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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太乙仙隐全文阅读

作者:若水     穿越之太乙仙隐txt下载     穿越之太乙仙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原是女孩

    灵凝见这被师父用阴阳镜照定的女子不但貌美,而且自有一种冰清玉洁、凡脱俗的神韵,让人艳羡。她又察觉到师父内心中的难过,于是想道:“师父定是喜欢这个女人。”

    风魂强忍心痛,又将阴阳镜一层层往回照,看看是否能寻到悄悄潜进去的办法。但或许是因为适才有人在宫内闹腾,此时,里面的守卫非常森严,而风魂关心则乱,越是想要找出救回王妙想的办法,脑中便越是一团混乱,简直想就这样先杀进去再说。

    灵凝在他怀中低声说道:“师父,我见那些牢房里积有不少污水,那底下必是有水脉经过。”

    风魂醒悟过来,也知道若想救出王妙想,自己必须先静下心来再说。他将镜光往下照去,见地牢之下果然有水脉。那些水脉虽然错综复杂,也被人设了些禁制,但应该可以让人无声无息地潜进去。

    就在这时,灵凝却突然叫道:“师父,你看那里。”

    灵凝将手指去,在一条水脉内,有光影正逆流而上。显然,那是有人一边用术法隐身,一边使用剑遁悄悄潜向地牢,若非灵凝细心,风魂还真是没有注意到。

    阴阳镜悄然破去了那人的隐身之法,让那人现出形貌。那竟是一个凤髻霓裳的少女,体形娇小,容貌婉丽。

    风魂见她的剑光与上清派显然不同,应该是属于灵宝一脉,心里一动,想道:“这少女必是与妙想姐姐一同来到妖灵界的瑶池女仙许飞琼,妙想姐姐为了救她身陷囹圄,她虽然逃走,却也受了伤。现在想必是伤好了,想要溜回来救出妙想姐姐。”

    风魂沿着她的前方一路探去,心叫糟糕。这水脉之中虽然无人防守,禁制却有不少,其中一些禁制的功效便是捉光摄影。许飞琼虽然小心翼翼,却没有觉自己的隐身已被阴阳镜无声无息地破了,而支离宫中,已有人注意到地底水脉出现动静。

    许多神人已在两个女子的带领下守在地牢,只等许飞琼自投罗网。那两个女人一个手持兕角酒杯,还有一个竟是端着俎器,显然便是师道宣曾提到过的“三女使”中的女祭和女戚。她们原本都是上古战神刑天所率神部中的祭祀女巫,在刑天战败身亡后,便逃到了妖灵界中,不知为何竟会投靠婴勺夫人,成为婴勺夫人的座下女使。

    所谓的“三女使”中,那蒙文文只是因为管理宫中的诸多琐事,才勉强与这二人并称,要论真正的本事,蒙文文远在女祭和女戚这二人之下。

    风魂见许飞琼有危险,担心连她也陷了进去,赶紧向灵凝说道:“我们帮她。”

    灵凝将双袖挥了挥,体内的五行之气悄然放出,凝在空中。阴气集结,阳气暗藏,只听“轰”的一声,一道雷光从苍穹直劈而下,透进地底,让那条水脉震了一震。

    女祭与女戚被轰雷所惊,赶紧派人飞上云层,想要弄清雷之人的所在。

    许飞琼潜在水脉之中,不知生何事,水脉却又连震了两下。她猛然想道:“莫非是有人在向我示警?”

    许飞琼赶紧暗查自身,这才现身上的隐身咒早已被人破去,这一路而来,必定已被人现,于是便匆匆掉头遁走。

    风魂见许飞琼已知机逃走,而那女祭和女戚也飞到了空中。女祭的兕角酒杯更是放出铺天盖地的迷雾,云涌而来。

    风魂不敢多留,抱起灵凝便走……

    ******

    红线带着小方,落在一处山崖之下。

    后方不知为何传来了三声雷响,她也不知在自己逃出支离宫后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样?”她扶着冷汗直流的小方。

    “只是……中了点毒,”小方紧捂着腹部,“睡一觉就好。”

    他倒了下去。

    红线往他口中塞了一粒仙丹,又见小方小腹溢出的鲜血带着碧绿,虽然他说自己睡一觉便会没事,但红线终究不放心,又想,反正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于是也不避讳,将他腹下衣服撕开,又取出一粒仙丹捏成药粉,抹在伤口。

    她虽然小心,眼角还是不经意间往小方腹下的某个部位扫了一眼。

    她怔了怔,既觉得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又觉得自己像是现了什么。

    很快,红线便反应过来。正因为“什么也没看见”,所以她才“现了什么”。

    她将那被撕破的衣口又掀开些,这次看得仔细了。

    原来小方竟是个……

    红线帮小方处理好伤口后,又撕下小方自己的袖子将他小腹裹好。

    小方的手虽然像抹了泥一样脏脏的,手臂倒是有如玉藕般白皙。

    处理完小方的伤口后,她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便也躺下,将这孩子抱在怀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觉得怀中的小方动了几下,睁开眼来,只见小方已经醒了。

    小方蹭的一下便跳了起来。

    红线担心地问:“你的伤怎样了?”

    小方低头看去,见自己的衣服不但被撕破,而且还被包扎过。只是那包扎的水平实在太差,歪歪扭扭,难看至极。

    小方气道:“你这傻女人,我都说了我睡一觉就会好了,你还弄出这么多名堂,哪有人像你这么笨的。”

    红线也站了起来。

    小方吓了一跳,以为红线又要揍他。

    抱……

    “好可爱,”红线抱着小方摇啊摇,一脸陶醉,“你做我的妹妹吧。”

    “喂喂,”小方叫道,“我可是个男人、男人。”

    “不,”红线将他推开一些,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不是男人。”

    “你、你难道昨晚偷看我的……”

    红线却猛地将他抱紧,笑道:“你还没长大,最多只是一个男孩子。乖,叫我声姐姐。”

    “喂喂!”小方满头大汗。这女人脑子短路了么?

    红线本是独生女,从小孤单,也没有什么弟弟妹妹,这下抱着小方,感觉很是有趣,竟像抱着布娃娃一样舍不得放开。

    “我已经找回飞剑了,”红线说道,“这妖灵界到处都荒荒凉凉,一点也不好玩,你不如跟我走吧。我让我师父也收你为徒,然而带你到人间四处游玩。”

    果然,她一找回她的仙剑便要离开!小方想着。他偎在红线怀中,冷冷一笑:“通往森罗万象境的出口已经被耀魄天尊封住了,你就算想离开妖灵界也走不了,不如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

    红线却道:“放心,森罗万象境并不是妖灵界与外界唯一的通道,我就是从其它地方落进来的。”

    “你不是从森罗万象境来的?”小方惊讶地抬头看她。

    “嗯,”红线没有想太多,“我带你去人间界吧,那里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还有不少漂亮裙子,你也不用像在这里一样,故意把自己弄得脏脏的,好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

    小方突然将她推开:“你要走就走好了。”

    说完,小方便往远处掠去。

    红线见这孩子无端端地便生起气来,也怔了一怔。她明明觉得自己是为这孩子着想,结果这孩子却在那闹别扭,她跺了下脚,心里也有些恼怒,想要一走了之,却又犹豫了一下。

    这时,她忽地想道:“这孩子的性子,倒有些像小时候的我。”

    她终究不太放心,赶紧御着剑光紧追而去。她飞得极快,本以为只要一瞬间便能追上小方,谁知却再也没有看到小方的身影。红线虽然知道小方本事不小,却也不相信他比自己的金光纵飞得更快,于是又绕着圈子,把周围全都搜了一遍,却仍然没有看到小方。

    她搜了许久,一无所获,心想小方恐怕是真的走了,无奈之下,也只好御着剑光离开。

    在她远去之后,地上的一块石头却突然跳起,变成了小方。

    小方看着红线消失的方向,哼了一声,自言自语:“要是真的一直跟在这傻女人身边,我早晚也会变得跟她一样傻,而且、而且……我又哪里走得了……”

    小方神情寂寞地往支离宫走去,腹部的伤口虽然好了,心口却反而像是有种揪痛的感觉。小方走了好一阵,眼见便要回到支离宫,却又顿在那里,想道:“其实,我就算真的走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个人也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就算再也见不到我,她只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小方迟疑着,几乎便要掉过头来,朝红线追去。

    天空却飞来一朵缤纷夺目的云彩,云彩的形状有若鸾鸟,落在地上,化作一个美艳的女人。这女人身穿云光绣袍,头戴金华玄冠,举止娇媚,仪态万方,一笑之间,便有万种风情。

    小方缩了缩身子,低头道:“夫人,你不是到九霞涧找青耕姑姑试衣去了么?”

    赤阴夫人婴勺转了一圈,笑声如玉:“这件便是你青耕姑姑为我做的嫁衣,你觉得可好?”

    小方笑道:“夫人这般漂亮,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你这孩子别的没学会,嘴倒是越来越甜了,”婴勺夫人看了小方一眼,“赶明儿,我让青耕替你也做几件漂亮衣裳,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连阿祭和阿戚她们都一直以为你是个男孩子。”

    “夫人……”

    “这里没有外人,”婴勺夫人摸了摸小方的头,道,“我说过,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你就不用唤我作夫人。”

    小方低着头,嘴唇嚅了一下,小声地叫了声“娘”。

    婴勺夫人叹道:“我知道我这些日子一直没空关心你,甚至不敢让天尊和其他人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心里必定委屈。等我嫁给天尊之后,便当着众人的面将你收作义女,这样,我们母女便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我再让天尊给你个公主的名分……”

    小方却抬头笑道:“娘,我可是自由惯了,要真是做了公主,只怕第二天便会逃跑。”

    “你还能跑到哪去?”婴勺夫人失笑一声。她又提着裙边左看右看,问,“你这孩子眼光一向不错,再帮我看看,这件嫁衣可有什么不足之处?”

    小方绕着婴勺夫人转了一圈,说道:“青耕姑姑的巧心,只怕便是瑶池的织女也都比不上,她做出来的衣裳自然不会差。只是这件嫁衣设计虽然精巧,布料却似乎有些不足。”

    “这已经是妖灵界内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云光绣了。”婴勺夫人惆怅一叹,紧接着却现出怨怒之色,“其实天地间最好的布料,便是那些鲛人所织出的绡衣,可恨乌凤潭的那些鲛人不识好歹,竟敢不按我的吩咐将他们的公主离离送给我做丫头。那龙绡宫宫主樱樱以为她藏在流沙水中便会平安无事,等我大婚之后,必让人将整个瑶湖都填平了去,看她和她的女儿还能躲到哪里。”

    小方道:“娘,不如我现在就去帮你把龙绡宫宫主和她女儿杀了吧。那流沙水虽然厉害,却还挡不住我。”

    “你这孩子,梳妆打扮没学会,一听到打打杀杀便高兴得不得了,真是后悔没有把你生做男孩子,”婴勺夫人淡淡地看了小方一眼,“我刚才回了宫中一趟,阿祭和阿戚说昨夜有人潜入宫中,连蒙文文都被人砍断了半边手脚。文文向我哭诉,说你昨夜带人潜入宫中想要行刺我,却被她现,你伤了她后,因为事情败露连夜逃走……”

    小方笑道:“她这是恶人先告状呢。”

    婴勺夫人哼了一声:“若非你告诉我,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身边竟藏了妖族的奸细,我原本想等到一切布置妥当后再来对付这贱人。现在你既然伤了她,那就不可再拖延,我这便通知天尊,让天吴和十巫一同围攻冀望山,定要将那些妖族的逆贼一举歼灭,免得他们跑来搅乱我的大婚之礼。”

    小方道:“听说那虎妖师道宣本事不小,天吴和巫咸未必擒得住他,娘,不如让我去偷偷把他杀了吧。”

    婴勺夫人想了想,道:“也好,我便将阿祭和阿戚也一同派去。上次你帮我暗算王妙想时,她们已看出了你的本事,你也不用再刻意去欺瞒她们了,我直接让她们听命于你就是。”

    小方笑道:“只怕她们心中不服。”

    “那你就给她们一些苦头吃,”婴勺夫人又摸了摸小方的头,“我对你可放心得很。”

    小方乖乖地低着头,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二章 一个屁字

    许飞琼遁出水脉,乘着剑光飞到安全之处,这才落了下来。

    她来回走了几步,心中懊恼:“我本以为自己沿着水脉潜进去,那些人必定想不到,却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被人现。如果不是我不听姊姊的话,生出事端,姊姊也不会为了救我陷在里面,我若不能将她救出,又哪有脸回瑶池去?”

    许飞琼一阵苦恼,也不知如何是好。她那日之所以会失手被擒,便是败给了婴勺夫人,而王妙想乘夜救她,虽然将她救了出去,却在与婴勺夫人相持的时候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偷袭得手,自己虽然逃出,王妙想却反被擒去。

    许飞琼以往在瑶池时虽然喜欢装作与王妙想不和的样子,那也只是想找机会与王妙想比试一番,并非真的有什么过节。王妙想被擒了这么久,她却毫无救人的办法,心底自是无比焦急。

    一道轻风刮来,许飞琼生出警觉,立时祭出仙剑,冷叱道:“是谁?”

    闪身而出的却是一个俊朗的青年,在他身边,还飘着一个清秀的女孩儿。这女孩儿坐在一片祥云之上,膝下裙脚空荡,手中握着一方镜子。

    青年抱拳行礼,问:“姑娘莫非便是许飞琼许仙子。”

    许飞琼眉头一挑:“你是谁?”

    青年道:“我叫风魂,乃是……”

    “你就是风魂?”许飞琼却先叫了起来,她将风魂左右打量,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你怎么会在这里?”

    风魂便将魏夫人收到妙想仙子飞剑寄书的事说了出来,并取出囊中的飞雪剑作为证据。许飞琼这才收起仙剑,又疑惑地看向灵凝:“这便是你那个叫薛红线的徒弟么?她的腿怎么了?”

    风魂摇头道:“不,这是我新收的女弟子,名叫灵凝,乃是玄天上道境真武元帅的女儿。”

    许飞琼“呀”地叫了一声,看着灵凝:“你就是玄天境的寒波仙子么?听说你中了烛龙火毒,无法离开炎山,怎的也到了这里,还拜了这样一个无赖做师父?”

    无……无赖?

    风魂瞪着许飞琼。

    许飞琼哼了一声,道:“妙想姊姊为了你,这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有时还会一个人悄悄地坐在暗处落泪。姊姊那样一个好人儿,你却忍心去伤害她,你不是无赖又是什么?”

    风魂因为那日在太湖湖畔将王妙想气哭飞走,本就时常后悔,听许飞琼这么一说,更是心中刺痛,眼神也不禁黯了下来。

    许飞琼见他神情,心想:“妙想姊姊为他伤心难过,他为姊姊却也亲身来到这凶险之地,这样看来,他也不算是无情无义的负心男子。”

    这时,她想起一事,又问道:“刚才用雷声向我示警的可是你们?”

    灵凝道:“都、都是我的错,我看到有人藏在水脉之中,不小心用阴阳镜多照了几下,结果害你被人现……”

    破去我隐身之术的原来是这面镜子?许飞琼朝阴阳镜多看了两眼。

    事到如今,不管是怪罪还是自责显然都于事无补,三人互相计议一番,只好打算潜到支离宫周围多观察一阵,看看能否再找到救王妙想的机会。

    离开的时候,风魂好奇地看了灵凝一眼:“寒波仙子?”

    灵凝脸一红:“那是王母娘娘赐给我的名号,其实、其实我连瑶池也没有去过。”

    风魂这才明白过来。

    灵凝的父亲既是北极四圣之一,她自然一出生便位列天仙。王母娘娘是名义上的众女仙之,灵凝在瑶池自然也免不了有个位置,而且排位绝对不低。只是排位归排位,她虽然有个好父亲,自身却没什么本事,因此,也不过就是占个称号而已。

    许飞琼却随口说道:“再过一些时日,我只怕见到你还得向你下拜行礼,唤你为公主殿下呢。我可说好了,万一妙想姊姊成了你的师母,我可就是你的长辈,唤你做殿下没关系,你却要免去我的拜礼。”

    灵凝怔了一怔,脸色由红转白。她也听不出许飞琼这话中是否含有什么讽刺意味,一时间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

    风魂却看出许飞琼只是无心之言,不像是在故意刁难灵凝,于是便向许飞琼问道:“听说灵凝的父亲有可能成为与四御平起平坐的大帝之一,四御也将改成五御,这事竟是真的?”

    许飞琼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愕道:“你们竟还不知道?不是五御,而是六御。此事是由玉皇天帝亲自主持,虽然西皇反对,但天庭中支持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基本上便已定了下来,只是还没有宣布而已。”

    “紫微大帝呢?”风魂更是不解,“如今的四御之中,本就只剩了三御,若是太极天皇与紫微大帝一同反对,便是玉皇陛下也无法作主吧?”

    许飞琼笑道:“你在说什么啊,这事本就是由紫御大帝陛下最先提议的,真武元帅虽然拒绝了许多次,但有玉皇天帝和紫微陛下全力支持,天庭众仙才纷纷赞同,否则,增设天尊乃是何等大事,其他人谁又敢提出来?”

    风魂与灵凝对望一眼,竟是完全怔住。

    许飞琼乃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女仙,她的消息自然是错不到哪里去。但紫微大帝竟亲自提出将自己座下的一名天将升格为仅次于天帝的天尊之一,而玉皇天帝也不反对,这对于紫微大帝来说,需要何等的肚量?

    风魂问:“你说四御要变成六御,除了西方太极天皇、南方长生大帝、北方紫微大帝,另外三御是谁?”

    许飞琼回答:“东皇陛下虽然已经返虚而去,但名号仍在。另外增加的,便是九灵太妙昊天金母,也就是王母娘娘,以及北方玄天真武大帝。而北方紫微大帝也将更名为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其实我不应该跟你们说这么多的,毕竟此事还没有完全定下来。”

    你说都已经说了,现在才想到不应该说?风魂无语。

    按许飞琼的说法,这六御便是:东方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九灵太妙昊天金母、中天北极紫微大帝、西方太极天皇大帝、南方南极长生大帝,和北方玄天真武大帝?

    风魂将这份名单暗自揣摩一番。

    木公已经走了,这“东方太乙青华大帝”自然只是占个虚名。王母娘娘虽然原先是在四御之外,但她本就曾得元始天尊亲授方天元统龟山九光之录,凡女子得道成仙者都要拜她,早在上古时期便与东皇平起平坐,现在成为六御之一,其实不过就是多了个称号罢了,算不上升格。

    因此,真正得到好处的无疑还是真武元帅,而紫微大帝原本独掌北极天,现在却要将北极天一分为二,分成“中天”和“玄天”,自然是蚀了老本。

    但这提议又是由紫微大帝提出来的……

    风魂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向许飞琼问道:“除了四御变成六御,天庭中是否还要增加许多仙职?”

    许飞琼哼了一声:“连天尊之位都增设了,其它仙职自然也要增加。我对这些事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现在的天庭二十八部到时也会改成三十六部,以合天罡之数。另外还要增加什么四大天王,九曜星官,还有文曲、武曲两位星君也要从斗部分出,提拔为正神,总管人间文武之事。其它还有很多,我也不太记得清了。”

    “原来如此。”风魂点头。

    这分明就是“政治体制改革”。

    就好像明朝朱元璋为了加强皇权,把原本中书省所管辖的事都分给了六部尚书,并将六部尚书从正三品提成了正二品,又在这基础上增加了许多要职。这些职权划分得越细,君权便越是巩固。

    而将四御改成六御,无形中也削弱了西方太极天皇的影响力,同时更是要告诉天界众仙,玉皇天帝才是真正的三界之主。要知道,“四御”这一称呼从仙妖大战之后便一直存在,至今已不知过了多少万年,若是玉皇连“四御”都能随心所欲地变成“六御”,那他三界之主的地位,还有几人敢去质疑?

    当然,这一“改革”多少也有些冒险,在这种局势下,西方太极天皇无疑会弄出不少动静,甚至有可能铤而走险,公然抗拒天庭,而一些别有用心又或是对改制结果不满的仙人,则很可能会站到西皇那一边去。要是变革失败,玉皇的威信进一步降低还是小事,天界很可能会就此四分五裂。

    而北方紫微大帝的支持,显然是玉皇胆敢进行这次“改革”的前提。否则,四御大帝中,东皇已经“弃权”,若是紫微大帝和太极天皇一同反对,结果真是可想而知。

    只是,这妖灵界内所生的事,又是否会成为玉皇大帝这次改制的变数?

    灵凝见师父突然不说话了,于是小声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

    风魂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灵凝好奇地问:“什么问题?”

    “那就是,”风魂耸了耸肩,“四御也好,六御也好,二十八部也好,三十六部也好,其实这些东西……它究竟关我屁事?”

    灵凝睁大眼睛。

    许飞琼哼了一声。

    灵凝小声道:“师父你、你说脏话。”

    许飞琼瞪了他一眼:“想不到妙想姊姊竟会喜欢上一个像你这么粗俗的人。”

    喂,我不过就是说了个屁字,你们至于吗?

第六十三章 湘妃有泪

    “他们要去哪里?”

