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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之谁与争锋全文阅读

作者:抚琴的人     不良之谁与争锋txt下载     不良之谁与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1 拘留所惊魂一夜

    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我知道了很多号子里的规矩,比如在号长问话的时候,我要蹲在地上回答,再比如我要将代金券交给号长管理,比如我要睡在厕所边上的铺位,比如我要负责整个号子的卫生……我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于是一一照做。…………

    等派出所把我那桩案子查清,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一边擦地一边想。

    秃头和几个人正在打牌,不时地放肆大笑,其他人都很麻木地坐着,刚才被他们打过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我不由得恨恨地看了秃头一眼。不料这一眼,又给我带来灾祸。

    “那个新来的,你看我干什么,不服是么?!”秃头大叫。

    他一叫,那几个和他打牌的又冲过来,把我拎小鸡似的架到秃头面前。

    秃头拍了拍我的头:“不服是吗?”

    “没有。”我低眉顺眼地回答,之前的管教告诉我在里面别太嚣张。

    “你他妈的……”秃头又是一拳砸过来。

    “秃头,你干什么呢!”门外传来管教的声音。

    秃头赶紧把拳头收回去,笑呵呵地说:“没什么,我教他一些规矩。”

    “用你教吗,你把人看好就行了!告诉你,这人来头很大,你动不得!”

    “是是是。”秃头点头哈腰。

    管教一走,秃头再次一拳砸过来,我被他一拳头闷在地上,顿时有点眼冒金星,心想要是在外面,我练不死丫的。“过来过来。”秃头又冲我招手。

    我又蹲在他面前,他拍着我的脸说:“管教说你来头不小?你说说你有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我继续低眉顺眼地回答。

    “这就对啦,进来这里面,你爹是奥巴马都不好使!”

    周围响起一片奉承的笑声,我却没觉得哪里好笑。

    “说说吧,在外面是跟谁混的。”

    “不跟谁混,我在东城一中上学。”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呵,东城一中啊,门口那条街知道是谁罩的不?”

    我点点头:“王厉。”

    “放你妈的屁!”秃头突然一脚把我踹倒,“王厉算个**,都他妈快完蛋的人了,是小鬼知道吗?小鬼!”秃头强调了一下,又踹了我一脚。送到这里的一般都是在东街犯了案的,所以认识小鬼和王厉也很正常。王厉是昨天才当的东街老大,号子里又消息不灵通,秃头不知道也很正常,我才懒得和他打这个别,就说:“是,我知道了,是小鬼。”

    “滚他妈一边背监规去,十分钟背不下来有你好看!”秃头晃了晃他砂锅大的拳头。

    我四下一扫,看到墙上挂着一张监规,走过去看了起来。

    “不能这么看。”秃头身边的一个人跳下来,帮我调整姿势,两脚岔开,两腿半蹲,腰部下沉,双臂展开,是个扎马步的升级版,“就这样,背不下来不许动!”

    我迅速扫着墙上的监规,同时在心里默念:“1,必须服从监管民警的管理教育,不准抗拒、阻碍管教人员……”背这些东西还好,我的记性还行,但就是姿势太难受了,不到五分钟就觉得全身酸麻,伸展的双臂像是挂了两个千斤坠,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一点。

    “谁他妈让你动的!”刚才教我姿势的那个汉子一脚飞了过来。我是站在墙边的,被他踹的一头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号子里又发出一片讨好的笑声。

    “把他弄过来!”秃头大叫。

    我被带到秃头面前,三四个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真他妈是个菜鸟。”秃头又是一记耳光打过来:“背监规,背不下来有你好看!”

    我被他打的脑子嗡嗡直响,但还是顺从地背了起来:“1,必须服从监管民警的管理教育,不准抗拒……”监规一共八条,我顺顺利利地就背完了。

    背完的一刹那,号子里一片寂静,估计把他们都给镇住了,这群人一看就没什么文化,让他们背这玩意儿估计够呛,而我们平时上课动不动就“默诵全文”早就练出来了。

    我刚得意了没一下,秃头便一脚就踹过来:“操,装什么知识分子,那么有能耐怎么不去考大学啊!”我算是明白了,在这地方只要号长看你不顺眼,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一晚上下来我就挨了三四顿打,说到底竟然还是托了那位杨指导员的福。

    “滚一边去!”秃头冲我大吼。

    我回到自己铺位,旁边就是厕所,臭味熏的我有点头疼,可我也顾不了那些了,揉捏着自己发酸的四肢,旁边几个人同情地看着我。我看出来了,在这地方睡觉都是有等级的,地位越低越靠近厕所,我刚进来就是地位最低的,但我旁边这几位也好不到哪去,时不时地就要被号长拎过去戏耍几下,他们还得陪尽笑脸,做出一副非常开心的模样。

    晚上十点,管教过来点名,特意问了一句:“左飞,没人欺负你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

    管教走了以后,号长才说:“行,还算有点眼色,今晚先不动你了。”意思是明天再继续操练我。大家都睡下以后,号子里出奇的安静,一个打呼噜的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无论多严重的呼噜,进来号子总能治好——号长总有办法让你不打呼噜。

    等大家都睡熟以后,我悄悄地爬了起来,假装上厕所然后四处偷瞄,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我从来就不是那种肯闷声吃亏的人,初中三年加高一半年把我磨练的心高气傲,总觉得我不该属于被人欺负的类型。可是我失望了,号子里什么都没有,就连牙刷都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号里为了防止伤人事件的发生总是不折手段。

    可我不报仇,今晚根本就睡不着。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铤而走险,端着一脸盆凉水悄悄走到秃头身前,然后“哗啦”一下给他当头浇下去。秃头“嗷”的一声蹦了起来,而我迅速地在他脸上砸了好几拳,一水儿的炮拳,又直又狠,管他后果怎样,老子先出气再说。也就打了四五拳,其他人已经蹦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将我拉扯在地。

    “草他妈的,给我弄死他!”秃头大吼着,不顾脸上的血迹也加入战局。

    这次打的比前几次更狠,前几次他们还有所顾忌,尽量不往我的脸上打,这次黑灯瞎火的尽往我头上揍。打完了我,还把我拖到厕所边上,给我浇了四五盆的凉水。

    “小兔崽子,今晚就在厕所给我睡!”秃头把我的铺盖扔进了厕所。

    我靠在墙边,浑身湿漉漉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鼻青脸肿了。我把衣服都脱下来烘在暖气上,只穿着一条内裤靠在墙边裹着被子睡了,半夜起来有人上厕所,就在我旁边哗啦啦的尿,臭不可闻。

    第二天早上,秃头让我穿上衣服,把被子放回铺位,然后教育我:“一会儿管教进来,你就说你是自己不小心撞的,知道没?”他也害怕管教看见我脸上的伤。

    我点点头,心里想的是去你妈的。

    过一会儿,管教过来例行点名,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杨指导员。杨指导员本来笑呵呵的,一看见我脸上的伤顿时变了颜色。“谁干的?!”他大吼,同时迅速扫描号里。

    秃头的脸都绿了,杨指导员冲到秃头面前,一顿老拳干了过去,管教也拿着橡胶棍在旁边助威,往秃头的腿上敲,秃头啊啊的叫,大声喊着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两人打累了,秃头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杨指导员说:“赶紧给左飞换个号,知道他爸是谁么?”

    管教为难地说:“其他号都满了……”

    杨指导员想了想,在管教耳边耳语了几句,管教连连点头。

    “秃头,你再敢动左飞一下,我让你一个礼拜下不了床!”杨指导员撂下狠话离开了。

    铁门关上,管教也走了,几个人过去扶秃头,秃头慢慢爬起来,靠着床边说道:“把……把这个小兔崽子架起来,老子挨了多少下,就给他双倍奉还!”

    我知道要完,不等他们过来,就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身上,其他人一哄而上将我包围,在这种乱战之下,我根本没有任何余力,更何况他们都是成年人,一个人收拾我都绰绰有余,更别提这么多人了!

    很快,我又被抡翻在地,在秃头的指挥下,我被架着双臂按在墙上,就跟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似的。我也被打的气喘吁吁,鼻子和嘴巴都在往外冒血。

    秃头晃晃悠悠站起来,捏着拳头朝我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铁门又响,秃头赶紧窜回床上,其他几人也扔下我就跑,我无力地垂在地上。

    铁门开了。

    “进去!”管教大喝。

    一个消瘦的青年缓缓走了进来,因为背着光,我还看不清他的面容。

    铁门砰的关上,秃头一下坐了起来,又耀武扬威起来:“新来那个,过来!”

    待他看清来人之后,脸又绿了。

    “厉……厉哥……”秃头浑身都发着抖,像是一只淋在雨中的小鸡仔

92 王厉交代的三件事

    没错,新进的这个青年就是王厉。

    一看到他,我就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王厉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拳砸在秃头的脸上,秃头咕噜噜滚下床去,接着又飞速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床。

    “厉哥您坐。”秃头点头哈腰的,很难想像他刚才还是一副嚣张的模样。

    王厉坐在了秃头那张代表着权势和地位的前铺上,然后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秃头捂着腿嘿嘿笑道:“厉哥,您这脚还是这么有劲儿。”腆着个脸蹲在王厉身前,伸手捶着王厉的腿,“厉哥,您咋也进来啦?哪个不开眼的警察抓的您啊!”

    王厉没搭理他,而是用下巴指了指我:“那是怎么回事?”

    我还浑身是伤的靠在墙边,秃头看了看我说道:“那是个傻逼,刚进来不懂规矩,昨天晚上还敢偷袭我,被哥几个捶了好几顿啦!厉哥,想看节目不?我让他给你表演个。”

    “哦?号子里都有什么节目?”

    一看王厉来了兴致,秃头立刻说道:“那可多啦!看报纸、报站名、学狗叫,都挺好玩!”

    “报站名怎么说?”

    “就从东街背到西街,报错一个站名赏一个耳光,不出一个小时保证他倒背如流!”

    “这个好玩,就这个吧。”

    “新来那个,报站名!”秃头一下来了精神,指着我说道。

    我躺在地上没动:“我不会啊,你来做个示范呗。”

    “示范你妈个逼!”秃头跳起来就要揍我。

    他刚跳起来,王厉就从背后踹了他一脚:“别打人啊,让你示范你就示范一下呗。”

    秃头皱了一下眉,这个老油条何其奸猾,还能看不懂现在是什么意思?他立刻蹲下来,捏住鼻子模仿着公交车轰轰轰的声音:“东城二路汽车现在啦!第一站是中医院……”

    他还没报完,我就站起来甩了他一耳光:“操,我们东城一中呢?”

    “东城一中没有站台……”

    我又一个耳光打过去:“我说有就有!”

    “是是,有有有……第一站是东城一中……”

    我又一个耳光打过去:“他妈的几路车还没报呐!”

    总之,无论秃头说什么我都一个耳光甩过去,想挑毛病实在太简单了,普通话不标准、短句有问题、根本没听清、没提醒旅客下车注意安全等等。十几个耳光过后,秃头的脸已经成了猪头,鼻子和嘴巴的血不停往下滴着。门外,管教轻轻敲了敲窗。

    “差不多得了。”

    “好。”

    答应完管教,我又轻声对秃头说:“给我滚到厕所去,晚上再收拾你!”

