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篇——第二章 无奈处境(2)
孙权此时已非几年前可比，政治上成熟了许多，他小心地掩藏起内心的得意，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将赵羽迎进了内堂：“子玉，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是不是怕我出危险？你放心，我没到前方军营中去，不会有事。你什么时候离开柴桑的？我一年多没去了，公瑾兄还好吧？”
在孙权一连串的话语中，赵羽丝毫没有听出异样来，他对孙权的一丝恼怒，也在孙权亲切的问候中消失了：“公瑾兄还不错，你放心就是。仲谋，我此番前来，一是看看你，二来，也找你有正事要谈。”
孙权心中在笑，面子上却没带出来：“哦？你找我有正事？子玉，你是不是看到我跟刘玄德有点……嘿嘿，前来劝我吧？我跟你说，这事，却怨不得我。”
赵羽叹口气，忙解释道：“仲谋，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但，我的确是不愿意看到你跟刘使君交恶，这样对你们两家都不好。”
孙权佯装恼怒：“子玉，你是知道的，当初刘玄德穷极来找我，若不是我出兵，他早被曹操给灭了。后来，又是公瑾浴血奋战，将曹仁赶出江陵，拿下荆州。为了两家和好，我把南郡等地都借给他做临时的栖身之所，他也承诺，拿下益州，就将荆州完全交还与我。可如今，你看看，他食言了。既然他不义，我当仁不让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看着孙权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赵羽挠挠头：“可仲谋，你想过没有，你和刘使君的大敌终究是曹操，你们之间争来争去，岂不是让曹操占便宜。仲谋，为了江东的长远着想，你还是消消气，不要这样逼刘使君。”
孙权长叹一声：“我何曾不明白这些道理，子敬先生也再三劝我，公瑾兄也让我尽量不要损伤过多，可，子敬先生与关羽的谈判，根本没取得任何进展，刘玄德是一心要和我抗争到底了。我岂能怕他？”
赵羽呵呵一笑，拍拍孙权的肩膀：“仲谋，原来你是在怄气呀。关将军已经把子敬先生的话转达给刘使君了，他有心于你和谈，协商荆州之事。”
孙权故意皱起了眉头：“真的？刘玄德真的想和解？哼哼，他不会是想拖延时间，等他益州的兵马全来此与我对抗吧？”
赵羽忙摇头：“仲谋，我正是从刘使君那里来的。刘使君请我当你们中间的和解人，他说，河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不能让曹操当这个渔翁，所以，他是真心想与你和解。仲谋，刘使君还说了，如果你愿意两家再结同盟，他愿意在荆州的问题上做出让步。当然，具体如何做，他说，如果你愿意，他可专门派人前来和谈。”
“他果真愿意做出让步？”看到赵羽肯定的点头，孙权作犹豫状，思考了很久才道：“如果真是如此，我倒也不拒绝和谈。子玉，我可不是怕他刘玄德，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赵羽摸摸鼻子，苦笑：“我的面子？好像太大了点。”
孙权哈哈一乐：“在我眼里，子玉的面子最大，不说别的，就是看在你照顾公瑾兄这么多年，又气喘吁吁地为我们两家忙碌一场的份上，我也要买你的人情，答应与刘玄德和谈。”
赵羽仔细看看孙权的眼睛，分辨不出他话中的真假，却也只好摇头：“仲谋，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有些事，你做的也……唉，你也有你的打算与难处，我不想说什么了。”
孙权沉默了一下，过来搂住赵羽的肩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我承认，这几年，我数次给你的兄长写信，想利用和你的关系把他们请到我这边来。子玉，我是真心想要他们。子义将军就不说了，兄长在世时，常常为当初没能留下子义将军而遗憾；你的六哥甘兴霸，是一个了不起的水上大将，他的才能在刘玄德那里没有施展的空间，我为他可惜，真想让他来我这里做我的水军都督。至于你的四哥，唉，那可是一个大人才，我若得到他的帮助，何愁荆州不治，合肥不得呀！”
赵羽也是长叹一声：“仲谋，有些事情勉强不得。你要这样想，只要和刘使君达成协议，保持孙刘两家的同盟关系，我兄长们为刘使君守荆州，也是为你效劳嘛！”
孙权学赵羽，摸摸鼻子，耸耸肩：“得，你比我有理，我听了你的还不成，以后，再也不招惹他们了。这样吧，你在我这里休息两天，然后，我让子瑜先生随你去公安，和刘玄德和谈。”
赵羽微微一笑，握握他的手：“仲谋，谢谢你。”
孙刘的这次谈判进展很顺利，未几达成协议，荆州的长沙、江夏、桂阳三郡归属孙权，而南郡、零陵、武陵归属刘备。和谈完成后，刘备就要回成都，临走之前，派人将赵羽找了去：“子玉，周公瑾还需要你随时医治吗？”
赵羽摇摇头：“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让他的身体好起来。”
“那你在此地还有什么事吗？”
赵羽觉察出刘备有话要说了：“使君可是有话要对羽说？”
刘备点头：“子玉，益州在刘璋的治理下，虽无大祸，却也不太好，良田荒废，农耕不兴。眼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子玉，你在这些方面甚有经验，孔明也多次提起，有些事情想请教于你，还有，我此番过来，子龙也想让我带你回去。你看……”
赵羽沉默了一会，点头了：“好，几年未见兄长，我也很想他了。这样，使君等我两日，我去见见四哥他们。”
刘备点头表示理解：“这样吧，我先行一步，子玉跟来就好。”
赵羽没有再去见周瑜，敏感的他觉得刘备让他一同去成都，似乎有监督他的含义。联想到孙权给几位兄长的信，联想到徐庶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联想到刘备听到别人称赞他时阴霾密布的脸，赵羽就打冷颤，感觉自己有麻烦了。曹操是明里关押自己，刘备一向仁义在外，但……想到这些，赵羽给周瑜去了一封书信，不敢再耽搁时间，匆匆告别了荆州的亲人们，跟着刘备踏上了入川之路。
入川的一路上，刘备非常关注赵羽，命刘琰精心安排赵羽的一切行程用度。赵羽从来没有在刘备这里获得过这样的特殊待遇，他在受宠若惊的同时，感觉出另外的意思，他觉得，刘备如此反常的态度说明刘备已经开始重视他的行为了，换个想法，那就是对他起了戒备之心。
联想到刘备对他照顾周瑜的不耐，联想到赵云徐庶不愿意他频繁前往江东，联想到孙权利用和他的关系频频给几位兄长写劝降信，他心里顿时惊惧起来，再无以往那种无拘无束的散漫想法了。
而突然变得拘束沉默的赵羽，也让刘备等人很不习惯，数次交谈下来，也没弄明白赵羽为什么变的这样沉默，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赵羽并不想离开荆州。此时，便有人在刘备面前进言，说赵羽这样，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他和荆州东吴那些人的关系可不一般，应该加以提防。刘备听到这样的说法，大大呵斥了对方一番，但却没有禁止住这种流言的散布。赵羽不多时就听到了这样的流言，他惊悚之下，更加沉默寡言了。
归属篇——第二章 无奈处境(3)
来到成都后，赵云和典韦自是十分高兴，几年未见，也是担心万分。赵羽则一反前态，收敛了自己的张扬，变的十分小心谨慎。他本来就认为刘备对其深有戒备，又得知在攻取益州这么大的事情中，赵云和典韦作为一线大将，获得的封赏非常单薄，功名都是下等，甚至还不如刘璋那里投降过来的一些人。
赵云和典韦在成都没有获得刘备的封赏，而徐庶早已被刘备从心腹地位降为了一般臣子，他的工作与其说是协助关羽守荆州，却只负责督促农耕，收取赋税，关羽根本就不怎么听从徐庶的建议，全然当他是摆设一般。赵羽非常自责，总认为若不是自己的缘故，徐庶断然不会英雄无用武之地，在他看来，原来的历史上是因为诸葛亮走了，无人守荆州，刘备才将荆州完全交给关羽，而眼下徐庶在呀，按理说，守荆州的重任本应让徐庶担当，可刘备却放着徐庶不用，这是不是意味着刘备因为他的缘故而不再信任徐庶了呢？
太史慈的江陵守备和甘宁的水军偏将的地位也一点也没改变，他们两个不过是关羽手下的属将，可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在赵羽看来，这样的猛将不能独当一方，不是刘备五识人之明，而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刘备不敢或不愿意重用二人。
几方面综合一想，赵羽越发是觉得自己的猜想不错，刘备在防备自己。而自己的存在和那些社会关系，已经影响了兄长们的建功立业。
赵羽因为有这样的自责，所以在成都根本不敢再去结交朋友，那些他曾经仰慕过的蒋琬、邓芝等人，他根本不敢去找，怕了。他甚至连自己的住处都不敢建，只住在赵云府上。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酿酒、喝酒，生意上的事情赵羽就全权委托樊能和秦利了，幸好这些伙计对他十分忠诚。
在孙刘讲和的时候，曹操兵出汉中的行动进行的异常顺利，几员大将轻易攻破了氐、羌等族在此的势力，凉州残余势力韩遂的人头也在此时被送了过来。而张鲁的手下更是不堪一击，也就张鲁的弟弟张卫在阳平关组织了一次像样的阻击战，对峙数日后，却被曹军轻易破了，鲁败军一泻千里，曹操很容易就拿下了南郑。张鲁封金而逃的行为受到曹操的大加赞赏，派人好话劝降张鲁，并予以安慰。张鲁在曹操军事和心理双重攻势下，很快就决定举家投降。
因此，等刘备回到成都，派黄权引兵去接应张鲁入川时，张鲁已经投降了曹操，不仅汉中之地尽归曹操，西川也又部分城池被曹军占领。消息传到成都，引起了蜀地民众的恐慌，觉得曹操马上就要打到成都来了，人人自危，治安也是一片混乱。就在这样的恐慌气氛中，赵羽遭遇了一次意外，这次意外，加深了赵羽内心的恐惧，也使得他更加小心谨慎了。
原来赵羽心里难受，又不敢在赵云面前表露太多，到成都后不久，他就采用了麻醉自己的方法来混日子。反正典韦也闲着没事，赵羽便天天叫上他去喝酒，碰到典韦巡城有事，他就自己去喝，几乎是次次喝醉。时间长一点，德裕酒楼里的伙计也看出赵羽心情不好，渐渐为他担心起来。
这天，他又来到酒楼饮酒，径直走到窗边坐下，梁难急忙过来劝他：“公子心情又不好？小人给你拿壶百花吧？”
赵羽摇摇头“不喝百花，拿高粱。”
梁难叹气：“公子，您何苦折磨自己，明明身体不好……”
“你怎么这么多话，拿不拿？不拿，我到别处喝去。”
梁难不敢再劝，只好给他拿酒。一壶不过瘾，两壶喝下肚，赵羽就醉了，摇晃着站起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嘿，还是喝酒痛快。”
梁难赶紧命伙计送赵羽回家，他们也习惯了，这段时间经常这样。天色已晚，街面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伙计扶着偏偏倒倒的赵羽往家走，三人刚转进一条小巷，突然生变，几个蒙面人疾步从后面赶上，很快将三人围了起来。
赵羽晕呼呼的浑然不知道危险降临，那两个伙计一见之下大惊，马上将赵羽护在中间，同时大声呼救。蒙面人根本不理会伙计的呼喊之声，拔刀扑了上来，同时低声呵斥三人速将身上钱财交出。两名伙计赤手空拳，虽极力阻挡，却被逼的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护卫赵羽。混乱中，赵羽的手臂上就挨了一刀，被疼痛激醒的赵羽才有点反应。
明白自己受到了攻击,赵羽才知道拔剑迎敌，大醉之下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反映速度，左挡右遮，苦苦支持而已。不多时，三人身上都是数道伤痕了。就在三人苦苦支撑的时候，听到动静的人们已经赶了过来，巡城的官兵也跑了过来。几个蒙面人见势不妙，打声招呼，撒腿就跑，片刻后就掩藏于黑暗中了。等巡城的官兵赶到，就只看见他们三个摇摇欲坠。巡城的小兵问明三人姓名，也非常吃惊，急忙将赵羽护送回家，同时上报了吴壹。
赵云见赵羽好好出去，回来却是这般模样，也是大吃一惊，急忙请大夫。赵羽依然头昏脑涨，整个人都不是很清醒，只觉的身上疼，服了药，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典韦赶来，他早已睡死过去，叫都叫不醒了。好在赵羽身上伤口虽多，却都是皮肉之苦，倒也没什么大碍，赵云和典韦也松了口气。德裕楼的伙计比赵羽伤的要重些，还好也没有生命危险，赵云自是很感激他们，吩咐全力医治。
再说，巡城的小兵将赵羽遇袭之事上报吴壹后，吴壹也是大吃一惊，一面命城防加紧搜查贼人，一面将此事禀报了刘备。刘备一听，也有些吃惊，贼子抢劫本不是稀罕事，但抢到了赵羽头上，还让赵羽受了重伤，这就让人吃惊了。他原本想亲自去探望一下赵羽，又觉得不十分合适，恰好法正前来，他便让法正代他探望赵羽，并将此事通知诸葛亮。
吴壹从刘备处回去后，急忙将城防兵士都派出搜寻贼人。与此同时，典韦从赵云府上回去后，把所有的亲兵和属下都派了出去。两队人马在城里折腾了一夜，四处寻找打听这些贼子，却连影子也没找到，倒是将赵羽遇袭之事，闹的沸沸扬扬。
第二天赵羽醒过来后，面对身上的伤口，想了半天，才想起昨天被袭击过。赵云见他醒来，松了一口气，忙询问事情的经过。赵羽昨天整个人都是晕的，对遭遇的事情也是稀里糊涂，回忆不起具体情况了。赵云无奈，只好将他埋怨了一番，然后告诉他，那些贼人还没找到，却弄的满城风雨了。
躺在榻上，身上的伤口叫嚣着疼，赵羽却陷入了沉思。他以前为人是有些张扬，穿着打扮也的确有些显眼，以往在路途中，也被打劫过，但贼人如此强却是第一次碰到。是他昨天喝的太多反应不过来？还是贼人身手太好？他想了又想，还是没头绪，反而更乱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些人会不会不是抢匪，而是刺客，前来刺杀他的？想到这里，赵羽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难道，他的存在真让别人感到了危险？或者，他的死可能给别人带来某些好处？他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有主宰一方的权利，但，他和很多人的关系，就能成为攻击对手的政治话题，比如，如果他被刺身亡，刘备大可说这是曹操或孙权所为，目的是陷害刘备或害怕赵羽为刘备重用。这样一来，孙权和曹操的名声就会受到影响，而刘备则能得到别人的同情。换作曹操和孙权一样可能这样做。
