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直指北方
京师附近依旧围拢了十余万军队,各支闽国主力军队还在补充后紧张的训练中,一个个军营填的满满的,京城市郊,整日都能听到军队刺杀队列的嘶吼声,往来的客商无不咋舌称奇。
训练量大可是极其消耗军粮的,就算长安的北衙禁军也顶多是三天一练,已经是训练有素的天下精锐,如闽国这十余万大军,也只有占据天竺这么块产粮地的闽国才能养得起,哪怕中原都养不起。
这绝对不是胡夸,哪怕李捷所在的后世农业上,印度可耕种面积也比华夏多出三分之一,占据亚洲首位,仅次于美国,水利资源是华夏的两倍多,土地肥沃,水田众多,尤其适合种植高产水稻,所以从闽国把高产水稻从中南半岛带过来后,经过规划的大规模土地种植,每年都丰产惊人的稻米。
而且华夏历朝历代都没有闽国这般重视大海,环绕着印度洋,飘荡着数以万计的闽船,各个港口的海产品堆积如山,鱼类的蛋白补充了闽人的体质。
每当有各国商旅从附近进过时候,听着那喧天的训练吼声,都禁不住满面敬畏之色,一个国家武力保证虽然不是全部,但有一支强悍军队守卫的国家,定然令他国不敢轻辱。
渐渐夕阳西斜,行走在闽国柏油大路上的商旅终于变得稀疏,最后变得渺无一人,喧闹的军营也终于变得寂静下来,香味从各个军营中传出,那是伙食班丰富的伙食,鱼汤,蔬菜,荤素应有尽有,一个个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十六卫军士有秩序的进入各个营地进食晚餐。
不过就在各个军营理应进餐的时候,戍卫京师最北端的两个军营却是营门大开,还带着训练的汗迹,一队又一队的闽军披着铠甲,牵着马,全副武装的出了军营。
“本将特意向兵部申请了这次拉练内容,一夜时间,夜行军一百里!天亮时刻必须到怀来县以北的兵站集结,先到者记功有赏,后到者小心菊花,,现在,给老子出发!哇哈哈哈~”
已经变得昏黄的夜色中,盛连山嚣张的声音响亮的吼了起来,震得军营附近的山林中,归巢的鸟儿都是盘旋惊叫着再一次飞了出来,听的另一头正在布置左千牛卫保密任务的李业诩苦笑不已,他现在也不知道带这货出来是不是对的了。
不过不管两位诸将如何做想,趁着夜幕,黑衣玄甲的闽国唐军还是啃着饭团消失在了夜幕中。
闽国领土庞大,从割据的岭南道一直到西段伊朗高原,跨越了快六个时区,但其核心区域还是岭南道与天竺,也只有这两个地方人口众多,文明最发达,东南亚与中南此时还太多荒芜,闽国仅仅将这两个地方视为掠夺的原料产地,至于呼罗珊,此时说成战场更妥帖一些。
不过闽国朝廷所在,可以说是最核心的区域天竺,事实上却并没有完全掌控在闽国手中,相当于后世印度北方邦的八个蒙萨塔邦国根据协议被划给了吐蕃,这里有着整个天竺几乎最肥沃的土地,吐蕃数个大部落为此跋涉过喜马拉雅山口,迁徙到此,过上了农耕的农场主生活。
从喜马拉雅山口到北方邦最南端,闽国插手的也就有北方镇北关几座军事要塞以及沿途商路巡查御史不定点势力,北方邦距离闽国京师最近一段距离甚至不到百里,这也是长孙无忌大军怎么就能如此轻易摸到闽国京师的原因之一。
说起来也好笑,如此贴近闽国的吐蕃贵族,竟然也是最反对闽国最坚定的,当初取得这块飞地后,一方面为了分化拉拢政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地域闽国的影响,禄东赞把国中敌对的几个大姓贵族都派了过去。
作为吐蕃大贵族之一,最靠近闽国的吐蕃娘氏,娘炮老爷就是反闽国的代表之一,尽管吐蕃都已汉服为荣,娘炮依旧以吐蕃贵族乱糟糟的皮袍子为荣,而且极度反感唐人。
一大早上,娘炮老爷就从女奴暖乎乎的温柔乡中爬了起来,在肥胖的身体上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皮袄,热的满脑门油汗,哼哼唧唧的从他华丽的毡包中钻了出来。
就算与闽国相隔不到一百里,吐蕃所统治的地方与闽国所统治的地方依旧宛若两个世界。
娘炮老爷居住的地方曾经是一个蒙萨塔邦国的首都,一座破具有印度气息的小城,曾经的名字已经随着蒙萨塔邦国的覆灭而被遗忘,现在人们都把这儿叫娘城。
如今,天竺人的城市,除了城墙没变,几乎都变成了吐蕃落后的部族样式,到处都是简陋的毡包,木头棚子,一个个被掳为奴的天竺人,或者直接从吐蕃高原带来的奴隶就破衣烂衫住在这些棚子了。
于大唐,甚至与波斯,与拜占庭都不同,这些帝国已经封建化,包括闽国都是小农经济为主,而且闽国更具有活力,他的社会阶级不板结,无地农民如果努力了,或是读书,或是参军,都有可能获得土地成为地主,农民有着属于自己的自由,就算地主也不得随意处置农民。
而吐蕃,除了奴隶主与少量奴隶主的近人为平民,超过八层的吐蕃属民是奴隶,而且农奴制度持续特别长,奴隶主对农奴,牧奴几乎有着神一样的权利,可以随意的赠与,抵债,杀死,酷刑。
从后世****喇叭随意送人的人皮唐卡,人皮刀鞘,人皮经卷就可以看出吐蕃通知的残酷性了,才一大早上,在娘炮老爷的吆喝声中,数百个贵人狗腿子吆吆喝喝的就把满城农奴牧奴搅合了起来。
在闽国都是喂马喂猪的豆粕,在娘城就是奴隶们的早餐,绕是如此,娘炮老爷依旧不满意的轮着鞭子到处乱嚷嚷。
“吃!吃!吃!你们就是一群猪,光知道吃不干活,今天吃了早饭,必须把城外的土地都翻完,不然明天就没饭吃!还有,再给老爷我逃跑的,都是这个下场!”
在娘炮老爷咋咋呼呼的叫嚣中,几十个被木枷锁夹住脖子,手腕的奴隶被绑成一串,牵狗一般的牵了上来,十来个人不光是骨瘦如材,尤为恐怖的是,他们的眼睛竟然也被掏空了。
闽国酷刑挖掉了入侵唐军的眼睛,好歹有外科医生用药处理了,这还是对付入侵者,这十多个奴隶可一半是吐蕃人,被用沉重的铁头盔生生把眼睛挤出来,再用铁刀剜掉的,没有经过任何药物处理,此时,十来个老的老,小的小奴隶已经被折磨的仅剩一口气了,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一个个犹如行尸走肉那样被奴隶主打手牵着。
这幅惨状,看的周围数千个奴隶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个瑟瑟发抖的垂着头,眼看着奴隶们畏惧的目光,娘炮老爷禁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
“看到没!这就是逃跑的下场,本老爷告诉你们,就算你们逃到天边儿,也逃不出本老爷的手心!都给老爷干活去!”
在一个个打手的鞭打下,成群的吐蕃奴隶摇摇晃晃向城外走了去,不过就在娘炮老爷要舒服的开始这一天小日子时候,冷不丁一个路过的小女孩奴隶在附近咬牙切齿的小声说着:“要是唐人打过来就好了!”
这一声声音虽然小,却听的娘炮仿佛烫了屁股一般蹦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凶狠吼着:“来人,把那个女娃子给老子抓来!”
干瘦的小姑娘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就被十来个狗腿子拖到了前面来,眼看着这一幕,周围的吐蕃奴隶麻木的垂下了头,挽着衣袖,娘炮则是气急败坏的拎着小女奴隶衣领暴跳如雷吼着:“小娃子,你竟然敢心向唐人,背叛本老爷!”
“哼,我哥哥赞巴就去了闽国,当上了唐军,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带着唐人骑着高头大马打过来的!”似乎也知道在劫难逃,被按在地上的瘦弱吐蕃少女气愤的尖锐嚷嚷着,一句话,却禁不住让周围奴隶似乎眼中冒出了亮光欣喜的看了过来。
这一幕,让娘炮老爷忍不住心头猛地一冒寒气,片刻之后犹如踩了尾巴的猫那样,暴跳如雷的嘶吼起来:“唐军在本老爷眼中就跟臭虫一样,还打过来,用不了多久,本老爷就打过去了!到时候闽国的唐人,都得给老子当奴隶!”
第718章 .人心向聚
李绩提议,让李捷眼前一亮的战略目的就是趁机收复这北方邦,差不多半个法国,一个英国,三个葡萄牙,七个瑞士,十个比利时那么大的肥沃领土,并趁机扫荡泥婆罗,不丹,锡金等几个喜马拉雅听从吐蕃势力的小王国,就此震慑吐蕃。
喜马拉雅山口险要无比,一旦完全掌控在手中,就算吐蕃倒向长安了,闽国也不怵他,而且断绝了与闽国的通商之路,饿也饿死他了。
不过这个战略目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要知道吐蕃人的战力可不容小觑,北方战役中,三万左右的吐蕃骑兵就冲垮了戒日王朝四十多万军队,后来的攻略南天竺遮娄其王国以及其他几个民族王国,从北方借来的吐蕃骑兵更是无往不利,几乎没有哪个国家的军队可以扛得住吐蕃铁骑正面冲锋。
难怪历史上的王玄策借了一万多吐蕃骑兵,再加上些尼泊尔兵,就灭了戒日王朝篡位者阿罗顺,这个时代扩张的吐蕃人的确有这个实力。
凭借左右千牛卫,一举击垮吐蕃人,占领偌大的北方邦,李捷还交代了一定要快,这事儿倒的确挺难办的。
眼看着城内的吐蕃人三三两两出了城,放羊的放羊,耕田的耕田,犹豫一下,李业诩终究熄了白日攻城的心思,回身对着几个部将招呼道:“传令给将士们,隐蔽在树林中,不要让吐蕃人察觉。”
“喏。”几个都尉拱手听命,头盔上戴着草叶,四散下了去,小声命令着安抚起部众来,听着树叶沙沙作响,眼看自己麾下带来的两千多将士都谨慎隐忍的藏身密林中,,李业诩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功夫,李业诩忽然又是灵光一现,猛地一拍脑袋:“对了,李戊,赶紧去传令给盛连山将军,让他也不要轻举妄..”
一句话还没说完呢,东南方林子里忽然传出来一声杀猪般的嘶吼声:“小的们,跟本将冲!”
眼看着一把横刀举的老高,骑在马上盛连山标志性的塔盔,李业诩干脆悲催的一捂脑袋:“号令全军,冲!”
突然间,空旷的荒野间冒出了无数的唐军,喊杀着向旷野上不大的小城袭来,闽国与吐蕃的和平已经持续了数年,这一幕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娘城守军看呆了。
“杀!给老子上!”奔跑在全军第一线,一面狂奔着,一面盛连山还凶狠的嘶吼着:“今日咱们右千牛卫要第一个拿下城池,不然的话,都给老子修大坝去!”
几千唐军成锋矢阵,进攻中尚且保持了优良的秩序,呐喊中,数米长的毛竹冲杆长矛那样对着外延,临到城下,咬着刀,盛连山竟然亲手抓起一支冲杆,撑杆跳那样支撑在了城根下,一用力就弹跳起来。
宛如铁塔般落在城墙上,半空中时候,盛连山已经抓刀在手,漂亮的回旋下劈,血光一现中呆立在在城楼附近的吐蕃奴隶主打手当即人头连着肩膀就飞了起来。
热血飞溅在脸上,盛连山胸中也是热血沸腾,在南方,吐蕃人打仗时候的凶悍他可见识过,与这样的对手搏杀,才最能激起武将凶悍豪情,双手握刀,盛连山凶悍的大吼着:“来啊!哪个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听着他的挑衅,城墙上的吐蕃守卫也是齐齐大吼了起来,眼看着红脸彪悍的吐蕃壮汉,握着长刀盛连山激动手都颤抖了,可下一刻,几百个吐蕃守军哄得一下,竟然掉头就跑了。
这还是印象中悍不畏死的吐蕃人吗?盛连山眼睛都瞪成了方形。
片刻之后,其他右千牛卫先锋军官也是撑着冲杆登上了城墙,空无一人的城墙让所有人错愕,惊愕中所有人纷纷围拢在了盛连山身旁,七嘴八舌关切的问了起来。
“将军,没事吧?”
“吐蕃匪人呢?”
这时候才醒过神来,擦去刀上的血,盛连山很牛逼的收刀回刀鞘,不屑的扬起了满是血的脑袋:“吐蕃匪已经让本将给打发了!”
“还愣着干嘛,本将已经将城墙夺下来,赶紧给老子往里杀啊!”
如梦初醒,诸多右千牛卫官兵纷纷嘶吼着向城墙下杀去。
虽然吐蕃人退的蹊跷,不过进了城,盛连山还是挺得意的,这可是北方邦的大门,他这是破城首功,而且比李业诩这个大唐军神之后,破城更快。
可惜,兴奋持续了没一会,盛连山溅上血的丑脸又变成了震惊,震惊的看着站在满是废墟的街道上,正指挥军兵分路向内占据着要道的李业诩惊呆的吼道:“业诩兄,莫非李卫公真的会奇门遁甲,让你飞进了城墙?”
“小弟走的城门。”哭笑不得,李业诩扭过了头,指了指身后已经空无一人的娘城城门。
“不是吧!”刹那间,捂着脑袋,盛连山就泪奔了。
片刻之后李业诩就恢复了正色,严肃的拉着盛连山说道:“吐蕃人的反应很是奇怪,吐蕃骑兵的战斗力我们都见识过,这里是进入北方邦的门户,吐蕃人不可能这么弱,所以我们必须小心!”
“听你的。”已经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盛连山垂头丧气的说着。
刀盾手撑起一面盾墙,长槊手把槊搭在盾墙上,犹如刺猬一般小心翼翼的向破旧娘城中推进着。
与此同时,城内的吐蕃大姓娘氏贵族,娘炮老爷则是在他的帐篷中发起了雷霆之怒,如同一个皮球般上串下跳,娘炮一脚把一把鼻涕一把泪回来报信的康巴踹出去一米多远。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康巴悲催的叫嚷着:“老爷,快跑吧,唐人真打过来了,足足有好几万啊!”
“好几万算啥,当年在草原上,老爷我追随赞普老爷,十万象雄兵都被踏破了!狗奴才,召集奴隶娃子们去,老子领你们与唐狗拼了!”
“可是.”狼狈的趴在牦牛地毯上,康巴还满是犹豫,眼看着娘炮伸手从毡包的墙上,把那把人皮刀鞘的藏刀取了下来,生生打了个哆嗦后,抖着皮袍子康巴连滚带爬溜了出去。
凄凉的牦牛角呜呜的被吹响,一种声音独特,穿透力极强的鼓也是被敲起,城中各处的奴隶娃子在号角声中飞快被召集一块,统一发给了藏刀兵器,随着各家头人,也是浩浩荡荡的列成了阵势。
城中央唐军与吐蕃人碰撞在了一起,顶着盾牌,架着长槊,唐军犹如刺猬一般的挺立在街头,与之对垒的,则是数千乱哄哄披着皮袄战袍的娘城吐蕃人,虽然衣着破旧,装备落后,这批吐蕃人却面容狰狞,凶悍的呼喝有声对着唐军轮刀叫骂着。
虽然与印象中的吐蕃军相比,遇到的军队太过瘦弱,但眼看着大弓引箭穿着皮袄,拎着藏刀气势汹汹奔来的吐蕃军,李业诩还是放心的点了点头,旋即拔出横刀,威武的对着身前各部将校大声命令起来。
“全军保持阵型,准备迎战!”
站在吐蕃人的层层叠叠保护中,轮着厚重的藏刀,娘炮也在嘶声竭力的鼓舞着士气大声嚷着:“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对面的唐人都是肥羊,一块砍死他们,抢到的战利品本老爷一份不要,全是你们的!死了后灵魂也会脱离苦海,给本老爷上!打败了他们本老爷带你们去京师劫掠,金山银山都是你们的!”
一听有战利品分,娘城吐蕃人也是禁不住更加跃跃欲试,宛若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凶狠的盯着身前的猎物。
眼看着两军就要交上手,再一次变得战意饱满的盛连山再次倒拖着长刀,全副重甲的犹如铁塔般大步走到了全军最前面,满面狰狞怒吼的大嚷起来:“投降吧,闽国优待俘虏,投降的都有白米饭吃,胆敢抗拒天兵,老子统统砍了!”
本来不过唐军临战前习惯性的劝降,却不想一句话在吐蕃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个个人迟疑的交头接耳着,原本气势汹汹的吐蕃军心似乎一下子散乱了下来。
“真的吗?投降了唐人能吃上白米饭?”
“唐人不会骗我们吧?”
就在吐蕃人自己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声稚嫩尖锐的声音又是在人群中响起:“这是真的,我哥哥赞巴就在闽国当兵,闽国,奴隶吃的都是白米饭!”
这一声让本来气势汹汹的吐蕃军顿时军心就涣散了,眼看着围拢在周围的吐蕃人怯生生向后退着,娘炮顿时变得气急败坏起来,包子脸褶皱起了千层皮,狂怒无比的威胁着:“你们敢背叛本老爷?想清楚了,天神会诅咒你们的,你们死了灵魂都要下地狱!”
听着娘炮的威胁,退缩的吐蕃人禁不住又是浑身一哆嗦,但偏偏这时候,和他作对的那个稚嫩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大家不要相信他!佛陀才是真的神,佛陀会挽救我们的灵魂的,佛陀圆寂之处,就在闽国王舍城的那烂陀寺!”