    秃头忙不迭跑到厕所,拿着抹布来回擦起地来,而我则朝着王厉走了过去。

    “厉哥。”

    “嗯,坐。”

    我也坐在了秃头的前铺上,王厉很随意地掀开被褥,从下面拿出烟和火机来,熟悉的就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我俩每人点了根烟,王厉又扔给秃头一根,秃头捡起来连声道谢,同时又挑衅地看着号里其他人,意思是老子的地位还在,别他妈不开眼。

    王厉轻声对我说:“他这号长是买来的,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不然管教该不高兴了。”

    我点点头,同时也觉得受宠若惊,王厉还是第一次这么平易近人的和我说话。抽着烟,我俩就开始聊天,他问我什么时候进来的,做笔录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我一一作答,王厉点点头说:“照实了说就行,千万别有所隐瞒,你这事没大问题,查清楚了就能出去。”

    说实话,王厉这么说话我还有点不适应呢,可能是习惯他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了。有王厉在这,我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吃饭的时候不用和他们分那几个馍馍,和王厉、秃头一起吃带肉的大米盖饭;干活的时候也不用我动一手指头,号里其他犯人全部代劳就可以了。

    各地拘留所里的活儿都不同,我们这附近有个火柴厂,所以就近签了个协议,整天帮他们糊火柴盒。到了晚上,就是看新闻联播,还让其他犯人背监规,秃头又呼呼喝喝上了,我看他实在不顺眼,经过王厉的同意后也让他背监规。这傻逼,第一条都背不下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天天抽查别人,我又趁机甩了他十几个嘴巴子,他才老实了许多。

    号子里有监控摄像头,但一般不闹大的话根本没人来管。快睡觉的时候,王厉让我把铺盖搬到前面来,终于能远离厕所那个污垢之地了,这也是在号子里所能享受到的最高待遇。后来我才知道,为了防止串供,同案犯是不能关在一起的,想必是杨指导员安排王厉过来的。

    王厉让我趴在门口喊林子和刚子,问他俩有没有事,他俩就在隔壁号,说没事,小日子滋润着呢。这些个亡命之徒,走到哪里都不会过的太差,恶人自有恶人磨么,他们总能把其他恶人磨的没有脾气。可能是共患难的缘故,王厉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但对其他人依旧犹如寒冬般冰冷无情,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兴致来了还让他们站在厕所里洗冷水澡。

    这大冬天的,就算号里有暖气也扛不住啊,好几个当天夜里就发烧了。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杨指导员找过我几回,说案情进展的很顺利,两家虽然众口一词地说我也是同案犯,但也证实我从头到尾确实都没动手,再加上王厉等人的供词,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出去了。我知道我这边肯定没事,但我悄悄问杨指导员,王厉他们会怎么判。杨指导员说你管他们干嘛,一帮渣滓,判多少年都是轻的,这次要挖一挖他们以前的案子,争取一次判多一些,算是为民除害。

    王厉显然也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瞅了个机会和我长谈了一次,说他们哥几个是栽了,三年往上肯定是跑不了的。听到这话,我心里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前天还发愁怎么干掉王厉,结果现在他就被抓了,感觉有点天助我也的味道;忧的是王厉这一判,还不知道王瑶得难过成什么模样,其实我心里也不太想让王厉坐牢。王厉狠归狠,但他这人确实还不错。

    接下来,王厉和我说了几件事,件件都让我心惊不已。

    第一,他说他虽然坐牢,但是东街的地盘不能丢,他会找人把消息传出去,让王瑶接替他的位子。但是王瑶毕竟是个女的,所以他希望我能帮她一把,镇住东街的那帮混子。(我答应了,王厉现在对我的信任真不是一星半点。)

    第二,他和白爷说过的那个患了食道癌的老太太,化疗还要继续,所以费用也要续上,他们一伙里有个叫二毛的专管帐房,他有一张银行卡也在二毛那里,让我到时候去要就行。(这事算不上心惊,更多的是感动吧,王厉虽然身陷囹圄,却还是挂念着那位老太太。)

    说第三件事的时候,王厉的表情异常严肃,他告诉我千万别让猴子搀和东街的事。“我不管你们关系多好,那孩子绝对心术不正,我感觉到他在觊觎我的位子。”(听了这话,我还真是哭笑不得,其实王厉的直觉也蛮准的,我则告诉他猴子已经回家了,可能不回来了。)

    交代完这三件事,王厉更显坦然许多,每天闲着没事就坐在门口和林子、刚子隔空对骂,貌似有点四大皆空的感觉。我也够无聊的,有时候还帮其他犯人糊糊火柴盒,王厉看见了就说我天生是个劳碌命——他现在都能和我开玩笑了,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星期以后,管教在外面喊我的名字,说我的案情有进展了,让我去派出所报道,便给我办理了转移手续。临走前,王厉叮嘱我一定要记得那三件事。办完手续,领完东西,杨指导员亲自来接的我,开车在路上的时候就喜笑颜开,说现在基本确定没有我的事了,等我回去按个手印就能离开。回到派出所,我爸也在,看他一脸疲惫,就知道这几天没少奔波。

    不过,我爸看到我还是脸上一喜,趁着没人的时候问我拘留所好不好玩,有没有坏人欺负我之类的。我说可好玩了,我在里面是牢头,过的那叫一个潇洒。我爸说我放狗屁,还说我越来越能吹牛了。办完所有手续,我爸陪着我出了派出所,我看见外面街上到处都贴着圣诞老人的画像,就问我爸今天几号了,我爸告诉我12月25号了,果然到圣诞节了啊。

    从号里出来,才知道“重获自由”和“恍如隔世”是一个意思。我问我爸是不是家里准备了晚饭,我爸说是,我妈从下午就开始忙活了。

    我说:“我能带个姑娘回去一起吃吗?”

    我爸立刻双眼放光:“是儿媳妇吗?赶紧的,别废话!”看着比我还激动。

    我就给王瑶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出来了,让她在学校门口等我,晚上一起吃个饭。我爸立刻开车调头,朝着东城一中的方向驶去。我爸开的是公车,二十来万的档次,副处也就这个待遇了,毕竟还是比不上正处。

93 我为什么会有鼻涕

    见着王瑶的时候,王瑶比上次平静多了,看来已经接受了她哥的入狱——我俩坐在后排,我爸稳当当地往前开,路上还是有不少积雪,**的结成了冰。我跟王瑶说了些号里的事,说她哥的状况很好,每天骂骂人、打打牌,有点像退休老年的生活。

    可能是我描述的比较幽默,中间还把王瑶逗乐了几次,说你就瞎编,我哥怎么可能这样。我说千真万确,你哥现在心态可好了,还会给我讲笑话呢,你哥还说这几年太累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我说的这些,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有的是我根据王厉的日常行为臆想出来的,目的是安慰王瑶,而且起到了不错的效果,王瑶的脸上现在轻松多了。

    趁着王瑶不注意,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又狠狠地瞪着我,我就装没看见,死皮赖脸地拉着她的手,反正我爸在这她也不敢打我,我爸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威严的模样。我爸好像从内后视镜看见了,还悄悄冲我竖了一下大拇指。

    回到家里,我妈已经提前得知“儿媳妇”要回来的消息,一举一动那叫一个殷勤,又倒茶又问好的,王瑶也表现的很有礼貌,不停地说谢谢阿姨,还去厨房给我妈帮工。客厅里就我和我爸,我爸挤眉弄眼地还挺漂亮啊。我说那当然,你儿子的眼光那能错了?

    我爸更开心了,连说了三声好,然后问我:“什么时候娶过来?”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说你咋不问啥时候抱孙子呢。

    菜都切好了,下锅炒就行,王瑶系着个小围裙开始往外端菜,越看越顺眼,真像我家的儿媳妇了。等王瑶再次钻进厨房,我爸跟我说:“你擦擦口水吧,都快流出来啦!”

    饭菜都上好,大家都坐下,我妈不停给王瑶夹菜,我爸则言谈间暗示我们家很有钱,嫁过来一定享福之类的(当然暗示的方法非常高明)。看得出他俩都挺喜欢王瑶,主要是爱美之心人人有之,王瑶的脸蛋就能争取到不错的印象分,要是他俩知道王瑶整天在学校打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吃过饭后,我就迫不及待地说:“王瑶,去我屋里玩电脑吧。”

    我有好多话要和她说,当着我爸我妈的面不能说。

    王瑶说行,我正要带着王瑶进我卧室,我爸我妈立刻紧张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展开行动,我妈说王瑶你陪我去把碗洗了吧,然后把王瑶带进了厨房。我爸把我拉到一边,悄声对我说:“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有点蒙:“没进展到哪一步啊?”

    我爸苦口婆心地说:“你们还小,要是真忍不住,一定要做好措施……”

    “……爸你去帮我妈洗碗吧。”

    甩脱我爸我妈,我把王瑶拉进卧室,正儿八经地跟她说号子里的事,包括她哥交代我的那三件事。王瑶听了,说这些她都知道了,王厉的兄弟已经转达给她了。我开玩笑说,以后你就是东街老大了,以后可得罩着点小的啊。王瑶摸了摸我头,说只要你乖,姐肯定罩着你。我挺喜欢这种感觉,和王瑶呆在自己的小卧室里感觉特别温馨。

    面对她哥被抓的事,王瑶也差不多释怀了,还说她哥这几年作恶太多,再混下去难保有个三长两短,有这么一劫也挺好,或许能帮他修身养性。至于东街老大,王瑶说当不当都行,其实她不看重这些,还说想把这位子交给她哥的一个兄弟。

    我一听,立刻说道:“绝对不行,东街老大的位子咱们一定要占着。”

    “为什么?”王瑶惊讶地看着我:“左飞,你不会和我哥一样是个权欲狂吧?”

    “当然不是。”我呼了口气:“王瑶,我想和你说一下猴子的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猴子的事情说给她听,当然也做了一些改变,隐瞒了影子的存在,隐瞒了陈叔让我干掉王厉,我又不傻是吧。

    就这些,也足够王瑶听的呆若木鸡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他怎么不说呢?”

    “说了有用吗?就你哥那性子,难道还能把老大的位子拱手相让?”

    王瑶咬了咬唇,决绝地说道:“那这样正好,我哥也坐牢了,让猴子回来吧,东街老大的位子是他的,咱们全力帮他拿下整个东城!”这话说的相当有气势,我都觉得有些燃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哥交代的第三件事,可是决不允许猴子插手东街的事!”

    “确定,现在我是老大,由我做主!”

    “好。”我呼了口气,数天前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却在命运巧妙的安排下一桩桩的完成了。如果猴子多等几天,没准连回都不用回了,王厉一坐牢,直接当老大,但生活可没有剧本,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我和王瑶又聊了一会儿,还试着给猴子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的还是打不通,这家伙一回家好像就彻底失踪了。我安慰王瑶说没事,陈叔说了,如果东街老大的位子空了,猴子肯定能得到消息回来,在他回来之前,咱们先稳稳东街的局势,你哥刚进去,肯定要乱乱的。

    谈完这些,时间也不早了,我说王瑶咱们睡吧,然后就过去扑被子,边扑边说我家床大,够咱俩好好折腾了。一回头,就看见王瑶举着个拳头:“左飞,你想死了是么?”

    我嘿嘿一笑:“跟你开玩笑的。”

    “就知道你也没那么大胆子。”

    我家是三室一厅的,还有一间卧室供客人睡的。我爸我妈已经睡了,我把王瑶带到另外一间卧室,顿时就傻了眼。卧室的床上空荡荡的,别说铺盖被褥了,连张床单也没有。

    “这怎么睡啊?”王瑶皱着眉。

    我也觉得奇怪,就说你等等吧,我去让我妈给你铺床褥。我去我爸我妈的房间敲门,好半天才把我妈叫出来。我把情况和我妈一说,我妈惊讶地说:“不会吧,我睡觉前给王瑶铺好的呀!”随即又冲屋里愤怒地喊:“左建国,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屋里传来我爸的呼噜声,我也瞬间明白了我爸的苦心,差点感动的泪流满面。

    到底是亲爹啊,对儿子就是好。可惜啊爹,儿子不争气,还拿不下那个小妖女。

    我妈把床铺重新给王瑶铺好,还给我俩做了夜宵才去睡觉。王瑶说你妈真好,我说好吧,那就赶紧嫁过来吧。我现在特敢在王瑶面前贫嘴,当然代价也是痛不欲生的,给我一拳头都是轻的。我拿了一套我的睡衣给她,说你就别嫌弃啦,将就一下吧。王瑶去洗澡的时候,我就在屋里玩电脑,听着洗浴间传来的哗哗声,说心里不痒痒那是假的。

    二十分钟后,王瑶穿着我的睡衣出来了,边吹头边看我玩游戏。我不喜欢玩大型游戏,也就玩玩斗地主之类的。可能点背,连输了两把,王瑶急的一推我,说你个笨蛋,让我来玩,就抢了鼠标坐下了,还给了我电吹风让我帮她吹头。我一站起来,心就扑通扑通跳起来,因为王瑶穿着我的睡衣显大,很容易就从领口看了进去,并且一览无余!

    是真空的,真空的!

    傻逼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一边给她吹头一边往里面瞄。说实话,王瑶的胸不大,又没有胸罩撑着,像个小山包似的,可还是看的我血脉喷张,呼吸也逐渐浓重起来。王瑶并不知道,还在兴高采烈地打着游戏,连出了两把炸弹还兴奋了蹦了一下,衣服里面的小胸脯也跟着颤了一下。这场景,我的脑子都跟着眩晕了一下,还忍不住吸了吸鼻涕。

    等等,鼻涕?

    我为什么会有鼻涕?

    我用手一摸。操,满手的鲜血,老子流鼻血了!

    “继续吹啊……”王瑶一扭头,就惊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纸,纸……”我捂着鼻子叫道。

    王瑶赶紧给我拿来纸巾,我三下五除二的擦着鼻血,可鼻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因为王瑶急的蹦来蹦去,小胸脯也跟着蹦来蹦去,我的鼻血自然也跟着流个不停!

