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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大唐远征军txt下载     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58章 .政治清洗,抄家灭族

    每天清晨,绕城跑操的太学生军都成了波西斯城一景。

    平日里这些饱读圣贤书的学子们可是高高在上的很,跟以往的袄教祭祀们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凡夫庶子别说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远远张望一眼都是奢望,如今,却是随便看,揣着面饼包子跟着跑都没事儿。

    一时间晨跑健身成了波西斯的时尚潮流,多少斗升小民一边咬着热乎乎的肉包子一面跟着这些刚穿上军士盔甲,里面还套着儒生长袍戴着纶巾的学生兵身后跑的不亦乐乎。

    更有富户商人带着瓜果做在街上摆起了宴席,看着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太学生眼睛发绿跑的气喘吁吁。

    带着美女吃着西瓜看军训,成了波西斯京的时尚,只可怜不少在各种各样晨练中挨罚吃不上早饭的宋楚河,崔帕拉克等人闻着包子,水果香味饥肠辘辘口水直流,真真的斯文扫地。

    每天的军训不光有锻炼太学生军的目的,更是有着深厚的政治含义,太学生们闯宫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如今,他们又以这个狼狈模样出现在公众面前,闽王惩罚太学生充军直说不胫而走。

    太学生本就以世家门阀子弟为多,哪怕门阀这些天之骄子们惹了闽王都要受到如此严惩,一时间闽王的威严再次尘嚣而上,将这两年才刚刚兴起点的世家门阀践踏的一塌糊涂。

    不过,太学生对于关东世家的打击不过九牛一毛,真正崩溃关东世家势力的血腥的政治屠杀才刚刚开始。

    “官爷,求求您,我家小沫还小,要抓您就抓我,放过她吧!”

    “娘,我不要离开娘!”

    三旬左右保养的很好的唐人美妇如今浑然风光不在,妆哭花了妆,被几个黑都士兵按着,却拉着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死活不肯放手,而那小姑娘更是哭闹的抓着美妇白皙细腻的手不肯松手,母女的哭声惨绝人寰。

    可惜,她们遇到的却是哪怕警察部队内部都闻之色变的黑都。

    天竺人形象的称其为闽王左手,因为黑都干的从来都是见不得光的脏活,处理地方反叛帮会头目,清除叛逆,干掉一些明面上抓不到把柄,暗地里却图谋造反的官员。

    还有,抄家!

    传说曾经的李缺都尉就是黑都下辖的头领人物之一,虽然叫黑都,其兵力远超一都之数,偌大的闽国,哪儿出现了叛乱,哪儿就有他们邪恶而恐惧的黑色衣甲。

    最近,这些比闽国盔甲更加漆黑的黑衣死神更是频繁光顾这一片贵人们住的地方,冷酷的踹开美妇,拖起小女孩就往外走去。

    “还我小沫!”

    凄厉的叫着,曾经威风一时的都御使夫人仅仅像个无力的绵羊那样,伸着手哭叫着,可仅仅片刻她就步了女儿的后尘,黑都警察府兵有力的臂膀轻易将已经被扑倒在地的御史夫人两条玉臂在了腰间,背后,掏出一卷漆黑的绳子便开始捆绑起来。

    标准的华夏五花大绑,上三圈,下两圈,最后十字形状将两个手腕结实绑在一起,把一对儿粉脂柔夷绑的如玉通红,都快回不来血,最后那双戴着黑手套的手更是提着绳索向脖颈间的绳扣狠狠一拉。

    绕是御史夫人精于舞蹈,身体柔软,也被这一提提的花容失色,面色苍白。身体差不点儿反弓起来,连声呼痛。

    大唐以丰满为美,而闽国,李捷更是提出了进一步的标准,哪儿该丰满,哪儿该苗条,上行下效,能够被世家名门出身官运亨通的韩御史,韩夫人自然有这一对儿傲世群女的胸器,可是如今,这平时领令她骄傲的宝贝,如今却成了她最难受的弊端。

    被狠狠压在地上压的扁扁的,反弓让韩夫人裂衣欲出的宝贝压着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

    活动了两下牢牢粘在背后的手腕,平时捕快们看一眼都是罪孽的美丽夫人,如今也不得不喘息着回头向黑都警察祈求着。

    “大人,妾身一柔弱女子,也用不到此严刑酷绑吧?妾身实在受不了了,求求您,松开则个。”

    可惜,黑都挑选的都是军中,部落中最冷血无情之人,毫不怜惜提着绑着韩夫人小手的背心绳在她惨叫中将她提起来,利落的用绳子穿蚂蚱一样穿进了丫鬟妻妾的人堆中,这才冰冷无情的哼道。

    “你家犯得是谋反大罪,你是韩家正夫人,这点苦都受不了,将来法场上千刀万剐,割胸剜心,岂不更受不了?”

    “要怪,就怪你夫婿吧,干什么不好,非要谋反?”

    最后推搡了一把韩夫人,黑都府兵头也不回的又去忙碌起来,狠狠地一下,让美丽成熟的韩夫人被绳子扯得如同刀割一般,听着黑都的话,韩夫人更是直哆嗦,绳子的牵引下,韩夫人不得不脸色苍白,挺着偌大的胸器,被拖拽在女眷堆中犹如牲口一般牵出曾经骄傲的府门。

    羞辱更是在继续,黑都甚至连囚车都没准备,直接把一串人的绳头绑在马后,绳尾绑在马前,被绑的结实挺着一对儿骄傲让贫民百姓指指点点,品头论足,韩夫人差不点没晕过去。

    还好,整个达官贵人聚居之地不止她韩家一家倒霉,隔壁王郎中家,传言与自己夫君有不清不白关系的王夫人也是被黑都五花大绑,挺着她更加诱人的胸脯出了来,风骚入霉的她甚至比自己都惨,特意穿的低抹胸愣是被挤开了半边,大半浑圆如玉下,一点殷红若隐若现。

    在一群群平民的指点下,王夫人更是羞愤于死,不顾捆绑江洋大盗的捆绳残虐几次想抽出手来遮挡,可惜,如何抽得出,于是乎,她也只能羞愤中被兵丁一路牵着,押送往皇宫充为官奴。

    韩夫人,王夫人这还仅仅是天街一角,破家之权贵数不胜数,被官吏看押在门口,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宠爱的女儿,还有好不容易经营下的家财,被兵丁装车带走,韩御史的心痛的就如同滴血一般。

    前几天还幻想着一呼百应,最后压倒闽王的皇权,树立世家的威风,可谁知道仅仅两天,就落了个兵败如山倒,抄家灭族的地步,真是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夫人也是挺着平日里自己百玩不厌的宝贝被压出了门,怀着一股强烈的不甘,韩御史忽然如同疯狗一般戴着枷锁冲了起来,在几个连忙用铁链控制住他的衙役虎视眈眈看护下,疯狂的对着曾经同僚猛地,负责抄家的侍御史,屈突领叫嚷道。

    “屈突大人,下官要见闽王陛下,下官要招供,下官知道指使,谋逆的主谋!求大人给下官一次机会啊!”

    可惜,被吓了一跳才回过神,听着韩御史满头青筋,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侍御史屈突领肥嘟嘟的脸上却禁不住流露出了嘲弄的冷笑。

    “歇歇吧韩大人,为了保命,你家邻居王郎中的夫人早已经将你告发了,呵呵,甚至还带出不少床桅之间风流韵事,真想不到,韩御史平时清高得很。还是个情场高手。”

    “你牵扯的挺深,狄大人哭求才给你求了个抄家充军。”

    “你的名声已经臭了,死了这条心吧。”

    屈突领的话无异判了韩御史的死刑,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哪曾想到床上的姘头出卖了自己,尤为恼怒的瞪了一眼隔壁老王家,腿一软,韩御史一下子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仗着是清河崔家的女婿,平日里韩御史可没少拉帮结派,挤压同僚,作为关陇世家的一员,屈突领也没少受这个混账的气,如今看着他落魄的模样,屈突领简直跟夏天吃了酸冰奶一样爽到了心里,眼看抄家抄的差不多了,屈突领得意的一挥衣袖嚷嚷道:“来人,带人贩全族充军边塞,我们去下一家!”

    几百个名门子弟男丁披枷带镣,在失魂落魄的韩御史引领下出了门,拖拽着向西方走去,落魄的韩御史甚至连一句东山再起的豪言都没喊出,灰溜溜的就被带走了。

    翻了翻手中刑部批文,侍御史屈突领重得意的一挥手,旋即韩御史的邻居,兵科主事姚大人家的家门又是被重重砸响,颤抖着的仆从开门后立马被推道,,如狼似虎的黑都府兵再一次恶狠狠的冲进府内。

    大片大片女人的惊叫声与男人的怒骂声交替而来,不过片刻之后又是被五花大绑的女人与鼻青脸肿的男人被拖拽了出来,押送人犯的队伍甚至拥塞满了整个大街,有的人被送去边疆,有的人直接被押往西市口的,斩首示众。

    大约那天朝堂上逼宫的三分之一官员受到连累,数千人被抄家,崔道融集团骨干的头颅挂在街上犹如灯笼一样,无比的狰狞恐怖。

    真真的天街踏尽公卿骨,朱门甲第无一半,到处都是荒凉之境。

    政治清洗的尤为残酷,这一次,李捷尤为的冷血!

第959章 .败得不冤

    这一次政治清洗的株连简直称得上恐怖。

    内部秘密警察提供证据,大批甚至被官员们当做废纸扔掉的愤懑怨望朝廷的诗词,与歌姬风月之闺房床头郁结发过的抱怨都被找了出来,有了堆积如山的证据,狄仁杰就只有判判刑,将一个个朝廷官员拿下。

    为了活命或者拉人下水,崔道融的亲信们开始互相攀咬,又是更多的人被牵扯其中,差不多一半的朝廷官员都被牵扯在内,四分之一判刑,或是杀头或是流放,上朝之时。

    西市口的刑场上,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官员还有风华绝代的家眷贵戚失魂落魄的被推上断头台,刽子手高高举起雪亮的鬼头大刀,下方还有刑部官员叙述怒斥着他们的罪行。

    “这些人阴谋结党,相互包庇,贪赃枉法,背叛闽王,意图谋反,十恶不赦,依照大闽律法,斩首弃市,杀!”

    闽国的统治在呼罗珊颇为得人心,听着刑部官员的宣判,下面来来往往的商人,不少人都跟着破口大骂,杀机腾腾的杀字出口,鬼头大刀闪电一般落下,人头飞舞,血溅三尺。

    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借着闽国官僚扩编,这些年逐渐可以与闽王抗衡的关东世家集团,至此烟消云散。

    一批官员被处死,没过多久,大理寺就又押运来一批,这一次,最边角一个女人倒是尤为引人注目。

    二八芳龄,豆蔻般的年华,姣好的如玉容颜,哪怕上刑场受斩,居然也是穿着华贵的宫廷样式低胸襦裙,绳索残虐的在犹如蝴蝶彩翼那样的丝绸衣袖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将一对窈窕玉璧死死捆绑在背后。

    典型的黑都手法,让风华绝代的佳人不得不将饱满浑圆的峰峦高高挺起,残酷的刑罚下,背绑着双手的美人却依旧婉约的低着头,莲步轻舞,襦裙摇曳的被刽子手呵斥着缓缓走向邢台,优雅的跪下,俯首待斩。

    一股无比凄婉的气氛流露出来。

    “是崔莺莺小姐!”

    这一回,却是在下方观刑的人群中引起了阵阵骚动,有的书生,富商甚至挤到了,不可思议的对着上方大声嚷着:“大人,不会是弄错了吧?”

    “崔莺莺小姐不可能谋逆的,还请大人详查啊!”

    崔莺莺可是京师有名的才女,哪怕在波西斯,仰慕她的人依旧大有人在,一声声呼喊中,甚至人群都变得有些沸腾,面对如此嘈杂,刑部监斩官也不得不一面命令警察部队向前挺近,维护住刑场秩序,一面扯着嗓子高升喊着。

    “大家不要吵了,大理寺不会冤枉任何一人,人犯崔莺莺乃是自己主动投案,承认自己的罪行,证据确凿,才被依律判处斩首的!”

    监斩官的话,让骚动的人群都忍不住呆了呆,最后,人们的眼神又是不可思议的汇聚在了这位京师才女身上。

    此时,崔莺莺也终于抬起了头,将她精细而恬淡的脸庞展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没错,妾身的确身犯律法,按律当斩,大闽律法神圣而不可侵犯,妾身死不足惜,请大家勿要为妾身为念,切记切记。”

    这回,法场前终于沉默了。

    眼看着骚乱平息,监斩官又恢复了冷酷无情,眺望了一眼日头,选即将火签令牌丢了出去。

    “斩!”

    最后留恋的注视了一眼周围世界,崔莺莺婉约的垂下了头,灿若寒星的美眸紧紧的闭了上,下一刻,身材魁梧的刽子手狰狞的劈砍下了鬼头大刀,呼啸的风声过后,一颗玲珑螓首翻滚着飞了出去。

    不少文人士子哀叹着一代才女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谢幕,真是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首,另一头,一只拳头却是狠狠地砸在了栏杆上。

    刑部大牢紧紧与刑场一街之隔,毕竟曾经是朝廷大员,宰相,监禁崔道融与胡显的地方也不是地牢,而是三层刑部小楼之上,眼看着这一幕,崔道融砸的窗框都是嗡嗡作响。

    崔莺莺是他侄女,这之前崔莺莺不下数次劝告他不要妄图擅权,与闽王对抗,清河崔家长房中,就数这个侄女与自己不对付,怎么也想不到最后这个侄女竟然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否定自己。

    也不知道恼恨侄女对自己失败的嘲讽,还是痛惜侄女的死,崔道融像个发狂了的野兽一般,不断捶打着窗棂咣咣作响,连狱卒都给招来了,离得远远的警惕的望着他。

    看着他发狂了许久,对面另一座监牢中的难友,鸾台右侍郎胡显感慨的长叹一声,劝阻道:“崔大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小人,你还敢说!”

    一听到胡显的声音,崔道融又是将全副怒火发泄了过去,猛地扑倒了搁在两人之间过道前的栏杆上,已经瘦了不少的脸颊暴怒的对着胡显嘶吼了过去。

    “阵前变节,如果不是你这小人,同僚们据理力争,何以被定为谋反大案?如果不是你这小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被抄家灭族,你这小人,不得好死!”

    “怪我?”

    一句话却把胡显的火气也给点了起来,同样扑到了栏杆上,胡显也是火冒三丈的指着崔道融鼻子骂道:“你以为不是我你们就能成功,你以为这些年你拉帮结伙闽王他老人家就没看到?老夫沦落到此境界,完全是你拖累的,一切都怪你!”

    “外面那些人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因为你的野心,老匹夫!”

    两双眼睛都是赤红的瞪在了一起,两个五旬老汉气喘如野兽一般各不相让,眼中满满都是仇恨。

    眼看两个朝廷重犯变成了斗鸡眼,似乎没什么大事了,几个狱卒又是赶忙的退了回去,还把两人监牢间的走廊门给关了起来。

    毕竟两个重犯都曾官至宰相,知道的帝国机密可不少,他们两个闲言碎语冒出几句话,也许就给狱卒们招来杀身之祸,久在刑部,狱卒们可是机灵得很。

    也幸亏他们走得早。

    对峙了没一会,胡显忽然无趣的又是坐了回去。喘着粗气,崔道融同样瘫坐在了地上,好一会,胡显忽然感慨而又苦闷的又把头贴在了窗棂上,对着满是疲惫的崔道融叹息着说道。

    “崔兄,闽王其实什么都知道。”

    “那天你们走后,黑都的人就上门了,闽王亲自来找我!”

    “什么?怎么可能?”

    不可置信中,崔道融又是弹跳而起,猛地抓到了监牢栏杆上,一双眼睛牛眼一般等着胡显,在他凝重的目光中,胡显无奈的点了点头。

    “看在王妃茜儿的面子上,闽王给我两条路,要么老夫承认谋反,要么胡家全族也卷入谋反案,闽王早就在你们中埋下了钉子,为了处置尔等也是早已经蓄谋已久,不论如何,你们也不可能成功的!”

    “要是你处在老夫的位置上,崔兄,你如何选择?”

    没有回答,崔道融直接瘫软的坐了回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一分一毫都在闽王计算之中。

    胡显说的真没错,李捷早就虎视眈眈的盯着愈发膨胀而又野心勃勃的关东世家几年了。

    曾经让李捷痛彻心扉的曲女城叛乱,就是由野心抬头的世家门阀挑起,让闽国死伤狼藉差点的丧国之痛,这一次,就在李捷西望,气吞万里如虎时候,如果再不吸取这个教训清理干净背后不受控制的势力,他就不配做这个闽王了。

    前朝杨玄感谋反,今朝曲女城之乱,两大血淋淋的教训了!

    回想着那天闽王阴沉的面容,胡显依旧不寒而栗,叹息的坐到了墙边。对他们这些高官,闽国照顾的倒是很周到,半新的褥子,还有酒菜,端起酒壶,胡显昂头就往自己喉咙里灌起了浓郁的烈酒来。

    瘫软在地上好一会,崔道融却忽然神经质一样咯咯的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

    “老崔,你没事吧?”

