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0章 .飞鸟传预
火炮轰鸣似乎已经成了着欧洲海角的主旋律。
三百一十八门大炮一刻不停的对着坚固的狄奥多西城墙轰击着,沉重的炮弹不断打的城头碎片飞溅,不过与往日不同,平时,闽军的攻城器械早就已经在火炮的掩护下推上去了,可是今天,沉重云梯,井栏还懒洋洋的待在闽军阵前。
连瞭望攻城的李捷都有些泄气,这已经是攻城的第八天了,闽军不是不勇猛,持续不断激烈的肉搏战中,各支精锐已经阵亡了快两万人了,几乎每一处城墙都已经被大闽将士的血染红过,可偏偏就是卡在一二层城墙中间,就是逾越不过去,闽军的火炮也是在城墙,把各处能崩下来的都打了,却实在拿这种外石内夯土的结实城墙没办法。
要知道后世运用乌尔班大炮的奥斯曼土耳其大军,都不是用火炮轰塌了君士坦丁堡城墙,而是一处城门由于被大炮打碎的土石覆盖,因为疏忽没有关闭,这才被土军破城而入,大炮与堡垒的较量一直持续到了十九世纪,也的确不是李捷这种刚发展的火炮可以一句扭转的。
如果不是城下头那些辛苦挖掘出来的洞还有最后的后手,此时李捷真有点想撤兵了。
就算封王带来的士气高涨,此时也有些衰退了,上午时间李捷并没有再下令直接攻城,而是用火炮还有一些游骑兵弓箭骚扰城墙,他也需要让自己的大军缓口气了。
中午时分,闽军就在城寨外头的野地里造饭,从马其顿买来的鸡,牛,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大量种植在意大利半岛的土豆被噼噼啪啪丢下锅,这时候算是颇为贵重的酱油同样不要钱一样的扔下去,红烧的香味甚至引得对面城头的罗马守军都饥肠辘辘的探出脑袋,冷不丁想起了后世国民~党军那美国罐头的故事,李捷干脆也是派一队人打着白旗到君士坦丁堡城下大嚷大叫着。
“喂,城头的罗马军兄弟,都下来投降吧!大闽请你们吃土豆烧牛肉!”
这喊声还真引得不少罗马守军直流口水,然后被他们同样喉头耸动的军官用大皮靴给踹回去,精神折磨了下对手,可算让闽军又升起不少优越感,士气有所回升。
下午应该有个好兆头了吧?跟着士兵们一块蹲着在锅里捞肉吃,李捷一面悻悻然的想着。
可就在这时候,满面严肃的王方翼却是骑着一匹马疯狂的跑过来,也顾不得君臣大礼了,竟然是拽起李捷的衣袖急促的往回奔着。
一面被他拽着跑,一面李捷还不忘面子的跟刚认识的士兵讪笑着:“寡人这出来改善生活,宰相大人们不愿意了!”
这话倒是引得士兵们一阵哄笑,闽王亲民的形象又深入了几分。
说是改善生活,实际上闽军司令部的供应自然不可能比小兵差,中午是香喷喷的鸡腿银丝面,那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不过包括安娜,十一个宰相,五个大将军没一个吃的下的,所有人都是面色阴沉的盯着沙盘,见李捷到来了,这才纷纷站立起来,向闽王行礼。
刚刚在外,王方翼没说,李捷就没问,因为他知道为将者千万不能动摇了军心,这会儿都是高层自己人,李捷便也没再客气,神情严肃的询问着:“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陛下,匈人来了!”
就这一句话,让李捷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来的好快!
其实匈奴人回转君士坦丁堡的消息,李捷八天前就知道了,王方翼用快马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匈人在楚脑河会战中击溃了法兰克人大军,一万多法兰克人被杀,匈人很可能近期回转君士坦丁堡。
而今天,在多瑙河直流巡视的探哨早到了袭击,十五个探马小队一百五十多人,就活着回来了八个,都汇报一支不知名的游牧骑兵在飞快的南下,大规模的清除对方眼线,已经与上一次匈人击溃李绩大军的手法如出一辙了。
也难怪大闽的将军们如此头疼,如今的大闽全部兵力配置都是死死盯着君士坦丁堡,就算再强大的军队,背部总是脆弱的,一旦让匈人残忍灵活的骑兵绕到身后,李捷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菊隐隐作痛。
“陛下,末将愿为先锋,带领关宁铁骑,去和这些野蛮人一较高下!”
盛连山不在了,苏定方取代了他的角色第一个出来请战,不过苏烈与思维简单的盛连山不同,他是沙场老将,此时估计已经在心中有了应战计划,故而显得从容不迫。
接着,其余几员将领也是表达了请战的意愿,士气倒是颇为高涨,君士坦丁堡打不下来,老子在野战中还怕你不成?
可是已经老成了许多的黑齿常之盯着地图,却是喃喃摇头,说出了一句所有人都不愿意说出的话。
“如果匈人不打呢?”
听起来好笑,匈人骑兵千里迢迢从中欧跑回来支援君士坦丁堡,到地方不打?谁信啊!可黑齿常之也的确说出了实情,历史上的匈奴军队,就并不是以善于野战著名,他们来源于游牧生活的习惯,更愿意向狼一样的飘忽不定,出其不意的攻击。
正面战场,李陵五千荆楚步兵曾经抵挡匈奴单于十二万人野战的狂攻猛打八天时间,可是大汉帝国照样被匈奴困扰的焦头烂额,就可见一斑,如果大闽转头迎战,匈人军队再行后撤,像那时候的阿拉伯轻骑兵一样专门袭扰大闽的后路,本来攻城就已经十分艰难了,背后再有这么一头饿狼,这战争还如何进行的下去?
不过匈人不打是后话了,闽军不可能把背后露给狼一样的匈人,调整军事部署北上应战已经成了定局,宰相们和将军们干脆当没听到黑齿常之的话,又是议论了一番如何出兵,谁来继续围困君士坦丁堡城,就纷纷散去了。
下午的攻城自然是打不下去了,陈列在君士坦丁堡城前的几万大军纷纷退回军营去收拾东西,火炮的轰鸣似乎也变得有些有气无力,弄得城头上的罗马守军都敢打着胆子继续向下眺望去了。
带着郁闷的心情,李捷也攀爬上了井栏,拿着望远镜,跟着那些罗马巡逻兵大眼瞪小眼,打不死你,用眼神杀死你,总行了吧!
虽然士气低落,不过闽军毕竟还是训练有素,退后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几通鸣金声,就已经退去的差不多了,仅仅留下铁骑在守护着火炮部队,无精打采下,李捷也是无可奈何的转身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候,一大群鸟忽然嘎嘎乱叫着从君士坦丁堡上空盘旋着飞起,还俯冲到了闽军上头绕了一圈,然后迅速向南飞了去。
赞婆正好中招了,一泡鸟屎落到了他鼻子上,气的这个粗人叫骂个不停,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李捷也是愣了半天,旋即,他的眼睛却是骨碌碌的转了起来,眼前一亮。
…………
“寡人不打算率军北上应战了!”
作为闽王,李捷总是容易一语惊人,这一次也不例外,听的宰相们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宇文节第一个跳出来,满是愤怨的重重一礼拜下。
“陛下,臣乃书生,尚且知道不能用背后面对敌人!”
这话言外之意,陛下您打了这么多年仗了,这点军事常识都不懂?
其余的宰相们也是面露难色,虽然没有如同宇文节那样语气尖锐,但也或明或暗的表达了他们的反对。
李捷倒也不去打断,而是目光烨烨的等候着宰相们说完,在李捷那股子强大的自信下,不知不觉中,七嘴八舌的宰相,将军们停住了话语。
“都说完了吧!那么现在就由寡人来说说理由!”
大步走到沙盘前,毫不顾忌辛苦做出的沙盘,李捷的刀鞘直接在上面狠狠地了起来,几声讲解之后,在场的将军,宰相们又是无不变色,王方翼甚至惊骇的摇了摇头。
“陛下,这太冒险了!”
没跟他争辩,李捷又是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帐篷窗口,猛地撩起了窗步,指着那群尚且没飞远的鸟群兴奋的说着。
“看到那群鸟了吗?我军大炮轰鸣了那么多天它们不飞,知道它们为什么现在飞起吗?”
没等群臣跟上李捷的思维,从用兵转到鸟身上,李捷已经亢奋的大呼起来:“鸟有灵,这么多天没飞,正是因为君士坦丁堡气数未尽,可今日它们却仓皇逃窜,正是因为城之末日即将到来,要避免一场刀兵之灾!”
“我们打到这一步了!这个时机错过了,诸位,尔等甘心吗?”
还真没想到这个预兆上,足足愣了半晌,苏定方忽然战意十足的对着李捷猛地一抱拳鞠躬下去,跟着,十多个将军宰相亦是跟着抱拳鞠躬,眼看着众志成城,李捷忍不住得意的昂首大笑。
军事任务又是紧张的分派了下去,这一回闽军的调动任务变得更加频繁,军事会议开了不到一刻钟,诸位将领已经面色严峻的纷纷返回自己本部,门口,苏烈纳闷的嘟囔着:“我想劝陛下别再冒险了!怎么就通过了呢?”
王方翼好悬没有一个跟头趴在地上…………( )
第1311章 .孤注一掷
尽管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可是第九天,闽军还是如同李捷所来的意志那样,依旧没有掉转头,继续全力攻向了君士坦丁堡,一大清早,牵着马的粟特人,拉着骆驼的阿拉伯人还有一个个背着比自己身高还高东洋大刀的倭人吆喝着纷纷出了城寨,在君士坦丁堡城下拍了成了更加紧密的队伍。
今日君士坦丁堡城头的守军们也明显感觉到了一丝非比寻常的气味,往日攻城仅仅五个闽军军团,今日足足增添到了十五个,阵型都比以往密集了许多,而且看旗号也是什么样子的都有,什么半兽人,骆驼,羊,而不是前些日子单一的汉字大旗。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城头,所有的罗马守军都感觉到,今日大闽是要做一个了解了!
“只要打退了今天的异教徒进攻!胜利就将属于伟大的罗马,而你们,为上帝而战的勇士们,你们全都会消除身上的罪孽,得以升入天堂,奋战吧勇士们!”
君士坦丁都带着双头金鹰旗再次亲临城头,还有大主教鲍德温带着手下的牧师们更是卖力的叫嚷着。
基督教在人间的权利来源于基督的牺牲,相传耶稣当年以自己的死,积累下了巨量的功德,在其复活之后,又将这份功德交给了他的十二个门徒们,所以基督教十二个主教区宣布自己守着功德库,有赦免罪孽的权利。
换句话说,大主教让谁上天堂,谁就能上天堂,比汪峰上头条都要简单,这也是后来罗马教廷兜售赎罪券以及发动十字军东征的权利来源。听着一大群牧师掏心窝子的保证,不少罗马守军感觉到了全身都是力量,恨不得现在就厮杀一场。
同样,闽军军阵上,一个个军官也在竭尽所能的鼓舞着自己麾下的士气,由倭人组成的府兵卫前,十多个全身笼罩在大铠之下的武士嚎叫着瓦力瓦力哇,塔塔克之类难听的倭语,骑着骆驼的阿拉伯人面前,一个个阿訇许诺着圣战,拿下这座异教徒城市,也可以升入天堂云云,更加实惠的还在后头,随着宇文节一声命令,几十口沉重的大箱子又是被抬到前沿,打开来,里面亮晶晶的金子银子立刻晃花了各族战士的眼睛。
呼吸急促,几万人的目光都随着被高高抬到中央的金银所吸引,这些东西的作用,不言而喻!
孙子兵法云:杀敌者,怒也!取敌者,货也!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者,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调动兵士奋战之心要么激起他们的怒火,要么激起他们的贪心!阿拉伯人天生与基督教的希腊人是对头,又有这么多金银珠宝作为悬赏,十多万大军更是气势如虹,嗷嗷只叫。
然而李捷对如此恢宏的十五万大军却似乎并没有在乎,往日里早早已经抵达战场督战的闽王此时却还在中军大帐篷中,他面前,是三十二个黑都将士,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黄色的包裹,每个人都仿佛雕像一样单膝跪地,左手拄地,右手放于膝,一动不动,双目紧紧的盯着他们至高无上的闽王。
李捷此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一贯穿着盔甲的他这一次也是将全套繁琐的闽王行头披在了身上,九条黑色的玄龙盘旋身周,先得无比威武而庄严,双眸同样凝视着这些跪地的将士,李捷声音凝重,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吩咐着。
“今日之战的全部胜败,都落在尔等身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今晚,寡人就要得到胜利的消息!”
“伤者重抚,死者寡人视尔等家人为同亲!寡人要的东西,尔等可曾明了?”
“勇往无前,杀身不悔!”三十二个武士整齐的把头重重的点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精选自各族对自己最忠心着,甚至对自己有种狂热的宗教崇拜,是闽王真正的死士,听着整齐的回答,李捷亦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大手一挥:“散!”
连脸都蒙在黑面罩之下的武士整齐的倒退着出了帐篷,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陛下,这可是一招险棋啊!如果那个方士所说的黄药达不到预想的希望,今日之战,付出的偌大代价,可就付之东流了!”武士们刚一走,王方翼又是从后帐篷中转了出来,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凝重的叙述着。
李捷此时倒是轻松的拍了拍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寡人相信,天命在我!天都昭示了此战必胜,寡人何忧?”
“况且!”李捷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光,冷哼着说道:“寡人讨厌等待!为了这么个破城,寡人已经等了太久了!”
王方翼还是反对这个计划,不过也正如李捷所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沉闷了半晌,他还是担忧的询问道:“真的,不给河中郡王殿下多点提示吗?”
“他是寡人的儿子,寡人磨练了他多年,就是为了今日,如果连这点事还需要寡人提点,我还不如把他送回长安,当一个富家翁来的妥当!”
闽王一家子平素里倒是以温暖的亲情著称,可这毕竟涉及了冰冷冷的权利,把没有能力之人推上高位,反倒等于害了他,王方翼听的心头凛然,这是闽王最终考研的时刻到了。
也盘算了下日后自己的位置,王方翼双手合十,也是快步退了出去。
再没有旁人,李捷干脆撤了腰带,宽大繁琐的礼服顿时滑落,又露出了里面的黑龙明光铠,抄起架子上的横刀,李捷亦是大步流星的出了帐篷,直奔战场而去。
此时,最激烈的攻城战已经拉开了帷幕,大炮的掩护下,数以万计的阿拉伯人,倭人,波斯人,罗马人以及高加索人闽人呐喊着推动沉重的攻城器械,迅速向城头上逼近了过去,今日里,所剩下的八架云梯,十二架井栏全部都被投入战场,巨大的攻城器械仿佛巨人一样咆哮着。
城头上,顶着劈天盖地的炮火,罗马守军也如同疯了一般,弓弩箭矢飞蝗那样的射到城下,哪怕自己旋即就被打过来的炮弹绞的粉碎,也要在临死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希腊火打在地上,立马几个人烧成了火人,弩炮呼啸而过,在攻城队伍中淌出一条条血路,被弓箭射成了刺猬,闽军成群的倒下,可绕是如此也抵挡不住闽军的疯狂前进,嘎吱嘎吱的声音中,八架云梯的二级梯又是一起勾住了城头,潮水一样的闽军冲了上去。
第二道城墙上,立马锐利的弓弩弹丸又是铺天盖地打过来,先充上来的闽军两三百人直接被着无处躲闪的攻击打的跌落城下,可这一次闽军完全是用人命堆城的架势,后面的军士依旧源源不断的冲上来,矮小的倭人武士滚进斯拉夫重步兵的阵列,短刀一阵挥舞,就有十数个守军捂着大腿惨叫着倒下,后头的阿拉伯人则是抽出了弓箭远远的眺射着,一支支狠毒的箭几乎无一例外的插入罗马守军铠甲下的咽喉,几乎转眼之间,闽军就在城头上夺来了大片的阵地。
那些雇佣卫队又是哀嚎着推进了有着死亡峡谷之称的塔楼甬道中。
…………
狄奥多西城墙上激战正酣的时候,金角湾对面,此时却还是一潭死水无波,北路军拿下了加拉太堡之后,就一直处于待命的状态,对于金角湾对面的炮击牵制甚至已经算不上战斗了。
此时,北路军中军大帐中,拿着李捷派人送来的命令,李让却是禁不住满腹疑惑。
李捷送来的东西可堪称闽国重宝,紫金虎符,这东西等于将北路军的全部权利下放给了李让,而李捷的命令却只有四个字。
你看着办!
端详着这个命令,李让当即陷入苦恼中,这个看着办的含意可太多了,究竟是要他进攻,还是防守呢?
“陛下今日在西城墙发起了猛攻,陛下如此书信于殿下,定然是希望殿下也能立下功勋,末将愿为先锋,渡海攻打君士坦丁堡!”
鸢还是一贯的直率,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帐篷内,可李让却仅仅皱了皱眉头,注意力又投注到了一旁,姚崇的身上。
李畴被赶回了蜀地之后,姚崇凭着其过人的智慧谋略,一路坐到了曾经李畴的位置上,甚至李让对他的依仗还超过了李畴,眉头紧缩了片刻,姚崇却是凝重的摇了摇头。
“如果陛下要殿下攻城,一个命令即可,不需要如此兜圈子!肯定不是攻城!”
“难道我们就这样观望着?”郭待封顿时坐不住了,可姚崇又是重重摇了摇头:“观望在战争中是最重的罪责,况且陛下还将重兵托付给殿下!”
语气一转,姚崇又是否决道:“可越是此时,越应该要冷静,先以不变应万变,保护好我们自己,肯定有变故发生!现在需要做的是静观其变!”
郭待封绕的云山雾罩,郁闷的出去正军,一行人还是苦恼的围坐在大帐中,姚崇的眉头几乎皱了疙瘩,苦苦思索着闽王的用意,可就在这个功夫,姚崇的眼睛忽然直了。
他手边的茶杯中,茶水正一圈一圈的向外震荡着涟漪!!!