    “你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咋流鼻血了,左飞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你……你别动了。”我指着她的胸。

    王瑶低头一看,连那两点都清晰可见,顿时“啊”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胸。

    等她不动了以后,我的鼻血也渐渐止住了,电脑桌上至少团了四五张鲜红的纸团。

    “你这也太害人了。”我指了指她的胸,又捻了两根纸条塞进鼻孔。

    “你个臭流氓。”王瑶终于从羞愧转变为愤怒,一巴掌狠狠打了过来。

    我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我怀里一拉,低头就吻了下去。还没吻到唇,王瑶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啊!”

    “你……你鼻子里那两根东西太有意思了……”王瑶笑的都止不住。

    我愤怒地把两根纸条一拽,抱起王瑶丢向身后的床上,然后饿虎扑食一般压了上去。

94 镇镇东街的混子

    我贪婪地亲吻着王瑶的脸颊、嘴唇、脖子,恨不得吻遍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手也探进王瑶的衣服里面,摸到了那两个我向往已久的柔软。王瑶显然也动情了,双臂紧紧地箍着我的脖子,我们两个长长地舌吻在一起,两具炙热的身体也紧紧贴在一起。

    王瑶的头发是香的,脸蛋是香的,舌头是香的,肩膀是香的,每一个部位都是香的!

    我的双手已经不能满足,慢慢地摸向王瑶的身子下面。她的下面也是真空的,似乎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摸到某片森林的时候,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感觉整个世界都要炸了。我不顾一切地将她的睡衣撩起,她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滑嫩的令人难以想象,我的手滑过她的大腿和臀部,像是漫步在春天里百花丛开的田埂上。

    王瑶没有任何拒绝我的动作,我们两个水到渠成的做着这些行为。我正要再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卫生间里传来了冲水的声音,我和王瑶的身体顿时都僵住了。

    冲水的声音本身没什么可怕的,我爸我妈都有可能起来上个厕所。但可怕的是,这声音实在是太清晰了,清晰到足以证明……我们这间卧室的房门是敞开的!

    我和王瑶同时回头一看,房门果然是敞开着的,而对面就是紧闭着门还亮着灯的卫生间,无论刚才谁进了卫生间,肯定都把我俩刚才的勾当看的清清楚楚。我和王瑶吓得魂飞魄散,她一把抓住被子就往自己身上耧,我也慌慌张张地穿着衣裳,都怪我刚才粗心大意,连门都没关就把王瑶扔床上去了。随便兜了条裤子,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去关门。

    刚跑到门口,对面卫生间的门也开了,正好和我妈撞了个四目相对。

    当时我那个尴尬啊,冲我妈笑了笑,然后就要关门,结果被我妈一把耳朵就揪出去了。

    “刚才你在干嘛?”我妈一脸愠怒。

    “没干嘛啊……”

    “你搞搞清楚,你们才多大,你就不怕毁了人家姑娘?”

    “这……”我无话可说了。

    “就算你俩都愿意,就不怕搞出点事来?到时候人家家长找来怎么办?我和你爸还丢不起那张老脸,我不反对你早恋,但是你自己得有个度吧……”我妈那嘴一叨叨起来就没完了。

    “你咋操那么多心呢,你不也是年轻过来的?”我爸也出来了,拉着我妈就往回走。

    “就因为我是年轻过来的,才不想让王瑶跟我似的上当受骗……”

    我爸力气多大啊,把我妈推回房间,在外面把门一锁,我妈在里面砸门:“左建国,你给我开开,不许你教儿子不学好!”我爸没理他,走过来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拿着!在美国这都不是事!”才返回去了。我一看手里的东西,顿时脸都绿了。

    真是亲爹啊……

    返回卧室,这回我把门关好了,王瑶裹着被子咯咯直笑:“你爸你妈可真好玩。”

    我说:“好玩吧,赶紧嫁过来吧。”然后又做饿虎扑食状。

    “干嘛干嘛……”王瑶伸出一只脚来把我踹了下去:“阿姨说了,不能上当受骗!”

    “叔叔说了,在美国这都不叫事!”我把我爸给我的东西一亮。

    王瑶更乐,丢过来个抱枕:“滚一边去吧,这是在中国,拆呢!”

    于是,这一场本该充满激情的**,在我妈的搅合下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王瑶赖在我的床上不肯走,我只好去睡客房,临走前我问王瑶:“咱们算男女朋友了吗?”

    “不算。”王瑶干脆利落的回答。

    我耸耸肩,亲都亲了,摸都摸了,还睡在我家,你说不算就不算啊?孙猴子还跑的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去?我回到客房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刷牙的时候,我爸神神秘秘地钻进卫生间,问我昨天晚上搞定没有。我满嘴大沫子的摇了摇头,我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真没用,一点都不像我的种!”然后在旁边给我传授经验,什么多喝两杯啦,气氛暧昧点啦。

    正说着呢,我爸就“哎呦哎呦”的叫起来,被我妈拧着耳朵就揪出去了。

    “能教儿子点好的吗?!”我妈怒气冲冲。

    “我这不是为咱老左家传续香火着想么!”我爸理直气壮。

    他俩吵架的时候,王瑶正在厨房给我弄煎蛋吃。我发现我爸逗逼已经不避着王瑶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我还指望他树立威严庄重的形象镇一镇王瑶那个小妖女呢。

    吃过早饭,我和王瑶就以上学的名义出门了,其实我俩还有其他的事要干。早晨八点,我们到了学校门口,等了一会儿,黄杰、郑午、马杰、张峙他们就出来了,约莫十来个人,都是比较能打的学生,有高二的也有高三的。汇合以后,我们就去了台球厅。

    大早上的,台球厅也没什么生意,但是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那天跟着王厉在后山打架的七八个汉子都在,我对其中一个印象非常深刻,就是断了一只手的那个,像叮当猫一样。这人一脸凶相,令人望而生畏。除了他们,还有十来个混子,年纪都有些偏大,都是以前跟过小鬼的,现在已经改投在王厉的门下了。

    王厉进去了,王瑶正式接任王厉成为东街老大,今天准备开会宣布一下这件事情,其实不用宣布大家也都知道了,但过场还是一定要有的,目的是镇镇某些刺头。

    “成哥,还有些人怎么没来?”王瑶问那个断手汉子。

    “我都通知到了啊。”成哥左右看看:“老保和义安没来,这俩是带头的。”

    “问问他们在哪。”王瑶的脸阴了下来。

    成哥打了个电话,然后捂着话筒说道:“老保说昨天喝大了,现在头疼的不行,躺床上起不来,问你能不能请个假。”

    王瑶说:“你告诉他,必须过来,我在这等着他。”

    成哥原话告诉了老保,然后又给义安打了个电话,接着说道:“义安说路上堵车,可能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话音刚落,大家就都笑了,因为东城交通很好,很少发生堵车现象,这一听就是个借口,义安这是糊弄鬼呢。

    王瑶说:“你让他慢慢来,我会等着他的。”然后很随意地坐下了。

    成哥一样原话告诉了义安,然后告诉大家多等一等。除了王厉那些原本的兄弟外,其他汉子都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还有的说这得等到几点啊,我还约了人炸金花呢。成哥骂道:“炸你妈个逼,知道老子这只手咋没的不,就是炸金花炸没的!”

    当时就没人敢说话了,但过了一会儿又嗡嗡嗡起来。成哥还要再骂,王瑶拉了拉他,他便不吭声了,任由那些人在旁边乱去。等老保和义安的过程中,有些客人想进来打台球,但是看见里面这么多混子又悄悄退出去了。王瑶就仰着脖子问:“老板,是不是耽误你生意了。”

    老板说:“耽误不了几个,没事。”

    “不好意思,实在找不到地儿了,在你这开完会就走。”

    “嗯,没事。”老板很随意地答着,躺在摇椅上看电视,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这老板就是之前被王厉一个黑色七分球砸在眼睛上那个,当时他吓得差点没尿裤子,根本没现在这么悠闲,说到底还是没把王瑶看在眼里。

    台球厅里其他混子也一样,叽叽喳喳的喧闹着,也没什么人把王瑶放在眼里。

    不过来的时候我就给王瑶打过预防针了,说你哥刚进去,你又刚继位,刺头肯定少不了,咱们一个一个解决,我会帮你的。所以我把郑午他们都叫来了,再加上成哥他们,镇压那些混子应该不是问题。为了体现王瑶的威严,她坐着的时候我们几个都站在旁边。

    其实王瑶本身就挺有气势的,在东城一中那绝对是个响当当的角色,往走廊里一站都能吓得好多人不敢出来。只是她毕竟年纪还小,又是个女的,吓唬不住这些成年混子。

    站了一会儿,郑午就顶不住了,问我能不能坐下歇会儿,我说不行,给我好好站着,郑午只好怂眉搭眼的继续站着,好几个混子都听见了,朝我们这边指指点点的笑,连成哥都忍不住瞪了郑午一眼,估计是觉得他给王瑶丢人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老保和义安都还没来,其他混子都有些着急了,不停地问来了没有。成哥嚷了一句,急你妈个逼呢?他们安静一会儿,就又开始乱了。自始至终,王瑶一声不吭,估计也等的有点烦,还拿出手机来玩了会儿游戏。最后连成哥都等不及了,先给老保打了个电话,问你个**的到底来了没有?话音刚落,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就举着手机冲了进来。

    “来了来了!”这汉子嘿嘿直笑,另一只手里竟然还拎着砍刀。在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兄弟,同样拎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成哥脸色一变,而王瑶依旧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保拎着砍刀来到成哥面前,“喝大了,来迟啦!”

    成哥皱了皱眉:“别和我说,这是咱们的新老大,厉哥的妹妹王瑶!”

    “哪儿呢?”王瑶明明就坐在他面前,老保还要装模作样的四处看来看去,眼神就是不落在王瑶身上,“王厉的妹妹在哪儿呐?”老保继续问着,连“厉哥”两个字都不叫了,语气和神情都充满了轻蔑。

    “在这。”王瑶冷冷地说道,目光如剑一般。

95 王瑶的野性

    老保的目光终于落在王瑶身上。王瑶坐着,他站着,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哎呦,你就是王厉的妹妹啊,初次见面你好你好。”老保死皮赖脸地伸过手去。

    王瑶并没伸手,而是问道:“说好了八点开会,你为什么迟到?”

    老保把手缩回去,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小妹妹,你这就不对了嘛,我一早就说自己昨天喝大了,刚才又道歉又请罪的,你还想我怎么样啊?”

    王瑶不紧不慢地说:“出来混要有规矩,你这样会让我觉得难做。”

    “你就说你想怎么样?”老保的声调一下提高了,连眼珠子都瞪大了许多:“要不你砍我两刀?来来来,你砍我两刀算了!”他把手里的砍刀往王瑶怀里塞。

    他一来,就想给王瑶个下马威。确实,他服王厉,但不一定就服王瑶。

    好多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就连台球厅的老板都轻笑起来。我冲郑午他们使了个眼色,正准备收拾这个老刺头的时候,王瑶突然反手夺刀,狠狠一刀劈了过去!在老保眼里,王瑶就是个逑都不懂的丫头,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直接当胸被劈了一刀,一个好大的口子豁了开来,鲜血也跟着渗了出来,瞬间就把胸前的衣裳染红了。

    老保本能的后退,王瑶却不放过,又站起来追过去“唰唰唰”几刀连砍过去,老保仓皇地用胳膊去挡,但皮肉之身哪里挡得住砍刀,一个又一个的大口子豁了开来,惊的他忍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喊:“我错了,我错了!”如果他俩单挑,王瑶肯定打不过这个老油条,但一来王瑶趁其不备,二来气势十足,似乎要当场弄死他,着实把这个老油条给吓住了。

    老保的一个兄弟扑上来,好像是想劝阻王瑶,但郑午同一时间也扑上去,一拳就将那人揍的瘫倒在台球桌上,接着郑午又按着他的脑袋,“砰砰砰”的在桌上砸了七八下,鲜血瞬间将绿色的桌布染红一片。郑午打不过刚子,打这些普通成年混子还是没问题的。

    这边,王瑶已将老保砍的浑身鲜血淋淋,整个台球厅的人都看呆了,包括我!这和我本来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啊,王瑶根本就没按套路出牌!以前也见王瑶拿砍刀出来过,一直以为她是吓唬吓唬人而已,没想到挥舞起来竟然这么娴熟!