归属篇——第二章 无奈处境(4)
赵羽在烦恼，典韦一早就过来了，看见赵羽就大叫：“小家伙，昨天是哪个混蛋袭击你们的？让我宰了他们。”
“唉，大哥，有抢劫的人会告诉被抢的人，他叫什么？家住哪里？”
典韦挠挠头：“不要让我知道了……”
赵羽翻翻白眼：“你要是知道了，定把那些人全家给灭了。算了，不过是几个穷极了的人，不要计较了。”
天未到晌午，诸葛亮和法正一起过来探视赵羽，三人寒暄一番后，法正才奇怪地问赵羽：“赵公子，那些人真是劫匪？”
赵羽还有点宿酒未醒的劲儿：“应该是吧，我喝的有点糊涂，只记得他们叫：把东西都交出来。这不是打劫，是什么？”
法正又看了赵羽半天，没有再说什么。
诸葛亮却是仔细看看赵羽的伤口：“有点厉害，没事吧？”
赵羽摇摇头：“没事，我皮厚，这点伤几天就好。真不好意思，惊动了大家。”
见赵羽神色不错，诸葛亮放心了不少：“看样子，城里的巡逻要加强一些。眼看战事将起，这里乱不得。”
赵羽想想，也很严肃地点头：“成都的治安一向很好，居然出现了劫匪，恐怕真是有些恐慌情绪出来了。孔明，你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要注意休息。”
诸葛亮笑笑，表示感激：“子玉放心养伤，我会注意。”
离开了赵云府邸，法正有些疑惑地看向诸葛亮：“孔明，你觉得这真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
诸葛亮侧头看看他：“孝直感觉到什么了？我觉得这很正常。子玉穿着打扮的确引人注目，这段时间，成都也发生了数起入室抢盗之案，应该没什么特别。”
“可，我总觉得此事发生在赵羽身上有点奇怪，但也说不出怪在哪里，似乎是有人故意而为，可他们的目的又不太清楚。孔明，赵羽此人谜团太多，也难说究竟。”
诸葛亮吐口气，摇摇头：“孝直，你不了解子玉，他最是与世无争，却也是最引人注目。刺杀他，谁也得不到好处，还会引火烧身，故此，没人会做这种傻事。”
法正笑笑：“但愿没有傻子，也但愿他自己不做这种傻事。他可是假死过一回。”
诸葛亮瞳孔猛地一收：“孝直，子玉如果想隐居山林，早就走了，断不会采用这种法子。至于那些关于子玉想回荆州的传言则是不了解他之人的胡乱猜疑，你要知道，只要子龙将军在这里，子玉就不会离开。”
法正呵呵一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孔明，赵羽给人的感觉就是心事重重，你既然了解他至深，也该多劝解与他。”
诸葛亮连连点头：“孝直与他交往久了，自然也能明白他。”
法正微笑道：“他似乎并不喜欢见我。”
赵羽确实有点看不起法正，对他出卖刘璋的行为看不顺眼，对法正打击报复别人的一些做法也有些异议。两人之间发生了一次小冲突，那是赵羽刚到成都不久，有一天赵羽独自在酒楼喝酒，碰上法正和朋友也在饮酒作乐，见赵羽一人独饮，便邀赵羽一同作乐。恰逢那天是庞统的忌日，赵羽心情十分不好，便冷冷地呛了法正他们几句，弄的双方不欢而散。
诸葛亮很清楚这些事，他不想两人之间有矛盾，法正眼下正得刘备的宠信，他的言行会给赵羽带来很大的影响，这对赵羽十分不好：“孝直多虑了。子玉自从得知他的三哥郭奉孝死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所以给人的感觉有点心事重重。其实，他这个人最不会隐藏心事，是个一看就透的人，又特别注重情义。你与他那天的事，我也清楚，他并不是针对你，是因为那日是士元的忌日，他与士元关系非常要好，心情自是不好，言语中不曾有避讳，你莫与他一般见识。”
法正哈哈一笑：“我怎会和他一般见识，天下知名的重义之人。士元之死，也确实让人痛心，伤心的人岂止他而已。算了，不谈这个，眼下，曹操已得汉中，他若入川，你我担子更重。说实在话，我是很想说服赵羽为主公效力的。”
诸葛亮叹气：“孝直，算了，子玉身上负担的情义太重，他无法安心为主公效力，他不出仕还好些，真正出来，反而放不开手脚。就这样吧，我们还能侧面获得他相助。上次，我提出的农桑种植规划，就征求过子玉的意见。”
法正摇摇头：“真是一个怪人，捉摸不透的人。怪不得主公每每提到他，就有些郁闷。”
诸葛亮苦笑：“眼前放着一盘上等佳肴，却只能看，不能吃，换谁都很郁闷。且不说主公，就是那孙仲谋和曹孟德，面对子玉时，何尝不郁闷。”
时间过去了两个月，袭击的人一直没抓到，这件事也渐渐在人们心中淡忘了。加上刘备出兵汉中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没有人再提起此事，连诸葛亮也将此事丢在了脑后。只有赵羽根本没有放下此事，他表面上不在意，内心深处却觉得这件事并不一般。因此，他更谨慎了，连去酒楼喝酒也不了，躲在家里不出门，生怕真会有刺客找他。这种疑神疑鬼的想法一直到刘备兵发汉中的时候，还没从他脑海中剔出。
刘备和诸葛亮却不明白赵羽为什么突然变了，以往即便不愿意参与政事，却在农经水利等方面很主动发表看法，还经常亲自以身示范指导别人。现在的赵羽却很少说话，也不去熟人大臣府上串门了。诸葛亮后来似乎有些明白赵羽的心境，想着他就此完全脱离政治也是好事，故而也不去理会，但刘备看在眼中，就多了想法，你赵羽在曹操和孙权那里都很会出主意、帮忙，到了我这里，竟然缄口不言，是不是对自己有看法，或是有了其他想法？
虽然心里有些不自在，刘备却没有放弃争取赵羽的行动，他经常在与诸葛亮谈论政务的时候把赵云叫上，明里是征求他的意见，实际上是问赵羽。赵云完全理解他们的意思，回家就把问题扔给赵羽。几次下来后，赵羽也有些明白了，涉及农耕，茶桑等问题，他也尽力给予回答，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而涉及军事和扩展的问题则还是一问三不知。赵云从他这里获得答案后，立刻去禀报了刘备，刘备见赵羽并不是完全不搭理自己，也稍稍舒缓了一下，暗示诸葛亮，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与赵羽多多交往。
但眼下与以往大有不同，诺大的益州也不比小小的新野和几个郡的荆州，复杂的地理和人群，奢靡腐败的豪门作风，松弛无度的法治观念，紧张的财政，军队粮草的调度等等等等，都是诸葛亮需要做的工作，他又是那种事无巨细，认认真真的人，时间上就紧张了许多，去找赵羽的次数就少了很多，若不是真有事他也不会去找赵羽，大多数的时间还是让赵云为赵羽带话过去。
诸葛亮其实也数次让赵云转告赵羽，让他前来自己府上帮忙，就像是在夏口和益阳的时候一样。但赵羽和以前的想法完全不同了，以前的他从未有过任何忌讳之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自从他在荆州帮了两家倒忙后，又觉得因为自己的拖累，刘备似乎一直很不放心使用他的兄长们，自认已经连累了兄长们的他，自然怕再连累别人，特别是与他曾经较好的荆州人士。故此，他尽量不和任何人有过密的交往，更不用说主动去找诸葛亮、向朗他们了。
可赵羽的这番谨慎小心落在别人眼里，就觉得他是对刘备集团不满了，那些不了解他的益州人士更是认为赵羽不过是虚名，甚至有些人知道曹操和孙权对赵羽都非常好，就怀疑赵羽骨子里更喜欢曹操和孙权，不屑帮刘备了。而这些言谈被赵羽得知后，再见到刘备的一些心腹也对自己越发冷淡，他更觉得这是刘备怀疑猜忌自己的原因，他心里越发难受起来。静下心来，赵羽竟然非常怀念在邺城的日子，虽然没有自由，可过的却比这里舒服多了。
归属篇——第二章 兵发汉中(1)
就在赵羽随刘备入川的时候，孙权暂时解决了荆州的问题，率兵直接来到了合肥地区。曹操还在汉中攻打张鲁，刘备回川备战，孙权便想趁此良机拿下合肥，打开通向豫、兖等地的通道，于建安二十年的夏八月，亲带数万大军直接兵临合肥城下。
在吴军数万大军包围下的合肥守军，没有惊慌失措，据守合肥的三员大将张辽、李典、乐进为吴军上了一堂生动的以打代守的战例课，仅靠八百精骑，张辽和李典就将孙权的围城部队冲击的七零八落，将吴军围城的气焰彻底打击了下去。
此后，吴军围困合肥半月，合肥城的防守没有丝毫瑕疵，孙权无奈之下，下令撤军。而合肥城里的张辽和李典却不让他撤的舒服，一场出城痛击差点要了孙权的命，全靠忠心孙权的左右护军谷利一鞭将其座骑打的跃过津桥方才逃过一难。这次战役后，张辽大名在江东家喻户晓，甚至民间有闻张辽之名，小儿也不敢夜啼之说。
张辽的战绩传到成都的时候，成都城里的人们正拍额庆幸，曹操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挥军直下西川，而是在张鲁投降后，说了一句“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耶？”的话，留下夏侯渊和张颌守汉中，于建安二十一年秋收兵回到了邺城。巨大的危机解除后，刘备集团开始了难得的休整机会，也开始为争夺汉中而做准备。
曹操回到邺城后，在政治上再进一步，当上了魏王，并立长子曹丕为魏王太子，完成了他的政治规划。政治目的达到后，曹操随即发兵南下，于建安二十二年的春二月，与孙权再次对峙于濡须口，进行了第二次濡须口之战。这一场战争，与前一次濡须口之战一样，双方在对峙中均没有找到消灭对方的方法，最后还是“以和为贵”了。
而曹操率军南下征讨孙权的时候，曹大将张颌奉命拿下了巴东、巴西二郡，并进攻进军宕渠、蒙头、荡石，欲迁徙巴西郡诸地区的民众前往汉中。消息传到成都后，刘备马上令张飞进兵宕渠，与张郃在瓦口对峙五十余日后，与张颌相逢于山道，激战之下，重创魏军，张颌独与麾下十余人从间道退逃，引军逃回了南郑。
张飞在瓦口重创张颌的这一战，可以说是自刘备与曹操对敌开始，刘家军第一次赢的如此痛快淋漓之战。这一战后，张颌部不得不退回南郑，而张飞则趁胜一口气夺回了巴西郡、巴东郡，直逼汉中郡，为下一步进攻汉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如果说宕渠之战为即将到来的汉中之战奠定了战的基础，那么，建安二十三年春发生在许都的太医令吉本与少府耿纪、司直韦晃等反曹之乱，以及孙权进攻合肥之战，则让刘备方的谋士们看到了曹操的内忧外患，意识到攻击汉中的契机来了。
法正便是这次谋略的具体策划者，他敏锐地指出，曹操留在汉中的将领不是刘备的对手，他们没有保全汉中的才能。而曹操则因为内部的叛乱和东吴的进攻，无暇顾及汉中，这给了我们攻下汉中的时间。最主要的是，如果能够攻下汉中，我们就相当于为西川拿下了一个既能防守又可以进攻的战略要地，守，汉中可以成为西川的防守屏障；攻，则可以从汉中出兵凉州、关中，构成对曹操的战略威胁。
法正的建议正中刘备下怀，他远大的战略目光也深得刘备的赏识，当下就决定采乃法正的建议，兵发汉中。建安二十三年春，刘备留诸葛亮在成都督促粮草后勤，以法正为军师，亲带大军出征汉中。
踏上了征汉中之途，刘备等人才发现，曹操手下也不那么好拿，夏侯渊和张颌凭借汉中天险，给刘军来了一个巍然不动，任凭你怎么挑战，怎么挑逗，我就不离开驻守地半步，好比用一堆棉花应付打来的拳头，愣让刘备不知道如何下手。
面对魏军稳健的防守，刘备决定从侧面进行打击。首先，他派典韦、陈式率七千余人去攻击汉中和关中联系的要道马鸣阁道，此处若能拿下，就可断绝汉中和关中的联系，对汉中的魏军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其次，刘备令张飞督马超、吴兰、雷铜等，占领武都郡，做出迂回攻击雍州，用马超的威望招降凉州，威胁汉中后方的姿态。
蜀军的动作果然引起了魏军的注意，但夏侯渊部稳固未动，马鸣阁要道易守难攻，而把守此处的又是颇有战争经验的魏军大将徐晃，又有充分的准备，夏侯渊和张颌根本就不用去管。果然，面对徐晃顽强的防守和密集的箭矢，蜀军前后发动了数十次攻击，皆无法打退魏军，连破坏栈道的基本目标也无法达到，自身反而损失惨重。
而面对张飞所部的行动，夏侯渊部依然不予理会，他们也无须理会，因为，曹操将曹洪派了过来，而曹洪的助手则是有智谋之将称谓的曹休。张飞带军到武都郡后，分兵给吴兰、雷铜，让他们带兵屯下辨，他则和马超一起前往固山，欲从魏军后方发起攻击，截断曹洪部的后路。
面对危机，曹休看出了蜀军分兵的弱点，也看到了张飞攻击魏军后方乃虚张声势，在他的建议和策划下，曹洪果断出兵，一举击溃屯兵下辨的蜀军，杀了吴兰。张飞得到吴兰部溃败的消息后，知道自己所属部队过于单薄，无法面对曹洪部的阻击，万一被魏军截断他的后路，这支部队就完了。无奈下，张飞只好收兵回撤，退回了汉中。
蜀军两路进攻都遭到失败的消息传到刘备手中后，他是吃了一惊，明白自己太过小看了汉中驻守的魏军，两路进攻失败后，蜀军只能正面与防守的魏军抗衡，而夏侯渊利用阳平关天险，防守的十分严密，张颌驻守广石阵地，刘备派军数次攻打，也没有取得突破，双方就这样对峙起来。
建安二十三年的秋天，由于两路进攻的失败，刘备感到人手不够，下令从成都调兵前来汉中。刘备的征调令到达成都后，诸葛亮就忙碌起来，根据刘备的命令，赵云、陈到、魏延等将领被紧急调动起来，率三万人马北上支援汉中。
赵云接到命令，回到家中就让家人把赵羽找来，家人忙回禀赵羽就在后院，教习公子赵广练武。典韦随军出征后，赵羽便不再出外饮酒，每日在家给赵云的两个儿子当老师，白天督促赵广练武，晚上就教授赵统政务。
赵云来到后院，看到赵羽手把手地教赵广刺、劈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笑。每当他看到赵羽悉心传授赵广时的样子，总是不由地想起当初他教赵羽的时候。斗转星移之间，当初的孩童完全长大成人，可在赵云心里，他宁愿赵羽长不大，这样还让他放心一些。
赵羽为赵广讲解了运枪的姿势后，一转身看到赵云站在旁边，微笑着看着自己，他笑着走了过去：“哥今天回来的真早。”
赵云嗯了一声：“子玉，跟我去书房，我有事。”
“好。”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赵云才告诉赵羽，他即刻就要出发去汉中，问赵羽要不要跟他一起去。诸葛亮在向他传达刘备的命令时，也将刘备希望他能带上赵羽的话进行了传达，刘备一直没有放弃争取赵羽的希望。
赵云要去汉中的消息对赵羽来说，不算意外，当初刘备去汉中的时候，没有带赵云，他才觉得奇怪，也曾经狐疑过，只是不好开口问。眼下赵云问他愿不愿意去，他沉吟了一会儿。从赵羽内心来讲，他不太愿意前往汉中，一是在他看来，现在征汉中为时已晚。再说，汉中之战的结果他知道，也知道刘备手下都没事，他没有必要前往；其二，他不想和魏军将领面对面，特别是不想和曹操面对面。虽然，他依然不齿曹操的残暴行为，但曹操和他手下对他本人的好，他终身难忘，特别是郭嘉忧郁的眼神，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在这方面是有内疚的。