这一声,终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稻草..
第719章 .战机
再一次,盛连山的眼睛差点瞪成了方形。
刚刚还一个个咆哮的如同野兽般要与自己决一死战的吐蕃军,转眼间就跑的一空,地上弓箭藏刀扔了一地,连鞋子都跑丢了多少只,跟着,目瞪口呆的奴隶主亲族护卫们也是扔下兵器掉头就跑。
转眼间,就剩下了康巴与娘炮两人孤零零的站在数千唐军的对面,傻了片刻,康巴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在娘炮欣慰的目光中,凶狠的大声嚷嚷了起来:“唐狗,我跟你拼了!”
不过没等康巴跑出一两米,忽然又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着空空如也的身后还真有那么回事一般继续凶残的大嚷着。
“唐狗,你别跑!看我康巴砍死你们!”
唐人惊奇的目光中,这家伙也是追着不知道哪儿来,子虚乌有的唐军一溜烟儿消失在了娘城乱糟糟的建筑群中。
说好的决死血战呢!热血都凝聚在了头上却遇到这一幕,盛连山差不点头重脚轻喷出一口老血来,另一头,刚刚叫嚣着要打进闽国,在京师劫掠三天三夜的娘氏奴隶主大贵族娘炮老爷这会儿则彻底演变成了一个和平主义者。
“你们这是无礼侵略,你们华夏不是号称礼仪之邦吗?如此无礼的悍然入侵已经严重伤害了我们吐蕃人民的感情,在这里,我仅代表吐蕃发起强烈的谴责与抗议..”
咣~
没等娘炮老爷叫嚷完,回答他的则是盛连山的铁拳头,一个电炮过后,娘炮老爷幸福的晕了过去。
几个时辰后,娘城大约一万多居民被唐军全部俘获,看压在了娘城中心,至于几百个娘氏部落亲族则是被一股脑关进了曾经关犯罪奴隶的地牢中,触目惊心的一幕展现在了唐军面前。
断手断脚已经成最常见的了,挖下来的眼珠子泡在酒里泡了半瓮,恶心的盛连山这种莽汉都到外面吐了一阵。
整张的人皮搜出来十多付,头盖骨做的法器数件,人皮蒙的鼓两面,之前听说吐蕃人还用人来祭天李业诩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他觉得这是轻了,用来夹人头把眼睛挤出来的石箍看的他心头都直发凉,血迹斑斑用来行刑的刀具摆了一地,地牢中几十个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囚犯看的搀扶的唐军都是心头大颤。
尤其令人恐惧的是剥皮架,三角形的剥皮架将人牢牢固定住,连手指都动弹不得,然后剥皮师用小刀在人头上划开一道小口子,将水银从伤口灌注进去,水银重,在重力的作用下比最锋利的刀都好用,灌下水银一天左右,一张人皮就完整的剥落下来。
不说拨皮时候的痛苦,单单那种恐惧的心理就让人崩溃了。
在刑房里呆不了多久,李业诩也坚持不住退了出来,不过娘城外围实际上与这刑房也没什么区别,整个宛若一个大监狱,那些吐蕃,南北天竺的奴隶们直接住在牲口棚一样的棚子里,甚至还有个瞎眼老头就住在厕所下面,吃的的闽国喂猪喂马的豆粕,豆面,身上那身破皮袍子还是参战时候发的,有的人身上污垢比衣服还厚。
“业诩兄弟,这就是刚刚那个高喊帮助我军的小女孩,这是她哥哥赞巴,永徽三年被闽国赎买,参加府兵,如今正好选入我军。”这会功夫,盛连山办事效率还挺高的,把刚刚帮了大忙的两个人找了出来,眼看着两个唐军大人物到来,满头脏辫的吐蕃小姑娘怯生生的跪倒在地,跟在她背后,一个虎背熊腰的红脸唐军将士也是感激的轰然跪地。
“扎西,赞巴拜见二位将军,谢过二位将军救命之恩!”
和蔼的笑着,李业诩平易近人的伸手将两人搀扶了起来,勉励的说道:“应该是本将感谢你们,因为你们,今日唐军少阵亡百人,你们的功绩,本将军会禀报闽王奖赏的!”
一听到自己甚至会被心理奉为天神的闽王知道,扎西局促不安的垂下头抓起了衣角,赞巴则是憨憨的挠起了头。
这些吐蕃奴隶还真是过得够凄惨,闽国从后方原来的白米饭没等煮熟,不少人已经急不可耐不顾烫的往嘴里塞去,领着一对兄妹行走探查着娘城,实在是忍不住,盛连山回头就好奇问了起了。
“汝等贵族领主已经称得上残暴了,可汝等蕃人的战斗力本将也是知之若身,在攻略南天竺时候,本将曾与吐蕃名将扎达路恭共事,他麾下的蕃军每战必先,站必胜,攻必克,其勇武,连本将都甚为佩服,可如今.”
“你们怎么做到的?”
这句话其实也是李业诩疑惑的,听的他也是扭过了头,眼看两位大将军向自己询问,赞巴再一次憨厚的挠了挠头。
“那个,以前穷,只有打仗才能发点财。”
虽然简陋的一句,却道破了吐蕃军的秘密,其实这也不算秘密了,历史上许多国家政权都是用着这种方法激励士兵。
抢掠!
乃至于中华明清时代,西方的帝国时代,抢掠也是维持战斗力的法宝之一,对财富的期盼,这才驱使了一群又一群亡命徒征服者去新大陆,清军与明军作战总是所向无敌,也是因为他们可以在明国抢掠到足以领他们亡命的财富。
吐蕃更是到了一个极端,一个个农奴牧奴连套新衣服都没有,没到战争,吐蕃领主们给聚拢的奴隶军队好饭好菜半月,然后许诺抢掠,穷怕了的吐蕃人作战起来,当然不要命了,反正贱命一条。
抢掠是一方面,如此残暴吐蕃还能维持起稳定,另一个方面就是吐蕃人的神学观,有点类似于天竺的种姓制度,吐蕃人相信那些原始苯教的禅师喇嘛们,禅师喇嘛们往往又出身于这些吐蕃大姓。
苯教势力之大,大到统一吐蕃各部的松赞干布都不得不对苯教妥协,对苯教发源地象雄忍让,后来不得不借助引进佛教来对抗苯教,历史上这才灭了象雄,相信服从苯教,灵魂才会得到救赎,吐蕃人才会如此顺服。
不过,这种忍耐同样是有限的,逃向闽国的吐蕃人不知道有多少,如此,闽国才引入了十多万吐蕃人。
当然,吐蕃也不可能完全依靠奴隶支撑,还是有占据吐蕃人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的平民以及奴隶主,他们组成的军队才是吐蕃人的中坚,每遇战争,打头阵的都是这些将门甲第,奴隶兵跟着扩大战果而已。
不过今天李业诩二人遇到的情况特殊,一方面娘炮老爷有点残暴过头了,另一个方面,挨着闽国过紧,就算不善经营,往来的过路费也让娘氏的亲族打手富得流油了,以前穷的要死,打仗死了就死了,如今有钱了,谁还愿意轻易死了。
第三点闽国幸运的地方,吐蕃引入佛教对抗苯教,佛教的出现,又给困苦的吐蕃民众看到了一条新的出路。
真正的历史上,在大唐在轰轰烈烈的黄巢起义打几下分崩离析的时候,吐蕃帝国几乎在同一时间崩溃于奴隶与国人的起义反抗中,青藏高原陷入了数百年内乱中,随后藏地独特成型的藏传佛教政教合一政权取代了苯教统治地位。
不过佛教也没有拯救水深火热的青藏高原,一个个高僧活佛取代了曾经的苯教法师,政教合一下藏人还是一个个奴隶主治理下的农奴,剥皮,奴役,私刑,没有自由的日子依旧如同诅咒般缠着藏地人,直到一九五九年农奴制被彻底的取缔。
博物馆中一个个人皮唐卡,人皮经卷,人皮刀鞘似乎在无声的叙述那段血雨腥风的黑色历史,当然,这些对如今左千牛卫将军李业诩来说就有些远了,如今从这兄妹俩言语中李业诩只看到了一件事。
战机!
北方邦的吐蕃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赞巴,本将任命你为娘城代县令,将娘城的土地,草场牛羊按照闽国均田制发给娘城奴隶,一定要做到平均,让众人信服!能做到吗?”
“这.”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要当官了,赞巴那张通红的脸也变成了胀红,挠着后脑勺不知所措,与此同时盛连山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
“李业诩你疯了!武人不得干政是闽王铁律!”
“殿下授予我全权!我有权利这么做,殿下是开明之君,责罚一定会有,但不论李业诩受多重的责罚也比不上这战机!”双目中炯炯发光,这一刹那李业诩竟然比盛连山还疯狂拎着赞巴的肩膀摇晃着恶狠狠嚷道:“这是军令!做不到也得做到!”
“喏!”习惯性的,赞巴单膝跪地,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李业诩丢开赞巴,又是把双手搭在了盛连山的肩膀上,凝重的说着:“盛兄,小弟有一事需要兄长完成,此事极其凶险,很可能让兄长丧命,但小弟能保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去援救兄长,盛兄,你能相信小弟一次吗?”
“我们兄弟,哪儿这么多废话,我不信你我信谁!”一拳头垂在了李业诩胸膛上,盛连山热血豪爽的说道。
“效死沙场才是为兄之愿,说吧。”
第720章 .泥婆罗人
名将与庸将的区别,该谨慎的时候比谁都谨慎,该冒险时候比谁都冒险,当然,也需要一定运气在其中,冒险失败的话,名将也会变成莽夫。
总之,得知了被吐蕃所统治北方邦的弱点后,李业诩就开始了冒险,三千精选自右千牛卫的精兵在盛连山带领下连休息都没休息就直插北方,直奔喜马拉雅山口。
谁也不知道唐军开始攻击的消息传没传出来,谁都不知道在闽国吐蕃共管的喜马拉雅山口吐蕃有没有防备,但为了战果的最大化,盛连山依旧义无反顾的穿行敌后,带领三千勇士踏上征途。
一旦堵住喜马拉雅山口,北方邦百万人口,这么多年掠夺的财富将全被闽国
另一头,将剩余的左右千牛卫合在了一起,李业诩则是武职变文职,竭力在北方邦按照闽国郡县的模样进行起了改革,推行封建化。
闽国封建制与吐蕃农奴制最大的不同,就是生产资料的占有,吐蕃是一切土地,草场都归少量奴隶主,农奴所创造的所有财富都被奴隶主所剥削,人身自由还受其支配。
闽国,或者说大唐的均田制,虽然也是地主剥削农民,但农民人身却是自由的,有着属于自己的小块土地,所创造的财富也有部分属于自己,除了国家,没人有权利对农民本身进行支配。
而且有希望,如果从军建立军功或者读书考上科举,还能翻身成为官老爷,勋贵人上人!
一个是活的还不如牲口,世世代代都是奴隶,一个终于有了人的权利与尊严,精神信仰上有了佛教的寄托,这种诱惑对于还处于奴隶主酷刑压迫下的吐蕃奴隶,足以致命。
娘城附近的土地宛如切蛋糕那样被平均切成了n块,临时颁发的闽国户口户籍也在两天之内被颁发下来,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第三天,娘城的吐蕃人,天竺奴隶们犹如一个个癌细胞那样向北扩散而去。
吐蕃统治八年之久的北方邦,数个蒙萨塔邦国的高原政权真是在一夕之间癌变。那些解放奴隶所到之处,一切由奴隶组成的军队都军心瓦解了,奴隶主亲族组成的精锐虽然没有娘城娘氏那么不堪,但他们人太少了,从第三天开始进攻,李业诩几乎是一日下一城那般的速度蚕食着吐蕃人领土。
这种速度也吓怕了迁徙到天竺的吐蕃领主们,数以十万人规模的浪潮惊慌的压向了喜马拉雅山口,亚东关!
亚东关下,喧闹的喊杀声震天而响,从城上往下看去,人头滚滚,数不清的军队犹如蚂蚁一般密集向前,砍之不尽,杀之不绝。
其实亚东关的防御力并不弱,城高十二米,厚七米,左右城关直接连在了喜马拉雅山缺口陡峭的山崖上,而且城墙犬牙差互,有着突出的东西罗成,南北卫城,尤其是还有着八米高威武巍峨的箭楼。
当初修建这座关城的时候,足足用用了十六万吐蕃奴隶,花费闽国数十万石粮饷,由唐蕃两国共管,为的是让两国都放心,所以关城的防御是双面的,这座喜马拉雅山口重镇就连长孙无忌进过时都惊叹可抵挡百万大军。
不过此时,突然入城夺下着雄关全部控制权的盛连山却是防御的左支右绌。
周长四里的城关,核定防御军队需要两万,可盛连山手里总共也不过六千人,三千他带来的右千牛卫精锐,三千亚东关闽国府兵,而且面对的敌人还是两面的。
南面夺路而逃的吐蕃奴隶主已经急红了眼,驱赶着强拉出来的奴隶兵踩着尸山血海不要命的北面向城上攀爬,北面,吐蕃的姻亲,喜马拉雅南麓的尼泊尔王国受到吐蕃的告急,也几乎是倾巢而出,一万五千左右的泥婆罗山民军队对亚东关北狂攻不止。
尤其令盛连山头疼的就是这一万多山民军队,在军力上盛连山把两千戍边府兵五百右千牛卫精锐混编去对付十多万吐蕃人,两千右千牛卫精锐,一千边军全力与泥婆罗军鏖战,还留下五百预备队,自己亲历指挥就可见一斑。
事实上这些加德满都山谷出来的泥婆罗山民并不强壮,甚至比天竺人还要矮小一截,而且装备落后,身上穿的仅有御寒的破皮袄,但喜马拉雅南麓恶劣的高寒环境下,这些人却极其结实,长期行走山路造就了无与伦比的灵活,更为致命的,则是这些山民的冷漠。
“放!”
站在高耸的箭楼上,在弩兵校尉的嘶声大吼下,五百弩兵猛地扣动了钢弩弩机,呼啸的喜马拉雅山风似乎都为这种闽国特色军器尖锐的锋芒所划破,居高临下,又是沉重快速的三棱箭头,就算短小精悍的泥婆罗人冲锋队伍,依旧阵痛的倒下一大批人。
甚至有泥婆罗兵被弩箭钉进了脑袋,整个天灵盖被掀了起来,白花花,红呼呼的东西喷溅而出,倒地后尚且抽搐了好一会。
可面对同乡,邻居,伙伴同袍的惨死,这些尼泊尔兵犹如没看到一般,还是满面冷漠沉默的拎着戈戈里弯刀,沉默的向前冲着。
的确是沉默,这个时候,泥婆罗语言中还没有冲锋口号,一群群矮小,脸色发青的山民军队沉默的冲到了亚东关下。
连梯子都没有,泥婆罗人又是直接咬着刀徒手顺着十二米高的城墙向上攀爬着,四月间闽国已经开始酷热,喜马拉雅山口却还是一片雪花,苦寒下这群人双手抠在冰块一样的城墙上,却如同铁钳那样坚固。
几乎片刻时间,数千个泥婆罗人又如同猿猴那样灵活的攀到了城墙一半,这一幕哪怕天不怕地不怕的盛连山也是咋舌,禁不住跳着脚焦急的大吼着:“滚石,擂木,弓箭,不要让这群小鬼儿上来!”
这些天泥婆罗人给唐军的印象真是神出鬼没的小鬼!听着盛连山的急吼声,丝毫不敢怠的唐军搬起山城早已经准备好,一块块大石头奋力的向下砸去,有的直接把弓箭从头向下射了下去。
头向上的尼泊尔人根本没法防御这攻击,噗噗的声音中,一块块大石头砸在手上,脑袋上,有的长箭正中脑门,城墙上的泥婆罗山民下饺子一般落了下去,伤亡如此惨重,可这些尼泊尔山民却依旧宛如没看到一般,继续攀爬着。
终于,第一个山民灵活的扶着城垛上了来,血腥残酷的肉搏战又开始了。
“杀!杀!杀!”每轮一次横刀,盛连山必定一次大吼,在他的怒吼声中,拦在前面的尼泊尔兵如同米袋子一般,每每一刀过后,三尺血口,狂涌的血,喷薄的内脏,浓郁的腥气令人作呕。
面对杀神一样的大将,恐怕阿拉伯人这时候都胆寒的向后退缩,可这群泥婆罗人依旧如同不至死为何物那般,飞蛾扑火般的撞过去。
盛连山毕竟不是火,而是人,人就会累。
一连劈倒了十多人,就算盛连山也忍不住气喘了一下,下一刀明显没有刚刚那么有力咔嚓一声,陷进了下一个泥婆罗人军士胸骨之中。
那人也真是亡命,身上鲜血直流,肠子都涌了出来,却依旧凶悍的一手抓住盛连山的刀刃,一手抡圆了戈戈里弯刀狠狠砍下,咣的一声,盛连山握到刀的手,铁护手上被砍的火星子直溅,手一软,盛连山一个踉跄退了回去,下一刻,早已经狼一样盯了多时的泥婆罗人,十多把戈戈里弯刀照头劈下。
这种刀就是后世廓尔克刀的雏形,狗腿一样的形状,沉重的刀锋,似乎轻易的就能将人剁成碎块。
“将军!”
惊恐的嘶吼中,盛连山的亲兵纵身扑了上来,下一刻,被挡住脸的盛连山仅仅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骨裂声。
“啊!!!”