    似乎是砍够了,王瑶把刀一扔,说道:“什么时候开完会,你什么时候去医院,你该祈祷义安早点来了。”说完,她返回来重新坐在椅上,面色平静的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郑午也收拾完那个汉子了,将他的身体随意往旁边一扔,也大剌剌地重新站回王瑶身边。老保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时痛苦地微微呻吟两声,整个台球厅一片鸦雀无声,再也没人敢说半句废话了,先前悠闲的老板也坐直了身子,成哥也悄悄冲王瑶竖了一下拇指。郑午又说我站累了能歇歇吗?王瑶说你坐吧,郑午一屁股坐下,这次没人敢再笑话他了。

    我也松了口气,起初我还担心王瑶镇不住场,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多余,她身体里毕竟流着和王厉相同的血脉!王瑶继续玩着手机游戏,因为没人说话,游戏的音效声显得很大,她玩的是少女换装的游戏,不时有卡哇伊的女孩声音传来:“给人家换一件啦,这件衣服不适合我哦!”那么可爱的声音,此刻听来却令人毛骨悚然。

    事后我还问过王瑶,你就不怕老保出点什么事?王瑶说不会的,在众多利器之中,砍刀是最不会致命的一个,看着可怕而已,血糊拉碴的,但伤口普遍很浅,有人被砍几十刀照样自己去医院的,要死也是死于流血过多。我又问那义安要是一直不来呢?王瑶沉吟着说,那就只能怪我和老保的运气不好了……

    当时我看着王瑶,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王厉,阴狠毒辣、不择手段。

    我突然明白王厉为什么要把东街老大的位子传给王瑶了,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妹妹,一旦条件成熟,王瑶性子里本就野性的一面就会无限扩大!

    好在王瑶和老保的运气都不错,在王瑶刚刚喝了一口台球厅老板亲自斟上的茶后,一个精瘦的黑衣汉子便走了进来,在他身后同样跟着七八个兄弟。

    义安一进来,就笑呵呵地说:“刚堵车了,大家久等了吧?”

    王瑶沉沉地说:“关门!”

    几个汉子冲过去将卷闸门拉下,整个台球厅瞬间暗了好多,众人的心里也蒙上一层阴影。

    谁也不知道义安会是什么下场。

    义安也是个老油条,一眼就看见了躺在血泊里的老保,再加上感受到周围的气氛不对,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随即说道:“不好意思,外头真堵车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同时谦卑地看着王瑶,希望躲过这场劫难。

    王瑶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面无表情地说道:“老保迟到了六十分钟,所以我刚才砍了他六刀,你迟到了九十分钟,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吧?”

    义安面色一变,但很快点头:“我明白了。”然后捡起了地上那把血淋淋的砍刀。

    “砍自己九刀就可以吧?”义安问道。

    王瑶没有答话,而是低头继续玩着游戏。义安说:“好,我就砍……你!”

    “你”字刚落,义安就一刀劈了过来,他的兄弟们也一哄而上。我和郑午距离王瑶最近,可惜郑午是坐着的,已经来不及护着王瑶,我手疾眼快的一脚踹出,准倒是挺准,踹中了义安的手腕,可也仅仅是给他踹偏了一点方向,义安持着刀又朝我砍了过来,而我的脚还没收回来,眼睁睁看着要挨这一刀,身边的黄杰及时赶上,一脚踹在义安的腰上,但也只是把他踹的晃了一晃,义安能在东街混成小头目当然有着不同凡响的实力!

    此刻的义安怒目圆睁,出刀更狠,好像要把我和黄杰劈了。郑午终于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义安的腰将他扑倒,我和黄杰迅速扑过去,一个将他的砍刀踢掉,一个猛踹他的头部。与此同时,台球厅里已经一片混乱,我们的人和义安带来的人已经干上了。

    我们有十来个人,都是在学校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说实力有没有对方那些成年混子强悍,在气势上总是不遑多让的,而且成哥他们也搭了把手,不出一分钟就将那些人全放展了,地上还断着好几根台球杆子,杂七杂八地散着一些台球。而我和黄杰、郑午三人则牢牢压制着义安,也将他揍的七荤八素,脑袋上冒着鲜血。整个过程中,王瑶一直低头玩着游戏,直到局势平稳下来后,她才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露出狼一样的凶光。

    台球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义安完了,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个完法。

    王瑶站起来,从椅子背后拎出一柄短斧。

    那是林子的武器,连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在那里的。

    王瑶走到义安面前,义安瞪着眼睛说道:“去你妈的小娘们,有能耐就把老子砍死!”

    “砍了你我也得赔命,我不会干那么傻的事。”

    王瑶一脚踩住了义安的左手:“我知道你不服我,但我总有法子让你服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猜到了王瑶想做什么,我们三个将义安的四肢牢牢按住,义安还是骂骂咧咧,让王瑶赶紧给个痛快的。

    王瑶不再废话,而是手起斧落,我的眼睛闭了一下,听到义安的惨叫声才睁开眼睛,一截小拇指已经断在一边,鲜血正往外咕咚咕咚冒着。义安的惨叫声尖锐而恐怖,王瑶却依旧冷冷地看着他,我注意到王瑶的面色有点发白,和之前王厉的脸色如出一辙。

    一个礼拜之前,王厉断小鬼手的时候,王瑶还会吓得往我怀里钻,而她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切人手指了,除了血脉里本就有的野性,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

    义安大声地求着饶,完全没有了刚才硬汉的模样,他发誓以后一定效忠王瑶,如有违背天打雷劈。王瑶叹了口气:“我还是心太软,如果是我哥的话,你这只手已经没了。”

    说着,她第二斧劈下去,义安的无名指也断掉了,惨叫声再次充斥整个台球厅。

    义安又开始求饶,涕泪交加的求饶,几乎将所有恶毒的誓发了个遍,看得出他是真心服了王瑶,可王瑶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第三斧头再次劈了下去。

    这一次,我伸手拦住了王瑶:“行了。”

    王瑶一笑:“义安,你运气不错,有人帮你求情了。”

    说着,王瑶站了起来,我们几个也把义安放开了,义安痛苦地捂着自己的手,还将那两根断指宝贝一样的攥在手里。除了义安的喘气声,台球厅里静的可怕,连浑身是血的老保都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而王瑶,则拎着沾有鲜血的斧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接着面色平静地说道:“大家好,我叫王瑶,是王厉的妹妹。从今天起,我就是东街的老大了。”

96 宁恶勿善

    台球厅里再无半点声音,也无半个刺头,就这么短短几十分钟,王瑶的所作所为就已经镇住了这些成年的混子——他们之前都是跟小鬼混的,跟王厉还不到一天,本以为拜托狼窝,谁料又如虎坑。在这个圈里,从不以资历来论成败,比拼的永远是谁能更狠。

    无疑。王瑶做到了这一点,而且做的很好。

    接着,王瑶又公布了几条规矩,比如不准出卖兄弟,不许恃强凌弱、不得勾结义嫂等等,又划分了各自的地盘,制定每人每月上交多少份子钱,众人心服口服,自始至终无人插话。

    开完会后,老保和义安被送进医院。老保还好一些,义安的手指能不能接回去,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说到底,王瑶还是没王厉狠,否则那两根手指已经被冲进下水道了。

    众人散了以后,我也让郑午他们先回去了,单独和王瑶留下来料理后事。折断的几根台球杆子,被鲜血染红的桌布,王瑶表示会照价赔偿,老板哪里敢要,不停地说值不了多少钱。王瑶也没废话,和我走出了台球厅,在昏暗的室内呆久了,还有点不能适应外面的光亮,我站住脚步揉了揉眼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王瑶一动不动地站在前面。

    “怎么了?”我走过去问。

    “没事。”王瑶看着东街熙熙攘攘的车流,突然说道:“会觉得我可怕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实了说:“有点吧。”说出来又后悔了,赶紧补充:“主要是觉得你把我风头都抢光了,我还准备亲自出马镇镇他们呢。”可是实话实说,如果是我出马,不见得有王瑶这么好的效果。

    王瑶笑了一下:“我敢这么做,也是因为有你在我身后撑腰。”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听了都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将王瑶拥进我的怀中。王瑶并没反对,而是顺势靠在了我的肩膀上,这时我才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刚才……我好怕……”王瑶轻轻说着。

    车水马龙中,我将她拥的更紧。似乎挡了某个汽车的道,司机探出头来破口大骂,还说现在的孩子不学好,在大马路上就敢搂搂抱抱。我把王瑶往路边拉了拉,那辆车才急驰而去。我忍不住笑着说:“如果他知道自己刚才骂的是东街老大会怎么样?”

    “估计也会想混社会吧。”王瑶也忍不住乐了。

    “现在还有事吗?”我问她。

    “有。”王瑶说:“你还记得二毛吗?”

    我当然记得,王厉说过那是他们这伙的账房先生。王瑶告诉我,今天上午的会,二毛没来参加,成哥想给他打电话的,但是被王瑶给制止了。这是他们自己伙内的事,她并不想让外人看笑话。王瑶说:“我怕他有异心,就没打草惊蛇,让成哥查查他现在的位置。”

    我感慨地说:“你哥还怕你主持不了大局让我帮帮忙呢,现在看来根本就用不上我啊。”

    王瑶一拳头砸过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随即又低声说:“我现在还真离不了你。”

    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心里都甜丝丝的。

    我握了王瑶的手问:“咱们现在去哪?”

    “在成哥查出二毛的位置前,咱们先去看看那个老太太吧。”

    在市医院的化疗科办公室里,我们见到了负责老太太的主治医生。表明身份和来意后,医生告诉我们,老太太现在情况很不好,已经转进了icu病房里,而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言外之意有些“与其在这浪费钱,不如出院回家等死(当然没说的这么直白)”的意思,王瑶坚决地表示一定要继续治疗。医生说那行,把费用补交一下才能继续下次的化疗。

    王瑶现在没钱,我就先帮她垫上了,用的当然还是公款。王瑶说联系上二毛后,一定会还我的钱。我说没事,这是行善积德嘛,兄弟们也不会反对的。王瑶说:“这不是行善积德,这四个字从来不在我哥的字典里,只是老太太救过我哥的命,我哥才这样善待她的。”她这样强调,也是怕背上“善”的名号,在这个圈子里混是靠“恶”才能生存的。

    在icu病房里,我们见到了形容枯槁的老太太。因为食道癌的折磨,老太太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但她的意识还很清楚,拉着王瑶的手说,你哥呢?王瑶说我哥出去办点事,短期内回不来了,暂时由我来照顾你吧。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没力气了,只能反复不断地说你哥是个好人,你哥是个好人,说着说着就流下两道浑浊的眼泪。

    看完老太太,刚出了病房,王瑶就接到了成哥的电话,说是查到二毛的位置了。

    “好,在钟楼下面等我。”王瑶说。

    钟楼是东街的标志建筑之一,我们在钟楼下面见到了成哥和王厉的几个兄弟,他们都穿着和王厉同款的黑色风衣。后来才知道,他们要“办事”的时候就会穿上这种衣裳,一来方便隐匿身份,二来防止血污溅到身上。在东街,除了王厉的人,其他人都不敢穿这种衣服。

    现在,王瑶也穿上了这样的衣裳。

    成哥告诉王瑶,自从王厉传出消息要他妹妹接任东街老大的位子后,二毛就开始失踪了,经过不懈的打听,得知他在一间赌场里呆了几天几夜。“已经输了几万块。”成哥说。

    二毛本身并没什么钱,那他输的就只能是“公款”了。

    王厉他们这伙并没什么买卖,只靠收取东街各个场子的份子钱,和我们在学校收保护费差不多,但他们和九太子一样是强制性的,他们就靠这点钱维持着各自的生计,还留着一部分以防不时之需。成哥神色复杂地说:“厉哥不反对赌钱,但他立过规矩,谁要是把‘急用’的钱输了,代价就是砍掉一只手。”他晃了晃自己那只断手,“比如说我,当初把我妈的手术费给输了,厉哥气的砍断我一只手,但我到现在也没记恨过,是厉哥把我拉回来的。”

    说真的,王厉还真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啊。

    说完这些,成哥接着说:“在我们这帮人里,除了林子和刚子外,最效忠厉哥的就是二毛了,否则厉哥也不会让他管账,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也匪夷所思……最好还是问问清楚,或许二毛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王瑶点点头:“我知道了,咱们去找下二毛吧。”语气平淡,眼神却异常凶狠。

    我也跟着心里一跳,虽然成哥已经极力在帮二毛说话,但王瑶显然并不准备放过二毛。

    想想也是,账房先生在一个团伙里何其重要,“吞没公款”又是多么严重的罪行!

    成哥将我们引到了一个污水横流、臭气终年不散的小巷子里,任何一座外表光鲜的城市之下都有这样的地带存在。来到一座普通的民居之前,成哥轻轻扣了扣门。

    里面有人问:“干什么的?”

    成哥答:“买挂面的。”

    “我们这不卖挂面。”

    “没有挂面,核桃也行。”

    后来才知道,这叫切口,防条子用的,切口经常会换,他们也没什么文化,所以一般设置的都很简单,而且只有老客户才能知道。

    成哥说完,门才开了,一个獐头鼠目的青年讪笑着说:“成哥来了啊?”

    成哥往旁边闪了一步,指着王瑶说:“这是王厉的妹妹王瑶,现任的东街老大。”

    青年立刻点头哈腰:“瑶姐请进。”

    成哥拍了他脑瓜子一下:“叫王瑶姐!”