但是，此刻赵羽却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能听出赵云语气中的期待，也能理解赵云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赵云一直没有放弃让他出仕的念头，只是不想强迫他而已。仔细思考了一下后，赵羽还是点头表示自己愿意跟赵云一起去，如果不去，他会担心，还是去吧，再说，汉中大战伤亡很大，他也应该去救治一些伤兵。
赵羽离开成都后，诸葛亮才来到了典韦的府上，他手中紧紧握着前线发回的战报，典韦在攻打马鸣阁的战役中，不幸中箭身亡。诸葛亮太了解赵羽了，郭嘉的死已经让赵羽悲痛万分，自责不已了，如果这时让他再得知典韦的死，实在难以想象赵羽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归属篇——第二章 兵发汉中(2)
蜀军的援军到达阳平关后，刘备便带领大军离开驻扎一年的阵地，改变了作战策略。在将近一年的对峙中，面对魏军滴水不漏的防守，刘备实在无计可施，在法正的建议下，放弃与魏军的正面对峙，率大军突然渡过沔水，抢占了坐落沔阳县的定军山，依山为势，扎营立寨，形成了从高处俯瞰魏军的压迫之势。
定军山的被占，引起了魏军的恐慌，蜀军的阵势也让夏侯渊感到很大的压力，他在征询了诸将的意见后，决定改变固守阳平的防御策略，要率军夺回定军山。夏侯渊于是调动张郃，离开广石阵地，与刘备抢夺定军山的制高要点，打算在定军山附近对抗刘备军。
初春的山风吹到身上很凉，赵羽却在山巅站了很久了，赵云寻来时，他正看着远处的曹营发呆，时明时暗的火光，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来到这里后，刘备和法正分别见了他，想征求他的意见。赵羽没有说具体的建议，只是含糊说刘备命中可得汉中，不需要这样焦急寻求作战机会。刘备和法正虽然不太满意，但想起赵羽一贯的原则，也只好作罢。那日后，赵羽一头钻进了伤兵营中，尽量避开与刘备他们见面，虽知刘备会对此不满，他却是真的毫无办法，因为，眼下双方对垒的阵势和书上截然不同，他也不是军事天才，想遍了他所知的战例，也想不出适合目前形势的战例，相反，他反而想到了马谡的失街亭，都是占据山势，这里却没有失去水源的忧患。果然，具体事情需要具体分析的。
“子玉，天凉夜深，回去吧。”赵云轻轻将战袍披在赵羽身上。
赵羽回身点头：“好。兄长还是早点歇息吧，魏军已经在布置进攻阵营了，恐怕，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好像夏侯渊要死了，虽然，眼下的两军对阵好像和书上写的不太一样。
赵云看看山下的火光：“可能吧。子玉，你若有好的办法，既能拿下魏军，又能减少双方的伤亡，就提出来，为兄去向主公回禀。”
赵羽笑笑，这些人抓住了他的弱点，老想从他这里套取一些东西，可惜，他是真的没想到办法：“兄长，眼下形势只能这样，我真没办法。”
赵云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了，拥着他回到了营帐。
就在赵羽和赵云谈话的时候，法正也在和刘备交谈。魏军离开了他们严防死守的阵地来围困蜀军，正是法正求之不得的事情。作为攻击一方，面对敌人严密的防守，是没有多少办法的，法正为此已经忧虑了很久了。深思熟虑后，他向刘备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将部队拉至定军山，以山势的压力迫使魏军离开他们熟悉的防守阵地，来围攻蜀军，在敌人的移动中，寻找他们的弱点，予以打击。刘备采纳了法正的建议，亲率大军出乎不易地移防定军山。
夏侯渊果然上当，得到蜀军占领了制高点的消息后，他急令张颌部离开了严守的广石阵地，前来定军山，他自己也率部离开了阳平关，向定军山推进。准备和张颌一起对蜀军形成夹击之势，夺回定军山的同时，打击蜀军主力。
魏军一步步落入法正的计谋中，此时，攻击计划已经完成，法正便将自己的计划向刘备和盘托出。首先，他发现魏军张颌部是魏军驻守的一个弱点。在往常的两年对峙中，蜀军连续攻击了张颌部，虽然没能啃下这块硬骨头，却也给张颌部造成不小的损失，故此与夏侯渊的部队相比，张颌部就显得人数较少，又离开了熟悉的阵地，防守力量相对也薄弱一些。
接着，刘备和法正一致认为，按夏侯渊的性格，不会坐视张颌部被蜀军猛烈攻击，他一定会前去救援，而且，夏侯渊亲自领兵救援张颌的可能也很大。鉴于这些认识，法正向刘备提出了攻击张颌部，伏击夏侯渊部的建议。刘备欣然采纳，两人细细策划了一番后，实施了一场围点打援的经典战役。
三天后的子夜，赵云和魏延奉紧急军令，带队前去攻打张颌载定军山下的驻军。两人带八千人马，潜行至张颌部所在地后，一声呐喊，火把扔向了魏军用于防守阵地的鹿角围营，在冲天的火光辉映下，蜀军对张颌部发起了猛烈进攻。
赵羽是被喊杀声惊醒的，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跳起，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夏侯渊来袭。赶紧跑到高处一看，喊杀声和火光在山脚下很远处，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分辨出那里是张颌的阵地，竟是蜀军率先展开攻击了。怎么是张颌而不是夏侯渊？刘备他们要干什么？试探性的攻击？赵云不在，是不是就在攻击部队中？算了，等他回来了，问问好了。
赵羽叹口气准备回营帐，这时，一件锦袍披在了他身上，他以为是赵云，微笑转头：“原来兄长没去……大人？”站在他身后的并不是赵云，而是刘备。
刘备拍拍他的肩膀：“子龙和文长在攻击张颌。”
赵羽闻言再次看向喊杀声响起的地方：“攻击张颌？大人是想从张将军那里获得突破？还是试探他的防守？”
刘备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指向另一方：“我在等那边的行动。”
赵羽顺着刘备手指的方向看去，朦胧的雾气中，什么也看不见：“哪儿是什么地方？”
“走马谷。孝直和公覆在那边等夏侯渊。”
刘备的这句话让赵羽的瞳孔猛地一缩：“妙才将军完了。”
听了刘备的话，走马谷周围的地形立刻出现在赵羽的脑海里，书上黄忠斩夏侯渊的情景也显现了出来，故此，赵羽脱口而出的就是：夏侯渊完了。
“哦，子玉如此肯定？呵呵，备希望如此。”刘备负手在身后，看走马谷方向。
赵羽心里突突直跳，眼睛望着走马谷方向眨都不眨，救不救夏侯渊？救，刘备肯定饶不了他，不救，这……要不，自己过去将夏侯渊俘虏了，既救人，也不得罪刘备？没等赵羽想好说词，走马谷方向已经传来了呐喊声，同时，火光咋起，惊起无数飞禽。
火光起来后，赵羽叹了一口气，但不久，另一处传来更大的喊杀声，一阵令人心惊的鼓声也传了过来。赵羽目瞪口呆地向声音传来方向看去，那里不是走马谷：“那是……”
刘备站在赵羽的身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距离走马谷不到三里的小道。”
“疑兵之计，出乎不意。好计谋。”喃喃说完这句话，赵羽叹口气不语了。
走马谷是一段比较狭窄的山谷，两边地形有利于埋伏兵马，而张颌部被蜀军攻击，夏侯渊要救援张颌，就会通过这里前往张颌的驻扎地。故此，法正向刘备建议在此处放火，给夏侯渊造成此处正被蜀军攻击的假象，迫使夏侯渊从走马谷上方的另一处小道前往张颌部所在地，而蜀军就在此小道上伏击夏侯渊。刘备同意了，并因为此战事关紧要，他同意了法正的请求，由他亲自带兵和黄忠一起埋伏在小道两侧的山上。
正如法正和刘备预计的那样，夏侯渊接到张颌部被攻击的消息，又看到冲天的火光，他急忙点齐人马前往救援。行进在半路上，前方斥侯回报，走马谷方向有蜀军拦截。夏侯渊眉头皱了一下，断然下令改走另一条小路，避开走马谷的蜀军。
他的决定正是蜀军所期望的，在他领兵走到小道中后，激烈的战鼓声冲天而起，黄忠率领等候多时的蜀军如猛虎一般，狠狠插入到魏军中，一下子将魏军截成两半。魏军遭到突然的袭击，本能的恐惧感驱使下，慌成一片。狭路相逢勇者胜，魏军的这一乱，一时间是被蜀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夏侯渊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不慌反怒，他一边大声呵斥部下，一边督促士兵突围。魏军在他的带领下，渐渐稳定下来，向蜀军反攻过来。
山坡上的法正看到魏军的阵形由慌乱慢慢稳定下来，内心也佩服夏侯渊的勇猛，但，到嘴的肉他可不会放过。冷笑一声，亲手接过小兵手中的鼓槌，亲自擂鼓助威。黄忠也是一员身经百战的老将了，在激昂的鼓点中，他大声鼓舞着士兵，同时身先士卒，向渐渐稳定下来的魏军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他自己则向夏侯渊方向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
而夏侯渊也觉察出了蜀军的用意，他也想在最快的时间里击杀蜀军大将，以解除面临的危机。眼看着蜀军的大将向自己而来，他紧紧手中的武器，驱马迎了上去。
“砰……”
随着两匹战马交错而过，战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只有兵器相撞的颤音回荡着。过了片刻，夏侯渊伟岸的身躯在马上摇晃了一下，缓慢地倒了下去。在两马相错的那一刹那，黄忠掀开了夏侯渊首先攻过来的大刀，反手一刀砍在了夏侯渊的肩膀上，强大的力量在夏侯渊的身上撞击而过，深深的刀口出现在被划开的盔甲内，夏侯渊当场身亡
归属篇——第二章 兵发汉中(3)
在定军山顶，虽然距离战场很远，可战场上的鼓声依然清晰地传来，鼓点铿锵有力，节奏感十分强，光是听到这样的鼓声，周身就涌起一股热浪，让人很想立刻投入到前方的战斗中去。站在山顶观望的蜀军小兵都兴奋起来，在这样激昂的鼓声中，魏军肯定凶多吉少。
看着走马谷的烟雾，听着战场上的鼓声，赵羽却轻叹了一声，夏侯渊救不了了，即便他立刻赶去，也晚了。喊杀声持续的时间不久，当春日的阳光将赵羽全身笼罩起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远远看到传信的小兵向山上冲来，刘备赶忙迎了上去。小兵冲到刘备跟前，扑通就跪了下去，激动地高喊：“我们赢了，黄老将军杀了夏侯渊，魏军溃败。”
刘备努力控制住激动的情绪，连连说好，忙问双方伤亡如何。赵羽没有去听他们的对话，他的眼睛转向了张颌驻扎地，那边的喊杀声依旧在回响，张颌，果然厉害。刘备听完了小兵的禀报，转身走了回来，看见赵羽的神情，他也望了过去：“子玉在担心子龙他们吗？”
赵羽笑笑：“有点。隽乂将军比妙才将军难拿下。大人，我去走马谷了。”虽然喊杀声依旧，赵羽却没有看下去的心情了，反正赵云他们都没事，没有必要关注等待下去。
他紧紧身上的袍子就要走，却被刘备一把抓住了手腕：“你既然不愿意抽身离开，就不要再逃避下去。”这是刘备第一次用正式的口吻挽留赵羽，第一次正式让赵羽做出选择。他的口气急切而热烈，他的渴望十分迫切，在他心目中，赵羽是把守汉中、以及进军长安的最佳人选。
刘备的脸背对着晨光，他的渴望看在赵羽眼里却有一种阴霾，赵羽心里有些发凉，他垂下眼帘，不去看刘备，静静地等刘备放开他的手。刘备没有动，他不想再让赵羽像以前一样回避他的问题，他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后，赵羽皱起了眉头，看向被刘备紧紧握住的手，语气平缓却很坚决地给出了回答：“大人，赵羽只是个小人物，没有任何翻云覆雨的本事，也没有任何逃避的能力。您还是……放手，我的手腕被您抓的很疼。”
刘备没有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子玉一直在埋怨我当初没有听你之言，早点拿下汉中，对不对？你对我没有彻底放弃荆州也有意见，对不对？”
赵羽抿嘴不语，现在说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能放弃荆州，没有荆州的支持，没有益州的立足，就算我得到汉中，也根本不可能拿下长安，兵进中原。马孟起他们都没做到的事，我也没那个自信能做到。而，子玉，你真的相信孙仲谋会为我打下益州，并在荆州全力攻击曹操吗？”刘备娓娓道出他的本意，既是解释，也是教导。
赵羽继续沉默，这两年，他已经看到了这点，刘备根本就没准备早日拿下汉中，隆中对，诸葛亮的隆中对说的就是先得荆州，再下益州，然后拿汉中，待中原有变，再两路挥师兵进中原。细细想想，按赵羽的策略，先取汉中，进而攻中原，也是可以的，但靠刘备自身的力量的确难以办到，而刘备根本不曾信任孙权的支持，孙权是否真能支持刘备，也是个很大的问题。他们之间都没有信任，而赵羽却傻傻地期望他们能用互相的信任来完成进军中原的霸业。
其实，仔细想想，刘备和孙权也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吧！不知怎么回事，赵羽在这一刻，却想到了曹操对他说的话：我信，子玉的本事天下少有，我信你的话。想到了郭嘉对他说的话：我看好曹公，是因为他可信。
想到这里，赵羽深深地叹口气，望着远处的硝烟，缓缓地回答刘备：“大人误会了。这两年，我想了很多，明白自己过于天真，当初的提议就很可笑，大人不予采纳是智慧的选择。那件事，让赵羽明白了自己的肤浅，也看清了赵羽本身就没有什么才能。我现在不想那些事了，只想静静地活下去。”
赵羽的回答当然不能让刘备满意，他手上再使点劲：“子玉，你依然在逃避。只是，你逃避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不应该继续了。”
赵羽深深吸口气，看着刘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他：“不，我不是逃避，我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心。您知道吗，我三哥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所以，大人，您不要再对我有任何期望，特别是不要期望我能帮您对付魏军将领。”
听了赵羽的这番回答，刘备知道，是真的无法让赵羽为自己做事了。他慢慢松开了赵羽的手，慢慢转身向营帐走去，留给赵羽的只有一声叹惜。冰冷的感觉在他离开后包围了赵羽的身心，他努力拽紧身上的锦袍，却越发感觉到冷。
黄忠和法正在走马谷设伏袭击了驰援张颌部的夏侯渊，一举斩杀了夏侯渊，取得了蜀军兵进汉中后的第一场胜利，也是决定性的一场胜利。夏侯渊被杀，驻守汉中的魏军就没有了头领，得到消息后，所有的魏军都退入了阳平关。
夏侯渊的死造成了魏军的恐慌，阵前失帅，蜀军眼看就要前来攻击阳平，每个人都处于惊恐慌乱中，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何保命。就在这样的危难时刻，夏侯渊的司马郭淮越众而出，建议让退回阳平关的张颌出来主持抗蜀大计。