第1312章 .魄力
“敌袭!!!”
凄厉的叫喊声猛地拉开了这一天的血腥,十多个出去砍柴的工兵一面向回亡命的跑着,一面嘶声竭力的喊着,然而没等他们跑回到军阵保护中,后面袭来的凶猛利剑已经将他们一一射死在了干枯的草坪上。
十几个哨兵见状又是一起吹起了长号警告全军,然而号声也没有持续多久又是戛然而止,不得不佩服这些游牧民族的箭术,七八箭,几乎全都是插在哨兵咽喉上的,铜号咣的一声掉在地上,一股子血顺着木栅栏流淌下来。
骑兵来的就是如此迅猛,听到号声的闽军拎着武器从营帐中钻出来时候,汹涌而来的匈人骑兵已经跃马跳过了简陋的鹿寨,杀进了营内,弯刀直接照着还没来得及结阵的闽军咽喉劈砍去。
骑兵过后,留下了一地无头尸体。
为了围攻加拉太堡,李让的精锐军队全在金角湾一头,屁股后头则都是一些当民夫工兵用的府兵,战斗意志本来就薄弱,经不住如同潮水一般的匈人军队猛冲,没到半刻,居然是已经崩溃了。
这一幕看的带麾下匆匆赶来的李让眼睛都红,这个一贯以儒雅著称的闽国大皇子像个疯子一样暴怒的大吼大叫着:“马赫呢?他的探马骑兵吃~屎去了吗?”
跟沙漠之狐贝都因人打了大大小小百多场战斗,李让也早不是那个一脑子儒术的书呆子了,为了防备身后,他设置了大大小小几十股探马骑兵作为预警,谁知道一股都没有回来,让这些匈人直接戳到了大军屁股上。
姚崇此时倒是冷静了许多,看了两眼战场,就双手合十向李让一鞠躬道:“主公!阿拉伯轻骑善于沙漠战,巴尔干丛林中打游击,还是这些匈人在行,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赶快把这群北方骑马蛮族赶出去才是正理!”
李让也没接话,直接吼着命令了出去reads;婚债,总裁请节制。
“让薛吶将军稳住阵脚,放乱箭,败兵敢于闯阵者杀无赦!高速马赫,让他带着贝都因人给本王冲回去,冲不回去就拿人头来见我!”
从中军赶来的忠勇八卫左军立马摆开了阵势,大盾兵组成了盾墙,弓箭手蚂蚁一样冲出去,箭矢飞蝗一般射了出去,也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匈人。
不说经历了上一次李绩的大败,各部训练中已经被严令如果己方溃败,即便亲兄弟也觉不允许靠近自己军阵,单单李让和李捷的不同,就让匈人让闽军自己冲散自己计划破产,李捷还带着二十几年平民记忆,对于麾下军队有着一种亲近感觉,李让则是彻彻底底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遵循儒术外表下的他有着一颗冷漠的心,麾下的军队完全被他视作棋子。
雨点般的箭矢射击中,成片的后军败兵惊愕的倒在了血泊中,后头驱赶的匈人骑兵亦是直接被射成了刺猬,匈人的攻势稍微停顿,早已经复仇心切,要挽回颜面的贝都因酋长马赫已经率领着阿拉伯人雇佣卫队中最精悍的沙漠武士,咆哮着对冲了起来。
他们要证明,自己才是天下最强悍的轻骑兵!
同样的骑射对骑射,弯刀对弯刀,五千贝杜因骑士如同尖刀一样扎进了庞大的匈人骑兵群右翼。
匈人毕竟是机动性出众,丛林战一流,真正刀子对刀子,悍勇程度并不如这些极其残酷条件下生养出来的贝都因人,厮杀了不到两刻钟,进攻的两万多匈人就败退了回去。
眼看着李让的军阵森严,更有贝都因轻骑兵像一把巨大的刀子一样来回挥舞在闽军左右,在已经被蹂躏的李让后营盘旋了几圈,数不清的匈人骑兵又是狂奔着向南而去了。
刚刚的战斗让不少李让麾下文人菜鸟差不点没吓尿了,就连阿拉伯人出身的李让幕僚艾勒麦盖都是由衷的松了口气,可原库法苏丹,投诚后分配到李让麾下担任河中相,阿拉伯四杰最后一个的齐雅德却是忽然慌张的猛地一拍大腿。
“不好!匈人的目标是陛下的攻城大军!他们要绕过金角湾,冲击我军主力!”
一听这话李让差不点没从马上摔下来,摇晃了下身子,他已经气急败坏的叫嚷起来:“郭待封将军何在?集结所有骑兵,跟本王去解救大营!”
然而没等李让嘶吼完,姚崇却是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惊呼着:“主公不可!”
“大营要完了就全完了!汝要阻止孤去救我父亲,汝是何居心?”
这时候李让也毛了,马鞭子想都没想就抽过来,抽的姚崇不得不双手护住脑袋,一面大喊着:“殿下忘了闽王给您的圣旨了吗?”
这话让李让愣了愣神,终于从皮鞭下脱身出来的姚崇又是拽着他衣袖大喊:“陛下如此深意,对于匈人来进攻定是早有准备!此时正是渡海攻击君士坦丁堡的大好时机!闽王考验的就是您的魄力啊!”
还真是个魄力问题,一面是大局,一面是救援大营,救援闽王,不说父子关系,单单从政治上来论,放着主上不救,去抢功,将来在李捷心中也是会留下很恶劣的印象,政治前途就完了。
可真如同姚崇所说,这是闽王的考验的话,他回去救大营,反倒又给李捷留下了个办事不力的印象,政治前途还是要玩完!进退两难,一时间李让脑袋跟蒸笼一般,汗水热气都蒸腾出了一团云雾。
…………
此时,狄奥多西城墙下,攻城却已经进入了个新的*。
整个城墙上下都是喊杀一片,这一次连平日里的波次进攻都没了,十五万人源源不断的涌上城墙,第一道城墙已经彻底失手,连平日里罗马守军百试不爽的箭塔巷道狙击这时候都失去了效果reads;公主相亲。
已经被火熏烤漆黑的箭塔楼梯中,身材矮小的倭人武士披着一种古怪的披风,顶着罗马人喷射过来的希腊火,好不停顿的冲上楼梯,长刀一捅,倒是把拿着希腊火狂喷的罗马人捅个肠穿肚烂。
李绩用兵靠计谋,李捷打仗靠科技,此时倒是完全显露了出来,这种特殊的披风是石棉织成,又叫西域火浣布,矿物纤维天生带有防火功能,被罗马人的希腊火烧死了这么多人,李捷特意花大价钱从北方调运来的,今天就把罗马守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二层城墙也开始陷入了混战当中,矮小凶悍的倭人冲在最前头,怀着圣战*的阿拉伯战士双眼中满是嗜血,唯一同宗的高加索诸国,亚美尼亚的雇佣兵此时也没了同信的友谊,闽军发下来的钉锤狼牙棒照样往基督徒的脑门上砸。
城头守军苦战的喊声一两里外都听的清清楚楚,看着自己的战线岌岌可危,大主教鲍德温急得眼睛都红了,焦虑的不断催出着:“奥古斯都,快派预备队增援吧!再不上就全完了!”
可站在大教堂二楼,端着望远镜看的眼皮子都直跳的君士坦丁四世却仿佛一个吝啬鬼那样,丝毫不为所动,端详了好一会,他反而猛地回转过了头,向鲍德温命令道:“大主教,带着你的牧师上城鼓舞士气,一定不能让闽军冲破城墙!”
“我?”
鲍德温蛤蟆一样的眼珠子差不点没的没瞪出来,得到君士坦丁四世肯定以及不耐烦的点头后,这位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的有力竞争者几乎是阴沉着脸下了楼,几乎以同样不耐烦的语气叫喊了其他几个神父上城墙鼓舞士气。
反正他是不敢去,万一那一刀没捅好扎在自己身上如何是好?还没当上大牧首,怎么能如此去见了上帝?
干脆二楼都不会了,鲍德温躲进了教堂一间密室就不出来,省的君士坦丁再想派他去前线。
几十个牧师也没有改变罗马军的颓势,闽军太多了!潮水一般的不断涌现出来,死一波,再上一波,压的一万左右的守军完全喘不过来气,眼看着掉下城头的尸体下饺子一般,守军的阵地马上就要陷落的,甚至都有守军绝望的掉头逃跑时候。
大地剧烈的震撼起来!
“骑兵!!!”
还在城头下等着上城的闽军忽然回过头,惊骇切绝望的叫嚷着,地平线上,一支黑压压的巨型骑兵集团不断向自己奔涌过来,就仿佛不可地域的海潮一样,一眼望不到边。
“列阵!拒马!!!”大闽的军官几乎喉咙都撕破了,在他嘶声竭力的吼叫中,后队闽军也是冲忙的扛着长枪掉转身来,跑了几十步就迅速蹲下,组成一个薄弱的枪阵。
可这枪阵太薄弱了!一路从金角湾狂奔过来,一丝都没有停歇的匈人骑兵直接纵马压了过去,有的枪兵被战马踩死,有的干脆心里动摇心,丢下武器掉头就跑,可两条腿如何跑的过四条腿,没跑几步就被狰狞的匈人从后面砍死。
奔腾的十多万匈人一举杀入毫无防备的攻城大军后背,简直是一场灾难!
听着城外风向忽转!一直神情紧绷的君士坦丁四世终于亦是开怀大笑,畅快的大声吼叫起来。
“传令,出兵!!!”
一直禁闭的君士坦丁堡三个西城门同时轰然打开,多少天都没被君士坦丁使用,一直作为后手的罗马守军,还有蛮族瓦兰吉卫队三万生力军亦是如同洪流那样冲出城去。
两股力量夹击下,十五万闽军当即被打的四分五裂,狼狈的向南逃窜而去。
第1313章 .笑到最后
真真叫兵败如山倒!
十五万人如同赶羊一般,被北面来的匈人骑兵,还有南面涌出城的罗马重步兵驱赶着,不断像大海推却,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不是没有像结阵防御的,可是稍微停顿,就能被自己人撞垮。首发哦亲
“不!!!”
失去保护的井栏被几十根套马绳捆住,在上面闽军弓弩手绝望的吼叫中,几十个匈人骑兵战马井栏嘎吱嘎吱的倾倒,仿佛倒毙的巨人那样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灰尘,城墙上,失去胆气却被包围住的闽军亦是不得不疯狂的跳下城墙,八米多高的城墙,摔下去绝大部分难逃一死。
冷兵器时代,绝大部分死亡都发生在追击战中,就如同现在,落在后头的闽军不断被匈人的骑兵砍道,弓箭杀死,标枪贯穿,逃了一百多米,积累的尸体甚至都要将道路给堵死了。
眼看着,闽军就要败亡于此。
可此时,站在后头指挥的井栏上,李捷却在狂笑。
孙子兵法云: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可谁能想到,有人会拿十五万大军作为诱饵?
就是现在!
从一同观战的长孙织手里接过冲天雷,李捷单手高举起来,安娜则用早已经准备多时的火折子点燃了引线,三人合力中,灿烂的冲天雷直冲天际,轰隆一声巨响炸成了梨花万朵,震得城墙都嗡嗡作响。
下一秒,整个城墙却是真的震撼了!
轰隆~轰隆~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破出来,每一击都让城墙蹦出了无数的碎片,匈人的大军是从北而来,追杀闽军的最近道路就在城墙根下,从城内冲出来的罗马军同样也是贴着城墙追杀,这一来,两军完全都处在了爆炸范围的笼罩中!
距离的最近的匈人连人带马直接被爆破撕裂成碎片,距离稍远的也如同蒲公英一般被吹了出去,还有为数不少的匈人,罗马军团表面上看毫发无伤,可是血依旧从眼角,鼻孔,嘴里耳朵里流淌出来,竟然是被活活震死了!
大段大段的君士坦丁堡城墙直接塌陷了,二十三声爆炸声,喷出去的烟尘直接覆盖了整个匈人罗马联军,不知道多少人倒毙在这神罚一般的爆炸中,剧烈的爆炸甚至让逃跑的闽军都惊呆了,呆若木鸡一般停驻在原地,傻傻的看着。
另一头扬起的灰尘蘑菇云一样冲向了城墙,沿着更高的城墙扑天而上,本来就已经经历一个上午苦战,趴在城头苟延残喘的罗马守军残军,无数人被冲的滚地葫芦一样从城墙上摔下来,活活摔死在城内,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哀嚎一片。
君士坦丁四世正好走在城墙楼梯的一半,这才免除了被吹飞的噩运,绕是如此,落下来的巨量灰尘依旧将这位罗马皇帝什么威严都给掩盖了,跟随他的仪仗队同样呛得灰头土脸,剧烈的咳嗽中,君士坦丁却是强忍着不适,死命的冲上了城墙。
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惊呆了,第一道狄奥多西城墙彻底消失不见,天空中还漂浮着无数灰尘,透过灰尘可以看到数不清的罗马军士,匈人骑兵横七竖八倒伏在地上的尸体,还保持着冲锋的姿态,不下几万具,更远一些的人亦是吓傻了,有的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向各种神祈祷着,完全忘了这是战场!
“这怎么可能?”
君士坦丁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上一次李绩炸毁了君士坦丁堡城墙,学乖了的罗马人在城墙下也挖掘了地道,还埋设了听筒,闽军几次地道打过来,都被罗马守军用毒烟给熏了回去,填埋地道,所以君士坦丁可以肯定,他脚下没有闽军地道。
上次李绩崩塌城墙可用了两万多斤黑火药,就算闽军在城墙上挖掘了许多孔,但这些孔洞最大直径不过一米,能装两三千多斤火药已经是极限,这点黑火药的威力可撼动不了君士坦丁堡城墙,更何况罗马守军又不是瞎子,背着这么多火药冲上来,早就被希腊火当成了人体爆竹引爆了。
况且这次爆炸的威力,已经超过李绩爆炸的两三倍了!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李绩打仗靠计谋,李捷打仗靠科技,这一次,就是将黑火药升级到了黄色火药!
后世的诺贝尔奖闻名全球,各行业出类拔萃的人物都已得诺贝尔奖为荣,尤其是诺贝尔和平~奖,不过很少人提起,诺贝尔奖巨额奖金的来源,却是和杀人的家伙事有关。
诺贝尔最大的成就就是发明了安全**,取代了黑火药位置!
其实这东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猪油和强碱进行皂化反应,凝固出来的就是大闽已经很流行的香皂肥皂,而剩下的副产品则是甘油,这东西做甜味剂,做香水,都是好东西,可它再与硝酸进行硝化反应后,又成了危险的化学品,硝化_甘油。
这东西可以治心绞痛,而且爆炸威力不凡,已经很接近李捷用的黄色火药了,可缺点也是这爆炸威力上,这种淡黄色液体相当不稳定,剧烈的晃动都能引起爆炸,估计没运到战场,已经炸没了,于是乎这时候诺贝尔的发明被李捷用了出来。
把这种不靠谱液体与硅藻土混合,形成这种黄色的火药,相比于甘油,此时的火药属性则变得超级稳定,不论怎么折腾都不会轻易爆炸了,而且还保留了爆炸的威力。
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怎么引爆它?
在京石落成时候,李飞升其实已经将黄色火药造出来了,可引爆却成了问题,超稳定的黄色火药直接拿火烧烤半天都不容易爆炸,这东西太稳定了,太安全了,安全的跟一捧黄土没啥大区别,历史上诺贝尔是用苦味酸来做引爆药的,可那是工业时代的化学产物,李捷又不是学化学的,他上哪儿弄得出来,于是乎黄火药也这不能变成了黄土,被丢到一旁。
问题卡在这一卡就是十多年,这过程中也只有李飞升一直跟疯了一般闷在了京师城外的秘密兵工厂中,去研究如何引爆的问题,说来也巧,半年前李飞升不知道怎么捣鼓出来的炼金配方,炼出与黄色火药接触立刻就会引发剧烈的爆炸,刚弄好,他就带着无比兴奋日夜兼程带着黄色火药到了前线。
二十一吨黄色火药爆炸威力相当于天津大爆炸,李捷的三十二个死士每人身上背了七十斤,两吨多,远比黑火药爆裂十多倍的黄色火药一起引爆,这才有了今天壮观的一幕,也是李捷的底牌。
整个战场还被这壮观一幕所震惊的时候,战场中央的泥土忽然裂开,一个个穿着铁塔般盔甲,拿着两米多长陌刀的精悍陌刀手蚂蚁那般密集的从地下爬了出来,迅速行成军阵。
罗马人挖掘的地道被大闽探明之后,反倒成了闽军的藏兵洞,早在头天晚上,闽军的陌刀手已经埋伏在了这里。
爆炸就是信号!剧烈的震颤之后,房遗爱第一个从地里爬了出来,挥舞着陌刀凶狠的超像距离他最近的匈人骑兵砍去,同时嘹亮的嘶吼出来。
“杀无赦!”