    “是是是,王瑶姐请进。”

    王瑶抬步走了进去,我们一帮人跟在后面。后来我才知道,“瑶姐”谐音“窑姐”,有那个的意思,所以成哥让他改口。“窑姐”是很古老的用词了,现在的学生都不知道这个,所以在学校里还是“瑶姐瑶姐”的叫,看来回去以后该让他们改口了。

    进了院子,就能听见屋子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了,貌似人还挺多,看来是个隐蔽的赌场。那小青年又说:“王瑶姐你等一下,我去叫彪哥出来。”便闪进了屋子。

    过一会儿,出来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约莫有四十多岁了,神色恭谨地说:“王瑶姐,成哥你们来啦!”又递过来一个小包,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钱。

    王瑶一摆手,没接彪哥的钱:“还不到收份子钱的时候。”原来这家赌场也是他们罩的,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头也想当老大了吧?

    彪哥一愣:“王瑶姐是来耍耍的?”

    王瑶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来找二毛的。”

    彪哥立刻点头:“他在,我领你们进去找。”

    我们一行人跟着彪哥走进屋子,里面烟雾缭绕的,连我这常抽烟的都受不了,熏得我眼泪都挤出来一点。定睛一看,里面有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前都围了七八个人,正兴致勃勃、面红耳赤地大喊大叫,他们玩的也都不一样,有玩纸牌的,有玩骰子的,还有推牌九的。

    “二毛在那儿。”彪哥指了指角落里一张桌子。

    我顺着看过去,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正摇着骰子,长相倒也不讨厌,就是个普通人,在那大喊大叫:“老子就不信摇不出豹子!”显然已经上头了。

    王瑶一撩风衣,持着短斧就朝二毛走了过去。

97 这是他们设的局

    因为赌场异常喧闹,二毛并不知道王瑶已经走过来了,还在那咋咋呼呼的大喊大叫。…………等王瑶把斧头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一下停了,嘴里的烟卷也掉在地上,倒是脸上兴奋的红晕还没消散,看上去滑稽的很。整个赌场也安静下来,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幕。

    “出去谈谈吧。”王瑶沉沉地说,放下斧头就往外走,二毛霜打茄子似的跟在后面。

    后来王瑶告诉我,她准备当场剁下二毛一只手的,但那一瞬间她又心软了,因为她哥的这帮兄弟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宠溺无比,包括二毛。她说她还记得她哥刚开始混那会儿,只罩几个卖零食的小地摊,每天收几十块的份子钱,还要养活一大帮的兄弟。就这样,二毛还拿着公款带她去吃肯德基,后来被王厉拿着砍刀追了一整条街。

    说起这段的时候,王瑶特别开心,她说她哥的这帮兄弟,全是她的大哥哥。

    可是现在,王瑶要剁掉其中一个大哥哥的手。

    是你,你难过不难过?

    院子里面,成哥一脚就将二毛踹趴下了。王瑶冷冷地问:“输了多少?”

    “六万多。”二毛居然还嬉皮笑脸,成哥看不过眼又踹了他一脚。

    “为什么这么做?”王瑶的声音有点发抖,不知是难过还是愤怒。

    “为什么?”二毛笑了:“哪个男人不爱赌,我手里又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来赌呢?”

    “这不是你自己的钱。”

    “呵呵,厉哥进去了,这就成了我的钱,你能拿我怎么样?”二毛依旧嬉皮笑脸。

    “二毛哥,你……”

    “哎哎哎,别叫我哥啊,以前是你哥在,我才拿你当妹妹看。现在你哥进去了,还把老大的位子交给你。嘿,我就觉得不服气啊,你一个黄毛丫头,好好念书不行么,瞎出来搀和个什么劲儿啊?你能当老大,他妈的癞蛤蟆都能在天上飞了。”

    “嘴巴给我干净点!”成哥上去踹着二毛,几脚下去二毛就鼻青脸肿的了。

    二毛嘿嘿笑着:“你这么急着表忠心干嘛,你敢说你心里就服这个丫头?”

    “敢。”

    “哈哈哈哈……”二毛大笑起来,仿佛听到这个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二毛哥,我知道你不服我,但是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做出成绩给你看的。你输掉的这些钱我也不计较了,你给大伙道个歉,重新开始行么?”王瑶缓缓说道。

    “道你妈逼歉啊?老子才不会跟着一个黄毛丫头混。”二毛往地上啐了一口。

    连我都忍不住了,上去狠狠扇了二毛两个嘴巴子。二毛看着我,阴阴地笑着:“连你这种角色都能打我啦,很好,很好!”我知道王瑶下不了狠心砍他,所以就使劲殴打着二毛,拳打脚踢一起上,让他吸取点教训也是好的。

    “左飞。”王瑶突然叫我:“帮我按住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确定王瑶是要动手了,便立刻单腿压着二毛的背,将他的一只胳膊平压在地,当然也过来几个人帮我的忙,否则我一个人也制不住他。王瑶持着斧头走过来,成哥立刻说道:“算了吧,二毛也是你哥最信任的人之一。”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劝着,希望王瑶能放过二毛一次,看来二毛的人缘还是不错的。我也看着王瑶,等待她的定夺。

    “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王瑶冷冷地说:“规矩不能坏。”

    她这么一说,成哥他们都不吭声了。二毛继续破口大骂,说这辈子都不会跟个娘们混的。王瑶走到二毛身前,咬了咬牙,呼了口气,狠狠一斧劈落,我又忍不住闭上了眼。

    但是,没有惨叫声传来。

    我奇怪地睁开眼,看见成哥抓住了王瑶的手腕。

    而二毛则呼哧呼哧地喘着:“吓死老子啦,操,以后可不干这活啦,他妈的谁爱干谁干!”

    “成哥……”王瑶奇怪地看着他。

    成哥认认真真地说:“王瑶,对不起,这是我们设的一个局。二毛其实没有输钱,也没有叛变。我们想试试你到底能不能当老大,这也是厉哥的意思。”

    王瑶一下傻了,我也一下傻了,地上的二毛扑腾了两下:“快放开我!”

    我才发现其他几人已经放开二毛了,我也赶紧站了起来,二毛猛地一站起来,揉着自己的脑袋说道:“阿成,你踹的也太狠了,就不能适当放放水吗?——还有你,敢扇我俩耳光,反了天了你!”二毛一爪子扑向我,我赶紧撒腿就跑,我俩在这院子里绕起弯来,二毛一边追一边骂,嚷嚷着要把两个耳光还回来,我则大喊着二毛哥我错了!

    众人则乐成一团,其实我敢这样跑,也是因为看到二毛是面带笑容的。二毛抓到了我,不过并没扇我耳光,而是使劲揉我脑袋:“小兔崽子,刚才打的爽不爽?”

    成哥在那边和王瑶说着情况,原来这确实是王厉的主意。王厉虽然把位子交给妹妹,但终归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让阿成他们设个局试试王瑶。阿成说,本来今天上午一战之后,他们已经对王瑶心服口服了,但还是决定再来这么一出,因为“砍外人”和“砍自己人”是不一样的。“规矩绝对不能坏,这样才能震慑人心。”包括他们刚才帮二毛求情,都是计划里的一部分,想试试看王瑶到底会不会心软。我当时就一个感觉,当老大实在太不容易了!

    王瑶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样喘着气说:“哥哥们,你们要玩死我呀?!”

    大家都笑了,成哥说:“从今天起,你就不能叫我们哥了,而我们得叫你——王瑶姐!”

    众人齐声大叫:“王瑶姐!”

    上午对外,下午对内,经过这两轮的考验,王瑶终于成了实至名归的东街老大。

    以前她是学校的小妖女,现在她是社会上的女魔头了。

    如此一来,东街的各项事宜进入正轨,有成哥他们帮忙看着,王瑶倒也不用经常出现,所以一般还是呆在学校。又有消息传来,王厉正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说是他强迫林子和刚子一起去的,而且动手的时候也是他一个人,林子和刚子顶多就是帮忙踹了几脚。

    这样一来,即便要判,也是王厉判的最狠,林子和刚子可能不用多久就出来了。

    所以无论如何,王瑶都把东街老大的位子给坐稳了。这么一来,我觉得猴子该回来了,影子耳聪目明,想必已将消息传给陈叔。以猴子现在的处境,肯定迫不及待的回来。

    刚开始的几天,我还翘首以待,没事就站在走廊窗户上往校门口看,很希望那个家伙下一秒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结果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天气越来越冷,连着下了好几场的大雪,眼看着寒假都快到了,猴子却依旧不见所踪,柳依娜没事就过来跟我诉说衷肠,抱怨猴子是个没良心的负心汉,走了那么久连个电话也不知道打。

    “完了完了,他肯定是把我甩了。”柳依娜无比愤恨地说着:“早知道就该我先甩他!”

    连王瑶都不断问我,猴子怎么还不回来?

    是猴子还不知道王厉已经进去了,还是家里出了点什么事牵绊住了?有天我正上课,突然一个激灵,想起影子传达信息的方式,必定是冰冷客观的:王厉坐牢,王瑶接任。

    站在猴子的角度,他更不可能来夺王瑶的位子了!

    问题一定出在这里!

    虽然影子告诫过我不要联系他,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影响着猴子一家的命运,冒多大的风险我也要联系影子!虽然以往的短信删除,可我依旧背熟了影子的号码,当场就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将我和王瑶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表达了我们想要全力帮助猴子拿下东城的想法,希望他如实、尽早的传达给猴子。

    发完短信,我一直盯着手机,希望影子回过来一句好的或是可以。

    但是没有,影子一直没回短信。等了好几天,影子依旧杳无音讯,也不见猴子的踪影,早知道就该要上陈叔的电话了!我都有点急了,在某个晚上大着胆子给影子拨过去了电话,结果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我大吃一惊: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是空号?我的脑子嗡嗡直响,怪不得影子没回我信息,是把号码销了吗?影子已经离开东城一中了吗?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知道!

    眼看着寒假越来越近,我和王瑶促膝长谈了一次。我说我不知道猴子为什么还不回来,但是咱们不能一直等着,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可以多帮他做些事情。

    “比如呢?”王瑶问我。

    “比如,扩大咱们的地盘,等猴子回来的时候可以轻松一些。”

    整个东城,主要有四条街贯穿整个城市,分别是东街、西街、南街、北街,其他小街道则不足挂齿。可以说,只要拿下这四条街,就等于掌控了整个东城的地下势力!

    “我同意你的想法,但可能会有点难度。第一,因为我哥和小鬼的连年恶战,前段时间才刚整合到一起,比对其他街道雄厚的根基来说,咱们东街的实力是目前最弱的;第二,实际上四条街道这些年来一向秉承‘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无论贸然向谁开战都会带来非常恶劣的后果,或许会触犯众怒,成为众矢之的!”

    “我知道。”我说:“我也不同意贸然开战,那是最不动脑子的行为了。所以,寒假之后,我想转学到东城七中,像猴子那样一步步扩大自己的势力,先拿下七中门口的西街再说!”

98 你有资格跟我说话么

    “东城七中……”

    王瑶沉吟着:“有毛毛在那里,应该会轻松许多,但是西街可不好拿下,那边的混子大多都是锻压厂的子弟,从小一起长大的,非常团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不行,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你是东街老大,突然跑到西街的东城七中,你觉得西街的混子会怎么想?还有,这边也需要你压着点场,你一走这边难保会乱。”

    王瑶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立刻说道:“那行,我就祝你马到成功。”

    当天晚上,我就把转学这事和我爸说了。我说我想转学,我爸问我为什么,我装作很难过的样子说在这老被别人欺负。我爸说活该,让你初中的时候成天欺负别人,现在知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了吧?我说你是不是亲爹,哪有这么说自家儿子的。我爸笑了笑,问我,说真的,到底因为什么,我知道你不会被人欺负——就算被人欺负,逃跑也不是你的个姓。

    我感动地说:“爸,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真是被人欺负的不行才想转学的。”

    我爸立刻站起来:“行,你不说实话我就不跟你谈啦,你也别想转学了。”

    “行行行。”我赶紧拉住我爸:“我真要转学,但是原因不能和你说,我有保守自己秘密的权力吧?”——后面这句话还是跟猴子学的。

    我爸留过美,思维方式和普通家长不太一样,很尊重我的**权,见我不愿说,也就不问我原因了,而是再三询问我是否真的要转学,得到我再三肯定的回答后,便同意了帮我办理转学手续,但是又跟我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耽误学习。这点没有问题,我不管在哪都没误过学习。

    第二,不得始乱终弃。他已经认定王瑶是他儿媳妇了。

    第三,不准惹是生非。其实我去七中就是去惹是生非的,但我表面上还是答应下来了。

    答应了这三条,我爸第二天就开始帮我跑转学手续的事。

    手续很快搞定,年后就能正式转到七中上学了。这事办的很隐秘,除了王瑶谁也不知道,我整天该上课上课,该逗闷子逗闷子,谁也看不出来我是要转学的人。很简单,我知道郑午和黄杰的性格,他俩知道了肯定要和我一起走,而我知道七中之行——或是西街之行吉凶未卜,不想再把其他人拖进来了。

    一直到期末考试完毕,跟兄弟们喝寒假前最后一顿大酒的时候,我才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说了出来。当时大家在一个大包间里,四五桌的饭,四五十个人,大家都闹闹腾腾的,我就把这事说出来了。一说完,大家就都安静下来。我继续说:“别这样啊,就是挪个地儿,大家还是好兄弟,以后常联系啊,没事过来找我喝酒。那什么,王瑶、郑午、黄杰,一中就交给你们仨啦,不能叫人欺负了咱们的兄弟。啊,就这样,继续喝酒吧。”

    我故意说的很轻松,但底下还是有人红了眼睛,马杰是第一个哭出来的。我说你哭个逑,老子还没死你就送上丧啦?马杰抽抽搭搭地说:“以后谁给你洗衣裳啊。”

    之后就是一片混乱的状态了,众人轮番给我敬酒,说煽情的话、感动的话,王瑶也跟我喝了好几杯,众人终于不遗余力的把我灌大了,我晕晕乎乎地说:“黄杰,唱个歌呗。”

    黄杰说:“这歌给猴子唱了一遍,现在又要给你唱啦!”