张颌勇抗蜀军的连番进攻，在夏侯渊战死后，在蜀军的猛烈攻击中，沉着冷静地指挥所属部缓缓退回阳平关，三军将士莫不佩服，因此，都同意郭淮的建议，皆愿接受张颌的调度。张颌不幅众望，在这种情况下，他一面组织起部队严防死守阳平，一面飞书曹操，禀报汉中危机。蜀军追击到阳平关后，果然没有办法打破魏军的坚守，刘备得知此事后，也不由叹惜：我就知道张颌比夏侯渊更难对付。
夏侯渊被杀的时候，曹操率领的大军还在路上。建安二十三年秋七月，曹操在邺城收拾兵马，准备出征汉中，九月到达长安。此后，天寒地冷，曹操没有即刻进兵汉中，而是在长安休整起来。等他接到夏侯渊战死的消息时，已经是建安二十四年的春二月了。
夏侯渊的死让曹操大吃一惊，他虽然知道夏侯渊脾性过于急躁，也曾数次劝诫夏侯渊：“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但对夏侯渊的死还是没有预料到。此时，他也顾不得了，急忙引军长安出斜谷，沿要隘险道进入汉中，到达阳平。
刘备率军攻打阳平关不下，得到曹操大军到来的消息后，不敢有丝毫大意，急忙将军队撤回到来定军山的营地，据险而守。时隔十一年，刘备和曹操再次面对面展开一场争夺战。
归宿篇——第四章 只为我心(1)
归宿篇——第四章只为我心
曹操率大军驻扎在定军山下，面对蜀军占据山势的严密防守，也是无可奈何。双方对峙了一个月后，魏军的粮草补给跟了上来，运米北山下，足有数千万囊。刘备他们得知这一消息后，决定派人前去劫粮，挫敌之锐气。黄忠主动请缨，刘备许之，让其带兵两千前往。
曹操打仗一贯重视粮草，他自己都是劫敌粮的老手，怎会轻易让敌人劫了自己的粮草。果然，黄忠带兵才靠近魏营，就遇到了魏军大将张颌、徐晃的阻截。黄忠奋力突围，一时间却也突不出去。就在黄忠等面临全军覆没之际，魏军外围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却是赵云率数十骑杀到，冲开了魏军的包围圈。
黄忠前脚离开，赵羽后脚就找到赵云，他才得知黄忠去劫粮了，急忙前来阻止，却晚了一步。听了赵羽的话，赵云感到事态危机，急忙去禀报了刘备，刘备和法正也正在为黄忠去了良久仍没有动静而心虚，赵云这一说，他立刻同意赵云带兵去接应黄忠，并嘱咐他，若是危急，可就近去沔阳长张翼在沔水旁的营寨中，赵云领命赶到了北山，
黄忠等人在赵云的接应下，冲出魏军包围，向沔水方退了下去。曹操听到有蜀军劫粮，忙命大军前去围堵，赵云率精骑在后阻挡追军，正好遇上魏军赶来的前锋部队。一场混战后，蜀军且战且退，撤到了张翼的大营前。
等蜀军都退进了营寨，赵云才发现蜀将张著没有跟上来，急忙回身去迎。张著已被魏军先头部队围住，正苦苦支撑。赵云单枪匹马冲入了魏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那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杀的魏军四散躲避，唯恐那枪到了自己面前。赵云因此救了张著，将他接往营寨。
魏军怎肯罢休，在他们身后紧紧追赶，等赵云他们回到了营寨前，魏军的前锋也追到了。张翼眼见得魏军势大，急忙命小兵关闭寨门，准备拒守营中。赵云忙阻止了他，嘱咐他几句，然后让小兵不仅不要关闭营门，反而将营门完全打开，营中军士则偃旗息鼓不发一声。
魏军追至营前，看到蜀军大营营门大开，赵云一人挺枪立马站在打开的营门前，冷笑着面对他们。魏军上下一见这种情形，慢慢停下了脚步，狐疑了一阵，到底觉得营中有埋伏，不敢轻易上前，于是徐徐后退。
见魏军后退，赵云将长枪一扬，蜀军营寨中战鼓擂响，惊天动地，同时，数千支戎弩倾泻而出。魏军惊骇之下，阵势大乱，蜂拥而逃，自相蹂践者，堕入水中者，伤亡甚多。赵云用此疑兵空寨之计，将魏军数万追兵击退，令曹操和刘备都叹息不已。劫粮之战后，魏蜀双方互有攻击，却都是无功而回，又陷入相持阶段。
这日天色已过傍晚，军营里升起了炊烟，士兵欢快的声音在山上回荡着，战场上的胜利带来的是大战过后的轻松，每个小兵的脸上都展开了笑容，这种轻松预示着他们又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夕阳的余晖还能眷顾定军山的山顶，与营中的人们不同，赵羽自酉时三刻开始就站在这里了，整整半个时辰，一动也不动。他环抱双臂，静静地站着，任凭落日的余晖将他笼罩其中，双眼凝视着前方的夕阳，抿紧了嘴唇，淡淡的光晕照在他脸上，轻扬的山风拂过他，带起几缕发丝的飞扬，也带出他的落寞和无助。
军营里的欢快丝毫没有影响他，他一个人远离大伙，地上的身影被夕阳渐渐拉长，越发显得孤独起来。当身影慢慢地看不见了，夜晚的寒气业慢慢缠绕上来后，站在远处看了赵羽半天的赵云，摇摇头，无声地叹口气，缓缓走了过来。
“子玉，为兄明白你的心事，如果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不拦你。”
下午，曹军向蜀军阵地发动了一次攻击，带军的大将是猛将许褚。刘备这边的张飞主动请缨，出营迎击，两员虎将带领双方士兵就在两军阵地中间展开了一场大混战。混战之中，许褚不敌张飞的猛劲，一个不留心，被张飞一矛刺在腋下，当时就翻身落马。幸得其亲兵拼死将其救回了营中。
蜀军赢了这一场，自是得意洋洋，而赵羽在山上看到许褚落马时，却是脸色变的苍白。待到双方都收兵回营后，赵羽一反常态，跑去拍张飞的马屁，在张飞那里得知许褚只是受伤，并没有当场死亡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这之后，他就站在山顶上想心事了。
赵云很清楚赵羽在想什么，他内心也在挣扎着。赵羽在邺城的日子里，许褚待赵羽很好，按照赵羽的性子，他定是放心不下许褚的生死，想要去探视。但，眼下两军交战的紧要关头，赵羽去探视敌方大将的行为，恐怕无人能容忍。再说，如果赵羽前往，万一被曹操发现，恐怕就回不来了。可是，如果他阻止赵羽前往，一旦许褚的死讯传来，赵羽怕是……犹豫了良久，赵云还是只能选择尊重赵羽的选择。
听见赵云的声音，赵羽缓缓转身面对他：“我想去，但却怕……”
赵云点头，表示他能理解：“曹操一直想要重新抓你回去，你这一去非常危险。”
赵羽苦笑了一下：“兄长，我不怕曹公，我有一定的把握不会让他们抓住。”
赵云皱眉头了：“难道你怕的是……”
“不错，我怕我这一去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不敢保证不让其他人知道，我这种行为又太过分了，刘使君那里……恐不能容忍。”
赵云叹口气，感动中也带着无可奈何：“子玉，只要你考虑清楚了，就不用管我。主公一向仁义开明，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而怪罪于你我。”
“兄长，我，我明知不应该去，可……”
赵云笑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子玉不用想的太多，你以前就不会这样犹豫。我只是怕，你与许褚有旧，可眼下也是敌人，你又那样捉弄了曹操，他不会放过你的。”
赵羽回他一笑：“曹操，我了解他，就是我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杀我。但，我也肯定别想回到兄长身边了。”
“你很清楚去那边的危险，可还是忍不住想去。为兄明白。我不会怪你。”
赵羽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挣扎了很长时间，就是无法控制想去的念头。我不求别的，只为我心能安宁片刻，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仲康遇到生命危险。可是，去了之后，可能带来的后果，我又……”
赵云叹口气：“你想的太多了。如果你不放心我，先去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赵羽摇摇头：“我还是想悄悄去，再悄悄回来，最好……”
赵云笑笑：“好，按你想的去做。我送你出营，快去快回。”
眼泪在赵羽眼里打转，他强忍不让它落下，快步回走：“不用。我从侧营翻出去就行。哥，我一定尽快回来。如果明天此时我还没能回来，恐怕凶多吉少，兄长就当没赵羽这个弟弟。如果刘大人问起，兄长就告诉他，我对兄长的誓言永远存在。”
赵云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目视赵羽离开，他在风中站了很久，最终，向刘备的营帐走去。
“主公，子玉太看重朋友义气，某将拦不住他，请主公责罚。”
看着跪在身前的赵云，刘备的脸色的神情变化了数次，最终上前扶起赵云：“子龙，不是我责怪你，子玉此去异常危险，万一被曹操擒住……。”
“主公所说，某将也知道，可子玉……不让他去，他更难过。”
“也罢，人都已经去了，你我还是静等消息吧。子龙，你去准备一下，如果子玉回来时，身后有追兵，你也可快去接应。”
赵云低头应声是，转身出去了。法正看着赵云远去的身影摇头：“这个赵羽，两军交战，他竟然去相救敌方上将，太过分了。”
刘备摆摆手：“算了，此人就是这种性格。非常之人，做非常之事。我只是担心，他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唉，赵子玉……”
归宿篇——第四章 只为我心(2)
魏军大营连绵几里，不愧人多，可对赵羽来说却是大大的方便。趁着黑夜的掩护，他悄悄向鹿角摸去。在一偏僻处翻进了营寨，蹲在暗处等了一会儿，看见一小兵过来，他不客气地打晕了小兵，换上了小兵的衣服，顺手将人塞到了壕沟里，对不起了，小兄弟，你也辛苦，在这沟里睡一觉吧。
三晃两下，赵羽混进了大营，寻找军医的营帐。溜达了一会儿，装作肚子痛，抓住一个老兵问道：“老哥，我肚子痛，你带我去看看军医吧。”
那个老兵果然上当：“你们这些新兵，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样上了战场，怎么保命。”边说，边扶赵羽走向军营里面。很快把赵羽带到了军医营帐中。
里面只有一个人，过来给赵羽把把脉，看看舌苔，说他吃坏了肚子，开点药，让赵羽自己服用：“自己服用吧，我这里还有事情。”
赵羽问道：“大夫，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唉，许将军伤势沉重，大家都去他的营帐了，恐拖不了多久了。可惜呀！”
赵羽一听，心里急呀，眼睛一转：“大夫，我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
“随便你了。”
那个老兵见赵羽没什么事，就告辞走了。趁者军医不注意，赵羽故计重施，将军医打晕，塞在行军床下，自己套上军医的衣服，出了营帐，向大将的营帐区走去。他很快就找到了许褚的营帐，许褚的大帐很好找，不仅距离曹操的帅帐进，而且进出的人也多，曹操不断命人前来了解情况，各个将军也派来人了解情况。
到了帐外，赵羽静静心，掀开帐门走了进去。帐中的军医忙做一团，谁也没注意赵羽的到来。许褚的伤势很重，张飞的长矛刺进他肋下足有三、四公分，伤口血流不止，人也时昏时醒，几个军医忙前忙后，满头大汗地使用各种方法进行抢救。
看到这种情况，赵羽也顾不得许多，拨开众人，走上前去：“速拿带子将许将军绑在床上，你，将这匕首烧红了。你，拿烈酒来。闲杂人等都出去，不许留在此处。去，回禀魏王，从现在开始，除了军医，任何人不得进入营帐之内。”
众军医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同行莫名其妙了。赵羽也不想多说，指着许褚道：“我马上为将军动手术，你们照我说的去做，再耽搁下去，许将军真的没救了。快呀！”
听了他的话，再看到此人一幅气势逼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人急忙照赵羽说的去做。赵羽伸手点住许诸伤口周边的穴道，眼看着血渗出来的越来越少了，众军医大感惊奇。等他们把许褚捆好后，赵羽拿布条勒住许褚的嘴，没有麻药，他会受不了，咬烂舌头可就惨了。
一名军医将已经烧红的匕首递过来。赵羽一咬牙低声道：“仲康，你忍耐一下。”匕首刺进许褚的伤口之中，将伤口周围的死肉剔除，然后用酒清洗干净。然后将药上了进去，军医递过针线，分两层把伤口缝合起来。
整个过程中，许褚一点没挣扎，不知道他是没醒过，还是又疼晕了。旁边的军医们看的目瞪口呆，也是一点动作也无。做完手术，赵羽也松了一口气，许褚的伤口看起来吓人，其实没太大的危险，自己这趟走的，貌似也没必要。不过，让他不来，他恐怕还是放不下心。
松了一口气后，赵羽指挥呆若木鸡的一群人将周围收拾干净，把捆绑许褚的带子解下来，将其身上擦洗干净。他又将许褚扶起半靠在身上，喂了许褚一颗小红丸后，运起功力为许褚打通血脉，半个时辰后，方轻轻扶许褚躺下，这时的他也累的满头大汗了。
眼看着许褚的神色好了起来，在旁边观看的军医更是满脸的佩服。忙上前询问：“这位兄弟，许将军无事了吧。”
赵羽点点头：“性命已无大碍，你们要小心，包扎伤口的物品一定要非常干净，否则伤口再次感染就有危险了。这里有五包药粉，分五次在每天这个时辰为将军更换一次。”
说话期间，许褚清醒过来，听见了赵羽的吩咐，他侧身来看。赵羽急忙将他按住：“仲康，不要动，伤口刚刚缝合，莫要扯开了。”
许褚一下子楞住了，睁大眼睛不信地盯着赵羽，觉得自己在梦游：“赵子玉，你……难道我已经死了，怎么会看见子玉？”
赵羽笑了：“将军怎么会这么轻易死了，你壮的像头猪。再说，有我在，也不容你死在我前面。”
许褚终于明白过来了，瞪着赵羽低低的说：“子玉，赵子玉，你好大的胆子。”
“你说笑话，我的胆子能不大？你给我听话，好好养伤，不许死了。”
许褚还有些楞楞的，就听赵羽还在嘱咐他：“你放心，我既然来了，就能保你无事，好好休息，三个月后又能上阵冲锋了。不过一月之内不可饮酒。我来时还给仲康带了两坛桂花酒，这可是我亲手所酿。但必须一月之后，伤口已经愈合方可以饮用。”说完，赵羽看向许褚的亲兵：“你去左侧的营外，我把酒放大树底下了。一月之内，却不准将军沾酒，你做不到，可回禀魏王，说是我吩咐的。”亲兵还在发傻，完全没反应。
事情办完了，赵羽回头笑笑，对许褚道：“仲康，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代我向魏王问好，就说赵羽不便与他相见，让他多保重吧。”不等许褚有所反应，赵羽是拔腿就走。
刚踏出营帐，就听的许褚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快，禀报大人，赵子玉潜入我大营，速派人捉拿。”
赵羽大笑：“仲康，你好好养伤，别操心了。”说完，迅速没入夜色中。