话音未落,人头已经在陌刀锋利的刀锋之下飞出去好远。
上一次匈人可没有怜悯闽人的败兵,不知道多少闽军投降情况下依旧死在匈人的屠刀之下,所以这次李捷下令也不需要怜悯他们,更何况这些游牧匈人的存在,一直会是巴尔干的麻烦,杀一个少一个,钻出来之后同样被这剧变震撼了片刻,七千多陌刀手旋即带着无比的自豪,大杀大砍的冲进了匈人骑兵阵中。
七千条壮士一时间杀的残余几万失魂落魄的匈人,罗马人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听着罗马军,匈人的惨叫,同样震撼的大闽十五万败军这时候也是醒过神来,野兽一般的嚎叫,血红着满是仇恨的双眼,这支由各族组成的珥兵亦是带着无比仇恨杀了回来。
砰砰几声战炮,闽军大营中,早已经等候的焦急的闽王铁林,关宁铁骑,还有左右武卫,领军卫等大闽精锐部队潮水一般的杀了出来。
背后,带领着两万阿拉伯人雇佣骑兵,郭待封这时候亦是正好出现在了溃逃的匈人部落身后。
四面合围,有死无生,闽王的绝世豪赌赌赢了,所有罗马帝国的主力被围歼在城下,冲天的呐喊战号中,一场前所未有的屠杀盛宴在君士坦丁堡城下激烈的展开,被围拢在最忠心,一个个罗马战士,匈人骑兵发出了无比绝望的嘶吼声。
而此时,李捷,安娜,长孙织,杨心怡几个带着亲锐禁卫千骑,亲自抵达了战场。
亲手扛着闽王大纛,枪尖直指君士坦丁堡,一面纵马狂奔,亢奋的李捷一面嘹亮的吼叫起来。
“首杀入君士坦丁堡者,封王!”
剑之所指,从者如云!
第1315章.不陷之城的陨落
整个战场都陷入了一片疯狂,每个人所做的都是杀!杀!杀!
没了迂回空间的骑兵还不如步兵好使,被四面八方包围起来,残存的匈人凶性大发,借着战马的掩护拼命抵抗,有的宁可被十几条长矛砍死,也要把战刀砍在闽军身上。
匈人太残忍了,凶残好杀,上一次他们几乎将闽军溃兵杀了个七七八八,此时他们不是不想投降活下去,而是知道,血债之下,闽人恐怕同样不会接受他们的投降,这场战斗只有以一方被斩尽杀绝作为结局。
另一头,损失惨重,已经吓怕了的罗马军主力这时候可囊多了,成群成群的跪在了地上举着双手投降,可刚刚他们追杀闽军败兵的那股狠劲依旧历历在目,李捷作为珥兵,又是以脾气暴躁的属国兵为主,反正有闽军大将说了杀无赦,反扑回来的阿拉伯人,高加索人,波斯人也不接受投降,刀子斧头只管一溜烟的往君士坦丁堡一方身上招呼,管你投降不投降!
不过罗马人真是精神崩溃了,除了那些雇佣自北欧,南俄草原的蛮族卫队,不管君士坦丁堡人还是希腊人组成的农兵重步兵,任由闽军砍杀也再行不起一点儿反抗之心,仅仅是哆嗦的跪在地上,弄得暴怒的闽军溃兵杀了百多人也是没了兴趣,正好匈人叫骂的凶,又一股脑的围了上去。
这人群中,尤其以几千陌刀兵杀的最凶悍,沉重的大刀只管往前劈,挡着的不论人还是马,一刀定然重伤,两三刀直接被斩成两截,血溅当场,陌刀手所过之处,往往血流成河,残肢断臂一地。
如此凶悍的陌刀队中,一个身高两米多,铁塔一样的健壮身影依旧如同战神那样被显露出来,房遗爱简直达到了所向披靡的地步,沉重的陌刀刀影如飞,让他整个人仿佛剪刀一样,一刻不停的向前走,一刻不停的向左右杀,将浑厚的匈人骑阵硬生生拉开了一道血口子。
此时,站在城头上,君士坦丁四世整个人都在剧烈的哆嗦着,跟在他身旁的大主教鲍德温更是被下面凶残的屠戮场吓傻了,好半天,才哆嗦着转头向了君士坦丁,牙齿打颤的询问着。
“奥,奥古斯都陛下,怎,怎么办?”
望远镜都被捏出一个痕迹,君士坦丁四世却是声音冰冷的说道:“下令城墙守军后撤,死守君士坦丁城墙!”
君士坦丁堡一共有三道城墙,最初的希腊殖民城拜占庭有一层城墙,建立君士坦丁堡后,君士坦丁大帝建设了更远更广阔的君士坦丁城墙,而后为了抵抗匈人大帝阿提拉的入侵,又修建的狄奥多西城墙。
如今拜占庭城墙早已经破败不堪,虽然不如狄奥多西城墙的防御力惊人,不过君士坦丁城墙倒也可以抵抗个一时半刻,此时闽军已经杀红了眼,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城头,修罗场一般的惨状早已经吓得守军人人都是心惊胆寒,听着君士坦丁四世的命令,几乎如蒙大赦,鲍德温更是当先一马溜下城墙。
至于以后?到时候再说!
然而君士坦丁四世刚在卫队的保护下下了城墙,迎面又是一个噩耗传来。
“奥古斯都!金角湾丢了!西蒙那个混蛋带保加尔人跑了,如今闽军从金角湾杀进来了!”
实在没有闲置的兵力去与西蒙相互提防,两人干脆划分了地盘,金角湾交给西蒙防守,君士坦丁应战李捷,可如今兵败如山倒,西蒙明显在这头安插有眼线,再加上李让攻城的势头太过凌厉,趁着金角湾没被封锁,他干脆带着族人抢了拜占庭的船,讨向了黑海,把金角湾拱手让给了李让。
死守君士坦丁城墙的计划也告破了,君士坦丁四世眼前一黑,干脆直愣愣的坐在了地上。
“奥古斯都,要不,要不投降吧!”这会儿鲍德温也没有什么神佑罗马的信念了,声音颤抖的向君士坦丁四世居然提出了投降的建议。
“投降?”
眼看着君士坦丁迷茫的坐在地上抬头问起来,似乎抓到一抹救命稻草,鲍德温拼命地点头,双手抓着蓝天用力叙述着美好的前景。
“您妹妹是闽王的宠妃,与闽王一同称罗马皇帝的,看在她的面子上,闽王一定不会杀您!”
“到时候您在推荐我们几个到安娜陛下麾下谋求个一官半职,到时候我们这些麾下也能保住,奥古斯都您就一定会过得滋润……”
话没等说完,背后就狠狠地挨了一刀,剧痛之下,眼看着君士坦丁四世猩红的眼睛,鲍德温再也不敢多说,转头就拼命地向城中逃去。
扶着战剑站起身来,君士坦丁四世也没有去追,而是恍惚的对身边侍卫长吩咐道:“守卫神圣的罗马帝国每一寸领土!”
能作为罗马皇帝的侍卫长,在国内权利极大,对于皇帝也是死忠,那个来自马其顿的黄头发侍卫长对着君士坦丁四世一个鞠躬,旋即领着卫队,竟然又反身回了城墙。
推开了身边几个宦官带着哭腔的搀扶,君士坦丁四世也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的向城内走去。
…………
城下。
恐惧已经战胜了所有勇气,匈人贵族惨叫着丢下弯刀,拼命地逃跑着,可没等他跑两步,一道红光忽然从天灵盖开始裂开,旋即裂到了裤裆,整个人都被一刀两断,啪的一声掉在了灰烬中。
一刀深深地砍进泥土中,房遗爱却也是半天都拔不出来,连续的激战太耗费体力,大力士如他,这会儿亦是精疲力竭,淋漓的汗水掺和着血水,不断从他的重甲缝隙中流淌出来。
再抬起头,房遗爱却忽然发现眼前一空,原来他竟然把整个匈人的军阵杀了对穿,眼前就是倒塌后的君士坦丁堡城墙以及刚刚被炸死,震死的无数尸体。
抹了一把汗水,刚刚费力的站起身,房遗爱的眼睛忽然直了。
二层狄奥多西城墙,一直禁闭的罗马军门竟然一点点张开了,里面喊杀声凌厉的传来,片刻之后,早已经应该死了的左千牛卫大将军盛连山的身影竟然出现在城门内。
一刹那,房遗爱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闽王令,先入城者,封王!
似乎四肢百骸都生出了新的力量,一把拔出了陌刀,房遗爱再一次虎吼起来。
“陌刀队,攻城!”
他们是第一支杀到君士坦丁堡城下的闽军,跟着房遗爱,百多如同从血中捞出来一般的陌刀手同样涌现出了新的力量,狂奔向了那个洞开的城墙。
攀上塌陷后行成的陡坡,房遗爱跑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紧盯着里头厮杀不断的城门,整个世界似乎都离房遗爱远去了,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封王的那种荣耀,权势,富贵。
尤其是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庞,带着当初如若初见那般的甜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刻,房遗爱头盔下满是血水狰狞的脸庞都流露出了一抹温馨的笑容。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想要的荣耀与幸福甚至唾手可得了,房遗爱甚至看着里头轮着横刀与东哥特皇家卫队搏杀,凶狠叫嚷着的盛连山那张胡子脸都可爱起来。
可就在伸手就要抓住这荣誉的时候,一个被盛连山连砍了三刀,浑身已经鲜血淋漓的东哥特兵忽然疯了一般猛地把手中的大斧头斩在了城门处一条大铁链子上,轰鸣的声音一下子把房遗爱从美好中拉了回来。
“不!!!”
铁棍焊成,网格一样沉重的铁闸门轰然坠下,眼睁睁就要把自己和封王的机会隔绝,一刹那,房遗爱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要变灰了,脑海中又变成了那张愤怒,恨铁不成钢,厌恶,嫌弃的俏丽脸庞,就在这一瞬间,房遗爱丢了陌刀,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嘿呦!!!”
闸门终究没有落在地上,下面尖锐的铁枪头扎透了房遗爱的后背,硬生生从他坚固的明光铠中扎出来两根,可就算如此,背着这沉重的铁闸门的房遗爱竟然依旧没有倒下,而像是古代神话中的巨人那样,顶着城门又生生把它托了起来。
“攻城啊!”
听着房遗爱的声嘶力竭的嘶吼,后面的陌刀兵疯狂了。
浑然不顾里面射来的弓箭,亦是肩头扛起了沉重的铁闸门,向上顶了起来,后面的陌刀兵带着无穷的愤怒,血淋淋的大刀狠命的砍向了城门口那些哥特卫队的脑袋上。
百多陌刀兵成了决定性力量,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后终于君士坦丁的东哥特卫队也终于溃散了,跟着其余城头上已经浑然不顾的败兵一同溃逃向了城内,城门,插上了大闽耀眼的双头黄金龙!
“老房!老房!”
从城内的铁匠铺里翻出来了钳子与锯条,十几个痛哭的陌刀兵拼命地弄断了那拇指粗细的铁条,扶着气若游丝的房遗爱,盛连山拼命地呼喊着,摇晃着。
瞳孔中的神光已经换散了,房遗爱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尤为轻松的笑容,曾经力扛千斤,粗重的手臂无力的抚摸着沾满鲜血,泥泞的君士坦丁堡土地,虚弱的开着口,微不可察的声音徐徐穿出。
“我,先进来了……”
“老房!老房!”抓着他一下子撇向一旁的手臂,盛连山急躁到极点的吼叫着。
“军医!!!”
君士坦丁堡城下,更多的闽军杀透了匈人残存的战阵,无数人欢呼着咆哮着,跑过了盛连山与房遗爱的身旁。
君士坦丁堡,终于攻陷了!
第1315章 .入城
狄奥多西城墙城墙内墙的五座大门一座又一座的相继落入闽军手中,为大闽敞开,从南三号马略军门,也就是盛连山偷袭而打开的大门鱼贯而入的闽军从后部杀上了城墙,一路向左右消灭着君士坦丁堡负隅顽抗的残存守军,一千多米的城墙上,已经秃了的箭塔塔顶悬挂着的东罗马金鹰旗一个接着一个被斩落,更换上了大闽辉煌的闽字旗以及双头龙旗。
桀骜不驯的君士坦丁堡,西方文明的中心,永不陷落之城,新罗马,拥有着一连串光辉称呼的伟大城市,终于像一匹被驯服的烈马那样,对大闽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
等李捷入城时候,战斗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十一万八千多,来自六十八个匈人部落,几乎所有东欧匈人主力在这一战几乎被一网打尽,除了还有几千人已经吓破了胆子失魂落魄的幸存者被闽军牵牲口一样拖出去之外,剩余的已经全部陈尸在君士坦丁堡城下。
匈人所犯的错误就是太沉湎于当年匈人大帝阿提拉的荣光,匈人首领卡哈巴也太想回复匈人帝国时候的权势滔天,匈人骑兵最擅长的是暗夜偷袭以及丛林战,游击战,匈人却贪图抄大闽的后路,非要在正面战场与大闽决一死战。
卡哈巴犯了兵法中不知己不知彼的大忌,所以当他的脑袋被闽军从尸体堆里割下来,作为军功献上时候,没有人感到丁点惊奇,甚至李捷连看一看这个血仇大敌的心事都没有,直接摆摆手让拿到后头去记功去了。
城外,大闽的后军的府兵们收拾起战场狼藉的尸骸,一路走过,李捷一眼都没有再看这里,此时,李捷的全副心思都在眼前这个巨大的战利品,君士坦丁堡身上!
进城的城门是四百多年前查士丁尼大帝为了纪念击灭东哥特而修建的凯旋门,上一次李绩仅仅将外城炸了,内门还是四百多年前的古迹,只不过刚刚爆炸的灰尘把雕像上栩栩如生的狮子,金鹰与人物浮雕都蒙上了一层灰尘,露出了颓废的景象。
城内也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狼藉景象,明显进城部队为了闽王进城,已经收拾了些,尸体被抬走,战火被扑灭,丢在地上的枪头箭杆也被拔走,不过大滩大滩黑紫色的血迹,因为防守而被拆了的道路两边建筑,还有远处熊熊燃烧的战火与隐隐约约传来的喊杀声依旧不可掩盖。
闽军算得上训练有素军规森严,不过也达不到后世岳家军那种冻死不进房,饿死不抢粮的地步,兄弟们提着脑袋跟着李捷千里迢迢杀到欧洲,没有些好处如何行?
更何况李捷是无论如何舍不得用自己的主力军团作为珥兵的,今日攻城的十五万人,军纪松弛的属国部队占了三分之二,刚刚经历了在城外与凶残狠毒的匈人骑兵的拼杀,又在紧张激烈的杀戮中厮杀了一个多时辰,这些人正是人性崩溃,完全蜕变成野兽的时候,如果不让他们将这种负面情绪发泄出来,那么他们发泄的对象将成为大闽。
所以李捷自己都不能制止这种抢掠,唯一的禁令就是不能去动教堂,倒不是李捷多保护基督教,因为战乱时节,城内居民最后躲避的地方就是教堂,这样或多或少能减少些杀戮吧。
安娜毕竟是这里长大的,对着这座城市有着无可取代的眷恋情感,看着自己的城市因为自己带领闽军攻击,而沦落的一片惨状,一路上,骑着马跟着李捷的皇旗后头,看着这一幕幕,安娜忍不住浑身颤抖着。
冷不丁回头看到,李捷干脆停下了战马,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安娜拽到了自己马上,两人同骑,被李捷搂在怀中,似乎安心了点,安娜微微合上了她明媚的眸子,,疲惫的依靠着。
“华夏就是如此,经历了两百多年的纷争与混乱,这才有了如今的强盛,孤向你保证,今天只不过是新生之前的阵痛,用不了多久,繁华将再一次降临这片土地,远胜于以往!”
也不知道安娜听进去没有,依靠在李捷肩膀,她仅仅是似睡非睡的微微点着头。
雄壮的大闽禁军仿佛展开的地毯那样,两两一组,不断在闽王前进方向前十五米展开,手持长槊威武的站立在街道两旁,雄壮的武士看的那些躲藏在两旁希腊式公寓中的君士坦丁堡市民瑟瑟发抖。
从狄奥多西城墙进城,走了大约两里多,才抵达第二道君士坦丁城墙,此时从金角湾突入的李让也拿下了这一带,李让亲自披甲执矛恭候在第二道君士坦丁凯旋门处,见李捷到来,城上城下上万将士一起随着李让单膝跪地,高昂的声音直冲斗牛。
“叩见大闽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如其来的欢呼让李捷忍不住愣了下,旋即才恍惚过来,是啊!打下了君士坦丁堡,自己就是皇帝了,西方的皇帝!
想到这儿,李捷亦是向半空中高高举起了象征闽国的大纛,同样洋溢的回应道:“大闽万岁!”
孟子曰:民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历代帝王将国家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又有几个,跟着李捷欢呼的将士,并没有意识到,仅仅差了皇帝两个字,表达的意思是多么不同。
欢呼声中,当年建立这座君士坦丁堡,平定了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大帝凯旋门,亦是对李捷展开了它金碧辉煌的怀抱。
可是御驾刚走了不到三十米,一个半身子都被血染红的胖子却是忽然猛地冲了出来,守护御驾的禁军立刻如临大敌,十几把长槊就要扎过去,与此同时加入李捷骑队的李让,鸢等护卫将军们亦是猛地拔出刀剑。
却见那胖子扑通一声直接趴在了街面上,双手向上高高举起一把硕大的金钥匙,哆嗦着用磕巴的唐话急促的喊着。
“拜见至高无上的奥古斯都,鄙人圣乔治大教堂大主教鲍德温,在此代表君士坦丁堡向您投降,为伟大的奥古斯都献上君士坦丁堡大皇宫的钥匙!”
看着跪在马前直哆嗦的大主教,安娜很是鄙夷,声音带着不屑训斥道:“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君士坦丁堡投降?”
“狄奥多尔一世大牧首已经承蒙上帝的的召唤,先行侍奉在陛下身边,整个君士坦丁堡中也只有鄙人接受了上帝的启示,知到陛下才是罗马真正的主人,为此鄙人曾经多次劝说君士坦丁四世不要执迷不悟,您看!为此差不点他还把鄙人砍死了!”
鲍德温颇有些炫耀的把他肩膀头的伤比划比划,可惜看诸人似乎对此并没有兴趣,又是匍匐在地上赶紧说着。
“鄙人已经秉承着上帝的旨意劝降了大皇宫守卫还有元老院,故而在上帝的指引下,将君士坦丁堡献给您!”