    风魂疑惑地看着支离宫的上空,女祭和女戚正带着许多神人往远处飞去。

    灵凝用阴阳镜往宫内照去,见宫中的仕女侍卫都少了许多,而剩下的人也都打着精神,不敢疏忽。

    “你们这是什么法宝?”许飞琼惊异地看着阴阳镜,“危宿使者的玄元砖只怕也没有你们这面镜子好用。”

    风魂想,这可是玄元砖的升级版,自然要比玄元砖好用。

    镜光又照到了王妙想,风魂仍是一阵心疼,许飞琼自王妙想失陷之后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她,见王妙想被冻在冰中,亦是焦躁不安。

    “听说那婴勺夫人的神通相当厉害,”风魂低声说道,“不过昨夜我和灵凝一路照过去,似乎也没看到像那婴勺夫人,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许飞琼道:“那女人本就臭美,这些日子又忙着准备嫁人,呆在这宫里的时间不多。我昨晚便是探到她不在宫内,这才沿水脉潜进去,结果却被你们误打误撞地帮了个倒忙。”

    风魂见许飞琼完全是心有余悸的样子,猜到她定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婴勺夫人。

    虽然不知道女祭和女戚要去哪里,但她们既然走了,宫内的防守自是松了许多。风魂与许飞琼都不想再看王妙想受苦,于是商量着,打算就这样潜进去。

    经过昨晚那么一闹,支离宫内的那些人已经封断了地牢下的水脉,要想进入地牢,只能从正面一层层往下走。好在阴阳镜太过好用,那些守卫的具体位置很快便被他们探了个一清二楚。

    灵凝用体内五行慢慢引导天空中的阴阳二气,乌云开始集结,然后刷下了阵雨。她做得巧妙,让宫内的那些人以为这是天气的自然变化。

    雨越下越大。

    许飞琼用剑光载着灵凝便往宫中飞去,风魂紧随其后。

    灵凝用阴阳镜一路照着,或是找出无人的小路,或是看出守卫者巡逻时的盲点,悄然经过。虽然如此,他们还是遇到了一些无法绕过的关卡,不得不利用偷袭,将几名神人快放倒,不留给他们出警示的机会。

    他们一路小心,倒也无声无息地接近了地牢。

    这时,灵凝用阴阳镜随手往回一照,突然叫道:“师父,糟了。”

    风魂与许飞琼连忙回头看去。

    在一个通道口,已有人现了被他们击昏的神人。

    风魂沉声道:“不管他们,送进去再说。”

    他们往下直飞,也不再管是否会被人现,找最直接的路闯,遇到有人拦截便击倒再说。

    在他们的后方,传来一阵阵喧闹。

    他们来到地牢门口,守在那里的两个神人正自惊疑,许飞琼已急掠向前,剑光祭出,将左边一个快戳死,还想回过头来对付另一个,风魂已将手一放,把右边那个轰了个五雷透顶。

    为了防止有人用遁法潜入或是逃走,这地牢本就设了各种禁制咒法,那些钢门石墙也全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许飞琼杀进牢中,将躲在里面的神人全都除了,而风魂将门一关,开始乱扔棋子,又取出朱砂笔,在门上画了众多蝌蚪文。

    追来的神人已在外头撞门,然而门已被风魂用阵法封住,他们怎么也冲不进来。风魂还不放心,又让灵凝用阴阳镜再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将每一个有可能被人闯进的角落都封住。

    一些被关在牢中的囚犯无神地看着他们,而通道的尽头处传来连续的几声脆响。

    风魂没有理会太多,奔入冰窖。

    许飞琼正站在一块冰柱之前,冰内,妙丽可人的王妙想仍然穿着五色彩衣,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风魂急道:“还不把她放出来?”

    许飞琼却是失魂落魄:“这冰弄不碎。”

    风魂这才注意到,许飞琼提着的仙剑上沾着几粒冰屑,然而那冰柱上却只留下几条浅得不能再浅的伤口。

    风魂道:“你让开,我来。”

    许飞琼见风魂一副不相信她能力的样子,气得跳开:“好,你来。”

    风魂将手一招,一团烈焰卷向冰块,然而烈焰过后,那冰块连水都没有化出一点。他干咳一声,又默念了几句,一道闪电击在冰柱上,冰柱却只是随着地面晃了一晃,仍然丝毫无伤。

    许飞琼冷眼看他:“你来啊,你继续来啊。”

    风魂尴尬地挠了挠头,又连试了几种道法,却仍然拿这冰柱毫无办法。

    许飞琼将仙剑飞在空中,自己坐在剑上一边撇嘴一边冷笑:“你接着来吧,我看着呢。”

    喂,别这么小心眼好不好?风魂叹气。

    “灵凝,”他叫道,“你过来。”

    许飞琼继续撇嘴:“做师父的不行,准备让徒弟来帮忙了么?”

    风魂知道对付这种闹别扭的少女,最好还是先不要去理她,于是吩咐了灵凝几句。灵凝将手一晃,烛龙离火从她手中现出,炙烤着冰块的边缘,风魂担心烛龙离火至阳至烈会伤到王妙想,紧张得手心冒汗。

    然而,连玄元砖和太阴玄寒玉都能煅烧的烛龙离火,竟只是让那冰柱的表层上滑落了几滴冰水。灵凝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后来不得不加强火势,却仍然没有什么更多效果。

    灵凝收起烛龙之火,一脸怔。

    风魂见王妙想明明就在眼前,却是无法触及,心中也是一阵烦闷。他呆呆地看着王妙想,只恨不得自己也被冻在里面,与他的妙想姐姐相依相伴。

    许飞琼见风魂模样,也不忍再去对他冷讽。她微微地皱了下眉,低声说道:“我知道这冰是怎么回事了。”

    风魂转头看她。这冰柱实在是太过奇怪,竟连烛龙之火也无法化开,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天地间怎会有这样的事物。

    许飞琼轻轻念道:“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昔日舜帝南巡,在苍梧山飞升而去。他的两个妻子娥皇和女英以为舜帝死去,痛不欲生,跃入湘江,使得湘水因悲伤而结冰,湘竹更是落下血泪。”许飞琼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只怕并非真正的寒冰,而是姊姊的‘湘妃泪’。她落在婴勺夫人手中,不愿受辱,飞剑传血书之后,便以心结泪,将自己困在这湘妃泪中。婴勺夫人也像我们一样,拿这湘妃泪毫无办法,只好把姊姊放在这里。”

    风魂用手摸着冰柱,只觉有一阵阵悲伤传递而来,让人心碎。

    灵凝小声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许飞琼道:“除非姊姊自己醒过来,否则,恐怕便只有舜帝亲自前来才能救她。”

    事到临头,他们又上哪找舜帝去?

    ******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巨响,灵凝用阴阳镜照去,只见有两只怪兽在门外撞着。那两只兽长得虽然像猪,却是黄色身子,白色脑袋。它们轮流将脑袋撞在门上,那门虽然刚硬,却仍被撞出一个个凹口。

    “这是神兽闻遴,”许飞琼叫道,“它们很快便会闯进来,我们先离开再说。”

    风魂摇了摇头:“你们先走吧。”

    灵凝也急道:“师父……”

    风魂却摆了摆手,一言不吭。

    外面轰的一声巨响,钢门已被撞开,那些神人冲进了地牢。

    许飞琼跺了跺脚:“你就算在这陪着姊姊也是无用。”

    说完,许飞琼便飞了出去,祭出剑光,连斩了那两只闻遴后,便与那些神人的法宝斗在一起。

    灵凝小声说道:“师父,我在外头等你,你不走我也不走。”

    她也乘着祥云飘到外头,助许飞琼将敌人阻住。

    风魂注视着湘妃泪中的王妙想,见她虽然沉睡,眉宇间的惆怅却始终凝在那里,自己的心不禁也如刀割一般,隐隐作痛。他隔着冰层摸去,仿佛是在摸着王妙想的脸,想要拂开她眉上的郁结。

    他轻轻地道:“妙想姐姐,都是我不好。我明明喜欢你,想要你做我的妻子,却又没有真正地替你着想。我实在是太过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从来没有认真地去体会过你的心意……”

    他当时如果稍为替王妙想着想一下,又怎会让她气哭离去,现在更是在这里受苦?

    “我明明知道你对我的好,也明明知道自己让你不知所措了,却仍然蛮横地逼你做出决定。就算那样,我还自欺欺人地以为是你在逃避,可是我错了,想要逃避的人是我,我明明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明明知道自己只要对你再好一些……只要再好一些……”

    风魂撑着冰柱,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自己的胸口,并不断地挤压着。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盲目和错觉,王妙想会慌张,或心乱,是因为她真正地爱上了他。可是自己真的对她付出了同等的爱吗?为什么自己在太湖湖畔时,不敢安静地听她把话说完?为什么在她离开后,自己没有去追她?

    王妙想会逃避,那是因为她没有在我的心中看到真正的爱,因此下意识地便害怕了,不安了。

    其实我从来、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对不起,”风魂就这样看着湘妃泪中的妙丽女仙,“虽然我很想就这样说对不起。但我其实更想说的是……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然而王妙想却仍然没有反应。

    她只是立在那冰柱之中,一动不动。

    风魂背靠冰柱颓废地坐下,对许飞琼在外头的叫唤不闻不问。他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根本毫无用处,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就在这时,他觉得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低头看去,却见百宝囊正在跳动。他愕然地将手探出囊中,取出来的,却是王妙想的飞雪剑。

    那白得像雪一样的……飞雪剑。

    原本已失去灵性的飞雪剑,在这一刻却突然散出光华。风魂回头一看,却见湘妃泪中的王妙想眉上郁结化开,脸上竟像是露出了微笑。

    风魂试着将飞雪剑往冰柱上一削,那连烛龙之火也烧不化的湘妃泪,此刻却如木片般被他一剑剑地削下。

    风魂大喜过望。

    他破开湘妃泪,将王妙想抱了出来。那柔软腻人的触感,让他生出一种奇妙的幸福。他将王妙想放在腿上,低头看去,却见王妙想不知何时竟也睁开了眼,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两人互相对视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像是彼此之间早已相知,什么话都已不用再说。

    风魂将玉人紧紧抱住,低声问:“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王妙想温柔地道:“我本就一直都是醒着。”

    这“湘妃泪”乃是以心结泪,当她心中难过的时候,便是她自己也无法脱困而出。当她生出喜悦的时候,别人就算没有做什么,也会慢慢地自行化开。

    风魂吻在了怀中玉人的唇上。

    两人互相搂着,不愿分开。

    这时,许飞琼急急地冲了进来:“喂,你再不走……姊、姊姊?”

    王妙想脸上一烫,慌忙地将风魂推开。风魂干咳一声,也有些尴尬。

    许飞琼嘻地一笑:“原来你已将姊姊救了出来,算了,你们继续亲热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跳了出去,没过一会,却又拉着灵凝狼狈的跳了回来:“姊姊,你不要怪我啊,我虽然想让你和你的情郎继续亲热,不过这些家伙却不太同意。”

    那些神人已经冲了进来。

    风魂赶紧问王妙想:“姐姐,你可是有哪里受伤?”

    王妙想道:“那日我与婴勺夫人动手,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孩子,用暗器从我后肩透进了琵琶骨中,你帮我将那暗器取出。”

    风魂将手探进她的后领,手心生出磁力,没多过久,王妙想便娇哼一声,一只透骨神钉被风魂取了出来。风魂见那透骨钉乌黑亮,又在他的手中跳动不停,暗中诧异。

    王妙想受制之处解开,休内真气也渐渐流动开来。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地方狭小,风魂等人纵有再多本事,也只能靠硬拼硬斗闯出去。好在王妙想虽然刚刚脱困,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她与许飞琼毕竟是天界中数一数二的女剑仙,而支离宫内的大部分强者又在女祭和女戚的率领下往冀望山去了,剩下的人实力较弱,虽是仗着人多势众,却无法挡住她们。

    风魂担心王妙想体力不支,趁着空隙将她拉到后边,用太乙白玉轮度了些元气给她,二气交感,阴阳流转,很快地便助她体内元婴恢复了真气。

    许飞琼不知那是双修术中最上乘的隔体神交,见王妙想被她的情郎嘴对嘴地亲了一阵,之后便马上精神抖擞,不禁啧啧称奇,心想原来情爱的力量竟是如此强大……

第六十四章 婴勺夫人

    王妙想与许飞琼领头杀出了支离宫,风魂与灵凝紧随其后。

    他们飞上空中,正要离开,天空却突然一暗,变得黑雾迷蒙,黯淡无光。

    灵凝将阴阳镜照去,也只能将黑雾逼开丈余,光束根本无法穿透进去。黑雾之内,又有着不知什么东西围着他们绕来绕去,萧萧飒飒,无影无形。

    灵凝虽然近来学了不少太乙道法,但毕竟没有经过什么大的阵仗,心中开始有些害怕。风魂知道敌人必是隐在这黑雾之中,担心灵凝应变能力稍差,容易被敌人偷袭,于是便先将灵凝护在身边,然后才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许飞琼已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她冷冷地道:“又是那死妖婆在弄鬼。”

    王妙想却只是倒持仙剑俏立虚空,淡淡地道:“夫人何不现身一见?”

    黑雾中传来娇笑,一道光柱散开,内中现出一个妩媚的女子。风魂与灵凝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婴勺夫人,见她衣饰华贵,体态修长,虽然年龄看上去并不算小,但做起少女模样,竟也别有媚态。

    婴勺夫人娇柔地笑道:“妾身大婚在即,两位仙子不妨在这多留些时日,何必急着要走?”

    王妙想道:“混元周天,自有正气。你夫君何德何能,竟敢霸占妖灵界,自称天尊?你们若立时伏,前往天庭向天帝认罪,或许还能免于一死……”

    婴勺夫人冷哼一声:“妙想仙子莫非是在西王母身边待得久了,真以为这天地之内,只要王母娘娘一威,所有人都得向她低头?连玉皇都可以成为天帝,我夫君在这妖灵界中做个天尊还有什么不可以?要想管住我们,只怕玉皇和王母都还不够资格。”

    许飞琼怒道:“玉皇乃昊天金阙之主,王母更是得元始天尊授方天元统之录,制召万灵。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不将玉帝和王母娘娘放在眼中?我与妙想姊姊奉王母娘娘之命……”

    婴勺夫人却冷笑道:“玉皇才是天帝,耀魄天尊固然是强行霸占妖灵界,却也轮不到西王母来管。你们口口声声都是奉王母娘娘之命,可又有将玉皇看在眼中?”

    许飞琼被她这么一逼问,不觉也有些语塞。

    其实也不止是她们,整个天庭一众仙官,又何尝不都在看王母娘娘脸色?如果不是王母娘娘在暗中扶持,玉皇确实是很难登上天帝之位。

    虽然帝位上坐的是玉皇大帝,但基本上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王母娘娘的地位又在玉皇之上。

    但这虽然是事实,却也不能就这样说出来。

    “大荒初期,天帝俊斩杀刑天,命仙十二称臣,包括太一东皇、太极天皇在内的一众金仙无不甘心臣服,”婴勺夫人淡淡道,“玉皇若是也有这本事,那自然无人敢小瞧他。他若只是靠个女人登上帝位,天界的一众仙神就算明里不说,暗处又哪会真的敬重于他?不管是天上人间,要想让别人低头,都得凭各自的本事。我夫君能够占有这妖灵界,凭的也是他的本事。”

    许飞琼嘀咕:“婚礼还没举行,就夫君夫君的叫,你也不害臊?”

    婴勺夫人怒道:“你这死丫头……”

    王妙想将许飞琼拉到一边,向婴勺夫人说道:“太上开天,执符御历,玉皇陛下历三千二百劫,方证金仙,又历十万大劫,才证得这玉帝之位,总执神道。玉皇陛下登天帝位,其实与王母娘娘和太一东皇的支持并无关系,乃是他自身修成。”

    “妙想仙子竟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婴勺夫人嗤笑道,“我从不曾听闻有谁证了金仙后还要度劫。你说玉皇历十万大劫,按这算法,玉皇岂非是出生在开天辟地之前?”

    王妙想道:“正是。”

    婴勺夫人冷笑不止,许飞琼与灵凝睁大眼睛。

    风魂在王妙想身后小声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想吓她……但这是不是编得过头了?怎可能有人生于天地出现之前?”

    连木公都只是在天地初开后,才承青气而生。

    王妙想没好气地回头看了风魂一眼:“我可是说空话之人?有些事情,只是外人并不知晓而已。事实上,并非玉皇因王母娘娘而登天帝之位,而是王母娘娘因玉皇而成昊天金母。太一东皇与紫微大帝便是因为知道玉皇来历,才齐推玉皇为天帝的。”

    “既是谁都不知道的事,为何你却会知晓?”婴勺夫人哼了一声,“王妙想,你虽是舜帝传人,却也不过是在后汉时方才登上瑶池的飞仙而已。三界中谁都没有听过的事,却只有你知道?”

    风魂也觉得王妙想所说的更像是“宣传”,而并非确有其事。不过与玉皇的来历比起来,他现在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

    “姐姐,原来你是在汉朝时得道飞升的么?”风魂小声向王妙想问道。

    王妙想脸一红,暗中捏了他一下:“你还未娶我,便嫌我老了不成?”

    风魂心神一荡,悄然握住她那温嫩的玉手:“哪怕你也是生于开天辟地之前,有几亿岁了,我仍然想要你做我妻子。”

    两人眼眼相望,一时间竟是不舍得将目光移开。

    许飞琼在旁边轻咳一声,嘀咕道:“大敌当前,这两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把其他人给忘了?”

    王妙想脸颊一烫,慌忙挣脱风魂的手。

    风魂也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却见灵凝正看着他们掩嘴偷笑。

    王妙想重新看向婴勺夫人,淡淡地道:“说这些其实也是无用,有一件事你并未说错,要想让他人低头,还得看各自的本事。你若想再将我们擒下,那就要看你是否还有这能耐。”

    婴勺夫人冷然道:“本就是如此。”

    说完,婴勺夫人身子一闪,又消失在黑雾之中。

    暗云滚滚,仿佛带着无形的杀气挤压而至。忽地,寒光一闪,竟有无数刃光划来。

    “你们别动。”王妙想左手轻捏剑诀,右手一卷一放,飞雪剑立时幻出扑天盖地的剑影。

    这些剑影紧围着他们,将风魂等人护了个水泄不通。风魂原来还有些担心,怕王妙想刚刚脱困,真气不支,现在见她如此厉害,这才放下心来。

    许飞琼有心相助王妙想,却见王妙想的幢幢剑影有若天网,竟让她无处下手,不禁心中受挫,想到:“我在瑶池时一心想找姊姊比试,她却始终避开我。我原本还以为她是怕输,却原来她只是让我而已。”

    黑暗中,婴勺夫人怒叱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魔音传来,空间也生出奇妙的塌陷感。风魂与许飞琼只觉得心神一乱,脑中忽然生出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知道这魔音可以夺人心魄,赶紧凝神静气,不为外魔所动。灵凝以前从未出过远门,不曾经过尘世污染,对这魔音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抱着阴阳镜,好奇地注视着王妙想的剑舞。

    婴勺夫人本想用这魔音干扰王妙想的剑舞,却见这瑶池女仙对魔音听而不闻,舞得一丝不乱。

    婴勺夫人暗自惊异,她见王妙想与其身后的青年情意绵绵,故用情魔与欲魔扰乱她。谁知王妙想被困了这些日子,身体虽然动弹不得,心中的迷乱却反而渐渐地理清了。她已知道自己对风魂的心意全是出于真心,与情魔无关,因此,虽有外魔想要侵入她的心志,她的心志仍始终坚定。

    风魂却没有她这个本事,一开始还能守住心神,但他修行的时日不如王妙想与许飞琼长久,又不像灵凝那般,既不曾沾染世事,又长年受到烛龙火毒与玄池寒水的磨砺,没过我久,便有些难以自持。

    而王妙想舞剑时的美妙背影,又让他想到了自己那“让她脱光衣服舞给我看”的不良企图,心神摇坠,脑中立时出现幻觉,放眼看去,只觉不但此时的王妙想已是全身**,摇得香臀**乱颤,连许飞琼和灵凝都开始宽衣解带,媚眼含春,将那诱人的身体往他身上直贴。

    他心中虽然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只怕难免出丑,偏偏这心魔无形无质,越是生出抵御之心,它侵入得便越快。

    王妙想本是全神贯注地与婴勺夫人对恃着,风魂却突然从身后将她抱住,双手绕上前来死力搓她酥胸,而她的臀后更是被什么**的东西顶着,极是难受。

    王妙想心中一惊,想道:“糟了,魂弟虽然已得木公真传,但他毕竟不曾经过清修,更没有历过天劫,完全没有抵御心魔的经验。这样下去,只怕他会欲火焚身,暴毙而死。”

    要知道,几乎每一个修道者都是从清心寡欲、朝谒精诚开始的。王妙想在遇见舜帝之前,从小便独自居住在苍梧山黄庭观中,日日诵念《玄经》,虽然明知仙道渺茫,她却从不放弃,这才在十多年后得舜帝亲临,传她道术,此后又经过两三百年的潜心修行才能登上瑶池。就算这样,当面对外魔入侵时,她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只是谨小慎微,小心应对。

    风魂原本却是生活在繁华浮躁的二十一世纪,虽然作为棋手,对心态的要求也比较高,却哪及得上古代修道者的常年清修,无思无欲?便是在大荒境的那三年中,也还有浴月陪在他身边说话聊天,一同玩耍,虽然清苦一些,却也谈不上是“清修”。

    道非是众生,能应众生修。万事万物皆由道而生,故每个人心中皆有道性,然而是否真的能够得道,却全仗一个“修”字。若论道法遁术,风魂已经不在一般的仙神之下,但遇到这种无形无质的外魔,他没有经过清修的弱点还是难免暴露出来。

    王妙想被风魂这么一抱,剑舞登时乱了,那些刃光开始迫近。幸好许飞琼及时现不妥,祭出仙剑补上缺口。

    “姐姐……”风魂神智迷乱,开始解王妙想的衣裳。

第六十五章 玄机难测

    王妙想知道风魂已被魔音所惑,于是轻叹一声,剑诀一换,低声念道:“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闻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万神。是为黄庭曰内篇,琴心三叠舞胎仙……”

    她诵得自然,也不在语声中加入任何真气,只如寻常无事时念经一般。然而那魔音却自自然然地消失,风魂也觉得身子像是被清风拂过一般,欲念全消,还过神来。

    王妙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念着,每一字每一句都有如珠玑一般,清脆悦耳。

    风魂知道若非她帮助自己,自己此刻已是难免在许飞琼和灵凝面前丑态毕露,心中感激。他将王妙想松开一些,却也舍不得完全放手,只是从背后轻搂着她的腰。

    谁知许飞琼竟也念道:“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大道无名,度数不可以筹算。资道生形,因形立名,名之大者天地也……”

    许飞琼语声轻灵活泼,背的虽是经文,却有如黄鹂唱歌,份外好听。

    只是风魂被她这么一闹,一时也不知该听王妙想的,还是该听许飞琼的,心思稍乱,魔音又传了过来。

    王妙想气道:“飞琼,别在这时候捣乱。”

    许飞琼却娇声笑道:“姊姊,你是上清派的,我是灵宝派的。只许你当着我的面背《黄庭经》,却还不许我背《灵宝经》不成?”