野兽那样的怒吼着,拔出副刀盛连山顺着下路就咕噜了出去,每转一圈刀挥一下,咔嚓咔嚓的血光中,六七个泥婆罗人捂着大腿惨叫倒地,右手从那个已经死透尚且握着自己刀不肯撒手的泥婆罗人手中拔回刀,盛连山更加疯狂的冲出去,双刀在手整个人如同陀螺那样回旋杀戮着。
足足又是劈杀了十多号敌军,血红着双眼的盛连山这才清醒了点,回头看去,整个城墙上已经陷入一片惨战,有的唐军被戈戈里弯刀砍下了手脚,痛苦的打着滚,有的刀向后捅进了泥婆罗人肚子拼命地搅着,泥婆罗人弯刀却始终勒在他脖子上。
触目惊心的血向外喷着。
终于,盛连山也狠不下心了,拼命地嘶吼起来:“传本将军令,倒油!”
估计禄东赞怎么也没想到,唐人精心设计的排水沟还有这功能,顺着深沟,粘稠的火油冲开了雪水,蔓延在了城墙上,一个火把丢下去,宛若地狱般的惨叫就在城墙下响了起来。
半面墙烧成了火墙,自然的力量下,一个个火人嚎叫着掉了下去,拖着浑身火焰跑出去老远,这才颓然倒地.
第721章 .一统天竺
弥漫的焦糊味遍布了整个战场,城墙犹如挂上了个黑围裙,城墙下方焦糊的尸体蔓延出去十几米,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远处,看着这触目惊心的惨状,凶残如泥婆罗贵族也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
就算不考虑士气与麾下生命,他也需要考虑把军队打光了是什么后果。
绕是如此,肃清城墙上的泥婆罗兵,依旧花了唐军半个时辰,没有投降,只有沉默的拼杀与血战。血战过后,脚边躺着一大圈山民尸体,就算好战的要命得盛连山,这会也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城垛下,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将军。”好一会,衣甲破了好几处也是盔歪甲斜一脸血污的折冲都尉李钧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找了过来,喘着粗气对着盛连山拱拳禀告着:“战果统计出来了,我军阵亡二百六十五,伤九十五,城墙上斩杀泥婆罗人五百,城下死的算不出来有多少。”
“嗬,这帮猢狲,倒也真难打。”揉着肩头被砍掉了的兽头下又长又深的血口子,盛连山由衷的感慨着。
他占据亚东关口不过七天,与吐蕃的奴隶主贵族交战五天,跟尼泊尔人不过打了两天,这两天尼泊尔人的战果就超过了十多万吐蕃天竺大军,第一晚上夜袭破了东罗城,把唐军赶回主关,连续两日的强攻又杀伤唐军甚多,今日,甚至逼得盛连山不得不动用了珍贵的猛火油。
而且从阵亡上看,唐军伤者没有死者多,泥婆罗山民几乎全都是阵亡重伤,就可以看出这群疯子漠视生命到了什么地步,一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行了,整理好城关,让伤者下去治伤,调箭楼上预备队一部分补充军士,你也去准备吃饭吧,不知道这群猢狲晚上还会不会偷袭。”感慨一同,盛连山终于爬起来做正事了,不过跟在他身后,李均却没走,反而欲言又止的纠结在那。
“怎么了老李,你也是跟着老子从晋川的大山沟子里出来,沾我叔叔便宜的老人了,这可不是你风格!”
“将军,那我可说了啊!你可不能生气!”还是犹豫了一下,李均才重重一拱手:“他姓李的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自己去啃好啃的,让将军您来这儿两面受罪,我们右千牛卫在这儿奋战了五天多,已经伤亡了快一千兄弟了,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鬼扯!是老子奔袭出名,闽王他老人家这才点老子出兵的,跟我兄弟李业诩有什么关系。”
“可是将军!猛火油已经用光一半了!”一见盛连山笑呵呵的大大咧咧模样,李均又是急了,拱着拳头又是拦在了盛连山面前急切说道:“背后有十多万吐蕃人,身前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不要命的疯子,再打下去我们就会拼光了,将军,趁着将士们还有余力,后军还有马,我们。”
忽然,两扇厚重的巴掌按在了李均肩膀上,胡子跳动,盛连山认真的说着:“将军难免阵上亡,连独孤损,薛擎,李敬业这样老将悍将都为殿下而战死,本将又为什么不能呢?从晋川大山中出来,带着盛家光宗耀祖的时候本将已经有这种觉悟了,老兄弟你还没有吗?”
李均终于沉默的垂下了头,盛连山又是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说道:“况且咱们老兄弟的命也不是那么好要的,老子还相信我兄弟,一定会来,好了,没那么多要想的,吃饭去吧!”
将是兵的胆!就算没听到盛连山说什么,看到他那副轻松大笑的样子,唐军刚刚经历血战后紧张的心神依旧轻松了不少,见此,李均也是无奈拱了拱手,转身就要下去。
但就在这个时刻,南面的关城忽然传来了震天的喊声,不下数万,听的李均当即一僵,愕然回过头。
身后,盛连山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聆听了片刻,这员悍将焦急的拔刀大吼:“都跟老子走,驰援南城!”
沉重的脚步声中,数百个又累又饿的右千牛卫将士似乎再一次迸发了力量,跟着盛连山就是急急匆匆跑下来十四米的城墙。
还好,这一次是好事儿。
城下,黑压压的吐蕃人军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唐军整齐的队列,招展的旌旗,一个个亚东关边军劫后余生的痛哭流涕着,一个个右千牛卫老兵则显露出淡定的模样。
不过,看他们颤抖的手,心里也不平静。
城门大开,满面交集的李业诩第一个就冲了过来,给迎接的盛连山一个鞠躬重重的拜下,惭愧的说道:“小弟来迟,让哥哥受苦了,罪该万死!”
“哈哈哈,咱们兄弟说这些干什么!”盛连山则是大笑着给李业诩一个熊抱。
旌旗招展的唐军一队又一队的开进了亚东关,城墙上的人影顿时多了起来,眺望着北城墙下的焦尸,李业诩这时候也终于轻松起来,详细的给盛连山讲述着:“这些天小弟已经将吐蕃贵家娘氏,韦氏等贵族势力从北方邦拔除,后方闽王派来的文官也是开始接受郡县,这一次,咱们兄弟绝大部分任务已经完成。”
“明天,咱们兄弟继续联手,把城外的尼泊尔兵灭了,然后再攻进加德满都山谷,灭了泥婆罗王国!”
“不!不!”没想到盛连山却是重重摇了摇头,咬牙切齿的指着城外尼泊尔人军营吼道:“今晚就出战,用过饭后就出战,这群猢狲,跟老子比人多?”
眼看着盛连山跳脚骂街的模样,李业诩禁不住哑然失笑,看来这几天这个莽夫守的也挺憋屈,不然不能气急败坏成这样,不过这事,李业诩当然不可能扫盛连山面子,当即笑眯眯的重重一拱手。
“就听大哥的!”
斜阳斜下,喜马拉雅山口满是积雪的山谷中,一个个脸色冻得铁青的尼泊尔兵还在啃着同样冷硬的山芋之类军粮,冷不丁大地忽然震动起来,惊愕的泥婆罗贵族冲出营帐,映入他眼帘的这是隆隆马蹄与满天的弓弩箭。
关前还在混战的时候,报捷的信使已经从关南打着马一路向京师狂奔而去,李业诩有这个自信!
京师,闽王宫。
八天时间,拿下了有着二十多万凶悍吐蕃人,百万人口的北方邦,自身损失不到两千,在古代战争中,也算一个奇迹,不过李业诩的告捷战报到了京师中,却是惹起了天大的麻烦。
“李某人因功跋扈,图谋不轨啊!”
“殿下,武将干政那是大忌,李业诩公然安置地方官,反心昭然若揭,理应拿下!”
御史大夫郑崇俭还有二十多个侍御史,都御史围着李捷的御案边上嗡嗡的就嘟囔了起来,听的李捷一个头两个大,逼得无奈举手投了降。
“好!好!处罚李业诩!”
“不过处罚他之前,孤也有错,认命他为北方道行军大总管时候孤说过,一应官员,任他处置!是孤权利任用不明,你们议一议,该怎么惩罚孤?”
这话一出,二十多个御史全都哑了火,闽王这不耍无赖吗!谁敢?谁能惩罚闽王?
憋屈了好一会,郑崇俭这才郁闷的一拱手:“殿下可下罪己诏。”
“好,就这么办,孤下罪己诏,李业诩贬官为千牛卫左郎将,依旧以北方道大总管弦统领尼泊尔战争,等他回师的孤再狠狠收拾他,敢连累孤下罪己诏!反了他!”
听着自家闽王骂骂咧咧转着圈,二十多个御史一起翻了个白眼,处罚从不二次,闽王这轻轻松松的就把下狱抄家的罪给挡了回去。
不过闽王都答应下罪己诏了,御史们也没了话说,跪伏在地上对着李捷歌功颂德一通,也就退了下去。
不过这时候,冷不防外面又是急急匆匆进来个老头子,胡子都直抖,礼部尚书老萧盛着急忙慌就闯了进来。
“殿下,大事不好了,吐蕃派遣使节快要抵达京师了!”
“吐蕃人带了几十万大军?”
“啊?那没有。”萧盛顿时被问的一头雾水晃了晃脑袋:“苯教法王扎格西,噶尔家族的钦陵,还有使团护卫一百多人。”
“那你急什么?”李捷不在乎的掏了掏耳朵,一句话却让老萧盛老脸拉成了苦瓜。
“殿下,咱们没理啊!”
华夏可是礼仪之邦,最讲究师出有名,讨伐畲人是他们叛乱,出兵林邑国,讨伐天竺,征讨阿拉伯,都有这各种各样充足理由,像这次对吐蕃人盟友不宣而战还是第一次,老萧盛可最是守礼,咄咄而来讲理的吐蕃人让他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
谁知道一提这事李捷立马火冒三丈的崩了起来。
“咱们没理?他吐蕃放长安方面的军队偷袭京师就有理了?孤这才叫礼尚往来!”
“可,吐蕃认罪了。”吭哧半天,老萧盛才磕巴出一句来,吐蕃派人送礼谢罪,闽王收了又偷袭,让他总有种扒小肠的感觉。
堂堂闽帝国扒小肠,也太掉价了吧?
“放心好了,萧老,孤已经早有计划,你就回去准备接待即可,不会让吐蕃人给闽国抹黑的!”
听着李捷的劝说,磨蹭了好半天,老萧盛才下了去,可算耳根子清净了点,李捷则是摇着铃铛又嚷了起来:“秦怀阳秦将军到哪儿了?”
不一会,萧秘书郎恭敬的进了门,躬身就汇报道:“回禀殿下,秦将军伉俪已经抵达衡山驿,距离京师不到一天路程了。”
“好!”
愉悦的答应一声,李捷转身又打开了闽国地图,重重的把象征吐蕃统治那片绿色撕了下去,看着终于在自己手里圆满了的闽国地图,强迫症得到满足,李捷禁不住昂起头,欢畅大笑起来。
第722章 .吐蕃来使,要账?
还是那座闽王殿的偏厅,虽然不是正殿,依旧显得金碧辉煌,红木的书架上摆满了名贵的瓷器,成块的波斯地毯被铺在地上软软的,正厅的北方上首高出一块,一把金灿灿的龙椅摆在上面。
不同于长安太极殿的龙椅,闽国不缺黄金,所以盘旋在铁木龙椅上的扶手是纯金打造的,很少有人知道,龙椅在古代政治生活中,对皇权的象征意义与玉玺是同等地位。
李捷就端坐在这龙椅上,身着明黄色团龙袍,头上戴着黝黑的冕旒冠,几缕玳瑁珠串挂在面前,略挡住了李捷的容颜,这种模糊中却更填了些许威严。
这一套只有在正式场合才能穿,而且只有皇帝能穿,随着宫内侍者进来,看到危襟正坐的李捷,吐蕃使节,苯教法王扎格西,噶尔家族的钦陵全都是眼皮跳了跳。
没在朝会上接见说明闽国不想把与吐蕃的冲突闹成国战,可穿的这么正式,闽国与长安分庭抗礼的意味就浓郁了许多,明显,李捷还记得吐蕃借道给长安这件事。
原本扎格西一肚子责备,要谴责李捷背信弃义,偷袭盟友,见此,气势禁不住弱了几分,咽下责备的话,与钦陵一共拱手弯腰重重拜下。
“吐蕃扎格西/钦陵见过闽王。”
“免礼平身吧,尔等见到任雅相也是这般行礼的吧?”
任雅相就是高宗李治派往吐蕃的特使,朝散员外郎,听着李捷连名字都叫出来了,扎格西忍不住心头又是一突,赶忙伸出双手用力的摆了摆。
“闽王从何而知?绝无此事!”
“孤还没说什么事,法王就说绝无此事,都说苯教法师神通广大,法王还真是未卜先知啊!”
李捷的嘲讽声刺耳的传来,让扎格西又是浑身一哆嗦,让李捷套出了话来!
本来就心里有鬼,讨要北方邦的话都被抛到了脑后,一时间这位苯教法王竟然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李捷也没继续理会他,反而转向了他身后的钦陵,换上了一脸和煦的笑容,颇为亲切的问着:“上次一别不知不觉数年过去了,禄相的风采孤依旧记忆如新,最近听闻禄相身体有恙,如今如何了,我闽国汇聚了中原,天竺,波斯,拜占庭的名医,可需要孤派人去为禄相诊治一番?”
“有劳闽王挂念,家父只不过公事太过繁忙,劳累过度而已,歇息几日即可,不劳殿下挂心了。。”
几年未见,钦陵倒是显得更加成熟,一袭大唐世子儒衫显得风度翩翩,如果不是吐蕃人特有的红脸,几乎与大唐士人一般无二,跟身旁穿着土黄色僧衣,戴着后世喇嘛高帽的扎格西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虽然弯腰鞠躬显得很恭敬,钦陵却在心头狠狠骂着李捷,扎格西是吐蕃赞普亲自选的正史,李捷一来了就给人家脸色看,却对自己这个噶尔家族副使如此和颜悦色,离间计也太过明显了点吧?
可惜,这个离间计明显却好使,在钦陵偷眼观望下,在庙里念经时间没有和贵族交际时间长,一肚子功利心的扎格西垂下的头果然满面的嫉恨。
谁让噶尔家族太过招风了,为政多年,噶尔家族积累了令人觊觎的财富,麾下效力的吐蕃勇士不计其数,许多部族还要依靠噶尔家族招揽而来的贸易来生存,如今,噶尔家族几乎站在了吐蕃的峰尖上。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华夏王莽,董卓,霍光,要不就如同前者挤掉原本坐在峰尖上的人,自己坐稳下去,要么就如同后者霍光,不论身前多么的风光无限,死后统治者与群臣嫉恨下举族抄灭。
不过如今的禄东赞明显没有挤掉芒松芒赞,自己做赞普,于是乎钦陵也得夹着尾巴做人,瞄了一眼扎格西后,钦陵又是拱拳向前,深深的一鞠躬道:“闽王既然还记得家父,那应该还记得与家父所订立的盟约吧!”
“在闽国危难时刻,吐蕃将士为了援助闽国而与几十万天竺蛮人浴血奋战,感念之下闽王慷慨的将天竺以北八个蒙萨塔邦国赠与吐蕃,而后,吐蕃将士又为殿下南征北战血染沙场,可如今才过去仅仅几年,用中原的话口血未干,闽王怎能如此轻易背盟呢?”
说话不算数在古代政权中可算一个很重的指责了,没有信用的国度在诸强林立的时代可是很难立足的,钦陵这番指责可以说撑的上毫不客气,就算变成了闷葫芦的正使扎格西都禁不住露出一缕微笑。
一提这个,李捷却立马如同爆炸的火药桶一般,猛地霍然立起,愤怒的重重一甩袖子斥责道:“闽国将北方几百里最肥沃的土地赠与吐蕃,的确是出于与吐蕃的睦邻友好与相互帮持,孤也可以说对吐蕃一片赤诚,每年通过亚东关去往高原的米粮棉布几倍与北方邦出产,可你们怎么做的?”
“趁着孤领军在外,让路给孤的敌人,差点颠覆了孤的社稷!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
果然闽国抓住了这一条,扎格西在李捷的怒斥下又是震惊的垂下了头,钦陵却是始终昂这头侃侃而谈。
“关中亦是闽国宗主,长安大唐皇帝有命,吐蕃也不得不遵守,吾主赞普已经就此事已经向闽王解释过了,闽王也就此达成谅解.”
“可汝吐蕃还是与长安勾结在了一起!任雅相自以为走的隐秘,可孤自有渠道得知,孤可不想再来一次夜袭下京师了!”
没等钦陵说完,李捷已经气愤的打断了他的话,挥手一指指向了目瞪口呆的扎格西吼道:“不要否认!贵使已经让孤肯定了!”
这个白痴!看向瞠目结舌的扎格西,钦陵禁不住在心头暗骂一句。
不过国家大事上,该讲理就讲理,该耍赖还是得耍赖,眼睛一翻钦陵又是拱起拳头振振而谈起来。
“殿下!大唐与吐蕃那是翁胥之国,就算闽国也不能强迫吐蕃的外交吧?况且任雅相先生来吐蕃是为了两国在西域丝绸之路的合作而与吐蕃进行洽谈,没有丝毫针对闽国的阴谋,凭着猜测就攻击盟友,闽王在道理上恐怕也站不住脚吧?”
谁不知道关中与京师已经势同水火,可偏偏钦陵一番话说的也是合情合理,就算李捷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禁不住抱起胳膊冷哼的说道:“但愿如此吧!”