有无耻的,但鲍德温大主教这么无耻的还真是少有,这些天闽军上下没少听到他难听的声音在城墙上哇哇直叫鼓舞士气,这会儿倒成了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不过好歹他提供了点干货,还算是有用,李捷不置可否的歪了歪脑袋,让李让下马接过了金钥匙,然后交给安娜拿着。
献上了金钥匙,鲍德温大主教欣喜若狂的又是磕头,然后从一旁眼巴巴看着的牧师仆从手中抢过了那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制出来,丝绸面料黑底儿金字的闽字大旗,居然是自来熟的充当起了闽王的先锋旗手来。
这人倒是有些用途,看着他大旗,战战兢兢缩在自己家宅院里的罗马贵族们,那些总督,公爵纷纷也是从家里溜了出来,给李捷跪拜行李之后,亦是厚着脸皮当起了闽王马前卒来。
当年李自成进北京,败亡不仅仅是败在了刘总敏将陈圆圆给抓了而得罪了吴三桂,而是农民军拷饷的举动等于将整个明官僚阶层都给得罪了。
组成国家的是什么人?不是上次去朝拜李捷的几百个元老,而是君士坦丁堡城内这些大大小小的低级官员,贵族,文吏,国家真正管理掌握在他们组成的脉络中,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君士坦丁四世才能在坑了那些投降派元老之后,依旧能掌控着国家。
接收了他们,也意味着李捷能迅速接收整个东罗马帝国,左右看了看,君士坦丁城墙后面的建筑物明显要比外面狄奥多西城墙背后的建筑物来的整洁,高档,思虑了一下,李捷转头吩咐道:“让儿,命令你的麾下把守住君士坦丁城墙,不允许外面的乱军进入!”
本来对外面乱哄哄抢掠的丘八就不感冒,得到命令,李让当即拱手应诺,当然,他也不是自己跑腿,侧过身和姚崇交代几句,就把事情办了下去。
君士坦丁堡大皇宫位于整个君士坦丁堡最里面,是当年统一整个东西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大帝以整个古希腊殖民城拜占庭为基础修建的巨大建筑群,其中包含了皇帝寝宫,大竞技场,仪式大厅,狄奥多西广场,君士坦丁广场还有大图书馆等诸多建筑。
前些年李捷在凯撒利亚眺望着的金碧辉煌的君士坦丁堡,多半都是这里。
尤其是大皇宫通往罗马方向的一座大门,竟然整个都是用金灿灿的金属所铸造的,大门上方,还雕刻着古代罗马勇士牵着五头大象的雕塑,象征着罗马征服的大国,整个大门被称作金门,就算全都是黄铜铸造同样价值不菲,甚至连华夏的古籍中,对此都有记载。
看着远处的大皇宫,知识最渊博的宰相宇文节都忍不住摇头感慨着:“古称大秦有金门,还以为西人杜撰吹嘘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大闽的其他将军,群臣亦是对这不输于华夏的伟大建筑感慨不已,可就在这时候,安娜忽然低下头,急促的向鲍德温喝问道。
“我哥哥呢?”
就连李捷都是猛地醒过神来……( )
第1316章 .最后时刻
也难怪鲍德温如此容易就劝服了大皇宫守军,守卫这里的居然是由罗马贵族子弟组成的圣骑兵骑士团,这些家伙在对外战争中的确是罗马帝国的利刃,可是内战中的政治立场就蛇鼠两端了,尤其是上一次被君士坦丁四世坑了的诸多元老全到了大闽的一方,本身有就有不少圣骑兵是出身这些家族的,这一次就更不稳定了。
为了保卫君士坦丁堡,君士坦丁四世也的确下了血本,他把大皇宫还有金角湾海墙的防御整个托付给西蒙,以图如果狄奥多西城墙失守,在这里还能坚持一会,谁知道所托非人,李让进攻的一迅猛些,西蒙就逃了。
保加尔人都是乘船退往黑海,这些圣骑兵更是走的痛快,临走时候每个人还在皇宫里顺了些东西,弄得大皇宫中跟糟了贼一般,到处乱哄哄的。
饶是如此,依旧没有掩盖住这座建筑的美,这里是真正继承了古罗马艺术的建筑集大成者,太阳的余晖撒在石制的圆顶上,带来一种辉煌的感觉,园中,道路间那些古罗马男男女女的雕像栩栩如生,墙壁上镶嵌着马赛克画似乎无声无息的诉说着帝国以往的辉煌,中国人热衷于立碑来记录自己的功德,故事,而罗马人似乎更愿意用这种直观的艺术手法表现出来。
这座大皇宫在李捷后世所处的时代,就如同大明宫一样早已经消失了,甚至在更早些十三世纪,这里就因为帝国的衰弱残破的不成样子,罗马皇帝为了维持帝国开支,不得不拆下皇宫的雕塑与穹顶来变卖,甚至当奥斯曼土耳其的统治者穆罕默德二世见到这座大皇宫时候,亦是忍不住吟唱出了一段波斯诗歌。
“蜘蛛在帝王的宫殿中结下了网,破败的厅堂中回荡着猫头鹰的哀歌。”
所以李捷与诸将眼前所展现的,是只属于这个时代,与后世绝缘的美!
不过这时候李捷也没心情欣赏这不传之美了,禁军匆匆就进驻到了宫殿当中,又是翻箱倒柜的一阵翻找,将那些宫中战战兢兢的宫娥宦官们吓得鸡飞狗跳,可是翻找了大半天,还是没有发现君士坦丁四世的影子。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不论杀了他还是关进修道院,也得将人再找到!焦虑之下王方翼和宇文节又是把鲍德温拎了出来,好一顿逼问,可鲍德温那时候光顾着逃跑了,何曾知道君士坦丁四世又去了哪里?
还好这时候,安娜却是提出了个新的方向。
“不用找了,他一定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在皇帝卧室中查看了片刻,安娜斩钉截铁的说着。
从破城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下午,放纵也应该有个尺度,在宰相们的调度之下,还留在城外没参战的几个卫开始奉命开进君士坦丁堡,扑灭四处蔓延的火灾,然后调度已经混乱了的闽军归建。
真正直属于大闽的军团不论府兵还是常兵都对军法极其畏惧,他们在家乡可有着土地田产,谁愿意为这点横财丢了家乡田土,那可是回去也得受人白眼的,反正血战的恐惧与紧张发泄的差不多了,参战的左右领军卫还有兴都库斯山脉的府兵卫最先撤了出去。
藩属国兵则有些费事儿了,他们可没有闽军这么好的待遇,千里迢迢来打仗是为了军饷与发财的,今天又是他们死伤最为惨重的,心头的愤怨最大,甚至有些高加索人还有阿拉伯人还在本方贵族的带领下驱赶闽军的。
这时候闽相狄仁杰倒是想了个缺德招,属****协助闽军将不愿意走的部族赶出去,就可以占有他们的战利品!一下子,那些闹腾的属*自相残杀闹成了一锅粥。
抢了一下午,外层君士坦丁堡也的确没啥好抢的了,财富都集中到了这些藩属国兵手中,弄得他们早就看对方眼红了,这下好,可以公开下手抢,许多属国兵一接到命令立马向身边其他国部族下手,抢了东西赶快向外跑,被抢的则是暴怒的跟在后头,撵出城去,倒是负责维持治安的闽军看了热闹。
狄仁杰可没想到,他这么一手不经意间为大闽的藩属国之间埋下了不少仇恨与愤怒,在李捷百年后爆发出来一系列的战乱,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这头,把处理城内后续的事情交给了宰相们还有李让,另一头,李捷则领着安娜,携带了千余禁军,亲自去了圣索菲亚大教堂。
圣索菲亚大教堂距离大皇宫并不远,后世这里在名气上甚至超过了已经毁灭的君士坦丁堡大皇宫,成为东罗马帝国在日后最震撼人心的遗存,此时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还没有被改建成后世清真寺模样,保留了它最原始的面貌,没有四周的喊拜塔,上尖下圆的穹窿顶造型上倒映着金灿灿的波光,不过在夕阳的映衬下,怎么都有种帝国落幕的颓废感觉。
高耸壮观的教堂大门此时却是禁闭着,禁军卫士推了好几下都没推开,当然这就不劳烦堂堂闽王,或者大闽皇帝李捷来操心了,赞婆吆喝了几句,从附近砍了棵树作为攻城锤,十来个膀大腰圆的禁卫锐士抱着树狠命往教堂门口一撞,轰鸣声中两扇大门哄的一声全部塌陷了下去。
里面顿时穿出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平时风靡于上层社会的豪门公子哥儿,小姐们还有大主教们都躲藏在里头,这会谁都神气不起来了,眼看着凶猛高大的闽军拿着武器鱼贯而入,顿时让这群人仿佛鹌鹑一样迅速向后缩去,到处都是一片静叫声,连教士这会儿也没了向上帝祈祷的心思,不少贵公子哥居然自己缩在了后头,把妇女孩子推到前头去。
后世李捷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征服1453》,讲的就是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征服君士坦丁堡的故事,影片的最后一幕到现在李捷都记得,穆罕默德二世背后满是光辉的走进了大教堂,对着战战兢兢的君士坦丁堡群众高护着我们是一国之人,不要害怕,我来保护你们!一群君士坦丁堡男男女女立马就跟见了基督一般围了上去,甚至一个小女孩还扑到了苏丹怀里,对他咯咯的笑着。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别说上来欢呼了,挤在最后头的那个白胡子老头都被挤得直翻白眼了,前面的小姑娘看自己就跟看圣经中说的魔鬼一般,几百人这德行,看的李捷索然无味。
“安娜!安娜陛下!”
幸好人群中还有熟人,一个拄着银十字架的主教费劲的挤出人群,向安娜叩拜道:“这些都是罗马的元老贵族家人,看在香火同源的份上,请您不要让异教徒赶尽杀绝,大家都愿意缴纳赎金啊!”
此时,安娜的心思那在这些人身上?伸手拎过那老汉的衣领,安娜直接怒喝道:“我哥哥在哪里?”
“奥古斯都……”刚说出来个头衔那主教就是一哆嗦,偷偷瞄了一眼面沉如水的李捷,又是赶忙换了个称呼:“****君士坦丁就在**!”
圣索菲亚大教堂从君士坦丁大帝开始,是历代东罗马皇帝加冕的地方,除了外面的大厅,后面还有皇帝独自祈祷的小厅,据说每个罗马皇帝加冕之后,都会选择独自在这里待一会,这里代表了东罗马皇权的崇高地位。
君士坦丁和安娜还是孩童曾经说过,如果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要以皇帝的身份待在那里!
从前,安娜与君士坦丁的兄妹感情曾经非常好,几乎君士坦斯的几个孩子里,就他们两个是打小在一起的,安娜甚至还曾记得,缠着他带自己出城骑马,打猎的日子,可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妹能发展到如此反目成仇的地步,哥哥杀了父亲,弄瞎了几个兄弟的眼睛,甚至砍了手,关进修道院中,而妹妹又带着自己的丈夫杀了回来,要亲手结果哥哥!
徘徊在门前,安娜竟然一时间不敢去推门了,她怕见到里面倒伏的尸体,或者看到那一双迷醉在权利中,赤红的双眼,带着诅咒野兽一般盯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李捷叹了口气,伸手要率先推开门,谁料到安娜抢先他一步,狠狠撞在了门上,这一回门倒是没有锁,摔得她几乎一个踉跄差点没趴在地上,慌得李捷赶忙从后面拉住她的衣袖,这才让她不至于摔倒。
“从小到大,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君士坦丁四世非但没有自尽,也没有如同李捷想象中那样像一个受伤的野狼那样咆哮,这会儿他反倒是平静的如同一潭清水,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而他身后,一张古代罗马流传下来的巨型全境地图,悬挂在墙上,从最北方的不列颠到最东方的帕提亚,无不笼罩在罗马飞鹰的阴影之下,看的人心生敬畏。
回过头来,君士坦丁居然是以一种哥哥责怪妹妹的语气,还有着丝丝亲昵的感觉,责备着安娜。
同样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个已经苍老了,陌生了的哥哥,安娜满是复杂,好一会方才勉强以平静的声音回应着。
“我来了!”( )
第1317章 .传承
“你到底带着你的蛮族男人,毁灭了罗马。”
沉默在这个大厅中持续了许久,叹息的声音才从君士坦丁四世口中传出,一面整理着从大皇宫带出来的皇帝紫袍,一面带着叹息的声音说着,稍顷,他竟然悠悠的将头上那黄金制成,镶嵌满了宝石,中间镂空着精美十字架的皇冠也摘了下来,放在了那一叠皇帝礼服之上。
君士坦丁四世这个动作看的李捷皱了皱眉头,罗马人的自大他早已经领教许久,这群混蛋总是视自己为世界上唯一的文明国都,其余不管那个文明,在他们眼里都是蛮族。
东罗马帝国最后几个世纪,甚至都沦落到了不断的割地,拆掉精美的大皇宫卖钱来维持国运了,每次接见外国使臣,带着假珠宝的罗马皇帝依旧架子高高的。
之前李捷还以为君士坦丁如此匆忙回了宫,取了这些礼服披挂,是要如同后世灭国了的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一样,穿着皇帝的衣服,在最后的巷战中战死,可如今看他脱了紫袍,倒像是认命了一般。
一面还死撑着面子,一面又是认命,不免有些令人感觉到啼笑皆非的别扭。
安娜兄妹俩最终的了断,迟疑了下,李捷还是没有出口反驳,微微向后让了一小步,把反驳的机会留给了安娜,然而如同儿时那种兄妹见面的场景,安娜似乎也是情感激烈在胸中狂涌,胸口剧烈起伏着,没有反驳,好一会,安娜方才愤慨激烈的反问着。
“为什么要杀父亲?”
这一次,君士坦丁没有再遮遮掩掩,反而很是光棍的一摊手承认道:“没错,是我杀的!至于问我为何杀他?是他自己让我这么做的!”
“不可能!”安娜当即赤红着眼睛尖叫着,俏丽的脸庞甚至因为愤怒都有些扭曲了。
“为了权利,你谋害了父亲,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是!的确是为了权利!”君士坦丁也不再平静,同样嘶哑的吼叫起来:“那也是他教会我们的!从小,他就教导我们,要做一个真正的罗马人!要像凯撒!奥古斯都!五贤帝!君士坦丁大帝还有查士丁尼大帝一样统治这个国家,将罗马的荣耀重新延续到整个世界!”
“可是他干了什么?对保加尔人摇尾乞怜,把土地与金银拱手相送,对于东方那群野蛮人又步步退缩,丢了东方行省!丢了小亚细亚!甚至连祖先留下的新罗马都要丢给那群沙漠里连数都不会数的蛮子!”
“我只是按照他的教诲,要拯救罗马!”
君士坦丁四世气闷的说完这句话,又是拿起了身上的葡萄酒罐子,狠狠地灌了一口,又是闷哼道。
“可到头来,罗马还是让你卖给了这群东方来的野蛮人。”
左一句野蛮人右一句野蛮人,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李捷?实在忍不住这个手下败将死到临头了还大放阙词,李捷抱着胳膊亦是冷嘲热讽的哼道:“我大闽是野蛮人?可我大闽朝政清明,国富民强,上下知书有礼,文明昌盛,可在罗马这文明之邦?寡人看到的却到处都是蛮族横行,为祸乡里,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哈哈,好一个文明之邦!”
李捷的冷嘲热讽可够毒的,句句都是揭君士坦丁四世老底,然而这些话却似乎一丁点都没在君士坦丁脸上激起什么表情,他居然又是冷笑着灌了一口酒,旋即狠狠地抓起酒壶旁边的坛子,砰的一声砸在了整整齐齐叠好的罗马皇帝礼服,皇冠的上面,粘稠的希腊火油立马把精美的紫色丝绸沾染上了一片油污,粘稠的液体把祖先君士坦丁大帝用过的黄金权杖,奥古斯都加冕戴过的皇冠全都吞没其中。
猛地吐出一口血,君士坦丁四世却是狰狞的猛地抓起了灯,就要往上点。
“你要做什么?”这些可是东罗马的瑰宝,罗马帝国的标志,惊骇中安娜也顾不得危险了,猛地冲上去拉住了君士坦丁四世的衣袍,焦虑的尖叫着,这一幕看的李捷自己都是头皮发麻,这要是一个火星子落下来,俩人都成火人了,君士坦丁死了不要紧,安娜可是他的宝贝老婆!
当即李捷也顾不得其他,解下自己的大氅从后头直接把安娜包裹住,同时左手猛推君士坦丁四世胸口,借着反冲之力退回来,扑通一声,三个人都是摔倒在地毯上,那盏要命的灯亦是被丢出去好远,正砸在了圣母相之上。
淡黄的油脂恰好似圣母的眼泪一般,一点点流淌下。
君士坦丁四世估计已经服食了剧毒,这会正是毒发的时候,一口一口的黑血不断被他呕出,饶是如此,君士坦丁依旧如同疯了一样,拼命地爬向那灯,同时口中癫狂的叫嚷着:“我死之后,再无罗马皇帝,这些祖先的王冠宝服与其当做闽人的战利品放在宝库里沉积着灰尘,还不如就此付之一炬,让它们跟着帝国一同走向灭亡!”
声音悲切,君士坦丁的呼声甚至隐隐有了泣血之音,悲怆的高护着:“闽人的衣冠礼仪将代替我罗马,罗马帝国,亡了!”
以往听到杜牧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李捷还没什么感觉,如今,什么是亡国之音他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听这里头传来的翻滚声,后面的赞婆,噶尔襄陵还有十来个禁卫锐士焦急的跟着冲了进来,扶着地站起来的李捷赶忙猛地一挥手:“都出去!”
惊愕了片刻,这场皇对皇的会面终究不是自己这身份应该待的,见闽王夫妇没事儿,赞婆便也带着麾下又是闷头退了回去。
“郎君!”