帐中军医们面面相窥，惊呆了。有两个终于反应了过来，马上向曹操营帐跑去。赵羽早有准备，到了帐外，脱去身上军医的衣服，露出小兵的服装，慢慢地向军营外走去。不一会儿，魏营炸开锅似的，到处有小兵在跑，边跑边喊：“魏王有令，全营戒备，营门关闭，捉拿赵子玉。”
赵羽暗笑，将嗓子憋粗，跟着跑，边跑边叫：“快，捉拿赵子玉。”混到暗处，他是翻身跳出壕沟，撒腿就跑。只听的后边的军营里还是喊声一片，他捂嘴大笑，一溜烟跑回山上去了。等魏营安静下来，赵羽早已跑的没影了。
曹操坐在许褚的床头是哭笑不得：“哎，这个子玉，两下交兵，他为救仲康居然敢只身犯险。还真就跑的快，连人影都没见到。”
贾翊仔细查看许褚的伤口：“魏王，子玉这几年的医术更精进了，仲康，你感觉如何？”
许褚喘着粗气点头：“舒服多了，子玉言道，我已无大碍。”
旁边军医要紧回禀：“魏王，那个……子玉将军说，许将军已无性命之忧，他还留下了药，命小人们精心医治。也真亏了他，依小人的医术，只怕救不了将军。”
曹操点头叹气：“若非如此，子玉又怎会前来。”
许褚真是后悔莫及：“都是我无用，竟眼看着子玉跑了。”
贾翊笑道：“仲康，子玉冒险前来救你，你却欲擒拿与他，说不过去吧。”
许褚把眼一瞪：“非也，公是公，私是私。子玉现在在那边，他来此地，当然要擒拿。当然，如果真的抓住了他，许褚自会请魏王饶他性命，以报救命之恩。”
曹操轻抚其背：“仲康乃大丈夫也，难得恩怨如此分明。仲康放心，我这一生，如能再次生擒赵子玉，必不伤害其性命。”
“仲康多谢魏王。”
“我不只为了仲康和文远，当初我答应过奉孝，要善待子玉。可惜，许多年过去了，我与其仍是无缘。”众皆默然。
许褚的亲兵要紧回道：“赵将军还留下话，说一月之内不能让我家将军喝酒，否则性命难保。”
许褚拿眼睛瞪他了。
曹操一听：“仲康，这一个月不许你喝酒。”回头看着小兵：“若他饮酒，我当要你人头。”
小兵一抖：“魏王，这是赵将军留下的两坛酒，大人收了吧。”
刘晔在旁大笑：“这个赵羽，真是有心。”
“魏王，这酒可是子玉亲手所酿，说清楚了是给我的，您不可藏了。”许褚急忙声明。
曹操摇头苦笑：“子玉还是心细如发。我今生也只佩服他一人尔。可惜，失之交臂。”
大帐之中一片寂静，谁也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中，许褚突然说道：“我有一计，可擒子玉。”
“哦？”曹操看他：“仲康，你有何计？”我们一群人都想不出办法，你能有办法？
“简单，待我再去战场寻那张飞，再伤一次好了。子玉必然再来为我医治，到时候在这帐里帐外设下埋伏，不怕他跑了。”
曹操额头冒汗了：“哎，仲康，再有一次，你性命就完了，子玉又来做什么？”
众皆大笑。
归宿篇——第四章 只为我心(3)
赵羽回到山上，本想悄悄翻进营中，却看见营门大开，赵云的身影在营门火把的辉映下，明暗不定，显然在等他。赵羽叹口气，一步步走了过去：“哥，我回来了。”
看见赵羽回来，赵云大大松了一口气：“子玉，事情如何？”
赵羽笑笑：“让兄长担心了。许将军已无大碍。”
赵云点点头：“去见见使君吧，他也在为你担心。”
赵羽走的时候就想到赵云肯定会去对刘备说明，他此行变数太多，瞒过去的可能不大。因此，听了赵云的嘱咐，他只是笑笑，跟着赵云就向刘备的营帐走去。刘备行辕里烛火明亮，看样子也没休息。
守卫的兵士见赵云兄弟过来，要紧进去禀报。法正的声音传了出来：“有请子玉将军。”
赵羽一听，里面很多人等我？进去一看，果然，不仅法正，连张飞、黄忠都在。赵羽倒吸一口凉气，上前请罪：“拜见使君，见过军师，见过各位将军。”
刘备看法正一眼：“免了，子玉快坐。”
“我，我还是站着就好。”
法正笑笑：“子玉将军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曹操军中做军医。”
张飞一声冷哼：“许褚那小子没死吧。”
赵羽朝他笑笑：“三将军，许褚还好，只不过一个月内恐不能起身了。”
张飞得意：“子玉，下次我再杀两个家伙让你救，哈哈，看谁是我的对手。”
赵羽苦笑，转身对刘备道：“不是我不懂道理，只是许仲康对我有恩，让我看着他死去，能救而不救，我办不到。还请各位谅解。若是我此番行径有什么影响，我甘愿身受处罚。”
刘备听完赵羽这番话，是哈哈一笑：“子玉，你多心了。你讲义气没错，我也不会责罚你。只是，曹操是什么人呀，一旦被其得知你孤身入险境，他定会想尽办法伤害你，我们都是因为这个而为你担心，所以才在此等你回来。还好，你已经平安回来，我也可放心了。”
赵羽低了头，不管刘备内心是怎么想的，就凭这番话，他也应该感激万分了。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刘备这番话而减少，反而加深了。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爱叫的狗不咬人，他看不懂刘备的心。
但，面对这样的担心爱护，赵羽却只能非常感动的称谢：“羽不自量力，任性妄为，却连累使君等为我担心，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刘备呵呵一笑：“你也累了，去歇息吧。”
“谢使君。”
没等赵羽起身，法正站起来了：“子玉将军，你先不忙，我有话想问问你。”
赵羽心里咯噔一下，冷笑了，看来，刘备君臣的仁爱戏演完了，该说正事了。他也不说话，就把眼睛看向法正。
法正却没有什么顾忌，张口就问：“你在曹操营中，可探知曹操眼下有何打算？”
赵羽眨眨眼：“军师，我没有顾得上打探。也没想到去打探。”难不成你们以为我见过曹操后回来的。
法正似不信赵羽的回答：“子玉将军难道就没从魏营中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赵羽的眼光瞥向刘备，刘备沉吟不语，眼见得是鼓励法正的质问了。赵羽心里生气，脸上不带出来，想了想，淡淡地回答法正：“我真没注意。不过，经您这么一提醒，我觉得，曹操可能在犹豫之中，说不定要退兵了。”
“哦，子玉如何得知？”法正和刘备的目光一起看向了赵羽。
赵羽微微冷笑：“我觉得，魏营之中士气有些低落，曹操连败数阵，又对军师颇为顾忌，以我看来，他进恐不得赢，退又不甘心，故尔，他是进退两难，最终会选择退离汉中。”
“这只是子玉将军的猜测？还是听到了曹操的打算？”法正果然不信赵羽。
赵羽咬咬嘴唇，使劲控制自己不要发火：“大人，赵羽没胆子去见曹公，我怕回不来。”
法正还想问什么，刘备出言阻止了他：“孝直，好了。子玉累了，让他去休息吧。”
赵羽也不多言，躬身告辞：“谢使君，我先告退了。”转身走出营帐。
见赵羽走了，刘备才责怪地看向法正：“孝直，你太小心了，子玉怎会去见曹操。”
法正叹口气，又摇摇头：“我倒是觉得，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去见曹操。他既然不想见到战场的惨烈，就应该去劝说一方退让才对。”
刘备苦笑：“曹操和孙权不一样，子玉去见他，就回不来了。再说，他当初怂恿我抢在曹操之前取得汉中，就是因为看不上曹操的残暴，想帮助我们。”
“可主公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所以，他也不再愿意为主公谋事。主公，您还想用他？”对于刘备想用赵羽来守汉中，法正一直不以为意。
刘备对任用赵羽已经彻底不寄希望了：“不想了。他不愿意，就算他答应为我效力，我也不敢让他守了。你看看他今天能冒险去医治许褚，以后若是两军交战，他又怎会下手取敌方大将的性命。一味忍让，只怕，汉中难守。”
赵羽回到营帐之中，久久不能入睡，今天的事恐怕不会善终，刘备虽然表现的很大方，但法正咄咄逼人的气势却让他感觉到，这件事对这些人的影响绝对不会小，他以后更要低调行事。他自己倒是无所谓生死荣辱，可几位兄长却不能因为他而受到别人的猜疑与不公对待。
再则，眼看曹操要退兵了，汉中之地尽归刘备，要不要进言刘备将关羽唤回守汉中呢？书中写到，刘备收汉中没多久，关羽就玩完了，他要不要提醒一下刘备呢？如果换成几年前，他或许会去告诉刘备，关羽不适合守荆州，最好让徐庶来主持荆州的防务，可眼下的刘备明显不信任他，恐怕他这样去说了，反而为徐庶带来大麻烦。
又一次想到这些问题，赵羽觉得心烦意乱，他本来只想做个历史的看客，可是血淋淋的现实让他心里难过万分，无数次在睡梦中被赤壁那红色的江水，惨烈的叫喊惊醒，想想不久后就要出现的水淹七军，火烧联营，还有一系列惨烈的战争场面，赵羽已经无法坚持他最初的想法了，真想改变这一切。可，曾经的尝试是那样的失败，他不敢再去进行尝试了，万一他尝试的结果更惨……几近天明，赵羽才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归宿篇——第五章 对酒当哭(1)
归宿篇——第五章对酒当哭
在这以后的一个月里，双方都没有大的军事行动，刘备坚持闭关紧守，曹操和众谋士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有一点攻破蜀军的办法。在进退两难中犹豫了十来天，曹操下定了撤退的决心。但，曹操也不想这样便宜了刘备，底盘留不下，人要带走，他下令将汉中百姓全部迁进雍州，一下子带走了几十万的人。
魏军退的比来的快，等刘备获知确切的消息再追击出去，魏军都已撤入关内了，只在通向长安的要隘处留下了重兵把守。汉中各个城池的守备早就清楚魏军的撤离，故此，他们很自然地在蜀军到达后，就敞开了大门，迎接新主子的进入，反正这几年换主子也习惯了。
刘备安民已定，大赏了三军，蜀军上下都兴高采烈，用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好的成绩，自然有他们高兴的理由。其实，曹操留给刘备的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这样的汉中除了地盘，没什么取头，人口的大量流失造成汉中耕地的荒芜，而汉中所出太少，诸葛亮北伐需要的粮草都要从蜀中转运，蜀道难使大军粮草供给有很大的问题，使得诸葛亮好几次因为粮草补给缺乏而不得不退兵。从这一方面来说，不得不佩服曹操将汉中人口迁走有先见之明。
随着汉中之战的结束，军营里的伤兵也得到了很好的医治环境。赵羽没有跟随大军去接收各个投降的城池，而是留在伤兵营中尽心尽力医治那些伤兵。几个月的仗打下来，虽然没几次大的战争，但伤兵还是不少，赵羽则把自己埋在了伤病营里，一方面，他已经将医治伤兵当成了自己的工作，另一方面，很多魏军伤兵他也不忍不管，更是想管好，管到底。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月就在大家的忙碌中过去了，建安二十四年的夏七月，刘备在收复了汉中的城池，取得了军事上又一次大胜利后，也迈出了政治上关键的一步——称位汉中王。其属下一百二十人具名奏表，共举刘备为汉中王，而刘备并未推辞，欣然领受了属下的这番心意。
在刘备上奏皇帝的奏表中，除了表述他这些年时刻不忘皇帝当年的衣带诏外，就是阐述其努力奋进，以消灭曹操为己任的雄心和忠心，此外，就是说明了称王的用意，是维护正统，不让曹操专美，换句话说，曹操逆贼都可以封王称孤，我堂堂皇室宗亲，大汉刘氏却没有封王之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所以，我刘备要封王，和曹操对抗到底。当然，刘备如此泣血的一篇好文章，皇帝能不能看到也难说，即便看到了，也只能夜晚在被窝里感动流涕，白天照样在曹操上奏刘备是叛贼的奏表上画圈。
刘备称汉中王的整个过程可比曹操正规多了，曹操是让皇帝下个旨，就改称了魏王，过程简单明了，好似一点也不在乎。刘备称王就不一样了，臣子的联名具表，他自己的奏折文章都不说了，还弄了一个庞大有声势的祭天仪式，在沔阳设祭坛，陈兵列众，群臣环侍，朗读了群臣的奏表和刘备上书天庭的祭表，而后恭恭敬敬地捧王冠带上，朝天三拜九叩，虔诚无比地当上了汉中王。封王大典举行完毕后，就是庆功封赏，给大臣们论功行赏，以示嘉奖。
刘备的封王大典赵羽没有去看热闹，这种政治做秀在赵羽眼里十分可笑，他得知此事后，想起了以后汉献帝禅让皇位给曹丕的那场闹剧，同样的闹剧不过是换一种名头，换一处地方，在不同人身上演出而已。再说，书中这一段写的十分精彩了，什么诸葛亮的进言，什么张飞的鲁莽和直言，什么众大臣的苦苦哀求，刘备的再三推辞等等，诸葛亮人都没来汉中，哪儿来的苦口相劝，明摆着就是假的。故此，他根本没兴趣去看这种表演。
等赵羽忙到天黑回到营帐中，赵云还没回来，他也不在意，梳洗一番就要去休息，刚要入寝帐，赵云回来了。听到赵云回来的声音，他想了想，迎了出去：“兄长回来了？我让他们为你准备洗漱之物。”
赵云叫住他：“子玉，你累了一天了，不要管我，快去休息。”
赵羽嗯了一声，转身要走，又回头冲赵云一笑：“兄长，今天挺热闹吧！”
赵云脸上放光了：“不错，主上进位，祭天大典，的确热闹。子玉，明天你若有空，也该去……祝贺一番。”
赵羽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接着又问：“汉中王定然大封群臣，兄长可有晋封？”
赵云笑笑：“自然有，主公赏了不少锦帛，还有良田。对了，主公还说，回到成都后，专有奖赏给你，以表彰你救治伤员和百姓的仁义之举。”
赵羽眉头一皱，喃喃自语地问了一句：“仅仅是锦帛良田？”
赵云没听清楚，追问道：“子玉说什么？这是主公的好意，你莫再倔强不受。”
赵羽努力在脸上露出笑容来：“兄长，你这样一说，我对今天的热闹有了兴趣，给我讲讲吧，汉中王是如何封赏大家的？所有的人都很高兴吧？”
赵云没注意到赵羽眼中的悲伤，兴冲冲地对赵羽讲起了刘备封王的过程。
随着赵云的讲述，赵羽的脸色越发不好了，紧握在身侧的双手也在发抖：“恩，关将军，张将军，还有马将军和黄老将军，他们都有大封赏呀，真强。哦，魏延将军居然当了汉中太守，呵呵，很不错呀。法孝直果然深得汉中王信任，这官可不小了。哟，许太傅，哈哈，啥也不做也能当大官，真厉害。孔明，呵呵，名之所归；李严将军这下出头了。”
等赵云说完，赵羽愣了，说了半天，封赏了那么多人，可就是没有他的兄长们，难道是因为他们都不在？可，典韦怎么也没有：“兄长，我大哥呢？封个什么？还是跟你一样，只是赏赐了锦帛田地？”
赵云脸色微变，勉强笑道：“子利他们是偏军，立功不多，要回成都后再行封赏。”
哦，赵羽冷笑，回成都封赏，骗我吧，果如我想，因为我而打压我的兄长们，我终究还是连累了各个兄长。他强忍伤心，转身走进营帐：“哥，我去休息了，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对了，你别担心，该做的人情我会去做。”
赵云欲言又止，点点头，目送他回营帐了。赵羽真的很累，身体累，心也累，根本没注意赵云脸色不好。赵云在外帐站了很久，一直在犹豫是否将典韦的死讯告诉赵羽，他实在是没有把握控制住可能发狂的赵羽，最终只能叹口气，离开了营帐。回去再说吧，虽然，事情瞒不住，但回到成都，怎么都好一些。