“那闽王可愿意归还北方土地?”钦陵终于眼前一亮,可惜,李捷又是重重摇了摇头。
“在调查清楚之前,孤对吐蕃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怎么调查?”钦陵当即有点急了,李捷却是轻轻拍了拍手,片刻后,一对年轻潇洒,英气勃勃的唐人夫妇一前一后的进了偏殿中,恭敬的跪伏在地上向李捷叩拜着。
“臣秦怀阳/李雪雁拜见殿下!”
看着秦怀阳,钦陵则是惊奇的跳了起来,愕然的惊问道:“扎德格勒兄,萨日朗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
“哦?钦陵兄,当日为兄避祸于吐蕃,不敢真名相告,还请钦陵兄见谅。”也是意外了下,秦怀阳谦恭的又是拱了拱拳。
世上的事儿还真够巧的,当年在唐蕃边境,李捷抢了和亲队伍,成功抱得美人归的秦怀阳领着李雪雁却不知道能去哪儿,不得已,高阳那丫头领着俩人托付到了蜀王李愔那里。
李愔那个胆小鬼,每年御史巡查巴蜀时候又不敢把俩人留在身边,正好李雪雁还想去看天山云雪,于是乎两个小青年趁着这功夫有来了个拉萨自助行,从乌斯藏入青藏高原,沿着雅鲁藏布江一直到吐蕃首都逻些都游历了个遍。
这年头可不是驴友遍布的年代,秦怀阳与李雪雁男的英俊女的靓丽,进到逻些后还带来了大批蜀王府的茶叶与丝绸,一下子就引起了吐蕃贵族轰动,让秦怀阳结识了不少吐蕃年轻贵族,钦陵就是其中之一。
说来也好笑,那时候吐蕃还在与象雄为争夺文成公主而闹得不可开交,钦陵却不知道,真正的文成公主就在眼前。
也挺意外秦怀阳两人与钦陵认识,但旋即李捷就笑眯眯的一挥衣袖说道:“扎格西大使,钦陵副使,孤还有些话要与秦将军,雪雁郡主商议,等孤的使节查清楚吐蕃还是闽国的坚定盟友后,北方土地孤自然会归还。”
“既然如此,本使就先行告退了!”
李捷这个时候突然要派使节去吐蕃,尤其是了解吐蕃的秦怀阳,明显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钦陵却也不便明说,只好颇为郁闷的拱了拱拳告辞。
等两个外人走后,免礼平身的秦怀阳两人中,心直口快的李雪雁却是气呼呼的晃着小拳头蹦了出来,呲着小虎牙恼火的叫着:“我家郎君与吐火罗人昭武九姓交战,深入河中百里,已经逼近对方石国首都,这个时候招我们夫妇回来干什么?”
李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权无势的朔王爷了,自己婆娘这么一手,秦怀阳差不点没吓出心脏病来,眼看着自己这个大表姐额头上的吊坠气的一晃一晃的,李捷也是颇为汗颜擦了擦额头上冷汗。
这个丫头还是如同当年在长安厮混时候那个样子,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第723章 .闯的祸,自己解决
“雪雁,不得无礼!”
一声爆喝,按着李雪雁肩膀跪下的却不是怕老婆左右为难的秦怀阳,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过来的江夏王李道宗,因为长孙无忌原因,江夏王一家子被牵扯到了谋反案中,偏偏又遇上李捷杀进长安,彻底走到了皇帝李治的对立面。
于是乎,李治复辟后,在大唐境内待不下去的李道宗不得不带着全家跑路去了闽国。
的确,宗室中李道宗与李捷的关系不错,可那时候李捷是长安无权无势的小王爷,长安权贵多的一盆洗脚水泼下去,能淋到一个王爷六个公还有三伯,就算后来李捷出镇闽国,地位上也比李道宗低一点,那时候可以用长辈亲戚间关系教训,胡闹。
可如今?除了名头上的皇帝,统治着数百万平方公里,几千万人口,上百万军队,李捷已经与皇帝没有区别了,并且在天竺,在波斯获得的沙汗沙称号已经是皇帝,李捷欠缺的仅仅是在唐人面前称帝。
如果不是阿拉伯战败,这会李捷已经称帝了,在皇帝面前如此无礼,这不找死吗?
小心脏狂跳,李道宗悲催的按着李雪雁向李捷道歉道:“老臣教女无方,还请殿下恕罪。”
委屈的嘟起了嘴,李雪雁也是不服气的拱了拱拳:“雪雁无礼,请殿下恕罪。”
曾几何时,对于这位江夏王叔父,李捷需要执礼甚恭,如今他诚惶诚恐的向自己赔罪,李捷甚至有种恍惚的感觉,愣了一下,这才笑着摆了摆手:“雪雁表姐真性情,在长安我们也是好友,何罪之有,起来起来。”
乐不可支的蹦了起来,却为江夏王狠狠瞪了一眼,李雪雁不得不憋屈的又是一拱手说道:“谢殿下。”
看到李捷没生气,李道宗也是松了口气,站起身后大量了一下老丈人面前变成傻木头的女婿秦怀阳还有这些年被他宠飞了的李雪雁,李道宗再一次疑惑的拱拳询问道:“殿下,不知召集老臣还有小女,女婿有何吩咐?”
倒是没有提正事,李捷反而兴致冲冲撸起了衣袖站起身来,对着着两代人感兴趣的询问道:“江夏王叔父,秦卿家,雪雁表姐,听闻你们曾经深入雪域高原,都有什么见闻?给孤讲讲!”
一听这事儿,李雪雁眼睛又是猛地凉了起来,脑袋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也是兴致冲冲的叫着:“有啊有啊!有高山,蓝天白云草原,牛羊在草原上撒着欢儿吃草,还有雪山,万里无垠一眼就能看到云雾缭绕的雪山,可漂亮了,走好久却走不到,那些吐蕃人还说雪山上住着神,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雪雁!”
黑着脸把张口胡说的女儿拽到了身后。拱着手,李道宗声如洪钟的禀报起来。
“启禀殿下,老臣没有攻伐过吐蕃,但在讨伐吐谷浑时候,曾经以吐蕃军也有少量的接触。”
似乎回忆了一下,李道宗这才详细的叙述起来。
“雪域高原贫瘠,所以吐蕃人很好战,临战之际几乎人人高呼,士气高昂,不过吐蕃人装备上却不强,除了部众贵族很少有金属铠甲,皮甲也很陈旧,吐蕃人善用弓,用长矛,每临战,弓矢如飞蝗,然后贵人打头阵,全军一拥而上,大规模马队冲击下,鲜有军队可以抵御。”
“战术上,吐蕃人的作战习惯主要有四点,其一是集中优势兵力,在吐谷浑之战时候,吐蕃曾趁火打劫,那一次嫩氏几乎将一个部落全部男丁全都动员,短期内集结数万人击破了吐谷浑数个部落。”
“第二点是吐蕃人作战以骑兵为主,一般都是速战速决,鲜有拖延!吐蕃地处高原,地广人稀,其人为了游牧迁徙,几乎人人养马,其贵族骑兵人马都披重甲,聚集的吐蕃军虽人多,却不笨重,极其善于奔袭。”
“其三就是吐蕃军队非常擅长开阔地野战,但其短于攻城,松州之战,都督韩威以千余兵力守城,吐蕃军二十万众,急攻数日未下,韩威拖到了牛进达率援军先锋几千余夜袭之,吐蕃军损失甚大。”
“最后一点,季节影响很大,吐蕃地处高寒,春秋季气候寒冷,大风,干燥,冬季更是苦寒,只有夏季短短几个月气候温和些,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吐蕃人的大规模进攻都在夏秋。”
“如果殿下意图攻略吐蕃,老臣不建议发兵高原,大可以据守亚东关喜马拉雅山口,夏秋防守,抵御住吐蕃人的进攻,我军装备棉衣,耐寒能力强于吐蕃,大可以在春季选精骑少量破袭逻些城一代,破坏吐蕃人的春牧,不出两年,吐蕃人定然崩溃。”
看来李道宗也是不甘寂寞,说是略有接触,实际上却列举出来一大堆,看来最近闽国与吐蕃动兵,老家伙也查阅了不少东西,看看有没有机会领兵作战,可惜,老家伙刚显呗完,女婿秦怀阳又是揭了他的短。
“岳丈大人此计可行,却不完全,殿下如果攻略吐蕃,需要在吐蕃归附大唐,已经在大唐安家的蕃人中精选精骑,因为吐蕃气候很怪,到了高原上越走越觉得胸闷气短,当初末将与郡主也是在边境适应了好久才勉强攀上高原,吐蕃人说这是天神的俯视给凡人带来的压力,虽然不是人人不适应,但我大唐本土军队到了高原上战斗力必然锐减!”
这就是高原效应了,秦怀阳是很老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却说的老丈人李道宗禁不住老脸发红,郁闷的瞪了一眼这个傻女婿。
“并且臣到吐蕃,才知道世上传吐蕃多有虚假之处,吐蕃人也种粮食,种一种黑色的麦子,吐蕃人称呼其为黑粮,黑粮在吐蕃人饮食中很重要,几乎牧民每顿都吃炒面糌粑。”
“并且吐蕃国内等级森严,但吐蕃没有多少城池,对于部落管理没有我大唐那么严密,大臣们不是每天上朝,吐蕃赞普需要每年举行一次或者几次集会,召集大臣们与之商讨国事,吐蕃的各部族权利也是很大。”
“吐蕃的婚姻尤其讲究门当户对,赞普通婚几乎都是从不野氏,娘氏,韦氏,没庐氏中选取,禄东赞的噶尔家族虽然如今权势显赫,但门第不够高,禄东赞好几次想与赞普芒松芒赞通婚都被拒绝了。”
李道宗说的都是军事上,秦怀阳则是把他看到政治上的一些东西叙述出来,李捷不是没路过吐蕃,但没去吐蕃的统治中心逻些,几人的描述又大概补充了李捷脑海中印象,沉吟了片刻,李捷才把冕旒冠下挂着的玳瑁滚珠剥开,笑眯眯的说道:“江夏王与大表姐,秦将军的确博闻强识,所以孤有一项重任要交给你三人。”
脸色一正,李捷忽然严肃的命令了起来:“江夏王李道宗,右卫将军秦怀阳,金城郡主李雪雁听命。”
一个激灵,三人纷纷拱拳跪地,大声答道:“老臣/末将在!”
“长安密令朝散员外郎任雅相入吐蕃,与文成公主勾结,勾连朝中大臣,欲对我闽国不利!孤命你三人摆平文成公主,将吐蕃争取回来!”
这一道命令听过后,三个人却是齐齐的一个哆嗦,李雪雁颇有些害怕的垂下了头,李道宗复杂的看着她,秦怀阳则是惊愕的看着李捷。
文成公主可是唐太宗封给李雪雁的封号,特意把三人招来,莫非李捷想要再开和亲,用真的文成公主取代假的文成公主,斩断了长安与吐蕃的联系,自然吐蕃就不足为患。
还好,李捷的笑容变得又阴险了下来,邪笑着啧啧说道:“当初孤为了成全你二人还有江夏王叔的爱女之心,可是差点惹祸上身,如今吐蕃动荡就是因为假文成公主与长安勾结,所以说是王叔你们闯下的祸。”
“所以这次孤命你三人出使吐蕃,孤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要钱给钱,孤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威逼利诱也好,暗杀偷窃也罢,把闯下的祸补回来,把吐蕃争取回闽国一方即可!”
听了这话老少三人都是忍不住直翻白眼,什么叫我们闯的祸?当初老夫/末将可没请闽王您去打劫和亲队伍,是您老人家自己有钳,任性的。
不过毕竟当初李捷成全了他们三个,秦怀阳都是感念在心,而且如今都是在闽国为臣,闽王的命令自然要执行,只要不是和亲就好!
“老臣/末将遵命!”
跪伏在地上,三人又是整齐的拜抚而下。
既然领了命,为了出使,李道宗三个需要准备的就多了,,人老心不老,李道宗还希望在闽国创下一番功业,当即拉着秦怀阳就要出门去,不过三人临走出偏殿前,看着李雪雁飘动的裙角,李捷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伸手叫住了李雪雁。
“雪雁表姐,雪域高原的景色真的很美吗?”
一提到这,回过头李雪雁的双眸中再一次闪现出了憧憬,很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蓝天万里,白云雪山,纯净的一片,看的人心都跟着静下来了,当初的一切离愁兢惧似乎都被抛在脑后,看着高原的景色,让人整颗心都空灵,放松下来。”
“让心放松吗?”捏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李捷又是下了个决定..
第724章 .闽国使团
愈发酷热的天气火辣辣的在京师流过,也只有慢慢流过的恒河给京师带来了少许凉意。
天竺的水资源足足是华夏的两倍多,接着全国治理河道这个大政策,京师附近的恒河之流也得到了很好的规划,为了满足唐人对故乡的思念之情,还特意在环绕京师的四方修建了四座灞桥,水泥砌起来的河岸上栽种满了绿柳。
可惜,到底不是一方水土,成排的绿柳树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蔫蔫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有名的灞桥杨柳模样。
如此炎热的太阳,从北方苦寒之地而来的一行吐蕃人也晒得分外受不了,扎格西大喇嘛帽子下通红的圆脸被晒得有向河边上辛苦劳作,闽国从阿拉伯进口的黑人劳工靠拢趋势。
实在忍不住丢掉了法王的架子,扎格西干脆脱了帽子到下面恒河中,挤在黑人兄弟身旁,用河中清水好好洗了把脸。
另一头,同样热的脸色胀红,钦陵的忍耐力却明显比法王大人强多了,骑在马上顶着剧烈的日头,这位吐蕃大论的长子还有心思偷看人秀恩爱。
有老婆大人命令,秦怀阳名正言顺的丢下马坐在了凉快的四轮马车中,这种专门为贵人设计的马车厚几公分,中间的夹层中灌注磨碎了的硝石粉末,不断通过漏斗撒进下层的水箱中。
一股在暑天弥足珍贵的寒气就从马车内壁透了出来,将恼人的燥热驱散的一干二净。
绕是如此,雪雁郡主依旧娇气的喊着热,秦怀阳也是丝毫不在乎周围人鄙视的目光,笑呵呵的不断手帕蘸着用水盆中凉水给娇妻擦拭着光洁白嫩的额头。
就算一肚子事,钦陵也忍不住在腹内狠狠嘟囔一句。
秀恩爱,分得快!
当人,一对恋人虽然惹眼,但也无足轻重,最令钦陵担忧的是这庞大的使团,来的时候吐蕃使团仅仅有轻骑一百,带了些吐蕃特产作为赠与闽王的礼物,回去时候,闽国的使团光车就有五六十,上面满是锦缎茶叶,珍稀货物,秦怀阳的解释这些大部分是他带去逻些的私货,可无论如何钦陵也不相信。
有时候,钱比刀要好使得多,如今吐蕃朝局动荡,长安来的使节已经搅乱了相当一部分人心神了,这会闽国再带着如此多的财货抵达逻些,钦陵想不到会掀起多大风波,为了这些财货会流多少血。
尤其是他噶尔家族如今正处在风头浪尖上。
逻些内部,在赞普的偏袒下,娘氏,嫩氏,古野氏等高门再次掌权,利用苯教势力以及对长安的外交来抗衡自己父亲带回来的佛教势力,看似噶尔家族是亲闽国派中坚人物,可钦陵自家事自家知,自己父亲大论禄东赞绝对没有倒向闽国,这么多年,他与李捷全都是在互相利用。
如今,李捷要与长安抗衡,关键时刻谁都不知道闽国会不会抛弃已经病入膏肓的父亲,另选择一个听话的代言人?本来已经失去赞普的眷顾,再两头不讨好的噶尔家族很可能就此覆灭。
偏偏,来之前病重的父亲一句也没有交代,何去何从钦陵心头无比迷茫,就着这燥热的天气,吐蕃的一代才俊心里乱的跟麻线一般。
天竺人将恒河视为圣河,认为恒河水能洗掉一切污垢疾病与灾难,这倒也不是没有来由的,从高山寒雪奔流而下的恒河蜿蜒曲折,经历了不知多少落差,水中含氧量是别的河流两倍,再加上闽国入主天竺后,对恒河的治理严厉了数倍,严禁在恒河中焚烧,丢弃尸体,排放人类排泄物,违者处以重金罚款,如今的恒河水,比之以往还要清澈干净了几分。
下水洗了一通,扎格西大法王也终于神清气爽的回到了路上,不过脑袋清爽后这位法王却禁不住变得更暴躁,咋一回来就恼火的冲到了插着闽国节戎的正使马车前,火冒三丈的大声嘶吼起来。
“究竟什么时候出发!本法王的时间是侍奉辛绕佛祖的,不是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耗在路上的!”
可惜,被打扰了与娇妻秀恩爱得秦将军也是很不客气回顶了过去:“本将只知道闽王有令,使团等候副使到来,法王如果等不及,大可以先走,秦某绝不阻拦,请!”