    两人这么一说话,反而谁都没念了,那魔音登时逼近。

    风魂只觉眼前又开始出现幻像,不禁想道:“我怎可再在她们面前出丑?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主意拿定,他也不去想太多,抽身退上一步,手捏雷诀,心中念咒,再快将手一放,立时间电闪雷鸣,在他们周围闪出一阵阵光亮。这太乙五雷诀迅捷霸道,竟将婴勺夫人的刃光和王妙想的剑影一同清了个干净,紧接着便一排排扫去,直将漫天的黑雾全都驱散。

    婴勺夫人躲避不及,现出位置,王妙想与许飞琼见她现身,竟一同放出飞剑。婴勺夫人哪能同时抵御住风魂的雷法和两个女剑仙的飞剑,赶紧将身一闪,想要遁走。

    一道光束却照了过来,让她遁无可遁。

    这是灵凝的阴阳镜。

    婴勺夫人越闪越是狼狈,不禁后悔不该这么冒险,在小方和女祭、女戚,以及支离宫其他强手都不在的时候独自来面对这几个敌人。

    王妙想不愿以多欺少,收回仙剑,风魂与许飞琼却没有那么好心,趁机棒打落水狗,一个在婴勺夫人的背上轰了一雷,一个在她手臂上刺了一剑。

    婴勺夫人却也不是弱者,硬撑了这一雷一剑,身形一张,竟化作一只巨鸟。这巨鸟红嘴白羽,大得出奇,一飞之下,**罡风,刮得风魂等人皮肤作痛。

    “小心,”王妙想提醒道,“这是她的真身。”

    白羽巨鸟双翅一振,落下许多白羽,这些白羽全都化作利刃,攻得王妙想与许飞琼不得不全力防守。

    巨鸟还不甘心,身子幻大,尖嘴张开,竟要将他们吞入肚中。

    风魂冲着巨鸟大叫:“且慢。”

    婴勺夫人停在那里,厉声道:“你到现在才开始害怕么?”

    风魂却微笑道:“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其实我们又何必在这里打来打去?你放我们走,我们也不再来找你麻烦,岂非大家都好?”

    婴勺夫人怒道:“你们已经伤了我……”

    风魂道:“你把我妙想姐姐关了那么久,我们伤了你一点皮毛,算作两清,你也不吃亏吧?听说夫人婚期就在这几天,再打下去,你不见得能把我们全都留下,而我们万一又伤了你一点,而且一不小心伤在脸上,夫人岂不是要脸上带着伤痕嫁人?”

    风魂这么一说,婴勺夫人不禁也有些犹豫起来。擒住这几个人,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现成的好处,但万一真的一不小心受了伤破了相,岂不是会影响到婚礼?

    风魂见她已经意动,便继续说道:“反正这妖灵界的出口已经被封死了,我们也逃不出去,夫人何不先放我们离开,等夫人的大婚过后,再来找我们也不迟?”

    婴勺夫人却冷笑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这个断了腿的小丫头,还有另一个穿红衣用红剑的女孩并非是从森罗万象境进入此间。你们知道妖灵界的另一出口,我现在若是放了你们,只怕到时你们早就逃出妖灵界了。”

    风魂与灵凝心中一惊,彼此对望。知道妖灵界另有出口的并没有多少个人,到底是谁泄漏出去的?

    婴勺夫人沉默一阵,知道自己并没有同时面对这四个人的把握。当日若不是小方在王妙想背后偷袭,她甚至连王妙想一个人也未必擒得住。

    她冷冷地道:“也罢,我现在先放过你们,你们最好能跑多远便跑多远,若下次我再遇见你们,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她便盘旋着向下方飞去。

    许飞琼撇了撇嘴:“她也就是吹吹牛,有本事下次她别仗着人多,一个人来找我们,看看谁死得快。”

    王妙想笑而不语。

    风魂斜了许飞琼一眼:“要不,下次再遇见她时,我们也别仗着人多,你一个人去对付她?”

    许飞琼被婴勺夫人擒住过一次,如何不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她脸上一热,紧接着却是哼了一声:“我至少比某个家伙好些,那恶婆娘只不过是弄了点声音出来,某个人便失态地抱着妙想姊姊不放,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个人互相怒瞪着。

    王妙想见这两人好端端地便斗起气来,只好叹道:“你们再不走,难道想等婴勺夫人带上帮手,再来追我们?”

    许飞琼这才扭开头去,不再理会风魂。

    ……

    离开支离宫,风魂等人飞了好一段路,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落下,互相计议。

    风魂对王妙想离开太湖之后的事大体上都已知道,王妙想却还是次听说玄天境与妖灵界之间藏有秘密通道,又听风魂说了孙灵秀的身世,诧异不已。

    王妙想与许飞琼进入此界,本就是奉王母娘娘之命前来弄清妖灵界内生了什么事,现在既然知道耀魄天尊在这里的所作所为,自然应该回瑶池复命。然而红线还没找回,风魂又不能这样一走了之,王妙想好不容易与情郎待在一起,自然也不舍分离,大家讨论了一阵,还是决定先等一等,找回红线再说。

    风魂问:“你们觉得,天庭会如何处置这妖灵界中的事?”

    许飞琼哼了一声:“那还用说?那什么耀魄天尊霸占妖灵界,奴役妖族,而且竟敢自居天尊,天庭原先不知道也就算了,等我与姊姊回去禀报娘娘,他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风魂不理她,只是看着王妙想,王妙想轻叹一声:“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许飞琼不明白:“这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妖灵界本是天庭分给妖族的,若是谁都可以将它占去,那天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王妙想却道:“那耀魄天尊有何来历暂且不说,若是天庭开始对此界用兵,天界的一些不轨之徒是否会乘机闹事?紫微大帝与此事又到底有何干系?灵凝的父亲真武元帅和掌管森罗万象境的黑杀真君又是什么样的立场?这些事情,玉皇陛下和王母娘娘都不可能不去考虑。”

    灵凝眼眶一红:“我爹爹……我爹爹绝不会是恶人。”

    王妙想微微一笑,牵起灵凝的手:“‘玄妙极至,奚止于辅正除邪;消魔护国,保劫终而制劫始。’这可是昔日太乙救苦天尊东皇陛下亲口夸赞你父亲的话语。真武元帅若是奸佞之人,玉皇陛下与紫微大帝又怎会如此信任他,要将他升为六御之一?东皇陛下又怎会因为未能治好他女儿体内的火毒,而惆怅叹息?”

    灵凝感激地看了王妙想一眼。

    许飞琼却是心直口快:“可是,真武元帅既然知道从玄天境进入妖灵界的秘径,那他多半也进入过这里。那耀魄天尊的谋逆之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又为何一直没有上奏天庭?”

    这事却谁也无法回答。

    王妙想看着许飞琼,微微皱了皱眉。

    许飞琼道:“姊姊,你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只是想嘱咐你,”王妙想低声说道,“你我回去之后,固然应该将所遇之事如实禀告娘娘,但其它的事,却最好不要过问。便是灵凝,回家之后最好也不要去问你父亲。此间之事,必定还藏着什么更大的秘密,我们能不牵涉其中,还是不要牵涉其中的好。”

    许飞琼见她说得慎重,愕了一愕。灵凝抱着阴阳镜,低头不语。

第六十六章 纤云弄巧

    风魂来到王妙想身边,见她正在静坐调息,也就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她的对面,撑着下额欣赏她的美貌。

    王妙想却睁开眼睛,流波中含着笑意。

    风魂挠了挠头:“我吵到你了?”

    王妙想似埋似怨地道:“你这样看着我,我哪还静得下心来?”

    风魂干脆移到她身边,与她并排坐着,又搂住她的腰。

    王妙想问:“她们两人呢?”

    风魂回答:“灵凝有些累了,还在休息,飞琼仙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像有什么心事。我还以为,像她那样活泼的人根本不会有心事。”

    “想是我的吩咐让她有些难以接受,若是天庭真的不过问此间之事,那些妖族便只能一直活在耀魄天尊的淫威之下了。”

    “想不到她这么关心那些妖,”风魂道,“那时候如果不是她冒冒失失地为那些妖出头,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害你也被困在这里。”

    “飞琼人虽蛮撞,心地却很善良。”王妙想小声说道,“而且灵宝一脉与我们上清一脉的教义本就不同,我们上清派一向只注重个人的存神清修,往往喜欢一个人躲在深山,只扫自己的门前雪,不管外界如何纷扰。他们灵宝一脉却看重斋直功德,劝度世人,甚至认为有教无类,只要有心积善,人与畜并无分别。当初阐截二教相争,其实主因便是因为截派中收了不少妖族,并认为只要心存善念,就算是妖,也可以不经过人道便直接飞升成仙,与天界中其他仙人的观念起了冲突。”

    妖类要想成仙,先便需要修**身,再经过远过人类修真者的天劫,才有可能成功,所以天界之上,出身于妖族的仙人少得可怜。但这仙、神、人、鬼、妖的秩序乃是神鬼二道初创时便定下来的,截教“有教无类”的理想,哪有那么容易实现?

    阐教经过封神之劫时的大胜,自然成为道家最主要的派别,并在魏存华魏夫人受清虚敕命主持上清奉道后,正式更名为上清派,再加上早期的神霄派、黄老派开始式微,一时间,凡修道之人皆自称“上清弟子”,而非像以前那样自称是“三清弟子”。

    然而事实上,现在道教的几个主要派别之间的教义早已互相融合,上清派弟子也读《灵宝经》,灵宝派弟子也看《黄庭经》,至于那《道德经》则更是人手一部,虽然一些修行的方式仍然不同,却也不再有什么无法调合的理念冲突。

    而在元朝之后,上清、灵宝、龙虎等派更是被统一归入正一道,至于修行的方法,基本也只看各人的喜好而定,反正它们原本也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风魂对道派的展自然没什么兴趣,他拉着王妙想躺下,让她将头枕在自己胸口。

    “那天你离开后,我一直想去苍梧山找你,”风魂说道,“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苍梧山在什么地方。”

    “苍梧山其实就是九嶷山,乃是舜帝飞升的地方,”王妙想柔声说道,“便是天界之上,若是只提苍梧山这个名字,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它在哪里。那里有九座山峰,每座峰下又各有一条小河。”

    “苍梧山就是九嶷山?”风魂怔了一下。许逊当时好像便是说要把小红带到九嶷山去,让那附近的一位神尼收她为徒。

    “怎么了?”王妙想轻抚着他的胸膛。

    风魂把小红的事说给她听。

    “这样啊,许逊说的那位神尼应该便是云光师太,”王妙想低声说道,“等我回瑶池覆命之后,就带你去苍梧山,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那位云光师太能帮上小红么?”

    “云光神尼的来历不同寻常,”王妙想轻叹一声,“不过,许逊明明只是人间地仙,却能够结识云光神尼,倒是让我想不到。”

    风魂笑道:“这有什么,听说许逊的恋人还是上元夫人的女儿呢。上元夫人在女仙中的地位,不是仅次于王母娘娘么?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倒是真的,”王妙想道,“上元夫人为了她的女儿与王母娘娘斗法,差点导致星盘崩溃,此事我也是一直都有在旁边看着的。原来如此,我知道许逊为何会认识云光神尼了。与上元夫人和萦尘仙子一同离去的,还有太微天玉清宫六公主瑞和仙子,而云光神尼又是瑞和仙子的亲妹妹。听说许逊为了寻找萦尘仙子曾踏遍三界,想来,会去求见云光神尼也就并不如何出奇了。”

    “等一下,”风魂突然叫道,“那云光师太是太微天玉清宫六公主的妹妹?太微天玉清宫,那不就是……”

    “嗯,云光神尼出家之前,便是玉皇与王母娘娘的亲生女儿云华仙子。”

    这来历果然不同寻常!风魂想。

    不过,玉皇现在可是天帝,天帝之女竟然跑去出家为尼,这其中只怕又有一段凄凉的故事。

    “这是什么?”王妙想摸到风魂怀中的一张纸卷,顺手取出来看了看,“《道德经》?”

    “咳,我让灵凝抄给我的。”风魂挠头,“神通再多,终究也只是外用,若不筑些根基,以后度劫都难。”

    “你又不想修仙,为何要去背它?”王妙想抬头看他。

    风魂笑道:“人人都想成仙,我怎会不想?”

    “你对仙道一丝一毫也不感兴趣,我又怎会看不出来?”王妙想妩媚地看他一眼,“有心修道之人,或是行事谨慎,无欲无求,或是踏遍四州,积累功德,便是飞琼那种性子,也曾将自己关在静室中三十年,除了默诵经文什么事也不做。我让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上三年,你呆得住么?”

    “有没有电脑?能不能上网?允不允许我网上购物和叫外卖?”

    “啊?”

    “咳,没什么。”风魂道。如果有电脑还能上网,他倒是不介意关在屋子里当个宅男,要是没有的话,那还不如让他自杀。

    他抱着王妙想,低声道:“可我若不学些长生之术,又怎么能一辈子陪着你?你是女仙,不老不死,我却只是一个凡人,就算修到地仙的能耐,以后也还是免不了要应劫。虽然我不觉得一个人活上几千几万年有什么乐趣,但要是我慢慢地变成一个老头子,你却仍然这般漂亮,那别人就会说一朵鲜花插在了死老头身上。”

    “不是插在牛粪上么?”

    “姐姐,你怎么狠得下心来把你的情郎比喻成牛粪?”

    王妙想失笑道:“明明就是你自己先开始比喻的。”

    风魂翻过身来,压在王妙想上面,开始掀她裙子。

    王妙想脸上烫:“你、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嘛,死老头准备把自己插在鲜花身上。”

    王妙想听到这个“插”字,俏脸更是红了。她低声说道:“飞琼她们会看见的。”

    风魂见她不推不挡,只是担心被人看到,不禁更是意动。他压着王妙想,在她耳边说道:“没关系,我用棋子在旁边布些阵法,这样她们就看不到了。”

    “你的阵法可挡不住飞琼。”

    “她难道还好意思冲进来偷看不成?”

    “这你就放心吧,”王妙想掩嘴笑道,“她一定会冲进来的,不是偷看,而是捣乱。”

    风魂把手放在她的胸上,隔着彩衣抚摸那充满弹性的山峰,王妙想眼睫微闭,不挣不扎,任身上的情郎欺负着。

    风魂只觉得体内暖流直窜,他在王妙想唇上狠狠吻了一阵,才抬头说道:“姐姐,只要有你陪在我的身边,就算被关三百年我也愿意。”

    王妙想美目微张,嗔道:“三百年后你就厌了我么?”

    “怎么会呢?”风魂笑道,“不过有你陪着我,我整天便会只想着摸你抱你,修成仙体那是无望了,最多凭着神通在人间做个地仙,三百年度一小劫。若是度劫成功,就还能再抱你个三百年,若是度劫不成,那就只好来世再来找你了。”

    王妙想沉默了一阵。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来世”这个词异常的刺耳,竟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姐姐,你怎么了?”风魂问。

    王妙想猛地将他抱紧:“魂弟,不管你修不修仙,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天劫,我也陪你一起度,度劫不成,我就陪你一起投胎转世。”

    风魂心中一暖,将王妙想亲了一下,道:“姐姐,你已经是飞仙中人,我怎舍得让你陪我一同转世受苦?放心吧,太一东皇亲传我道法,我怎会让他老人家和你失望?”

    风魂从玉人身上翻下,与她手牵着手看着天空:“姐姐,我念诗词给你听。”

    王妙想笑道:“可又是你‘诗兴大’作出来的?”

    风魂尴尬地道:“上次的糗事姐姐还没忘记么?”

    “那可是你与我第一次相遇,我怎忘得掉?好吧,我也不取笑你了,你念给我听吧。”

    风魂低声念:“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念完又道:“这词乃是六七百年后宋朝的秦观秦少游作的,说的是天上的织女与凡人相知相恋的事,姐姐可喜欢?”

    秦少游的这词本就是流传千古的名句,王妙想又怎会不心动?她知道风魂是想借这道诗词向她示爱,心中感动,却又忍不住想道:“这诗词虽然凄美动人……却似乎有些不祥……”

    风魂见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极是动人,情难自禁,不由她裙下悄悄摸去。王妙想虽然有心任由情郎欺负,却终究羞怯,双腿自然而然地夹得紧紧的。那曲线诱人的娇躯轻蜷着,却无法阻止情郎将手塞进大腿的合扰之处。

    一根手指隔着襦裤微微陷进花蕊,还搅了一搅。

    这美丽的仙子已是身子烫,那份任君采摘的娇羞让风魂心痒难止。

    他脑中一热,不再去管那么多,掀起佳人的裙子,便要去脱她襦裤。

    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许飞琼的示警声。两人愕然对望,立时一跃而起,手牵着手躲了起来。

    无数神人正从他们上方飞过,簇簇拥拥,不知多少。

    云阵搅拌着漫天杀气,激得四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直至这些神人如狂风般卷过,王妙想看了风魂一眼,脸上红霞仍是未消。风魂被她这一眼瞅得骨头都酥了,只可惜许飞琼和灵凝已飞了过来,他只好把满脑子的淫心暂时压下。

    风魂等四人重新聚在一起。

    灵凝看向天空:“他、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风魂道,“只怕是师道宣和他底下那些残存妖族的藏身之处已经被现了,这也是我们潜入支离宫时没有遇到那三女使的原因,她们多半是去了冀望山,要将反抗的族类一网打尽。”

    许飞琼怒道:“人家已经躲了起来,这些恶贼却仍要赶尽杀绝。我们去帮他们。”

    王妙想蹙眉道:“还是要想一想……”

    “还想什么?”许飞琼急道,“等我们回瑶池复命,只怕再来时这些妖族已经死尽死绝了。”

    风魂沉吟一阵,向王妙想道:“姐姐,我们不妨跟去看看,如果能帮助那些妖族那自然是好,实在帮不了,那也到时再想办法。”

    灵凝也点了点头。

    王妙想见他们的意见相同,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当下,王妙想用仙剑载着风魂,许飞琼则捎上灵凝,四人齐往冀望山而去。

第六十七章 玉女断臂

    他们来到冀望山附近,见整座山都已被包围,那些神人正用各种法术攻打冀望山,到处都是雷呜电闪,寒光掠影。一团烈火盖地而去,轰得整座山都在摇晃。

    风魂让灵凝用阴阳镜照去,只见那些妖族正躲在冀望山内部,师道宣为了预防万一,显然也在山中设了不少禁制陷阱,让耀魄天尊手下的这些神人一时无法攻下。

    但是,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这些妖族被灭也是尽早的事。

    “我们该怎么做?”许飞琼问。她虽有心帮助受迫害的妖族,但如此局势,他们也难以做出什么来。耀魄天尊的手下实在是太多,他们若只是在周边骚扰,自然无法改变局势,想要与妖族反抗军一同作战,却又不知该怎样潜进去。

    风魂却向远处指去:“你们看那里。”

    阴阳镜散出的光束一路照去,王妙想等人现,在冀望山内部,有一条暗道悄悄通往山外的一个石阵之中,许多老弱的妖族正悄悄地往那早就准备好的出口转移。

    但在那石阵的周围,却藏着数百名神人,而带领这些神人的,正是三目四臂,腰缠蓝布的天神愚。

    “山中的布置只怕早已被耀魄天尊弄清了,”风魂叹道,“这些神人绝不是临时出动来攻打冀望山,而是早就准备多日,只等现在才来动。”

    “耀魄天尊是想要用这一战来示威,让被迫为奴的妖族再也不敢起心反抗他,”王妙想低声道,“除了天愚、女祭、女戚,不知他座下的凶黎三神和十巫还有几人到了这里。凶黎三神中的天吴和巫咸都有出神入化的本事,而这十巫虽然能力差些,却也都各有一手神通。”

    风魂想起自己在丰沮山时,便曾差点死在巫罗的漫天飞蛇之下,连灵凝都被飞蛇咬了一口。虽然他后来找到破法,再次遇见巫罗时便将他的飞蛇全都消灭干净,但如果十巫中的其他人也像巫罗一样每人有一门绝活,那确实不好对付。

    许飞琼却没管那么多,直接向石阵遁去:“先救那些人再说。”

    风魂看着许飞琼的背影,抱怨道:“这丫头每次都是这样不经大脑就开始行动么?”