    听着诡异的笑声,还以为崔道融得了失心疯,丢下酒壶,胡显又是急切的趴在了窗边问道。

    笑声不止,崔道融却是昂起头,自嘲的摇头叹息道:“老夫输得不冤啊。”

    “闽王何等人也?他一手缔造的如此大闽国,老夫却拿他与那些二代,三代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君主相提并论,老夫输的不冤啊!”

    终于彻底看开了,一面感慨的说着,一面崔道融笑中带泪,也是在端起了酒壶,对着对面胡显晃了晃,心灰意冷的说道:“愿我大闽千秋万代,泽被天下。”

    “干,崔兄。”

    胡显也是失意的晃了晃酒壶,拿出唐人的豪迈来,两个失败者相对着长袖掩面痛快的畅饮起来。

    一壶酒刚刚饮完,方才紧闭没多久的外牢门却是被推了开,两个禁军先行冲了进来,然后是个头戴毡帽,身穿褚袍,白面无须的宦官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

    “斯公公!”

    毕竟还怀一线生机,胡显急迫的站起身来把这牢门,激动期待的叫着,另一头,经历了这么多天过堂,以自己名义不知道拉多少人下水,早已经看开了的崔道融亦是满面轻松的站了起来。

    “老夫大限到了,能有劳斯公公想送,不胜荣幸啊。”

    “呵呵,崔大人言重了。”

    摇头晃脑的,一直跟随在李捷身边的亲信宦官斯婆罗提陀则是满面笑意的从衣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浮尘夹在胳膊肘中,怪声乖掉的说着:“两位大人,咱们还是先公事公办,闽王有旨,鸾台右侍郎胡显,鸾台散骑常侍崔道融接旨。”

    “臣等跪迎闽王圣喻!”

第960章 .杀放自如,掌控朝局

    最后的时刻,迎接最终审判,两位曾经的闽国相倒是勉强维持住了风度,按照礼节跪迎闽王的旨意。

    只不过他两人没发现,摊开圣旨的斯婆罗提陀,没有胡子尖细的脸颊上,却是流露出了一股奸诈的笑意。

    “闽王诏令,前鸾台右侍郎胡显鬼迷心窍,参与朝堂党争,阴谋逼宫谋逆,罪不可赦,理应当斩,念其悔过及时,揭发有功,特此仿纥干承基例,赦免其死罪,贬官西州太守,即日离开京师抚任!”

    大闽的西州可不在西域,而是里海到高加索山脉那一片最是苦寒狭小的帝国西部边陲,那里最是土地贫瘠,民风野蛮,外部的高加索人,阿拉伯人还不断的寇掠此地,局势复杂得紧。

    从堂堂宰相跌落到这个位置,也的确够令人满心沮丧了,可从谋反案中脱身出来,还有官职,比那抄家灭族的官员不知道强多少倍了。

    知道是李捷手下留情,胡显胡显禁不住感激的叩首在地,热泪盈眶的叩拜道。

    “谢闽王恩典。”

    尽管保住了性命,但基本上胡显算是权利游戏出局了,几乎不太可能有重新进入权力中枢的机会,故而,仅仅瞄了他一眼,斯婆罗提陀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右手边也是跪伏在地的崔道融身上。

    崔道融这个人可真不简单,三十岁迁徙到闽国,短短十年时间,他不但巧舌如簧的将闽国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的权柄都集中在自己手里,而且在荥阳郑氏衰落后又支撑起清河崔氏挑起了关东门阀大梁,乃至于打造出了一个令闽王李捷都忌惮得门阀政党。

    只不过成也门阀败也门阀,拖累的无数名门望族家破人亡,意思到了闽王无所不在的力量以及两者的差距,此时崔道融已经是心灰意冷,坦然的面对足以要了自己命的闽王诏令。

    不论抄家灭族,还是腰斩凌迟,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可,命运总是这么充满戏剧性。

    “前銮阁散骑常侍崔道融,身居高位,却不思报答闽王厚恩,聚集党羽,以进谏为名阴谋逼宫谋反,属十恶不赦之罪,依照《永徽律》,当处腰斩,夷灭三族……”

    早已有了觉悟,崔道融坦然的叩首在地,可谁知道斯婆罗提陀尖细的声音忽然又是语调一转。

    “然念其认罪态度较好,积极揭发逆案骨干,其又不属主谋,特法外开恩,贬为庶人,永不叙用,钦此!”

    震惊!

    真比赦免自己都震惊,胡显不可思议的看着右面这个与自己呆了半个月的老邻居,跪伏在地上,听着这宣读,崔道融也是满面震惊。

    下一秒,他的脸色却是苍白的可怕。

    “闽王仁厚,恭喜两位大人了,接旨吧!”

    苍白的脸上满是令人不舒服的笑意,笑着,斯婆罗提陀就将这圣旨向两边抵去。

    手剧烈的哆嗦着,足足颤抖了一盏茶的时间,崔道融方才颤抖着将圣旨接在手里,刚刚从容不迫,甚至有些殉道刚毅的脸庞,如今却是面若死灰。

    有些人活着,却不如死了。

    华夏一向讲求为尊者讳,大人物或者长者做错了事,也是没错,总是下位者或者小辈的错,哪怕后世,领导放个屁,下属都要积极跳出来承担,就是这个道理。

    这种情况下,哪怕皇帝再昏庸,弄得民不聊生,也不是皇帝的错,而是奸臣作祟,所以这一次政治清洗明明就是李捷发动起来,士大夫们普遍憎恨的对象,却是胡显。

    背叛了忠心进谏世家大臣队伍,还污蔑所有人谋反,将大家拖入深渊的胡显!

    如今,大家更加憎恨的对象,却成了他们原来的领头人,崔道融。

    他带领大家往火坑里跳的,大部分人不是抄家,就是死了,如今,他却活了下来,而且清河崔家长房三族非但分毫未动,反而更加显赫起来,甚至崔道融的长子崔博瞿还得到特殊提拔,调到京师,担任起了京师留守户部左侍郎!

    尤其是赦免崔道融的诏书上还格外指出,崔道融揭发检举有功,特赦。

    狱中谁知道崔道融招供了些什么?可看着如今崔家的显赫,惊魂未定的关东门阀官员们却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是崔道融出卖了大家所有人!

    崔家是用几百条人命,上万人被流放的鲜血泪水染红了自己家的门楣啊!

    一时间,原本关东士族领袖,倒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而且更加严重的是,原本关东世家中,实力最强大的清河崔氏,完全陷入了孤立,损失惨重的荥阳郑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等世家门阀,彼此间也陷入了猜疑中,再不复铁板一块。

    这个效果,比杀了崔道融更有意义。

    也难怪接到赦免的诏书,崔道融面如死灰,有的人活着,名声比性命都重要,他的名是彻底完了,这比杀了崔道融还难受。

    苦心积虑调动着麾下势力,不近人情的对官僚展开大屠杀,而这一趟,李捷又收获了什么?

    又是一次大朝会,原本密密麻麻的官员队列蒲团如今却稀疏了几分,四分之一的大小官员不在了,而且朝堂之上一股明显的隔阂还出现了,原本是新兴起的关东门阀官员,与闽王,闽王亲信宰相们的对抗,如今,更是分裂成了数股势力。

    八闽世家陈家胡家等姓官员警惕的打量着曾经共同联盟的关东门阀官员,而这些关东门阀官员们,又彼此相互敌视着,尤其清河崔氏官员更是成为了诸人的眼中钉,战战兢兢盘坐在朝班中。

    浓郁的隔阂让一呼百应,所有人联手对抗闽王,成为了昨日黄花,所有人都仰仗闽王鼻息。

    毕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关东门阀世家官员都替换掉,李捷还需要这些唐人帮他支撑帝国运转,如今这个内部略有隔阂,仇恨中彼此竞争的朝廷局面,正是李捷所需要的。

    这样,就算他不在中枢了,朝廷中依旧形不成一个能够对抗皇权的势力。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在李捷的眼神示意下,早已经准备多时的来济抱着笏板跃然出列,恭敬的在朝班中重重一拜。

    “启禀陛下,臣来济有本要奏!”

    “天子以仁孝治理天下,然如今陛下与太子分居波西斯,京师两地,年余未召见太子,以至于陛下与太子感情隔阂,父不能进慈,子不能尽孝,更是给小人以机会,酿成如今之开元之祸。”

    “故而,臣请陛下迁来波西斯京,父子团聚一享天伦,更隔绝小人离间之路。”

    “臣等恭请陛下迁太子于波西斯,父子团聚!”内阁六部各位大臣也是纷纷站了出来,恭敬的请求着,不过来济这一突然的简易却让后面几百个世家大臣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迎合还是该反对。

    前些日子,因为废河中郡王,重太子,闹出多少条人名来?到现在,掖庭宫中都填塞满犯官家眷,一些谋反同僚的人头现在还在城门挂着呢,太子已经成了朝廷一大敏感事件,谁也不敢轻提。

    还好,李捷旋即就给了官员们一个风向标,龙颜大悦的一甩衣袖站起来,李捷愉悦的说道:“此建议甚好,今日孤还常常思念世子,但顾虑京师重地不得不留人镇守,故而忍痛不言,既然来相认为世子来波西斯比在京师更重要,诸臣以为呢?”

    既然都甚为想念了,谁还敢唱对台戏,已经被教训一通,再加上感觉太子距离闽王近些也是好事,当即,上下群臣几百名纷纷跪伏在地上,齐声叩拜道。

    “陛下圣明。”

    “好,好,既然如此,就如来相所言,传旨去京师,招太子来波西斯,来孤的身边。”

    似乎真盼望着家人团聚一样,李捷甚至在丹殿上转起了圈子,只不过在下面叩拜称颂的群臣中,狄仁杰却是深深叹息了一声。

    要是多年前,李捷一定会深入群臣中,以自己的热量来影响,点燃群臣,而不是如今设计政治清洗,滥杀的恐惧来征服群臣。

    韩非子言法术势,法为基石,术为辅,势为重,如今,闽王是越来越重术而不重势,也不知道这变化究竟是坏是好。

    想到这里,亲身办理过政治大屠杀的狄仁杰又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第961章 .华夏的金手指,府兵

    不论古今,衡量一个国家强盛与否,都要看其动员能力,否则的话,再富有的国家,外敌入侵之时,连足够的勇士站出来保卫国家的都没有,哪怕这个文明创造出了灿如夏花的财富成果,依旧只能算是一个弱国,难逃灭亡的命运。

    就如同玛雅文明。

    为了保证国家动员力,从建立之初,李捷就不遗余力的在地方上推行府兵制,而且土地制度上实行均田制,以此来保证地方上经济恢复。

    府兵制与均田制原本就是一堆孪生兄弟那样,生同时,死同时,都是因为五胡乱华的剧烈动荡,导致社会凋敝,万里渺无人烟,财力,兵源枯竭的华夏大地而生,也几乎是同时亡于太平盛世的天宝年间,历时两百余年,给华夏历史上留下了浓厚的一笔。

    从府兵制开始,到府兵制结束,华夏的兵制完全来了个大变样,秦汉时期兵源多来自征发,检点,多带有强迫性质,部曲还多属于私人,而府兵制以后招募这种带着自愿性质的兵制则登上了历史舞台,募兵属于国家,一切,都是由府兵制带来的改变。

    巧的很,府兵建立,正是因为鲜卑族为了应对兵源枯竭招募汉人入伍的解决政策,闽国杀进天竺大地后,虽然文明程度与鲜卑人不可同日而语,但面临的情况却差不多,到处都是另一个文明的天竺人。

    对戒日王朝的灭国战争几乎摧毁了北方天竺原有的社会秩序,建立制度后闽国又对着婆罗门阶层持续的打击,取缔婆罗门祭祀,弘扬佛道儒教,没收神庙土地。

    天竺差不多有五层土地掌握在高等种姓的婆罗门手中,三成层握在刹帝利武士手中,至于广大的伏舍种姓,一层都不到,首陀罗更是没有土地,所以,打击了两个主要利益既得者,绝大部分天竺的土地已经被闽国抓在了手中。

    均田法,租庸调制度在初唐已经完全成熟,所以掌握了大片土地的李捷根本没用去创新制度,原样照搬就可以了,就算种姓制度再根深蒂固,人的上进心以及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还是不变的,当闽国授予男丁永业田八十亩,丁牛授予田六十亩后,绝大部分被征服的天竺人还是倒向了闽国。

    耕种闽国的永业田需要向官府缴纳服役租庸调中各种税负,虽然有了自己的土地,但沉重的赋税劳役还是压的农民喘不过气来,闽国境内,只有唐人以及取得唐人身份的本土外族方可以免除租庸调中免除租税,于是乎,偌大的天竺又是不眠不休的向迁居到自己乡里城镇附近的唐人苦心学习起大唐文化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捷的唐化运动方才在异国大地推行的如此快捷。

    只不过就算闽国高层全力推行唐化,一旦有唐语考试通过者,官府还给教导老师颁发奖励,绕是如此,取得唐人身份的依旧可以算得上凤毛麟角了,没办法,汉语太难学了。

    哪怕后世,李捷所在的时代,学成英语的精英人物一大把一大把,学成汉语的老外则是稀奇的像个熊猫一样,印度子母六十七个,已经算得上世界语言中变化多端得了,汉语常用字就两千个,而且汉语是世界上感情最丰富的语言,一些字读音变了个掉,意义就完全变了,就算唐人考试难度很低,也是难倒了一大群印度佬,波斯佬。

    不得已,绝大部分天竺人只能选择另一条路,当兵!

    属于异族征服,唐人进入天竺的最开始,就像当年的鲜卑人入中原那样,全民皆兵,所有男丁几乎都被编在军府中,在国家发放的永业田武装屯田,一面保卫着得来不易的家园,对付各地的反抗与排斥,一面小心翼翼的创造这海外文明成果。

    不过随着闽人越来越多的,越来越分散,并且还不像造成********与隔阂,星罗棋布在八闽大地一千二百个折冲府也开始编练天竺人府兵,而且随着对外战争以及与当地土著局势的缓和,这个比例越来越大。

    编入府兵者,直接由国家提供装备,免除府兵本人,妻,子三到五人的租庸调,平时务农,农闲时集中到军府训练,外派出战还有补助,甚至立了功能成为勋贵,就像以前的刹帝利老爷,虽然府兵苦点儿,还是有大批的天竺人愿意入伍,尤其是军府中还有大量唐人府兵,跟着他们呆多了,久而久之唐语也学会不少,更是让天竺人,后来的波斯人愿意入伍。

    面对复杂的民族,闽国需要大量兵力,而追求晋升,被征服的印度人,波斯人也愿意入伍,大唐极盛时期天下折冲府六百二十六,总兵力大约五十万左右,如今的闽国却是大唐的两倍多,全国府兵一百余万,加上常备军十六卫,闽王铁林关宁铁骑两只铁军一百二十万有余,需要国家开支军费的,却仅仅有二十万人左右。

    相比于后世的宋朝的冗兵冗员,明朝后期沉重的辽饷练饷,府兵制与均田制还真是这个时代华夏的金手指。

    而且府兵还有一个好处,官府的职方田划分在哪儿,府兵就不得不在哪儿落户。

    最近李捷比较受争议的,就是因为这点,一年时间,李捷与武媚娘协力,以改发职方田的名义,迁徙了四百多个折冲府,大约三十多万府兵到呼罗珊,其中还包含了唐人府兵八万余,这相当于抽空了天竺一半的兵力了。

    不少唐人早已经习惯了天竺的山水作为另一个华夏,故乡,冷不丁这么一换防,整个折冲府搬迁,弄得国内一片抱怨之声。

    加上呼罗珊本土原有和新成立的二百多个折冲府十余万人,河中都护府五万精兵,十六卫五个卫还在呼罗珊,这种情况下李捷居然还让李让禅参赞军机,也难怪群臣们以为李捷要易储了。

    实际上,这一切,却都是在为着西征,再战阿拉伯帝国做准备。

    从逼宫那一日,李捷正式下令对阿拉伯帝国宣战开始,搬迁到呼罗珊境内的府兵就已经开始集结,一个月时间,波西斯城下已经调拨成了一片军营的海洋,偌大的城西城北山下谷底,连营数十里,迎风猎猎招展的各个折冲府军旗数不胜数。

    往来穿梭,数不清的折冲校尉,果毅都尉,另一面,战马被成群的圈在半山腰上,附近农民麦田中的秸秆,附近榨油厂几个月积累下来的豆粕尚且不够,需要从外地运来,呼啸往来的骑兵多如牛毛。

    每日,将士们纷纷出营的操练吼叫声更是响彻了附近的山脉。

    足足三十万府兵,来自华夏,天竺,吐蕃,波斯,全都在华夏的战旗下,经常能在一个阵列中看到黑,黄,白三种肤色,但所有人都是披着同一颜色的大唐步兵甲,在同一个号角下挥汗如雨的操练着。

    左右校尉相距百步,每校步队十,骑队一,借卷枪幡,展刃旗,列队分散,散落在偌大的校场上,最边上角手充当传令指挥,随着果毅都尉的发令,吹角声大响。

    一通,,尚且散乱的府兵迅速归队,人马整齐,旌旗招展,二通,偃旗略低,刀出鞘,枪平举,左右鼓声响起,一府两校之兵合躁动而进,一面呼和着一面刀枪齐出,向前刺杀劈砍着,似乎真的有敌人在前一样,每个人都是热血沸腾的怒吼着。

    大约行进了几十步,右队鼓停,右队立马停止脚步就地抵抗,左队前行包抄,稍倾,左队鼓停,右队鼓声大躁,左队停,右队复战,一府之兵,被操练的如臂指使一般。

    偌大的城郊军营中,像这样热火朝天训练着的军府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似乎有一府今天有点倒霉。

    “回队!”