一句话当即把扎格西顶的又是老脸发黑,在吐蕃,苯教为国教,他出入禁中连赞普本人都需要恭恭敬敬,哪儿受过这种气,恼火中,扎格西好不容易情形了的头脑再一次变得混沌,怒极之下干脆从身旁掏出了马鞭,照着马车兜头抽取。
还真是没料到这个和尚如此凶悍,一言不合,说打就打,情急下,秦怀阳不得不站起身挡在李雪雁身前,马上看着鞭子就要落在秦怀阳脸上,突然间呼的一声呼啸划破空气,然后就是扑通一声重响,溅起一地灰尘。
阳光刺的眼睛发花,秦怀阳愕然的从马车中探出头,适应了一下放才看清,刹那却是眼睛微缩了下,三米长的马槊被猛地投出,扎着扎格西的长马鞭子中段飞出去几米远,触不及防下这位苯教法王也是被大力带出去了,正好摔了个狗啃屎。
与西方不同,弓弩齐备的华夏对投枪依赖很少,故而标枪从来没有大规模装备过军队,但标枪虽然射击距离近,却是破甲能力强大,当初三国时期马超的西凉军团就以标枪闻名一时,不过能把标枪使出花来的,还是少之又少。
还有一个善用标枪的就是前朝江南大将萧摩柯,《陈书,萧摩柯传》中曾记载,太建五年,萧摩柯追随都督吴明彻伐齐,攻秦郡甚急,北齐遣大将尉破胡率军十万来援,尉破胡军中有一西域胡人,极善射,出弓者无不应弦而倒,陈军大骇。
萧摩柯闻之,饮酒而出,单骑冲阵,胡与阵后弓矢未发之时,摩柯遥掷銑鋧,正中其额,应手而扑,齐军大震,败而退走数百里。
能把标枪用出名堂的,几乎都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这一槊秦怀阳自问自己都做不到,禁不住惊讶的回过头,映入眼帘的也是一面古里古怪的银色面具。
“末将禁军殿军都尉李缺,受闽王之命,为使团副使,李缺见过秦大人!”
骑在马上,与刚刚彪悍气势不符的精瘦干练,李缺郑重的拱了拱拳,慌的秦怀阳也是赶忙拱拳拜了过去:“不敢当!不敢当!”
就算秦怀阳遵循秦家的家训,很少参合政事,他也知道禁军中有李缺这员女将,铁面示人,极得闽王宠信,就算他贵为将军,也不敢得罪,更别说拿架子了。
“末将来迟,耽误使团出发了,还请大人恕罪。”
“谈不上恕罪,闽王有令,末将自当遵从,如今副使到来,使团可以出发了?”
“听凭大人做主!”
这头,两人还在客套,另一面摔个七荤八素的扎格西禁不住气的火冒三丈,不顾钦陵的劝阻就要过来厮打,可这时候,跟随在李缺身边的一骑却是突上前来,冷漠的望了争执中的扎格西两人,随手拔起了地上的长槊,回头交给了李缺。
这一眼,生生让扎格西打了个哆嗦僵在了那里,在他的眼神中这位法王大人看出了屠夫对待待宰羔羊般的眼神,钦陵也是瞳孔一凝,这样的骑士跟在李缺背后还有十二个,钦陵也在军中厮混过,他可知道这样骑士无不是身经百战杀人无数,已经到麻木境界的百战屠夫,这样人根本不能在普通人中生活,一到军旅战阵,却个个是杀神。
闽国使团又填了这样一群家伙,逻些之行更不平静了!
心神担忧中,钦陵挽着扎格西的胳膊又是小声劝说道:“法王,国家大事要紧,您老慈悲为怀,不想看到两国再起争端吧?”
心里已经有了惧意,接着这个台阶扎格西也是狠狠一甩衣袖:“本老爷不跟这一群蛮夫一般见识!”
两支使团终于完成了汇合,缓缓踏上了向北的柏油大路,右手端,李缺领着她的骑士一丝不苟的披着重甲顶着烈日向前行进着,见此,秦怀阳就干脆缩在车里与李雪雁待在一起,另一头,脸破了几处气的咬牙切齿得吐蕃法王偏偏不敢靠过去,只好闷声走在秦怀阳马车另一头,看上去这位吐蕃正使倒像是成了闽国使团的使唤人一般。
时间已经拖过中午,一袭人的影子向东被太阳拉的老长,行进中的数百使团却浑然没有发现,背后通化门上一双眼睛意味深长的紧紧注视着他们。
足足过了老长时间,躲在箭楼下阴影中的李捷才长长的叹息一声。
“这个丫头,孤让她去吐蕃散散心看看景色,她却还是这样一副模样。”
“闽王也有算空的时候吗!”没心没肺的,安娜却是嗤笑了一声,但旋即也跟着叹息了一声,怅惘的说着。
“闽王不了解女人,我与玉儿也算得上密友了,我了解她,要让她走出阴影,恐怕非要从源头入手。”
“源头?”
复述着这个字,李捷满是复杂的偏头看向了西端。
数千里之外,一只庞大的阿拉伯骑兵队伍正顶着中亚严酷的气候一路向西行进着,被簇拥在万人当中,洁白的阿拉伯头巾下,却是一双黑色的眼睛..
第725章 .入蕃
天地的神奇尽在如此,明明几天前还热的要命,往北走了没多久,天气就骤凉了下来,到了喜马拉雅山口的亚东关,甚至天上还飘下了淼淼雪花。
李雪雁的座车也不得不换了个模样,煤炉子在车下燃烧着,顺着原来散发冷气的位置将热气散布在整个车内。
车外,秦怀阳更是披上厚厚的棉甲,铁甲里面的厚绵衬与毛绒交叠在一起,这才抱住了宝贵的热量。
出了喜马拉雅山口的亚东关重镇,面前就是闽国与吐蕃的交界处乃堆拉山口,顺着这条路过去,数百里之后就是逻些城,后世的拉萨,这里连接了天竺与吐蕃的贸易生命线。
绕是行走到吐蕃的闽国商人已经不计其数,五百多人的使团到这里时候依旧有不少人出现了高原反应,在亚东关耽误了两天这才勉强前行,除了李缺的十三个铁卫,几乎人人都有些不适应,这让秦怀阳对这趟出使的担忧多了几分。
比他还忧愁的是钦陵,一路从北方邦走过,来时候的吐蕃属地一个样,回来时候又是一个样,变得钦陵几乎认不出来。
九年前,北方邦庞大的国界上还是天竺人的天下,这些天竺本土人既仇视唐人,也仇视吐蕃人,尤其是对仗着骑兵刚刚摧毁了他们家园的吐蕃人,对于此,吐蕃采取了与闽国共同的策略,移民!
全部本土居民被贬为农奴,超过三十多万天竺人被带到吐蕃为奴,剩余的则是与吐蕃移民而来的藏人相互参合,仿造高原上的统治制度,这才统治了这八年。
可短短一个月间,闽国却把北方邦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大改造,仿照郡县制,给吐蕃人划分放牧的草场以及耕种的田地,尤其是生活上唐人还教会了吐蕃人种豆,榨油,用豆粕来喂养牲畜,以及种植牧草等手段,精神上在各个县城还广建佛寺道观取代苯教信仰,如今从各个县走过,钦陵甚至已经找不到向往吐蕃的吐蕃人了。
这北方邦的土地就算要回来,估计吐蕃也统治不了了,等同于这次出使功亏一篑,在唐人的配合下钦陵沮丧的把数百个吐蕃各家头人贵族以及几千个全都要回来,领着回吐蕃。
更令钦陵郁闷的是,原本这些吐蕃统治的骨干与核心贵族,武士,竟然也有不愿意回国,愿意留在闽国的。
不论吐蕃大使还是闽国大使都是心事重重,一路沉默的踏入了乃堆拉山口。
就算作为喜马拉雅山的缺口,乃堆拉依旧有四千多米海拔,乃堆拉在藏语中的意思乃是风雪堆积处,一进入山口,夹杂在两山之间锐利的刀子风就铺天盖地而来。
虽然这里是经年的商路了,闽国输入吐蕃的大部分茶叶与布匹都是经过这里,可最近闽国与附近的尼泊尔王国,锡金王国都在交战,使团携带重大财务,不得不防。
标志闽国的黑色大旗都在风中烈烈作响,夹杂着雪花的扑面风几乎吹的人透不过气来,几乎所有的骑士都下了马,捂着口鼻拉着牲口强向前走着。
脖子上围着厚厚的毛线围巾,秦怀阳也是满腹心事的跋涉着,忽然间,远处的高坡上,几团火光出现在了风雪中,火光呈品字形摇曳着,显得尤为古怪。
“大使!”警惕着,李缺拖着她的长槊就贴了过来,拱拳警惕的询问着。
“大使!用不用末将去探看一番?”
“不用理会他们,继续前进。”秦怀阳的脸上却露出了点点轻松,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喏。”答应一声,李缺再次退下,不过路过那段山口的时候,她终究还是警惕了几分,还好,有惊无险的过了去。
闽国的商业兴盛带来了无比繁荣,但这繁荣中也铺垫着累累尸骨,乃堆拉山口长几里,蜿蜒的山道间每隔几步就能看到冻毙的尸体,有的已经有几年甚至几十年历史,但却依旧有近两年出现的新尸体,绝大部分都是当年吐蕃往高原迁徙奴隶,不适应寒冷天气冻死在这里的天竺人,也有商队走散后,迷失冻饿而死的伙计。
不过艰难跋涉着走完了这段地狱般的路程,出了喜马拉雅山口,另一番独特壮丽的风光却是映入眼帘。
天空在这里都仿佛低了几分,山谷纵横,云雾就缭绕在山头,仿佛触手可及,一条条大河流淌在山谷中,河的两岸满是清翠骄人的绿茵,隐约能看到藏人牵着牦牛在河谷边放牧。
一个藏人大聚落就在距离山口不远,沿着雅鲁藏布江直流的两侧,练成片的毡包层叠起伏,就在聚落的最中央,一座搭建在用碎石堆积成的高台上佛寺老远都清晰可见,寺庙周围用长绳悬挂的经幡迎风飘动着。
这里的天地似乎都有种亘古洪荒的狂野感觉,回到了这片高原上,就连一路上心事重重的钦陵以及跋扈嚣张的法王扎格西都是流露出发自内心的轻松与惬意。
一直哆嗦着叫嚷冷的李雪雁披着白狐裘,像一个洁白的小狐狸那般推开温暖马车大门遛了下来,李缺也是放松的上前一步,对着浩淼的山河蓝天张开了臂膀。
远处,看到使团,以为是商队的藏人部落则是远远就迎了过来,热情的端上了糌粑与酥油茶.
从山口进藏仅仅是走完了第一步,接连的十多天时间,使团又是穿过了蜿蜒曲折的藏南谷地,进入了青藏高原中部的雅鲁藏布江分支,拉萨河谷地平原,这里就是吐蕃的统治中心。
不过在逻些,后世的拉萨城二十里左右,使团意外的遇到了吐蕃庞大的欢迎队伍。
足足数万吐蕃军民分列道路两旁,到处都是旗杆高高支撑的彩色经卷旌旗,一个个藏人贵女身披丝绸做成的藏袍,戴着哈达远远跳起了锅庄,披着金属重甲的吐蕃贵族四宿卫骑士整齐的来回奔驰着,还有数以千计的僧侣披着土黄色僧袍,喃喃的念诵的藏传佛经。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幕可是意料之外,秦怀阳还真是颇为好奇的转过身去,向钦陵询问着,不料钦陵与扎格西也是看着前来迎接的队伍傻了眼,足足片刻之后,钦陵才惊讶到高呼出来。
“赞普!赞普亲自迎接过来了!”
骑着马,钦陵与扎格西不管不顾的先行迎了过去。
还真是好大面子,当初国主出迎也就文成公主嫁入吐蕃时候松赞干布才出迎了十多里,如今闽国使节到来,吐蕃赞普亲自出迎,俨然把闽国的地位已经摆在了与长安同一个水平线上,倒是让秦怀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迎接仪式之前,却又是一场洒泪的认亲大会,天竺北方邦的吐蕃贵族不少是吐蕃中央贵族的亲属,支脉,从天竺狼狈被遣送回国,不少亲属见面了,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旷野中抱着哭成了一团。
这种情景给闽国使团平填了一股尴尬,还好,搞政治的人从来都脸皮厚,秦怀阳耷拉着脑袋,这会李雪雁却是颇为成熟,领着自己老公还有副使李缺不卑不坑的走上了前去,面见吐蕃赞普。
此时的吐蕃赞普芒松芒赞大约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在雪域高原这片独特的土地上,赞普的装扮也颇具有宗教色彩,与扎格西差不多的高高喇嘛帽,土黄色的里衣,绛红色的外袍,然后裹上皮袄,整个人在这身装扮下都显得神圣庄严了几分,坐在几十个人抬着的大轿之上,威严的向下俯视着。
更令人注意的是跟在他身旁的女人,应该是赞普王后,同样雍容华贵的一身丝绸袍服,干净的长发编成了满头发辫,还催挂着名贵的绿松石,脸也不像吐蕃人那般圆,红,倒是有了汉人的白皙,细长。
看了两眼后,李雪雁拉着秦怀阳还有后面的李缺就是拱手拜见着,不卑不吭的朗声说道:“闽国使节秦怀阳/李雪雁拜见赞普,本使带来了闽王的祝福,愿赞普福寿安康,江山永固。”
脸上流露出了笑容,芒松芒赞听着翻译一阵低估后,也是笑着嘟囔出了一通藏语,接着,翻译才大声的讲出来:“赞普说,他对闽王的祝福表示感谢,赞普对闽王也是仰慕许久了,见到闽国的使节,他很开心,赞普邀请使节与他共入逻些。”
“如此,就多谢赞普了!”李雪雁再次拱拳鞠躬道。
闽国的使团被夹杂在了庞大的吐蕃欢迎队伍中,喇嘛僧人们吹起了长长的号角,打着搽热闹的向逻些城前进而去,沿途,吐蕃的少女们始终拖着长袖翩翩起舞,显得热闹而又隆重,一面走着,坐在几十个人抬着的步辇上,赞普芒松芒赞还不断问些闽国的事情,秦怀阳则是很礼貌的回答着。
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这才抵达了使团最终目的,拉萨城,一座依山傍水,亘古狂野却庄严的硕大城市映入了秦怀阳,李缺三人的眼帘..
第726章 .逻些风云
逻些就是后世的拉萨。
公元六世纪末,崛起于山南的藏人雅隆部落将势力扩张到拉萨北部。松赞干布的父亲囊日伦赞统治时期,在娘,韦嫩等家族配合下,攻入赤邦松的堡寨,占领了拉萨地区,此后不久囊日伦赞却被叛徒与敌对势力毒死。
为了避开以前地方上各种豪酋贵族的干扰,前代赞普松赞干布迁都到了拉萨,逻些仅仅是汉史中的音译记载,这两个字与拉萨同音。
迁都前的拉萨是一片沼泽地,松赞干布迁都以后,营建了后世文明的布达拉宫以及大昭寺,然后陆续迁来的贵人豪酋围绕这两个地方相继建设了属于自己的院落堡垒,日后成为西藏中心上千年的拉萨就此落成。
如今秦怀阳等所看见的,就是最初始的拉萨,高原上的风格让这里没有城墙,到处都是垫高的泥石院落,玛尼堆还有经幡,寺庙,不远处,就是滚滚流淌的拉萨河,而一抬头,就能看到坐落在玛布日山高耸壮观的布达拉宫。
这个时代布达拉宫与后世红白相见的布达拉宫还不同,此时的布达拉宫还是由藏式三座相对分离的楼阁依山而建,此时的红山内外有围城三重,宫东门还有跑马场,几乎与山体相连的九层楼宇倒是与后世的布达拉宫有些相似,两道之字形的向上台阶连接着各层。
三座楼阁下层由厚实的砖石泥土所堆建,最上层却是仿照唐式的木质亭台楼阁,其中最中央的为历代赞普居所,左面的是文成公主居所,两楼之间还有铜桥相连,右侧的楼则稍逊色些,是为尼泊尔尺尊公主居所。
街道上,还有大批传着僧衣的喇嘛,僧众来来往往,化缘乞讨,做法布施。
真实历史上藏传佛教的兴起还要等公元八世纪,一百年后的赞婆赤德祖赞时期才会得到极大的弘扬,那时候苯教已经被佛教压抑到了极点,赤德祖赞即位后进一步禁苯兴佛,大肆修建寺院,并以立法的形势规定七户供养一僧,可李捷到来的这个时代,毕竟改变了不少东西。
闽国攻陷天竺,占据了偌大的国土后首先面对最棘手问题就是国内庞大的僧众势力,大约天竺十分之一的人口是僧人或下层沙弥,寺庙神庙占据了北天竺大部分土地,势力强大。
李捷可不是善茬,对于各种婆罗门神庙,佛教寺庙进行了一系列整治,大批寺庙下层沙弥被勒令还俗,寺庙土地收归国有,同时对寺庙僧众进行考核,对神学一知半解不合格的一律强制还俗。
这其中不是没有反抗的,永辉年间的婆罗门大叛乱甚至攻陷了当时的国都曲女城,绕是如此,闽国也始终不肯妥协,大量弘文馆取代了寺庙,数不清的僧侣叛逆被发配去了婆罗洲与食人族为伍。
就算这样,僧人的数量还是令李捷头疼,为此,他又开始了个新政策,僧人外派传教。
这回不用唐僧取精了,天竺本土和尚一批批的带着翻译好的婆罗门教,佛教经典出门传教,或是闽国占领区的东南亚,或是长安,中原,最远甚至李捷还往倭国,辽东输送了一大批,距离近的吐蕃当然是重点输出对象,前前后后大约有两三万名僧侣进入吐蕃。
文化差异下,吐蕃人对婆罗门教可不大感冒,反之,与苯教类似的佛教更得到吐蕃民众喜悦,佛教强调隐忍,苦修,但却给人人脱离苦海,去往西天极乐世界的机会,于是乎一多半婆罗门也伪装成佛教徒,如此多的僧众文化攻击下,吐蕃大大小小的部落几乎每个部落都有这几十上百僧侣,更不要说重中之重的逻些了。
僧人势力到来大大抑制了苯教势力,苯教可是发源于冈底斯山与玛旁雍错湖一带的穹隆银城,那里是本应该灭掉却如今都没有毁灭的象雄国国都,佛教泛滥驱逐了象雄影响力,所以上到赞普,下到贵胄,倒是乐于看到佛教势力崛起。
僧侣大部分出于闽国,高层僧侣出入权贵中,自然不自觉的提到了闽国,如此影响力下,秦怀阳一行倒是受到了吐蕃上下很热情的招待,骑马随赞普进入拉萨城后,赞普还特意设下了隆重演戏,赞普家族古野氏,嫩氏,娘氏,韦氏,没庐氏等贵人重臣几乎全员出席。
十年前,秦怀阳以蜀王府的名义游历吐蕃,的确曾结识了不少年少权贵,宴席上故人相逢,更是唏嘘了几分。
长袖挥舞,杯盏纵横,醉人的歌舞中,深受大唐风气影响的贵族们用汉人的诗篇吟诗作对,热闹的宴会上秦怀阳三人都喝了不少杯。
浓烈的青稞酒让秦怀阳一张英俊的小白脸变成了小红脸,挥舞着大袖狂放的吟诗作对,引得一帮老少权贵较好不止,李雪雁饱满艳丽的脸庞也染起了一层诱人的坨红色,只有戴着银面具冷冷呆在一旁的李缺一杯接着一杯还是那般冷漠看不出什么变化。
热闹的宴会中,拉萨城外却又是另一番风云变幻。
秦怀阳来的似乎很巧,正赶上了每年吐蕃君臣集会,高原上,上千个部落的部落酋长,吐蕃守备官员携带着部众随从先后向拉萨城郊附近聚集,数以千计的毡包在拉萨河畔两岸搭起了帐篷,各个部落也将贡赋以及用于互相交换的牛羊货品带来。
拉萨附近,牦牛成群,到处都是糌粑的香味以及渺渺炊烟,谁都没注意,繁复的部落中,多了一支两千人左右的吐蕃人小部落,而且其领头之人,包裹在层层叠叠皮毛大衣之下却是一张唐人面孔。
其实注意了也会马上忽略,这样的小部落在吐蕃高原上太普遍了,唐人在这片高原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随着乃堆拉山口的通商,每年都会有数千唐人来到草原,有的吐蕃贵族看上了唐人女子,迎娶后干脆把老丈人一家也带回高原,就连这吐蕃集会上,唐人的身影也不在少数。
这样的掩护下,李道宗很顺利将从闽国收拢的吐蕃府兵组成的“小部落”带到了这个吐蕃心脏地带,满意的看了一眼吐蕃官员划分的驻地,又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远处巍峨雄壮的布达拉宫,李道宗阴翳着一张脸,大声的下令着。
“传老夫将令,就地驻防!”