    王妙想还没说话,许飞琼却又回过头来斜眼看他:“我听到了。”

    风魂叹了一声,合掌:“仙子,我错了。”

    王妙想掩嘴笑个不停。

    当下,他们潜到那石阵周围,眼见那些妖已经快要来到出口,而地面上的数百名神人也做好了杀戮的准备,许飞琼心急之下,也顾不得太多,将仙剑一祭,如蛟龙般剪去,一下便斩了数名神人。

    那些神人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始偷袭妖族,反而先被别人偷袭了,不免乱了起来。而地下通道中的那些老弱妖族注意到出口外的动静,也停了下来。

    那些神人围向风魂等人,许飞琼冷叱一声,直掠向前,仙剑在她身边灵光闪耀,无人可挡。王妙想怕她有失,只好跟在她的后头。

    风魂见王妙想也跟去了,便小声地嘱咐灵凝乘着祥云紧跟在自己身边,以免失散,然后便也闯了进去。

    天神愚看到他们,大怒之下,额上神目一闪,运起巨石朝许飞琼砸去。许飞琼一剑破开巨石,也不搭话,疾电般掠向天神愚,与他战了起来。许飞琼仙剑飞旋,天神愚却只凭着金刚不坏的四臂,两人这一战,立时打得播土扬尘,劲气乱卷,其他人近也无法近身。

    王妙想却只是轻握着飞雪剑,轻灵飘逸,那些想要攻击她的神人还没弄明白生了什么事,便一个个向后跌飞。她性情温柔如水,不愿害人性命,那些神人跌飞之后,只是暂时失了力气,身上竟没有一处伤口。

    神人虽多,却只有天神愚能与许飞琼打个难分难解,其他人无法挡住王妙想等人。然而其它地方的神人也现这里起了骚乱,匆匆赶来。

    一名巫仙立在石峰之上,也不知打开了什么东西,放出一百零八枚钢针。这些钢针仿佛长了眼睛,自行绕过其他神人,直飞向风魂和王妙想等人。

    王妙想道:“这是太阳神针,魂弟,灵凝,你们要小心。”

    风魂早已戒备,扔出几枚棋子,在空中化作青雾,将那些太阳神针挡在青雾之外。

    王妙想知道不可在这太多耽搁,仙剑虚虚一劈,将地面划出缺口。风魂与灵凝连忙跃入地底通道。

    王妙想抬头一看,却见许飞琼与天神愚仍然打得风生水起,不肯罢休,赶紧叫道:“飞琼,快下来。”

    许飞琼却仿佛不曾听闻一般,只管与天神愚缠斗。那名巫仙将手一指,所有的太阳神针立时飞向许飞琼,许飞琼这才慌了手脚,一边躲太阳神针,一边应付天神愚。

    王妙想无奈之下,只好分出剑影,一剑化作万剑,将许飞琼接应下来。就算这样,许飞琼的左臂还是中了一针。

    王妙想拉着许飞琼跃入地道,等候在那风魂立时掷出棋子,化作土石封住入口,灵凝也将手一晃,生出烛龙离火附在石上,让那些神人不敢闯进来。

    王妙想见许飞琼脸色金白,连忙掀开她的衣袖,见她那玉藕般的手臂上已溢出脓血,赶紧用剑破开皮肉,小心翼翼地将嵌入骨中的那枚太阳神针取出,又让她服下随身携带的仙汁。这太阳神针能破人玄功,伤人体魄,幸好许飞琼已证仙体,又在中针之时立即用真气逼住,否则它早已逆经脉而上,直接攻入心脏。

    王妙想向许飞琼柔声说道:“太阳神针形与影是分开来的,我虽然将针取了出来,但针影仍在,两个时辰之内,你千万不可与人动手,要等针影消失……”

    风魂叹道:“姐姐,你总是这么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难怪她根本不把你的话听在耳中,一直惹事。”

    许飞琼气道:“姊姊说我也就算了,你算什么,居然也一直来挖苦我?”

    风魂摊手:“我只是实话实说,哪有挖苦你?”

    许飞琼更气:“从在支离宫开始……”

    王妙想见他们两人又在斗嘴,脸上一黑:“你们两个住嘴。”

    王妙想一向语带温柔,这一下突然放冷,倒把风魂和许飞琼吓了一跳,连什么错事也没做的灵凝都打了个寒颤。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争吵?”王妙想没好气地扫了他们一眼,转身往前走去,“妖族的那些人就在前方,我们先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许飞琼瞪了风魂一眼:“都是你。”

    说完,她也跟在王妙想身后。

    风魂嘀咕道:“妙想姐姐是仙子,你也是仙子,怎么你这个仙子就比妙想姐姐差了那么多?”

    他虽说得小声,许飞琼却听个真切,也不恼怒,只装作没事般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挚着仙剑一回身便要劈向风魂。

    王妙想头也不回:“飞琼,两个时辰之内不可与人动手。”

    许飞琼滞在那里。

    风魂心中暗笑,他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枚太阳神针收入百宝囊中,带着灵凝从从容容地从许飞琼身边走过。

    ******

    在几名妖的监视下,他们见到了师道宣。

    师道宣的身后还陪着两名妖,一个身体像牛,却长着白色的脑袋,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另一个,是个上身赤胸露乳的女人,下身却盘着蛇尾。

    师道宣向他们拜谢道:“多谢几位示警。”

    风魂看着师道宣,问:“师先生,耀魄天尊怎会知道你们藏在这里?”

    师道宣道:“妖灵界基本已被耀魄天尊掌握,他会查出我们的藏身之处,其实也是早晚的事。只是以往他和婴勺夫人有什么动静,我都会提前知道,这次却被攻个措手不及,想必是我安排在婴勺夫人身边的内应已经被识破了。”

    风魂问:“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原本想先将部分族胞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想不到连那暗道也早被敌人看穿。”师道宣长叹一声,“事到如今,我也无法可想,只能守住一时是一时。”

    说完,师道宣又向王妙想和许飞琼下拜:“我对天界中的仙神本已不抱希望,直至二位出现之后,才知天庭中也有人愿意帮助我族。只是这冀望山守不了多久,两位仙子留在这里,亦不过是陪我等送死而已,倒不如仗着二位的本事先行离开,回天庭之后,将我族的苦难上奏天帝,天帝若有怜悯之心,我们那些受苦的同胞至少还有些希望……”

    旁边那人身蛇尾的女人哼了一声:“那些仙神哪会将我们这些低贱的生灵放在心上?他们只会……”

    师道宣却回头看了蛇女一眼,用眼神阻止她说下去。

    王妙想心知这些人根本不相信天庭会帮助他们,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说道:“从丰沮山另有出口通往玄天上道境,师先生何不用这最后之力冒险突围,闯出妖灵界?”

    师道宣沉默了一阵:“先不要说要想突围谈何容易,便是去了玄天上道境,谁又知玄天境的真武元帅是否会相助耀魄天尊?要知道,当日灵秀小姐带着我族近千名同胞闯出妖灵界,正是由于镇守森罗万象境的翊圣元帅黑杀暗中相助耀魄天尊,才使得我们那些同胞尽皆惨死,仅有灵秀小姐和寥寥几人闯了出去。真武元帅和黑杀真君一样,都是紫微大帝座下的北极四圣之一,谁能保证真武元帅不会像黑杀真君一样对待我们?”

    灵凝低声说道:“不,我……他……真武元帅绝不是那种助纣为虐的恶神,我可以向你们保证。”

    师道宣看了灵凝一眼,淡淡道:“你如何保证?”

    灵凝鼓起勇气:“因为、因为我就是真武元帅的女儿,我知道我爹爹绝不是恶人。”

    师道宣与他身后的两妖怔在那里。

    风魂摸了摸灵凝的头,对她的果敢表示一下赞许,然后才向师道宣说道:“我这女徒弟确实就是真武元帅的女儿寒波仙子,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就陪你一起闯出去,真武元帅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他的女儿。更何况还有妙想、飞琼两位瑶池女仙也在这里,就算是真武元帅,又怎敢公然站在那自封天尊的逆贼一边?”

    王妙想似笑非笑地看了风魂一眼:“别忘了,还有一个东皇陛下的传人在这里。东皇传人,这个来头其实也并不比瑶池女仙的名号差。”

    风魂干咳一声:“我这个连道德经都没好好背上几遍的凡夫俗子暂时就不用计算在内,只要在你们后边摇摇旗助助阵就可以了。”

    师道宣默然半晌,才道:“你们如此尽心帮助我族,在下感激不尽。只是耀魄天尊和婴勺夫人这次是倾尽全力要将我们一举而灭,这冀望山已被敌人团团围住,凶黎三神中的天吴、天愚都有参与其中,十巫中的巫即、巫盼、巫礼、巫真、巫抵、巫谢也全都出动。除了那既是凶黎三神之一,又是十巫之的巫咸不知因何没来,基本已是倾巢而出。要想突围,谈何容易?”

    风魂却道:“你是否信任我?”

    师道宣愕然道:“风兄若是要害我,只要等在外面任我等自生自灭便是,又何必进来?”

    风魂道:“既然你信任我,那我希望你能让我暂时充当一下你的军师,我有一套阵法,可以帮助我们闯出去,虽然伤亡是免不了的。”

    师道宣还没说话,许飞琼却已先怀疑地看着风魂:“只听说过临时抱佛脚,没听说过临敌练阵法的。就算这里所有能战斗的人全都听你指挥,你突然弄一套阵法出来,却又有几个人记得清楚?不要到时候,所有人刚冲出去就乱成一团,你送死也就算了,大家还得陪你送死。”

    风魂哂道:“像你这种两个时辰之内没有战斗力的家伙没有资格质疑我,放心吧,我会找个人把你背出去的。”

    许飞琼气得又要拔剑。

    风魂不再看她,只是对着师道宣正色道:“兵法便如棋弈,虽然定式可循,却又意在棋先,固而自古无同局。我这套阵法名叫‘无休劫’,师先生可先从底下人中选出精通兵法的六人,你们可以在耀魄天尊的淫威下支持到现在,我相信其中人才必定不少。我将阵势的要诀告诉他们……”

    师道宣皱眉:“可他们没有练习的时间。”

    “这恰好是我想要的,”风魂道,“此阵的要诀本就是循因而动,无休无止,就好像一局棋中,到处都是循环劫,让人难分虚实。其实处处是劫便等于无劫,所以这无休之阵,真正的核心却是无阵,若是有人事先练过,反而会被定式限制住,束手束脚,无法挥出它的妙用。”

    师道宣目光一闪,立时念出几个名字,让他身后的两妖把他们叫来。

    来的共有四位,其中两人竟还是修真的人类,分别叫焦先和孔元方。而那两个妖,则是人面豹纹的魁武罗,以及狐妖阴采姑。

    这二人二妖,再加上一直陪着师道宣的牛身白头牛蜚三,蛇女萤邑,刚好凑足风魂所要的六人之数。

    风魂又向王妙想说道:“这无休之阵其实要用到九人,暗合围棋九星之数。师先生再算一星,还有一星,便要依赖姐姐了。只是姐姐你的位置又和别人不同,我们乃是闯关,只能处处争夺先手,一旦失了先机,便只能等死。姐姐是我们当中本事最好的人,只能请姐姐你做为先锋,姐姐你也无需顾及阵势,只需要凭你自己的感觉寻找缝隙向外闯,是攻敌之所必救也好,是以实击虚也好,皆凭姐姐高兴。‘循因而动、无休无止’,姐姐便是所有人的‘因’,所以,姐姐切切不可停下来,姐姐你一停,所有人也就停了。”

    许飞琼瞪他:“你这不是让姊姊去做最危险的事么?”

    风魂斜了她一眼:“其实我本是想让另一个家伙冲在最前面的,那家伙不管怎么看都没什么头脑,让她看阵形肯定是看不懂的,但要她充当先锋,一股作气往外冲,估计还是很好用。偏偏那家伙两个时辰……不、是一个半时辰之内不能和人动手,我只好让妙想姐姐代替那个人了。”

    许飞琼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王妙想微微一笑,按住许飞琼,又问:“加上我也才八位,还有一位呢?”

    “还有一个,便由灵凝来当,”风魂道,“这一星坐镇天元,一般来说,除非其它位置失陷,否则并不容易受到攻击。灵凝带着这山中无法战斗的老弱之人上路,她有阴阳镜,能够提前知道哪里有危险,又比某个女人聪明得多,我相信她能够照顾好那些没有战斗力的人。不过灵凝,你也要记住,关键时刻不可心肠太软,若是跟不上队伍的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不可回头再去救他们。若是为了几个人便拖累了闯关的度,那只会害了所有人。”

    灵凝紧咬下唇,使劲点头。

    许飞琼却又找到了空子,冷笑道:“你把所有人都安排得好好的,连你的徒弟都不放过,你自己又做什么?躲在最安全的地方偷懒?”

    风魂摊手:“计划归计划,谁也不知会生出什么意外出来。所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说的便是善始容易善终难。因此,必须要有人带着一队战斗力强的小分队随机应变,及时填补漏洞,或是应对一些不可知的变数。我是最清楚整个阵势的人,这小分队的队长自然只能由我来担。倒是某个家伙最好赶紧把太阳神针留下的针影消去,及时参战,好去支援她的姊姊,否则……”

    他本以为许飞琼又会气个半死,谁知她却突然沉默了起来。

    风魂见许飞琼神情有异,一时也没有再说下去。

    许飞琼忽将左臂抬起,右手提起仙剑往下一砍。

    血光四溅,她的那只玉手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王妙想失声道:“飞琼,你怎么能……”

    许飞琼任由断肩鲜血直流,看着风魂道:“现在我可以立即参加战斗了。”

    太阳神针的针影本是残留在她的手臂上,只要她一运用真气便会逆经脉而上,闯入她的心室,因此,王妙想才让她两个时辰不要与人动手,那针影已经与针的本体分离,到时自会散去。

    而她现在直接将手臂切下,自然是不用再等了。

    风魂原本只是见她生气时的样子颇为有趣,所以才故意找话气她,却没想到许飞琼竟因此而自断其臂,不禁大是后悔……

第六十八章 无休之阵

    耀魄天尊手下不知多少的神人仍然在攻打冀望山,轰隆之声络绎不绝。整个山都在摇坠,随时都有塌陷的危险。

    忽地,有人带着从山内飞了出来,剑气冲霄,彩衣旋舞。

    王妙想带头突围,许飞琼紧随在她的身后。而冀望山中的其他妖族也在师道宣、魁武罗、灵凝等人的带领下一同杀出。

    天愚、天吴、十巫等人见这些妖拼死突围,立时带着所有神人阻截围攻。然而这些妖族有人飞在高处,有人跑在地上,时进时退,看上去散乱无章,却又形成一种奇妙的配合。只要有人攻击他们,正面受攻的妖立时变换位置,然后攻击者便会莫名其妙地现自己正受到夹击。明明神人的数量远在妖族之上,却总是无法有效地攻击妖族。

    天神愚大怒,直跳过去,连杀了几名妖,却蓦地现自己正受到围攻,就仿佛对方有个陷阱,而自己好死不死地自己塞了进来。魁武罗祭出血刀,蛇女萤邑现出原形朝他喷出黑雾,远处的风魂知道天神愚的厉害,也悄悄地捏了个雷诀震来,迫使天神愚不得不退走。

    天神愚退回已阵,却现魁武罗和萤邑早已远去,就仿佛他们刚才的攻击只是做做样子。而原本陪着天神愚一同杀去的神人却没有一个能够回来。

    天神愚定神看去,只见那些妖有如星辰一般,位置不断转换流动,竟似暗合天理,又似毫无规律可言,而他只是这么一犹豫,妖族便冲得远了。

    天神愚怒火攻心,只能追上去再杀,却每次一冲进妖阵便被迫退出,虽然也杀了不少妖,却总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挫折感。

    他抓过一个神人,喝问:“天吴在哪里?”

    “我在这!”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天神吴身穿道袍,背插银钩,看上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道者。但他的两个眼眶之内空空洞洞,竟是一个瞎子。

    瞎的只是他的眼睛,并不是他的心。

    “他们这阵法暗合仙家棋路,我也不曾见过。”天神吴脸色呆滞,口中却快说道,“一般来说,任何阵法都有固定的路子,时间一长都会被人看穿。但他们的这套阵法却如行云流水,变幻难测,明明他们兵力稀少,却能够处处设劫,确是厉害。”

    天神愚冷笑道:“凡是被你夸过的人没一个是下场好的,你夸这阵势不错,分明便是已经找出破解的办法了。”

    天神吴淡淡道:“你只要带着祭姑娘和戚姑娘赶到前方尽可能拦住为的瑶池女仙王妙想,其它的只管交给我。”

    天神愚心知自己对于阵法一窍不通,倒不如任由天吴指挥,于是立时找上女祭和女戚,直追到妖族前方。

    风魂落在灵凝身边,用阴阳镜一直观察着战局,见妖族突围的度有些慢了,忙往前方看去,却是许飞琼与天神愚再次打了起来,而女祭和女戚则缠上了王妙想。

    女祭也不与王妙想硬斗,只是一边后退一边从她的兕角酒杯中释放出瘴气,王妙想所率的妖一个个触之即死,而女戚则将俎器祭在空中,放出三昧真火缠住王妙想。

    王妙想乃是这“不休劫”中的先手,她一被缠住,阵法立时有些运转不畅。风魂心知敌人的兵力远在己方之上,若不尽快突围,则谁都无法幸免,于是便要带着身边的妖族精英到前方支援。

    就在这时,左翼突然一片混乱。

    趁着妖族的停滞,几名巫仙已联手齐攻,孔元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死在了巫礼放出的太阳神针之下。这些太阳神针无孔不入,凡是被刺中的妖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灵凝!”风魂叫上一声。

    灵凝会意过来,召出一团黑云朝着巫礼覆去。这黑云乃是她用体内五行之气调和天地阴阳变出来的,虽然气势惊人,其实和普通乌云没什么区别,但巫礼的视线被阻,不知该让放出去的太阳神针往哪飞,而他身边的神人又不知好歹地往前冲杀,反被太阳神针误伤了不少。

    旁边有一巫仙叫道:“还不把你的针收回?”

    巫礼赶紧将衣袖一招,无数星点飞入他的袖中。眼见神针差不多都要收回,然而,飞在最后的那支却突然刺向他。他大吃一惊,连念咒诀,但那只神针就是不听使唤,直接刺入他的脑门。

    旁边的那名巫仙乃是十巫中的巫真,看情形有些不对,暗用巫术将手一招,黑云立时散去。巫真看去,只见巫礼早已身体僵硬地坠了下去,而一个原本藏在黑云间的青年正要退回妖阵。

    那青年便是风魂,他利用巫礼召回太阳神针的时机,将从许飞琼臂上挖出的那枚太阳神针也混了进去。那支太阳神针被他动了手脚,自然不听巫礼使唤。

    风魂一击得手,要退回时却被巫真现,巫真祭出一颗红珠,光芒四射。风魂想要看清这红珠有什么名堂,却只觉心神摇动,竟是头昏脑胀。

    灵凝在下方现师父危难,忙将阴阳镜照了过来。这阴阳镜不只有通天彻底的功能,还隐藏着其它妙用,灵凝研究许久,渐渐地也掌握了不少。

    风魂被那光束一照,立时清醒过来。巫真现自己的夺魂珠竟然无效,也吃了一惊。

    虽然只是一瞬间,风魂却已来不及退走,包括巫真在内的五名巫仙已将他困住。风魂心中叫苦,这些巫仙一共十名,巫彭和巫罗已经死了,巫姑据说是死在一个“红衣少女”剑下,那红衣少女怎么想都是薛红线。而巫礼就在刚才死在他自己的太阳神针之下,这样一来,除了为的巫咸之外,剩下活着的五巫等于全在这里。

    风魂再自信,也知道自己没本事同时面对五名巫仙。

    “姐姐!”他大喊了一声,声音穿透云霄,直传到王妙想耳中。

    王妙想立时唤了许飞琼一声,许飞琼赶紧扔下天愚,和她一动往回疾飞。天神愚和女祭、女戚都没有想到她们不往外冲,反而突然掉头而去,一时拦之不及。

    这无休之阵只有不停流转才能挥出它的威力,刚才王妙想和许飞琼被缠住,整个阵法自然运行不畅。现在这两个女剑仙突然拆回来,虽然方向改变,整个阵势却也“活”了过来,并在这一冲一返中变化了阵形。

    巫真等五巫还没开始攻击风魂,却见整个妖阵都掩了过来,而明明到处都是自己人,他们却反而有种要被敌人淹没的感觉,立时吓得各施各法,先逃再说。

    立在远处的天神吴眼睛虽瞎,对战局却一目了然。他也没想到对方竟能通过这种方式变阵,虽然有些意外,天吴却不急不怒,只是静思一番,紧接着便如鬼影般闯进妖阵,背上银钩飞出。

    被他攻击的乃是狐妖阴采姑。

    阴采姑的位置本就与孔元方互相呼应,孔元方死在太阳神针之下,她又在这突然的变阵中慢了一拍,自然被天神吴找到空隙。阴采姑现出真身,朝天吴喷出一颗牝元珠,然而天吴只是将银钩虚虚一划,阴采姑的头便与身子分离,惨死当场。

    风魂原是将冀望山内的妖族分成九分,除了灵凝所率的那一部分没有什么战斗力之外,其它的都是妖族中的战士。现在阴采姑和孙元方一死,他们各自率领的那些妖失了领,又不知该如何应变,只好没头没脑地乱战,很快便被无穷无尽的敌人杀了个干净。

    风魂和师道宣都知道不能去对那些遭屠的妖进行援救,否则会连自己也陷进去,只好在王妙想的带领下继续突围。王妙想知道这无休之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可停”,虽然经过风魂身边,却只好毫不理会,继续飞着。

    她原本是往外冲,现在掉了个头,竟是倒折向冀望山。而其他人随阵而动,自然也全都向冀望山杀去。

    天神愚落在天吴身边,大笑道:“他们杀不出去,只好回山继续做缩头乌龟了。”

    天吴却沉默不语。

    王妙想冲至冀望山,毫不停留地越过山顶继续往前飞去。耀魄天尊的手下虽然众多,却在刚才的拦阻中不知不觉移了位置,现在又全都以为妖族是要回山,一时也没想到赶到前方拦截,竟被王妙想带着妖族往冀望山的另一侧逃去,将他们抛在身后。

    天神愚和巫真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往前直追。

    然而,妖族中的修真者焦方却带着他率领的那些妖停在了冀望山上,拼死拦截。天神愚大怒,率着无数神人围住这些落在后头的妖,大肆杀戮,但这些妖族战士早已抱着必死的觉悟,竟是一步不让。

    天吴心知对方是抱着断尾之策,牺牲这些妖来让其他人脱险,于是冷笑一声,准备任由天神愚在这里杀戮,自己带着女戚等人抛下这些妖族死士追上去。

    就在这时,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冀望山突然炸开,直炸得天昏地暗,到处都是巨石飞溅。

    这一炸出人意料,不知多少的神人被卷入其中,以身作饵的焦方自然也当场身死。

    天神愚却没有那么容易被炸死,他灰头土脸地跃了出来,气得脸色青。

    女祭、女戚并没有随天神愚杀过去,而是守在天神吴身后。她们眼见天愚吃了暗亏,心中虽然偷笑,脸上却也不敢显露出来。便是巫即、巫盼、巫真、巫抵、巫谢这五巫,因为使用的是擅长远攻的巫术,虽然受了些爆炸的波及,也俱都无碍,见到天神愚的狼狈模样,不禁低头暗笑。

    天神愚却又如何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只是他自己不够小心,也就怪不得别人,于是冷哼一声:“那些杂碎跑不远,你们还不快追?”