    折冲都尉的怒吼中,鸣金声大作,不过,本来应该后撤的后队却忽然一滞,让猛然转过头的前队队友猛地撞到了他们屁股上,然后五百人的一校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撞一个,摔了个四脚朝天。

    每一府都在看着呢,这时候除了这么大一个乌龙,折冲都尉差不点儿没气的七窍生烟,跨上马就奔到了跟前。

    不过,没等他呵斥呢,就不得不赶忙把一肚子脏话咽回去,脸憋的跟猴屁股一般,赶紧翻滚下马,单膝跪伏在地上。

    “末将拜见房大将军!”

    “你真正该拜的人在这儿呢!”

第962章 .视察府兵

    大唐的府兵归于南衙十六卫大将军所管辖,每一卫下辖四十到五十个军府,差不多十二卫遥领天下军府,只不过大唐的十六卫大将军并没有统兵之权,平日里率军训练的都是各个军府的折冲都尉,副手果毅都尉,只有大军番上京师,旅行禁卫任务时候或者大军出征,皇帝授予统兵之权,将帅们这才有真正管理麾下府兵的机会。

    这样将帅分离,既保证了初唐时期皇帝的权利不被军将所威胁,又让军将们洗脱了自己被怀疑的危机,初唐,除了谋反的侯君集,高句丽作战不力而被李世民找借口杀掉的张亮,余下里功臣倒是多半能善终。

    闽国,情形却又有所不同,闽国富有们,又长期需要征战,所以从一开始,就设有闽王铁林这一支常备军,随着战争的扩大,又先后扩编出关宁铁骑,还有十六卫常备军。

    尽管平日里十六卫遥领的折冲府都是兵部在管理,理论上十六卫将军,大将军,名义上依旧是这些折冲都尉,果毅都尉的顶头上司。

    难怪一见到房遗爱的左卫大旗,不光将士们愣了,就连统军的折冲都尉都不淡定了,激动的叩拜在地上。

    一句话却让刚刚从南方赶来的房遗爱这粗汉脸又红到了耳根,赶紧尴尬的让开披着沉重明光铠粗狂的身躯,露出身后一个略显的干瘦的将军。

    同样是玄黑色的鱼鳞甲,只不过细看去方能看到,略显干瘦将军袖口,胸口,甲片编织起的九条暗龙盘旋其上,显得颇为威严而又杀机不止,平静中略带无奈的三文胡须略微颤动着,那张怎么看怎么熟悉的脸冷不丁让倒霉的折冲都尉血涌到了脑子上。

    颤抖着,折冲都尉又是磕头连连,哆嗦的叫道。

    “卑将叩见闽王。”

    这张脸,不就是用素描绘画在瓷盘上,每一次将领聚会都要参拜的闽王画像吗?

    无奈的白了房遗爱一眼,李捷好笑的走上前,亲手将受宠若惊的果毅都尉搀扶起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孤听说古有大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日你的任务是练兵,怎么,孤一来你连任务都不要了?”

    “卑,卑将有罪。”

    “没什么罪不罪的,这是训练场,虽然要当真的战场来对待,可毕竟还是可以重来的。”

    笑着拍了拍又差点趴下的折冲都尉肩膀,李捷旋即赞许的一扬下巴:“闽军不是没被打败过,但每一次,我们闽人都能再次站起来,而且变得更为强大,都尉,起来,让孤看看,我闽国阴川折冲府,不是浪得虚名的!”

    听着李捷的表扬,三十多岁满脸粗犷的折冲都尉差不点没激动的晕了过去,像个孩子一样敬了个军力,方才察觉不妥,又是手慌脚乱跑回了阵列前,嘶声竭力的大吼起来。

    “闽王陛下亲自驾临寻营,都给老子,不对,都给本都尉站起来,好好训练,不然老子拧下他的俩球给门神熬汤喝!”

    听着这都尉变了调的嗓音,李捷颇为无奈的一拍脑门,这下好了,原本只是偷偷过来看看,现在全营都知道了。

    “杀!”

    有了这么一准大佛突然降临,几百个府兵还真是跟高中学生会操一样,握着武器得手满是热腾腾的汗水,喊杀时候恨不得将小舌头都喊出来。

    绕是阴川折冲府的操练又多了些许表演的意思,李捷依旧忍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清晨开始,一直到了中午十分,一千府兵依旧阵型不乱,进退有序,而且喊声有力,说明还有充沛的体力,虽然照比成天训练的十六卫还是大大不如,但对于这些平时务农,只有农闲时节方才聚在一起操练的府兵来说,已经是大为难得了。

    原本打算偷偷来,秒一眼就走,谁知道还是被人认出来了,李捷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因军功晋升的左威卫大将军完颜阿骨打,平定南方重大叛乱而晋升的右骁卫大将军黑齿常之,还有被调过来充当临时行营主管的苏定方,兵部几个侍郎,一大堆官员全都来迎接闽王了。

    幸好,在此之前李捷也计划好好考察一下即将当为中坚力量使用的三十万府兵,择日不如撞日,也就将错就错,当成今天了。

    很有后世金山胖的派头,在一群军中高级将官陪同下,李捷着重考察了一下府兵士气,后勤,装备几个方面,而且还品尝了一把闽军府兵的午餐。

    很简单的几个菜,瓜片炒鸡蛋,腌肉汤或者咸鱼紫菜汤,最后是一碗大米饭,天竺盛产稻米,虽然一年三熟的占城稻没有后世东北大米好吃,一个个训练了一上午的府兵依旧吃的碗碟朝天,鸡蛋是附近养鸡场的产出,为了解决市民农产品问题,几乎每一座重要城市附近,都有商人承包,修建类似于后世的养鸡场,每天都产出鸡蛋若干,宰杀成品鸡若干,一部分新鲜销售出,一部分用盐腌渍起来,反正闽国没有盐铁专卖,照比盐政很宽松的大唐,四面临海的闽国盐价还要更便宜一些。

    至于鱼,从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如同闽国这般依赖大海,每天从印度洋各大港口卸下的海货经过腌制,几乎充盈了闽国每一家的餐桌,为平民百姓也是补充了宝贵的蛋白质。

    “好好吃,多吃点,放才有力气保家卫国,闽国还指望你们呢!”

    端着饭碗,李捷倒没有闽王架子,溜达完一个营地,又去勉励过另一个军府,除了黑齿常之等几个大将哭笑不得外,凡是李捷经过的军府,府兵将士不论天竺波斯,却都是备受激励,甚至有的家伙还热泪盈眶。

    又是这几句,还是那个阴川折冲府,就在李捷乐在其中又是拍着个傻大个肩膀鼓励的时候,冷不防另一头,围着大锅吃饭的一个干瘦天竺人却是冷不丁窜到了李捷面前。

    心头一紧,房遗爱下意识握紧了刀柄,后面的黑齿常之干脆猛地拔刀出了来,吓得那天竺府兵一哆嗦,赶忙跪在了地上。

    正有后世领导考察的飘飘然感觉,李捷也是被这突然的一幕弄得一愣,方才无奈对身后神经过敏的诸将摆了摆手。

    “没事的,,孤的将士,还会害孤不成?孤又不是昏君,收起来,别吓到人。”

    催促着诸将收敛起来,李捷可真不像几天前一声令下就让几百人人头落地的冷血君王。黑齿常之悻悻然的将刀收起来后,李捷这才满是笑容的对着还跪在地上的愣头小子招了招手/

    “起来吧,孤又不会吃人,你找孤何事?”

    李捷倒真像个人畜无害的大哥一样,和煦的笑容让天竺愣头青心头放松了不少,再加上心头的事的确重要,咬了咬牙,这个黑小子还是愣头愣脑的站了起来。

    “闽,闽王老爷,那,俺可说了啊。”

    这小子明明是个印度佬,却一口山东味,弄得李捷好笑不已,赶忙是点了点头:“说吧。”

    “那,那俺问了,老爷,为,为啥子要把俺们从天竺调到呼罗珊啊?”

    这个问题一出,后面跟着看着笑话的诸将脸色禁不住僵了僵。

    谁知道闽王为什么忽然对明显比天竺水土要贫瘠的多的呼罗珊感兴趣起来,不但亲自赖在这里不走几年了,更是将防御帝国一半儿的军力调拨了过来。

    不过绝大部分将军都是李捷提拔起来的亲信,虽然好奇,但这个问题他们也是闷在了心里不敢问,久而久之成了个禁忌,没想到却被这个楞头小兵问了出来。

    眼看着李捷脸色变得严肃,十多个将军禁不住心情忐忑起来,生怕李捷发火。

    看着眼前这个也是颇为忐忑的黑小子,捏着下巴,足足沉吟了半分钟,李捷方才反问了回去。

    “这么舍不得家,有什么让你这么留恋啊?”

    一说这个问题,天竺府兵黑乎乎的脸居然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还,还不是俺婆娘,去年俺走的时候她坏了俺的种,没能跟上,以前俺下地干活回来,他她已经把热乎饭摆上了,如今就俺自个,回了家总是心里空牢牢的。”

    黑小子的话倒是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只不过哄笑中,每个府兵脸上都是流露出了一股幸福的期盼,黑齿常之,完颜阿骨打,房遗爱几个也是忍俊不禁,只有李捷没有笑,面容反倒变得更加严肃。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媳妇有了孩子,传宗接代,是件喜事儿,孤得恭喜你,不过孤还有一个问题。”

    一只手把住了黑小子的肩膀,李捷严肃的看着他问道。

    “你愿意在有生之年,流一些血,把一切能威胁到你家娃健康成长,将来娶妻生子的坏家伙都干掉吗?让你家娃,你家娃的娃,还有更小的娃,都永享太平吗?”

    从来没想过这个大道理,足足傻了好一会,黑瘦的小子方才重重点了点头。

    “俺愿意。”

第963章 .太子到

    “孤也是怎么想的。”

    眼眸中流露出了神往,李捷颇为感慨的拍了拍那小个子的肩膀,脸颊上满是希望与惆怅,感慨的说道:“好不容易这个时代有了我们,以往,有太多的遗憾可以实现,唯一顾虑的就是时间不够用啊。”

    “孤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带着你们,为你的子孙,我的子孙,还有他们的子孙,为闽国的子子孙孙打出一个太平天下来,所以孤总是有些急迫,急不可耐的把你们从家乡都调过来,你能理解吗?”

    头一次,皇帝向小兵询问能不能理解,李捷诚恳的态度,让附近过来跟着的将官们都是有些动容。

    尽管听的不是太明白,黑瘦的天竺府兵还是带着农民的质朴重重拍了拍胸脯,憨厚的说着。

    “没说的,戒日大王在时候,俺就是个首陀罗,给贵人们成天干活,那些贵人们还看不起俺,连话都不会说。闽王陛下到了,俺分到了土地,还有先生教诲圣人的大道理,闽王说打哪儿,俺就打哪。”

    “只不过……”

    豪爽的拍着胸脯说完一通后,黑小兵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只不过俺就是有些想俺家婆娘了。”

    先前那些话,说的还令人有些感动,后面这句,则是让人忍俊不禁了,哪怕一贯以治军严谨而著称的黑齿常之都是无奈的咧咧嘴,李捷更是昂头大笑,好半天,方才又是拍了拍挠着头憨笑着不知所措的黑愣子府兵,笑着说道。

    “放心好了,打完仗,有的是时间让你回去看你家婆娘,或许你还能为你家娃赢下一大片土地,赢下个将军当当呢!”

    扶着黑小兵的肩膀,李捷大笑着绕了过去,继续巡视,忍俊不禁的将军们,兵部官员们,都尉们也是摇头笑着跟上,原地只剩下黑小兵还在傻愣愣的摸不到头脑。

    “土地?将军?”

    好半天,黑小兵这才喃喃嘟囔着抬起头,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尽管闽王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把几十万府兵背井离乡的调集到遥远的呼罗珊,不过全军士气似乎高了一截,至少,傍晚时分,完成了一天慰问访问,李捷离开军营时候,每一个刚刚放下锄头,拿起刀枪汇聚在波西斯城下的府兵,不管哪一族的,握着武器的手似乎都紧了些。

    斜阳斜下,浓烈的红色光辉似乎给偌大的军营都涂上了一层血色,照耀的人脸上也是红彤彤的,地平线的那一边,通红的太阳散发着火辣辣的光芒,却是一点一点的沉入地平线,仿佛一个迟暮之年的帝国那样,虽然还是雄光万丈,但却时日不多。

    眺望着夕阳斜下的徐徐烈日,李捷的嘴角也是挑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近代西方文明,起源于拜占庭的坟墓遗漏出的宝藏,文艺复兴点燃了西欧强盛之始,而阿拉伯,一往无前的伊斯兰铁骑在宋代毁灭了整个西域佛国文明,哈里发还野心勃勃的封下了中国总督,宋末,广东的阿拉伯人更是伙同蒙古人大开杀戒,几乎杀光了南宋宗室。

    如今,两个帝国就仿佛这轮夕日一样在李捷眼前。

    轻哼了一声,牵着马缰绳,李捷斗志昂扬的向波西斯城走去。

    就在闽王御驾缓缓向波西斯行宫走去之时,另一支同样庞大,而且同样庄严华丽的车队也是从东城们缓缓的开入城中。

    三百骑兵开路,一百面玄黑色的闽国大旗迎风猎猎飞舞,尤其庄重的是这些闽字大旗上还有一条条行龙盘踞其上,威风不已,骑队后面,沉重而又华丽的车队一辆跟着一辆。

    四排卫士分列队伍两旁,外围卫士右臂夹着三米长槊,里层卫士则是左手挽盾,右手挎刀,整个卫队不知道有多少,但各个疲惫中却夹杂着精干,左右巡视着的目光中带着浓郁的凶光,警惕的护卫着车队。

    “跪!”

    城门都尉长长的喊声中,门口几排守城金吾卫全都是一手持着长枪,单膝跪下,无比庄重的迎接着车队的到来。

    第三次来波西斯,受到的礼遇一次比一次隆重,可李瑾的心头,却是一次比一次的忐忑,宽敞的车厢内,他仿佛像个囚笼中的野兽那样,焦躁的来回转着圈,最后干脆沉闷的把头探出了窗户。

    入眼处,却正好是一排狰狞的人头挂在城门附近的灯笼杆子上示众,干瘪的眼睛似乎还在呐喊着临死前的不甘。

    猛地心中悸动,李瑾又是赶紧缩回了头。

    进了城,精锐而又干练的太子左右率护卫着车队,直奔皇宫,期间李瑾又是排了几个小宦官离开车队,也没有人阻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诸臣改称李捷为陛下,就在前一阵,李瑾这世子也被改成了太子,所以在波西斯行宫中,太子居住的麟德殿如今是彻底改成了东宫,似乎扩大了一圈儿,也更加的气派,多了不少陈设与宫人,只不过在这华丽的宫殿之内,李瑾又是更加的坐立不安。

    也难怪李瑾难熬,崔道融掀起的逼宫可是以正东宫,驱逐河中郡王为口号,可是却被判为谋反,波西斯京中几百个大臣吵架灭族,人头落地,甚至还牵连了京师,就包括李瑾的一些亲信也是丢官去职,发配边疆,这个时候,李捷忽然下旨,让他从京师带着京师留守六部迁徙到波西斯,怎么能不让他心惊?

    现在,他算是真体会到了当初他哥哥李让做世子位置时候那种被火山烈烈烧烤的感觉。

    难熬得很啊!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一般,东宫正殿的大门口这才出现了人影幢幢,正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样,李让急急冲冲就亲自赢了出去。

    “外舅公!”

    刚刚鬼鬼祟祟到门口的萧娄竟被吓了一跳,还没等拜下,就已经被李瑾拖着手拽进了东宫中,回廊下,额头上已经全都是汗水,李瑾急切的拉着萧娄竟手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没有,父王为什么急急匆匆诏令我来波西斯京,是不是真要废了我?”我母妃究竟怎么说的?”

    提到这个,一把年纪的太常寺卿萧娄竟竟然也露出了满脸的郁闷。

    “太子,您母亲萧淑妃殿下陪着侯娘娘去城东感业寺上香去了,老臣也没看到。”

    李瑾差不点儿没吐血。

    历朝历代,那个母亲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王位权势而奔走,到了李瑾这儿,摊上这么个毫不关心,生性跳脱的娘,他也是醉了。

    其实也不怪萧蛮儿,闽宫中的政治斗争环境太宽松了,没那么多的美人心计,也难怪萧蛮儿过得舒心大条了。

    阴沉着脸,萧娄竟还是那么满面严肃,叹息着摇着头。

    “老夫相识的几家同僚,王大人与郑太宰都被抄家了,剩下几位也是闭门不出,波西斯京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老夫也不知道。”

    “这一次,陛下,恐怕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啊!”