赵羽哪里知道赵云他们在担心这件事，他并没有睡着，而是在行军床上默默发呆。刘备拿下汉中，晋位汉中王，按理说，他的手下都应该获得丰盛的奖励才对。张飞、黄忠、魏延、法正等，甚至，连战争也没参加的马超、许靖都获得了封官奖赏，可赵云，一直跟随在刘备身边，为他付出了一生辛劳的老将，仅仅是锦帛田地，而书上所记录的赵云在汉中的封赏可是五虎大将之一；典韦，从一开始就随刘备进入汉中，一直在前方打杀拼搏，虽然没有大的功劳，可苦劳也应该获得一点封赏吧，居然什么也没有；关羽远在荆州，没有参与汉中之战，作为一方驻守大员，得到封赏也说得过去，可是，同样在荆州付出的徐庶和太史慈他们也没有半点封赏，这又怎么说？回成都再论功行赏，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话，也要让赵羽能想通呀。
躺了半天，依然没有丝毫睡意，赵羽起身走出了营帐，他需要吹吹风，平静一下心情，好好思考一下未来。漫步在各个营帐之间，赵羽的心情非常沉重，然，未等他心情平复下来，营帐后的阴影中，小声议论的声音传到了他耳里，让他站住了身子。几个巡逻的小兵蹲在阴影里偷懒，，并不是赵羽有听墙角的嗜好，他们切切私语而谈论的正是白天的封赏，而且是赵云的封赏。
“我也觉得怪呀，将军明明立下了大功，若不是将军，黄老将军就回不来了。”
“可不是，汉中王亲口赞扬将军是虎威将军。”另一个小兵很自豪地接嘴。
“可为啥将军没被封虎威将军呀？我还以为这次将军能当上大将军呢。”先前的小兵继续疑惑。
此时，另一个声音加入了进来：“我说，恐怕将军没被封赏，跟小将军有关。”
“赵公子？”先前的人低低的声音如同炸雷响在赵羽耳边。
另一个声音叹口气：“我也是瞎猜的。你们想想，咱们小将军干了什么事呀，好好的，跑去敌人的大营里救治敌人的大将，这叫什么行为？说好听，那是讲义气，说难听，那可就不好说了……”
先前的那个声音不乐意了：“你别胡说，汉中王都夸赵公子讲义气，是难得的好人。”
“哼，你知道什么。好话谁不会说，别人想啥，也不会真告诉你。”
“你是乱猜的吧，咱们小将军的脾性谁不知道，汉中王难道还能怀疑他叛敌不成。”旁边一人显然对此很是不信。
那小兵压低了声音：“不是我乱猜，你们想想，小将军交友不分敌我，他又好义，朋友说几句好话，他就会听信，就能帮忙。可有些忙不那么好帮。别的不说，就拿这次他去救治许胖子，张将军的亲兵就很不高兴，背后不知说了多少次公子的坏话了。他们说，如果不是公子把许胖子救活了，张将军的功劳还要大，封赏的官还要大。我还听法军师的人说，小将军不定跟曹操说了什么，要不，曹操能跑的那么快，仗也不打，说撤就撤。”
旁边的小兵叹气了：“这也是，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觉得咱们公子不会投敌，再说，不打仗就拿下汉中，岂不是更好？我觉得，咱们将军吃亏就吃在没有杀了敌方的大将，如果也能杀两个大将，俘虏几个厉害人物，肯定有封赏。”
那猜测的小兵冷笑：“张将军也没把人杀死，咱们将军一贯不喜欢把人逼到死路上去，再说，就是杀败一个，也被赵公子给救活了，俘虏，更别想了，敌方阵营里，都是咱们小将军的朋友，抓来也得放了，还费事。谁都知道，封赏要看战功，摊上这么个公子，咱们呀，是没法跟着将军出头了。”
先前的那个声音赶紧道：“你别乱说了。这种事，不好让上头知道，就算咱们吃点亏好了。赵公子对大家可是真心的好，咱们谁没得公子的好？平时好吃好用，铜板没少给不说，战时，伤的，死的，家里都得了好处。大家还是少胡咧，都干各人的事去。”
“我可不是胡咧咧，小将军对我们的好，我当然记得，要不是他对我们这么好，典将军的……”
小兵话没说完，旁边的小兵急忙踢他一下：“别说了，将军警告了，任何人不许谈论典将军，否则，将军可不认他了。走走走，散了，走完这圈，该交班了。”
小兵叹着气慢慢远去，赵羽却站在暗处一动没动。夺取汉中这么大的战争，那么多的功劳封赏，没有赵云，看样子，赵云本来应该是五虎将之一，却因为他而没得到应有的封赏。而关于典韦，赵云为了不让他伤心，竟嘱咐小兵们不许谈论典韦的封赏，这种好，这种维护，成了他心头的大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一直以来的猜疑成真，他心里更是如刀绞般痛，他果然阻挡兄长们建功立业的道路，几个兄长在历史上的英名因为他而遭到了湮没，说是没有改变历史，他却改变了兄长们的历史。仰望星空，几千年后的历史上，还有人知道兄长们的战绩和英名吗？
归宿篇——第五章 对酒当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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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后的日子里，赵羽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他感到前途无光，不仅是他的前途，还有各位兄长们的前途，他该何去何从才能弥补兄长们的损失，才能让刘备等人放弃对他的猜疑？这种失望与悲哀的心情一直跟随赵羽，他彷徨，犹豫，痛苦，却找不到任何人听他倾诉，而他更因为自己以往的坚持而悔恨，如果，如果他当初听了郭嘉和太史慈的话，如果，如果他能早点融进这个社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直到回到成都，赵羽都处在这种痛苦中。然而，他没有料到，更大的打击正在成都等着他。
蜀军在汉中的行动取得了决定性的成功，而就在刘备称汉中王的时候，关羽在荆州业对驻守襄阳的魏将曹仁部展开了攻击。他的此次出战，可以看作是对刘备汉中之战的呼应，正好体现了诸葛亮在隆中对中阐述的一旦中原有变，则从汉中荆州两路出兵的战略思想，故此，刘备接到关羽出兵北上的消息很高兴，他让费炜给关羽送去封赏的同时，也加封关羽为前将军，假节钺，督荆州军政之事，默许了关羽的出兵行为，并表示了鼓励。与此同时，刘备害命驻扎在秭归的孟达取房陵、上庸，并遣刘封从汉中直接去房陵，明里是派刘封前去协助，暗中则有赌军的意思。刘封到达房陵时，孟达已经拿下了房陵城，两人合兵向上庸进发，上庸守将申耽没有抵抗，举城以降。
关羽这次倾全州之兵力进攻襄阳樊城，力度之大，攻击之猛烈，都超出了曹仁的预料，他一边竭力抵抗，下令襄阳和樊城据城坚守，一面向曹操紧急求救。曹操刚从汉中撤退回来，还没喘过气，得到关羽大军围困樊城的消息，赶紧命于禁率军南下，同时在汝南、豫州等地征调七路大军归于禁指挥，去解樊城之围。
关羽率军围困樊城，于禁大军到达后，双方在樊城外形成对峙之势，然，未等两军展开实质上的交兵，魏军就一败涂地了。原来，当时的天气正是暑月雨天，于禁对当地的地势不熟，竟将大军驻扎在了地势低洼之处。也是这批魏军命该如此，连日暴雨不停，江河漫堤，魏军营地倒灌入水。匆忙之中，于禁只能安排军士尽量登高地避险。然，早在大雨将至之时，关羽军就移到了高处，眼看魏军大营被雨水浸泡侵蚀，水淹了于禁的七路大军，他趁大雨之势，果断下令水军出动，如同瓮中捉鳖，将避水的魏军分割包围，全迁在樊城之外。魏军大将于禁和庞德等人被生擒，于禁投降，而庞德拒不投降，被关羽下令斩首。
于禁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曹操手里时，他还在长安回邺城的路上。建安二十四年八月，曹操在长安等了一个多月后，没有等到蜀军可能的继续进攻，才带军回朝。得到这个消息，大惊之下的曹操一面下令徐晃率军即刻南下阻截关羽，支援樊城，一面立刻亲率大军南下，于冬十月赶到了洛阳。
而与此同时，回到成都的赵羽放下行囊，就急匆匆赶去典韦府的路上。从汉中回成都的一路上，他隐约知道发生了不少事，但都无心去理会，回途上没看到典韦，他就有不好的感觉，赵云骗他说典韦先期就回到了成都，故此，他一回到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去看典韦。赵云回到家，听说赵羽已经去了典韦府，心知不好，急忙赶了过去。
赶到典韦府，赵云没有听到哭声，也没见到想象中暴怒或痛心的赵羽，整个典韦府一片寂静，从正门到正堂，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满目的白布透出凄凉，压抑、沉闷，不祥，赵云被府中的诡异气氛惊住了，他本能地感觉到赵羽在这里出事了。
就在赵云彷徨惊异时，从内堂跑出来两个人，却是典韦的儿子典满和一个家人。见到赵云，典满一下子扑了过来，满脸的惊恐让赵云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满儿，出什么事了？”
典满很想大哭，却死死忍住：“伯父，七叔，七叔不好了，您快去看看。”
赵云脑子里轰的一下，暗道不好，他一把抓住典满的手臂：“你说仔细点，你七叔到底怎么啦？”
典满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能将话讲清楚：“伯父，七叔突然过来，我们都没防备，他一到家里，就傻了，家人还没说啥，七叔就冲到了堂上，看见父亲的棺木，他，他就发狂了，高声大叫‘告诉我，这是谁，谁死了，我大哥呢，大哥，你出来，你快出来，我回来了’七叔就这样，冲进内堂，又冲出来，叫我父亲快出来。”
典满边说边挥动双臂，在堂上又跑又跳，努力模仿赵羽当时的语气和神态，其状疯狂恐怖之极，赵云见多了世面，也被典满的模仿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跑到典满面前，阻止他再模仿下去：“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典满打了一个冷颤，抓着赵云的手才能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和几个家人使劲抱住七叔，叫他不要找了，告诉他父亲死了，战死在汉中了。我们不停地说，不停地劝，可七叔就是不相信，说我们胡说，我们骗他，说我父亲在开他的玩笑。他一边这样说，一边挣脱我们去掀棺盖，还不停地说：大哥，别玩了，我回来了，你别躺着骗我玩了，咱们去喝酒，喝你最喜欢的酒。”
随着典满的叙述，赵云一身大汗都下来了：“糟糕，他失心了。就知道他会受不了，果然……”
典满点点头，擦着汗继续说：“七叔的样子太吓人了，忠伯就说，七叔可能被霾住了，这样下去，怕醒不过来，赶紧把人弄晕了，让七叔缓缓。我们没办法，只好听了忠伯的，将七叔打晕了。伯父，我刚刚让人去找大夫了，我正想去找您，您过来的正好，您看……”
赵云点点头：“也好，你带我去看看他，再派人去催催大夫。”跟着典满向内堂走了几步，赵云想起一人，赶紧吩咐旁边的家人：“你速去诸葛军师府上，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军师，请他抽时间过来看看。”
诸葛亮得到消息后，也吓一跳，急忙来到了典韦府上。等他进到内屋一看，赵云坐在榻前，一只手紧紧握住赵羽的手，赵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旁边一名大夫正在施针。
“子玉怎么样了？”
赵云抬头看见诸葛亮，摇摇头：“难说。我大意了，我本来想明天把子利的事缓缓地告诉他，让他慢慢接受，然后一起过来，可没想到，他才进家门，就过来了。唉，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诸葛亮皱皱眉头：“大夫，如何？”
那大夫忙回答：“脉象还可以，不算紊乱。小人施针完毕后，给病人服碗安神的药，让病人多睡会儿，明日醒过来，应该不会有事了。不过，待其醒来，有事要缓缓地说，不要让他再过于刺激了。”
归宿篇——第五章 对酒当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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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我缩水了,严格来说,我从重新回到了我十岁那年。
当娘的遗物交到我的手中时，我的命运，从那一刻开始改写了。
不在是杀手，而是重生成人。这次,我要做一个杀手中的杀手,成为专杀杀手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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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人也回到了赵府。清醒过来后，他有一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着，仿佛从睡梦中醒来，突然看到赵云、诸葛亮、法正等人围在他身旁，他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头。下一刻，记忆大门敞开，昨天在典府看到的棺木和满眼的雪白一下子涌了上来，赵羽脸色一变，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守在赵羽榻前的人们，一部分人惊呼出声，一部分人往外跑，高声喊大夫，唯有赵云和诸葛亮松了一口气，知道赵羽缓回来了。
赵羽的确缓过来了，但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痛苦和悲哀，他整个人就像一个木头，躺在榻上，任凭大家如何劝解，就是不说不哭，连一滴泪也没有。静静躺了一天，他起身让人送酒到典韦府上，他则来到典府，坐在典韦的灵柩前，看着棺木发呆，还是一句话一滴泪也没有，仿佛一个雕像般。
酒很快送来，赵羽抓过酒罐，猛地喝一大口，尔后倒一碗淋在棺木上，再喝一大口，再淋一碗在棺木上，他在跟典韦喝酒，他承诺过，要经常陪典韦喝酒，他知道，典韦最喜欢跟他一起喝酒，所以，他不说不哭，他只要陪典韦喝酒，好好地喝一次，喝个痛快。
他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倒酒、喝酒，再倒，再喝……，喝的大醉，他就抱着棺木高声唱歌，歌词含糊不清，曲不成调，听的众人心酸，看的众人悲痛。而赵云他们也尝试着不让他喝，尝试着让他离开一会儿，可他们的努力没有用，人醉过去时抬走，醒过来就要回去；不给酒，就会摇摇晃晃到处找酒，磕磕绊绊中，摔的浑身是伤，他却一点也无知觉。
万般无奈下，赵云他们只能不断地给他送上酒，强迫性地将参汤放入酒罐中，哄骗赵羽服下。一连多日，赵羽始终不愿意从酒中清醒过来，眼看着人一天天瘦下去，劝说、强迫都不起作用，赵云他们都急的不得了，这个心结最终被典韦的夫人刘氏解开了。