    天神吴却面无表情地说道:“也不用急。”

    天神愚瞪着天吴:“不是说有秘径可以通往玄天境么?再不追只怕会被他们跑了。”

    天神吴淡淡地道:“那个叫风魂的青年和他的断腿女徒最初都是出现在丰沮山,还有杀死巫姑的那个红衣丫头,也曾在丰沮山被巫即擒住过。可想而知,通往玄天境的神秘出口必是在丰沮山附近。巫咸正带人在丰沮山附近搜寻,那些人如果想要从那秘径逃走,必会撞见巫咸。”

    天神愚冷笑道:“只靠巫咸一个,未必拦得住他们。”

    天吴道:“王妙想与许飞琼不愧是昊天金母的座下女仙,而那个叫风魂的家伙竟精通鬼谷之术,兵家阵法出神入化。若不是有这三人在,这些妖族残党根本无法逃出生天。但就算如此,这些妖也已死伤过半,难有作为。更何况还有另一人与巫咸在一起,有那个人在,便是王妙想也休想胜得过他。”

    天神愚问:“谁?”

    天吴回答:“他们既然是从玄天境来的,天尊担心他们与四圣中的真武元帅有所瓜葛,于是派人通知了森罗万象境里的那一位。”

    天神愚怔了一怔,紧接着便笑道:“这倒是有趣得很,那人与真武同样是四圣之一,却不知哪个更厉害一些?”

    天吴没有任何笑意,只是淡淡道:“走吧,我们追上去。”

    天神愚道:“你不是说不用急么?”

    天吴道:“那些妖已是惊弓之鸟,我们若马上追上去,他们为保性命,自然全力逃窜。但我们若是松上一些,他们见无人追赶,便会松一口气,斗志也难免弱上一截,我们再赶上去追杀,自能事半功倍。有巫咸和那人在丰沮山,不管是王妙想还是那些妖当然都逃不了,但天尊让我们带了这么多人来这里,我们若是让那些家伙逃到丰沮山去,还得靠巫咸来帮我们擦**,那我们还有何面目去见天尊?”

    天神愚道:“说不追的是你,说追的也是你,你这瞎子花样怎么这么多?”

    天吴也不生气,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眼睛虽然看不到,心却不盲。而有些人眼睛虽然没瞎,却连身边的危险都看不到,实与瞎子无异。”

    天神愚怒道:“你说的是我?”

    天吴淡淡道:“不,我说的是王妙想和许飞琼。”

    天神愚怔住,连巫真等五巫也没明白天吴话中的含意。

    倒是女戚和女祭互相对望了一眼……

第六十九章 用情不专

    在师道宣和那些妖抓紧时间休息的时候,风魂也坐在暗处,沉默不语。

    这里位于连绵的山丘之间,王妙想与灵凝又用道法在沿途弄了些障眼法,敌人就算追上来,也不会那么容易现他们。

    一阵暗香传来,风魂一回头,便看见了王妙想。

    风魂低声问道:“飞琼的手臂……”

    王妙想道:“断臂上的针影已经消去,我先暂时将它接了上去。但这只是应付一下,等回瑶池之后,还需要求得麻姑的千年断续或是王母娘娘的生肌续骨丹,将她的左臂重新接过。”

    “她现在怎样了?”

    “她失血过多,又和天愚战了一场,有些不支,”王妙想道,“她现在正在休息,倒也没受什么其它伤。”

    风魂叹道:“都是我不好。”

    王妙想在他旁边坐下,柔声说道:“飞琼性子太傲,让她吃些苦头也不是什么坏事。倒是你,你也不该那么蛮撞……”

    “咳,我有时说话确实毒了一些,但当时……”

    “我不是说这个,”王妙想看了他一眼,“飞琼虽然是被太阳神针所伤,但你为了帮她报一针之仇,竟跑到阵外去杀那巫礼,这不是蛮撞是什么?”

    风魂干咳一声。

    虽然有灵凝的黑云掩护,但他潜到阵外去杀巫礼确实是太冲动了些。如果不是王妙想和许飞琼及时掉头回来,他虽然杀了巫礼,自己只怕也会被另外五巫围攻而死。

    虽然如此,只要一想到如果不是巫礼的那一针,许飞琼就不用自断一臂,自己也同样不用这么内疚,风魂便觉得不把那一针还给巫礼的话,难免很不甘心。

    他将王妙想搂了过来,只觉从她身上传来的幽香清雅醉人,忍不住便想对她说些情话。

    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一声惨叫。

    风魂与王妙想对望一眼,立时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在一处山丘下,他们见到了牛身白头的牛蜚三。

    他已经死了。

    牛蜚三本就是师道宣身边实力极强的妖族战士,然而他现在倒在地上,眼睛暴出,脸孔更是扭曲到极点。他的胸口被人刺了一剑,一剑穿心,而他看上去竟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随着急促的几道风声,师道宣、蛇女萤邑、人身豹纹的魁武罗,以及许飞琼和灵凝都赶了过来。

    师道宣看着倒在地上的牛蜚三,皱眉问:“是谁杀了他?”

    风魂摇头:“我们赶到这里时,他便已经死了。”

    风魂朝灵凝示意一下,灵凝立时用阴阳镜照向四方,然而扫了几圈,看到的却只有他们自己和那些与他们一同闯出冀望山的妖。

    牛蜚三是妖族中的强者,却只是一个照面便被敌人杀死,而他们连敌人的人影也没有看到,这如何不让人心惊?

    风魂道:“只怕我们中藏了奸细。”

    魁武罗怒道:“这里最大的奸细便是你们,其他人我们全都认识,只有你们是今天才来的,最先现老牛尸体的也是你们……”

    师道宣冷冷地看了魁武罗一眼:“住口。”

    魁武罗闭上嘴。

    师道宣看着牛蜚三的尸体,淡淡道:“风兄师徒与妙想仙子、飞琼仙子若是奸细,我们现在早就死在冀望山了,所以他们定然不是害死牛三的人。而我**来的这些人,实力差的,根本没有本事杀死牛三,实力强的,则都是跟我多年的战友,要出卖我早就出卖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风魂叹道:“所以,杀死他的必是外人。只是那人不但有本事潜进来杀些牛三,还能躲过阴阳镜的查探,要想将他找出来,只怕不容易。”

    王妙想忽地说道:“我前番为了救飞琼闯进支离宫,在与婴勺夫人对恃之时,身后却有个男孩突然现身,我被他暗算,才落在婴勺夫人手中。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弄明白他是怎么出现在我身后的,杀了牛道兄的,只怕就是那个孩子。”

    要知,到了王妙想这种修为,虽然眼睛看着前方,四面八方任何一个角落出现异常,她都必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在会稽城之所以会被践天偷袭,那只是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同为天界仙人的践天无端端的会偷袭自己,情有可原,但在支离宫时,她明知道周围全是敌人,却仍然被人暗算成功,由此便可以知道那个暗算她的孩子有多可怕。

    “那个男孩名叫小方,”师道宣低声说道,“实不相瞒,我安插在婴勺夫人身边的人,乃是支离宫三女使中的蒙文文。如果不是那天她亲眼见到小方暗算妙想仙子,只怕是谁也想不到那个孩子竟有如此本事。今天这一战中,女祭和女戚都已出现,文文却始终不见踪影,只怕是她的身份已经被耀魄天尊和婴勺夫人察觉到了。”

    “既然那个孩子有这种潜踪匿迹的本事,那我们所有人都不可再落单,以免被他一个个刺杀,”风魂说道,“从现在开始不管做什么事,都必须要两个以上的人同时在一起。灵凝和飞琼仙子一对,我与妙想姐姐一起,师先生……”

    “不,”王妙想却低声说道,“我们要错开来。若是太过相熟的人处在一起,反而容易松懈。不只是我们,师先生,你手下的所有人也都需要小心观察,时时查看身边有没有陌生人。虽然那个孩子应该不会去刺杀实力太弱的人,但他若是藏在人群之中,我们就算有阴阳镜,也无法时时刻刻照过去。”

    师道宣赶紧安排下去。

    王妙想看向风魂:“魂弟,我们也要分开来。”

    风魂摸着鼻子苦笑,虽然很想一直陪在王妙想身边,但王妙想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他若是一直守着王妙想,心思自然难免花在如何调戏她推倒她这些事上,哪还会去认认真真观察周围?

    王妙想安排道:“飞琼,你与灵凝、师先生三人做一组,师先生已经成为妖族反抗耀魄天尊的旗帜,他若是出了事,我们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有灵凝的阴阳镜,再加上你的剑术,我对他的安全会更放心一些。魂弟,你与魁武罗道兄一起,而我则与萤邑姑娘一起。我想,那孩子若是再次下手,多半是选我们几人之一,我们这就上路,大家不管是轮流巡视还是遇到敌人都必须与自己的同伴在一起,互相照应。”

    几人决定下来,也不敢再休息,带着群妖一同往丰沮山的方向赶去。

    王妙想与蛇女蜚邑落在最后方。王妙想不时在身后做些安排,其中多是以诱惑追兵的幻术为主。

    蛇女蜚邑见王妙想不怎么说话,于是娇声说道:“其实仙子你也不用这么小心,大家都不是第一次遇到敌人,牛三哥会被偷袭,只是事先不曾提防,现在已经知道那孩子潜在附近,自然不会再被他暗算得手。仙子若是想与风公子守在一起,我这便去找魁武罗换个位置。”

    王妙想本是清静惯了的人,虽然现在陪在风魂身边时,不知不觉话便多了,但与他人相处却仍是有些不太习惯。她向蜚邑微微笑了一笑,婉谢对方的好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天色黯淡,这本就荒凉的大地上覆着一片片乌云,到处都是死气沉沉。两人一直落在群妖的后头,就这样过了许久。蜚邑突然低声问道:“仙子可莫要怪我好奇,我看那风公子只是一个毫无道性的凡人,妙想仙子怎会喜欢上他这种男子呢?”

    王妙想笑了笑:“那只是你还不够了解他罢了。”

    “说的也是呢,或许风公子真有什么我所不了解的优点吧,”蜚邑静了一静,又小声说道,“说起来,昨日我曾见到风公子偷偷跑去见飞琼仙子,对她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飞琼仙子开始时对他还摆着脸色,后来也不知风公子说了些什么,飞琼仙子和气了许多,又将重新接好的手臂露给他看。”

    王妙想见她突然提到风魂和许飞琼,心中想道:“魂弟虽然有时喜欢用话气人,其实却和飞琼一样,心地善良。他将飞琼自断一臂的事怪在他自己头上,去向飞琼赔罪也很正常,飞琼只是表面傲气,魂弟有心哄她,两人自然容易和好。”

    “只是,”蜚邑将蛇尾在地上拖了几下,犹豫许久,才道,“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看见他们谈了一阵后,突然便抱在了一起……”

    王妙想脸色一变。魂弟竟与飞琼抱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蜚邑低声说道:“仙子莫要怪我多事,我见那风公子的为人行事,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用情专一的男人。仙子难道没有看到,他没事时总是喜欢将他的女徒弟灵凝姑娘抱在怀中。我们妖族中也有不少女子样貌与人间女性相差不多,而出于风俗,穿得衣服却要暴露得多,风公子有时便喜欢拿眼睛朝人胸口乱瞅。仙子你乃是瑶池女仙,肯与他在一起,本就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他却一点也不珍惜,我真是替仙子你不值。”

    王妙想想要装作对这蛇女的话并不在意,然而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多想了起来。

    灵凝虽然失了双腿,但她已经能够自己乘云驾雾,不用人抱也可以上路。然而风魂出于习惯还是经常把她抱在怀中,而灵凝自己也习以为常,一点不觉害羞。王妙想虽然经常看在眼中,却也一直没有多想,这二人本就是师徒,灵凝又只是个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的女孩儿,王妙想自然不会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苟且之事。

    现在被蜚邑这么一提醒,王妙想却也不禁觉得,灵凝不懂事也就算了,风魂难道也不知道男女之别?灵凝虽然还小,身体却也已经处在开始育的阶段,她模样清秀,再大一些,也自然是个漂漂亮亮的美人儿,魂弟一直把她抱来摸去,这真的是正常的师徒关系么?

    而想到风魂与许飞琼竟曾背着她抱在一起,王妙想更是心中烦闷。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的魂弟会与飞琼背叛她,于是想道:“飞琼在断臂之后,又在闯出冀望山时不断与强敌交手,表面虽然坚强,其实也有些难以支撑。魂弟必是看出她有内伤,所以用天书中的‘太乙白玉轮’助她疗伤……”

    那太乙白玉轮乃是阴阳双修之术,王妙想被践天震伤元婴时,风魂便曾用此法助她恢复元气,确实是有不可思议的神奇功效。王妙想想到风魂多半是因为心中过意不气,故而用这太乙白玉轮助许飞琼治疗臂伤,恢复元气,而不是真的与许飞琼有什么私情,心里稍为好受些。

    然而,虽然心中为风魂和许飞琼的行为找到借口,但只要一想到他们两人曾嘴对嘴地抱在一起,王妙想心中还是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感。

    “仙子也不用焦虑,”蜚邑柔声说道,“人类本就与我们妖族不同,听说男人三妻四妾在人间是很平常的事,你与飞琼仙子如此美貌,风公子想要双拥双抱,享齐人之福也很正常。仙子你看开一些,也就是了。”

    王妙想脸色难看,她往前方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沉默不语。

    蛇女蜚邑见王妙想已是心烦意乱,眼中闪过笑意,手中更是悄悄地摸出一枚铁丸。她慢慢地移到王妙想身后,口中继续煽动:“不过飞琼仙子明知道风公子是仙子你的情郎,却仍然与风公子抱在一起,未必过份了些。”

    王妙想立在那里,沉思片刻,忽地说道:“他们来了。”

    蛇女蜚邑已经要将手中铁丸悄悄化作宝剑,却听到王妙想莫名其妙地说了这句,不由抬起头来,竟真的看见风魂与许飞琼从前方向她们飞了过来。

    蜚邑赶紧将剑丸藏了起来。

    风魂一落在地上便跑过来牵住王妙想:“姐姐!”

    王妙想按下心思,若无其事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风魂道:“师先生与魁武罗等人正聚在一起讨论前进的路线,偏偏某个家伙跟猴子一样坐不住,想要出来转转,我只好陪那家伙过来了。”

    许飞琼斜他一眼:“我逛我的,关你怎么事?是你自己非要跟来。”

    “对、对,”风魂摊手,“是我自己既好色又无赖,看到一个美丽的仙女独自游逛,厚着脸皮便缠了上去,这样行了吧?”

    许飞琼哼了一声。

    王妙想看了他们一眼,脸色冷淡:“我和蜚邑姑娘还有事做,你们既然这么闲,那就到别处去逛吧。”

    风魂虽是陪着许飞琼出来,却一心只想来找王妙想,却见王妙想莫名其妙地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只觉得一头雾水,小心陪笑:“姐姐,我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王妙想淡淡道:“只是我确实还有事做,你们先到别处去吧。顺便嘱咐一下师先生,路线决定好后,一定要尽快赶路,不可再拖延。”

    风魂见她如此,也不好再留下来,只好又跟许飞琼往别处飞去。许飞琼见他一脸失落,倒不好再给他脸色,便靠近他些,与他说起话来。

    蜚邑微笑道:“前方不知有没有人设下陷阱,后方也不知天愚和天吴带着追兵何时会赶到,大家都在担惊受怕,这两人却还有心思游山玩水般地乱逛,真是让人羡慕。”

    王妙想寒着脸,一声不吭。

    她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步,忽地轻叹一声:“我心底有些烦乱,想坐下来调息一下。”

    蜚邑柔声道:“仙子只管静思,有我在这儿替你护法。”

    王妙想不再说话,只是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宁神静气。

    蛇女蜚邑往周围看了一番,见四处无人,于是悄悄地取出剑丸,化作一柄金黄色的宝剑。

    她站在王妙想身后,一剑便向王妙想的脖子砍去……

第七十章 变化之道

    风魂与许飞琼绕过一座山,离开王妙想与蛇女蜚邑的视线后,忽地扯住许飞琼的衣袖,拉着她落到地上。

    许飞琼问道:“干么?”

    风魂将右手在她面前张开来:“这上面有个字。”

    许飞琼看去,却见他的手上空空如也,连一点黑迹也没有,于是抿嘴看他,道:“这种把戏,你觉得很好玩么?”

    风魂叫道:“真的有个字。”

    许飞琼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于是又看了他手心一眼,却仍是看不出字迹,只好问道:“什么字?”

    “一个回字,”风魂道,“刚才姐姐一边赶我走,一边却又偷偷在我手心上写了个回字。”

    许飞琼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风魂叹气:“她这是要我们装作离开,然后再悄悄潜回去。笨!”

    许飞琼一气,挚出仙剑便想要劈他。

    风魂赶紧闪开:“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先回头再说?”

    许飞琼哼了一声,收回仙剑:“如果不是看在姊姊的份上,我一定要你好看。”

    风魂见她一生气便爱抿起嘴来,而她抿嘴的样子偏偏又份外好看,不禁摇头好笑。

    两人隐起身形,借着遁法悄悄潜了回去,还没接近,却见王妙想正坐在地上打坐,而蛇女蜚邑却悄悄地取出一柄黄金剑,朝王妙想的头斩去。

    风魂与许飞琼大惊失色,想要出警告,却已是来不及了。

    谁知“锵”的一声,那柄黄金剑竟斩在了王妙想的仙剑上,而王妙想自身更是轻巧地一转,闪到了一旁。

    蜚邑脸色一变,心知自己早被看破,立时要往远处逃走。

    风魂与许飞琼已飞了过来,将她围住。

    “不愧是妙想仙子,”蛇女蜚邑停在那里,娇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其实我从一开始便在注意你,只是没有证据而已。”王妙想淡淡道,“牛蜚三是妖族中最强的几名战士之一,连我也没有把握将他一击刺杀,而他死时脸色扭曲,分明便是不相信那个人会突然杀他。我与魂弟、飞琼等人虽然目前与妖族一同作战,但对牛蜚三来说,毕竟不是太熟,他不可能对我们毫不防备。所以,刺杀他的必是与他经常并肩作战的同伴,而当时赶到那里的除了我们,便只有师先生、你、魁武罗三位而已。当灵凝拿出阴阳镜开始查看时,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太多反应,你却因为不知道阴阳镜到底有何作用,心中有鬼,悄悄避开了阴阳镜的照射。其他人没有想到杀了牛蜚三的人就在身边,也就没有注意,我却恰好看在眼中。”

    “原来如此,”蛇女的声音突然变得稚嫩,“所以你故意让我和你分作一组,等我自己露出行迹?”