    听着自己在外朝最大的支撑外舅公都是如此叹气,李瑾还真是心灰意懒,踉跄着退了两步,依靠在了柱子上,苦闷的摇了摇头叹息道。

    “还不如当初不继这个世子,跟着父王身边,那会如此多的猜疑?”

    似乎映衬着太子的失势,东宫的回廊里也是一个人都没有,昏暗中一片虚空之境,只有风吹的呜呜萧瑟而过,李瑾失落的坐在廊柱边上,大脑一片空白,萧娄竟却也是满头冷汗,脸色剧烈的变幻着,好一会,忽然咬了咬牙,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小心的酬到了李瑾身边。

    “太子,波西斯宫的右宫中郎将是老夫族侄子,他管理兴华门,右金吾卫甲都都尉是老夫外甥,他手中有兵五百,太子卫率中,还有千牛备身李琢,郑虔等人都是忠贞之士……”

    听着萧娄竟一个个的细数兵力,一刹那李瑾寒毛的立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惊叫着。

    “外舅父,你,你要做什么?这是波西斯宫,大内,如此秘议可是大不敬!”

    何止大不敬,抄家灭族都够的上,刚刚被处决一批大臣的血还在历历在目,萧娄竟如何不知道?可萧家在闽国如此昌盛,托的就是李瑾这个萧家外孙是太子,他倒了,萧家也会倒霉,苍老的头上冷汗更加淋漓,却也更加坚定的说着。

    “太子,可陛下要废了你,废太子!”

    历史上的废太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冷不丁又是激灵灵的哆嗦了下,李瑾最后的理智却还在支撑着他,喃喃的摇着头。

    “他,他可是闽王,我父亲!”

    “陛下祖爷爷高祖皇帝也是陛下爷爷太宗皇帝的父亲,父子相传,不也是很好吗?陛下如今只是被奸臣迷惑,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清君侧!”

    “仅仅是清君侧……”

    李世民当年的玄武门之边还真是李家的一个诅咒,李瑾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喃喃的嘟囔着这三个具有魔力的理由,可是念了第二遍之后,李瑾忽然警惕的向左高喝去。

    “是谁?孤不是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吗?”

    如此禁忌的秘议,萧娄竟赌的可是自己全族,冷不丁一嗓子,吓得这个老头差不点没晕过去,慌忙回过头,一个身披黑甲的军官模样缓缓走来,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他的寒毛又是全都竖了起来。

    “孤也不行吗?”

第964章 .沟通,重任

    浑厚而熟悉的声音,让秘议中的的两人全都如遭雷击,不可思议的探望过去,随着那个穿着盔甲的身影慢慢走进,已经变得很昏暗的光线下,雕刻着龙的头盔里面,那颇为阴沉的脸颊,不是闽王李捷,还是谁?

    整个后背都是一片寒冰,二话不说,萧娄竟直接哆嗦的趴伏在了地上,牙齿咯咯打颤,刚才的话他虽然压低了嗓音,但谁知道闽王听去了多少。

    至于李瑾,同样趴伏在地上,汗水湿透了锦绣织成华丽的太子袍,嘴皮子也是发颤,好半天,方才颤抖的叩了一下首。

    “大,大父。”

    似乎面无表情看了两人一眼,李捷却是第一个对萧娄竟点了点头。

    “萧公,孤好久不曾和瑾儿相聚了,有些话要说,你改日再来,可否?”

    还有改日再来的机会吗?

    不过这话萧娄竟哪敢问出来,当即叩拜一下,一声不吭的迈着小碎步倒退这出了去。

    很想跟着萧娄竟一块开溜,可是看着李捷,李瑾就仿佛感觉有一座山压过来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又是默然看着他好半天,李捷方才叹了口气,招了招手。

    “起来吧,地上凉,好久都没一块儿散步了,跟为父走走。”

    中国人讲究水能生源,背山临水,所以在波西斯皇宫中,也在原有基础上挖掘出了个颇为大的太液池,还摘种上了荷花,一条长廊连接的湘亭探入水中,哪里就是李捷平时愿意召集群臣议事的地方。

    第一次来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些,李瑾是跟着征讨阿拉伯帝国的大军路过的,第二次又太匆忙,也没见过波西斯宫中的太液池,只不过如今,哪怕这太液池的景色再波澜壮观,李瑾也没有心思看了,仅仅是闷头跟在李捷身后。

    两父子闷声无言走了半个太液池,李捷这才沉闷的回过头,冷不丁吓了李瑾一大跳,扑通一声又是跪在了地上,弄得李捷郁闷不已,揉着鼻子无奈的训道。

    “行了,这又不是朝堂,一家人哪儿那么多跪来跪去的,起来,当初在长安宫中那么多繁重礼节就让老子烦的慌,就我们父子,没那么多礼节。”

    刚刚还一肚子事儿,冷不丁听着自己一向庄重的父王一口一个老子,还前所未有的对着自己未曾见过一次的皇爷爷表达了深刻的怨念,李瑾还真是惊奇的无以复加,连刚刚满腹心事都散去了不少。

    眼看着这小子这样一幅惊奇的神色注视着自己,李捷都是尴尬的拳头捂着鼻子轻咳一下,这才一本正经的问道:“老二,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把你叫道波西斯京吗?”

    终于说到了重点,心脏猛地一抽搐,李瑾连忙要再次跪下,不过冷不丁想起李捷的话,又是尴尬的站直了起来,弄得像个女人的蹲礼那样,满是忐忑,李瑾磕巴的垂下头解释着。

    “儿臣有罪,在京师结交匪类,他们竟然图谋不轨……”

    “跟那没关系。”

    没登李瑾说完,李捷已经不耐烦的一挥巴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什么都止不住是世家门阀控制国政的野心,孤已经看这些私心比谁都重的假道学,这次不过是借题发挥,铲除他们而已,你死了那几个亲信也不必惋惜,他们心头,世家比你这个太子重要多了,关键时刻,他们会毫不犹豫背叛你。”

    听着李捷的意思丝毫不像怪罪,反而是谆谆教导,李瑾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胃里,看着李捷略带笑意的脸庞,一贯精明的太子也禁不住憨憨的挠了挠头,,无奈的回答道:“那,儿臣就不知道了。”

    “上一次,咱们父子征讨阿拉伯,是如何失败的?”

    这话让李瑾年轻的脸颊上露出了些许深思,好一会,方才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失败的原因太多了,内部,警察提督薛之观的背叛,沙漠中也门情报不明确,拜占庭反水,高加索人背叛,阿拉伯人忽然联合起来……”

    “不,败在后防不稳!”

    又是打断了李瑾的话,李捷神采奕奕的说着。

    “那时候呼罗珊才刚刚被夺回来,到处都是混乱与反叛势力,如果呼罗珊能驻扎一支稳固的大军,哪怕薛之观再背叛,也门的阿拉伯骑兵袭击的再突如其来,援军一道,泰西封只要坚守上一个月,也能把也门那些缺衣少食的阿拉伯蛮人打回去,到时候,耶路撒冷城下的三面和围不攻自破。”

    李捷的话再一次让李瑾恍然,甚至一刹那他想明白了许多,难怪这些年李捷一直在经营呼罗珊,强化河中都护府,从中亚积累着游牧骑兵,他这位雄心勃勃的大父,还在想着复仇。

    接下来,李捷的话更是让他心跳快了几分。

    “过不了多久,大父还会征讨阿拉伯,所以我将府兵东移到此,孤交给你闽王铁林,左右千牛卫还有十五万府兵,孤要你作为太子,孤的继承人身份就近统领呼罗珊,震慑西南,守护住孤的背后!”

    前所未有沉重的托付,一时间听的李瑾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太液池水面刮来的风吹拂的他鬓角乱发都是飘荡不止,足足几秒钟,一向精明能干的李瑾却是颤抖的摇了摇头。

    “大父,儿,不行吧,这么大一个国家,还是让武姨娘……”

    “不,你必须行,你是未来帝国的继承人,孤撒手人寰后必须有你支撑起江山,我李捷的子孙绝不能做养在深宫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废材,媚娘这一次会跟这孤走,孤还会把礼部尚书萧盛,太常侍卿萧娄竟都带走,你既不能依靠后宫,也不能依靠外戚,必须自己撑起来。”

    “军事方面,孤可以让完颜,黑齿常之两位大将军留下来辅助你,政事上,王玄策,王微都会留下来,财务上,你东南亚的秦姨娘会给你足够的支持,但孤绝不会像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那样叮嘱你,凡事,你必须有自己的主见。”

    “不过,孤相信你,因为你是孤的儿子!”

    这一句话,又是让李瑾的眼神猛地一亮,眼神中带上了不一样的神采,出神的看着李捷,满含笑意拍了拍他肩膀,李捷点了点头后,却是留下李瑾一个人待在太液池。

    有些事情朝廷不能包容,父亲却可以包容,看着李捷离去的身影,心中再也没有来时候那种六神无主的感觉,而是升起了一股暖呼呼的感觉,对着李捷离去的方向,李瑾满心真诚的跪伏了下来叩了一个头。

    打发走了李瑾,好久没有交流的李捷也是满心愉悦,居然是哼起了许久没有哼唱前世的流行歌曲,轻快的向他办公的勤政殿走去。

    不过刚进入勤政殿,李捷的眉头就挑了起来,下意识抽了抽鼻子,一股熟悉的香味透入鼻中,没等李捷出声询问,一个幽灵般漆黑的影子,就是猛地向他袭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哎呦。”

    触不及防,抱着那个香喷喷的身躯,李捷转了好几个圈儿方才站住,掂量着肉乎乎的娇躯,李捷禁不住无奈的苦笑着,轻轻呵斥道。

    “都一国之母,垂帘听政了这么久,还如此咋咋呼呼,成何体统,这也不是你风格啊?”

    “哼,国母是长孙姐,妾身不过一个小小嫔妃,怎么,平日里妾身帮郎君处理了些国事,就把妾身不当女人了啊?”

    说着,武媚娘居然像个猫咪一样在李捷身上的衣袍嗅了嗅,方才禁不住气急败坏的娇呼着:“身上一股汗味,早听说西洋女人毛孔粗大,身上体味重,你肯定又去找拜占庭那个狐狸精了!”

    “好哇,妾身在京师为郎君忙的忙里忙外,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忙的人老珠黄了,陛下就迷上那个异域来的狐狸精,把妾身都给忘了!”

    说着,平日里总给人严肃,端庄,甚至威严的武媚娘气呼呼的撅起嘴发起了脾气,别说,万年女汉子冷不丁一撒娇耍脾气,还真令人受不了,眼看武媚娘从自己身上跳了下去,李捷就是头大三分,赶忙无奈的追上去扳过了她的肩膀解释道。

    “好啦,孤怎么敢忘了我家铁娘子呢,孤今天是临时出军营视察了,这不跟将士们染了一身汗味吗?”

    “再说,安娜虽然是希腊人,但也是个姑娘,身上也不臭啊!”

    刚刚几句解释还好点,第二句却立马让武媚娘保养的很好,娇媚的如同蛋清一般的脸颊上又是晴转多云,再一次气呼呼的扭过了头。

    “好,果然你还是处处维护那个黄头发女妖精,那你找她去过吧,让她来帮你维护这个帝国吧,妾身要回京师了!”

    李捷真是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眼看着铁娘子真发起了小脾气,转过去真的不理会自己了,堂堂闽王一张脸又是拉的老长老长,如同苦瓜一样瞅瞅着。

    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第965章 .铁娘子的小脾气

    其实李捷倒是理解为什么一贯正经的武媚娘能突然发起了小性子。

    去岁新年,李捷将全家几乎都搬到了波西斯,侯线娘,萧蛮儿,长孙织,一群后妃全都住进了波西斯宫殿,只有两个女人返回了天竺,一个是武媚娘,一个是管理东南亚闽国商会运行的秦卿。

    而武媚娘是过了春节立马返回京师的,秦卿却也是在波西斯游玩异国风情,放了个长假团聚了足足三个月,补足了夫妻爱情,方才返回东南亚主持大业的。

    所有后妃中,看似武媚娘是最风光的一个,女人身份公然干预政事不说,还担当起了一个若大帝国的宰相,但暗地里,武媚娘却也是付出最多的一个,就因为这个女人历史上的铁娘子地位,李捷总是把一大堆令人头疼,难以解决,甚至杀人放火等肮脏事都推给她,而武媚娘却总是在李捷最需要的时候以她不甚坚强的肩膀支撑着李捷。

    世人都看到历史上的武则天心狠手辣,狠毒无情,几个儿子先后被她亲手害死,甚至晚年还曾下令仗杀自己亲孙女怀孕中的永泰公主,可世人却忘了,武媚娘也是个女人,她也有着柔情的一面。

    对于把她从感业寺中接出来的高宗李治,每当政治危局之时,都是她坚定的与性格懦弱的李治站在一起,帮他顶过了庞大的关陇军事集团,帮他创下了永徽之治,哪怕李治一度萌生废后的年头,武媚娘也是对他始终如一。

    直到后来李治死了,这个在封建社会无比柔弱的女人,才不得不狠毒起来,依靠她自己,她不狠毒的话,曾经母仪天下为帮助李治结下不知多少政敌的武媚娘,早被虎狼一样的世家撕扯的骨头都不剩了。

    这一世,李捷的运气,先认识了这个传奇的女人,并得到她的爱意,本来今日武媚娘应该是于李瑾一起到达的,但却是李瑾自己一个人到,武媚娘以这么一个惊喜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再加上她明显经过精心打扮也掩盖不住的脸上风霜之色,这个女人明显半路加速了,起早贪黑想要早点与自己多团聚半天。

    还偏偏赶上自己突然改变行程,去视察了军营,积累的满腔情绪却铺了一场空,那种心情可想而知,李捷还真是懊恼的直揪自己头发。

    至于武媚娘一肚子怨念都发在安娜身上,其实也简单,她们两个女人都太要强了,都是生的女儿,都是插手政事,呼罗珊的政局,清洗的名单,一大部分都是安娜帮助李捷参谋弄出的,也难怪武媚娘一肚子攀比的怨念了。

    想通了这些,李捷赶紧嬉皮笑脸的又是把她从背后搂住,软语相求的说着好话。

    “好啦,乖乖媚娘不要生气了,是为夫不对。”

    “哼。”

    虽然顺从的没有推开,可惜铁娘子还是气呼呼的把脸撇到一边,弄得李捷不得不把脸拉的更长。

    “俺家娘子说的是,那黄头发女妖精的确是个女妖精,经常不洗澡,毛孔粗大,不通礼节,哎,身上还有一股体味,为夫也是为了帝国方才强行隐忍的,哎,媚娘你不知道,为夫每日思念我家娘娘纸之心,就如那长河流水,涛涛而不绝,犹如那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为了哄好一个,李捷也在心中默念对不起安娜了,一边念叨着,一面李捷越说越离谱,最开始武媚娘脸色还蹦的紧紧的,然后是一点儿一点的颤抖起来,最后听着李捷说着神马大龅牙黄瓜眼,武媚娘干脆笑出声来,没好气的锤了李捷一粉拳。

    “得了吧,安娜妹妹我又不是没见过,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看你就是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

    “哪有?”

    没等李捷辩驳,武媚娘却是扳起了手指头,认真的数着。

    “新罗一个,长安一个,林邑道还有个女王范妹妹等着她李叔叔来娶她,罗马还有个奢香夫人钟大小姐,还有……”

    眼看着武媚娘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差不点没把自己老底儿都揭穿出来,顿时李捷慌了神儿,悲催的拉住了她的小手哭丧着脸叫道。

    “好,是为夫错了,为夫是花心大萝卜,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终于得意洋洋的抱起胳膊,把一对儿愈发发育的大兔子压的扁扁的,武媚娘自得意满的笑嘻嘻说着。

    “既然你错了,就得挨罚,妾身为郎君忙里忙外一年多,你的补偿我!”

    “媚娘你要什么,尽管说。”

    富有四海形容李捷现在是真不为过,很豪气的,李捷就拍了拍胸脯,谁知道武宰相大人却是白眼一翻,轻轻地哼道。

    “看你心意。”

    这下,李捷还真犯难了。

    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他有的,武媚娘就绝对不带缺,香车名马,奇书古玩?该有的武媚娘也都有,再不就她不感兴趣,英俊小伙,精壮汉子?阉了的李捷可以考虑考虑,什么能合乎武媚娘心意,还真让李捷犯了难。

    “对了,要不就补偿给我家媚娘黄瓜一筐吧!”

    “黄瓜?”

    这玩意是张骞通西域时候带回来的,华夏倒是不稀奇,可是李捷郑重其事提出来,就让武媚娘有些意外了,不解的问道:“赐给妾身黄瓜有什么用啊?”

    “寂寞的时候,可以用黄瓜陪伴吗!”