    然后,熟悉的曲调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那首张震岳的再见。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到最后,成了众人的大合唱,整个大包间里充斥着大家的歌声。我埋下头,眼泪挤出眼眶,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个雪花纷飞的夜晚,是那个不声不响踩着雪地准备悄悄离去的孤独身影……

    散场的时候,我喝的酩酊大醉,除了王瑶,谁碰我我跟谁急,还差点拿盘子砸人。最后,其他人都回家了,王瑶搀着我离开酒店,她也知道我家在哪,所以由她来送特别合适。上了出租车,我就醉的不行了,把头往王瑶怀里拱,最后还趴在她大腿上。王瑶拧着我耳朵说:“你别给我装醉啊!”

    见伎俩被识破,我只好坐直身子,说道:“不装不行啊,你也看见啦,他们想灌死我。师傅靠边停一下呗?”

    “干嘛,你不回家啦?”

    “这么早回家干嘛,现在是咱们两人的时间了。”

    我们下了车,沿着街道往前走,想找一家电影院看电影,这边已经是西街了,所以我们也不是很熟。找了一家电影院,最近的一场还在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先买了票,抱了桶爆米花在门口边吃边等。距离我们不远处有三四个非主流,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像是顶了个调色盘,一看站姿就知道是混子,特别嚣张的模样,都叼着烟在抽。

    不一会儿,就看见他们冲我和王瑶指指点点的。王瑶长得漂亮,被人指指点点也很正常,我俩一开始都没当回事,不过我为了表示自己的身份,也叼了根烟出来抽,虽然瞧不上这些小混子,可也不能让小鸡给啄了眼吧。不过一会儿,就过来个女的,浓妆艳抹的,跟街上的鸡差不多,过来就问王瑶:“美女,方便留个电话么,那帅哥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回头一看,果然有个一头黄毛的非主流正冲这边招手,长得倒是也帅,眼睛挺大的,有点像香港歌星王杰。我一下就火大了,我就在旁边站着,他还跟王瑶要电话,这不摆明了藐视我么?我正准备发火,王瑶比我还火大,一脚就把那女的踹倒了。

    “滚,你有资格跟我说话么?!”

    也是,这位是谁啊,东街的扛把子王瑶,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来跟她要电话?!

    那女的站起来就哇哇的乱叫,还想跟王瑶厮打,这种战五渣,王瑶打她都嫌脏了手,几个大耳刮子过去,对方连王瑶的衣服边也没沾上。那边的两男一女见状,立刻奔了过来帮忙,我也没说废话,先下手为强的一拳干在那个假王杰的脸上。

    毫不夸张,只用一拳,一记标准的炮拳,就把他当场放倒在地了!

    接着我又一脚踹在另外一个男的身上,另一个男的耐打一些,身子晃了晃还要继续上来和我干,我一点也没客气,抓住他头发就往下压,同时用膝盖狠狠一撞,一下就把他撞懵了,拿胳膊捂着头不动弹了,我又一脚把他踹倒,狠狠的踢了几下。

    这两人,实在太不是对手了。

    回头一看,王瑶也把那俩女的放倒了,那俩女的嚎啕大哭,又抓又骂,都躺地上了还拽王瑶的腿,王瑶一点没惯她们毛病,又狠狠赏了她俩几记耳光,这俩女的才老实了。至此,还不到一分钟,这四人全被我们摆平了,影院门口也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我和王瑶相视一笑,正经还嫌冷呢,这回算是热了个身,身上都冒热汗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进去看电影。电影还没开幕,不断往里进人。过了一会儿,那几个非主流也进来了,坐在我们前面几排,不停地打着电话,好像是要叫人。我就问王瑶,他们要叫人咋办。王瑶说没事,我能把西街老大叫来。我说千万别,以后还要干他呢,欠了人情可就不好了。王瑶说郑午他们估计已经回家了,也不能叫成哥他们过来,东街的混子到西街踩人属于越界。我说那没办法,不行咱们就跑吧。

    王瑶说要跑你跑,我就不信几个小崽子还能翻出花来了。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我也没想要跑。正好电影开幕,也挺精彩的,就更舍不得走了。不过半中间,我还是上了个厕所,在卫生间找了根拖把,踹了一截下来揣在怀里,继续没事人似的回来看电影。

    电影结束,就看见那几个人匆匆忙忙就出去了,看来确实找了人在外面堵着。

    王瑶说:“妈的,今天还真要栽在这里?”

    我把棍子一亮,说道:“没事媳妇,我保护你。”

    “去你的,谁是你媳妇了。”王瑶一拳砸在我肚子上。

    我俩有说有笑地出了影院,正和一人迎面撞上,定睛一看竟然是毛毛!

    “我草,毛毛,你怎么在这?!”我都惊了。

    “哎,王瑶给我发短信说你们有麻烦,我就过来看看啊。”

    我瞅着王瑶一乐:“我说你咋有恃无恐的,原来是搬上救兵啦!”

    王瑶说:“废话,毛毛就是西街的,不找他找谁啊,你当都跟你似的就知道去厕所踹拖把!”

    毛毛也乐了:“行啦,难得你俩找我办事,一个一中的老大,一个东街的老大,哎呦我这脸上可太有光了。走着走着,哪个不开眼的要堵你们啊,今天不废了他们我就不叫毛毛!”

    我说:“估计就在外面候着呢。”

    “那就走呗?”毛毛回头,冲着跟他一起来的十几个兄弟说:“精神点,有活干啦!”

    我们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就往外走。

99 吊男人的手段

    我和王瑶都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趾高气昂,纯粹是见了老朋友才开心——出了影院,毛毛四下一望,问我人在哪呢。我也瞅了瞅,确实没看见那几个非主流,顿时懊恼地说:“他奶奶的,他们难道是虚张声势?”

    大家都乐了,我和王瑶也怪不好意思的。毛毛说:“你们好不容易来西街一回,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呗。”盛情难却,被毛毛拉到一个饭店,于是第二场又开始了。除了毛毛,其他人都是初次见面,哪里还好意思装醉,只好硬着头皮上,中午本来就喝了不少,这次果然没支持多久就醉了。酒桌上,我把自己将要转到七中的消息宣布了,毛毛特别高兴,说咱哥俩也能一起混混了。毛毛特别会说话,这种人一般都混的好。

    高兴之余,毛毛也有疑问,说一中不比七中好?干嘛要转到这边来。我知道,要想在七中有所作为,肯定离不了毛毛的支持,所以我没打算瞒着他,但桌上还有其他人,我就打了个马虎眼,说今儿太忙了,改天有时间再跟你细说。毛毛多精,立刻说行,没再追问。

    算上今天,我和毛毛是第三次见面,但我已经非常信任他,就像猴子说的那句,“我的朋友不多,但个个都是随时可以把脑袋交给对方的交情。”我对此深信不疑,经过猴子认证的朋友没有一个熊包——这么一说好像也挺往我脸上贴金的。

    毛毛这边的喝酒方式和我们不太一样。我们喝酒就是干喝,不断干杯就可以了,想跟谁干跟谁干,但是他们这边喝酒还要玩游戏,拿一副纸牌猜花色和数字,随便中一个就得喝,全不中了才能过,干脆利落,有运气不好的能连喝十几杯,游戏名曰“美女缠身”。

    我第一次玩,没什么经验,喝的昏天暗地,后来毛毛看我实在不行了,强制性解散酒局,帮我和王瑶打了个车。王瑶把我送回家,我想拉着她上楼,但是她不肯,说天已经黑了,她也急着回家。我拗不过她,只好说那我抱抱你吧。王瑶沉默,算是答应了。我就张开双臂将她挽在怀中,贪婪地吮吸着她头上的香味。我不满足,还想亲她,但是被王瑶推开了。

    “差不多行了,还得寸进尺啊?哎,你去了七中不会又喜欢上其他女的吧?”

    “那肯定不会,不信你让毛毛监督我。”

    “呸,谁稀罕监督你了,我是替可儿敲打着你点。”

    她一提林可儿,我就讪讪地不说话了。王瑶说:“怎么样,心虚了吧?”

    “没意思,我上楼了啊。”上楼的时候我也忍不住想,林可儿现在怎么样了呢?

    寒假正式开始以后,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无聊,我在东城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认识的人基本上也都是外地的,一放假就全回家了。幸亏王瑶家也是东城的,偶尔能去找她耍耍,但她忙的时候比较多,东街老大的身份可不是安着好玩儿的。

    不过我妈说了,要回老家过年,想到能见斌子了,也是觉得蛮期待的。

    在此期间,我和王瑶去看过一次她哥。王厉的案子还没判,依旧在号子里称王称霸,据说判了以后就要转到正儿八经的监狱里了。见面的时候,感觉王厉没那么凶了,脸上甚至带着和蔼的笑容,先是夸王瑶干的不错,又谢谢我能帮着王瑶。看得出来,他的野心还在,准备出来后继续干他的东街老大。但也不碍事了,到时候猴子的事估计也该办完了。

    年前三四天,我爸才放了假,开着车带我们回老家。回来后已经挺晚了,我就给斌子打了个电话,约他第二天再出来玩。快睡的时候,我手机来了条短信,惊得我一下就蹦起来,还以为是影子发来的,结果一看内容就怒了:傻逼,回来了?在东城没少挨打吧?

    在我离开老家的时候,就是这个匿名号码发信骂我,现在回来了还要发信骂我,到底是有多关心我的生活啊?短信我没删,准备第二天查查这孙子是谁。

    第二天,我就去找斌子,出门的时候我爸还骂我,说瞧把你急的,你嫁给他得了呗。我直奔斌子家里,斌子刚睡醒,光着脊背坐床上发呆,看着又比半年前壮了不少。我给他丢了一支烟,斌子一边抽一边问:“在东城混的怎么样啊?我在咱这的高中都是年级老大了。”

    我立马就乐了:“哥现在是学校老大!”

    斌子不信,我就给他看平时我们聚会的照片,百来个兄弟那可不是吹出来的,斌子一边看一边赞叹,说我的翅膀就是硬了,然后又问:“前面还能看见猴子,后面咋没他了?这小子不是又转学了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他。

    斌子听完沉默许久,才说:“和我猜的差不多,他那会儿的表现就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他太渴望成功了,每天都带着一帮人去和比他大的孩子打架,可后来又急匆匆地转学走了。我有猜过他的身份,但确实没想到有这么深,也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事。”

    聊完这个,我又说了说我的计划,斌子听完非常振奋,说搞的我都想和你一起去了,我就逗他说那你来呗,斌子说算了吧,我爸肯定不让我转学,你先在那边混着,碰到麻烦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带着几十号兄弟过去帮你。我说那么远的事咱先不提,现在先帮我把这事办一办吧,然后翻出那条骂我的短信给他看。斌子一看就急了,说这是哪个龟孙王八蛋,咱们想办法把他钓出来,正愁这几天没有乐子呢!

    斌子起床、洗涮、穿衣,我就在一边打电话,把我们以前不错的朋友都叫上了,寒假期间大家都有时间。之后在广场见到了众人,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好久不见大家都挺兴奋,唠了一阵之后,斌子就说咱们帮左飞办个事,然后把短信给大家看了,众人都在想办法怎么把这人钓出来,小欣说:“还是我来吧,这事我在行”

    小欣是个女的,长得挺漂亮,还有点骚,据说跟斌子睡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小欣拿出自己手机,给那号发了个短信:老公,昨天弄的人家好舒服,人家今天还想要嘛。还附了一张诱惑的内衣自拍照。不用说那个骂人的了,连我们这些旁观的都疯了,嚷嚷着还要看更多的照片,小欣就骂:“都给我滚。”然后冲我说:“左飞,我为了你可是豁出去啦!”