刘氏是一个坚强的北方女子，夫君的死并没有压垮她，她默默地准备着后事，默默地等赵羽回来。若不是等赵羽回成都送典韦，她已经带着孩子离开成都了。赵羽回来后的表现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深知赵羽和自己夫君之间的兄弟感情非常深厚，在典韦心里，她和孩子的地位是排在六个兄弟后面的，而赵羽的位置又在所有兄弟之上。她也清楚地知道，在赵羽心里，典韦的地位也很重要，也是排在其他人之上的。
她预料到了赵羽的悲伤，却没想到这悲伤居然是这样的绝望；她预料到了赵羽的痛苦，却没想到这痛苦居然是这样的生不如死。在头几天里，她阻止典满他们阻拦赵羽的醉酒行为，也许，发泄出来会好一些，而赵羽并没有发泄出来，反而越来越深陷在哀伤中不能自拔。在后来的几天，她不得不思考解脱赵羽的方法，否则，赵羽这样下去，会灌死自己。
就在赵羽把自己沉浸在酒水中，狠命糟蹋身体的时候，荆州战事发生了大逆转。曹操带兵南下后，并没有直接与关羽对阵，曹操率亲卫驻扎在摩坡，徐晃带军在阳陵陂驻扎，因为他所带军卒以新兵为主，恐对战起来吃亏颇大，故，徐晃屯兵阳陵坡，没有前往樊城外，与关羽的大军交战。关羽和徐晃的私交也很不错，得知对方带军前来支援曹仁，却没有赶到樊城外，他很清楚徐晃的本事，也没有贸然前往迎击。故此，双方都没有急于作战，而是互相观察对方，都在谨慎地寻找进攻机会。
曹操在摩坡也没闲着，在与属下进行了一番分析后，从孙权开始攻打合肥，到后来撤军观望中，得出孙权并不愿意看见关羽大胜，占领樊城，从而打破三方平衡的结论。得出这一结论后，曹操等又得到消息，称关羽轻谩孙权，孙权十分不满，他们感到机会来了。于是，曹操采乃了司马懿和蒋济的建议，派出使臣去见孙权，与江东进行谈判。
孙权的确不愿意看到关羽的胜利，不仅不愿意，还非常愤恨。原来，关羽此次出兵势如破竹，打的曹仁缩头不出，全歼于禁大军，声震华夏，名满神州。这种情况下，关羽狂妄的一面开始显露，他不仅呵斥荆州属下糜芳等人的偶尔失误，还严令孟达刘封前来听宣，更为过分的是，他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命东吴立刻发兵合肥，策应他的北伐行为，并将兵马前来相助他取樊城。
关羽开始攻打襄阳樊城时，并未将荆州兵马全数调动，也在防备东吴可能的袭击。孙权此时的大都督吕蒙便进言趁势取荆州，并采纳陆逊的建议，自己装病，向关羽示弱，麻痹关羽之计。关羽果然上当，随着樊城战事的激烈和魏军的南下支援，关羽逐步将留守荆州的兵马调往前线，后防空虚起来。而徐庶敏感地察觉到了问题，亲赴关羽营中加以劝解，并表示可以暂缓攻击襄阳，他跟太史慈先回撤江陵，以保后方。但当时关羽刚刚拿下于禁部，踌躇满志外加自傲满怀的他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进言，不仅不听徐庶之言，还强令徐庶马上返回襄阳，在一月之内拿下襄阳城。徐庶也只能无奈返回。
而孙权当时虽有取荆州之心，却无必胜把握，还想等等，等关羽和曹仁拼的你死我活，最好互相都消耗殆尽，东吴再出兵捡现成便宜。故此，那个时候，孙权也命吴军做出了攻击合肥的动作，但动作不大，属于掩人耳目。到后来关羽取得节节胜利后，孙权也有些担忧和惧怕，便有了助关羽先拿下樊城的想法，故此，召集了部分兵马前往襄阳。然，孙权得知关羽竟以命令的口气对待他，恼羞成怒，本答应派兵马相助，也命缓行观望。
关羽见吴军迟迟不来，攻打合肥的行动也似有似无，恼怒之下口不择言，竟说出拿下樊城后挥师东进的气话。不仅口不择言，关羽又做了一件让东吴上下大为光火之事：因军粮不足，关羽竟以军队攻击东吴在荆州的三大仓储之一的湘关库，杀了那里驻守的吴军，抢夺了吴军的军粮。孙权得知后，是气的欲杀之而后快，多日来，一直在召集众人商议对付关羽的办法。
就在此时，曹操的使臣到了。双方言谈之下，一拍即和，达成了吴取荆州，魏助之的协议。使臣回报曹操后，曹操立刻下令原本驻防在陈郡的张辽向襄阳方向集结。曹操可不是一个信守诺言的好人，他在得到江东秘密发兵的消息后，让樊城的曹仁以响箭书信的方式将这个消息告诉关羽，他想看关羽和孙权打个你死我活。
曹仁不仅领会了曹操的意思，在信中，还很好心地提出一个建议，你回去打孙权，我绝对不在背后袭击。关羽得到曹仁的书信，哈哈大笑，笑曹仁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开始耍花样来骗自己退兵了。大笑之后，关羽不仅没有退兵，反而更坚定了围困樊城，大败魏军的信心。
在与曹操达成协议后，孙权以吕蒙为大都督，率江东在江夏郡、零陵郡等地的驻军，悄无声息地向南郡集结，目的地——公安城和江陵。而关羽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也没有半点思虑，还在做着要打败魏军，攻取樊城，发兵洛阳，取曹操人头的美梦。
归宿篇——第五章 对酒当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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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赵羽死命糟蹋自己的行为让大家都十分头疼，当赵羽又一次因酗酒而昏睡过去后，刘氏终于下定决心，让家人将他抬到了卧室。赵羽醒过来后，看看周围，朦胧中意识到自己又被抬出了灵堂，他苦笑了一下，为什么要让他离开大哥，他想和大哥在一起，他想醉死在典韦的身边，在清醒地明白发生的一切后，他的心还在跳，人却死了。
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踉跄着寻到门口，他要去灵堂继续喝酒，继续让自己沉浸在酒精里，快点结束这条没用的生命。走到门口，他发现，刘氏在卧室的门口坐着，挡住了他出去的路：“大……大嫂，让我出去，我去找……找大哥。”含糊不清地说着，他向旁边靠去。
“你们，把七爷送榻上去。”
随着刘氏一声令下，旁边钻出几个家人，迅速把赵羽连拖带架地弄回了榻上。手脚发软的赵羽努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含糊不清地埋怨他们。刘氏丝毫不理他的埋怨，又命家人强行给赵羽灌了一碗酸梅醒酒汤后，才走到喘气不已的赵羽面前：“他七叔，我们娘俩准备带夫君回山庄去，怎么走，什么时候能动身，还得你拿主意。”
赵羽被家人紧紧按在榻上，酸梅汤的味道还在他的口腔中刺激着他的味觉，让他不太灵光的大脑也清醒的一些，刘氏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他的脑子里，刚开始还很糊涂，而后就是明白，他愕然地抬头看向了刘氏。刘氏没有再说下去，转身走了出去，一句话足矣。
赵羽愣愣地看着刘氏的背影，很久很久后，他仰身躺下，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响在室内，他真正地睡了过去。亲情、友情阻挡不了赵羽寻死的念头，可责任却是他必须承担下去的，要死，也应该在安排好典韦家人，送典韦回到梅花山庄后，再去吧！
赵羽这一睡，就是两天，再醒过来，那个疯狂糟蹋自己的人不见了，走出房门的脚步虽然还有些发软，却显得沉稳有力，脸上虽然还是没有表情，目光中却透出了坚定。赵羽没有再去灵堂，而是直接去见了刘氏。
“大嫂，家里的一切您收拾，我负责上路后的一切。”
刘氏欣慰地看看已经恢复正常的赵羽：“如此，多谢他七叔了。”
离开典韦府，赵羽回到家中，面对赵云的担忧，一句话也没说，狠狠吃了一顿饱饭后，去睡觉了。等他醒来，身上的乏力感已经去除，人恢复了精神。他从里到外收拾齐整后，来见赵云，告诉他，要去见诸葛亮。看到赵羽神情沉稳地从典府回来，很正常地吃饭睡觉，又如此淡定自若地告诉他自己的打算，不知为什么，赵云却感到一丝恐惧，明明该高兴的事，却根本感觉不到高兴的情绪。
想了想，赵云拉住了要走的赵羽：“子玉，你去见孔明何事？”
“哦，我请他帮我安排一下，我准备带大哥和嫂子他们回梅花山庄。”
赵云没有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一定要去吗？我想，你还是暂时安葬了子利，等我们一起回襄阳的时候，再带子利回去。”
“一起回襄阳？”赵羽皱皱眉头，在他的记忆中，赵云再次踏上荆州的土地，已经是火烧连营之后了。
赵云笑笑：“是呀，我才收到元直他们的消息，他和子义奉关君侯之令，正在攻打襄阳。元直在来信中说，他对拿下襄阳很有把握。还有，兴霸也立下大功了，关君侯率他们水淹魏军，他一人就生擒了几员魏将，建功卓著。”
徐庶他们的消息已经过来很久了，这些事情不是新闻，而是旧闻了。赵云他们以前也试着用这个消息来缓解赵羽的悲伤，将赵羽的注意力从典韦的死中拉出来，但，当时的赵羽只想用酒醉死自己，别人的话一概听不进去，也听不明白。今天，见赵羽基本恢复了正常，赵云才再次对他提起，目的也是让赵羽能稍微开心一些。
赵云没想到，赵羽听了这些，不但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脸色反而更白了，连嘴唇也哆嗦起来。他反手一把抓住了赵云的臂膀：“哥，你说什么？四哥他们去攻打襄阳了？水淹七军了？天，为什么，五哥怎么会离开江陵，四哥又怎么离开了公安？”
赵云对赵羽的这番表现是莫名其妙了，想了想，劝道：“子玉，你不要担心，他们信中说，一切都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话？元直的来信就在书房，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赵羽紧紧抓着赵云臂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狠狠喘了几口气，才问道：“他们离开了驻守地，是不是糜将军在防守南郡？”
赵云小心地点点头：“是呀。子玉，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关心这个，是不是觉得……”
赵羽顾不上跟赵云解释了，再说，他也解释不清楚：“哥，我马上去见孔明，你放心，我没事，没事，”
放开赵云，赵羽是急冲冲地往诸葛亮府上跑。看着他如此焦急的样子，赵云不由地叹口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弟弟是被典韦战死的事情给魔住了，生怕徐庶和太史慈他们也会遭遇这样的不测，竟如此紧张。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也很紧张他们的安全，战场之上，刀箭不长眼，但愿每个人都不会有事。
刘封、孟达等取得上庸的消息传回成都的时候，刘备刚刚率军回到成都，与此同时，刘备收到了一个让他十分高兴的消息：水淹七军，关羽率军在樊城外，水淹于禁所率魏军，生擒魏军大将于禁和庞德等人，其中，于禁投降，而庞德拒不投降，被关羽下令斩首。
这一喜讯让刘备十分得意，刚得到汉中，眼看襄阳也要到手了，打通北上的门户，进军中原指日可待。刘备手下众人也很高兴，多年吃曹操的亏，这一年却把曹操打的喘不过气来，真是又痛快又解恨，加上事业的扩大，真可谓喜事连连。
诸葛亮与众人的表现不同，他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没一点大喜大悲的样子，照常案例就办地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又与刘备秘密交谈了一番后，才回到府中。回到府中，他放下了外表的矜持，疲惫浮现在脸上，迈入书房的脚步也显得有些无力。但他却必须来书房，因为赵羽在此等了他两个时辰了。
归宿篇——第六章 义不容辞(1)
归宿篇——第六章义不容辞
诸葛亮虽不知道赵羽为什么找他，还找的这么急，却料到赵羽必有大事，联想到赵羽在典韦府中的表现，他想到了赵羽定是想带典韦的棺柩回梅花山庄予以安葬。只是，虽然荆州的形势不错，却在战时，赵羽要带典韦回去，最好还是等等。故此，诸葛亮在来到书房前，就想好了劝解赵羽暂时留下的说词。但诸葛亮没想到，赵羽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吃了一惊。
赵羽连句客套话也没说，直奔主题：“眼下荆州危急，孔明兄有何打算？”
“荆州危急？”依诸葛亮的灵敏反应，也要愣上片刻才明白赵羽在说什么：“子玉，此话怎讲？”
“你们定在为关将军水淹七军而高兴吧？”
诸葛亮点点头：“不错，关君侯此战足以动摇魏军根本，收复襄阳，就在眼前。”
赵羽冷笑一声：“可他将我四哥五哥支使去攻襄阳了，大败就在眼前了。”
诸葛亮眉头一皱，感到赵羽因为担心兄长的安危就如此意气用事地说荆州大败，简直是晕头了，看来，赵羽还没从典韦之死中缓过来。他叹口气坐下：“子玉，你关心元直他们无可厚非，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出事。我已得到消息，元直他们将襄阳太守吕常逼入绝境了，要不了许久，襄阳就可拿下。到捷报传来，子玉就不会如此担心了。”
赵羽静静听诸葛亮说完后，才淡淡地回他：“你想错了，我并不为两位兄长担心，我是为你们担心，担心你们失去荆州，失去关君侯。”
这下诸葛亮坐不住了，他感到赵羽绝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在为他分析荆州形势：“子玉，你说仔细一些。”
赵羽理理头绪，做了一个深呼吸，方开口：“请孔明兄将荆州的情形细细讲一遍，包括各将领之间有无隔阂，包括关将军对东吴的态度。你不用奇怪，我听到一些可笑的趣闻，关于关将军对待孙仲谋的“趣闻”，关于关将军和麋将军之间的不和。”
诸葛亮吸了一口气。关羽呵斥麋芳和麋芳请刘备做主的消息到是不稀奇，但关羽对待孙权的态度问题，却可意会不可言传，赵羽说的如此郑重，可见里面有玄机了。低头想了想，诸葛亮把自己所了解的一切情况都说与赵羽，直觉让他感到要出事了。
赵羽所提到的这几件事，并不是小事。因为麋芳的背叛，关羽最终失去退路，被害身亡；因为关羽对孙权的无礼，致使东吴关键时刻袭击了荆州；因为关羽对孟达等人的傲慢，致使孟达和刘封不出兵相救，后来孟达的背叛也源于此。
关羽为人孤傲，看不起的人从不假面相待，而麋芳就是他看不起的人之一。麋芳本人也的确没什么才能，靠着家族对刘备的支持，靠着妹妹曾是刘备的夫人，靠着一路跟随刘备打拼才走到今天的地位。关羽却并不领这些情，麋夫人死后，麋家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势力，麋竺又是一个老好人，故此，并没人愿意卖给麋芳等多大的面子。