    脸上浮现出来yin荡的笑容,李捷左手猥琐的握成一个空心拳头,右手中指插了进出,来回抽着,刚开始武媚娘还没看明白,下一秒,铁娘子巧丽的容颜也涨的跟红铁一般,恼羞成怒的一个笔筒就丢了过去,张牙舞爪的嚷嚷着。

    “去死!”

    文书,宣纸,一个个飞了起来,砸的李捷哇哇大叫,满屋子叫着谋杀亲夫乱跑着,气急败坏的,铁娘子也在身后张牙舞爪的紧追不舍,打闹中,倒是把帝国最神圣的中枢神经弄得一塌糊涂。

    躲闪中,李捷忽然出其不意的停住了身,倒是武媚娘触不及防的扑进了他怀里,在武女帝的惊呼声中,李捷又是哈哈大笑的揽着她的要快速旋转了三圈,然后扑通一下将两个人都丢到了休息用的大床上。

    “你,你要干什么啊?”

    明显心跳快了几分,武娘子娇羞的把脸撇向了一旁,浓眉大眼中满满是灼热,李捷眼神则是火辣辣的看着她。

    “孤想好了,就补偿你一个儿子吧!”

    好不含蓄的爱意表达出来,李捷的嘴飞快的伏了下去,最开始的微微抗拒,铁娘子也是把唐人的豪迈,热烈都释放了出来,双手抱住了李捷的头颅,两个人迅速在床踏上翻滚起来。

    激烈的热吻很快点燃了激情的温度,气喘吁吁中一件一件普通人根本不敢奢望,带着权利的象征意义衣衫被毫不怜惜的丢下床,两个火热的身体用力的拥抱着,仿佛非要把对方融入到自己身体中一样,方才甘心。

    “唔,一股汗味。”

    被压在下面,李捷手慌脚乱的解着武媚娘肚兜上复杂的绳扣,铁娘子也是笨手笨脚解着李捷兜在腰间的兜裆布袋子,不过臭男人吗,流了一天汗水让铁娘子也是气呼呼的撇了撇小嘴嘟囔道:“你真去军营视察了啊?没和拜占庭的狐狸精厮混?”

    “是啊!孤还和那些将士们射箭,投枪,摔跤,角力,孤都赢了!运动量大了,出汗就多了。”

    一面炫耀着,一面与那个复杂的绳扣拼命,李捷随口说道:“明天孤就打算出兵美索不达米亚了,不摸清部队的情况,孤心里也没底啊!”

    “什么?明天就出兵!”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武媚娘身体一僵,旋即居然从李捷身上弹了下来,捂着刚刚散乱的发髻,像个没写完文案的女工作狂那样,捂着脑袋焦急的转起了圈子来。

    “不行啊,这是另构造一个帝国,出兵之后,如何治理,地方政策,官员任命,都需要计划,未战而庙算胜者,多算也!像上一次马马虎虎出兵,绝对不行啊!”

    “呃……”

    傻了眼的李捷,禁不住撑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悲催的伸出了手说道:“媚娘不必着急,这只是先头部队,试探性攻击,不着紧……”

    “不行,今晚不把计划做出来,妾身睡不着觉,郎君,改日再做,妾身先去忙了!”

    真不知道武媚娘是不是处女座的,没等李捷的话说完,铁娘子已经急急匆匆抓起了地上的外袍,胡乱裹在身上就出了门,留下了满室的香风,让伸出手的李捷笑僵在了脸上。

    好半天,低头看着自己“兄弟”怒放着的青春,李捷欲哭无泪,禁不住悲催的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真不会说话,你啊!活该独守空房!”

第966章 .发泄

    什么叫自作自受,李捷现在是有了深刻的体会,一大堆武媚娘风尘仆仆而依旧飘香的衣服就搁在床前,几件贴身的小裳,肚兜都被这个工作女狂人遗落在了地上。

    那股熏香与体香构成的好闻味道,勾得心急火燎的李捷欲哭无泪。

    就在李捷心里跟猫挠的一般,烦躁的不行时候,偏偏门口又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忽远忽近,惹得李捷恼火的嚷嚷过去。

    “斯婆罗提陀,出来吧,孤看到你了。”

    “打搅陛下,老奴罪该万死。”

    应声而出,一个戴着厚宦官毡帽,长袍子的家伙一头扑倒在地,磕着头惊恐的谢罪着。

    也难怪历朝历代皇帝愿意重用太监,皇帝吃穿住用,几乎都是宦官操办的,有时候连男女干坏事都是宦官一手经办,跟领导秘书司机似得,眼看这个天竺太监一副可怜相,李捷也没心情跟他发脾气了,又是挥了挥手,赶苍蝇一般让他快滚。

    不过得寸进尺就叫这种人,看李捷没生气,磕了几下头,斯婆罗提陀忽然满脸讨好笑容的小声建议着。

    “陛下,丽政殿现在还没落锁,要不,今夜移驾丽政殿?”

    这话听的正憋的相当难受的李捷眼前一亮,忍不住眉开眼笑的点点头。

    “你,快去告诉萝儿,今晚孤去她哪儿过。”

    “遵旨!”

    马屁拍成功,天竺宦官立马屁颠屁颠的出了门,李捷也是终于活了过来,捡起了扔在地上一身汗臭的衣甲,也不嫌弃脏的往身上急急忙忙套着,一面还嘿嘿傻乐着,丽政殿就是正宫闽王后长孙织的地盘,正宫娘娘神马最刺激了。

    可谁知道刚还没套到一般,这天竺太监又是哭丧着脸回来了,哆嗦的叩拜在地上。

    “陛下,王后出宫采办去了,没回来。”

    从李让被发配后,长孙织就发誓,要做一个有用的王后,那以后,闽王宫中大事小情她居然也张罗起来,虽然办好的不多,到也没有办的多糟糕,和一些早年的闺蜜聚会时候,一个个闺蜜讲着自己如何为自己家郎君持家,长孙织又是上了心,偌大的宫廷用度采办大权也是抓在了手中,闽宫中宦官是稀有动物,地位最低,大臣中都有贵妃充当仆射,王后管管家也没有人敢管,于是乎长孙织也是每天幸福而充实的忙碌起来。

    问题是她忙的有点不是时候,一盆冷水浇下,差不点儿没让李捷郁闷死,又是赶苍蝇一般挥手嚷嚷着:“去,去胡婕妤那儿让她准备接驾。”

    “遵旨!”

    赶忙磕了一个头,天竺宦官又是急急匆匆奔了出去。

    这会,受到挫折,李捷也不是憋的那么冒火了,悻悻然把臭哄哄的衣甲丢到一旁,是从衣挂上选了一套宽松的便服长袍披上,郁闷的抱着肩膀等着。

    又是片刻,斯婆罗提陀又回来了,可比上一次他的脸色更加哭丧,跪在地上光是磕头也不敢说话了,弄得李捷更加烦躁,无语的训斥道:“慌什么,茜儿不在,就去萧淑妃哪儿看看,孤就不信今日孤还独守空房了!”

    “喏。”

    拖着衣摆,斯婆罗提陀又是满头大汗的跑出去,这一次,大约他出去了两个钟,回来却是哭着回来的,跪伏在地上大哭着磕着头。

    “陛下,老奴无能,萧淑妃殿下被侯贵人拉去一起去感业寺上香礼佛了,海黛贵人觉得好奇,就与丽安娘娘一起跟了去,都不在啊。”

    这一回,李捷终于吐血了。

    眼看着自己家主上悲催的模样,忠心耿耿的天竺宦官又是小心翼翼的提议着。

    “陛下,最近掖庭宫被罚没了不少官奴,要不,老奴为陛下选几个暖脚丫头?”

    这话禁不住让李捷怦然心动,被罚没入官的几乎都是曾经的官家小姐,还有融入关东士族的本土世家,想象一下,一个个曾经眼高于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委委屈屈的位置暖脚,将冰冷的大脚放在自己爆满温润的胸怀中,该是怎样一种旖旎?

    不过仅仅想了想,李捷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清理了关东士族的势力,跟他有仇的可不少,谁知道绕指柔下藏没藏着一把夺命刀,再说,李捷也不是那种无情之人,宠幸了,自然不能再把人家家人流放出去,朝令夕改,却是最有损帝王威严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招惹。

    “算了,摆驾,孤,在宫里溜达溜达吧。”

    说是摆驾,实际上不过三个人而已,大半夜的,李捷也不想打搅别人的休息,右手边是弯腰点头如同汉奸一般的斯婆罗提陀打着灯笼,另一头,铁塔一样的禁卫统领赞婆则是直打哈欠。

    这个家伙勇力有,忠心也有,只不过太过鲁莽了些,他也是李捷身边干的时间最长的亲信禁卫了,不过眼看着一个个先辈晋升将军大将军,赞婆也不羡慕,很满足于现在的宫廷生活,文明的气息还有富饶的社会,比他在吐蕃做小贵族时候好上百倍。

    走在中间的,则是满面悻悻然,披着黑色团龙袍,阴沉着脸的李捷了,真是满腹郁闷,一面散心,一面李捷还哼唧着。

    波西斯所处的地方大约是后世伊朗边界由高加索山脉延伸出来的扎格罗斯山脉山区边缘,九月多,山上还是吹来了些许凉风,吹的三个人都是裹紧了衣袍,习习凉风,也让李捷发烫的头脑终于冷静了下来。

    夜风中万籁俱寂的闽宫中,倒是别有一番景色,太液池倒映着月亮的影子,一桌桌宫殿安静的隐身在夜幕中,有的却还亮着灯,不是皇宫中所有人都是贵人,数以千计的宫人奴婢们需要为生计忙碌着,哪怕到了半夜,尚薪司还有浣衣局的宫人们还在忙碌着。

    当然,忙碌着的还不止他们,远远眺望着,凤阁中,属于右仆射的办公小楼还在亮着灯,那是武媚娘这个工作狂人在忙碌着,另一头,令人意外的是东宫也是一片灯火通明,并且能看到宦官抱着文牍书卷来回的奔走。

    看来李捷丢下的重担,李瑾是认真的接过了。

    看到这一切,李捷忽然有一种满足感。

    正常的历史上,这一片波斯帝国的曾经心脏最终会变成阿拉伯人的清真寺,几个世纪时间,霸道的伊斯兰文化摧毁了西域几十个佛国,将原本贴近华夏的西域一代变成后世那一副异域外国的模样,最后被蒙古大军的铁蹄摧毁。

    如今,李捷的到来,薛延陀国经历衰弱后现在还在蒙古高原上死乞白赖活着,五原的突厥也是依附在华夏旗下,没有形成反唐的后突厥,突厥,铁勒人在草原上的势力很强盛,蒙古人的祖先如今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小部落在那一片小草原上放牧着牛羊,也不知道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还会不会出现在历史上。

    而伊斯兰的扩张大潮也被闽国双手顶了回去,如今中亚的农耕面积扩大了几番,文化上儒教法家这些东流思想也与琐罗亚斯德古教的哲学观点开始相互碰撞,融会贯通,一片繁盛的景象。

    乃至于有琐罗亚斯德教祭祀大胆的推迟,当年袄教创始人琐罗亚斯德本人,就是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的老子,在印度创建了佛教后,老子又来到了波斯,为尚在蒙昧中波斯人创立了琐罗亚斯德教,劝人为善。

    不管这信誓旦旦的推测有几分正确性,单单这种文化间相互寻找共同性的现象,就令人可喜。

    这宫,这水,这一切,都是自己带来的,深吸一口山中来的冷气,刚刚郁闷的心情散去的一干二净,李捷满心陶醉,看着身前身后的万家灯火。

    忽然,皇宫灯火幢幢中,有一处却是让李捷眼前猛地一亮。

    “对啊!还有她啊!”

    想着,心头升起了一份兴奋,拖着一个保镖一个狗腿子,李捷兴致冲冲的向深宫快步走了过去。

    那么多暗着的嫔妃宫殿中,一座却是大异常人的凉着。

    安娜的确和武媚娘有太多相似,都是那么热心政事,疏于家事,都是生下个公主丢到侯线娘那里带大,只不过这个妞在李捷心目中,可没有武女帝那么浓郁的相互敬重甚至一点敬畏。

    就在安娜奋笔疾书时候,书房的门猛地被推开,接着,一个粗鲁的黑影就闯了进来,强行绑架了美丽的公主,反正是勒着安娜的纤腰,李捷粗暴的直奔后面的床榻而去,气的这个妞在李捷背上拳打脚踢的尖叫个不停。

    “干什么啊?处置关东士族谋反大案还没善后好,明天还有刑部侍郎需要旅旨呢!放开我,你这个色狼!”

    毫不顾忌的将安娜圆鼓鼓的小屁股直接丢到了床上,一面解着腰带,李捷一面一本正经的说道:“闽帝国即将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唯有你能在闽国出现巨大损失之前挽回这一切,所以现在,脱衣服!”

    “啥?”

    眼看李捷的外袍都扔地上了,正在解这贴身穿戴的软甲,安娜明媚的如同地中海一般明媚的大眼睛顿时瞪的溜圆。

第967章 .警讯

    到底属于一东一西两个相隔甚远的文化,对于房事上,安娜倒是没有华夏女性那份扭捏与纠结。

    反正也算是这个色狼闽王基督教法下唯一的妻子,眼看着李捷一副精虫上脑的模样,安娜也没有扭捏,落落大方的解起了真正东方丝绸纺织而成的波西米亚长裙。

    不过,牙尖嘴利的拜占庭共治皇帝小嘴儿也没闲着,气呼呼的对李捷翻着白眼。

    “从柏拉图到亚里士多德,能把色狼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大义凛然的,闽王陛下你还是第一个!”

    “什么叫色狼!”

    可算把贴身软甲也解下来,李捷脸不红心不跳的嘿嘿笑着。

    “明天孤就要下令开始正式对阿拉伯帝国开战了,如此大事孤心里自然紧张兴奋,紧张兴奋就需要发泄,发泄不出来就会影响孤冷静的思维与判断,带着烦躁的心情指挥千军万马,自然是失利,让闽军受到损失,所以说孤说你责任重大,不对吗?”

    得意洋洋,李捷讲出了一大堆歪理,可是冷不丁听着出征两个字,安娜解着罗马扣的芊芊玉手却是冷不丁的僵持在了那里。

    “怎么了?”

    好一会,李捷白龙玉带都抽出来了,却看到安娜还是满面复杂的呆立在哪,禁不住惊愕的问着。

    “侯杰,真的死了吗?那么,李缺都尉呢?”

    两个问题真犹如一盆冷水从李捷头上篼头浇下,让李捷****全无。

    “算了,不做了。”

    兴意阑珊的捡起长袍,李捷无趣的出了门。

    到底,侯杰是把安娜从加拉太堡劫出来的,到底是李缺在安娜最缺朋友时候走到她的身边,成为她无话不说的闺蜜,对于李缺侯杰间的恩怨情仇,她虽然知道的不是最全,却是最清晰的一个。

    侯杰死了,李缺,或许连这缺玉也保存不下了。

    至于李捷?玉儿到底是他亲手养大的,结缘于患难之时,带着这个突厥孤儿,李捷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起大落,从来,这个义女甚至比亲生女儿晨曦郡主还要贴心,还要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

    人心都是暖的,对于玉儿这个与自己太相似的女儿,李捷怎么能不在意?

    一个半月前,苏伊士总督八千里加急送来的阿拉伯帝国崩溃的消息最后,着重的提到一笔,李都尉的离去,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有的,只是大马士革宫彻底化作一片白地以及大马士革这座地中海名城,被彻底从地图上抹去的消息。

    这些日子,忙着与朝臣斗,忙着整饬军务,李捷还能将这心中的担忧苦闷埋在心里,如今,却被安娜不经意的一句话挑了出来。

    袒露着上身,吹着冷风坐在殿门口,李捷忽然怀念起了藏在他柜子中,南洋精心炒制的烟草来。

    背后,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旋即一件厚厚的袍子覆盖在了李捷背上,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却是安娜略带苦涩的笑着坐在了他身旁。

    “当初被刺杀在元老院门口的凯撒,也许就是现在这样一副心情,当年我曾祖父希拉克略为了把拜占庭夺回来,连他妻子,我的曾祖母的重病都来不及回去,当面临着圣索菲亚大教堂冰冷的棺木时候,我曾祖父也是这样一副心情吧?”

    李捷没有说话。

    霸者,也许就要付出些东西吧?踩着敌人与自己人的鲜血骨头向前走,李捷还要走下去!

    波西斯的东方没有高耸的群山阻挡,所以落日夜幕总是比天亮早一些,就算懒洋洋的太阳迟迟才从东方爬起,新的一天还是如期到来了。

    城外,不知道闽王即将剑指何方,汇聚了多达三十万而且还在汇聚的府兵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大练,闽王为所有人编制了一副太平梦,也许多苦练一招一式,距离这个太平梦就又近了一些。

    同样,朝堂上,闽国的群臣也仿佛蓬勃跳动的帝国心脏那样,纷纷汇聚在朝堂上。

    三天一次的大朝会,原本空出来的那些官员位置再次被填补的满满的,而且多了两套六部班子,跟随李瑾,京师六部以及所属官员大部分也是汇聚到了波西斯京,两个吏部尚书,户部尚书碰面到一块,都显得有些尴尬。

    还是有一点令所有官员心头舒服的事儿,太子李瑾出现在了朝堂上,而且站在河中郡王李让的前面。

    京师就剩下王微,王玄策两人主持日常运转,如今帝国的政治心脏基本上迁移到了波西斯京,不过太子在,国本在,大臣们就心头安心,而且有盼头,大不了等太子继位后再次迁徙回去呗。

    “陛下驾到!”