..
时间一点点过去,热闹了一天就算有着日光城之称的拉萨城也终于随着太阳渐渐西斜而陷入安静,仅仅能听到各个寺庙此起彼伏的僧人木鱼声以及报时的钟声,除了寺院的酥油灯,偌大的拉萨城一片漆黑,吐蕃可不如闽国那样富足,大部分都点的起灯。
作为闽国大使,贵客,秦怀阳一行被安置在了布达拉宫前的大昭寺中,这寺庙是为了迎接文成公主携带来的金佛而修建,整个都是仿照的唐式建筑,是吐蕃第一座土木建筑。
脸色通红却穿着华夏丝绸深衣的侍女送上热水,不过刚一到院里,秦怀阳就很不给面子的在这神圣之地大吐特吐起来,忙的李雪雁赶紧用热水给他擦起脸来,同时嗔怪的说着:“你也真是,不能喝,为什么要喝这么多吗?”
“还不是为了完成殿下使命!”乐呵呵的挥着衣袖耍着酒疯,秦怀阳倒是颇为开心,迷糊的挥着手说着:“殿下让吾等摆平文成公主,把吐蕃拉上闽国的战车,如今看赞普对吾等的态度,恐怕这差事已经完成了一半,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正式递交国书了,到时候,娘子,为夫再携你去天山一行,饱览壮丽河山,如何?”
醉着酒还想着秀恩爱,秦怀阳这也到了一定境界,听的李雪雁因为饮酒而醉红的脸又是更加红润了些,不过看了一眼木头人一样呆坐在那里的都尉副使李缺,旋即李雪雁又苦恼的摇了摇头。
“妾身看,此事未必那么容易!拉萨城这池水很深,幕后远远没有我们看到的那般简单。”
“哦?此话如何说?”到底是忠于职守的天性,趴在榻上的秦怀阳酒意当即醒了几分,惊奇的看向了自己媳妇,李雪雁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倒是警惕的看向了门外。
啪~随着李缺一个清脆的响指,她带来的江南萧姓铁卫慢条斯理踱步走了出来,对着屋内几人点了点头后,旋即又走向另一边,终于放下心的李雪雁把脑袋凑近到秦怀阳以及李缺面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把她今天留意到的细节一一讲了出来。
“吐蕃赞普如此盛大的欢迎仪式欢迎我们,恐怕并不是是真的对闽国有多大好感,今天在赞普的车驾队伍后方,妾身不经意间看到了另一支唐人队伍一直跟在队伍最右侧,赞普与我们说的话,他们估计听的一清二楚。”
“一直到宴会,那伙人依旧还在,直到郎君醉了几分之后,他们才退了出去!”
“而且今天最重要一点!应当是主角之一的文成公主,没来!”
第727章 .分析,别样的外交
“这么说,赞普如此热情的一个欢迎仪式,并不是为了加强与闽国的同盟,而是为了做个样子?向某人施加压力?”
听到这儿,秦怀阳又是清醒了几分,惊愕的问道,听的李雪雁禁不住点了点头,说道:“恐怕是如此,今日吐蕃的大小贵族虽然对我等热情,但谈的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趣事,没有一点涉及当前的大事,如闽国对北天竺几府的占领,更是只言片语未提。”
“差不多三千多吐蕃被俘贵人被我们送回,如此大的事赞普连面子上一句都没提,实在太蹊跷了点。”
神情凝重,李雪雁沉重的说着:“尤其是随我们而来的钦陵,咋一拜见完赞普后,就不见了踪影,禄东赞为大论,权倾朝野多年,今日其实多加小姓门第贵族都到了,噶尔家族却没有一人到场,这已经说明了些什么。”
“毕竟长安特使任雅相来的早,估计长安方面与吐蕃的和谈已经进行到了一个实质性阶段,但还有些条件僵持不下,吐蕃是故意隆重招待我们,来向吐蕃施压!”
“那我们该怎么办?”政治从来不是武将世家秦家擅长的,听到李雪雁分析的严重,秦怀阳酒意都完全惊醒了,禁不住一屁股坐了起来,不过说到这里,李雪雁却是狡猾的又笑了起来。
“该如何办如何办,既然长安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让步的条件,说明有些东西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出的,说不定又是和亲,这段时间就是我们的机会,还按照原计划行事。”
“郎君你该和那些吐蕃青年才俊吟诗作对就去吟诗作对,该打马球打马球,怎么开心怎么来!难得闽王小气鬼大方一把,给了这么多财帛衣服,妾身也要去和那些吐蕃命妇们好好显呗一番,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贵妇人反正又不是画的自己的钱!哈哈哈~”
想到自己穿金戴玉,靓丽的女王姿态压的一帮没见过世面吐蕃女人大惊失色,因为天人,磕头连连情景,李雪雁禁不住又是得意的咯咯娇小起来,浑然没注意自己郎君尴尬的脸。
直到秦怀阳偷偷捅了捅李雪雁大腿,这才让李雪雁从得意中醒过神来,看着酥油灯映衬下李缺冰冷冷的银面具,几缕冷汗禁不住在李雪雁后脑勺流淌下。
李缺可是闽王绝对心腹,自己说李捷是个小气鬼,这家伙肯定回去会告诉李捷的,想着那个蔫坏蔫坏的闽王,李雪雁恨不得狠狠掐自己大腿一下,怎么得意忘形忘了有这为主在场呢?
“额,这个.李缺都尉,我们夫妻对闽王的忠心,绝对日月可鉴.这个.”
眼看着这两口子都是看着自己磕磕巴巴尴尬的模样,一缕微笑却是在李缺银面具勉强露出的嘴角翘起。
“秦将军,金城郡主,这一趟在下来,完全是闽王命在下在吐蕃观观景色散散心,所以使团的一切秦大人自己做主即可,在下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会管。”
说完这一切,李缺拱了拱拳头就出了门,看的秦怀阳两口子目瞪口呆,好一会李雪雁才气呼呼的撇了撇小嘴,晃着小拳头不服气说道:“闽王那个小气鬼能拿出钱帛让你公款旅游,太能吹牛了吧!”
“娘子!”
“是,郎君,妾身不说了!”捂住了小嘴,李雪雁俏皮的晃了晃小手,旋即双眸中再次闪过了金光,小拳头抱在胸前兴奋的说着:“明天就是堕落生活的开始,妾身的重点攻略对象是赤玛伦,摆平了她,我们在吐蕃的使命就完成了!”
看着自己媳妇兴奋的样子,秦怀阳再一次憨厚的挠了挠头问道:“干嘛不主动接近吐蕃赞普,如果让吐蕃赞普对我闽国的文化产生兴趣,不是我们的使命完成的更快一些吗?”
提到吐蕃赞婆,李雪雁娇俏的小脸却再一次不屑的撇了撇说道:“吐蕃赞普?恐怕他也是听老婆话的窝囊废,摆平他,屁用没有!”
“你怎么看出来的?”秦怀阳禁不住奇道,李雪雁则是兴致冲冲把小手拧在了他腰间,又是得意的抛了个媚眼,回忆着今日赞普的一言一行以及王后赤玛伦的动作,秦怀阳顿时恍然的一拍脑袋。
不过仅仅片刻,秦怀阳又是哭丧着脸起来,悲催的说道:“娘子莫非说为夫也是怕老婆的窝囊废?”
双手一下子环抱在秦怀阳身上,李雪雁又是变了个娇媚的声调,喜滋滋的说道:“怎么会呢?我家郎君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真的吗?多大的大英雄?”喜悦再一次浮现在秦怀阳憨厚的脸上。小脑袋拱在他胸膛直点头,李雪雁妩媚的说道:“好大好大的英雄,比闽王那个小气鬼还大的大英雄!”
“啊?没,没那么夸张吧?”
“就是有!”
秦怀阳憨厚的挠着头,李雪雁则是迷离的把她红嘟嘟烈焰红唇探了过来,恩爱秀的越来越黏糊,暧昧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密,眼看就要上演一番才子佳人今相会,冷不防外面又响起了轻咳声。
“那个,不好意思,在下有事打扰!”
眼看着李缺冷冰冰的银面具从窗户上探出了,慌得李雪雁急急匆匆收拾起乱糟糟衣衫,秦怀阳则是尴尬的拱了拱拳:“这个.李都尉,还有何事?”
“卑职有一事不明,如果吐蕃的才俊拉着秦将军逛窑子找女人,秦大人为了国事,会如何处理?”
一听国事,秦怀阳条件反射的一拱手:“当然是以国事为大,舍弃小我,闽国大事,牺牲秦某一点又何妨..”
表忠心的话还没等说完,一股浓郁的杀气已经从身后冒了出来,脊柱发寒,秦怀阳惊愕的回过头,却正好遇上李雪雁披头散发,阴仄仄笑的如同小女鬼那张俏脸。
“秦大人果然高尚,为了国事逛窑子,玩女人?”
“这个.老婆大人,您听我解释啊!哎呦!别打啊!秦某绝对没想去逛窑子啊!哎呀..”
酥油灯的照耀下,房间中枕头被子都飞了起来,啪啪的声音伴随着某个男人的惨叫,背着这一切向月色中走着,李缺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大父说的果然是至理名言!秀恩爱,分得快!”
吵闹与窃笑中,吐蕃第一个夜晚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那个姓李的,她绝对是报复!跟小气鬼闽王一样,姓李的没有一个好东西!”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披头散发的李雪雁悲催的尖叫着,浑然没注意自己一句话把自己还有自己老爹也骂了进去。
青了两个眼圈,嘴角还破了一块的秦怀阳则是更为悲催的拱了拱手:“这个!老婆大人,今日咱们怎么出去见人啊?”
“还能怎么办?化妆!”一夜没睡好,黑着两个熊猫眼,李雪雁纠结的跳下榻找起了镜子与化妆盒来..
真佩服女人的化妆术,照着镜子一顿擦拭中,李雪雁两个浓郁的黑眼圈以及秦怀阳嘴角眼角的青肿在粉底掩盖下,被抹去了大片痕迹,只不过动作间都不是太自然,苦笑着对视了一眼,换好衣服夫妻俩又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秦将军,金城郡主,昨夜休息的可好?”
爽朗的声音让打着哈欠的李雪雁还有揉着眼角的秦怀阳都是僵了一下,旋即满是悲催,夫妻俩整齐的捋着衣袖拱了拱手:“托李都尉的福,休息的很好。”
仿佛没看到夫妻俩的不自然那样,李缺又是爽朗的拱了拱手:“那就好,既然如此,二位大人为国事操劳,李缺就不打扰了,萧伯,我们走吧!”
牵着马,领着那个萧姓铁卫,李缺轻松的在前面出了门,听着操劳俩字,秦怀阳的嘴角又是咧了咧,李雪雁则是气呼呼的挥了挥小拳头,哼过一声后,夫妻俩也是带着随从,出了大昭寺后院的大门。
一大群使团侍卫,仆从穿做靓丽,跟着两位外出搞起了外交,浑然没有注意到大昭寺的角落中,一个吐蕃人小沙弥全神贯注的盯着闽国使团一举一动,而后又飞快的消失在了角落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布达拉宫,左侧朱红色的九层高耸塔楼最高一层上,沐浴着从塔楼天窗照耀下来,拉萨特有的温暖而浓密的阳光,一个披着丝绸做的艳丽华夏曲曲裾宫裙,年轻靓丽的唐人女子静谧的拿着念珠一下又一下念诵着佛经。
她华美而又柔和的宫裙上,也画满了一个个菩萨像,阳光照耀下恬静的宛若真是一个菩萨那般。
不过片刻后,这种静谧却被打破了,一个穿着朱红色大唐官服,皮帽下满是汗水的中年官员急急匆匆闯了进来,拱手就大嚷了起来。
“见过文成公主!”
眼看着唐人女子似乎没有反应,中年唐官又是急切的说了起来:“闽人的使节已经开始活动,那禄东赞的病情也开始转好,我们的优势正在一点点丧失!公主还没下定决心吗?”
第728章 .玩出来的外交
“正是本宫已经下决心了,才会与大唐接触这么多,为了长安的陛下,妾身已经在吐蕃这里付出许多了,尊使如今仅需要答应吐蕃的条件即可。”
好半天,菩萨一样静立不动的文成公主这才缓缓开了口,平静的声音丝毫不急促的传了过来,听得长安使节任雅相的眉头却是再一次跳了起来,急上心头,焦虑的大声嚷嚷着:“可是公主,你应该知道长安根本不可能答应那样的条件!”
“陛下不是富有海内吗?向贱民们多征收些就行了,堂堂天朝上国总不会连闽王都比不上吧。”
文成的声音还是这般和缓,听在耳中却这般的刺耳,似乎终于耗尽了耐心,任雅相恼火的豁然甩着大袖,语带威胁的说道:“公主别忘了,闽国有禄东赞,只有大唐才需要你,只有与大唐合作,你才有权利可以掌握,不然的话,你还是会如同那庙里的金身菩萨,看着光鲜,只是个摆设!连低贱的泥婆罗尺尊公主都不如。”
“任大使也别忘了,只有本宫才是大唐与吐蕃沟通的桥梁,吐蕃的条件已经让到了底线,是放任从安西四镇到巴蜀漫长边境线成为闽国出入的猎场,还是拥有一条威胁京师的快捷通道,相信陛下会考虑清楚的!”
文成还是安静的面相外,没有回身,丝毫不为所动。
威胁没有起作用,不得已,任雅相不得不放软了语气,略带哀求的求告道:“殿下,您也是唐人,您忍心看大唐饿殍遍地吗..”
“本宫如今是吐蕃赞蒙!”终于,文成公主的声音也从刚刚的平静变成了激动,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却满是愤怒,尖锐的叫嚷着:“本宫已经为大唐牺牲一次了,嫁到这亘古蛮荒的雪域高原,嫁给了这短命的蛮夷为妻,还要本宫如何?”
听着文成激动的声音,怔了怔后,任雅相无奈的双手合拢,大袖并起,重重的对文成公主行一大礼,旋即转身出了去。面相从屋顶照射下那和煦的阳光,文成的胸口却始终剧烈的起伏着,好久都找不回曾经的平静。
布达拉宫红顶中这一幕仅仅是悄悄地发生着,丝毫没有影响拉萨城中局势的激烈动荡着。
不过万众瞩目中,闽国使臣的动作却是令人变得愈发迷惑不解。
连续几天,不论秦怀阳,李雪雁还是副使李缺,没有一个表现出急促的,求见赞普也仅仅是礼节性,被拒绝了也不在纠缠,而且没有拜访娘氏,韦氏,嫩氏任何一个吐蕃重臣,连闽国一向的同盟噶尔家族也没有拜访。
如果要用一个字形容三个闽国使节的活动话,那就是,玩!