麋芳却与麋竺不同，他靠妹妹的关系，曾一度是刘备的心腹之一，可眼下，刘备不再将他放在心里，关羽每次见他又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没意识到这是没本事的必然结果，反而觉得妹妹死了，麋家人就不受待见了，刘备和关羽都是过河拆桥之辈，心中颇为不满。
关羽将徐庶和太史慈调去攻打襄阳，命麋芳驻守南郡江陵，负责大军粮草的征集转运，开始时，粮草征集很容易，荆州经过了几年的休养还能有所出，然，随着战时的不断发展和时间的推移，粮草慢慢少了，麋芳渐渐吃力起来，任务的完成非常艰难。远在樊城围困魏军的关羽并没有体谅麋芳的难处，经常训斥麋芳等人，就在这种情况下，南郡的军械库又失火，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关羽得知后，大发雷霆，说大军得胜后，定以军法处置麋芳等人。
麋芳得到这话，浑身冰冷，想到自己家族对刘备忠心不二，家财资助，妹妹送上，倒头来，换来的却是身败名裂，甚至可能抛尸荒野。此时的麋芳还没有反叛之心，他所做的是马上写信向刘备陈诉一切，请求刘备发话，替他向关羽求情。
听到这里，赵羽冷笑：“春秋大义，博爱广播，关将军熟读春秋，却这般对待同僚，对待东吴一副冷面孔也就算了，可对待自己人他也这样冷，也难怪……。”最后败亡。
赵羽虽然没有把话说完，诸葛亮也听明白了：“这事，也不能全怪关君侯，大军在外征战，后方粮草不济，军械又受到损失，麋芳难咎其职。若说他们之间的矛盾，倒不算大事，我所担心的却是关君侯与东吴的关系，前不久，关君侯刚刚擅自从湘关夺取了大批粮草以资军用，我担心东吴的反应。”
随着诸葛亮继续陈述，赵羽脸上神情越发冰冻：“湘关是吴军在荆州的储粮仓，他怎能这样做！孙刘联合，不宣而夺对方之粮，这也是赤裸裸的抢劫呀，怪不得……关将军不这样处处得罪东吴，在守荆州的策略上，根本没遵照你的嘱咐，不仅舍弃了你给他的忠告，四哥建议他结好东吴，他也不采纳。哼，傲慢的过分了吧！”
诸葛亮苦笑一下：“关将军性情高傲，的确有些……有些看不起东吴人士，但，若说他没有结好东吴，似过了。关将军来函，说与东吴的关系很好，他出兵襄阳，曾要求东吴出兵合肥，东吴满口答应，并已经出兵。”
“出兵不过是幌子，骗关将军的。”赵羽肯定的语气让诸葛亮吃了一惊。面对诸葛亮吃惊的表情，赵羽不再有半点隐瞒：“我已经听说，仲谋派使者见关将军，为加深两家的结盟关系，愿意为儿子迎娶关将军的女儿，但关将军不仅拒绝了，还辱骂了来使，说什么虎女焉能嫁犬子，直接将仲谋比喻为畜类。孔明，仲谋不是胆小怯弱之人，为了抗曹大局，他忍下了取荆州的欲望，在孙刘联盟方面，仲谋做到家了。他是一方诸侯，是江东的霸主，被人如此辱骂，内心做何感想？我还听说，关将军每与东吴联系，总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命令别人，好像东吴之人是他的手下，不，甚至比不上他的属下，而只是供他支使的狗。这次，他又擅自夺取了湘关的军粮，完全没将东吴人看在眼里，东吴上下也是血性男儿，他们能容忍吗？我告诉你，一旦时机成熟，东吴绝对与你们翻脸。到时候，北有魏军，东、南有吴军，两下夹击，关将军和荆州，哼。”
诸葛亮皱紧了眉头：“应该不会吧，关君侯说，东吴派兵猛攻合肥，曹操亲率大军南下，却屯兵摩陂，两头犹豫，东吴对魏军的牵制作用，已经显现出来了。”
“曹操的脾气我清楚，他不会坐在摩陂犹豫解何处之危。如果我猜的不错，曹公屯兵摩陂不是在观察犹豫，而是采用了积极的对策，那就是：近伐远交。”
和聪明人说话，一句足矣，赵羽一个近伐远交的词就让诸葛亮完全变了脸色：“子玉的意思是，曹操在和孙权谈判？若真是如此，那魏军一定在向樊城增兵。”
赵羽接过话头：“曹公手下几员大将，张颌守陈仓，于禁被擒，许褚在其身边，我二哥在合肥，而徐晃徐公明……必是带军之人。孔明，关将军处境堪忧。”
诸葛亮点点头：“若真如此，的确难料。不过，等刘封公子和孟达率上庸之兵东进与关君侯回合后，即便曹操亲自率大军前去，也未必讨到好。”
赵羽哼哼两声：“你以为孟达是那么听话的人？”
诸葛亮的神色再变：“子玉，难道孟达他们……你到底得到些什么消息？”
赵羽别过头去：“我说没得到什么消息，完全靠分析，不知你信不信。孔明，刘封公子的水平你清楚，能武不能文。可孟达……此人心气奇高，才能卓著，我听说他本与大公子的关系就不融洽，这些年，他已经觉得憋屈了，加上房陵之事，心中必定有所忌讳，而面对盛气凌人的关君侯，要他们二人联手出兵，恐怕……”
诸葛亮沉默了，他对孟达此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赏识加憎恨。孟达的确是个人才，文武全才，智勇超群。当年刘备入川，顺利获得益州，法正功高，孟达也是功不可没。所以，刘备取得汉中后，即封孟达为宜都太守。当时张飞为巴西太守，法正为巴郡太守，诸葛亮为蜀郡太守，魏延为汉中太守。由此可见，孟达已成为刘备的心腹之一。
然，就在刘备称汉中王时，孟达却做了一件大大出乎人们意料之事，这件事，使得孟达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的转折。当时孟达驻扎在秭归，奉刘备命令，挥师北上进攻房陵。在房陵陷落后，孟达一时性起，斩杀了房陵太守蒯祺及其一家老小。
孟达千不该万不该杀蒯祺一门老小，一时不忍，终成其心头之祸，蒯祺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太守，而是诸葛亮的亲姐夫，他所杀的满门都是诸葛亮的亲人。诸葛亮在蜀的地位和声望，以及刘备对他的信任，都注定了孟达此举必会为他带去噩梦。诸葛亮虽然不会因私费公，但一定为姐姐一家而悲痛，心里不可能对孟达没有怨念。
蒯祺一门老小被杀的消息传到成都后，也引起一片哗然之声。刘备征讨敌人，很少做这种斩尽杀绝之事，更别说杀别人的一门老小，更何况，这被杀的一家不是一般人，不仅是荆州豪族的蒯家人，而且还是诸葛亮的亲人。
对于这件事，朝堂之上的人们在诸葛亮面前也尽量缄口不言，但私下里莫不想看看刘备如何处理此事。刘备本人却似对此毫不知情，下诏令表扬了孟达，绝口不提蒯祺一家的事。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刘备虽然下诏封赏了孟达，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对诸葛亮更是频频召见，倍显恩赏。
刘备和诸葛亮内心的不满孟达也肯定有所察觉，他内心定然有些恐惧，加上关羽又是如此待他，他肯定不满。恐惧加不满，孟达的反叛就能理解了。只是，没有发生的事，赵羽却只能提醒诸葛亮和刘备，刘备和诸葛亮等人都知道赵羽有些看不起孟达这样曾经背主的人，他的话，并不能让刘备诸葛亮坚信不疑。
姐姐一家的惨死，的确是诸葛亮心里的痛，但敌我之战，他也不能说什么。眼下被赵羽提出，他精神上有些恍惚，然不过片刻，他就抓到了赵羽话中的深意。思考了一会儿后，他抬头望向赵羽：“子玉，你的暗示我能明白，但，也有些危言耸听了。主公刚嘉赏孟达不久，我也从未对他有半句恶语，即便他心中不安，也不应该有背叛之想。再说，关将军假节处理荆州一切事物，调用他们是正常命令，即便心中不所不满，也不会……”
赵羽冷笑了：“孔明，你往常老是说我不懂人心险恶，怎么你也会犯这等错误。难道你们真的没有察觉到一点危机？
诸葛亮听完这番话，猛然醒悟，冷汗马上下来了：“子玉言之有理，我即刻去见主公。”
赵羽拉住他：“孔明，我来此就是为了此事。荆州消息传来，再快也要半月以上，眼下已是冬月，距离水淹七军已过了两个多月，局势危急，可能变故已经发生了，你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我建议汉中王，立即下令停止关将军的军事行动，退回江陵，同时，将孟达调回成都，让李严将军与他调换。如果汉中王舍不得让关将军退军，那么，最好将我四哥他们从襄阳调回南郡，让麋将军立刻回成都。反正，只要关将军拿下了樊城，襄阳拿不拿，也没太大的关系。”
诸葛亮连连点头：“我定向主公转达。子玉，你就在此等我。”
归宿篇——第六章 义不容辞(2)
匆匆而去的诸葛亮回来的很晚，一脸的疲惫显示了他说服刘备并不容易。果然，见到赵羽后，诸葛亮苦笑连连：“我已尽力，然主公说，孟达刚立大功，不宜马上调动。另外，主公昨日已下严给刘封、孟达、申耽，命他们即刻率本部向襄阳移动，以助关将军。而元直他们可能已经拿下襄阳了，回兵反而不好。”
这个答案其实赵羽已经料到，并不意外，因此他没有懊恼等表示，却提出了一个让诸葛亮吃惊的建议：“孔明，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我真有荆州危机的预感。孙刘联盟来之不易，两家又都有我放不下的亲人和朋友。我以前不想参与你们之中，但在此危急时刻，我不得不参与进来了。请你代我向汉中王请命，我愿意以他臣子的身份前去荆州，调和关将军与东吴的关系，尽量避免即将发生的危险。”
诸葛亮的嘴张的大大的，赵羽的话太出乎他的预料了：“子玉，你，你愿意……”
“我本不想，但，眼下的局势让我不得不出来了。请你转告汉中王，赵羽既然敢出来，就会说到做到。我也不要兵权，如果他同意，我立刻带大哥的灵柩出发，以安葬兄长的名义前往荆州。到达荆州后，我会伺机行事。若荆州之变还没有发生，我会去见孙仲谋，竭力阻止孙与曹结盟，并督促仲谋去打扬州；如果荆州之变刚刚开始，我能尽全力阻止吴军进犯江陵，为汉中王守住荆州，接应关将军回撤；如果荆州之变已不可挽回，我将尽全力保全关将军的性命，接应其回川。如果……”赵羽暂停了一下，看了看诸葛亮苍白的脸色，他微微一笑：“如果局势完全不能挽回，我愿意和荆州众人一起共赴国难。”
赵羽将事态说的如此严重，大大出乎了诸葛亮的想象，也让他感到事态非同寻常，赵羽决不会为了刘备而去保荆州，他如此焦急要去荆州，最大的可能是他感觉到了徐庶他们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为了兄长们的安危，赵羽才会打破他不出仕，不参与政治军事活动的誓言。
想到这些，诸葛亮也紧张起来，答应为赵羽去见刘备，同时让赵羽先回去等他的消息。听到诸葛亮转过来的赵羽的话，刘备并没有完全相信赵羽的危机感，他才得到消息，徐庶和太史慈已经打下了襄阳，而襄阳附近的少数民族和一些魏统治区的民众，也都纷纷表示了归顺关羽的意愿，曹操则被关羽的气势所震，甚至与臣下讨论起迁都邺城的话题了。
故此，刘备感兴趣的只是赵羽松口愿意当他臣子的这件事：“孔明，你觉得赵羽有几分真心？”
“十分。”诸葛亮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主公答应他前往荆州，督促荆州事务，子玉定能为主公尽责。”
刘备点点头，想想又苦笑：“他答应为我出仕，我本应非常高兴，可细想起来，竟是无奈居多。他终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的兄长和朋友。荆州让他去督促，恐怕他会对孙仲谋一意示好，我担心……”
“主公是否担心一旦与魏相抗事急，子玉会力主用荆州土地来换取孙仲谋的帮助？”诸葛亮敏锐地看到了刘备心中的疑问。
刘备没有否认：“正是。我不是不相信子玉，相反，我很信任他的能力，也知道他一诺千金。孔明，子玉和你一样，力主与孙仲谋联盟，他曾经的建议你也清楚。我担心的就是这点，一旦我军和魏军在战局上呈现胶着状态，他会用放弃荆州来换取孙仲谋的支持。而子玉心性纯良，很可能被孙仲谋利用。所以，即便我同意让他去荆州，也不能将荆州的事务交给他来管理，更不能完全放权给他。而云长的脾性你也清楚，我不给子玉全权，他就不会听从子玉号令，即便我给了子玉全权，恐怕……”
诸葛亮抹了一把汗，建议到：“主公可否考虑将关君侯调来成都？”
刘备点点头，又摇摇头：“子玉早半年提出这个建议，我会同意。可现在却不行呀。”
诸葛亮也点头：“不错，关将军眼下节节胜利，打的魏军无还手之力，万万不能临阵换帅。”
刘备仔细思考了很久，才道：“孔明，你去告诉子玉，请他耐心等待，等云长拿下樊城后，我就派他前往襄阳坐镇，不仅要管理荆州事务，也要负责协调各方关系，支持云长的北上行动。”
诸葛亮眼前也是一亮：“主公英明，这样安排最好不过。”
诸葛亮给赵羽带回来的好消息听在赵羽耳朵里却是苦涩与无奈，刘备的这番安排看似愿意重用与他，实际上却是对他的托词，不等关羽拿下樊城，东吴就占领荆州了，去襄阳督促军政大事，玩笑话而已。
赵羽郁闷的表情落在诸葛亮眼里，他能感觉到赵羽思想上的复杂，忙劝他：“子玉，不要想的太复杂了。你应该明白，临阵换帅是大忌，关将军的性格又是……”
赵羽挥挥手：“孔明，我的意思你们根本就不明白。樊城要是那么好拿，我也不急了。曹仁是什么人？孤军在主力大败后驻守江陵一年之久，还重伤了公瑾。他驻守樊城这么多年了，经营有方，消灭侯音的反叛多么迅速而快捷。再说，樊城不仅有他，还有满伯宁在，此人是曹操的心腹谋士之一，汉中王当年在汝南可是吃过他的亏的。”
诸葛亮沉思了一会儿：“可眼下，关将军已经将樊城团团围困，曹仁和满宠再善守，也经不住攻打，拿下樊城是迟早之事。襄阳又在元直他们手中，退也有可守之处，你的担心有些……过于小心了。”
“关将军恐怕拿不下樊城了。”赵羽冷笑：“至于襄阳，如果关将军败逃，也回不去襄阳。如果四哥他们没有拿下襄阳，我还不急，可惜，西瓜已经丢了，芝麻还能保住吗？”
“子玉，你只是觉得东吴不可靠，但，这种感觉不一定正确。孙仲谋如果聪明，他会趁魏军之败，攻取合肥。事实证明，他真的率军攻打合肥，策应关将军了。所以，你的担心没有道理。”诸葛亮为赵羽对徐庶他们的担心而夸大关羽的危险哭笑不得。
赵羽无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没有了坚持：“孔明，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不信我，我也无可奈何。我只能再说一次，等再有消息过来已经晚了。无论你们信不信，我都要把嫂子和大哥送去梅花山庄。”
诸葛亮皱了一下眉头，赵羽在关羽没有拿下樊城之前回荆州，并不是刘备的希望：“子玉听我一劝，再等数日可好？王上是真心想让你去接替荆州的防务。”
赵羽无力苦笑，荆州防务，荆州都没了，还有什么防务：“算了，我不过是……孔明，你去说说，如果汉中王同意，我即刻出发。如果不同意，我也不再多事。如果汉中王有其他的想法，我就让兄长派人送我和大哥一起回梅花山庄。我想，汉中王不会阻止一个死人离开这里吧。”
“子玉，你不要这样想。”诸葛亮的眉头皱紧了：“汉中王并不是……”
“你别说了，我虽然单纯，却不傻。你告诉他，如果让我去，我尽量保住关将军的性命，至于荆州的得失，我不能保证。”赵羽不想再说那些郁闷的事，故此打断了诸葛亮的话。
诸葛亮长叹一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