    斯婆罗提陀尖锐嘶哑的吼声,一身玄黑色常用的九龙袍,李捷威严的走上大殿,做到金座上,群臣也是整齐的跪伏在地上,向闽王行礼。

    “拜见陛下。”

    “众卿平身!”

    一千二百多号大臣分列两旁,摇着拂尘,斯婆罗提陀顶着两个黑眼圈又是照例的高叫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抢在好几个大臣前面,主管邢狱的凤阁宰相之一狄仁杰率先抢出了行列,抱着笏板深深拜了下去。

    “臣有本要奏!”

    不由得狄阁老不着急,谋反大案越牵扯越大,那些被抓起来的官员越牵扯越多,虽然警察部队在李捷的授意下不再抓人抄家,可从没在国内如此大开杀戒的狄仁杰还是心头不安,匆匆忙整理了大案的最后尾巴,抢在今日早朝上就要把此案彻底了结。

    看着李捷抬起得手,狄仁杰的措辞甚至就在嘴边了,不过这时候,冷不防宫外剧烈的鼓声却是传了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由远及近,甚至直接打击到了臣撩的心头,唐制,城内响鼓是有明确规定的,钟楼鼓楼准点报时,封闭城门世坊等是钟鼓楼的主要职能,还有第二个职能,就是战事报警。

    这个时候才刚刚上朝,报时是不可能了,唯有报警,十多年都是闽国打别人的份儿,头一次京师出现了警讯,让没经历过的大臣议论成一团。

    “朝堂之上,保持肃静!”

    御史大夫李刚,严肃的站了出来,十多个监察御史亦是跟着站起,这才止住了沸水一般的议论声,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不知觉得瞄向宫外,见此,李捷干脆无奈的挥了挥手。

    “来人,派飞骑去钟鼓楼探明,究竟出了些什么事情!”

    “嗨!”

    带着浓郁关中老秦腔调的门口禁军立马飞奔了出去。

    不到几柱香的时间,在所有人的关注猜疑中,几个禁军参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甚至背后还插着两根箭簇的一个疲惫府兵,急急匆匆的就跑进了殿内,这一回,议论声再一次悄悄响了起来,不过瞪圆了老眼,老李刚一时间也没有呵斥的意向,也是满面关切。

    嘴角都干裂了,灰头土面的府兵焦急的趴在了地上,声音嘶哑的高声禀告道。

    “拜见闽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卑将乃戍边武山折冲府后军校尉李冲,受折冲都尉独孤楚之命,特来告警,两日前,阿拉伯漠南也门叛军,突破我边防堡垒,攻陷设拉子城,六府都尉共两千府兵战没,我家主将大人亦战死沙场,如今三万余阿拉伯骑兵徘徊到扎格罗斯山中,望波西斯京警戒!”

    这话一出,犹如在平静的朝堂上投入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所有人都是惊恐焦急的议论起来。

    设拉子在哪儿?

    扎格罗斯山脉中部谷底,曾经古波斯帝国第一个都城,如今的波西斯又叫波斯波利斯,是古波斯帝国第二个都城,两地不过距离七八十里。

    也就是说三万阿拉伯人铁骑打到了闽国国都的眼皮底下。

    以往不是没有阿拉伯人攻击闽国戍边府兵堡垒城镇的战报,可从来没有如此近,承平已久的大臣们也是感觉到了迫在眉睫战争那浓郁的威胁。

    “陛下,阿拉伯人凶蛮,波西斯已经不宜久留,请速速后退。”

    “陛下,波西斯之地太过靠近边疆,不易立都,请迁回京师城!”

    “渭水之耻近在眼前了,啊啊啊!”

    一个个大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的直转圈,而且各种启奏,议论声越来越离谱,听的十多个宰相还有闽王脸色亦是越来越难看。

    “够了!”

    一声愤怒的大吼,忽然让沸腾成一锅水的朝堂又是平静了下来,所有人惊愕的向前看去。

    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第968章 .太子立威

    有人发飙不奇怪,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市场。

    可发飙的人却不一般,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太子李瑾。

    年轻有为的脸上满是阴沉之色,李瑾气愤的伸出太子袍服长袖下的手,指着一个个大臣喝问道:“波西斯京尚有五十万大军,而且波西斯京距离设拉子还有扎格罗斯山脉三道险关阻挡,即便败了也有充足的时间逃脱,诸位大人如此怕死,一分钟都等不了?”

    太常寺卿萧娄竟颇为惊愕的看着李瑾,又看了看李捷,真不知道昨晚闽王与太子说了些什么,仅仅一晚上,太子就变得如此富有斗志,与刚刚到波西斯京时候那惶惶而不可终日简直判若两人。

    其余文臣们则是羞愧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他们这才想起,不说李捷最近下令以秋狩名义汇聚过来的三十万府兵,本身波西斯京就有左右金吾卫,左右千牛卫,左右领军卫,左右武卫外加关宁铁骑,警察部队,番上戍边府兵一共二十万精锐。

    曾经闽王领着半国精锐差不点把阿拉伯打亡了国,三万阿拉伯人浑身是钉也逼近不了波西斯。

    文臣们蔫了,武将们则各个兴奋了起来,阿拉伯人来了,就意味着战争,战争就是军功,而此时波西斯京大军环绕,打败阿拉伯人轻而易举,这军功,似乎唾手可得。

    如今封侯的闽国将军,大将军什么的,要么是跟着李捷起家的关中游侠及其后代,要么就是朔王铁林的老将们,再不就独孤家拼着一门忠烈得以封侯,剩余的新选拔投靠武将许多还如同当年的李广那样苦苦待封的。

    没有军功,拿什么求封,没看王妃的家人们最多才封个伯,所以一有了机会,一群后起之秀立马如同见了血的鲨鱼那样,踊跃上前。

    “臣尔朱荣光求战!”

    “臣盛连山愿为陛下扫清敌寇!”

    嚷嚷着,一大堆五大三粗的重将就跳了出来,互不相让的乱嚷嚷着,与刚刚文臣们畏敌如虎截然不同,骄横的武将们恨不得亮出肱二头肌来显呗自己,而且一个叫嚷得比一个需要兵力稀少。

    真跟竞标一样,说话不经大脑的盛连山甚至举着笏板粗声大气的叫嚷着给他三千城管,打到泰西封云云,武将们的踊跃,更是憋的一个个怕死文官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文武素来相互看不顺眼,不少文官甚至暗暗比划着中指,心里狠狠嘀咕着。

    装逼!

    可惜,武将的踊跃还是遭到了太子的呵斥,还是那么脸色不愉,李瑾恼火的呵斥道:“为战而庙算少者,寡胜已,如此鲁莽,信口开河,尔等成何体统?”

    一番话把绝大部分武将都轰了回去,悻悻然退回朝班,盛连山还不服气的嘟囔着:“战又不战,退又不退,难道让阿拉伯人打上门来?”

    谁知道这句话犹如捅了马蜂窝一般,正在气头上的李瑾恼怒的指着他嘶吼道:“监察御史何在?左千牛卫将军盛连山君前失仪,当处何罪?”

    “按律,当罚俸一月,鞭五!”

    监察御史李刚也是恼火的站出身来说着,不过一句之后,李刚白发苍苍的脑袋却又是深深低下,对着李捷一拜。

    盛连山是盛问剑的侄子,一向受闽王宠爱,他虽然有弹劾官员,维护朝堂秩序的责任,但真正处罚还得闽王拍板。

    跟着李刚的视线,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是到了李捷身上,憨啥的盛连山也是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从上朝开始,闽王李捷似乎都一直充当一个旁观者,这一次,也是一反常态的没有维护,而是轻轻挥了挥手:“按律处置。”

    几个禁卫走上殿来,在文臣们幸灾乐祸的注视下拖着满面悲催却一声不吭的盛连山就往殿外走去,没一会,皮鞭响亮的声音以及惨叫就穿了来。

    “啊!!!”

    武将们都是心惊肉跳,盛连山是什么人他们可知道,不痛到极点是绝不会叫出来的,百多个中层武将一个个敬畏的看着上方满面寒冰的李瑾,真是小爷一句话,屁股开了花。

    在武将起哄中感觉大大丢了面子的文官们,则也是感觉到心花怒放,观望向台上的太子英武姿态,那一股亲切由衷而发。

    似乎今天露脸的还不够,教训完盛连山后,李瑾又是恭敬的抱着自己笏板,站到了朝班中央,一面行礼,一面侃侃而谈的说道。

    “陛下,我朝方才决定征讨阿拉伯帝国叛军,旋即阿拉伯凶蛮入寇我闽国,夺我城池,杀我官员,此等暴行,天怒人愤,绝不可姑息,势必要讨伐!”

    “然,扎格罗斯山脉地形高耸,错综复杂,极易中埋伏,此战极为重要,乃扬我大闽国威,至关重要一站,不能派遣些粗野莽夫,需一心细如发之能将。”

    “臣,推荐右千牛卫将军李业诩!”

    一般情况下,太子要把在朝堂中保持中立,慎言慎行,轻易绝不敢轻易表露出支持哪一方,那样极有可能被君王视为拉拢某一方势力图谋不轨。

    不过风口浪尖的舆论上,李瑾非但做了,而且闽王李捷又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挥着宽大的衣袖言道。

    “李爱卿,汝可是卫国公之后,汝有何高见?”

    慌忙从武官群中走出,在李瑾身后不远鞠躬拜下,李业诩却是谨慎的仅仅说了一个字:“臣当依山而动,高累营寨,坚壁清野,挫敌锋锐,待敌疲弱思归之时,一举破之。”

    防守反击,一向是大闽拿手好戏,可是古代刀剑相交的冷兵器战场,面对敌军凶恶的挑战,能够沉得住气的真不多,就如同当年秦赵长平之战,赵括一到,轻易出击,结果被区区五千秦兵断掉后路,苦战四十六天,身死兵败,赔了赵国全部元气。

    李业诩老成持重一番话倒是让几个宰相大将军们暗暗点了点头,不过更多朝臣却是满腹惊异,诧异的看着一前一后的李瑾李敬业。

    前一阵才刚刚经历人人自危的大清洗,对于朝堂上每一个动作,这些被杀怕了的大臣们不得不多几个心眼。

    可旋即,李捷却又是出乎意料的赞许点了点头。

    “如此,孤就命汝为设拉州行军总管,统帅左右千牛卫外加金川,阴山三十六军府府兵出征设拉子,无必要让阿拉伯凶蛮后悔招惹了我闽国!”

    “臣,领旨!”

    郑重的双膝跪伏在地,李业诩叩首轰然应着,与此同时,群臣也看清了,闽王的确是没有废太子的意思,从阿拉伯骑兵入寇消息传来,闽王就不遗余力的树立太子威严。

    再看着角落里孤零零的河中郡王李让,不知不觉间,一些朝臣转变了心思。

    只不过,李瑾的外舅公以及最大支持者,太常寺卿萧娄竟昏花的老眼中却是流露出了些许恐慌。

    闽王要扶着太子飞,依照他的脾气恐怕不会给太子留下一根拐棍,让太子太倚重外戚而失去了权柄,岂不见汉武帝杀母立子往事?

    也许,该急流勇退了。

    可是,谁有能如此淡定的放弃好不容易取得的莫大权柄?在辞官与否之间,萧娄竟心头剧烈的斗争起来?

    低下官员各种心思中,李捷洪亮的声音又是在朝堂上响了起来。

    “阿拉伯贼寇入侵,距离波西斯京不足六十里,此诚国难之时不为过,稍有不慎,渭水之耻重演已!”

    “孤下令,京中五品以上官员休沐一概取消,兵部户部工部加紧运作,无比要保证大军出征的一切补给顺利!”

    渭水之耻就是李世民刚刚登基之时,突厥可汗颉利携二十万众破过朔方,破云中,直抵长安之下,逼得哪怕强横如唐太宗李世民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在渭水便桥与突厥结盟和解。

    虽然后世史书上书约和平协议,实际上,出生在那个动荡岁月不久的李捷却知道,那是大唐向突厥低头了,屈辱的奉上诸多财物奴仆子女,甚至要与颉利可汗说软话,这才劝动突厥退兵。

    唐人深以为耻。

    一听到这个词汇,所有文臣武将全都是神情凛然,倒一吸口冷气,郑重的叩拜在了地上,。

    “臣等谨遵圣谕。”

    “退朝!”

    斯婆罗提陀又是嗓音尖锐的扬起了浮尘,一个个大臣也是站立而起,倒退着开始向殿外走去,一面走,一面这些大臣们还在努力消化着今天短暂的早朝所经历的事,太子真的崛起了?还是仅仅为闽王的一个烟幕弹?

    对阿拉伯入侵的战争,是顺利还是一波三折?

    可就在这时候,闽王嘹亮的声音却是再一次在朝堂上响起。

    “儒兵中郎将薛讷留步!”

    本来薛讷一个都尉是没有资格上朝的,不过他督军太学生军后,又被升官两级,成了中郎将,麾下的军队也被赐予儒兵称号,暗地里嫉妒的人舆论中,薛讷从哭鼻子都尉又变成了保姆中郎将。

    绕是如此,朝廷大事也没有他小小一个杂号中郎将插嘴的机会,所以上了朝,薛讷一直是混混僵僵的,人跪他就跪,人闹他就闹,好不容易迷糊着下了朝,正欢欢喜喜往回溜,冷不防这一嗓子差不点没让薛讷趴地上去。

    “臣,臣在!”

    “逆子,还不快跪下!”

第969章 .整装待发

    李捷的心血来潮不光薛讷吓了一跳,薛仁贵也是僵了一下,眼看薛讷迷糊着大大咧咧抱着笏板行礼,差不多没把薛仁贵肾都气炸了,暴跳如雷的大声嘶吼着。

    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当爹的,激灵灵一哆嗦,薛讷蛤蟆一样难看无比的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哆嗦着又是说道:“臣,卑将薛讷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闽王的突如其来,还有两父子一番闹剧,让徐徐退后的大臣们惊愕的又是停下脚步看着。

    到底心疼儿子,封建时代利益制度可是有着严格规定,四品官员奏事方可鞠躬不跪,违制可是大罪,眼看着刚刚雄风大发的太子又是犹豫着要说什么,薛礼赶忙抢先跪伏在地上求情道:“陛下,犬子初上朝堂,其智商愚鲁,失礼之处还望陛下……”

    没等薛礼说完,李捷爽朗的大笑声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薛中郎将训练儒兵有功,年少有为,出类拔萃,短短时间将一群太学生训练的有板有眼,孤心大悦,特赐其左营总管,率领儒兵随设拉道行军总管李业诩出扎格罗斯山,应战阿拉伯贼寇。”

    又是没等惊愕的薛讷反应过来,李捷已经笑着握着拳头,居然是胳膊肘向下一压,一个后世加油的动作激励道:“知识就是力量,薛卿,一定要战出儒兵的威风来!”

    爽朗的笑声中,李捷终于彻底离开了龙椅,向后宫走去,仅仅留下一地不可思议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瞪着趴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犬子,薛仁贵则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儿子被委托重任的欣喜。

    城西大营。

    方才被搭建起来不久,偌大的军营就迅速忙碌充盈起来,左右千牛卫,三十六府三万余府兵都是迅速聚拢在了军营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迅速被动员的民夫推送着一车又一车的草料豆粕粮食不要钱一般堆积满辎重营的大车上,一个个军需官则是忙碌的满头大汗,那这个小本子拼命记录着物资,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

    雄伟的中军大营中,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熊叫声却是不时传出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某个开国名将程老匹夫的真传,留了一大把开花散放的扇形大胡子,盛连山猥琐且yin荡的大笑着。

    “太子就多个肾了?本将我挨了打,不照样抢到了出兵的任务,告刁状又如何,哇哈哈哈哈哈哈!”

    难听的笑声听得营门外几个小兵后背直起鸡皮疙瘩,正收拾着地图思考着行军策略的李业诩也禁不住一脸苦笑,无奈的高声劝告着。

    “盛兄,禁声啊!”

    “今日朝堂的局势再明朗不过了,陛下要抬举太子,找人立威,谁都不往枪口上撞,怎么盛兄就你傻乎乎的和太子顶嘴呢?”

    “本来就是嘛!”还是一肚子不满,盛连山怒气冲冲的嘀咕着:“太子一点儿也不像陛下那股雷厉风行劲儿,做事婆婆妈妈的,还不让人说啊!”

    “太子是半君,你是臣,还记不能说了!”满面悲催,李业诩又是哀嚎着叫嚷道:“麻烦盛兄你管住自己的嘴,咱们是左右千牛卫将军,这话要再传太子耳朵中,小弟也要跟着吃瓜落的!”

    “放心好了,为兄再说一句话,都加上此乃个人观点,与贤弟无关好了!”