    我连忙说:“可太谢谢了,一会儿请你吃饭。”

    “光请我啊还是大家都请?光请我我就去,大家都请我就不去啦!”小欣撒着娇。

    大家都乐了,还有直言不讳说小欣发骚的。小欣说:“就算骚也只给左飞骚。”大家起哄,说小欣看上我了,让小欣亲我一下,小欣倒也大方,过来就抱着我亲了一下,大家起哄的声音更大,我却尴尬不已,心想这女的真够骚。我以前知道她骚,可也没跟我骚过啊,今儿是吃错了样还是怎么着?我看了斌子一眼,他倒很无所谓,和大家一起笑着。

    正闹着,小欣的手机响了,那家伙果然上当了:你是?

    大家赶紧说,快约他出来!小欣就骂:“你们懂什么,知道欲擒故纵吗?还是看我的吧,钓男人我最拿手。”然后继续回短信:不好意思,我发错了,能把我的照片删掉吗?

    那人回:你能发错短信,证明我们也有缘啊,可以交个朋友吗?

    大家又乐,说这人真傻,这么容易就咬钩了。小欣说你们男人都一样,谁也别说谁!

    小欣继续发:我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人:我是好人啊。

    两人随意扯了一会儿,小欣就说: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那人:你说吧,我听着呢。

    接下来,小欣就编了个故事,说自己和一个有妇之夫搞上了,那人除了和她上床的时候才来找她,其他时间对她不闻不问,她觉得很难过,很空虚,很无助,很想找个人抱一抱。

    不用说那人了,连我们看了都心痒痒的。

    小欣说的没错,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这种诱惑!

    那人不停安慰着小欣,劝小欣和那个有妇之夫分掉,还提出想和小欣见上一面,好能亲自开导开导她。小欣又欲擒故纵了一会儿,说你真的是好人吗?不会嫌弃我吗?我可以信任你依赖你吗?说了半天,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见面,地方约在俱乐部底下。

    我们赶到俱乐部周围潜伏起来,不一会儿就看见个男生过来了,竟然是我以前的初中同学王宝成!王宝成左顾右盼的,显然是在等人。不过也不能确定是他,万一他也恰好约了人在这里见面呢?小欣又给那号发了条短信:我到了呀,你在哪里。

    然后我们就看见王宝成低头拿出手机,也给小欣回了一条:我也到了,没看见你。

    那就没什么好废话了,我们立刻一哄而上,王宝成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我们砸倒在地,一帮人又踹又踢的,把王宝成打的翻来覆去,哀嚎连连。

    连小欣都上手了,说你个臭流氓,还想占老娘的便宜?

100 意外的艳遇

    大家很久没在一起打架,都显得特别兴奋,把王宝成翻了个底朝天还不过瘾,又强行把他拉到俱乐部后面的小巷子里。王宝成也知道在大街上我们还能收敛点,去了小巷子里估计就彻底完蛋了,他边走边求饶:“我错啦,斌子我错啦,我再也不敢啦。”

    斌子嘿嘿一笑:“你跟我求什么饶啊,你惹的又不是我。”

    王宝成这才不情愿地转向我:“左飞我错啦,我再也不敢啦。”在他眼里,我还是个跟着斌子才能耀武扬威的菜鸟。我不客气地搂着他肩膀说:“别着急,咱们到后面慢慢说。”

    到了俱乐部背后,我先抡圆胳膊扇了他两个大嘴巴子,斌子也在一边帮我助威:“你这个傻逼,还当左飞是以前呐?人家现在是东城一中的老大!”王宝成没吭声,眼神里却流露出不相信的意思。众人手痒痒了,又上来轮了他一回,王宝成很快被干倒在地,这次直接连饶都不求了,躺在地上装死狗。

    我蹲下说:“我知道你不服气,要不咱俩单挑一回,你要是赢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王宝成眼睛一亮,很爽快地回答:“行啊。”立刻就爬了起来。

    其他人知道我的战斗力,都担忧地看着我,我冲他们点了点头,意思是没事,然后冲王宝成招了招手:“来吧,孙子。”王宝成也不客气,狠狠一拳就砸过来。我侧身一避,抬腿踢在他膝盖上,王宝成吃痛,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我的膝盖再狠狠一撞他下巴,王宝成整个人都仰翻在地,亏得我这半年来的不断实战,收拾王宝成这种小咖实在轻松的很。

    我又过去补了几脚,次次踢在他肋骨上,打的他嗷嗷直叫,爬都爬不起来,周围响起一阵叫好声,小欣都兴奋的鼓起掌来,直呼左飞你可太帅啦!我的劲头来了,还要再打,王宝成连连求饶,眼泪鼻涕的糊了一脸,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实在讨厌。

    我又蹲下去,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知道这是谁吗?”

    王宝成看了看,一脸迷茫,众人也围过来,纷纷问着这是谁啊?

    我说:“这是林可儿。”

    众人都傻了,直呼不敢相信,小欣也说:“靠,那个丑逼?现在长这么漂亮了?”

    我拍了拍王宝成的脸,说道:“记住咱们有句古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再欺负人的时候多想一想,没准人家翻过头来就比你牛逼了。行了,滚吧,我也不是你爹,没那个闲心教育你。”骂完了,王宝成默默地爬起来走了。

    众人都围过来,问我这是不是真的林可儿,我说是真的,我在东城和她一个学校的,还差点搞对象了,不过她后来转学了。大家都乐,说我们这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估计以后还是少不了要见面,这辈子恐怕都缠在一起了。我也没争辩,就乐呵呵的笑。小欣倒是问我,那左飞你现在没对象啊?大家又开始起哄,说小欣骚的不行了,让我给她治治。

    快到中午了,我就领大家去吃饭,我们就这规矩,帮谁打完架谁都要请吃饭,当然也不用吃的很高级,一人一碗麻辣烫或是酸辣粉都行,反正就是学生爱吃的那些东西。因为我零用钱多,所以一向请大家吃炒菜,想喝酒了还能配点酒。反正是寒假,大家也没什么事,那就敞开了喝,小欣主动坐我旁边,殷勤地帮我递筷、添水、夹菜,把我伺候的跟老爷一样,还时不时地在桌子下面蹭蹭我的腿,搞得我心惊胆战的,琢磨着小欣还真看上我了?

    趁着和斌子上厕所,我就问他小欣是咋回事的,今天对我这态度不一般啊,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着。斌子嘿嘿一笑:“你爹不是升副处了么,小欣琢磨着想嫁入豪门呢。”

    “靠,副处算个毛的豪门啊!”

    “不错了,你看那些老子当个队长的都成香饽饽啦。以前是谁打架厉害谁受欢迎,现在是谁老子有钱谁受欢迎。唉,我们的时代过去了,你们的时代崛起啦!”

    我笑着骂他:“你快滚吧,像你这样打架厉害家里又有钱的还不得飞到天上去啊?”

    回去以后,小欣对我的殷勤依然不减,还借着众人的起哄非要跟我喝回交杯酒。我怕惹一身骚,就没依着她,结果她还生气了,独自坐旁边喝闷酒。都是一个圈里混的,我也不好和她闹的太僵,就找了个机会跟她说:“哎,你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和我生气吧?”

    小欣说:“谁跟你生气啦,我又没闲的!”又灌下一大杯酒去。我心想,她这么喝酒,一会儿非醉不可啊。果然,饭局还没结束,小欣就趴在桌上人事不省了,大家都让我送她回去,斌子也悄悄和我说:“有艳遇啦,赶紧把她上了,小欣技术还是蛮好的。”

    我也真是无语,扶着醉醺醺的小欣送她回家,一路上她又疯又闹的,还抱着树吐了一阵,快到她家的时候,她死活不走了,一定要让我背着才行。为了尽早送她回家,我只好背着她上楼。到了她家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只好从小欣的包里翻出钥匙,开了门把她扔在床上。我帮她把鞋一脱,被子一铺,其他也不管啦,就准备走,结果刚扭头,就听见小欣呕吐的声音,我又赶紧从卫生间拿出脸盆来给她就着,又给她在旁边收拾了半天。

    我正弯着腰擦地,小欣突然一把将我拉到床上,死死抱着我脖子在我身上蹭,一边蹭一边哼哼:“左飞,我想要……”还把我衣裳撩起来,双手探进来在我胸膛、脊背轻轻摩挲,嘴巴也凑过来要和我接吻。她刚吐过,那个味儿重的啊,熏的我差点吐了。

    我有点火大,一把就将她推开了,骂了句:“你别发神经行么。”

    小欣愣了一下,我趁机站起来,一边整衣服一边往外出。小欣骂了句你以为你是谁?还扔了个水杯过来,正好砸在我小腿骨上,疼的我龇牙咧嘴,我也懒得和她计较,直接把门带上就出去了。我就算不是柳下惠,可也不能不挑食吧。回到家里,斌子还给我打电话,问我搞定没有,我说搞定个毛,她吐了一地,一点兴趣都没了,斌子哈哈大笑。

    过年这几天,我一直和斌子他们在一起玩,小欣偶尔也在,但是并不搭理我,我也正好落个清静,本来就怕沾上她惹一身骚呢。到初七的时候,寒假还没结束,但是我爸的假期已经休完了,我和我妈只好跟着他回到东城。临走前,又跟斌子大醉了一场。

    回到东城,第一件事就是找王瑶。好几天没见王瑶,我可真想死她了,我相信她也是一样的想法。一见面,果然如此,王瑶说你可算来啦,我都快想死你了……

    然后甩给我一堆的作业。

    谁敢相信啊,这年都过了大半,她竟然一个字儿都没动!按她的说法,就是这些题都太弱智了,她连看都懒得看。于是剩下的十几天里,我每天都在家拼命地帮王瑶赶作业。

    开学的前一天,我总算给她写完了,王瑶高兴的赏了我一个拥抱,我这几天的怨言和疲惫瞬间都没有了。终于开学了,我背着书包来到东城七中。站在门口,并没急着进去,看着七中的大门,不由得感慨万千,马上就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声:“孙子们,爷爷来啦!”

    左边跟着响起一个声音:“孙子们,爷爷来啦!”

    我扭头就吓了一跳,竟然是黄杰,他也背着个书包看着七中大门。我刚要说话,右边又跟着响起一个声音:“孙子们,爷爷来啦!”我再一扭头,差点崩溃,竟然是郑午!

    “你们……”我目瞪口呆。

    “哎,左飞,你怎么也来了?”黄杰惊讶地看着我:“你不是在跟踪我吧?”

    “……毛。”

    “就是啊左飞,你什么时候来的?”郑午同样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无力地垂下头:“败给你们啦,怎么也跟着来了。”

    “王瑶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你为了抢风头也是蛮拼啊。”黄杰淡淡地说道。

    “就是,这种抢风头的事可不能让你一人去做。”郑午也说。

    我把胳膊搭在他俩肩膀上:“被你们识破了啊。好吧,那咱哥仨就一起抢这个风头。”

    郑午大言不惭地说:“七中还用闯?这里就是我的地盘,谁见了我不叫一声午哥?”

    “哎,小午,你咋又回来啦?”一个学生正好从我们身边经过。

    “哎,哥,我又回来啦,赶明儿一起喝酒啊!”郑午立刻点头哈腰。

    我和黄杰快笑死了,郑午赶紧解释:“那是高二的,比咱大一届,不叫哥行吗?过来几个高一的试试!”可惜自始至终也没过来个高一的验证一下,把郑午憋的那叫一个难受。

    我们是转校生,照例先去报道。路上,我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王瑶终究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到七中,所以就把猴子的事告诉他俩了,于是他俩转学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101 暴打了猴子一顿

    不过我还是比较诧异:“你们是怎么说服父母要转学的?”