    风魂和许飞琼听她声音突然变了,不禁对望一眼。

    蜚邑身子一摇,竟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孩子。

    风魂与许飞琼心中惊异。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但这个孩子变成“蛇女”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却始终没有看出她是别人伪装的。

    “变化之道,表面上人人皆会,但一般仙神所学的其实都只是障眼法而已,”王妙想看着这孩子,淡淡地道,“而真正的变化之道却是玄妙无端,神鬼莫测。惑人眼目并不困难,换形变体却不容易。而据我所知,所有神通中,真正能称得上是‘玄妙’的变化之术只有两个,一个是太玄仙子的太玄三十六变,一个是二郎真君的九转七十二变。你所会的,应该便是太玄三十六变。”

    这孩子自然便是小方,她虽然总是打扮成男孩模样,其实却是一个女孩。在群妖突围的时候她便已悄悄杀死了蜚邑,又变成她的模样跟到这里,然后趁机杀死了牛蜚三,没想到却在暗杀王妙想的时候被她看破。

    王妙想原本也只是怀疑而已,所以才故意装作心神不宁,诱使小方下手。小方果然中计,被她抓了个现行。

    他们三人知道这孩子的变化神通太过厉害,若是放她走,下次不知又会有谁遭她毒手,于是将其围住,想要把小方留下。

    小方却笑道:“你们在这玩吧,我可要走了。”

    她将身一纵,竟化作三只小鸟分别往三个方向飞去。王妙想与许飞琼、风魂腾起身形想要拦截,仍是迟了一步。

    “一人追一个!”许飞琼纵着剑光朝其中一只小鸟追去。

    风魂却冲着王妙想叫道:“姐姐,你追我这边这只。”

    他自己却紧随着许飞琼而去。

    这孩子所用的乃是分身术,三只小鸟中只会有一只是真身。风魂心想这孩子知道王妙想是我三人中本事最好的,应该没有胆量往她的方向逃走,而我和许飞琼若是各追一个,这孩子精通变化之道,我和许飞琼单独一人想要不让这孩子逃走只怕很难,倒不如放弃掉王妙想方向的那只,让妙想姐姐追一个,我和许飞琼一同追另一个。

    王妙想知他想法,立时化作剑光,疾电般朝风魂未能拦截下的那只小鸟追去。她剑光飞快,不一会儿便追上小鸟,将剑一撩,那只小鸟化作青烟消失。

    王妙想知道追错了,回身远眺,见被风、许二人紧追的那只小鸟一边逃一边腾挪变化,知道那只才是小方真身,赶紧紧随而去。

    小方虽然精通变化,但她整个人都已被盯上了,再怎么变也没用,只好变回人形,将轩辕剑回身一斩。

    这轩辕剑乃是人皇轩辕昔日所佩宝剑,极是霸道,竟将空间划开一道深邃的裂口。

    许飞琼却也不惧,她将仙剑祭出,化作电光冲上云霄,再直落而下。而她就在这一升一落中以身和剑,越过空间裂痕。

    风魂暗自佩服,心想她真不愧是能够登上瑶池的女剑仙。

    他停在空间裂缝前,将手一招,一阵疾风刮过,朝许飞琼背影冲去。许飞琼虽然不曾回头,这一刻却是心有灵犀,借着风魂召来的疾风催动身法,竟比电光还要快。

    小方一剑之后便马上回身逃去,却不想不但没有拖延许飞琼追她的度,反而是许飞琼在风魂的配合下直掠而来,等她想要转身已是来不及了,背上被许飞琼狠狠地划了一剑。

    小方从空中一头栽下,撒了一路血花。

    许飞琼知道精通变化玄功的人绝没有这么容易被杀死,轻轻一扭,娇美的身姿划出奇诡的曲线,仙剑更是振出龙吟。

    就在这时,远处却有一道红光掠来,只听一声脆响,金光闪溅,许飞琼劈向小方的仙剑竟是被人接了去。

    小方睁眼看去,却见救她的那人穿的是只有妖族少女才穿的小巧衣服,手中红剑出夺目光采,分明便是薛红线。

    薛红线不认得许飞琼,见这女人不但伤了小方,还要下毒手将小方置于死地,心中大怒,喊了声“小方你先走”,自己便不管好歹地和许飞琼战成一团。

    许飞琼毕竟是修行多年的女仙,剑术自是在初学太阴剑诀未久的红线之上,只是她断臂重接后未曾痊愈,又被红线突然窜出,攻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拿红线毫无办法,心中不禁也怒了起来。

    剑气冲霄,锵声不断。

    远处的风魂飞了过来,见到这失散有些时日的美丽女徒突然窜了出来,不免一阵惊喜,又见红线和许飞琼打了起来,而那精通变化的孩子却趁机逃得无影无踪,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好叫道:“红线住手。”

    而王妙想也恰好飞了过来,也将许飞琼喝住。

    红线还剑入鞘,一眼看见师父,忙跃上前去拜倒在地。她那日在烈龙窟与灵凝的母亲一同坠入烛龙体内,结果莫名其妙地穿过那神秘之门来到妖灵界,也不知师父沾染的火毒到底解了没有,始终担心,现在见师父无恙,心里自是高兴。

    风魂却是曾和灵凝在支离宫附近瞬见她一眼,早已知道她没事。他将这女徒儿拉起,见她身上穿着妖族衣服,连肚脐都露了出来,知她这些日子定也遇到了不少事。

    他朝许飞琼看了一眼,见这女仙仍然抱着剑立在那儿,一脸愤愤,于是轻拍了一下红线:“这位是来自昆仑境的瑶池女仙许飞琼许仙子,是你的长辈,你先向她见礼。”

    红线虽然有时性子倔些,对师父的话倒是一向听从,也就只好过去向许飞琼拜了一下。

    许飞琼见小方逃了,本有些不高兴,然而她唤王妙想作姊姊,红线则是她“姊姊的情郎的徒弟”,也就是她的后辈,她总不能去冲着一个后辈火,也只好抿着嘴哼个一声,也就算了。

    红线将许飞琼的哼声听在耳中,心底不禁生起气来,想道:“我不过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拜你一下,你哼什么哼?”

    当下,风魂带着红线往群妖的方向慢慢飞去,又与王妙想一同问了红线救小方的原因。红线便将误入妖灵界之后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风魂这才知道小方竟是红线的救命恩人。

    ******

    小方在荒郊中独自走着。

    背上的剑伤转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幸好她的变化玄功另有妙用,只要没有当场被人杀死,不管什么伤都会慢慢地自行痊愈。

    她回过头来,看向远处,想道:“那傻女人救了我,我却把她扔在那里,会不会害了她?”

    小方内心犹豫,一方面觉得薛红线跟风魂和灵凝两师徒应该是认识的,却一方面,却也不是很有把握。

    她想:“我还是偷溜回去看看再说。”

    小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在意薛红线,只觉得从一开始见到她便生出一种亲切感。

    小方虽然有个母亲,其实却从未享受过亲情,母亲甚至不愿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而红线虽然霸道了些,却与小方虽接触的其他人不同,直率而毫无心机,有时还蛮不讲理地乱揍过来。

    亲情失落的人往往更加渴望亲情,小方与红线相处久了,竟也觉得她像是自己的姐姐一般。

    她正要变成飞鸟往来路飞去,身后却传来一道风声。

    小方回头一看,心叫糟糕。

    落在地上的是三个人,为的道者面部僵硬,双目已盲,正是凶黎三神中的天神吴。在天吴身后的两个道童一个高瘦,一个矮胖,分别是天吴的徒弟天哭子庶无、地耗子恶来。

    天吴面无表情地道:“谁伤了你?”

    小方露出个笑容:“我暗算王妙想失手,被许飞琼刺了一剑,死是死不了的。”

    天吴淡淡道:“你做得很好,现在你可以先回支离山去,剩下的交给我们。”

    小方目光一转:“不用我再帮忙么?我虽然受了点伤,其实并不碍事,不管是王妙想还是许飞琼可都不容易对付。”

    她话音方落,天空中传来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王妙想虽得舜帝道法,却也只修了两三百年,能厉害到哪去?更何况传她道法的虞舜到底有多厉害,却也只听人说,并没有几个人真的见到。”

    地底也传来一个声音:“话不可这么说,虽然成仙不易,但从争神之战到现在,得道成仙者也是数不胜数,王妙想能够在两三百年间从一众仙神中脱颖而出,传出声名,自然不是一般女仙。”

    天上那人冷笑道:“她声名虽大,却也没听说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天界之上,近千年来基本太太平平,才让她这种除了长得好看,其实没什么本事的女人混出名气。”

    地下那人想了一想,也道:“你这一说倒也有理,王妙想虽然是舜帝传人,倒也确实不曾听闻她斩杀过什么有名的妖魔,现在的女仙和我们那时候的比起来,一个比一个漂亮,大约是现在的女仙排位只讲容貌,不讲本事了。”

    小方看去,只见天空中现出的那人矮矮胖胖,脑袋缩进脖子,只是勉强露出眼睛,整个人跟圆球似的。而地底钻出的也好不到哪去,同样矮得出奇,偏偏还瘦得跟竹竿一样。

    小方心想:“你们也不用怪别人貌美,实在是你们自己太丑了。”

    她笑道:“两位大人莫非便是阴差、阳错二位星君?”

    又矮又胖的那个道:“我是阳错。”

    矮就算了,偏偏还不胖的那个也道:“我是阴差。”

    小方暗暗乍舌。

    翊圣元帅黑杀为了对付王妙想,竟将他手下最可怖的两个恶神都派了过来。

    小方倒不在乎王妙想的生死,只是这两个恶神都是争神之战前便已成名的妖魔,在帝俊时期就已封做日游神和夜游神,后来犯了过错,又一同被降做阴差星和阳错星,成为黑杀真君座下人见人畏的两个恶煞。

    而红线现在弄不好也跟王妙想呆在一起,万一这两个恶神杀得性起,连她也杀了,那就不好了。

    阳错从脖子里伸出脑袋看着小方:“听说太玄仙子曾收过一个资质不错的徒弟,可就是你?”

    小方道:“不是我。”

    阴差哼了一声:“明明就是你,为何不敢承认?”

    小方心想:“你们两个向我师父求婚遭拒,曾一路打上三天太上府,吓得我师父连门都不敢出,我要是承认自己是师父的徒弟,你们把我抓去要胁师父嫁给你们怎么办?”

    她心中想着,脸上仍然微笑:“真的不是我。”

    阴差和阳错瞪了她一眼,也没有再理会她,只是一同看向天吴,冷然道:“时间不多,还是越早动手越好。王妙想便交给我们,其他人则一个也不可放过。”

    天吴僵硬地举了下手,天哭子和地耗子两个道童立时出焰火,通知藏在暗处的天神愚、女祭女戚、巫真巫谢等人杀向妖族……

第七十一章 戳仙剑舞

    杀气弥漫,云阵翻涌。

    王妙想立在空中,脸色凝重:“必是那孩子沿途留下暗记,才使敌人知道我们的逃亡路线,一早埋伏在这。”

    风魂担心灵凝安危:“我们赶紧过去。”

    三女正要驱动剑光,却只听高处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几人耳朵聋。

    两个矮子一闪而出。

    王妙想目光一寒:“阴差星君,阳错星君?”

    阳错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擂出巨响:“王仙子竟然知道我兄弟二人,倒不容易。我还以为现在的天界仙神,早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忘光了。”

    王妙想朗声道:“二位星君得道于四御分治时期,莫非也要背叛天庭,相助那自封天尊的逆贼?”

    阴差阴森森地道:“我们可不曾听说有谁自封天尊,只知道有人上告翊圣元帅,说是有妖族意图造反,更有两名瑶池女仙与他们合谋。”

    许飞琼大怒,正要开口说话,王妙想却将她拉住,低声说道:“他们交给我,你们赶紧去找师先生和灵凝。”

    风魂见这两个恶神从一出现便盯着王妙想,知道是敌人专门请来对付王妙想的,绝非等闲。他虽然担心,却也知道若是几人一同被这两人拦住,那师道宣、灵凝和其他妖都有更大危险,只好嘱咐一声:“姐姐小心”。

    他在王妙想的头上触了一下,拉了许飞琼便走。

    红线紧随着他,而阴差阳错二神亦不阻止。

    王妙想却沉吟了一下,暗暗忖道:“奇怪,我还以为飞琼绝没有这么听话,谁知魂弟一扯,她便跟魂弟走了。适才追赶那孩子时也是如此,两人之间竟是配合默契,莫非他们斗嘴斗久了,倒彼此亲近起来?”

    她又轻轻用手摸了摸秀:“魂弟为何摘了我一根头去?”

    阳错和阴差见王妙想突然低头沉思,以为她心中怯了。阳错冷冷地道:“只要仙子束手就擒,我们看在你修为不易的份上,只将你解往森罗万象境交给元帅处置便是,否则,莫要怪我兄弟辣手摧花,让你形神俱灭。”

    王妙想心知这二人在成神之前俱是妖魔,被天庭封神之后也是有名的恶煞,若非脾气古怪,又曾犯过天规,其仙阶绝不会仅仅只是五斗群星中的两个星君,至少也是紫府天将那一等级。而他们虽然只是群星中的两个,然而掌管斗部的坎宫斗府天君对他们却从来不敢多管,甚至任由他们自己跑到北极四圣中的翊圣元帅黑杀那去,仅是在斗部挂个虚职。

    王妙想收扰心思,手腕轻轻一转,飞雪剑耀出刺目光芒。她淡淡地道:“天命有定,祸福自招。妙想若是死在二位手中,那也是我自己修行不够。倒是二位也要小心一些,若是败在妙想剑下,上万年的道行,只怕也难免成为天界笑柄。”

    阳错和阴差立时心头冒火,各自冷哼一声。

    阳错往他的肚子猛力一拍,鼓声一响,所有的景象立时扭曲起来,竟仿佛整个空间都要塌陷下来……

    ******

    许飞琼飞了一阵,猛地停在那里使劲甩手,气道:“放开,我手都被你抓痛了。”

    风魂赶紧将手松开,而红线也停了下来。

    许飞琼瞪着风魂:“你自己不关心姊姊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也一起拉走,让姊姊一个人在那里面对强敌?”

    风魂却道:“我先问你,是你的剑术更厉害,还是妙想姐姐更厉害?”

    许飞琼嘀咕道:“还没比过,谁知道?”

    风魂反过来瞪她。

    许飞琼扭过头,过了一会,才不甘心地说道:“当然是姊姊更厉害。”

    虽然以前总是想找王妙想比试一番,但自从进入妖灵界后,也生了不少事,自己的本事和王妙想相比差距不小,她又哪还看不出来?

    “我也不止一次看到姐姐与他人动手,”风魂低声说道,“但据我分析,我们所看到的还不是她的真正实力。她太过温柔,只要有同伴在她身边,心中便有所牵挂,宁可自己受罪也要保护他人。在支离宫时我便已看了出来,她绝非敌不过婴勺夫人,只是心中想的是先要保护好我们而已。姐姐最大的弱点便是心肠太软,我们若继续站在她身后,她心有挂碍,反而无法一心一意对付敌人,所以我才把你也一同拉走。”

    许飞琼静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风魂所说的确是实情。便是王妙想闯支离宫救她的那次,若不是为了掩护她逃走,以王妙想的本事,就算小方精通变化之术,也绝对偷袭不到王妙想。

    “可是,”许飞琼犹豫了一下,“那两个家伙的恶名,连我也曾在天界听闻,姊姊一人同时对付他们两个,只怕并不容易。”

    风魂却简简单单地说道:“我相信她!”

    许飞琼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说得坚决,神情间其实也是一片紧张,知道他对王妙想的担心其实并不在自己之下,也只好叹道:“算了,我们快走吧,前方的敌人只怕也同样不好对付。”

    三人一同冲入前方的乱战之中。

    ******

    阳错仍在一嗵嗵地击打着肚皮。

    大地鼓起,天空压下,炎热的空气不断地压来,再快散去,如此反复不休。

    而阴差却消失无踪。

    王妙想手持仙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着那鼓声不断跳动,仿佛要裂开一般。

    一片黑云压下。

    王妙想振出剑光,剑光击在黑云中心。黑云瞬间散开,阴差星却从虚无中跳出,持着巨锤朝王妙想敲下。

    王妙想想要躲闪,却现自己的方位感已经乱了。她明明是往左闪,却挪到了右边。她明明觉得自己避开了巨锤,巨锤却仍然在她头顶。

    她将剑一挡,仙剑与巨锺相交,震出星火。

    她接得太过仓促,力道不足,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往下跌飞。

    她明明是往下跌飞,却到了阴差的上方。

    阴差星狂笑一声,挟着体积比他自身大上无数倍的巨锤又冲王妙想砸去。

    王妙想不知该如何避。

    鼓声震响,她的心跳声也在震响,震得她耳朵麻。

    她避无可避,只好又是一剑劈向巨锤。

    她明明劈的是巨锤的中心,落点却在边缘。巨锤的力道未能卸去,她又一次被击飞,抛向云端。

    然后狠狠地撞在地面。

    她用剑尖点地,支撑着身体勉强站起,用左袖拭去嘴角血丝,看着阴差和阳错:“阴阳失位,神魔迷踪,这是神魔迷踪**。”

    阴差星道:“有见识。”

    巨锤砸下。

    王妙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盘膝坐下,将飞雪剑平放膝上,对头顶的巨锤不闻不问。

    阴差星也不管她要弄什么玄虚,只顾埋头砸去。

    锵的一声。

    剑光闪现。

    阴差星被震得飞起。

    他低头看去,却见王妙想仍然静坐在那,在她的头顶上却又多了一个粉嫩如玉的女孩儿。这女孩儿与王妙想长得一般无二,穿着同样的五色彩衣,梳着同样的仙髻,连手中拿的也是飞雪剑。

    只是不管人也好,衣也好,剑也好,都比她本人又要小上许多,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那是七八岁时的王妙想。

    “为了不受迷踪鼓所惑,竟将元婴离体?”阴差星阴森笑道,“好,我便让你血肉横飞。”

    他再次一锺砸去,这一锤将王妙想的元婴和躯壳同时罩住。元婴若是闪避,躯壳自然会被砸成肉酱。

    王妙想却抛下躯壳,反迎而上,然后身子一闪,竟奇异地避开锤势,贴着巨锤的边缘划向阴差。阴差星大吃一惊,照这架式,他固然能将王妙想的躯壳砸个粉碎,自己却也不免被她刺中,只好将巨锺改砸为挡,向王妙想的元婴挡去。

    神魔迷踪**是以鼓音震人心神,而元婴却是道气凝成,形体即是元神,元神便是形体,自然不为所动。王妙想手持飞雪剑的剑魄,贴着巨锺,随风而动,阴差星一时间竟拿她毫无办法。

    远处的阳错星见王妙想的元婴脱体而出,冷笑一声,不再拍鼓,而是直飞向王妙想的躯壳,一掌拍去。

    王妙想将身一旋,剑化千影,元婴趁机钻回躯壳之内。

    阳错星拍散挡在面前的剑影,冲势不改。

    王妙想抽身一退。

    阳错星的掌风化作罡风击在地面,印下长达数丈,既宽且深的大坑。

    王妙想虽然避开罡风,阴差和阳差却不放过她,巨锤如山,掌影无形,俱是可将精钢玄铁也击个粉碎的魔道神功。王妙想虽然仗着身法又闪又避,但毕竟是以一敌二,太过吃力,终于被阳差星的罡风击中胸口,喷血抛飞。

    阳错和阴差停在那里,却见王妙想摇摇晃晃地,还是站了起来,只是脸色苍白,双腿轻颤,已是立都立不稳。

    阴差星淡淡道:“只修了两三百年,能有这种道行,也算是不错的了。”

    阳错星道:“若是再给她修个两百年,只怕我们也不是她的对手。”

    阴差星道:“所以……不可让她活下去。”

    两个恶神肩并着肩,又要向王妙想冲去。

    王妙想却出一声冷笑。她性情柔和,就算是面对敌人也很少摆出冷脸,这一声冷笑,却听得阴差和阳错寒气透心,只觉有冷风吹过,阴阴戚戚。

    阴差和阳错不约而同停在那里,看着王妙想。

    王妙想漫不经心地拔下头上钗,任由秀散落,并以一种诡魅飘渺的声音说道:“亏你们修了上万年,原来也只有这种本事。难怪你们的仙职越当越小,敢情不是因为你们长得太丑,而是你们本领太差。”

    阴差和阳错立时大怒。

    阳错星道:“我们见你长得不错,再加上你我双方也算是各为其主,原本不想让你受辱,只想让你死个干脆。”

    阴差星道:“现在我们改变主意了,我们定要将你活捉,毁去你的道行,把你脱光衣服**个够,再把你扔给耀魄天尊手下的那些男人,让他们也尝尝瑶池女仙骚的滋味。”

    王妙想却是面无表情,她伸出左手,将秀搓个凌乱,然后随便抓了一把咬在皓齿之间,紧接着却是将剑一划,仙剑竟划在自己腿上,不但将彩衣划破,更**血淋淋的伤口。

    鲜血沿着仙剑滑下,一点一滴地落在地上。

    阴差和阳错不禁对望一眼,心中惊疑。王妙想这般披头散,自伤身体,与其说是道家仙术,倒更像是要用出什么妖法。

    而他们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

    两个恶神不再迟疑,阴差星将巨锤和上雷光,阳错星在罡风中暗藏天火,直往王妙想击去。

    天昏地暗,空寂无光。

    王妙想舞了起来。

    被鲜血染红了的剑轻轻一旋,立时间,雷光消散,天火无踪。

    仙剑再一旋。

    阴差星手中的巨锤碎裂,阳错星掌上的罡风消失。

    阴差和阳错大吃一惊,往后疾退。

    王妙想森冷的目光从丝间透出,如电如光,奇诡莫测。

    仙剑最后一旋。

    阴差与阳错一同出惨叫,灰飞烟灭,只留下几缕轻烟。

    王妙想立在那里,腿上鲜血越流越多,染得脚下一片通红。

    她娇躯颤动不休,神情迷离,目光凄凉。

    抬头看天,她悲泣道:“陛下,妙想今日迫不得已,擅用戳仙剑舞,负了你昔日苦心。”

    远处,杀声四起;天色,清冷黯淡。

    忽地,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口中的陛下是谁?”

    王妙想心中暗惊,知道自己使用戳仙剑舞后真气耗尽,再加上心神不宁,竟是被人来到身后都不知道。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来人。

    那人穿着黑色盔甲,身形高大,身周现出慑人煞气,脚下托着五瘟月华。

    王妙想静下心来,清清冷冷地向来人施礼:“妙想何幸,竟惹得元帅亲临,是妙想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还是元帅太过悠闲?”

    翊圣元帅黑杀面无表情,也没有去理会王妙想语气中的嘲讽,只是冷冷地问:“你适才所呼的陛下是谁?”

    王妙想神色不变,道:“妙想曾与苍梧山中得舜帝亲临,传我道法与剑术,我刚才所唤的陛下,自然便是舜帝陛下。”

    黑杀真君注视着她,冷笑一声:“不,你所唤的不是虞舜。虞舜的剑术得于紫微大帝,而你刚才的剑舞斩光破元,几近于魔道,绝不会是虞舜教给你的。”

    他看着王妙想:“教你这套剑舞的,到底是谁?”

    ……

第七十二章 怒战天愚

    当敌人出现的时候,幸好灵凝的阴阳镜提前照到他们,及时通知了师道宣,才没有被攻个措手不及。

    虽然如此,彼此的实力相差悬殊,师道宣唯一能做的,便是自己带着妖族中的骨干拼命抵抗,其他人分散逃走。

    他现出真身,是一只白睛吊尾的巨虎,每一纵跃,都生出黑风。

    灵凝原本还与师道宣待在一起,后来冲杀得乱了,不知不觉便分了开来。

    她用阴阳镜反复照去,四面八方都是人影,也不知师父去了哪里。她心中害怕,只好跟着一些妖往外逃走。

    这次围剿他们的神人并没有在翼望山时那么多,再加上灵凝用阴阳镜照出敌人的缺口,专往人少的地方逃,很快的,她也带着一些妖冲出了敌人的包围。

    但是十巫中的巫真却飞了过来,祭出夺魂珠,凡是看到夺魂珠的妖都一个个倒了下去。

    灵凝有阴阳镜护身,不为夺魂珠所害。

    巫真看到一个断腿女孩儿乘着一朵祥云飘在那里,没有倒下,心中也觉奇怪,便飞了过来。

    灵凝这些日子虽然也从太乙天书里学了不少防身法术,但她原本只是一个不出闺阁的小姐,哪里经过什么阵仗?上次闯出冀望山时,师父一直就在身边,还好一些,现在独自一人,心底着慌,吓得掉头便逃。

    巫真心想:“你这小丫头还能逃到哪去?”