    盛连山还是那么得意洋洋,甚至歪歪起击破阿拉伯人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晋上阴山郡公,而不再是阴山县公,浑然没注意满脑门青筋直跳的李业诩嘴角气的直抽搐的扬起了巴掌,然后照着盛连山刚挨了结结实实五鞭子的臀部狠狠扇了下去。

    一刹那,熊叫变成了狼吼。

    “嗷!嗷!嗷!嗷!嗷!嗷!嗷!”

    大军左营,一队兵马同样在忙碌着准备出征。

    只不过对比相邻的军队,这支军队却怎么都显得有些怪异。

    “风云变幻苍角殇,前甲万胄立刀枪。将军马上成一怒,直叫敌人屁凉凉,好诗,好诗啊啊!”

    肥嘟嘟的宋楚河一面刷着马,一面还摇头晃脑吟唱着,听的身旁一群拍着马屁的酸秀才们又是齐齐的点头喝彩。

    “宋璟兄好文采啊!”

    “真不愧是新一代边塞诗人!”

    “哪里哪里!”哪怕饥饿加魔鬼式训练都没减掉肥嘟嘟的脸上挂满了洋洋自得,宋楚河好不容易做出一副谦虚模样,拱拳做了个罗圈辑,谦虚说道:“哪里哪里,小弟才疏学浅,边塞诗还要看姚崇兄啊!”

    “既然如此,为兄就不客气了。”

    同样拿着把马刷子,一面刷着马屁股,一面被点到名的那小子晃着满脸麻点,也是摇头晃脑酸了起来。

    “长河孤烟冲天起,塞外征人思不止。血染征衣功名到,爹娘乐的直傻笑。”

    “好诗,好诗啊!”

    这一头,将士们“擦亮刀枪”,豪迈的准备应对着即将到来的残酷战争,另一头,儒兵的军需同样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几百个太学生兵“积极奋进”的搬运着成车成车辎重。

    “哎呦,砸在人家手指指上了!”

    碰的一下,麻袋掉在地上,满脸络腮胡子的一米八二太学生兵立马星目含泪,翘着兰花指将红都没红,粗的跟铁条一般手指头含在嘴里娇呼着。此人据说来着新罗插哦组合,名唤鹿汉。

    另一头,才刚刚办完一个不到十斤草料袋,另一个面目清秀的不像男人的太学生兵则是拿起了瓢,把水一面拼命浇在自己头上,一面还嗲嗲的娇呼着。

    “哎呦,脏死了!”

    这位倒是唐人出身,只不过在考入太学之前,据说是村里的清洁工,与其他两个小伙伴一起组成了远近闻名的掏粪的男孩。

    足足几个时辰,山一般的辎重不过囤积好了半车,看到自己营内这样一副样子,诸将薛讷很受伤。

    摆了一副思想者的模样拖着下巴,薛讷默默地吐着血观望着,隐约间眼眸还闪烁着泪光。

    原本李捷亲自允许他以左营总管身份出站,薛讷简直欣喜若狂,虽然对于手下的儒兵没什么信心,薛讷却对自己有信心,他父亲是谁?薛仁贵!

    良好的家学,威力强悍的家传武艺,尤其是自己一颗熊熊燃烧这的决心,薛讷相信凭着自己的刀与箭,哪怕不带这群累赘,自己一个人也能赚取到足够的功勋。

    尤其是洗涮耻辱,让薛讷想的发狂!

    不过就在薛讷歪歪着自己带着一身男人荣誉的勋章,伤痕累累回到波西斯京,万民为他欢呼雀跃,少女疯狂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某个吐蕃来的没上过战场的蛮子噶尔襄陵磕头跪舔的时候,冷不丁一声尖细的嗓音就在身后响起了。

    “小将军留步!”

    据说是宫中第一宦官斯婆罗提陀大人亲自把闽王的手书交到薛讷手里,翻开的一瞬间,薛讷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太学生乃闽国支柱,成之一军,务必要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卿为诸将,办不到,重罚!然太学生培养不易,一人耗费,等身银两数倍,务必珍惜,折一人,赔偿孤银百两!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既要立功,又要不死人,这不是无赖吗?反正检阅完他的儒兵,他爹薛仁贵干脆把他移出了总谱,财产跟他分割的干干净净,像是生怕他把薛府败了一样。

    其实难怪,谁看着眼前这个酸秀才加娘炮组成的军队谁不上火?也难怪薛讷默默流泪了。

    “将军!将军!”

    这功夫,几个跟着薛讷从左金吾卫来的老兵校尉满是焦急的急急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军礼跪伏在他面前,焦急说道。

    “将军,行军总管大人有令,全军酉时造饭,戌时出发,全军一律不得掉队,现在都酉时了,可我军粮草辎重补充还没有完全,这可如何是好?”

    “将军,想想办法吧!”

    眼看着麾下愁眉不展的样子,薛讷终于洒脱了一把,潇洒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手。

    “放心好了,本将去找大总管请假,一定会请下来的。”

    “可是,将军,军令如山啊!”

    “放心好了!”又是洒脱的摊了摊肩膀,薛讷却是自嘲的苦笑道:“恐怕大总管还巴不得把我们这支知识就是力量抛在后面呢。”

    看着薛讷走向中军的身影,再看着慢悠悠跟蜗牛一般准备的儒兵,这些校尉老兵们也是齐齐的哀叹了一声。

    这日子,啥时候能出头啊?

    就在所有军官聚集到一起发愁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军营的边缘,两个穿着宽大军服盔甲的小兵,却是鬼头鬼脑的从栏杆边上挤了进来。

    潜入成功,眼看着一片混乱的军营,前头那个小兵明媚的大眼睛中禁不住流露出了兴奋的目光,后面小兵看着一个个傻乎乎的军汉,则是担忧的直撤她衣袖。

    “郡主,我们回去吧,要是让王妃与闽王陛下发现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们?哼,天天忙着天下大事,恐怕我死了他们也不带知道的。”气愤的哼了一声,头前明眸皓齿,皮肤细腻的“小兵”又是兴奋的晃了晃小拳头。

    “我阿姐的军旅生涯,我也来啦,哈哈哈哈!”

    一点儿也不顾小跟班焦急的样子,“小兵”一溜烟儿钻进了人群中。

    这头,胖子宋楚河还在摇头晃脑拍着马屁,冷不丁一只小手就重重拍在了他肩膀上。

    “喂,肥猪,你们在干嘛呢?”

第970章 .设拉子城

    圣城耶路撒冷下的大突围后,大闽与阿拉伯帝国的边境线基本上保持了相当于后世两伊国界分界线,从里海到扎格罗斯山脉,地理上的分界线切割了国界。

    不过富于进取精神的闽国人在战争结束后,又把边境从扎格罗斯山脉向西推进了一小段,在卡维尔盐漠附近建立了城镇,堡垒,一些波斯商人与唐人带着贸易过来,阿拉伯巴士拉总督便也没有进行反击,默认这一部分领土归属大闽。

    因为商业贸易的利润,巴士拉总督甚至一度还派兵维护这些商贸点之间的道路。

    不过,那是在阿拔斯王朝威风还在的时候,大马士革派来的总督能号令附近大大小小的贝都因部落以及沙漠南部也门,阿曼过来的部族,随着阿拉伯帝国中央权威的日益消退,这一富饶的地区开始再一次变得骚动起来,南部阿拉伯人与北部阿拉伯人相互仇杀,游牧的贝都因人劫掠当地农耕的波斯人。

    尤其是作为商路,大闽在扎格罗斯山脉西南的富裕城镇更是成为了劫掠目标,由于闽军的主要防御力量还是在扎格罗斯山脉中的各个山谷险峻之地关卡,西南不过十多个都一万多府兵防御而已,面对无孔不入的游牧贝都因骑兵,这些军力显得捉襟见肘。

    边镇被劫掠不是一次两次了,隔着高松广阔的扎格罗斯山脉,闽国的大臣们到也没当回事儿,可这一次,多达三万游牧骑兵攻破了西部边关重镇,还由此攻入扎格罗斯山脉中部,洗劫了闽国重要的城镇设拉子古城,可是头一次。

    虽然在山区,设拉子却是呼罗珊南部最大的农业州,城市附近肥沃富饶的盆地广阔,颇有些类似华夏的巴蜀四川盆地,而且这里的玫瑰是一绝,富饶的农业供养了波斯最浪漫的诗人,文学艺术家,精美的银器一度出口到长安。

    这里的富饶,甚至古代波斯帝国居鲁士大帝曾经在这里设立首都。

    曾经因为阿拉伯人的入侵,设拉子繁华受到影响,不过大闽接管这一地区后,在几乎全球化的商人贸易往来下,这里又恢复了繁荣,无数胡汉商人在这里开设玫瑰工坊,将提炼的玫瑰精油,干玫瑰花瓣,玫瑰果实销往世界各地。

    为了救援这么一座浪漫且富饶的城市,崎岖的山路间,一支歪歪扭扭的军队正“极速”像那里飞奔着。

    “哎呦,人家的脚脚都走的好疼!”

    背着硕大的行军行礼包,一面走,一面一米八九的“娇滴滴”胡子大汉鹿汉还不住地“花容失色”甩着牛皮军靴大脚,至于另一头村里有名的掏粪的男孩,太原王氏分支之一那位公子哥还止不住用手帕抹着脸。

    “哎呦,讨厌啊,好脏啊!”

    正常来讲,军队主将应该位于整个军队正中央,不过这支军队,破天荒的主将将旗却是打在全军最末尾,因为薛讷担心,这一个个酸秀才们万一掉队,能不能在道路上被饿死?

    就算携带着三天行军口粮,没有左金吾卫掉来的伙食班,薛讷实在怀疑这些闽国的大学生们就究竟会不会做饭,死一个,他可要赔偿闽王等身白银的三倍啊!

    “陛下,您心血来潮,建立这样一支娃娃兵干嘛啊?”

    就算是对李捷无限的忠诚与崇拜,懒洋洋的趴在马上,薛讷还是忍不住一肚子怨气抱怨起来。

    中郎将大人的唉声叹气中,长虫一样军队最前方,他的重点担忧对象商丘宋氏后裔,宋璟宋楚河这个大胖子则是眉飞色舞的拉着一群酸秀才吹嘘个不停,以至于行军长阵到了他这里都鼓起一个大包,跟吞了耗子的长虫那样。

    “设拉子我可去过许多次了,那儿可真是个好地方,几面都是山,雾蒙蒙的一条河水从盆地中间流淌过,两岸都是农田,绿莹莹的麦子一到了秋天就变得金灿灿的,可真是人间美景。”

    “尤其是西面山上,大片的玫瑰田,盛开时节,万紫千红,百花争艳,那里美丽的令人窒息,哇,我的词汇已经形容不出那动人心魄的美了!”

    眉飞色舞的讲着,宋胖子绘声绘色的演讲吸引了一大堆酸秀才也是跟着摇头晃脑,或是赞叹,或是憧憬,不过这功夫,一声咽着口水的不和谐声音却是在中间响起。

    “我知道我知道,那儿的玫瑰金丝饼最好吃,还有,城里有个天堂花园,到处都是佳树芳草,繁花似锦,还有古代波斯人的皇家园林遗址,一条喷泉长廊浪漫无比,可惜我没去过。”

    “不过我有那儿的风景画,你们看!”

    清脆的声音细腻的像女人一样,其实声音的主人也很娘,瘦小精巧的身材,一张吹弹可破白嫩的脸蛋儿,就算一条毛毛虫一样的浓密黑胡子也遮掩不住这种娘气,不过和鹿汉那种娘截然不同,鹿汉是男版女汉子,这个小子可是彻彻底底的小鲜肉。

    眼看着她张开的宽大衣甲,浑然不顾身后另一个娘炮小兵的劝阻,露出里面大师级别素描,外面涂上水彩,栩栩如生的画片,一群酸秀才都啧啧有声的围了上去,看着画中风景如痴如醉,一大堆酸诗酸词顿时冒了出来。

    眼看着风头被抢过,宋楚河肥嘟嘟的脸顿时拉得苦大仇深,悲催的望了过去。

    丝丝电光从他眼睛中冒了出来,他和这个叫做李明的家伙还真是苦大仇深了。

    第一天给他带来个肥猪称号,还振振有词的辩解道肥,福也!朱,红也!这叫洪福齐天,弄得一个队酸秀才各个看了他都是忍俊不禁的叫着鸿福兄。

    第二天,这个小娘炮又霸占了他的队正职务,天知道他那儿来那么多好东西,旅率都被他白白的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第三天他发挥点博闻强识的经验,风头又被这小子抢去了。

    眼看着宋楚河眼神中闪现出了点点电光,好不容易没叛变的他的死党姚元之无奈好笑的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

    “好了宋兄,李兄弟其实也没什么恶意,他担任队正后后咱们队的伙食不是好了点,能让宋兄吃饱了,再说,宋兄一向淡泊名利,不会和这个小丫头一样的李兄弟计较吧?”

    “那是,谁跟他一个小娘炮计较啊!”

    嘴角狂抽,宋楚河口不对心的说着,谁知道一脸坏笑的姚崇立马又是大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知道宋兄宽宏大量,既然如此,兄弟也去看看了,天堂花园可是皇家园林禁地,美景图画千金难求,啧啧!”

    眼睁睁,这个损友也弃自己而去,宋楚河还真是差不点二没起气吐了血。

    在崎岖难行的扎格罗斯山脉,这已经是第三天苦行军了,还好平常军队行伍间不许说话的禁令对这支军队没有用处,说说笑笑做着诗词到也不至于那么难熬。

    尤其是队伍前银铃般的小鲜肉声音。

    “早听说设拉子的玫瑰香水全闽都是最有名的,而且最上等的要天堂河谷刚采摘下来的秋玫瑰第一时间带着露水蒸馏制作,这些香水那些该死的商人们都是限量供应,一年才能有一小瓶,这次,我一定要买一大桶带回去,不,两大桶!”

    两个小拳头晃荡的比划在脸颊前,小鲜肉李明很呆萌的恶狠狠说着,听的宋楚河一阵郁闷。

    半路上,唯一抓住这个小子一个弱点,他说他喜欢香水,好不容易反击的宋楚河立马双眼放光一阵云云,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英雄本色怎么能喜欢女人家家的东西,谁知道这小子却是毫不在乎的模样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

    “人家就是喜欢香水,怎么了?”

    这下倒好,原本还跟宋楚河称兄道弟一群白眼儿狼全倒戈了,引经据典嚷嚷着古代先贤如何如何的喜欢香水,牵强附会到差点不讲理了,又一次让宋楚河吐血三升,倒地而亡。

    听着这小子兴致冲冲的吹着牛皮,被虐待千百遍的宋楚河还真是没心思和她斗了,无力的懒洋洋说着:“天堂玫瑰香水很贵的,姚兄为了追尔朱家大小姐,咬牙切齿存了三个月家里寄来的银钱,方才买了一小瓶。”

    “要是一桶,没有二十个闽国金币买不下来。”

    闽国汇率,一个银币两贯钱,一个大闽金币能换十个银币,二十个就是四百贯钱,一般的中产之家也就这个数了,对于宋楚河这样的富裕之家太学生也是一大笔钱,宋楚河懒洋洋的想劝说李明打消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

    谁知道,满脸无辜,李明惊愕的回过头反问着:“二十个金币很多吗?”

    那表情,绝对是毫无做作,发自内心,偏偏更伤人,听着周围同袍酸秀才赞叹的抽冷气声,宋楚河是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想哭。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军队前方的骑兵忽然发出了阵阵惊呼声,整个军阵乱成一团,旋即后队的将官赶忙冲到前方弹压探知。

    走在前面的宋楚河队更是直接挤了过去,站在山的缺口远远眺望着,宋楚河的下巴差不点没掉下来,李明那俊俏靓丽的小脸也是煞白,不可思议的望着前方……

第971章 .疑虑

    设拉子是波斯历史名城,不少太学生都曾经到这里游历过,对风景如画的山谷古城,成片的玫瑰园,曾经给这些文化人们深刻的美好印象,可是如今,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焦黑。

    风景如画的玫瑰园化作一片焦土,麦田被战马啃的跟理发学徒修完的头发一般,深一块浅一块的,镜面一般的河水中满是黑灰,隐约还能眺望到尸体,城外大片古色古香的民房被烧成焦土。

    大片大片的黑烟始终还在古城上空盘旋着,隐隐能传来阵阵哭声。

    “这还是设拉子吗?”

    宋楚河不可思议的惊叫着,他身旁,李明也没有抬杠的心死了,同样震惊的叹息着。

    “天堂玫瑰,永别了。”

    头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息,这些帝国最核心的天之骄子们终于变得沉默,中郎将薛讷也急躁了几分,率领军队加快了脚步,向几里外的设拉子古城快速前进。

    早在两天之前,李业诩的军队就已经抵达了设拉子,阿拉伯人似乎回到了他们游牧的时代,杀了万多人,将城池劫掠一空后,就此退了回去,留下个残破的空城给闽军。

    城市附近,还能看到逃亡后回来填埋尸体哭泣着的当地居民,城墙上,还有闽军府兵急急匆匆的修补着城墙,距离城市两里左右,一队巡逻府兵拦住了儒兵道路,薛讷上前交割了军令后,十来个千牛卫骑兵这才在前面带路起来。

    城门轰然洞开,城内也是一片狼藉,房屋倒塌,楼阁焚毁,一个个设拉子市民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呆滞的行走在路上,曾经的繁华不在,一副悲凉的模样。

    看的宋楚河又是触景生情,感慨的摇头叹息道:“扎格罗斯山的明珠,别了。”

    不过感慨了两句,宋楚河却忽然停了下来,惊奇的回过头。所有人都是往里走,李明这个一箱与他不对付的小子却是停住了脚步,出神的抚摸着城门。

    “怎么了?”