“何事?”一面把安娜扯起来,李捷一面随口问到,谁知道安娜居然是恳切的看着自己,祈求道:“郎君您也出去片刻可否,让我和哥哥单独说两句话?”
得,自己也在清场范围之内!郁闷的叮嘱了一声小心些,有事就喊,李捷也是默默的退出了小偏厅中。
所有人都离开了,安娜这才步伐沉重走到了尚且挣扎着要抓向灯的君士坦丁四世面前,蹲下,却是沉声的询问道:“哥哥,我们罗马人,究竟是什么人?”
这话问的君士坦丁四世愣住了。
…………
抱着胳膊,李捷郁闷的在大厅中跟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君士坦丁堡民众注目礼下兜着圈子,那感觉就如同以前看自己养的两个败类鹦鹉一样,除了吃食,一看自己来了,就缩在笼子角落中。
只不过这一次两个鹦鹉变成了八百多个,这眼神看的李捷直咬牙切齿,好哇,以后你们一个官儿都当不上了!
不到两三分钟,走廊后头小教堂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安娜竟然是戴着那顶罗马大皇冠,手捧着当年君士坦丁大帝的黄金权杖,宽宽的走了出来,她身后,君士坦丁四世已经毒发,不过李捷瞄了一眼,竟然发现君士坦丁四世的脸上流露着安详的笑容。
他衣服上有着一大片污迹,居然是君士坦丁四世亲手为李捷擦亮了王冠。
眼看着李捷对自己兄妹最后的和解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安娜还带这点红肿泪光的眼角却是流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
“郎君,我答应哥哥,罗马不会灭亡!”
“您应该不会让我说话不算数吧?”
无奈的挠了挠头,对于安娜的小诡计,李捷也只能苦笑答应:“那就随你了!”
猛地挽住了李捷的胳膊,安娜的神情重新变成了无比的亢奋,扯着他的胳膊一同来到了战战兢兢的君士坦丁堡市民,主教,贵族们面前,猛地向上高高举起了权杖,威武的高声喝道。
“君士坦丁四世陛下临终前,已经将罗马皇帝之位传与了我,依照神圣的罗马法律,从今以后,我与我丈夫闽王李捷,就是你们唯一的奥古斯都!见到皇帝,还不跪下!”
眼看着安娜手中闪烁着金光的权杖还有熠熠生辉的罗马大皇冠,那些主教们,贵族们顿时如同多米诺骨牌办的纷纷跪倒在地,匍匐在两人脚下,罗马人不称呼万岁,诚如是的声音响亮了宽大的圣索菲亚大教堂。
看着自己闽王受到了罗马人的朝拜,赞婆,噶尔襄陵等禁军亦是激动的狂吼了出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大钟又是开始了叮叮当当的响声,撞钟人以一个奇怪的韵律用尽全身力气向整个君士坦丁堡传达着一个意思。
新皇诞生!
躲在庭院中,公寓内,教堂里,甚至水井里的君士坦丁堡市民一个个惊愕的走出了门,神情复杂的望着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方向跪附下,顶礼膜拜着诚如是,经历了如此残酷的战争才诞生的新皇,不知道将要为他们带来怎样一个新的时代。
“一定是陛下登基了!”城门口处,盛连山的一张大嘴都乐开了瓢,无比兴奋的对着钟声方向大嚷大叫着,回头还急切的叫嚷着:“李兄!咱们得快点回去,陛下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然而盛连山回过头去却扑了个空,落日最后一丁点余晖中,他仅仅能看到那么火红*的红头发与那一束士子黑发并肩走在这一片灿烂之中。
回想着刚刚哭得死去活来的高阳公主,盛连山忽然觉得,也许就这么去了,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
第1318章 .登基大典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不仅仅标志着欧洲的大门为大闽展开,这里的陷落紧随而来的还有偌大的东罗马帝国。
十月十五,雅典的特使来到君士坦丁堡,代表伯罗奔尼撒向李捷表达臣服,紧接着是紧挨着亚得里亚海的亚该亚,然后是色雷斯,再到后来,就连已经半**的罗马尼亚还有斯基泰一带的保加尔人甚至都派人过来投诚。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西蒙是再也不敢回来见李捷了,派来的使臣恭敬的如同孙子一般,来征调保加尔人为兵,割地,称臣纳贡这些条件都答应了,唯独朝见李捷的这条说死都不答应。
如今保加尔人已经是元气大伤,男丁十不足一,已经失去了成为历史上保加利亚一二帝国资本,有这么一个皈依基督教,渐渐进入封建农耕社会的部族守着北疆,抵御那些黑海,高加索以北苦寒之地源源不断涌进来的穷苦部族劫掠,也是件有益无害的事情,李捷就也没动保加尔人。
之前李捷组建了一个元老院,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处,泰西封来的元老院迅速接手了君士坦丁堡遗留下的中下级军官,因为战乱而混乱了七八年的东罗马帝国的政治局面重新流通起来,由君士坦丁堡文吏写下的命令流畅的传达到帝国治下各个城市市政官手中,当了好几年自己做主土皇帝的各地总督,市政官不得不愁眉苦脸的又执行起中央的命令,将截流的税金源源不断的遣送回君士坦丁堡。
哪怕距离最远的亚得里亚海沿岸阿波罗尼亚或者伊庇鲁斯都不敢拒绝李捷的命令,如今大闽海军的航行可又远了不少,没了君士坦丁堡卡在这儿,顺流而下的大闽舰队沿着爱琴海前进,真是想打谁就打谁,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一觉醒来港口里就停满了大闽杀气腾腾的三层火炮战舰。
不过也不是事事都那么一帆风顺,安娜都不知道自己哪儿冒出来个大侄子扯起反旗,宣布与闽国异教徒决一死战,率领几百人的游击队在东阿尔卑斯山与“闽军”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
而且南意大利的罗马总督也不知道脑袋抽了哪门子风,宣布佣立安娜这个远房大侄子为帝。于是乎大约打劫了几个小村庄村民二十来只鸡鸭之后,远房大侄子坐着渔船又去了南意大利那不勒斯总督区继续作威作福了。
唯一令君士坦丁堡为难的不是如何去剿灭这支叛军,而是翻遍了罗马皇室族谱,也实在没找到这个远房大侄子是那一房的后代。
另外一点则是宗教上的矛盾,三年前那场大败,十多万阿拉伯军被打散在了巴尔干半岛,不少幸存者居然在本地开枝散叶,迎娶了本地因为战争失去丈夫的寡妇,过上了农耕生活,行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伊~斯兰信仰圈。
希腊正教教会是强烈要求朝廷把这些阿拉伯人全都迁居回阿拉伯沙漠,可李捷一丁点都不愿意和这些神棍妥协,非但没答应,还开始在君士坦丁堡,塞萨洛尼卡,雅典,伊庇鲁斯,阿波罗尼亚等重要城市开始建设弘文馆,修建孔子像,孟子像,传扬儒家文化。
儒教可不信仰任何神,讲究的是子不语怪乱神,不信神的社会主流意识还是第一次进入巴尔干地区,大闽的礼仪还真吸引了不少当地贵族加入,学习,这更是引起了希腊正教会的不满。
可就算他们不满也无可奈何,如今大闽如日中天,在君士坦丁堡的大军压的各地死死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闽一点点冲淡基督教的影响力。
李捷的承诺还真实现了,改元凤鸣元年,当年就凤鸣西方,接手了东罗马帝国偌大的国土,十二月理顺了帝国境内的政局之后,闽王加冕又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
不少大臣都跟了李捷快二十年了,不少人在功成名就之前就已经身死,如今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从宰相到最低级的大闽官吏,无不是发自内心的期盼闽王称帝,大闽成为真正的帝国,彻底摆脱与大唐的臣属关系,可以理直气壮的拍着胸脯说,老子也是帝国之臣,不比你们低一头!
攻下君士坦丁堡那一天,王方翼和狄仁杰已经将命令发了出去,要求全国各路总督,封疆大吏,各藩属国履行朝觐义务。
南至南太平洋诸岛首领,北到中亚粟特诸国,吐火罗诸姓,甚至连突厥也派来了朝贺的使团,大闽各条主干道上,各种语言各种肤色的使节顶着寒风向欧洲汇聚过来,汇聚向君士坦丁堡。
鸣凤二年春,君士坦丁堡甚至到了居民一盆洗脚水泼下去,都能泼到五个总督公子,三个王子,外带两个酋长或者部落贵族的地步,被大闽占领的第一年,朝拜的使团就给君士坦丁堡居民带来了第一笔红利,开的旅馆甚至都住满了,有的小国王族沦落到睡大街的地步,来的贵族多多少少都是富裕之人,闽王称帝,一个帝国的建立可是一千年都难遇的盛况,不少来自东半球的贵族在君士坦丁堡看什么都新鲜,见什么都买,要带回去做纪念品。
这种疯狂劲儿都快赶上大妈组团去日本买智能马桶盖了,扫货让已经陪掉了家底的君士坦丁堡各个行会腰包迅速鼓了起来,行会又继续招工,给了不少在破城那天一贫如洗的市民新工作,不到半年,君士坦丁堡又恢复了当年新罗马的繁荣。
如今的街面上,到处都是新起的建筑,工匠敲打钉子的声音如同森林里的啄木鸟那样成天咣咣作响,甚至有的君士坦丁堡居民都到教堂里为李捷祈福了,虽然祈福的内容有点怪。
愿闽王陛下帝运昌盛,年年都登基一次。
如此盛况之下,激动人心的闽王登基大殿终于在鸣凤二年三月十七正式召开。
已经被修缮改造一心的君士坦丁堡大皇宫如今已经忙碌成了一窝蜂,数不清的侍卫,宦官和宫女抱着大典所需要的各种仪式物品穿梭个不停,把皇宫布置的花团锦簇。
内宫,李捷和他的妻妾们亦是被忙晕了,几大箱子繁琐的深衣大氅被武媚娘,杨心怡,丽安,胡茜儿等小妮子折腾的铺天盖地的。
硕大的水银玻璃穿衣镜前面,按捺不住兴奋与女人天生爱美的心情,长孙织与安娜一套又一套礼服的换个没完,妆画一遍擦一遍,虽然李捷后宫妻妾也有两位数了,不过今天有资格唱主角的只有三个。
长孙织是正宫,安娜是借着她的名义称罗马皇帝的,自然少不了她一席之地,本来作为太子的母亲,萧蛮儿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奈何她和李瑾实在运气太背,卡尔盐漠一百年都不下一场暴雨,正赶上萧蛮儿晕船走的陆路遇到暴雨了,车队困在了一片沼泽附近,没有两个月是赶不到君士坦丁堡了。
正理太子的母亲无论如何得等待一下,奈何群臣太着急称帝了,就连萧蛮儿的族亲礼部尚书萧盛还有太仆萧娄竟都编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等她,于是乎倒霉的萧蛮儿与李瑾就与称帝大典无缘了。
还有一个女人李捷同样希望她能出现在登基大典上,那就是秦卿,这个小时候被自己收留的小姑娘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南洋支撑着自己的大闽商会,有时候一年都见不上一面,李捷愧疚最大的就是她了。
奈何秦卿更倒霉,临走时候和荥阳郑氏谈了笔生意耽误了些时间,她和南阳郡王李恭现在才赶到孟加拉,和林邑女王范子月待在一起,时间上是更来不及了。
至于今天第三个跟着李捷唱主场的,则是武媚娘。
本来她也是差点来不了,大闽的领土太光大狭长了,本来武媚娘是不论如何都不放心,要死死盯着泰西封,奈何这次李捷也是铁了心,严令她必须出席,武媚娘这才抵达了君士坦丁堡。
与兴奋中的长孙织不同,武媚娘还是那一套玄色披肩长袖流仙裙,没有忙着给自己挑衣服,她反倒是围着李捷转个没完,一套一套的给李捷穿上,却又不满意的给脱了下来。
斋戒沐浴了七天多,李捷本来都被繁文缛节折腾晕了,又被拔下一套外套,李捷实在忍不住,苦笑着举手告饶道:“媚娘,行了,这套就挺好了,孤是男人,哪套衣服都行,倒是你们女人,今天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才能母仪天下。”
“妾身都人老珠黄,惹得陛下厌烦了,还什么漂不漂亮的。”一面翻出下一套玄皂葛龙袍给李捷披上,一面武媚娘还愤愤然的嘟囔着,被她再一次搂着腰套好衣服,李捷的苦笑禁不住更深,女人就是这样矛盾,叫她来她还不愿意来,来了又怪自己疏远她。
幸好武媚娘不是平凡女子,仅仅抱怨一句,又投入了繁重的挑衣服工作,抚平了李捷身上衣服每一条褶皱,又是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这才稍微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陛下乃是天下至尊,西方皇帝,怎能马虎?不然岂不震慑不了那群跳梁小丑?”
听着武媚娘凛然的话语,李捷再一次无奈,真是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女皇帝,不论如何,心细如发,心硬如铁。
不过提到这儿,李捷的双眸也是流露出了些许凌厉,带着隐隐杀意冷笑着端详了下自己在镜子中的影子。
“放心好了照儿,太古祭祀讲求的太牢牛马人!今天寡人就为诸天神灵祭祀一次太牢!”( )
第1320章.祭品
尽管是大闽主导的征服,然而登基是在君士坦丁堡进行的,还是会受到本土势力的横加干预,这一次加冕,就是大闽与东罗马帝国旧势力一次正面交锋。
历代除了创建君士坦丁堡的君士坦丁大帝一直到其晚年才接受基督教的洗礼之外,剩余在君士坦丁堡登基的罗马皇帝几乎都是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举行的登基仪式,由君士坦丁堡大牧首进行的加冕,换句话说,罗马皇帝的职位需要基督教的认可。
东罗马皇帝的权利照比古罗马帝国时候已经强大了许多,甚至有时候君士坦丁堡大牧首都是由皇帝认命的宦官,可毕竟基督教还是压了皇帝一筹,有些事情连皇帝都需要对教堂低头,如正常历史上一百多年后的利奥一世为了打击教廷圈占土地,强化国力,不得不发起捣毁圣像运动,运动持续了一百多年,终究还是以希腊正教胜利而告终。
再后来,都灵大主教甚至因为皇帝不符合礼仪规矩将他赶出教堂,直到皇帝忏悔,才允许他重新进入教堂祈祷,皇帝的权威无疑被基督教削弱了。
可是来自东方的大闽可是儒教礼仪作为治国的总思想,李捷自然不可能任由基督教束缚,所以这一次李捷登基,直接选在了大皇宫在这几个月新建筑的建极登天殿上举行,而且用不到任何人为自己加冕。
这无疑惹怒了东罗马境内的基督教势力。
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狄奥多尔干脆称病不出,而一大群的牧师,神父,还有君士坦丁堡上层贵族则阴谋的勾结在了一起。
圣索菲亚大教堂。
就在大皇宫中各国使节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为闽王登基的时候,这里,阴谋的集会同样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东方异教徒这简直是在亵渎上帝!”有这一个红色大鼻子,肚子尤其恬恬出来的阿拉克丝大主教温科尔尤其愤怒的咆哮着,因为愤怒,他的酒糟鼻似乎都红的仿佛出血了一般。
另一头跟他行成鲜明对比,瘦的跟竹竿一般的斯太尔公爵尤里乌斯同样满腹愤慨的把嘴上山羊胡子都树了起来,暴怒的叫嚷着:“没错,没有得到上帝承认的罗马皇帝,根本不配称作罗马皇帝,安娜与她的野蛮人丈夫绝对不会被罗马人民承认!”
迎合着他们两人,其余多达百多个东罗马贵族跟着议论纷纷,咆哮连连,其愤慨就如同在罗马建城之初,贵族聚会一起驱逐暴君那样的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不过政治家的所有话都是为了其政治目的,李捷入主君士坦丁堡之后虽然保留了东罗马帝国的行政系统,可这几个月却大刀阔斧的对一些旧有贵族进行裁决,在场不少人的领地都被大闽所剥夺,世世代代都已经习惯了当作威作福的寄生虫,如今却要跟闽国千万考生同挤科举这条独木桥,对这些自以为血统高贵的老爷来说,自然是不可接受。
尤其是这其中还掺杂了不少原君士坦丁四世的势力贵族。
贵族的议论如同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可仿佛课堂上谁来了一句老师来了一般,转眼间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一个穿戴着君士坦丁堡大牧首装扮,拿着圣保罗留下的铁木十字架圣手杖的胖子在十多个牧师陪同下猛地进入大厅,胖子脸上耷拉下的松弛皮肉就如同要咬人的沙皮狗那样充满无比阴沉的表情,看到他的到来,自命不凡的贵族们戛然而止。
“鲍德温大牧首,狄奥多尔冕下畏惧异教徒的屠刀,已经不配带领我们基督徒了!请您带领我们,带领君士坦丁堡的正义民众们,将异教徒赶出君士坦丁堡,让他知道罗马人民的愤怒是无可抵挡的!”
温科尔第一个走出来,奋勇慷慨的对着鲍德温请求着,旋即他后头,那些聚集来的贵族同样愤慨的纷纷叫嚷起来,举着拳头呐喊着:“鲍德温大牧首,请您带领我们!”
脸皮子不为人知的哆嗦了下,可人情奔涌之下,鲍德温的脸上亦是也迅速浮现出无比的愤怒,同样对着人群呐喊起来。
“你们做的是对的!”
呼喊声渐渐消去,留下的仅仅有鲍德温的怒吼。
“你们都是上帝的神圣战士,所做的事业亦是正义的!受到上帝的祝福,我讲带领你们,带领君士坦丁堡的市民推翻暴君的统治,为大家选出真正的罗马皇帝!”
振臂向天,鲍德温最后一句高呼而起:“为上帝而战!”