仿佛当初在蜀王府下无忧无虑那般,第二天一大早秦怀阳就去拜访了上一次他认识过那些吐蕃年轻贵人,这一次他手下可阔绰了,竟然动用使团财务将整个拉萨的好酒都买了下来,纠结一群年轻人成天的胡天酒地。
至于李雪雁,更是几乎将拉萨城权贵家的女眷组织了起来,这些日子,拉萨城头的平民算是开了眼界,成天能看到一大群从前连看一眼都是奢望的贵妇人簇拥在一起满城瞎逛。
似乎唯一正常点的就是副使李缺了,每天李缺都是跟着那个萧姓护卫,整个拉萨城不管大寺小寺,遇寺就拜,而且一拜就是一天。
几天下来,如果要问拉萨城最受欢迎的是谁,莫过于秦怀阳与李雪雁了,前者豪爽豪迈,饮酒必尽,每餐比出尽钱帛,而李雪雁更是在贵妇圈子里大方无比,每每炫耀的宝石首饰,香料服装,有人喜欢的话她一概赠与之,绝不吝啬,如此金钱攻势下,年轻一辈中两人的人气暴涨,几乎家家户户都吃过秦怀阳的宴请,收过李雪雁的东西。
这一幕让不少看好闽国的吐蕃贵族禁不住皱起眉头,但不知不觉间不少对闽国怀有敌意的老贵族对秦怀阳两个也是和善起来,谁家没有老婆?谁家没有得宠的孙子?
这些天,拉萨城也越来越热闹。
绝大部分吐蕃人还是过着游牧生活,就因为此,吐蕃的管理必然不可能像中原王朝那样朝臣朝臣****上朝,朝廷大事通过州县,驿站这样密集的网络传播到地方,吐蕃管理偌大的部族,用的是会盟制度。
从松赞干布时期开始,吐蕃就将全国划分为五茹,六十一东岱,平时为行政制度,作战时为战斗单位,东岱的意思就是千户,而茹是万户。
每年,由拉萨指派的茹,东岱长官就会带领麾下一部分部落到拉萨附近进贡,与赞普会盟,赞普与其臣下必定一年一盟,有时候甚至一年数盟,通过一系列的盟誓仪式来加强臣下对赞普的忠诚。
每年不定期的会盟,也是高原最热闹的时候,相当于蒙古人的那达慕大会,参加会盟的吐蕃人也会交易多余的商品,结从清债务,交换奴隶,同时举办各种大规模的比赛。
蒙古族最著名的比赛项目是赛马,摔跤,叼羊,吐蕃人的则是马球!
马上击球,这项运动在汉朝时期已经出现,但仅仅是单人击球,真正形成比赛规模还是吐蕃王朝时期,草原民族的游戏也带有战争色彩,二十几个人分成两队,激烈的击打着外皮内毛的马球,将球击入对方的球门为胜。
从秦汉开始,几乎都是华夏影响四夷,但这马球却是反了回来,从吐蕃传播出来,不光风靡了中原,甚至还影响了东北少数民族,马球在华夏的生命力足足延续了一千多年,直到清中叶才缓缓消失。
从唐太宗开始,历代唐皇也都是马球的爱好者,其中唐玄宗甚至将马球列为军队的必修课成之一,而马球的发源地,更可以堪称狂热,还没等会盟,六十一东岱,各个部族的马球队已经激烈的在大草原上厮杀成疯了。
两个简易的球门,二十四骑士分为两组,就是一场马球,十二个队员一组还与后世足球,篮球相仿,三人为先锋,五人为中军,四人作为后军死守球门,这年头可没有后世那些保护球员的规则,为了进球无所不用其极,一旦开场,球杆挥动,真有如一场小型战争一般。
“杀!”
闷声低吼了一声,六个身披球甲,五大三粗的吐蕃年轻勋贵先锋已经对撞在了一起,二十四只马蹄纷乱的践踏在一起,手腕粗的球杆碰撞在一起啪啪作响,一顶牛皮球在几人的争夺间跳跃不止。
忽然间,也不知道谁神来之笔,球杆犹如手臂那样勾起马球用力一挥,刹那间球就如同飞鸟那样灵活的飞向了对方球门。
“好!”兴奋到了极点,勾出球的吐蕃勋贵,出自王族的古野雄本来通红的脸更是红了一圈,纵马就闯进了对方中军中,跟在他身后,同一队的队友韦。邓珠与嫩。巴仁刚忙也是摆脱对方的纠缠,跟着古野雄冲进了对方的中军。
三对五,局势更为激烈,八只球杆犹如马刀一般互相拼杀勾结着,数个人逗着马在外围狼一样徘徊不止,不时间球杆重重的派击在战马上引得战马痛嘶不止。
还真不愧是王族,一根球杆玩的出神入化,勾起马球再次飞起,仗着西域马的雄壮古野雄挤开挡路二人,奔着对方球门奔杀了过去。
眼看着简易的柳条筐球门近在眼前,这位吐蕃青贵的眼睛都兴奋红了,瞄准了柳条筐狠狠地举起了马球杆,但就在这一刹那,对方输红了眼没庐氏一人忽然拖着球杆横冲直撞打了过来。
咔的一声脆响,雄壮的西域战马也不可抑制的向前倾倒下,熊一样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不顾身上的擦伤,古野雄暴躁的就蹦了起来,指着没庐氏几个破口大骂。
“卑鄙的熊包!”
绊马腿虽然不耻,但吐蕃马球也没有规则禁止,所以尽管古野雄气的脑门发晕,没庐氏的马球手还是欢呼着带球冲了回去。
少了古野雄这员大将,一时间拉萨马球队倒是岌岌可危,仗着人多凶悍,没庐氏的马球手怪叫着带球冲了过去,三五成群纠缠住拉萨马球手的先锋与中军,眼看着就冲到了球筐前。
怪叫着,没庐氏东岱主的儿子用球杆猛击马球,直勾勾的奔着拉萨球筐射了过去,眼看着这一幕,就在拉萨这些年轻权贵扼腕叹息时候,一根与众不同的白色球杆却险之又险将飞驰中的马球从半空中猛击下来了。
“古野兄,击球!”
硬朗的吼声中,被拍在地上的马球弹跳而起,然后被银白色的球杆狠狠挥出去,另一头,愣了一下的古野雄旋即翻身跳上已经趴在地上的战马,球杆犹如探云之手那样灵活接下了凌空飞过的马球,在一群没庐氏的马球手还惊愕看着天空时候顺手一送。
咕噜噜~没庐氏四个后军目瞪口呆下,马球四平八稳射进了球框中。
“秦兄,真是好样的!”完成了个绝地大反杀,古野雄兴奋的垒起了胸脯,另一头,后军的银白色球甲球手也是禁不住兴奋的摘下面甲,露出一张满是汗水帅气的小白脸。
不是秦怀阳还是哪个?
第729章 .吐蕃会盟
“哇,你们闽国的男人简直太雄壮了,这才叫男人!”
一群男人打马球,一群女人也在观战着,看到秦怀阳被数十个拉萨的吐蕃青年权贵英雄一样高高抬起,数十个吐蕃贵女也是跟着兴奋的惊叫连连,其中,嫩氏的小公主巴登拉姆红晕的脸上更满是潮红,拉着李雪雁的胳膊尖叫不止。
“雪雁姐,你太幸福了,能嫁给这样的真男人!”
明明心里得意的够呛,要是有一条小尾巴估计都会翘起来,面上李雪雁却一副不屑的样子撇着小嘴。
“不就是一个喊打喊杀的鲁莽男人吗?有什么好夸耀的。”
“真的吗?”圆溜溜的眼睛鬼灵精的转了一圈,巴登拉姆又是笑呵呵的抱住了李雪雁的胳膊,狡猾的说道:“既然如此,雪雁姐就把秦大哥让给小妹吧!正好小妹缺一个能征服我的男人!”
“是啊,雪雁姐不要,我可要,实在不行和巴登拉姆姐姐分也行啊!”一旁的韦氏长孙女又是嘻嘻哈哈的贴了过来,眼看着其他贵女也是纷纷探过头,招架不住的李雪雁赶紧从衣袖里划拉了一下,一大堆发卡,镜子等小东西顿时被她抓了出来。
“姐妹们,分东西了啊!来晚了就没了!”
这招倒果然好使,就算吐蕃的贵人,游牧民族落后的生产力,在闽国贵女中很平常一些小首饰对她们来讲也是稀罕物,当即就跟着疯抢了起来。
眼看着巴登拉姆对着自己狡猾的挤了挤眼睛,李雪雁又是禁不住气呼呼晃了晃拳头。
这头,女人们耍着心计,另一头,男人们则是用他们的方式表达着真挚的感情,一人给秦怀阳来了个熊抱,满身汗味熏的秦怀阳直翻白眼。
“哈哈,秦兄弟,你可真是吉祥天赐予我们的福星啊!”满怀兴奋,古野雄大声的嚷嚷着,听的其他的十来个马球手也是点头连连,每次马球赛,都是他们拉萨城的贵人压地方部族一头,这要被反超了,估计他们在拉萨贵族圈儿也不好意思混了。
“是啊,可真要感谢大论,是他与闽国有着如此深厚的盟约,这些年高原才如此富足,好几年连部落里的奴隶娃子都没有饿死的,而且拉萨城才有那么多好东西,几年前哪儿有这么多酒喝啊!”
有感而发,另一头韦氏的小少爷也是忍不住晃着一张通红圆脸感慨着,可刚说到一半,这小子却又猛地捂住了嘴。
噶尔家得势的时候,每年的会盟都是禄东赞来举行,就连没庐氏,娘氏等几个吐蕃国内一等姓也要看噶尔家人眼色,可如今,禄东赞刚一病重,赞普芒松芒赞立刻支持着他的赞蒙赤玛伦以及出身家族没庐氏夺权。
原本六十一个东岱长官一半儿换了没庐氏的人,而且朝中赞普也开始做手清理噶尔家势力,别看吐蕃人文化浅薄,有的还不识字,这点政治觉悟却是有的,提到了禁忌的人心向背,都闭上了嘴。
韦氏小少爷的话让一群拉萨贵人们足足静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族出身的古野雄这才打着圆场和稀泥道:“对了,今年钦陵大哥要侍奉父亲,不能再率领我们应战各东岱马球队,不如这样,秦兄弟你加入我们马球队吧!过些天在赞普的会盟群臣集会上,咱们还要与其他获胜的东岱队伍比拼,有秦兄弟加入,我们保证赢!”
“这.不好吧!我是个唐人,在吐蕃国家会盟.”秦怀阳顾忌的说道,一旁巴仁却是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这有啥,吐蕃与闽国可是坚定盟友!”
憨厚彪悍的脸却是猥琐的挑了挑眼睛,巴仁又意味深长的笑呵呵说道:“而且按照惯例,胜者可以向赞普提一个请求,赞普几乎每年都答应了!”
“秦兄弟不是看好了韦氏的那朵格桑花吗?”
看着几个吐蕃大汉的坏笑,秦怀阳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才郁闷的揉了揉眼角,把粉底去掉,露出了还没好的肿眼圈苦笑道:“几位兄弟,还是别拿秦某开涮了!”
眼看着刚刚球场上的英雄变狗熊了,秦怀阳可怜巴巴的样子,十多个吐蕃年轻勋贵禁不住笑的更开心了。
不过哄笑间,对于吐蕃赞普的这一个请求,秦怀阳却是怦然心动。
入了夜,拉萨的天气又变的凉了起来,大昭寺的后院,闽国使团下榻出,李雪雁小鸟依人的靠在秦怀阳怀里,听着他的叙述着。
“这些天,据我观察,拉萨的吐蕃上层还是很习惯与我闽国的会盟,心里也倾向我闽国,不过如今掌权的没庐氏却想要借着与长安联盟,打击权臣禄东赞,所以无人敢倾向我闽国。”
“而且最近禄东赞始终缩在噶尔家渺无音讯,任由赤玛伦带领着没庐氏侵吞他的政治领地,就连钦陵也是龟缩不出。”
叹了口气,秦怀阳苦恼的敲了敲脑袋:“这事儿还真纠结!”
“好歹最近我们成功了,用带来的闽国财货吸引住那些吐蕃奴隶主贵族,呵呵,真想不到要是没有了闽国出产的镜子,梳子与丝绸成衣,巴登拉姆那小蹄子以后可怎么活?”嘴角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李雪雁倒是没心没肺的说着。
“娘子,为夫决定过几天的会盟,为夫要争取到这个马球冠军,到时候向吐蕃赞普提要求,要他严格遵守与我闽国的盟约,驱逐长安使团,估计吐蕃群臣面前,赞普也不好拒绝,娘子,你看如何?”搂着李雪雁,秦怀阳又是探寻的问着。
“郎君你做主即可。”李雪雁又是乖巧的点着头。
商量了一会,一对儿秀恩爱的鸳鸯又进入了状态,眼看着李雪雁睫毛颤抖着眯起了眼睛嘟起了烈焰红唇,秦怀阳也是热烈的迎合着,嘴唇贴了过去。
“秦将军!”
突如其来的一声差不点没让两人从榻上摔下来,李雪雁直接一头钻进了被里,秦怀阳也是悲催的差不点没晕过去,勉强对着门口拱了拱手问道:“李.李都尉有何见教?”
“没什么大事,就是提醒将军一声,有人在窥视我们使团,不分日夜的监视。”李缺银面具下看不出什么变化,抱了抱拳又是平静说道:“就这件事,将军继续,李缺告辞。”
眼看着李缺潇洒的走了,秦怀阳郁闷的直挠头,在他背后探出脑袋的李雪雁则是悲愤欲绝,咬牙切齿的捏着小拳头咆哮道:“她绝对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郎君,锁门!”
门栓是格隆一声锁上了,不过心理阴影下,估计这一夜这对小夫妻都过不好了。
看着大昭寺后面的灯火摇曳,十来个黑影又是缩进了夜色中..
转眼间,秦怀阳抵达拉萨也有十多天过去了,从各地汇聚而来的东岱千户以及茹万户们也终于全都整齐的抵达了拉萨城郊,巍峨的布达拉宫下,连成片的白色游牧毡包铺天盖地,遮云蔽日。
这就是赞普的权利,只有赞普可以号召整个高原一同祭祀,或是出征四方。
在牦牛角号号召下,数以千计的贵族携部下聚拢在了早已搭建在拉萨河东岸祭台左近,不过这一次,备受瞩目的,协助赞普主持会盟的大论却不是以往的禄东赞,而是没庐氏赤玛伦赞蒙的父亲,没庐。坚赞僧格,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多大变化,一如既往的铁骑如流,数不清的吐蕃部族围绕在祭祀台左近。
吐蕃祭祀一直为人所诟病,就在于吐蕃一直再用人祭,可惜,中原抨击了许多次,吐蕃依旧我行我素。
虽然佛教如今盛行,却还没到了统治地位,举行祭祀的还是苯教的法师,在苯教法王扎格西的喝令中,一头牛,一匹马,还有一个倒霉的部族奴隶被捆绑着推了上来。
没等这个倒霉的年轻人站在祭坛上对着如此多的人巴望两眼,身后的利剑已经斩了下来,噗的献血狂喷中,人头,马头与牛头一同被摆在了香案上,会盟台上,刺柏木与香草一起被焚烧起,缕缕香烟中,年轻的赞普芒松芒赞携着妻子赞蒙赤玛伦出现在祭祀台上。
“拜见赞普,神佑我吐蕃!”
坚赞僧格大声的吼叫中,周围围拢的数万个吐蕃军民贵族一起整齐的跪伏在了地上。
似乎与天更近的拉萨,威严的布达拉宫,神秘缭绕的香烟,从中走出的宛若神一样的赞普,浓郁的神秘感让人禁不住心中畏惧,难怪一代枭雄松赞干布要用这种会盟方式来收拢臣下忠心。
苯教法师宣读起古老的吐蕃文字祭文,繁复的祭祀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在所有人的敬畏中这才落下了帷幕,接下来,会盟现场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按照部族,人们围拢成一堆一堆的,角力,赛马,作为赞普,一个个东岱,茹的千户长万户长也是簇拥在了赞普面前,由赞普去裁决一年中各个领地牧民间的冲突与恩怨。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马球,一支支马球队都是选取各个吐蕃部族最精悍的勇士,在吐蕃人的欢呼中上场,哪怕赞普都为之侧目。
八个马球场中最东端那个,眺望了一眼正在往这里观望的赞普芒松芒赞,猛地扣紧了秦怀阳士气高昂的跟随着拉萨权贵组成的马球队入了场..
第730章 .是她
“哇,你们闽国的男人简直太雄壮了,这才叫男人!”
一群男人打马球,一群女人也在观战着,看到秦怀阳被数十个拉萨的吐蕃青年权贵英雄一样高高抬起,数十个吐蕃贵女也是跟着兴奋的惊叫连连,其中,嫩氏的小公主巴登拉姆红晕的脸上更满是潮红,拉着李雪雁的胳膊尖叫不止。
“雪雁姐,你太幸福了,能嫁给这样的真男人!”
明明心里得意的够呛,要是有一条小尾巴估计都会翘起来,面上李雪雁却一副不屑的样子撇着小嘴。
“不就是一个喊打喊杀的鲁莽男人吗?有什么好夸耀的。”
“真的吗?”圆溜溜的眼睛鬼灵精的转了一圈,巴登拉姆又是笑呵呵的抱住了李雪雁的胳膊,狡猾的说道:“既然如此,雪雁姐就把秦大哥让给小妹吧!正好小妹缺一个能征服我的男人!”
“是啊,雪雁姐不要,我可要,实在不行和巴登拉姆姐姐分也行啊!”一旁的韦氏长孙女又是嘻嘻哈哈的贴了过来,眼看着其他贵女也是纷纷探过头,招架不住的李雪雁赶紧从衣袖里划拉了一下,一大堆发卡,镜子等小东西顿时被她抓了出来。
“姐妹们,分东西了啊!来晚了就没了!”