    难得这个对头面容凝重,还以为李明有什么亲戚在设拉子,宋楚河也是好心的走上前劝说起来,谁知道李明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手里开了城门拍了拍灰尘,方才疑惑的说着。

    “如此惨烈的一场大战,城中房屋十毁七八,为什么城门却是这么新,连个撞痕都没有?”

    从来没想过这个细节,望着城门,宋楚河禁不住目瞪口呆。

    相比于那些千牛卫,阴山三十六府,儒兵的待遇还算不错,直接开到了城西,驻扎在了曾经的守城军府军营,没像其他军队那样驻扎在城外。

    不过这个待遇主将薛讷却又是一肚子火,明这可不是照顾,阿拉伯乱军多为骑兵,李业诩分明是怕儒兵遭遇突袭一触即溃,反倒成为累赘。

    “所有人不得擅自出营,在军营里好好呆着,否则的话,今天晚饭就不要吃了!”

    去都督府找李业诩缴令,临出门之前,薛讷恶狠狠的对着全军大嚷着,最后摔门而去,不过他和几个校尉刚走,营垒后面厨子出入的小门,几个酸秀才就已经推开门偷偷溜了出去。

    “李兄,咱们这样好吗?要是被那个苦瓜脸抓住,回去可就死定了!”

    薛讷经常唉声叹气板着脸,在儒兵当中,就有了这么个苦瓜脸的称号,一面蹑手蹑脚沿着破落的街区向城东走着,一面宋楚河还心有余悸的问着,他可真是被饿怕了。

    拍着憋憋的小胸脯,李明却是笑呵呵说着:“怕毛,一个大男人还没我这个小女……,小男生胆子大。”

    “薛讷顶多能不给晚饭吃,入城时候我打听过了,阿拉伯胡主要从西门攻破的城池,劫掠西门到东门这一趟通透,设拉子著名的金丝玫瑰饼老店在城南,靠近城墙躲在贫民窟中,应该能逃过一劫,大不了出饱了回去呗。”

    “可,那饼都能当上贡品,价格不菲,入了府兵打仗又没带多少钱,经历此大灾,设拉子的粮食会更加昂贵,去了。”

    姚崇在一旁脸色犹豫着嘟囔着,一直跟着李明那个婆婆妈妈的小兵更是哆嗦着劝阻着:“是啊,公子,要是被姓薛的抓个正着,咱们就麻烦了。”

    完全无视了小跟班的话,李明很是豪爽的把腰间挂着绣着玫瑰的锦绣钱袋顺手掏了出来,一把金灿灿的闽国重宝一金被她抛向了半空,在几个酸秀才满眼金光的注视下又是大大咧咧的说着。

    “李队正威武!”

    欢呼一声,十多个酸秀才都是拥着李明兴奋的向前冲去,美食面前,就连宋楚河都沦陷了,,叫的比谁都欢。

    然而,一群涉世未深的菜鸟们浑然没有注意到,背后,几双发绿的眼睛贪婪的看着李明毫不在乎上下抛飞的钱袋……

    另一头,经过了半个城池的盘问与鄙视,薛讷也终于艰难的找到了李业诩还有副总管盛连山,只不过此时,两位大人物却是眉头紧皱的呆在设拉子西门门楼上。

    阿曼阿拉伯胡就是从这里攻入设拉子的,呆在这里,李业诩已经站了半天了,眉头紧锁的来回转这圈子。

    一旁的盛连山则是黑着脸咆哮着:“戍卫西门的曹县折冲府还没有幸存者找到吗?这群猪!废物!”

    也难怪盛连山如此愤怒,入城两天了,他与李业诩既没有找到阿拉伯蛮的踪迹,甚至连设拉子是如何陷落的都不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连阿拉伯人何等战法都不知道,生怕阿拉伯人故技重施再突然打进城来,李,盛两人连睡觉都不安稳。

    不过听着盛连山的咆哮,单膝跪伏在地上的骑都尉却是满面为难,沉重的回答着。

    “回禀将军,在巷道中一共找到了九百零八具尸体,曹县都自折冲都尉到果毅都尉在册的府兵几乎全被找到,恐怕是没有幸存者了。”

    “附近百姓末将也去询问了,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口咬定,阿拉伯胡几乎是一下子涌入城池少杀抢掠的。”

    这话听的盛连山更是咆哮连连,李业诩也是眉头拧的几乎能拧出水来。

    设拉子是州城,大城,居民不下二十万,城墙高十一米,更是有完善的的城防,城楼,五个都四千多府兵驻扎在附近,如此坚城,就算在三万阿拉伯蛮狂攻下支撑不住,守个十天二十天应该不成问题吧?

    可城池几乎是一日而下,上午十分阿拉伯骑兵出现在城外,傍晚夜刚刚擦黑,城池既破,几个都四千府兵全军覆没,发现的尸体都是紧张冲出军营,在巷战中与阿拉伯人厮杀到死的,防备森严的城防忽然间变成了透明的一般。

    这个问题没弄明白,李业诩也不敢出城追击,他属下五万大军,骑兵才不到一万,这要是前脚出门后脚再被偷了城池,闽国的面子恐怕就被他丢尽了。

    “大总管,中郎将薛讷到,求见总管。”

    就在这时候,冷不防下方传信兵上了城,大声的禀告道,正在气头上的盛连山想都不想一挥巴掌:“没空,不见!”

    传信兵刚要走,却不想李业诩忽然叫住了他,闷声说道:“让他上来吧。”

    “李兄,不就一个娃娃兵头吗?真不知道陛下让他来跟着做什么,添乱吗?”

    盛连山不满的抱怨道,听着抱怨,李业诩无奈的摇了摇头。

    “陛下此举,必有深意,不是你我臣子可以妄加批评的,还有,薛讷的父亲毕竟是薛礼大将军,他的后辈我们总不好给脸色看。”

    一番话,这才劝说的盛连山悻悻然哼着到了城门处,眺望着远方,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末将薛讷,拜见大总管,儒兵已如期抵达设拉子城,请大总管分配任务。”

    虎虎生风的上了城,单膝跪在地上,说这话时候薛讷却是直脸红,真是如期,从波西斯京到设拉子七八十里路,急行军走了三天,也创下闽国最慢急行军的记录了。

    还好,李业诩倒没难为他,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

    “薛中郎将辛苦了,你部就巡视东城吧,对了,儒兵多世子,识文断字,城中难民甚多,你部就负责筹集粮食,赈济灾民吧。”

    城东在大后方,阿拉伯人在西方,几乎是打不到,太学生家里地主比较多,让他们写信运粮给前线,到也算物尽其用了,叹了口气,薛讷郁闷的低头领命。

    不过薛讷要走前,李业诩忽然心血来潮的叫住了他,疑问道。

    “薛中郎将,你在金吾卫守过城门,什么情况下宵禁了还能打开城门?”

    足足思考了片刻,薛讷方才回答道。

    “除非是持闽王手令,不然绝不能开城门。”

    “对了,秘密警察部队有权利开州城一级城门,但开不了京城城门。”

    这一句补充,冷不丁让李业诩一哆嗦……

第972章 .绝密,围攻

    前一阵,群臣对与阿拉伯开战并不热心,朝廷需要一个鼓励大家奋战的理由,恐惧与愤怒就是其中之一,而设拉子是闽国重要的商业城市之一,人口三二三十万,距离波西斯京如此之近。

    切肤之痛,触目惊心。

    而秘密警察部队不归邢部统帅,由皇室直属。

    哆嗦了下,李业诩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略微揉了揉额头上惊出的冷汗,李业诩又是对惊诧看着自己的薛讷摆了摆手:“薛中郎将,汝去尽自己的义务吧。”

    “喏!”

    也没有起什么疑心,薛讷答应一声,闷头下了城池。

    “该死的,老子一定要把城丢了的原因找出来!”

    一头,盛连山贲张的大胡子都一颤一颤的,还在对着城外焦黑干枯的麦田咆哮着,冷不防一只不大却格外有力得手重重拍在了他肩膀上。

    “盛兄,回营准备,明日,你我率主力出战,歼灭阿拉伯胡主力!”

    “啥?”

    出征之前,李业诩曾再三与自己约定,保持镇定,稳固防御,以守为攻,逐步将阿拉伯人的活动范围压缩在扎格罗斯山脉中,逐步蚕食歼灭,李业诩让自己不要冲动,冷不丁他自己突然变得比谁都冲动,一时间竟然让盛连山反应不过来。

    目瞪口呆看着满眼坚决的李业诩,一时间盛连山惊讶的竟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方才憨直的脸憋的通红干巴巴的憋出一句来。

    “李兄,城池陷落原因还没找到,冲动是魔鬼啊……”

    “我是行军总管,明日你我留五都在设拉子,剩余全军出击,务必要给予这伙胆大包天犯我大闽的阿拉伯胡血的教训!我意已决,无需多议,就这么定了!”

    很霸气的吼完,李业诩头也不回的向城楼下走去,看的盛连山目瞪口呆,又是好半天,刚才在周围侍卫忍着笑的注视下挠了挠头盔,悻悻然的嘟囔着:“哪次没听你的,出兵就出兵呗,发什么脾气啊?”

    眼看着盛大帅一副幽怨小娘子模样追了下去,再也憋不住笑的十来个侍卫当即捂着嘴玩下腰,一副捡肥皂的模样惹得远处的巡逻兵双目光芒四射。

    就在主将们陷入烦恼的时候,小兵们却也不好过。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火冒三丈的尖叫着,李明娇小玲珑的身体真是气得直蹦高,而宋楚河姚元之几个也是眼神直发蒙,刚刚一袋子快赶上他们家半数家产的金子还在眼前晃悠,转眼间一只黑手略过,金子就没了。

    还从没有人敢抢过她的东西,李明简直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叫嚷了半天,这才发现身边队友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差点没让她吐血。

    无力的耷拉下脑袋,李明悲催的嘟囔着:“还愣着干什么,抓不到今天就没有吃的了。”

    “不早说!”

    突然间一声狼嚎又是吓了她一大跳,转眼中一个黑色的球形物体已经带着残影消失在了身边,李明目瞪口呆中的惊呼着:“我去,这速度快赶上大宛宝马了!”

    他身旁,姚崇则头疼的一巴掌捂在了脑门上,悲催的嚷嚷着。

    “宋兄。等等我们,不是抢早餐,一个人吃亏!”

    “别愣着了,我们也追。”

    不知道哪个酸秀才明事理一点,一声呼和,二十来个不靠谱的儒兵这才如梦初醒,撒丫子也是辇了上去。

    到底经过一个月的长跑训练,不负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二十来个人咬着那个小偷身影一路穿墙过户,跑了快半个时辰,小偷都快累的口吐白沫了,李明他们愣是没一个掉队的。

    可算,在一个死胡同中,宋楚河几个把那个满脸猥琐,瘦骨嶙峋的中年龌蹉男人小偷堵到了里面。

    “敢抢军爷的金子,你小子不想混了吧?”

    拧着拳头,宋楚河满脸狰狞,阴仄仄的把拳头掰的咯咯作响,一旁,小白脸的姚崇也是换了一副恶人姿态,yin荡的笑着,近了军营半个月,别的没学会,这些太学生装逼倒是深得精髓,一个个披着盔甲歪着肩膀晃荡着脑袋模样,兵痞气十足。

    尤其是李明这个小伪娘,女王气势更加逼人,右手中粗粗的马鞭子不断落在左手鹿皮手套掌心上,冷傲的高喝着。

    “投降吧,本郡,本将军代表正义,一定要讲你绳之以法!”

    别看李明面上一副冷艳,心头却乐开了花,这阵子没少听大父嘀咕玉儿姐怎么怎么厉害,单枪匹马收拾了多少黑恶势力云云,每次都帅的让自己双眼放光,终于让自己遇到了,按奈着激动,李明简直兴奋的要尖叫出来。

    不过直吐白沫子了,被堵在里面,那个猥琐小偷却依旧天不怕地不怕那样,嚣张的歪着脑袋嚷嚷着:“混设拉子城的谁不知道我狗子哥?拿你们点金子是看得起你们,几个兵娃子还想跟老子斗,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给老子磕个头然后赶紧滚,不然老子就叫人了!”

    一听这话,宋楚河简直气乐了,无所谓的狞笑着慌着脑袋,夸张的嚷嚷着:“哎呦,军爷我好怕啊!”

    “你倒是叫啊,叫破喉咙老子看看?弟兄们,上,扁他!”

    眼看着宋楚河几个阴沉着脸拥堵了上来,猥琐小偷狗子哥那张二皮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惊慌,狠毒的低吠着:“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老子就逼你了,你能如何!”

    听着宋楚河嚣张的话,这头儿却是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脑袋转过去,对着墙后面高声喊道。

    “乡亲们,这儿有几个落单儿的当兵的!”

    “当兵的!”

    “人呢,在哪儿?”

    “老子要打死这群畜生!”

    忽然间,墙后面仿佛沸腾了一样,片刻后,乱糟糟的脚步声铺天盖地传来,片刻之后,在宋楚河目瞪口呆中,数不清衣衫褴露的设拉子市民拿着大棒,拎着粪叉子冲了过来,眼睛里冒着火,仿佛要将宋楚河等人撕扯成碎片一般。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玉儿姐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精巧的小下巴差不点没掉下来,李明明媚的大眼睛瞪的溜圆,不可思议的喃喃嘟囔着,甚至都忘了逃跑,还是够义气的宋楚河肥胖的巴掌猛地拽住了她的手,一面嚷嚷着一面狠命向外拽去。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跑!”

    不过双手接触到一起一刹那,忽然两个人的心都是猛地快跳了几下,甚至如此紧急关头,宋楚河还是不可置信的嘟囔一句。

    “好柔,好软!”

    还好,蜂拥而来暴躁的市民很快让宋璟忘了这个插曲,大叫着哎呀妈啊,拉着李明的手亡命的向外逃去。

    也不知道设拉子的居民为什对府兵如此憎恨,不知道多少人拥堵了过来,才刚刚逃出半条街,冷不防前面岔道就冲出十来个四十多岁长得身强力壮的男人,当头那人棒子直楞楞地朝着李明脸上打去。

    长这么大,李明何曾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吓傻了,捂着脸颊尖锐的惊叫着,跑在前面的宋楚河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焦急的大嚷着:“小白脸,快躲啊!”

    眼看着又粗又沉的大棒子马上落在李明吹弹可破的娇媚小白脸上,宋楚河都快为她默哀的时候,棒子却出人意料的停了下来,看着李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个四十岁汉子居然收回了棒子。

    “这,也行?脸还可以当盾牌用?”

    眼瞅着这一幕,宋楚河眼珠子差不点没凸出来,不可思议的怪叫着,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打死这个臭当兵的!”

    这功夫,几个闯过来的汉子已经将前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刚刚手下留情的中年大叔又是轮着棒子冲着自己而来,悲催的看着捂着脸还在不可置信的李明,哀嚎一声,宋楚河也不得不相信她一次,也是双手捂着脸尽量扮出了一副可怜相,卖萌的看着呼啸而来的棒子。

    事实证明,刷脸也是要看人的,“男神”与男**丝的待遇千差万别,咣的一声响声,眼冒金星,肥嘟嘟的脸皮子都甩了出去,宋楚河一个优美的三百六十五度飞身旋转,然后年糕一样护在了地上。

    眼看着一群大叔怒不可恕的围了上来,捂着肿了半边的肥肉,宋楚河悲催的缩成一个,闷声嚷嚷着:“是英雄就别打脸!”

    不过很可惜,似乎这群设拉子的市民都不是英雄,不知道谁一脚照着宋楚河肥嘟嘟的臀部狠狠踹下去,杀鸡一般的惨叫让宋楚河又把脑袋衬了出来,下一秒,如同雨点般的耳光就落了下来。

    眼看着着凶狠的一幕,七八个围着打一个,听着宋楚河皮开肉绽,杀猪一般的惨叫着,李明急得甚至哭了出来,带着颤音上前拉扯着,焦急的劝说喊着。

    “别要出人命了,打了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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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介绍:
一次考古发掘意外中,李捷被诡异玉玺带到了千年前唐宫中,牛气哄哄把高宗李治都挤到了老十,可惜生是杨妃子嗣,炀帝爷爷那坑爹的血脉下,照样还是和诱人的皇帝宝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没关系,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还有考古实习中半瓶醋的各种知识,李捷照样牵引着大唐这架强悍战车,在彪悍的远征生涯中为自己打开一片天下。
当然,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各路美女也不少!
大唐远征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远征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