这一句话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百多个贵族几乎同时拔出了各种各样的武器,跟着高呼着,同时迅速冲出了圣索菲亚大教堂。
大教堂门口的广场上,更多的君士坦丁堡市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汇聚在了这里,在各自社区中比较有威望的老人,商人,或者贵族党徒,聚拢在教堂门口,同样激奋的高声叫嚷着。
“拒绝不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继位的皇帝!”
“暴君!滚出新罗马!”
谁都不曾想到,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快五万多人的民众就聚集在了这里,铺天盖地的石块与脏物投掷向大闽的巡逻兵,金吾卫在这里的府兵不过几百人,如此情况也不得不被逼的远远后退,这情况更加助长了这些叛乱者的嚣张气焰,他们大声地辱骂闽军,嘲笑着唐人。
这些人中还有不少在闽王登基中获利颇丰的商行,行主与伙计,人心都是不足的,从大闽进入君士坦丁堡之后,李捷下达了一连串利于民的政策,反倒让这些人更加贪心不足起来。
暴乱随着鲍德温的出现而达到了,所有人都激烈欢呼着鲍德温的名字,站在君士坦丁堡大牧首演讲的高台上,鲍德温更是激烈的呼喊着。
“罗马的人民,崛起!跟我去打倒异教徒暴君!”
“为了罗马人民的胜利!”几万人仿佛沸腾的水那样,跟着先期冲出来的大贵族们,潮水一般的涌向了大皇宫,狂涌向前,这些君士坦丁堡的男男女女脸上完全洋溢着病态的兴奋。
从两百年前的尼卡暴动,查士丁尼大帝镇压了暴动民众后,罗马市民已经许久没有向如今这样为参与政治而暴动了,或许新的皇帝的到来,反倒让罗马人民重新崛起了,想着自己掌握权利的美好前途,每个暴动者的脸都胀红的仿佛血一般。
没人注意到,这次暴动的领头者,鲍德温大主教的脸上始终神经质的一抽搐一抽搐的。
此时,大皇宫中,李捷的登基大典也终于到了一个阶段,外批玄色九龙团身大氅,头戴玳瑁流光冕旒冠,李捷仿佛上古华夏帝王那般扶着绶带,领着皇后长孙织,共治皇帝安娜,还有贵妃武媚娘在仪仗队的引领下,出现在了建极登天殿的大广场上,在那里,早已等候的上万大闽的文武大臣,一万多番邦,附属部落以及外国使臣几乎同时叩拜在地上,整齐的山呼。
“陛下万岁!”
早有礼部官员准备好了祭天用的礼器,一吨多重的大鼎中焚烧着渺渺轻烟,里面都是龙脑之类的名贵香料,鼎前,三员大闽虎将亲自操刀,在李捷的一声令下,斩杀了祭天所用的马牛羊三牲,将白马黑牛青羊的首级摆放在了祭坛前,众目睽睽之下,一切都现实着神圣与威严。
可就在李捷拿着玉石写成的祭文要祭祀天地的时候,宫外,大声地混乱与喧哗却是传了进来,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成群的官员大臣还有番邦使节无不是惊愕的回过头,就连守卫在广场边缘的卫戍部队都是如临大敌的拔出刀剑。
计划中可没有这样一出,礼部尚书萧盛赶忙去打探情况,旋即满头大汗的来到了广场上,追在李捷背后急促的禀告道:“陛下,君士坦丁堡市民暴乱了,他们要求陛下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继位。”
“情况紧急,请陛下顾全大局,要不,就答应他们,祭天之后,临幸圣索菲亚大教堂吧!”
萧盛急得汗珠子直往下流淌,穿着罗马样式紫色长裙的安娜惊愕的长大了嘴巴,武媚娘显示愕然,旋即却是流露出了个妩媚却阴森的笑容,迷醉的看着李捷,她这才明白刚刚李捷话里头的意思。
至于李捷自己,甚至连头都没回,轻描淡写的说道:“无他,寡人祭天用的三牲而已!”
…………
圣索菲亚大教堂距离大皇宫本来就不远,不到几分钟,这些被聚拢起来的暴民已经冲进了通往大皇宫的必经之路大竞技场,不过刚冲进竞技场,带头的大主教鲍德温忽然神色大变,在两个牧师的搀扶下,一拐弯就从竞技场斜面的楼梯上迅速攀上了观众席。
几万人如同洪流一般,每个人都是被政变刺激的双目通红,滚滚向前,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个小小的逆流。
不过一般人没注意到,领头的几个大贵族却看到了,温科尔急促的在后头大声叫嚷着:“鲍德温大主教,你们要去哪儿?”
可是滚滚向前的人群人声鼎沸,轻易就淹没了他的喊话,那些带头的贵族心中几乎同时升起了不妙的感觉,猛然间他们想起,事情似乎进行的太顺利了。
从三个月前诸多地方贵族被罢免,带着家族属下返回君士坦丁堡开始密谋,到联合各个教堂主教牧师,再到利用李捷继位的事件煽动民众,一共经历了十七次集会,争论,竟然一次都没被大闽发现,甚至有一次有个家伙喝醉了在公共浴池中叫嚷着要反抗大闽,这居然都没引起大闽的怀疑,这本身就不正常!
可惜想明白的罗马各个反对势力贵族此时也是骑虎难下了,身不由己的被人群不断的向前推动着。
眼看着前方汹涌的叛乱市民就要拥挤出了大竞技场另一侧的大门,直接冲撞皇宫,谁知道这时候嘎吱一声巨响,如同掉下砸死房遗爱的那个闸门一模一样的铁门轰然从竞技场门户内部猛地落下,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个铁门在入口处亦是砰的一声掉落,惊愕中的叛乱民众呼啦的一下向两头散开,心头升起不好的感觉,两头的君士坦丁堡市民立马蜂拥到了闸门处,拼命地拉扯着闸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群大群的脚步声从竞技场关中席猛地冲出,无数马其顿,色雷斯招募的闽军罗马军团端着弓弩蜂拥密布了整个观众席,嘎吱嘎吱的弓弦响动中,数不清的寒芒直指着下方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暴乱君士坦丁堡市民。
没等下面的乱党发出惊恐的叫嚷,大闽振武将军马克西米安已经面无表情的下令道。
“杀!”
飞蝗一般的箭矢射进人群,三轮射击之后,战车通道中,上千阿拉伯骑兵又是怒吼着打马冲将出来,径直的对着人群劈砍过去,这景象,与二百多年前查士丁尼大帝镇压尼卡暴动简直一模一样。
绝望的阿拉克丝大主教温科尔带着濒死前的怨恨,对着与大闽将军并肩在一起,淡然观看的鲍德温无比怨毒的叫嚷道:“鲍德温,我温科尔的子子孙孙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这个上帝的叛徒!”
此时的鲍德温正在庆幸自己站队的正确,听着温科尔的怨毒吼叫,他却是轻蔑的趴在栏杆上笑道:“这就不劳温科尔大主教费心了,大闽对于叛乱者有一种专门刑法。”
“夷三族!”
…………
宫外从喧嚣到惨叫,再到寂灭,这段时间李捷刚好宣读完了祭天檄文,将猪牛羊三牲的头摆在了祭坛上,下方,顶礼膜拜的使节,大臣们的额头上此时却已经多了一层汗水,他们刚刚已经听到了李捷的祭品之言。
就在刚刚,几万人作为太牢祭品被送上了天,闽王的手段再次令臣服大闽的这些各族贵族心惊胆寒,就连心头有着不少不情愿的罗马贵族,那点反叛之心亦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李捷这是再用他残忍的手段,来证明维护国家的决心!
一片敬畏中,李捷左手牵着长孙织,右手牵着安娜,身后则是武媚娘,四个人绕过了祭天大鼎,径直的走向大鼎后头通往建极登天殿百多米高的台阶。
台阶的后头,就是权力之巅!
第1321章.闽唐!帝王!
跟随在李捷后头的武媚娘,一双妩媚的眸子中,始终流露出浓郁的欣赏。
李捷这一手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却尤其符合她的行事手段,后世历史上的武则天以其狠辣,重用酷吏酷刑而被后世所诟病,不过正是正统文人士大夫不耻于提及的武周朝延续了贞观,永徽以来大唐的开明盛世,为爆发出华夏最光辉的唐玄宗开元盛世奠定了基础。
在如虎如狼的世家政客环绕下能成为一代女帝,武媚娘成功的秘诀就是她够狠!如徐敬业刚刚在扬州起兵,朝堂上一片混乱,宰相裴炎刚发出声音应和,要求还政李氏,武则天立刻下令将之以谋反罪斩杀于洛阳都亭,旋即又是快刀斩乱麻,于军中斩杀了反对她的程务挺,将为裴炎求情的官员流放,整个朝廷立马被这种恐惧气氛摄服,无人再敢言不战,三十万大军一举出关中,轻易平定了包藏祸心的徐敬业叛军。
还有如杀上官仪,诛灭了王皇后宗族太原王氏,甚至连几个儿子都没有放过,武媚娘的狠辣果决可见一斑。
如今大闽却也处于武媚娘当年所处的局面差不多,凭借武力征服了极西之地的万国,如今闽王称帝,既标志着大规模征服告一段落,同时也标志着国内的政治斗争开始上升,远的不说,就东罗马帝国,闽国以儒教渗透基督教已经是势在必行,如果用妥协的手段怀柔对待东罗马帝国这些旧贵族,势必后续的统治还会被他们所困扰,阻挠,带来一系列的变故,可如今,李捷以几万人的血宣告整个罗马,谁才是主人!直接明了的高速那些心怀二心之人,究竟该站在谁的一方!
更是震慑了帝国境内的督府,叛乱是个什么代价!
这才是帝王的霸气!带着钦佩与爱慕,武媚娘心甘情愿的跟随着李捷的身后。
怀着同样心情的,还有安娜与长孙织,三个女人陪伴李捷走上了三分之二的台阶,旋即却又停止在了那里,恭敬的弯腰拜下。
权利之路是孤独的,至高无上却又独一无二,剩下一段路需要李捷自己走!
万人瞩目当中,李捷威严的走上了最后的几十级台阶,站在高耸的建极登天殿前,自己亲手取过了那顶象征着权力之巅的紫金玉龙冠,叩在了冕旒之上,猛然回过头。
数以万计的臣子,番邦使节就在这一刻整齐的叩首在地,用最恭敬的礼仪三拜九叩,为大闽的丰功伟业发自内心的称颂着。
“拜见大唐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
出身这个华夏最为梦幻的时代,李捷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个唐人的情怀,将国号定名为唐,不过却不是高祖李渊太原起兵建立起的大唐,而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打下的新唐!
为了与东面的大唐区分,李捷的史官将自己记录成西唐或者闽唐,秦唐,至于李捷答应安娜的,没有灭亡罗马帝国,当然也不会不算数,唐语中,国号闽唐,西方的拉丁语,希腊语,日耳曼语的翻译中则是依旧称呼为罗马。
反正罗马在中国古籍中称为西秦国,李捷是夺到了西秦国的皇位,秦唐或者罗马,倒是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接受了群臣最恭敬的叩拜后,旋即最激动人心,亦是群臣最为期盼的册封功臣又是开始了,首先李捷亲手为长孙织,安娜与武媚娘戴上了金冠,这么多年,长孙织一直在背后管理着后宫,支持着李捷,这份贤惠就媲美足以媲美她的先辈,李捷父亲李世民的原配,留名青史的长孙皇后,所有闽唐皇后,与李捷同享荣耀,她是实至名归。
闽唐统治罗马帝国是借着安娜罗马皇帝的名义,罗马法中,夫妇共同称帝是天经地义,所以她头上,也被如愿以偿的被李捷扣上了罗马皇帝的金冠,那顶君士坦丁四世亲手擦出来,已经在罗马帝国传递了千年的皇冠。
至于武媚娘那顶金冠则少了几分名目,毕竟贵妃身份上要低一筹,不过当李捷将金冠重重戴在武媚娘头上,两人双眸中的情意却已经不是这金冠可以比拟的。
都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捷正式称帝了,家人外戚首先得到了册封,其中李瑾正式被册封为闽唐太子,李让的封号则有些耐人寻味,雍王!
雍州是关中之地距离长安最近的上州,封号是诸王当中最为尊贵的,而闽唐的雍州却是在君士坦丁堡附近的畿辅之地,李捷将这里标注为雍州,其治所就在金角湾对面的卫星城加拉太地区,华夏历来讲究京畿之地不封王,李捷将这个封号给李让,的确让人不得不深思他的政治布局。
老三李恭则封为福王,这个封号倒是没有太多的出人意料,这位皇帝三子一直在南洋跟着皇妃秦卿忙碌大闽商会的生意,把距离近的福州作为他的封号名至实归。
至于李捷的其他叔伯辈亲戚,除了在天竺的李元景被正式封为荆王外,剩余的倒是没有多提及,李捷的亲属大多在大唐已经是王了,用不到李捷再去多费俸禄。
宰相们多是提了两级爵位,为开国公,六部尚书则按照功勋,封国公与县公不等,群臣中大闽共册封了三十九家国公,六十四家侯爵,至于县伯,县子,县男上千,授予勋位的也有万余人,这个数量虽然庞大,对比大唐却也差不多,而李捷统治的人口国土已经是中原一倍还多,这个数量却也是刚好维持大闽的统治。
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功臣分封,多年戎马与功勋得到了报酬,整个大闽朝廷都是喜气洋洋的,长长的分封诏书念诵了快一个时辰,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厌倦,都盼望着多听一遍才好。
不过登基大典可不止是称帝这么简单,称帝之后李捷还要率领群臣去都城南郊祭祀皇天后土,亲耕亲农,同时大闽重商,李捷之后又要去金角湾的码头亲自称起第一杆秤,然后还有祭祀太庙,到新落成的学宫中祭祀孔孟,一系列仪式足足需要三天去完成。
御史还有礼部官员开始呵斥其余六部官员,足足五万人,由官员,禁军,闽王铁林还有番邦使节组成的硕大队伍缓缓成形,由大皇宫出发,向南郊开拔,按照礼制,这一段路皇帝也需要步行,故而李捷也没有搞特殊化,在皇亲与宰相们的簇拥之下,步行赶往君士坦丁堡南郊。
然而在这个大喜的日子中,没等队伍走出皇宫大门口,阵阵抽泣声忽然从李捷身后不远处传来。
微微皱了皱眉头,李捷下意识就往后队走去,想要去看看谁人在他称帝之人居然是如此悲伤,然而在皇亲组成的队伍后面,看到那个哭泣之人,李捷却是由衷的叹了口气,沉吟的说道。
“高阳!”
终于如愿以偿,穿上了属于郡王王妃的华服领章,可是拥着继承房遗爱夷陵郡王爵位的房勋,高阳公主的双眸却红肿的如同桃子一般,哪怕这个时候都不能抑制住悲伤,听着李捷的呼唤,她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眼泪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低落在胆怯的房勋头上。
对于自己最娇惯的妹妹,李捷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评说,走到如此地步,怨她?还是怨自己?
“妹妹,还有什么愿望,与哥哥说吧!能答应你的,我就一定做到!”换了个称呼,李捷真切的按住了高阳的肩膀,低下头询问着,这个足以令大闽所有人激动不已的承诺果然也让高阳猛地抬起头,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李玲猛地抓住了李捷的衣袖,可是却殷切的提出了个令李捷为难的请求。
“能把遗爱还给我吗?”
见到李捷皱眉,高阳公主又是疯了一般抓着他的手祈求着:“什么夷陵郡王,什么高阳公主的封号我都不要了,公主府,商会,封地,我都不要了,只要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呜呜呜呜~”
听着她的哭泣声,好久,李捷方才感叹的摇了摇头:“帝王权倾四海,唯一管束不了的却也正是这生死,哥哥做不到……”
如遭雷击般的僵在了那里,许久,高阳却是表情木讷的对着李捷行了一礼:“陛下抱歉,臣妹身体不适,不能陪陛下亲农,先行告退。”
拖着长长的礼服,高阳捂着脸颊,急促的退出了队伍,只留下手足无措的房勋还在那儿进退不得,拍了拍这个外甥的头,看着高阳离去滑落在地上的一滴滴泪珠,李捷又是深深叹了口气。
对于房遗爱的死,他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甚至痛惜中还带着一丝轻松,房遗爱太爱高阳了,甚至达到了溺爱的程度,为了她,房遗爱可以拼上一切,性命自然不在话下,历史上的房遗爱也正是因为受高阳的撺掇,这才铤而走险走上了谋逆的绝路。
如果有一天,高阳看上了自己的位置,房遗爱会如何选择,李捷也无从把握,与其无法面对的那一天到来,如今,也许是个最好的结局吧?
没了刚刚登基时候的兴奋,随着亲农的队伍慢行出城,李捷亦是多出几分感慨来。
帝王至尊,也难逃七情六欲的折磨啊!
第1232章.罗马的麻烦
称帝后的大闽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度过了几天举国欢庆,生活还是重新归于平淡,每天早上,被封了爵位的大臣们从经历政变,刚刚腾出的罗马贵族,平民叛逆者住房铲平了的官舍出来,天还没亮就汇聚到了大皇宫的广场上,等候入宫上朝。
太阳从东方生起,照的广场上的人像都是亮晶晶的,仿佛白玉一般,这些都是最近几个月李捷下令雕刻的,都是曾经对闽唐有恩,或者陪他一起杀出来的功臣。
有老杨翊,盛问剑,独孤损,李靖与李业诩爷孙两个的雕像放在了一起,两代名将披甲而立,显得威风凛凛,看的人心生敬仰,还有着如萧瑀,房玄龄,程咬金等帮助过李捷的大唐名臣。
在持陌刀而立,似乎还在战场上咆哮的房遗爱雕像旁,却是立着一面没有名称介绍,脸上刀疤淋漓,手持一把大砍刀,似乎有些无赖模样的壮汉,让路过的官员不少都是惊奇的多看两眼。
只有那些从福建观察使时候就跟着李捷的老一辈官员才知道这个雕像的含义,忍不住看着叹息着。
“陛下多恩啊!”