这招倒果然好使,就算吐蕃的贵人,游牧民族落后的生产力,在闽国贵女中很平常一些小首饰对她们来讲也是稀罕物,当即就跟着疯抢了起来。
眼看着巴登拉姆对着自己狡猾的挤了挤眼睛,李雪雁又是禁不住气呼呼晃了晃拳头。
这头,女人们耍着心计,另一头,男人们则是用他们的方式表达着真挚的感情,一人给秦怀阳来了个熊抱,满身汗味熏的秦怀阳直翻白眼。
“哈哈,秦兄弟,你可真是吉祥天赐予我们的福星啊!”满怀兴奋,古野雄大声的嚷嚷着,听的其他的十来个马球手也是点头连连,每次马球赛,都是他们拉萨城的贵人压地方部族一头,这要被反超了,估计他们在拉萨贵族圈儿也不好意思混了。
“是啊,可真要感谢大论,是他与闽国有着如此深厚的盟约,这些年高原才如此富足,好几年连部落里的奴隶娃子都没有饿死的,而且拉萨城才有那么多好东西,几年前哪儿有这么多酒喝啊!”
有感而发,另一头韦氏的小少爷也是忍不住晃着一张通红圆脸感慨着,可刚说到一半,这小子却又猛地捂住了嘴。
噶尔家得势的时候,每年的会盟都是禄东赞来举行,就连没庐氏,娘氏等几个吐蕃国内一等姓也要看噶尔家人眼色,可如今,禄东赞刚一病重,赞普芒松芒赞立刻支持着他的赞蒙赤玛伦以及出身家族没庐氏夺权。
原本六十一个东岱长官一半儿换了没庐氏的人,而且朝中赞普也开始做手清理噶尔家势力,别看吐蕃人文化浅薄,有的还不识字,这点政治觉悟却是有的,提到了禁忌的人心向背,都闭上了嘴。
韦氏小少爷的话让一群拉萨贵人们足足静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族出身的古野雄这才打着圆场和稀泥道:“对了,今年钦陵大哥要侍奉父亲,不能再率领我们应战各东岱马球队,不如这样,秦兄弟你加入我们马球队吧!过些天在赞普的会盟群臣集会上,咱们还要与其他获胜的东岱队伍比拼,有秦兄弟加入,我们保证赢!”
“这.不好吧!我是个唐人,在吐蕃国家会盟.”秦怀阳顾忌的说道,一旁巴仁却是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这有啥,吐蕃与闽国可是坚定盟友!”
憨厚彪悍的脸却是猥琐的挑了挑眼睛,巴仁又意味深长的笑呵呵说道:“而且按照惯例,胜者可以向赞普提一个请求,赞普几乎每年都答应了!”
“秦兄弟不是看好了韦氏的那朵格桑花吗?”
看着几个吐蕃大汉的坏笑,秦怀阳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才郁闷的揉了揉眼角,把粉底去掉,露出了还没好的肿眼圈苦笑道:“几位兄弟,还是别拿秦某开涮了!”
眼看着刚刚球场上的英雄变狗熊了,秦怀阳可怜巴巴的样子,十多个吐蕃年轻勋贵禁不住笑的更开心了。
不过哄笑间,对于吐蕃赞普的这一个请求,秦怀阳却是怦然心动。
入了夜,拉萨的天气又变的凉了起来,大昭寺的后院,闽国使团下榻出,李雪雁小鸟依人的靠在秦怀阳怀里,听着他的叙述着。
“这些天,据我观察,拉萨的吐蕃上层还是很习惯与我闽国的会盟,心里也倾向我闽国,不过如今掌权的没庐氏却想要借着与长安联盟,打击权臣禄东赞,所以无人敢倾向我闽国。”
“而且最近禄东赞始终缩在噶尔家渺无音讯,任由赤玛伦带领着没庐氏侵吞他的政治领地,就连钦陵也是龟缩不出。”
叹了口气,秦怀阳苦恼的敲了敲脑袋:“这事儿还真纠结!”
“好歹最近我们成功了,用带来的闽国财货吸引住那些吐蕃奴隶主贵族,呵呵,真想不到要是没有了闽国出产的镜子,梳子与丝绸成衣,巴登拉姆那小蹄子以后可怎么活?”嘴角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李雪雁倒是没心没肺的说着。
“娘子,为夫决定过几天的会盟,为夫要争取到这个马球冠军,到时候向吐蕃赞普提要求,要他严格遵守与我闽国的盟约,驱逐长安使团,估计吐蕃群臣面前,赞普也不好拒绝,娘子,你看如何?”搂着李雪雁,秦怀阳又是探寻的问着。
“郎君你做主即可。”李雪雁又是乖巧的点着头。
商量了一会,一对儿秀恩爱的鸳鸯又进入了状态,眼看着李雪雁睫毛颤抖着眯起了眼睛嘟起了烈焰红唇,秦怀阳也是热烈的迎合着,嘴唇贴了过去。
“秦将军!”
突如其来的一声差不点没让两人从榻上摔下来,李雪雁直接一头钻进了被里,秦怀阳也是悲催的差不点没晕过去,勉强对着门口拱了拱手问道:“李.李都尉有何见教?”
“没什么大事,就是提醒将军一声,有人在窥视我们使团,不分日夜的监视。”李缺银面具下看不出什么变化,抱了抱拳又是平静说道:“就这件事,将军继续,李缺告辞。”
眼看着李缺潇洒的走了,秦怀阳郁闷的直挠头,在他背后探出脑袋的李雪雁则是悲愤欲绝,咬牙切齿的捏着小拳头咆哮道:“她绝对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郎君,锁门!”
门栓是格隆一声锁上了,不过心理阴影下,估计这一夜这对小夫妻都过不好了。
看着大昭寺后面的灯火摇曳,十来个黑影又是缩进了夜色中..
转眼间,秦怀阳抵达拉萨也有十多天过去了,从各地汇聚而来的东岱千户以及茹万户们也终于全都整齐的抵达了拉萨城郊,巍峨的布达拉宫下,连成片的白色游牧毡包铺天盖地,遮云蔽日。
这就是赞普的权利,只有赞普可以号召整个高原一同祭祀,或是出征四方。
在牦牛角号号召下,数以千计的贵族携部下聚拢在了早已搭建在拉萨河东岸祭台左近,不过这一次,备受瞩目的,协助赞普主持会盟的大论却不是以往的禄东赞,而是没庐氏赤玛伦赞蒙的父亲,没庐。坚赞僧格,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多大变化,一如既往的铁骑如流,数不清的吐蕃部族围绕在祭祀台左近。
吐蕃祭祀一直为人所诟病,就在于吐蕃一直再用人祭,可惜,中原抨击了许多次,吐蕃依旧我行我素。
虽然佛教如今盛行,却还没到了统治地位,举行祭祀的还是苯教的法师,在苯教法王扎格西的喝令中,一头牛,一匹马,还有一个倒霉的部族奴隶被捆绑着推了上来。
没等这个倒霉的年轻人站在祭坛上对着如此多的人巴望两眼,身后的利剑已经斩了下来,噗的献血狂喷中,人头,马头与牛头一同被摆在了香案上,会盟台上,刺柏木与香草一起被焚烧起,缕缕香烟中,年轻的赞普芒松芒赞携着妻子赞蒙赤玛伦出现在祭祀台上。
“拜见赞普,神佑我吐蕃!”
坚赞僧格大声的吼叫中,周围围拢的数万个吐蕃军民贵族一起整齐的跪伏在了地上。
似乎与天更近的拉萨,威严的布达拉宫,神秘缭绕的香烟,从中走出的宛若神一样的赞普,浓郁的神秘感让人禁不住心中畏惧,难怪一代枭雄松赞干布要用这种会盟方式来收拢臣下忠心。
苯教法师宣读起古老的吐蕃文字祭文,繁复的祭祀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在所有人的敬畏中这才落下了帷幕,接下来,会盟现场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按照部族,人们围拢成一堆一堆的,角力,赛马,作为赞普,一个个东岱,茹的千户长万户长也是簇拥在了赞普面前,由赞普去裁决一年中各个领地牧民间的冲突与恩怨。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马球,一支支马球队都是选取各个吐蕃部族最精悍的勇士,在吐蕃人的欢呼中上场,哪怕赞普都为之侧目。
八个马球场中最东端那个,眺望了一眼正在往这里观望的赞普芒松芒赞,猛地扣紧了秦怀阳士气高昂的跟随着拉萨权贵组成的马球队入了场..
第731章 .行班超事
一个漂亮的镫里藏身,到挂在马肚子上,秦怀阳利落的躲过了三根直接挥向他的球杆,穿过了敌骑的封锁。
趁着这个功夫,后面的古野雄敲着马球就是贴地传了过来,眼睁睁中,十二个东岱马球手看着秦怀阳将马球轻巧送进他们的城门。
咣的一声,比赛结束的铜锣响起,西部吐蕃加上候补二十个马球手全都是悲催的跳下马,骂着狠狠跪在了地上,另一头,古野雄几个同队的吐蕃贵族则是兴奋的将秦怀阳高高抛了起来。
不过兴奋的吼了一阵,秦怀阳又是挣扎着推开队友,想要去高台出寻找吐蕃赞普去兑换例行的请求愿望,可惜没有两步,秦怀阳的脚步又是蔫在了那里。
拉萨河边,祭台上光溜溜的,吐蕃赞普与重臣们早已经消失不见,这幅情景,就算憨厚如秦怀阳都忍不住悲催的一拍大腿。
“白忙活了!”
就算有着日光城之称的拉萨渐渐也浸入了夜色中,看了一天马球的吐蕃民众懊恼着散去,一面沉浸在马球的惊险刺激中,一面懊恼着明天一定不要光看球,忘了把家里的牲口,游牧产品,奴隶们卖出去。
大昭寺的后院,絮絮叨叨的抱怨声也是传个不停。
“怎么能这样?身为赞普出尔反尔,为了躲一个承诺居然跑了,他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连我家郎君一个手指甲都不如!还比不上闽王那个小气鬼!”
啰啰嗦嗦,一面搀扶着累坏了的秦怀阳,一面李雪雁还在絮絮叨叨着,可她嘴里刚冒出一句李捷的坏话,冷不防背后又是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秦将军,金城郡主,玩的可好?”
回头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李缺冰冷冷银面具,以及背后更是冰块脸的萧家铁卫,李雪雁差不点儿没哭出来,怎么哪儿都有她呢!
“呵呵,李都尉早啊!”尴尬的挠着头,夫妻俩都是陪着难看无比的假笑,李缺则是还是那一副千年不变的冰块脸,冷冰冰的拱了拱手:“秦将军为国效力,当珍惜身体,早点休息,末将告辞。”
目送着李缺两人离去的背影,李雪雁忍不住又是郁闷的挠了挠头,悲催的嘀咕着:“这女人,越来越冰了.等等,她说早点休息?什么意思啊!”
这头,大昭寺,夜逐渐变得安静,距离相隔几里处的拉萨外城,奴隶居住的简陋石郭巷子中,一处大院却是灯火通明,多达两百多个健壮彪悍的唐人打着火把,杀机勃勃的聚拢在一起。
站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火光涤荡在脸上或阴或晴,使团副使武官郭待封的脸上满是肃穆与疯狂,高举起火把,满含杀意的大呼着。
“今吐蕃蛮夷对闽狗愈发礼遇,对我大唐忠勇之士却愈发疏远!用不了多久,吐蕃蛮王就会把我们抓起来,送与闽王做礼物,勇士们,你们甘心成为阶下囚吗!”
怒吼着拔出横刀,就这火把,几百人都是暴怒的嘶吼着:“不甘心!”
“大丈夫阵上亡,怎能屈服于小吏之手!”
“干了这帮狗娘养的!”
一个个使团唐兵全都脸涨得通红,疯狂的嘶吼怒骂着,能被选去吐蕃,都是对长安最忠诚的府兵,人人都是慷慨激昂的年纪,几句话,就被郭待封激励的热血沸腾。
同样,郭待封自己也是激情澎湃,他是安西都护,初唐名将郭孝恪的次子,贞观二十二年,大唐举兵攻打龟兹,郭孝恪麻痹大意,被龟兹相国那利偷袭,战死在龟兹王城,同死的还有郭待封的长兄郭待诏,煊赫一时的郭府就此没落,郭待封是急需要功勋振兴郭府。
可惜这一次,甘冒着其险深入吐蕃,不知道经历了几次生死,好不容易吐蕃动摇了,如今却卡在讨价还价上要功亏一篑,郭待封怎么甘心?
一根根漆黑浓密的胡须似乎都树了起来,郭待封高举着火把,嘶声力竭的嘶吼着:“国家有难,正是我辈热血男儿挺身而出之时,今夜跟随本将,杀奔闽国使团,效仿定远侯班超,诛杀贼使!断吐蕃向闽之心!今夜之后,封侯拜将,荣华富贵,尽是诸位的!”
投笔从戎就是班超留下的成语,这位不甘于刀笔小吏的英雄追随窦固抗击北匈奴,曾出使鄯善,在鄯善王收到匈奴使节蛊惑而远离大汉之时率领使团三十余众杀入匈奴营地,斩杀匈奴使者百余,人头扔在鄯善王宫中,吓得鄯善王不敢背汉,后经营西域三十一年,联合诸国抗击匈奴,后被封定远侯。
班超的故事,是不知道大唐多少热血青年的偶像,听着自己将军用班超来比喻自己,那股责任感与使命感更是在胸中荡漾,二百多大唐军卒,每一个都是拔刀怒吼。
“杀!”
“很好,跟本将走!”
慷慨激昂的端着火把,郭待封大步流星第一个推开了简陋的院门,不过门外却是让郭待封僵了一下,满是愕然领着一个戴着黑斗笠,黑沙遮面的女子回来,使团正使任雅相惊愕的看着一院子人。
就在郭待封忐忑的想着如何要说服任雅相的时候,跟在任雅相身边的女人却是猛地掀起了兜里站到了前方来。
“汝等要是能杀了跟着闽使身边的那个女人,本宫为你们调开大昭寺守军!”
一刹那郭待封的眼珠瞪圆到了极点,失声说道。
“文成公主!”
拉萨的夜色尤为的浓郁,浓郁的夜掩护下,一条条狭窄的土巷子中,匆匆急行的兵甲宛若地穴之蚁。
另一头,拉萨夜晚唯一灯火通明,像神一样俯视着拉萨的奇迹建筑建筑布达拉宫,摇曳的灯光似乎多了几分。
赞普芒松芒赞与赞蒙赤玛伦相对愁容的对坐在了一起,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她们都在商量,却到现在都没拿出一个办法来。
“废物!都是废物!”狂躁中,芒松芒赞将一桌子的书信墨水全都丢在了地上,另一头,赤玛伦那张在吐蕃人中难得细腻修长的脸,也满是阴郁,华贵细腻的赞蒙丝绸如同落毛的凤凰一般,爬伏在铁梨木桌上。
曾经无数次幻想着彻底把权臣禄东赞打倒,恢复吐蕃的秩序,不能让卑贱的三等姓薛氏噶尔家族压到一等姓的古野,没庐等家族头上,可真正接手了吐蕃大权,赤玛伦才知道周旋于一个个大族大姓之间,尤其是夹杂在两个大国中央,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发泄了好半晌,芒松芒赞却是如同斗败得公鸡那般,垂头晃脑,有气无力的对赤玛伦说着:“赞蒙,要不,还是让禄东赞出马?”
“绝不!!!”
一点没有顾及赞普的威严,赤玛伦疯狂的尖叫起来,足足发泄了数秒,赤玛伦才急切的快步走到目瞪口呆的丈夫面前,双手猛地把住了他的肩膀,依旧面带疯狂的尖锐吼道:“好不容易才将那个卑贱的下等姓打倒,我们怎么能让他再爬到我们头上?”
“可,我们没有粮食,又没有善战的将军,如果让他们打过来,爷爷留下的江山都丢了..”
芒松芒赞的话又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赤玛伦的软肋,听得她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花,这个问题,也是困扰了她一下午的难题了。
犹豫了好久,赤玛伦才再次抱住他丈夫的肩膀,鼓励的说道:“我们有五茹六十一东岱,百万吐蕃民众的支持,相信我,我们一定能熬过这一劫的!”
看着妻子的眼睛,芒松芒赞终于无力的点了点头。
赞普居于最上层,下层就是吐蕃的书房大厅,哄好了丈夫,赤玛伦又是急匆匆的下了楼,一肚子怒气嚷道:“来人,快传长安使节任雅相速速来见本赞蒙!”
“喏!”刚从外面进来的近卫队长阿坝立刻恭顺的答应了下来,不过临出门之前,犹豫着,他又顿了一下,又是拱手说道:“赞蒙,下午吩咐小的查的,小的查出来了。”
“能引起文成公主震动的,应该是闽国使节秦将军的夫人,金城郡主!”
“金城郡主?”赤玛伦疑惑的重复了一声,阿坝立刻重重点了点头:“没错,那位金城公主的父亲是大唐的江夏王李道宗。”
这下,赤玛伦就明了了。
本来皇帝不舍得自己女儿和亲,用宗室女谎称公主这事儿是秘而不宣的,可奈何文成公主这事儿实在太纠结了点,娶上门的公主飞了,为此还打了好几年战争,从象雄手中夺回来一个公主,为此,吐蕃特意花心思把文成公主的底细都打探清楚了。
“奇怪了,既然是李道宗的女儿,说明是文成的姐姐或者妹妹了,可看到亲人,文成暴怒什么啊?”疑惑的转着圈,赤玛伦皱着眉头分析着:“莫非怨恨把自己远嫁?也不对,除了暴怒,今天本宫应该也看到了畏惧。”
“等等,畏惧!”
不愧是能影响吐蕃百多年的政治人物,忽然间那条流传已久的谣言闪过赤玛伦的脑海,一个激灵,赤玛伦立马紧张的大喊起来:“来人,马上调兵保护闽国使团!”
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大片的喧闹声从楼下就传了来,紧张冲到了窗口向下窥视,赤玛伦入眼处,布达拉宫脚下的大昭寺,已然是一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