    纵身直追。

    偏偏灵凝所乘云朵乃是她以身体的极寒水气,再加上烛龙离火混炼而成,虽然不及红线的太乙金光纵神,却也逃得飞快,一路沿着山丘乱飞,竟追得巫真头晕眼花。

    巫真又好气又好笑,摸清灵凝飞行的路线,自己往左一拐,飞到一处山口守在那里,只过了一会儿,灵凝果然自己贴着山丘边缘飞到了巫真面前。

    她逃得太过心慌,连自己也不知自己转到了哪里。

    灵凝见前方有人影,赶紧抬头一看,见敌人竟到了自己前面,她也不知是自己迷了方向,只以为这人追她的度快得惊人,一下就跳到了她的面前,唬得她六神无主,忘了转身再逃。

    巫真祭起夺魂珠,一珠砸去。

    他这夺魂珠乃是上古神龙的龙睛所炼,不但能夺人魂魄,更是无坚不摧。

    灵凝何曾正正规规地与人交过手?一颗心跳得极快,脑中念头纷转:“冷静、冷静。我只要左手用玄寒之气化出水幕,右手烛龙离火化作火箭朝他扔去,一攻一守,便可以伤他。”

    又想:“他这一珠好像很厉害,玄寒之气未必挡得住,我不如以五行之气生出风雷,乱他耳目,再乘机逃走?嗯,天书中的乱云诀说不定也可以对付他……”

    她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天书中的那些术法一学就会,随便使出哪个其实都能躲过。偏偏她会的东西太多,以前又没有对敌经验,这一思一考,夺魂珠早已砸到面前。

    她心慌意乱,只好举起阴阳镜挡去。

    轰的一声,阴阳镜精光四射,夺魂珠竟爆裂成碎片。

    劲风乱起,灵凝所乘的祥云也消散无踪,她整个人摔在地上,眼冒星光。

    巫真没有想到那无坚不摧的夺魂珠反而毁在对方的一面镜子之下,心痛不已,面现怒气,直飞到灵凝头顶,召出无形剑光便向灵凝刺去。

    灵凝摔得头晕脑胀,反而没空思索太多,想到什么术法立时便用了出来。

    她唤出木气生出花朵,又以玄寒之水催生木气,一朵莲花挡在她的身上,托住了剑光。

    不管巫真怎样攻击,这朵莲花挡在那儿,竟都护得灵凝安然无恙。

    巫真怒不可遏,心想:“你有这等宝镜护身,又精通如此神妙道法,却还装模作样的逃了一阵,莫非是把我当猴子耍弄不成?”

    他唤出雷电,想要以金克木,破去灵凝的护身莲花。

    灵凝却也冷静下来,收起莲花,将镜光往巫真一照,同时和入炎阳之气。

    巫真只觉金光刺目,全身燥热得让人难受,大吃一惊。他也不敢多想,手中一放,一道雷光破云而下,直往灵凝击去。

    灵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继续照住巫真,雷电却就在头顶,想要用阴阳镜去挡雷电,却又不敢放开巫真。

    就在这时,山顶却纵下一道红光,竟比那雷电还要飞快。

    红光落在灵凝身旁,现出一个少女,手中红剑一挡,瞬间便将雷电截了去。

    紧接着飞剑一划,隔空破开巫真胸膛。

    巫真忍着巨痛,临危不乱,借着自身血光迅遁走。

    那少女自然便是薛红线,她见敌人已负伤逃走,这才还剑入鞘,转身看向灵凝。

    灵凝急乱之后,心神终于定了下来,不禁哭道:“师姐、师姐……”

    红线见她模样,心中好笑,想道:“师父竟收了个爱哭鬼做我的师妹。”

    在炎山上时,红线对灵凝本就怜惜,现在她又成了自己师妹,自然难免更是亲近。她见灵凝受惊之后,满脸泪痕,于是便要将她抱起安慰。

    灵凝却突然睁大眼睛,失声叫道:“师姐小心!”

    红线也觉察到背后有强烈劲风,猛一回头,却见三目四臂的天神愚已挟着罡风直扑而来。

    红线花容失色,紫绡剑自动离鞘,与天神愚击来的手臂相交,出锵的一声。

    天神愚的四臂金刚不坏,红线如何能够抵挡?她一手快握住剑柄,另一手抓向灵凝,想要将她**险地。

    天神愚手臂一挥,竟将红线连人带剑击得跌飞。

    同时身子一伏,其中一只手掐住灵凝的咽喉将她提了起来,又用一手抢过她的阴阳镜。

    灵凝俏脸憋得通红,娇躯扭动。

    天神愚心想:“天吴说这断腿丫头有些来历,只可生擒,不可杀她,我虽未必要听那瞎子的,却也没必要让这丫头死得太快。”

    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搂住灵凝的腰,松开她的脖子。

    灵凝使劲地咳着。

    眼见灵凝落在这恶神手中,红线持剑怒瞪着天神愚:“你好歹也是个大人物,怎可使用偷袭这种卑劣手段?”

    天神愚冷笑道:“你这小妞别的本事不行,逃跑的本事却还不错。我只是懒得花时间去追你,你要再逃也可以,我现在就把这小丫头的心挖出来吃了。”

    红线想起巫姑被开膛破肚后的尸体,暗自心惊,想道:“师父让我来找灵凝师妹,我若是只顾自己逃走,害得师妹被这恶神剖腹挖心,那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师父?”

    她持剑立在那里,也不逃走,想拼却性命与这恶神一斗。

    灵凝知道这恶神太过厉害,红线肯定不是他的敌手,虚弱地抬起头来:“师姐,你快走……”

    天神愚将手一紧,灵凝身上巨痛,无法再说出话来。

    红线当然不会就这样离开。

    “也罢,我就给你个机会,”天神愚向红线**道,“你自己脱光衣服走过来,只要把我服侍好了,我就放了这个丫头。”

    红线性子刚烈,若是平常时候,就算知道自己不是敌人对手,也会先斩过来再说。偏偏灵凝现在落在敌人手中,她投鼠忌器,连攻也不敢攻。

    灵凝缓过气来,见红线模样,知她绝不肯扔下自己逃走,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不禁想道:“我既落在这坏人手中,就算活着也难免受辱,不如自己偷偷咬断舌根寻死,也好过被这坏人用来要挟师姐?”

    灵凝正要寻死,忽地却又想道:“我如果这样死了,爹爹再也见不到我,必会伤心难过。而师姐的性子似乎与别人不同,我死在她面前,弄不好她不但不逃,反而拼死也要替我报仇,那我岂不是自己白死一场,还害得师姐与我陪葬?我若与师姐一同死在这里,岂非让师父也伤心难过?”

    灵凝本是聪慧之人,只是自幼受毒火之苦,不曾经历世事,性子难免有些怯弱,一旦遇到危险便不知如何是好,这些日子有师父在身边,一切事全听师父的,现在师父不在,先生起的念头自然不是逃跑便是寻死。

    现在想到寻死也是无益,心思倒是动了起来,很快地便想到主意。

    她暗自凝神,悄悄地用意念呼唤阴阳镜,阴阳镜在天神愚手中猛然闪出光芒。

    天神愚诧异地看向阴阳镜,灵凝趁机身子一挣,手心中闪出火焰,拍在天神愚手臂上,天神愚手一痛,登时将她松开。

    天神愚定睛一看,那连仙剑都伤不了的手臂竟多出了一道灼痕,痛彻心扉。

    烛龙离火乃至阳之火,比三昧真火还要厉害,一般的仙神沾上一点便有性命之忧,他却只是在臂上留下一点火灼的痕迹,这四只手臂有多厉害简直可想而知。

    天神愚大怒之下,一脚便向落在地上的灵凝踩去。

    红线冲了几步,来不及救灵凝。

    灵凝硬着头皮往前爬了一步。

    天神愚一脚在地上踩出个坑来,却没有踩中灵凝。灵凝的身子幻了一幻,竟出现在红线身边。红线连忙将她拉退。

    灵凝先用阴阳镜吸引天神愚注意,再用烛龙离火弄伤其手臂,往下摔时,又集中精神用出缩地成寸的法术,虽然只爬了一点点,却已逃出了天神愚的控制。

    虽然阴阳镜还落在天神愚手中,灵凝却庆幸自己逃了出来,赶紧向红线叫道:“师姐,我们快逃!”

    她对天书中的道法遁术看了不少,知道红线的太阴金光、风雷纵跃之术非常神,定能带着她暂时逃到远处。

    红线却放开她,咬了咬唇,持剑瞪着天神愚,口中却向灵凝回应道:“我们一起对付他。”

    天神愚本也以为红线定会带着灵凝逃走,谁知红线的想法竟是与灵凝一同留下来决一死战,不免怔了怔,冷笑一声,想道:“你们若是现在逃走,我还有别的要事要做,没空花时间追你们,现在你们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

    灵凝抬头偷看了红线一眼,见师姐如兰花一般俏立在那,嘴角微抿,目光坚毅,分明已是下定决心,只好暗暗叫苦:“我们怎打得过这个恶神?”

    只是师姐不曾扔下她逃走,她自然也不能扔下师姐,何况她的乘云之术远不及红线的金光纵,又能逃得多远?无奈之下,只好不再做逃跑的想法,要与红线联手对敌。

    红线问:“你准备好没有?”

    身子一窜,跃上前去,仙剑离手,剑随心转,疾刺向天神愚。

    灵凝气苦地想:“师姐你问我准备好没有,那至少也让我答句‘还没好’啊。你不等我回答便先杀上去,那又何必要问?”

    抱怨自然无济于事,灵凝赶紧调合体内五行之气,带动外部阴阳。阳气凝至极点,阴气稍稍策动,一道天雷便向天神愚击去。

    她知道这恶神太过厉害,一出手便用出雷诀。

    天神愚全然不惧,一手挡住天雷,一手击飞紫绡剑,同时跃上前去,直接用拳头击向红线胸口。

    红线却也灵活,将手一招,紫绡剑已绕个弯飞回来将她带离,又再继续攻击。她的身形有如风中落叶,时飘时止,忽快忽慢,紫鞘剑更是剑气冲天,冷光四溢。

    灵凝不断施放五行术法,雷光电影,椎刺石撞,直搅得周围漫天飞沙,阴风阵阵。

    然而不管她们如何配合,却都无法突破天神愚的四臂,而天神愚额上的神目射出精光,更是毫不留情地将灵凝的五行术法逐一破了个干净。

    虽然只是打了一会,天神愚却也不耐烦了,身形一涨,元神化作如山巨人,一拳挥向红线。红线持剑护身,被他击得朝灵凝跌飞而去。

    灵凝慌忙抱住师姐,两个人滚作一块。

    天神愚如巨猿般跳起,其中两只手臂合在一起狠狠地向两个女孩儿敲去。

    灵凝暗施妙法,再一滚,瞬间便抱着红线移到了十丈开外。

    天神愚敲在地面,大地震响,土石乱溅,轰出一个大坑来。

    红线缓过气来,再次跃起,又要向天神愚纵去。

    灵凝心知这样打下去绝不是办法,然而师姐却又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心底焦急,忽地想到自己的烛龙离火曾在天神愚的手臂上留下伤痕,于是赶紧叫道:“师姐,你的剑!”

    红线低下头来,不明所已,灵凝却已用手抓住她的紫绡剑,抹了过去。

    灵凝的小手被剑割破,染红了紫绡剑的剑锋。

    鲜血化作烛龙离火,附在紫绡剑上。

    红线见灵凝在剑上弄出火来,也不去管这火到底有什么用处,御着剑飞向天神愚。

    天神愚反应稍慢,习惯性地便用手一挡,这一次,紫绡剑竟将他的那只手臂划出深深的伤口,伤口处溢着黑烟。

    天神愚从未想到过自己的手臂竟也会被兵器所伤,大吃一惊。

    红线乘胜追击,俏目一睁,双手持剑,体内太阴真气凝至极点。

    寒气迫人,天空中落下霰雹,大地突然穿出冰柱。

    她一剑劈下,这一剑之威,竟隐隐挟着鬼哭神嚎,连天色都为之一黯。

    天神愚的心中骤然生出寒意,已不敢再用手臂去接她的这一剑。

    锵!

    风云变色,金光四起。

    红线的这一剑,却是劈在了阴阳镜上。

    阴阳镜本就是在天神愚手中,他情急之下,以镜挡剑,将红线这惊天动地的一剑接了下来。

    镜未破,剑也未折。

    红线却因为无法承受这强劲的反弹而喷血抛飞,脸色金白,体内五脏俱创。

    灵凝大惊失色,立时腾云而起,接住红线,谁知红线所受劲气未卸,竟将她也撞得胸口闷。

    两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灵凝艰难地爬起,而红线却已晕了过去。

    天神愚站在那时,脸色极是难看。在剑镜相交的那一瞬间,他的这两只手臂竟也传来碎裂的声音,分明是骨头已经断裂。他忍着巨痛,一步一步地走向红线和灵凝,眼中冒出怒火……

第七十三章 斩地为渊

    黑杀真君凝视着王妙想:“这套剑舞,你究竟是学自于谁?”

    王妙想淡淡地道:“我所学的东西全都是舜帝所传,你若是不肯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黑杀真君何等人物,如何听不出她所说的不虚不实,必定有所隐瞒。他冷笑一声,道:“你应该清楚,我现在随时都能杀了你。”

    王妙想将剑一提:“元帅不妨试试。”

    黑杀真君冷冷地道:“我虽不知道你刚才的这套剑舞有何来历,但它霸道非常,杀人之时,对舞剑者自身也定然有所损害。你若从一开始便用它来对付阴差和阳错,现在多少还能留些力气与我较量,只可惜你心不狠,非要等到被阴差阳错击伤之后才肯使出来,现在的你只怕连提剑的力气也所剩无已,如何与我动手?”

    王妙想沉默,她知道自己瞒不过对方,若是逞强自辩,只会让对方看不起。

    黑杀真君又道:“你这剑舞若是突然对我用出,我只怕也会像阴差和阳错一样被你斩得形神俱灭,但我现在已看过一次,虽不敢说弄清虚实,至少已有相抗的把握。更何况你现在根本没力气再次用出剑舞,我现在要杀你,还不易如反掌?”

    王妙想道:“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黑杀真君哼了一声:“我岂是喜欢趁人之危的人?便何况你是瑶池仙蕊,我是紫微座下,同为天界仙神,我也不想亲手杀你。只要你立誓马上离开妖灵界,从此再也不踏出此间半步,我便放你离去。”

    王妙想皱了皱眉:“你不怕我将你与耀迫天尊相互勾结的事上奏于天庭?”

    “我既做得出,又何必怕人知道?”黑杀真君冷笑一声,“你若以为王母和玉皇有本事替这些妖族出头,那你就错了。若是王母事先知道耀魄天尊的来历,只怕根本就不会把你和许飞琼派来,连紫微陛下都无法管的事,你和许飞琼来了,又能做什么?”

    王妙想心中疑惑。

    那耀魄天尊到底有何来历?这天地六界中,怎可能有昊天金母和紫微大帝都无法管的事?

    她心中惊疑不定,黑杀真君却抬头向远处看了一眼。

    王妙想转头看去,却见那个方向正闪出红光和杀气。

    “天愚正在那里与人动手,”黑杀真君淡淡道,“看那剑光,显然是那个东皇传人的女弟子。”

    王妙想知道自己体内真气涣散,又在用出戳仙剑舞后,难以守心如一,才会在翊圣元帅的提醒后才现红线在那里与天愚动手,而且观看气象,只怕灵凝也在那里。

    她心中虽然焦急,却毫无办法。

    黑杀真君看着她:“仙子可做好决定?”

    王妙想平缓一下自己的气息,冷然道:“多谢好意,但我绝不会轻易地向他人立誓。我既然已经和妖族并肩作战,又岂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更何况,我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开,死在我手中的阴差阳错和其他人,他们究竟又算是因何而死?”

    黑杀真君显然早就知道她的答案。

    能够得道成仙的人,心中都必定有所坚持,又岂是他人可以轻易说动的?

    “既然如此,”黑杀真君长叹一声,“仙子死后,我必会派人将你的尸体埋葬在苍悟山中。”

    “人死之后,灰飞烟灭,葬在哪里又有何关系?”王妙想淡淡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却不太明白,元帅可否给我一个答案?”

    黑杀真君道:“只要是我能回答的,必定会告诉仙子。”

    王妙想再次看向闪出剑光的那个方向,道:“天篷天猷,翊圣真武,你们四人同为紫微陛下座前的四圣战将。我虽不知你们之间的交情如何,但你们既然同为一殿之臣,相处至少也是千年以上……”

    黑杀真君皱眉:“仙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问,”王妙想道,“你怎能忍心任由真武元帅的女儿死在那里,无动于衷?”

    黑杀真君脸色一变:“真武的女儿?灵凝?她如何会在这里?”

    “元帅还不知道么?”王妙想看向黑杀真君,“寒波仙子早已拜东皇传人风魂风公子为师,现在与天愚在那交手的两个少女,灵凝便是其中之一。”

    黑杀真君心中惊疑,忖道:“那丫头身染烛龙火毒,不但断了双腿,而且已没有机会修习任何道法仙术,怎可能会在这里,还与天愚动手?但王妙想又岂是会说谎之人?”

    他快问道:“真武的女儿在这里的事,耀魄天尊的手下可知道?”

    王妙想道:“他们原本并不知道,现在却是应该知道。”

    灵凝已将她的身份告诉了师道宣和他手下的妖族,而小方则变化成蛇女蜚邑的样子跟了他们一路,多半已经知道了灵凝的身份。小方既然逃了,灵凝的身份也就已不再是什么秘密的事。

    黑杀真君身子一闪,便要往那个方向飞去,却又忽地顿住。

    他与王妙想一同看去,只见一道霹雳般的剑光耀起,竟惊得风云变色,大地惶惶。

    王妙想一脸惊异:“红线的剑术竟已炼到了如此地步?”

    黑杀真君注视前方:“果然好剑法,这一剑自身是阴极而生,剑上不知为何又附上了至阳之火,乃是道之极致,便是我也不敢硬接。以天愚的本事,绝对接不下这一剑。”

    然而随着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剑光黯淡,杀气却反更加炽烈。

    王妙想神情凝重:“天愚的手中必有宝物护身,而且只怕亦是由至阴与至阳之气炼成,才能恰好克制住红线这惊天动地的一剑。我若所猜无误,他只怕是抢走了灵凝的阴阳镜。”

    黑杀真君脸色也是一变,紧接着,却又慢慢冷静下来。

    王妙想见他适才听说灵凝有危险时,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已是心乱,知他必定不会坐看真武元帅的女儿死在自己眼前。然而现在,天愚显然还有再战之力,红线的剑光却消失了,而灵凝也是生死未卜,翊圣元帅的神情反而变得无动于衷,和刚才的样子完全不同。

    王妙想心中焦急,忍不住问道:“元帅真的就这样任由天愚杀了灵凝而不管么?”

    黑杀真君冷笑一声:“天愚若是真的杀了那丫头,我定会将他最自豪的四条手臂卸下来,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剁成肉酱,让他知道他那自以为是金刚不坏的四只手,在我面前其实跟四根木棍没什么区别。”

    王妙想皱眉:“那你现在为何一点都不担心?”

    黑杀真君淡淡道:“仙子你现在真气不聚,又关心则乱。你何不再看一会?”

    王妙想只好再向远处看去。

    她又看到了一道剑光。

    谁也不知这道剑光是从哪个方向飞来的,它既没有红线刚才那一剑那么威势逼人,也没有带上什么虹光电影。

    然而王妙想只是看着它,便生出一种无可遏止的惧意。

    “原来如此,”王妙想轻叹,“真武元帅既已亲临,又哪需要别人去救他女儿?”

    黑杀真君沉默许久,忽地说道:“天吴和其他耀魄天尊的手下仍在附近,仙子当前还无法与人交手,何不尽快离开?”

    王妙想愕了一愕:“元帅为何突然杀意全消,要放过妙想?”

    黑杀真君看着飘渺的天际,苦苦地长叹一声:“你们实在不应该把灵凝也牵扯进来。”

    王妙想疑惑地看着他。虽然由于灵凝的身份特殊,难免会给妖灵界内这原本便乱成一团的局势带来些变数,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然而听翊圣元帅的语气,竟像是因为灵凝的出现,某个原本还可以维持的局面就被突然打破了一般。

    “或许,这就是天意!”黑杀真君冷冷地说道,“也罢,天篷天猷,翊圣真武,我们这四人以前还从未彼此交过手,我现在便去看看,翊圣和真武,到底哪个更厉害一些。”

    他慢慢地、慢慢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王妙想已是花容失色。

    她见黑杀真君如此关心灵凝的生死,原本还以为他与真武元帅之间必有深厚交情,谁知转过头来,他便要去找真武元帅决出胜负?