李世民用凌烟阁来供奉功臣的画像,李捷则是用更直观的方式讲这些功臣展现在了皇宫广场前,就如同梵蒂冈宫前雕刻着历代圣徒的圣伯多禄广场一样,此时,还有着几座雕像正在雕塑,那是李绩,王玄策等人的雕像,据说李捷还立下了遗命,当他自己死后,也要将雕像树立在这里。
辰时,皇宫大门洞开,群臣鱼贯而入。
如今的大闽官员队伍中,已经不是清一水唐人的天下,接受儒教的天竺世家,波斯世家比比皆是,有的都做到了三四品大员,如今,这些官员队伍中,又多出了不少高鼻深目的罗马人以及阿拉伯人。
上一次竞技场大屠杀给整个罗马帝国以巨大的震动,更让他们看清了究竟谁是主人,闽唐是以征服的手段入主罗马帝国的,如果汝不听话,闽唐不吝惜手中的屠刀,这一次事件之后,闽唐在巴尔干半岛上的统治倒是流畅了许多。
打不过,那就加入好了,不少罗马贵族开始选择进入大闽新开的太学,弘文馆进学儒学,反正儒学不管你信仰的什么神,大可以一面学儒,一面继续崇拜上帝,在巴尔干半岛,倒是掀起了一股儒学热。
从很早李捷就曾经为进军欧洲思想界而做准备,早早就翻译了大量儒家经典,孔老夫子的思想,孟子的仁义,四书五经中的微言大义,仁义礼智信,忠勇孝悌廉这些华夏人心中的神圣境界,给这些西方生活中除了神,没有太多思想生活的罗马人豁然开朗。
甚至有罗马教士猛地脱了神职人员的衣袍,抱着论语痛哭流涕,叫嚷着:“这才是真的上帝!”
闽唐建国之后就处于上升期,只不过每天令李捷头疼的事儿还是不少。
继续在巴尔干半岛推行华夏的统治模式,为阿拉伯半岛的清苦部落运输粮食,调解中亚草原上各部族之间关系,为统治领域下各教派组织辩经的无遮大会,促进宗教交流,这些已经都是小事了。
继承了罗马皇帝的位置,同时也继承了罗马皇帝的烦恼,就如同现在,李捷牙疼一般的坐在龙椅上,似乎发誓这辈子都不敢来朝见的保加尔人大首领西蒙哭丧着脸跪在地上,而一旁,十来个穿着破羊皮袄,身上那股腥膻味道熏得人直头晕的白种游牧部落蛮夷则是大大咧咧的站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央,还有几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北欧人傲慢的抱着胳膊。
唯一受礼一点的是法兰克王国的使臣,可惜他们所带来的消息同样也令闽唐为之恼怒,头疼。
“尊敬的罗马皇帝陛下,您还没考虑好吗?您有那么多的黄金,丝绸,给与我们马扎尔人的不过十之一二,这点钱就避免了一场战争,多么合算的生意啊?总比我们的战士长驱直入您的领土,自己来拿,最后陛下什么都不剩来的好吧!”
匈人的势力几乎在君士坦丁堡城下被消灭的一干二净,可旋即又有新的蛮族填充过来,强盗的理论能被这货用唐语说的冠冕堂皇,到也算牛掰了,听的一旁忠勇卫前军统帅盛连山脑门气的青筋直冒,牛眼瞪得溜圆,如果不是一旁的左金吾卫大将军薛仁贵拦着,估计这货都直接上去打人去了。
然而接着斯堪地纳半岛出来的维京人的话语让盛连山才知道,自己是生气早了。那个抱着胳膊的金发北欧人傲慢的说道:“罗马皇帝换了谁我们维京人不管,可是向伟大的丹麦国王进贡的黄金却不能少!先前你们的君士坦丁四世皇帝已经拖欠了三年了,如果再看不到黄金,伟大的维京战士就要亲自来动手取得了!”
这会儿盛连山反倒是不急了,安心的抱着笏板在武将朝列中等候着,因为他知道,如果这都不动手,也就不是他们的闽唐皇帝李捷了!盛连山只要等着出兵时候抢到名额就好了。
李捷自己也是气的腮帮子直鼓,不过毕竟称帝了,多了几分沉稳,强压着火气没有当场拍桌子,李捷又是把视线转向了法兰克王国来的使节身上,勉强露出一点和蔼询问着:“我西方的盟友,贵国主派汝过来,又是想给寡人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至高无上的罗马皇帝陛下!”法兰克人倒是礼数十足,深深的鞠了一躬,可他的要求却令李捷脑门上青筋直冒。
“我家国王丕平陛下如今已经占据了高卢,上下日耳曼,布列塔尼亚,切西鲁,潘诺尼亚等西罗马帝国绝大部分领土,陛下还想进攻不列颠,恢复整个西罗马帝国疆域,故而,丕平陛下派下使来,想要与陛下并称东西罗马帝国,平分天下!”
法兰克人还真是自大的很,占据了西方的一亩三分地,居然还想跟李捷平起平坐了气的直哆嗦,李捷用最后一点理智,探望向了被他任命为执事长官,协助统领罗马元老院的鲍德温,以不满的口吻询问道:“以往罗马帝国遇到这种情况,是如何处置的?”
鲍德温自大竞技场出卖了罗马市民之后,他已经在罗马贵族圈彻底臭了名声,加上他的指引,闽唐铲平了几十家叛乱贵族家族,夷灭三族,更是令罗马人对他恨得牙根直痒痒,故而李捷倒是放心的依靠他的辅助来处理罗马的政务。
鲍德温离开李捷可就再没有立足之地,他只有死忠于李捷,故而听到李捷一询问,他立刻诚惶诚恐的给出了两个字。
“给钱!”
“陛下,按照以往惯例,罗马皇帝每年要送给丹麦国王黄金五百磅,各种货物若干,从三百多年前阿提拉率领匈人横扫帝国开始,来自东方的蛮族罗马皇帝也会给与黄金,给与土地安置他们的部众,让他们在多瑙河成为我罗马的屏障。”
“陛下,这可比跟他们交战,被他们击溃然后劫掠省钱多了!”
听着鲍德温推心置腹的为自己打算,李捷又是差不点没喷出来。
他现在算是明白,罗马人衰弱的最大原因了!
早期的罗马人满是悍勇,不畏牺牲的朴素意志,凯撒的军队,吴大维的军队,君士坦丁大帝的军队骨干几乎都是由罗马城市民以及生活在意大利半岛的罗马人组成的,可是越到后来,罗马人在军队比例中的数量就越来越少,外族如日耳曼人,斯拉夫人,哥特人所占的数量越来越多,就拿君士坦丁堡攻防战来说,君士坦丁四世的万军队,竟然有五万多是外族雇佣兵。
罗马人自己不能守卫自己的财富了,要依靠贪婪的外族守卫还有拿钱买和平!没了进去精神,他不衰弱谁衰弱?
原本征服罗马已经成为李捷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战,日后仅仅需要守成就行了,可如今看来,老虎不发威,还真有人拿自己当y!脑门上青筋直冒,李捷拍着扶手暴怒的站起,就要宣布开战。
君士坦丁堡城下现在还有忠勇卫,还有闽王铁林与关宁铁骑,还有万阿拉伯人雇佣骑兵,最近新建设的罗马府兵也能抽调出上十万,这么多精兵强将,老子怕谁?
可就在李捷要宣布与马扎尔人还有维京人开战的时候,冷不丁大殿外头又是有一家新的使节到了,太监斯婆罗提陀尖细的嗓音猛地朝殿内传来。
“长安使节到!”
毕竟是家乡来人,李捷一时间倒是颇为兴奋,把几个蛮子的挑衅都放到了一旁,猛地挥手说道:“宣!”
来的竟然还是熟人,当年高阳公主为了不嫁吐蕃,而相亲的一个家伙,上官仪!听着李捷的命令,两旁的侍卫拉开殿门,一贯以风度著称的上官仪衣着儒士青山,风雅的进了大殿。
称帝时候,李捷就像长安派遣了使节并且去祭告太庙,对于来自长安的承认,李捷还是很在意的,甚至亲自站了起来,谁知道上官仪进了大殿中央非但没行礼,反倒是猛地双手捧出了一封明黄色圣旨。
“闽王李捷,跪迎天子圣旨!”
李捷的脸色当即僵在了那里!
第1323章.天无二日
李捷不是没事儿找刺激的人,既然派人通告长安,他就有把握让长安承认他的帝业!随着使团,李捷还派人奉上了一张世界地图,如果要是头脑清醒的任何一个合格政治家,看到大闽磅礴的领土,能够在海外有这么一个同姓强援,恐怕都会举起双手答应吧?
就如同当年罗马皇帝戴克里先将罗马帝国分裂成两部分,由四个罗马皇帝共同治理的原因一般无二,都是希望在危难的时候,能有一个强有力的外援帮自己一把!
为此李捷甚至愿意放弃和李治之间这么多年的恩怨龌蹉,不过如今看来,自己的好意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好意。
欢迎的笑容变成了冷笑,李捷也是傲慢的坐回了龙椅上,轻佻的弹了弹手指命令道:“念!”
上官仪也知道,让已经称帝了的闽唐皇帝李捷跪下听旨根本是不可能,故而他也没有指望李捷配合,直接扯开了李治的圣旨朗读了起来。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今有太宗皇帝九子闽王李捷,征讨蛮夷之微弱之功,以尺寸之地,蛮荒之所,妄图窃取帝位,天理难容!然陛下仁慈,许其改过,如李捷能幡然醒悟,去帝号,亲赴长安请罪,尚且能保闽王之位,富贵不失,如若不然,天兵一到,寸草不留,玉石俱焚!如辽藩,丽藩例,悔之晚矣!”
这些话在朝堂上引起的震动不下于一颗核弹头,所有大臣全部纷纷议论起来,更有盛连山,马克西米安,鲍德温等人直接对上官仪破口大骂,可旋即随着咔嚓一声,议论声戛然而止。
李捷竟然生生的将硬木龙椅掰下一块来,眼见着闽唐皇帝之怒,群臣噤若寒蝉。
“陛下,长安无理,臣请讨之!”武将中,薛仁贵轰然出列,跪附地上慷慨激昂的请命道,然而没等他说完,宰相宇文节又是急急匆匆的站出了朝班,慌张的劝说着:“陛下,长安乃是宗庙所在,不得轻启战端啊!不如再遣使奔赴长安,沟通一二,关陇世家不是不明事理的啊!”
“够了!”
李捷一声怒吼让宇文节亦是哆嗦了下,闭口不敢再言。满是冷笑,李捷点着头哼道:“好个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好,那你就回去高速你家陛下,不日,寡人当亲提六军,再到长安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天上的太阳!汝可以走了!”
上官仪也不多辩驳,同样傲慢的卷起圣旨,领着两个宦官副使,大摇大摆的出了朝堂。
这一幕更是气的李捷又把另一侧龙椅打折了。
不过这时候,从法兰克王国归来的王玄策却是走出朝班,对着李捷恳求的一拜:“臣有一言,请陛下容许。”
“讲!”李捷没好气的说着。
不过得到允许,王玄策似乎不愿意示人那样,拖着长袖弯着腰小心翼翼走上丹殿,贴近李捷两米左右方才再次拜下,小声的说道:“陛下,刚刚使者上官仪表情有异,恐怕长安如此反应,有着什么隐情,不过有两个宦官副使在,上官仪才不方便严明,请给臣权利,让臣去一探虚实!”
听王玄策一说,李捷还真愣了愣神,刚刚光顾生气了,他还真没注意上官仪有没有小动作,沉吟了下,李捷终于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
“寡人给你半个时辰时间!”
得到应允,王玄策赶忙快步退出殿中,这可是两个超级大国的碰撞啊!一分一秒甚至不能用生命来衡量了。
王玄策一走,殿中又陷入了冷场,大臣们心头满是愤怒,帝国建立的多不容易,只有他们这些亲历者才知道,如今长安如此瞧不起自己,已经不是李捷一个人的事了,而是侮辱了整个闽唐朝廷!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经过儒家文化熏陶,绝大部分臣子一脑袋都是复仇,哪儿还有什么心思讨论政务?
仅仅有几个不入流的小官拿出些芝麻绿豆大小的小事来议论,同样是迎者寥寥。
毕竟是闽唐帝国的地盘,支开两个小宦官不过轻而易举,不到一刻钟,王玄策就回来了,不过脸上满是古怪的神色,贴近李捷就禀报起来。
“陛下,事情还真是有些特殊,还要从一年前的鸣凤元年十月说起……”
就在大闽与罗马帝国在君士坦丁堡城下进行着决定欧洲几百年政局走向的决战同时,东北亚,决定一个时代的战争同样在冰冷湍急的鸭绿水沿岸进行着。
李捷向东扩张了十多个年头,大唐也连续进行了十多个年头的辽东战争,如今,终于再一次推进到了鸭绿江,对面不远处就是平壤,高句丽如今的都城,亦是废太子李承乾的老窝。
多达二十万唐军邻水列阵,组成典型的唐军阵列,弓箭手在最前沿,然后是排矛手组成的坚实阵列,一旦弓箭发射完或者敌人攻来,就由他们的长矛来狙击敌军,冲锋时候,双手持矛向前猛冲的大唐矛手亦是个令人恐惧的纯在
。
在矛手后头,是轻兵肉搏用的跳荡兵,刀牌手,作为压阵的绝对王牌陌刀手则被放在最后头,只有当战役进行到*时节,才由他们作为决定性力量给与敌军最后一击。
两翼,四万多关中骑兵与河朔骑士扬刀跃马,虎视眈眈,其中还有不少突厥骑兵,铁勒骑士,唐军作战将就步骑协同,当步兵大阵与敌军接触之时,两翼的骑兵将如同传说中的金蛟剪一样狠狠从两肋插进敌军内部,将敌人的阵型搅和的稀烂。
当年李世民一年就打到了鸭绿江畔,李治却连续进攻了十多年,大的战争进行了几次,倒不是李治无能,而是辽东局势比较李世民征讨高句丽时候又复杂了许多,而且大唐也不是那个时候的大唐了。
首先当时的辽王泰可是太子地位的有力竞争者,在朝野内部,也有不少人暗中支持他,大军出动时候通风报信,而且李泰手下,李世民为了让他自保,也给他网罗了一批能人异士,再加上李承乾,渊盖苏文在背后不遗余力的支持,比宝藏王时期高氏王族与渊盖苏文的勾心斗角,辽东国很具有战争潜力。
再者,李治是在闽国不断抽着中原的血条件下与辽东大战的,历史上攻击高句丽的主帅苏定方如今是李捷麾下的骠骑将军,裴行俭成了太子太保,驻守京师,程名振被牵制在了西域,更重要的是大唐人口急剧的流逝。
唐初,赋税徭役还是不清的,就算官府给地,农人分到的均田也越来越差,相比之下闽国土地给的更大,而且取得唐人资格免税这两个条件如同吸引飞蛾的灯光一样,再加上洛阳附近的叛乱,李捷大军横扫关中那一次,大唐的户籍几乎亡轶了一半多,一千多万民众被陆陆续续搬迁到了天竺,波斯,成为李捷的统治力量。
幸好人员流动是相对的,不少天竺,波斯战败的部族,俘虏都被李捷发配到东南亚去了,不少逃人偷船偷渡到了大唐境内,许多上州长官面对境内屡禁不止的逃户现象正头疼不已,遇到这些人口的补充简直大喜过望。
有的州刺使干脆与李捷认命的福建观察使达成了暗地里的协议,他们放境内的民众自由出境,投奔大闽,闽国同样每年要放多少天竺人,波斯人来补充华夏,这样,华夏的人力资源可算没有被李捷抽空,如此迁居过来的人口大约有五六百万,一大部分被安置在河北,河洛还有关中,如今李治征讨高句丽的军队中,高鼻深目,或者卷发皮肤黝黑的归化胡人居然占据了三层之多。
不得不感慨,李捷费心费力的进行唐化,可是李治根本没有在这上面花心思,这五六百万人口就几乎被华夏消化的差不多了,这片土地似乎有灵性一般,匈奴,鲜卑,羯人,氐人,羌人等五胡就是被华夏所吞并,如今他们亦是没有意识的融入华夏当中。
上一次蛇水大战,唐军在大唐名将唐休璟的指挥下击破了辽东军主力,王皇后的本家大将王孝杰更是差不点活捉了继任的辽王,李泰长子李欣,如今以唐休璟为主力,关中唐军最精锐的府兵几乎全都汇聚在了这海东战场。
不过鸭绿江这一战并不好打,为了抵抗关中咄咄逼人的压迫,朝鲜半岛的势力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新罗举兵五万,由新罗大将金春秋带领,派出次子去向李捷寻求帮助之后,齐王,征夷大将军李佑还是忍不住携带了五十八家大名八万多倭国武士,足轻登陆朝鲜半岛,支援李承乾,而为了自保,李承乾还有渊盖苏文的三个儿子泉男生,泉男产,泉男建更是将国中十五岁以上的男丁都征发了。
再加上辽东国李欣的残余势力,二十万唐军精锐所面对的,是多达四十五万的半岛联军。
对峙从五月份一直进行到了十月份,人数悬殊却一丁点都没被唐军主帅唐休璟放在眼里,一直等到鸭绿江封冻,又是唐军主动发动了进攻。
惊人的巧合,十月初三,就在李捷对君士坦丁堡发动致命的袭击开始,这场决定东北亚命运的大战也在鸭绿江打响了!
第1324章.鸭绿水大战
辽东的防御重心在于辽河,朝鲜半岛的防御重心则在于鸭绿江,这条滚滚流淌的长河在后世分割了中国与朝鲜,鸭绿水之后则是一片平坦,如果这里丢了,来自辽东的骑兵甚至可以驰骋整个高句丽半岛国土,也只有新罗能够依靠半岛南端的山地抵抗片刻。
所以李佑,金胜曼,李承乾还有辽王李欣的赌注完全压在了这条防线上,临岸,快五十万倭军,辽东军,新罗朝鲜联军如同出巢的蚂蚁乱哄哄布置在岸边,一眼望不到边。
来自倭国的武士拎着倭刀,披着大铠,矮小的身体绷着力量,似乎迫不及待的等候着厮杀,不断的嘶吼着,新罗的花郎则是戴着厚厚的大沿毡帽,打扮的有些花里胡哨,活动着手脚,偶尔用看不起的眼神瞄一眼倭人。
当年追随李承乾的叛乱屯卫如今已经发展到了第二代,一万多或年轻或老的关中部众骑在辽东战马上,老兵在厚厚的盔甲下凝视着对岸的唐兵,似乎还缅怀着当年在那面大旗下奋战的峥嵘岁月。
士气最低落的却是辽东诸部,李欣的军队只剩下九千出头了,从突击幽州开始,辽东与大唐已经打过十几战了,屡战屡败,最后连辽东都丢了,这些由唐人,女真契丹还有高句丽贵族组成的骑兵甚至比后面三十多万充场面的临时征调起来民夫都要低落。
看着这一幕,就连李承乾都是眉头直皱,迟疑了好一会,实在是忍不住对李欣客气却命令着说道:“辽王贤侄!唐休璟性情狡诈,汝带部防卫大军后方吧!”
李欣可一点没有他父亲李泰那股嚣张跋扈劲儿,听着李承乾的吩咐,屁颠屁颠的领着骑兵绕过了大军,看着辽东骑兵的背影,李佑忍不住呸了一口:“虎父犬子。”
李承乾却是感叹的摇了摇头,当年他们兄弟几个在长安谁都看不起谁,为了个皇位争斗的焦头烂额,可是到头来却是便宜了默默无闻的李治,如今他们几个当哥哥的还被当年看不起的老十逼得不得不联合在一起,垂死挣扎。
而且还有老九,当年自己居太子之位,对这个弟弟甚至都没当过兄弟,可如今,人家能和大唐皇帝李治分庭抗礼,自己当年如此自负,可如今,连人家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想到这儿,李承乾又是感慨的向李佑询问道:“老七,闽王那头有没有什么消息?他,他愿意帮我们吗?”
“谁知道?”李佑却是愤愤然一甩马鞭子:“老九据说现在和什么骡,什么马打的正激烈,距离咱们大唐已经快一年多的路程了,我家老二走了快半年多了,还没到地方,要我说,和骡子有什么可打的,几鞭子不就抽顺溜了?”
李佑没见识,不代表李承乾没见识,他受过完整的太子教育,听过这个罗马,在华夏古籍中被称为大秦国,据说其军极其善战,称霸西域,可对于唐人来说,那儿还属于传说中的地方,谁能想到,李捷竟然真的抵达了那些传说中的地方?
又是感慨一声,李承乾还想说两句场面话时候,冷不防对面军鼓阵阵,唐军已经开始擂起战鼓,雄壮的军团如同铁块般的向前进发着,千军万马一起推进,那股锐气逼得人从脊柱直往上冒着寒气。
不是没经历过战争,可这种气势逼得李佑也是忍不住气势为之一夺,不得不拿出痞气往地上唾了一口骂道:“娘的,什么主什么奴,老十这手下的奴才都这么不可一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进军,真他娘的不为人子!”
说来也巧,没等李佑骂完,对面的唐军大军,一队扛着红色大旗的唐军信使急促的从运动中的府兵军团中脱离出来,对着河对岸的李承乾丽王大纛直奔过来。
没错,是骑马直奔,唐休璟选择在辽河岸等候了快七个月之久,就是为了等待今日的战机,整个辽河如今都在辽东惊人的酷寒之下封冻,让整个唐军都可以越河而战。
“大唐西水校尉车侯于跃拜见丽王,齐王殿下,请恕下官披挂之下不得下马全礼!”距离的老远,来的唐军将领就勒住了战马,兜着圈子叫喊着。
马上要来打你了,这会儿还摆着虚礼故作姿态,用李捷的话说典型的装逼,所以李佑毫不客气的冷哼过去:“用不到恕罪,一会本王要亲自把你砍落马下。”
明显被呛了一下,车侯于跃噎住了片刻,这才阴沉着脸继续吼叫道:“我大总管,左武侯大将军唐休璟大人命标下拜谒二位大王,唐大帅提议,贵军向后退三箭之地于我军,我大军渡河而战,可以不必来回奔波,与二位大王一战而定,岂不方便?”
这个提议倒是让李佑烹饪心动,谁都知道,大军最脆弱时候莫过于渡河一半,要不如何有半渡而击的说法,虽然辽河结冰,不过河面光滑,有些地方还会破裂,对于唐军来说,依旧是个弊端,如果趁着唐军度过一半突然发动袭击,那么说不定真是一战而定。
怦然心动,李佑张口就想答应,谁知道李承乾却是断然拒绝了,张口就喊道:“回去告诉你家大总管,不许!”
车侯于跃悻悻然的带着麾下骑兵转身回去,李佑忍不住有些恼火的回头嚷道:“大哥!半渡而击,他唐休璟找死,我们干什么要拒绝?”
“二百多年前的前秦皇帝苻坚也是这么想的,让八万晋军北府兵渡河,结果后队一声高呼,全军溃退,如今我军势力还不如苻坚,贸然后退,军心震动,一旦唐休璟趁机抢功,我军休矣!”
这么些年,李承乾一改当年飞扬跋扈的毛病,倒是与渊盖苏文真真学到了不少东西,一席话说的李佑哑口无言,的确,半岛联军是由四股势力扫地为兵汇聚的,不比唐军精练府兵,虽然人多,战力不强如不加以注意,说不定真的回溃败。
唐休璟的计策没有成功,却没有影响他决战的决心,唐军的步兵依旧整齐的踏上了冰面,黑森森的府兵方阵如同山一般的向河对岸压过来,眼看着对面旌旗森严,鸭绿水南岸的半岛联军禁不住乱了起来,有的农民组成的军阵面露惧色,喧哗退却,由贵族组成的府兵则是大声的喝骂着,用鞭子敲打军士不得后退!
李承乾的心亦是提着,看着唐休璟的军队不断缓慢向前,拳头拧的紧紧的。手持倭大弓的李佑手心中亦是握的出了汗,默默数着步数。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眼看着超过数万的唐军已经踏上了冰面,李承乾忽然猛地挥旗大喝,上千高句丽力士同时冲出,死人一磨,如同夯图筑路一般,狠狠讲百多斤的磨盘砸在了冰面上,本来承担了数万军队的重量,冰面已经负重严重,如此重击之下,格拉格拉的巨大裂痕声猛地从磨盘下传来,蔓延向了前进的唐军脚下。
“啊啊啊!!!”
连成片的惨叫中,冰面塌陷,成片的军士掉进冰河中,一片混乱中,各折冲府弓手慌忙向前,用复合弓攻击砸碎冰面的高句丽力士,为了负重,这些力士根本没有多少装甲,密集的箭矢攻击下,成片的倒下。
“进攻!”李佑亦是猛地拉开了他手中的大弓,一阵踏踏凯的难听叫嚷声中,上万我过武士亦是猛地拉开了一米多长的大弓,长箭也是雨点般的射了回去,噗嗤噗嗤的响动中,出阵的唐军弓箭手亦是倒在了冰面上,热血然了一片巨大的红色,有的伤兵甚至直接掉进了冰窟窿里,被鸭绿江冰冷的江水冲进了无边黑暗。
不过能被选做渡河地点的河段也是缓流,况且这还是冬季枯水期,唐军用木板铺在碎裂的冰面上,损失了一部分人之后,唐军依旧不可抑制的继续向前推进着。
双方的箭雨就一直没停过,半岛联军的伤亡反倒更大一些,缺乏盔甲保护的农民兵成片成片的倒在复合弓之下。
眼看着唐军的前锋矛手已经推进到了河沿,这次轮到了前军的新罗军队了,金法敏,金春秋几乎同时拔刀喝令,穿着布甲戴着宽沿毡帽的花郎率先呐喊着跳下了河岸,接着新罗兵仿佛下饺子一样跟着跳下去。
依靠着花郎道,这些新罗人猴子一样的穿越过枪阵,持刀贴着那些枪兵砍杀起来,旋即一拥而上的新罗兵一下子冲散了唐军先锋阵。
混乱的喊杀声震撼了整个鸭绿江两岸,一股股滚烫的鲜血融化了鸭绿江的坚冰,一方是为了生存下去,一方却是为了平定北方,此后一百年的安稳,同样是为了文明而战,谁也不可退缩!
第1325章.海西之败
平时吹的响亮,新罗人却是第一个退缩的,没等花郎们称雄多久,从后突前的唐军徒兵已经凶狠扑了过来,两两一组,将突入阵中的新罗人砍翻在地,而前军矛手根本不顾及身旁的新罗人步兵,咬着牙一路挺进,尖锐狭长的步槊扎仅仅穿着布甲的新罗人一扎一个准,屠戮的噗呲声音此起彼伏,不断有新罗兵被挺进的闽军排矛手捅了个对穿,不到一刻钟,新罗人就溃退了。/xshuotxt/
无数新罗人惨叫着丢弃了兵器向后溃退,那些花郎跑的最快所谓的花郎道早就被丢在了脑后,就连金春秋和金发敏两个将军也是落荒而逃,混乱的新罗军反倒把河岸上布防的高句丽军给冲散了。
没等慌张的高丽人重新布置到河沿上,从下面朝上面刺过来的长矛已经跟雨后的野草一般,尖锐的草尖不断将河岸上的守军捅死,尸体下饺子一般的落下来,堆了河岸一层。
此时泉男生也支撑不住了,他是渊盖苏文长子,却也是最懦弱无为的一个花花公子,历史上他就是被自己两个弟弟给撵出了高句丽,不得不投靠大唐,带领唐军回头灭了高句丽,此时如此凶残的战场,全男生再也坚持不住,他也是带着队伍开始向后溃退。
如李捷所料,半岛地头蛇势力不小,但人心不齐,渊盖苏文一死,泉家本土势力与李承乾着中原势力已经出现了裂痕,眼看着李承乾带领他麾下中原骑兵沿着河沿迎战唐军越骑,逼得对方上岸不得,没在附近看着,泉男产与泉男建亦是开始带领军队向后退却,一下子让上千唐军冲上了河岸。
暗骂一声九个压路,对着高句丽人退却空出来的空间,李佑猛地丢了倭弓,拔出了长刀,凶狠的大叫着:“冲锋,索罗得给!”
出发之前,李佑已经经过了充分动员,保卫高句丽国,就是保住这些大名在东国的领地,作战失礼的大名武士将被剥夺领地,作战奋勇的武士升为大名,足轻领武士领,随着李佑的大吼,倭国武士如同开掘的堤坝一样,手持倭国大枪,长刀的武士哇哇乱叫着猛冲上来。
这一下倒是打在了进逼唐军的软肋上,刚刚眼前一松,旋即又局势一紧,刚刚登岸的千多名唐军又被蜂拥而至的倭军打回了河岸下,还狼狈的丢下了几十具尸体。
站在整个军阵中心,唐军主帅,海西大总管唐休璟却是不屑的冷笑了下。
唐休璟能有如此地位,是因为他兄弟唐休节被征辟入宫成为宦官,成了唐高宗宠幸的宦官李辅国的左膀右臂,故而兵部推荐时候选他为海东主帅,不过依靠这层关系,并不代表唐休璟是个庸人,历史上的他可是在独户山大破突厥,后镇守安息都护府,屡败吐蕃的强人,此时只不过提前一步崭露头角而已。
只见唐休璟亲自舞起大旗,他身旁的军鼓节奏顿时也为之一变,变得更加紧密而急促的三连拍,前军,被倭军压的阵势大乱,疲惫且慌张的唐军前阵忽然掉转头去,不顾一切的向后溃退去,然而没等倭军追击,沿着退回来的前锋留出的空隙,又是十二个折冲府的生力军应战了过来。
眼看着刚刚来传信的西水校尉车侯于跃也是跟着先锋退了回去,李佑提着刀就想去追击,冷不防斜刺里十多根步槊一起捅出,惊得他战马人立而起,狠狠将他甩了出去。
幸会后面有几个亲信大名双手托住了他,才不至于让堂堂征夷大将军狼狈摔倒,眼看着又是汹涌杀来的新一波唐军,李佑愤恨的狠狠一甩衣袖,从手边捡起刀,又是大叫着:“杀!”
倭军到底是外来,而且大唐的威胁远不足高句丽人迫在眉睫,尽管倭人悍勇残忍,可是唐休璟调兵有方,不断从侧翼敲打倭军,双方在河沿上激战了快半个时辰,倭人亦是精疲力竭,死伤掺重。
眼看着自己还真被压出去三箭之地,超过五万唐军杀上了鸭绿江南岸的土地,李佑忍不住暴跳如雷,带着十多个齐州骑士直闯进了高句丽军中,一把拎住了在后面看了半天热闹的高句丽大对卢全男生衣领子。
“娘的,老子此来,是帮着你们高句丽抵抗关中的,老子在前面打的热闹,你小子在后面看热闹是不?”气的双眼通红,李佑猛地撇开了全男生的衣领子,马鞭子指着混乱的战场,暴跳如雷的吼叫道:“马上带着你的人顶上去,一炷香的时间内再看不到高句丽军,老子就带军回倭岛,到时候看他李治是端了你的老巢还是过来打我!”
唯唯诺诺的点着头,全男生鬼哭狼嚎的带着他的麾下顶了上去,这才让李佑的齐州精锐还有倭国武士,大名可以退回来休整片刻,然而没等李佑缓过气来,全男生就再一次被唐军犀利的攻势击溃,狼狈的逃窜出去。
恼火的李佑干脆也不进攻了,倒是倒霉的新罗人,看热闹看的正津津有味的金春秋,金法敏又被唐休璟大军抓个正在,不得不挥舞着半岛上的特质武器,一种高丽人采自深山坚硬如铁的棒子再次应战下去。
四股势力人心不齐,相互推诿保存实力,空有四十五万大军,却被唐休璟十余万人打的步步后退,尸横累累,双方在鸭绿江畔酣战了整整一天,半岛联军至少被杀了两万人,被压退了一公里。
不过李承乾所率领,由原本太子东宫卫率还有当年侯君集叛军精锐组成的中原骑兵始终在河岸上逼着关中骑兵上不了岸,冰面光滑脆弱,关中骑兵亦是始终没办法发动冲击,给半岛的联军以致命一击,眼看着黄昏将近,李承乾禁不住松了口气。
今日之战唐军几乎抽调了整个海西道的主力,如今还没有击溃自己,估计这一战之后唐军至少需要会军休整半年左右,才有气力继续进攻,可算又能平安半年了。
然而没等李承乾轻松多久,嘹亮的军号声却是猛地在背后响起,在他不可置信的回望,注视中,一杆玄黑色唐字大旗猛地从昏暗的地平线高高越出,旋即数不清的大唐铁骑仿佛从天而降那样猛地冲向了自己后阵。
李欣的骑兵没等交锋就亏散了,后队拿着高丽棒子的农民亦是根本抵挡不住如虎如狼的唐军骑兵,转眼间如同被热刀切入的黄油那样,亦是溃散开来,溃败来的如此之快,甚至一时间李承乾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功夫,却是他长子李厥领着一队浑身是血的骑兵狼狈的逃回来,一把拉着李承乾的手臂哭诉道:“父王,大事不好,唐军以前宝藏王侄子高贤为内应,破我平壤城,如今宫室后勤辎重已经全都没入唐军手中,快走吧!如果再不走就要被唐军合围了!父王!父王!”
真是面如金纸,李承乾哆嗦了下,竟然猛地昂起头,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慌得李厥等人赶忙把他从马上扶了下来,丢了仪仗旗帜,跟着也是汇入了已经溃败的大军。
真是兵败如山倒,本来经历了一天苦战的四十五万大军如狼奔虎逐,一盘散沙那样奔逃向四面八方,唐休璟趁势掩杀,直杀的尸横三十余里,道路通红,满是鲜血。
…………
“新罗兵溃,为鹰扬卫大将军王孝杰所追,损失过半,新罗人武器高丽棒子甚至扔的堵塞道路,令骑兵不能通过,齐王的倭军顶在最前,退之最晚,十不存一,鸭绿江至新港三十七里路,倭人尸体绵延不绝,倭人三十六姓大名,死二十八人,武士损失万余,足轻六万,逃回新港不足一万,一战而海西尽灭,为关中所乘……”
“陛下,您笑什么?”
把从上官仪嘴里打听出来的情报绘声绘色讲给朝臣听,讲到最后,王玄策实在忍不住脸皮子抽搐,郁闷的拱拳鞠躬询问道,这才把李捷说的猛地回过神来。
一个算是他的情妇,一个还是他七哥,与闽唐为盟友的齐王,听到他二人惨败,照理李捷应该难过才对,可是……
可听到无耻的高丽棒子还有小日本被杀得尸横累累,血流成河,李捷还是忍不住咧嘴开心。
幸好当了帝王,厚黑学功力见长,李捷立马有变的满脸愤慨,愤怒的拍着已经少了两个头的龙椅扶手大骂道:“寡人笑他李治井底之蛙,败之曲曲边疆蛮夷,竟自大如斯,辱我大唐!不讨之,不足以熄寡人心头之怒!”
这个解释倒是行得通,听的王玄策又是顺手一个马屁拍了过去。
“陛下圣明,正因为战胜了海东,长安皇帝目空一切,枉自为自己加尊号天皇,此时,陛下使节直长安,自是惹得长安皇帝勃然大怒!”
听着王玄策一番解释,大殿中的闽国重臣们这才恍然,可旋即群臣又是苦恼了起来。
事情还当真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