    她看着黑杀真君的背影,见他虽然走得慢,但每一步都在无形中让他的背影变得更加高大,知道他已经通过这无形的杀意,向远处的真武元帅出挑战。

    只见,黑杀真君将手一招。

    一道符光出现在他的头顶,化作巨大的黑色涡流。

    走符摄录,绝断鬼门。

    这是黑杀神符。

    挡在他面前的几座山丘立时连根拔起,尽被吸入涡流,消失无踪。

    目光眺望之处,现出了真武元帅的身影。

    真武元帅立在那里,身如山岳,金光赫赫。他身披金甲黑绫,左手抱着灵凝,右手持定七星宝剑,凝然不动,也朝翊圣元帅看了过来。

    在真武元帅的脚下倒着一具尸体,这尸体有四只手臂,显然便是天神愚。

    灵凝扑在真武元帅怀中哭着,而红线则倒在真武元帅的身后。

    黑杀真君头上的黑色涡流越来越大。

    王妙想看得心颤神移。

    真武元帅却沉默半晌,突然将七星宝剑往身前一挥,随着霹雳一声、地动山摇,在他与黑杀真君之间竟被斩出一条宽达两丈、深不见底的深渊。

    斩地为渊之后,真武元帅抱着灵凝转身便走,刹那间无影无踪。

    黑杀真君冷笑一声,将黑色涡流变回黑杀神符收入袖中,也转过身,拂袖而去。

    在经过王妙想身边时,他淡淡地看了王妙想一眼。

    等黑杀真君也离开之后,王妙想这才松一口气,只觉背上都是冷汗。真武元帅虽然避开翊圣,没有与他当场交手,但他斩地为渊,无疑也向翊圣元帅表明了彼此交情不再的态度。

    单是两人间的气势,便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胆寒。

    他们没有在这里当场决出生死,估计是因为灵凝也在。

    王妙想知道此地不可多留,于是强提一口真气,纵剑飞过这突然出现的深渊,抱起依旧昏迷的红线,御剑离去……

第七十四章 谁是淫贼

    当大地裂开的时候,风魂和许飞琼正陷入重围。

    一闯入敌阵,风魂便让红线去寻找灵凝,他则跟许飞琼一起冲进战场中央,想要帮助正受围攻的师道宣。

    师道宣早已现出真身,是一只白睛吊尾的巨虎。他脚踩风火,同时面对着巫谢、巫即、巫礼和不知多少的神人。

    风魂和许飞琼冲到他的身边,与他一同且战且退,但是敌人实在太多,又将攻击的重心放在师道宣身上,让他们难以逃脱。

    魁武罗为了保护师道宣,终于战死。

    杀到后来,虽然师道宣咬死了巫即,许飞琼也一剑杀了巫礼,但两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道童突然祭出妖法,阴风过处,本就伤痕累累的师道宣终于倒了下去,被那些神人擒住。

    而天吴也飞了出来,祭出银勾,带着寒光划向许飞琼。

    许飞琼以飞剑挡住银勾,正要拼死击杀天吴。

    风魂却知道这样战下去,他们难免死在这里,此时师道宣已经被擒,他底下的妖族也死得死,逃得逃,他和许飞琼就算杀了再多敌人也是无益。

    他一扯许飞琼,暗用奇门遁甲之术,想要带着许飞琼一同逃走。

    然而天吴眼瞎心明,早已猜到他的打算,先一步破了他的遁法。

    无奈之下,他只好与许飞琼往外硬闯,但杀进来容易,闯出去却难,久战之后,他和许飞琼都已身上带伤,被逼落在地面,难以支撑。

    恰在这时,大地却猛然裂开巨口。

    风魂和许飞琼一同跌进了这莫名出现的深渊之中。

    这一异变,惊得天吴和巫谢等耀魄天尊手下面面相觑,都不知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追去。

    风魂二人在深渊内部飞了一阵,见身后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也不敢在这古怪的深渊之内多呆,于是便飞出地面。

    两人落在崖边,风魂往下看去,道:“这地也裂得太过凑巧,莫非是天意要让我们活下来?”

    许飞琼哼了一声:“妖灵界不在天命覆盖之下,哪有什么天意?这裂缝和天意没什么关系,是被人用剑劈出来的。”

    风魂吓了一跳,一脸不信地看着她的脸:“谁会有这本事?”

    许飞琼白了他一眼:“能够劈出这一剑的,自然是北极四圣中的真武元帅,他是有资格成为天尊的真仙,劈出这一剑有何稀奇?”

    风魂想:什么叫有何稀奇?有本事你也劈来看看?

    他见许飞琼的霓裳有些地方已被划破,露出白皙肌肤,悄悄偷看两眼后,才扭开头去。

    许飞琼倒没有注意到什么,只是沉吟片刻,说道:“这地裂开之前,我曾见姊姊那个方向隐隐透出金黑二气,而且各有杀意,看上去,竟是四圣中的真武和翊圣全都来了,也不知姊姊有没有危险。”

    风魂愕道:“那种时候,你还有空去望气?”

    “我是担心姊姊生死,”许飞琼生气地抿嘴,“哪像你,没心没肺的,姊姊对你那么好,你却一点也不关心她!”

    “谁说我不关心了?”风魂气道。他从怀中取出一根长,朝许飞琼晃了晃,“你看看这个。”

    许飞琼哼了一声:“你的头有什么好看的?”

    “喂喂,我的头有这么长么?看清楚点,这是妙想的头。”风魂无语。

    许飞琼疑惑地看着他:“你想用这根头做什么?”

    仙家道法,各有所传,许飞琼见风魂弄一根头出来,知道他必有什么独特的法术。

    风魂道:“所谓一叶飘零,可以知秋。我在这头上施了一种术法,妙想若是遭遇不测,这根头也会跟着断去。你看,它现在好好的,这就说明了妙想暂时没事,否则,你以为我还会有心情跟你在这说话?”

    许飞琼听到这话,心里也安定下来:“算你有心。”

    风魂继续道:“既然是真武元帅出现,那灵凝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管真武元帅站在哪边,他总不会去害自己的女儿。而红线多半是与灵凝在一起,应该也不会有事。”

    许飞琼这才知道他不止在担心王妙想,其实也一直在担心他的两个女徒弟,不禁想道:“这家伙表面虽然不正经,人其实并不坏,难怪姊姊会中意他。”

    她道:“只是,我们还是尽快想法找到姊姊,与她会合的好。”

    风魂拿着头晃了晃:“只要有这根头在,我便能找到妙想姐姐。有一种法术叫做寻魂香,我只要对它施法,便能让这根头化作清香,带我们去找她。”

    “那你还不快施法?”

    “嗯,不过你得把你的剑先借我。”

    “你的法术要用到剑?”许飞琼疑惑地问,“一般只有捉鬼才需要用到桃木剑,其它法术就算要用剑,以指代剑也可以吧?”

    “以指代剑是可以,”风魂道,“不过还是手中拿着剑更帅气一些!”

    许飞琼抽出剑,一剑朝他劈去……

    风魂一边闪躲一边叫道:“喂喂,你别动不动就拔剑啊。”

    许飞琼收起剑,娇声叱道:“少罗嗦,快点施法。”

    风魂将王妙想的头放在地上,自己围着它转了一圈,同时口念咒法,以指代剑划个不停。果然,头化作了一股青烟,往上飘去。

    许飞琼抬头看天,道:“它为何往上飘?”

    风魂干咳一声:“也许姐姐便是在我们头顶。”

    许飞琼掠过来抓住他的肩,往上直飞。他们越飞越高,直至身边尽是青潆潆的一片,也没有看见王妙想的身影。这里又不像是人间,若有本事穿过罡风,还有个九重天在那。

    这妖灵界的上空尽是虚无。

    风魂被她抓着,见她飞得太快,衣裳卷舞,被划破的一些洞口被扯得更破了,露出诱人风光,尤其是胁下的一个部位,竟能透入其中,看到鹅黄心衣下的饱满山丘。

    “你说,姊姊在哪里?”许飞琼低头一看,现风魂的不轨目光,娇喝一声,“淫贼。”

    她一脚把风魂踢飞,还不甘心,又追上去冲着风魂双腿乱踢,踢得他一路朝地面坠去。

    “喂,我会被踢死的!”风魂求饶,却太迟了。

    许飞琼根本不理他,用“无影脚”踢个不停。她现在是由上往下落,更是彩裙往腰上直翻,裙下风光无限,只可惜风魂早已被她踢得七萦八素,没心思看了。

    风魂越坠越快,手舞足蹈。好在他快要落地的时候,许飞琼总算是心肠一软,想道:“若是让他就这样摔在地上,他不死也必全身骨折,到时姊姊找我要人,我拿谁来赔她?”

    她这才祭出剑光,抢先一步落地,横着踢了风魂一脚,虽然又把他踢得抛飞,其实却是卸了他下落的劲道。

    风魂摔得全身疼,躺在地上无力地道:“喂喂,我不过就是不小心看了一下,至于让你这么狠毒么?”

    许飞琼刚才踢得解气,现在倒是不再生气了,她掠到风魂身边,娇声道:“谁让你自己这么不老实,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妙想姊姊一样,心甘情愿受你欺负不成?”

    “我哪有欺负她?”

    许飞琼哼了一声:“姊姊对你那么好,你却还用那种色色的目光去偷看别的女人,这还不是欺负她?”

    “这是两回事吧,”风魂气道,“我自然知道她对我好,我也愿意一辈子敬她爱她,但这并不表示别的美女出现的时候,我就不能多看几眼吧?我只是用眼睛看,又没做别的……”

    “若是姊姊走在路上,遇到别的帅哥,也目不转睛地看个不停,还跑去偷看他换衣服……”

    “她敢?”风魂叫道,“我一定休了她。”

    “姊姊还没嫁给你呢,你休谁去?”许飞琼抿了下嘴,“所以说,你们男人就是没心没肺。”

    “喂喂,别弄得自己对男人很了解一样,”风魂气道,“明明不过是个到现在也没谈过恋爱的黄毛丫头。”

    许飞琼也不生气,只是说道:“我是好心提醒你,虽然姊姊对你好,但你若因此就把姊姊对你的喜欢想得那么理所当然,毫不珍惜,那等你哪天失去姊姊的时候,可莫要后悔。”

    风魂心中一惊,不禁想道:“她这话倒是没错,我确实是把妙想姐姐对我的爱想得太过理所当然。我说这丫头一辈子没有谈过恋爱,其实我自己以前又何曾正正经经地谈过?”

    一想到王妙想的美丽温柔,善解人意,他心中一暖,赶紧坐了起来,想道:“这妖灵界内的事其实本就与我无关,现在连师道宣都落在敌人手中,我就算想帮妖族也帮不上什么忙,何不现在就找到妙想并把她**去,然后马上将她娶到手中?至不济也要先把她脱光衣服煮成熟饭,免得让她跑了。”

    他抬头看天,说道:“奇怪,我的法术明明没错,这魂寻香怎么却没有带我们去妙想那里?”

    许飞琼哼了一声:“这还不容易猜?我问你,是你的本事厉害,还是姊姊的本事厉害?”

    风魂随口问道:“你说的是床上还是床下?”

    许飞琼大怒,直接将剑挚出。

    风魂赶紧双手乱摇:“我的意思是,你问的是剑术还是道法?”

    许飞琼瞪他:“剑术又如何,道法又如何?”

    风魂道:“比剑术,那当然是妙想姐姐厉害,但要是比道法的话,哼哼……”

    许飞琼问:“怎么样?”

    风魂道:“那还是姐姐厉害。”

    许飞琼一脚把他踹倒。

    “开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嘛?”风魂干咳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我的法术没错,但要是妙想姐姐有心不让别人用搜魂法术追踪,那以我的本事自然是找不到她。不过……”

    风魂犹豫了一下:“姐姐若是安然无事,以她的本事,自然不用特意用术法防范敌人追踪,现在她这么做,难道是受了伤?”

    “那阴差星和阳错星可是修了上万年的恶煞,哪有那么容易对付?”许飞琼道,“不过,我们现在既然知道姊姊未死,那败的应该便是阴差和阳错二神。但这毕竟还只是猜测,我们还是想办法尽快找到她吧。”

    “还有我的两个女徒弟!”风魂拍拍灰尘站起来,“只是伏羲卦术在这妖灵界中不起作用,而这里又到处都是耀魄天尊的手下,靠我们两人,要怎样才能找得到她们?”

    许飞琼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风魂想了一想,说道:“不如我们先去瑶湖见见鲛人族的樱樱夫人,她毕竟在这妖灵界中生活多年,如果有什么消息,她也会比我们知道得更快。”

    两人商量一阵,别无它法,只好一同向瑶湖飞去。

第七十五章 第一女仙

    灵凝手抱阴阳镜,乘着祥云飞了一阵,忽地停了下来,泪流不止。

    真武元帅转过身飞到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不用替你师父担心,他暂时没事。”

    他那一剑固然是斩给黑杀真君看,却也是要趁机将风魂和许飞琼从围困中救出,否则那大地怎会无巧不巧地便裂在他二人脚下?

    灵凝却低着头,也不出声,只是在那掉泪。

    真武元帅一世英武,偏偏却哄不来孩子,虽然劝了几句,灵凝却仍是哭个不停,弄得他束手无策。只好努力挤出笑容:“你可是想要什么东西?我这就找来给你。”

    灵凝抬头一看,见一向不苟言笑的爹爹难得露出笑来,显是异常怪异,不觉扑哧一声,掩嘴偷笑。笑完之后,她轻叹一声,小声问:“爹爹……我的亲娘是谁?”

    真武元帅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句话来,一时怔在那里。灵凝见爹爹一副无措的样子,知道显然不想告诉自己,不觉又低下头去,悄悄落泪。

    真武元帅无奈之下,只好说道:“回家后我就告诉你……”

    灵凝却道:“爹爹你骗我,我知道就算回到家中,你也不会告诉我的。”

    真武元帅知道这个孩子虽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其实却是聪慧过人,要想骗过她并不容易,只好一脸苦笑,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几日中,他本是有事赶往南海,谁知回到家时,灵凝已是不见,烈龙窟内的烛龙也已死去。他大惊之下,四处寻找都不见灵凝,只好也进入妖灵界中。现在见灵凝不但无事,而且体内火毒已解,心中也是欣慰,却不想灵凝跟他飞了一段,突然便问出这让他难以回答的话来。

    他陪在灵凝身边,犹豫良久,正要开口,忽地心中一动,又摸了摸灵凝的脑袋:“有人来了,别哭。”

    灵凝一抬头,果然看到有人正向他们飞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甚至比她还小上一些的小女孩,扛着一面黄色的大旗。

    真武元帅一眼便看出这小女孩所扛的乃是玉虚宫传下的中央戊已杏黄旗,于是沉声问:“姑娘可是上真司命紫虚元君魏夫人的门下?”

    小女孩向真武元帅父女拜了一拜,唱道:“小女子黄灵微,奉南岳夫人紫虚元君之命,请真武元帅和寒波仙子前往天台霍山一叙。”

    真武元帅微一沉吟,道:“既如此,便有劳姑娘带路。”

    灵凝转头看向父亲,疑惑地问:“爹爹,天台霍山在人间界,离这里路途遥远,我们岂不是要先出妖灵界……”

    她还未说完,黄灵微早将黄旗一展,只见金光闪过,天地一阵扭曲,再定下眼来,他们早已到了一处山水秀丽的陌生地方。

    灵凝睁大眼睛。

    真武元帅带着灵凝一路上山,直至山崖之间,那里早等着两个女子,其实一位正是魏夫人,而另一位却戴着晨婴冠,光仪淑穆,神情从容而自有威严。

    “原来是娘娘在此相候,”真武元帅朝那戴晨婴冠的妇人拜了一拜,“末将失礼了。”

    那妇人微笑道:“道兄不必多礼,此处并非天庭,你我也相识多年,不必拘于礼节。”

    灵凝也醒悟过来,猜到她必是昊天金母王母娘娘,连忙降下祥云落在地上,向她拜礼。她在瑶池本就有挂个名字,虽然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王母娘娘,但至少在名义上她也和王妙想、许飞琼一样,算是王母娘娘的座下女仙,王母娘娘也就受了她一拜,笑道:“你行动不便,不曾赴过瑶池,这还是你我初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你,这玉鸾乃是我昔日所乘鸾鸟,便赠与你吧。”

    王母娘娘从袖中取出一块鸟形的青玉,让魏夫人递与灵凝。

    灵凝偷偷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微微点头,这才将玉鸾接过,拜谢一声。

    当下,魏夫人便将黄灵微唤来,让黄灵微将灵凝带到一旁,教她如何将这青玉化作彩色鸾鸟,留下王母娘娘与真武元帅二人在这崖间交谈。

    黄灵微性子活泼,而灵凝虽然不擅言辞,其实却是喜欢与人相处的,两个女孩子自是很快地便熟稔起来。

    王母娘娘见这两个孩子乘着鸾鸟飞来飞去,不亦乐乎,微笑道:“木公返虚之前曾与我谈到灵凝,说这孩子天资聪慧,若能治好她体内的烛龙火毒,将来自有一日会将东皇的太乙道法扬光大,现在她如此巧合地成为了东皇传人的女弟子,可见木公当日虽然说得随意,其中却自有因果。”

    真武元帅却沉默了一下,才道:“福兮祸所倚,这孩子幼时受烛龙之苦,对她其实也未必是什么坏事,现在她解去火毒,修习道法,于她也未必是一种福气。”

    王母娘娘转身看向真武元帅,问:“道兄是担心什么?”

    真武元帅轻叹一声:“那东皇传人解她体内火毒,并收她为徒,这些倒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他实在不该带着灵凝进入妖灵界中。”

    王母娘娘道:“道兄,请恕我直言,如今那妖灵界中的情形我大体上已经知道,心中却反有更多疑惑。道兄可否解我疑问?”

    真武元帅却没有说话。

    王母娘娘道:“那耀魄天尊究竟有何来历?翊圣元帅为何助他为恶,道兄既然早知道此间之事,为何也始终不说?紫微陛下……他又究竟与此间之事有何关联?”

    真武元帅却道:“娘娘可否听我一言?”

    王母娘娘道:“道兄请说。”

    真武元帅道:“天庭之上的事本就烦多,娘娘何不暂时放下这妖灵界,就装作这里什么事也不曾生?”

    王母娘娘脸色一变,愠道:“道兄的话中之意,莫非是觉得我就算明白真相,也拿那自封天尊的逆贼毫无办法,倒不如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

    真武元帅淡淡道:“那人虽自封天尊,其实也不过是个只敢在妖灵界作恶的狂妄之徒罢了,娘娘与玉皇陛下若不管他,他也翻不了什么天。娘娘又何必为了一个妖灵界,弄出更多事来?”

    王母娘娘冷然道:“道兄的话,警告之意十足,我与玉皇天帝若不听从,又会如何?”

    真武元帅拜道:“末将绝不敢威胁天帝和娘娘,玉皇陛下登天帝位前,便曾不计位阶高下,与末将倾心相交。如今陛下登帝位未久,三界未安,真武却不能为他解忧,反而有事欺瞒于他,末将又何曾心安?只是,此事若有其他方法可想,末将早便做了,又如何会等到现在?”

    王母娘娘怔在那里,她身后的魏夫人亦是满脸疑惑。

    王母娘娘沉声道:“道兄说那耀魄天尊不足挂齿,那就是他背后另有他人,若我与天帝穷究到底,必会将那人惹出来。天界之中,又有几人能让我与玉皇天帝挂心?莫非,那耀魄天尊真的与紫微……”

    真武元帅却道:“紫微陛下与玉皇天帝彼此相交,已不知有多少年,紫微陛下的为人娘娘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娘娘岂可怀疑他对玉皇陛下的忠诚?”

    王母娘娘只觉一阵心烦。目前的天界虽然不稳,却也没有到以前帝俊和刑天争天帝位时那种不得不大战一场的局面,西方太极天皇虽有野心,但只要北方紫微大帝与南方长生大帝仍然站在玉皇天帝一边,西皇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南极仙翁当然不必多说,只要紫微大帝没有异心,那她究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止是王母娘娘,便连她身后的魏夫人,也觉真武元帅的话实在是有些离奇,除非那耀魄天尊身后之人是紫微大帝,否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真武元帅却低声说道:“娘娘已得元始天尊赐下方天元统九光之录,统管三界女仙。但如果我说,还有一位女仙排位却是在娘娘之上,娘娘可觉得末将是一派胡言?”

    魏夫人失声道:“元帅不可乱说,娘娘乃是众女仙之尊,女子得道成仙者咸所隶属,怎可能……”

    王母娘娘却回身按住魏夫人的手,脸上惊疑不定。

    真武元帅又道:“若是那位女仙不止排位在娘娘之上,而且不管她让紫微陛下做什么事,紫微陛下都不敢不听,无法不听,那又如何?”

    王母娘娘立在那里,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胸口也起伏不定。

    真武元帅拜了一拜,低声道:“娘娘,请恕末将告辞。”

    王母娘娘默默地摆了摆手,让魏夫人送他离去。

    魏夫人连忙将黄灵微和灵凝唤了下来,黄灵微将中央戌已杏黄旗一展,便将真武元帅和灵凝送了出去。

    待他们离开后,魏夫人立在王母娘娘身后,低声道:“娘娘……”

    王母娘娘怔了许久,终于勉强静下心来,道:“存华,你快派人将妙想和飞琼接回来,不可让她们再留在妖灵界中。”

    魏夫人犹豫一下,终是忍不住问道:“娘娘,难道天界之上,真的会有真武元帅所说的那一个人?”

    王母娘娘不知从何时起,便一直是众女仙之,如今她更是天帝之妻,为三界之母,魏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怎可能有哪个女仙敢自居于王母娘娘之上?

    王母娘娘却是轻叹一声:“你出生于争神之战后,不知道那个人也很正常。便是我,一万多年不曾见过她,也差点将她忘了。天界之中,还记得那个女人的,只怕已是寥寥无几。”

    魏夫人动容道:“她究竟是谁?”

    王母娘娘苦笑道:“她便是太极天皇与紫微大帝的母亲,仙界第一任天帝,天帝同御的正妃……勾阵宫紫光夫人!”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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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太乙仙隐介绍:
这是一个现代围棋青年为了寻找自己的妹妹穿越到古代,只有收齐五个罗莉女仙为徒才能回家的故事。
这是一本以神话的角度对众人皆知的历史故事进行重新解读的小说。
薛红线、聂隐娘、王妙想、许飞琼等记载于各类神话传说中的美丽女仙或娇或媚。李白、武则天、上官婉儿、谢道韫等知名历史人物悉数登场。
作者试图用自己的想象力来向读者展现一段神秘却又别有特色的穿越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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