    郑午说:“我就说我在一中老是跟人打架,还是回七中好一些。”

    黄杰说:“我没有父母,我自己就能搞定了。”

    我惊讶地看着黄杰,黄杰笑了笑:“不用安慰我,我已经习惯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

    说实话,认识黄杰这么久,还从来不知道他家的这些事,不过看他模样倒是挺坦然的。

    我们去报了道,被分在三个不同的班、不同的宿舍。一切都忙活完后,才又聚在一起,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各班都在打扫卫生,暂时还没上课。我们三个哪是打扫卫生的人,就商量着去找毛毛玩,不过也不知道毛毛是哪个班的。我给毛毛打了个电话,说我到七中了,问你在哪呢?毛毛给我说了个地方,我以为我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结果还是这个答案。

    “毛毛到底在哪?”黄杰问我。

    我愣愣地说:“毛毛说他在保卫科打麻将。”

    “……”黄杰也无语了。

    郑午则哈哈大笑:“和我猜的差不多,走,咱们到保卫科去。”然后一路上吹嘘,说他们这帮人在七中混的很**,和保卫科的都是兄弟相称,没事就过去打打麻将喝喝酒。

    以前就听说七中乱,没想到乱到这种地步,学生还敢到保卫科去打麻将。

    郑午果然把我们领到保卫科,在外面就听见里面咋咋呼呼的声音。郑午就跟回家一样,神态骄傲的一推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又关上门出来了。

    “你怎么了?”我奇怪地看着他。

    “我觉得我可能是眼花。”郑午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搞什么啊。”黄杰又去推门,同样是看了一眼就关门出来了。

    “???”我疑惑地看着黄杰。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黄杰靠在墙边目光呆滞地唱着。

    “靠,你们发什么神经。”我又去推门,“里面能有什么,不就是毛毛在打麻将……”

    话未说完,我也关门退了回来,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脑袋:“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等我们三个的情绪都平复下来,才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办。

    “进去捶他一顿?”

    “太轻了吧,要先捶他一顿,再把他抬到窗户底下磨杠子。”

    “还是太轻,先捶他一顿,再扒光他衣裳,把他抬到窗户底下磨杠子。”

    “就这么定了,我数1、2、3咱们冲进去啊!1、2、3……”

    我们三个同时闯入,不顾一桌打麻将的震惊的眼神,一把就将其中一个少年抡翻在地,那少年手里还抓着个八万,大喊大叫:“等一下啊啊,我这把马上就要胡了……”

    我们哪里给他这个机会,拳打脚踢的干着他,一边干他还一边扒他衣裳。毛毛在旁边震惊地说:“你们怎么见着猴子就打?”

    没错,被我们群殴的这个家伙就是猴子!

    我们担心了一整个寒假,尤其是我,还为他挤过两滴眼泪,我们仨费尽心思地转学,想在他回来之前打下一片江山,整的我们仨跟悲情英雄似的,结果他在这抓着一个八万悠哉悠哉地打麻将,换做你们火大不火大?火大不火大!

    我抓着猴子的后领,冲毛毛说:“毛毛,这事你别管啊,今天我要干死他。”

    黄杰扯着他小腿说:“对,你们谁也别管,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

    郑午抓着猴子的头发:“我要吃清蒸猴脑。”然后一口咬在猴子的脑袋上。

    揍了猴子一顿,我们又把他衣服扒光(当然给他留了条内裤),在窗户底下磨了杠子,磨的这小子连连求饶才肯罢手。“什么世道啊,大白天的欺负人……”猴子一边假嚎一边穿上衣裳,接着一跃而起,手里还抓着那个八万:“继续继续,我这把要胡,都别赖账啊!”

    ********

    一整个上午我都在打电话,告诉王瑶、柳依娜她们找到猴子了,说这家伙缩在七中的保卫科打麻将呢。柳依娜一听,连课也不上了,从一中赶到七中,拿着个棍子就闯了进来。

    “猴子,我要送你下地狱!”柳依娜气冲冲地一棍砸了过来。

    “媳妇,我想死你了。”猴子一把抱住了柳依娜。

    柳依娜这个没出息的,棍子果然掉落在地,趴在猴子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后来,猴子对此的解释是,他也是刚到七中,还没来得及联系我们。这一点,毛毛帮他作证了,说猴子进来还没五分钟呢,我就给他打了电话,毛毛还以为我们是一起转学过来的,就没在电话里和我说猴子也在。不管怎样,在这里能见上猴子实在是件意外的惊喜,因为当时还有外人在,以及猴子还忙着和柳依娜缠绵,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

    “媳妇,我可想可想你啦,我每天都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我爸把我手机没收了,我就每天给你写信啊,可是我也知道发不出去,前几天就给一把火烧了……”

    猴子这个不要脸的又在欺骗纯洁无知的少女柳依娜了,柳依娜果然被他哄的一愣一愣,感动地都快哭了。我这么正义感爆棚的人士当然要上去补刀:“柳依娜,他有时间打麻将,却没时间给你打电话……”柳依娜不负众望,一把掐的猴子惨叫连连。

    一上午,我们就在保卫科度过,郑午和他的老友聊天,黄杰和毛毛他们打起了麻将,猴子继续忽悠柳依娜,我在旁边不遗余力地补刀,当真是相当热闹。偶尔进来一两个保卫科的,还会跟毛毛他们打个招呼,顺道还会说一句:“哟,这不是猴子嘛,好几年没见了嘿!”

    猴子立刻跳起来,从我口袋里掏出烟就给他们散:“周哥、王哥,我想死你们啦!”就跟春节晚会里的冯巩似的,见人就说我想死你们啦,然后就发烟——凭啥发我的烟!

    一上午就这么闹腾过去,中午当然要一起吃个饭,我还把王瑶、苏忆她们给叫过来了。我们在一中分离,却又在七中聚首,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尤其是,连猴子都回来了,每一个人都喜笑颜开的。猴子见了王瑶第一句话就是:“恭喜哈,当东街老大了!”

    王瑶意有所指地说:“咱们几个谁当老大都行!”猴子嘿嘿直笑,也不知听懂没有。

    吃饭的时候,我和猴子坐在一起,找了个机会悄悄问他:“西街这边好下手么?”

    猴子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来这边的目的是拿下西街?”

    “对啊。”

    猴子的表情更加怪异:“是王瑶想这么干吗?”

    我愣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了,猴子还不知道我已经掌握了他的所有秘密,还以为我们转来七中是王瑶的意思呢。我眼珠子一转,决定吓唬吓唬他,算是对他不主动联系我们的惩罚:“对啊,王瑶可不满足只做东街老大,她比她哥的野心可大多了,知道她砍义安手指的事吧?那家伙可太狠了,把我们都镇住了,你敢相信她变化有这么大?她说她还要拿下西街,甚至整个东城呢,还说谁敢挡着她的道,她就和谁没完!”

    “这样啊……”猴子虽然装的若无其事,但眼神里还是挡不住的失望。

    以前我不知道他的秘密,觉得他的所作所为都很神秘,现在他在我面前就跟透明人似的,一举一动都逃不了我的法眼,这感觉可真是太爽了!

    我搂着猴子肩膀,又给他来了一击:“兄弟,咱们又聚首啦,这回多帮帮王瑶,帮她拿下东城怎么样?到时候封你个堂主香主啥的,让你在东城也混的有头有脸!”

    猴子“哦哦哦”的,冲我说:“吃菜吃菜,先不说这个啦!”

    看着猴子不大自然的表情,我心里可真是乐开了花,一边灌他酒一边吹嘘王瑶的狠毒,还说整个东城迟早都是王瑶的,谁也别想和她争,谁想和她争,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猴子的表情更不自然了,喝了会儿酒就说要上厕所,我说我陪着吧还被他拒绝了。不过他一出去,我就跟着出去了,悄悄进了厕所,就看见猴子站在窗边打电话。

    “不行,七中呆不下去,准确的说是整个东城也呆不下去了。陈叔,尽快帮我挑个城市,时间来不及也得走,不到最后时刻不能放弃,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等他打完电话,一回头就看见我了。

    “左飞,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猴子狐疑地看着我。

    “啊,我刚进来,好像听见你说又要走?”

    “是啊,家里有事。”猴子特别无奈:“动不动就让我转学,我也是烦不胜烦啊……”

    我咧开嘴笑了:“猴子,别烦啦,也别走了,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其实王瑶的意思是要帮你拿下整个东城,我们集体转到七中也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为什么?”猴子一脸震惊。

    说实话,被猴子问为什么的感觉可太爽啦!终于,我终于也在他面前神秘了一回!

    “因为……”我缓缓说道:“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102 第一天就有乐子

    猴子目光一震,甚至有些慌乱:“你知道什么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原来那个战无不胜、放荡不羁的猴子也是有软肋的。

    “我知道了一切。”我说:“你的身份,你的家世,以及你身上所背负的重任,我都知道。”

    猴子的目光变幻:“你听谁说的?”

    “陈叔。在你走后的第二天,我们促膝长谈了很久,他还让我干掉王厉……结果当天下午王厉就被抓了,你说搞笑不搞笑?再后来,王瑶就接任了东街的老大,我也把你的事情告诉了她,她说她愿意帮你,然后她又告诉了黄杰和郑午。猴子,我们都愿意帮你,你以后不用再一个人面对那些事情了。猴子,我们一直在你身边,和你同进退、共患难!”

    我的目光变得诚恳,语气也变得坚定!这是我们所能给出的唯一承诺!

    猴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他妈被陈叔骗啦,那家伙就是个老骗子……左飞你也信啊?别那么天真好不好啊哈哈哈哈……”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你大笑,也藏不住眼角的泪啊。”

    猴子立刻就不笑了,红着眼眶转过头去,估计是不想让我看见他掉眼泪。我走过去,站在他旁边,竭力不去看他的眼睛,假装被窗外的景色吸引——虽然窗外就是一堵墙。

    “想哭就哭吧。”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说:“还没见过你哭的样子呢。哭完了继续回去喝酒,好好醉他娘的一场,然后咱们兄弟携手拿下东城!”

    “谁他娘的哭了,我是眼睛里进沙子了。”猴子揉了揉眼睛,果然一滴泪也没了。

    我笑笑,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默之后,猴子才说了一句:“这条路会很苦、很难。”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而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一直都是你保护我们,现在也该我们保护你一次了。”

    “……你能把柳依娜叫进来么?”

    “靠,你想干嘛,这里是男厕所啊。”

    “我想哭,我忍不住了,你把我媳妇叫进来,我借她的肩膀靠一靠。”

    “……你冷静点,这里是男厕所,这么干真的不合适。”

    “妈的,恶心就恶心点吧,我忍不住啦!”猴子把胳膊架在我肩膀上,低头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也感受不到他的泪水,如果不是他微微抖动的肩膀,我根本不会想到他是在哭。这个13岁就背负家族重任出来闯荡江湖的孩子,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受尽了多少磨难挫折,窝藏了多少委屈埋怨,何曾掉过一次眼泪?

    我看着窗外——虽然窗外只有一堵墙,可也不妨碍我的目光上抬,那里有无垠的天空和白云。

    就在这时,厕所的门突然被推开,我和猴子同时回头一看,毛毛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我和他一点事都没有!”猴子突然一脚把我踹倒在地,地上湿漉漉的恶心死了。

    我立刻就抓狂了,爬起来一拳就挥过去,猴子抓住我的领子,我揪住他的头发,两个人都嗷嗷叫着,拼命想把对方摔翻在地——鬼知道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在打!

    毛毛吹着口哨进来撒了泡尿,又吹着口哨若无其事地出去。

    “你他妈有病是么?”我狠狠一个肘击干在猴子背上。

    猴子一下将我顶到墙上,同样恶狠狠地说:“不许把我借你肩膀的事说出去!”

    “呵呵,那要看我心情啦,顶天立地的猴子原来也是个哭鼻子鬼,想让我保守秘密的话总得付出点代价吧,你家那么有钱不如随便来点塞住我的嘴……”

    猴子放开我,往后退了几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咬了咬牙说:“怕了你了,你要说话算话啊。”便从裤裆里掏出五块钱来往我的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说:“可是下血本啦!”

    我一脚就把他踹倒了,于是一场厕所间的搏斗又开始了……

    最后,我和猴子浑身脏兮兮的返回饭局,谁都不搭理谁,众人都看呆了……

    吃过饭后,柳依娜和猴子缠绵了一会儿,约定了至少一天打一个电话后,才依依不舍地和王瑶她们回了东城一中。而我和猴子、黄杰、郑午四人终于有时间坐下聊一聊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猴子的秘密,所以谈起话来都是直来直往,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在东城七中的篮球场边上,我们知道了猴子一整个寒假都在做什么。他本来已经放弃了东城,转而把目光转向其他城市,后来又听说王瑶做了东街老大,这件事让他燃起一丝希望,因为他了解王瑶,如果他对王瑶敞开心扉,王瑶一定会帮助他的。

    可是,猴子又不想那么早把事情说出来,他不想牵连更多的人扯进这件事情。就在这时,又传来一个捷报,他先前在七中所遇到的那个“阻力”转学走了,这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对猴子来说,无疑像是被馅饼砸到一样,他相信命运已经眷顾了自己。

    所以,他决定回到七中,先拿下西街,再拿下南街和北街,最后再和王瑶商量一下,让她把东街“借”给自己用用,只要完成了老爷的任务就什么都好说了。

    至于他为什么一直没联系我们,则是因为他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来欺骗我们接受他转学到七中的事情……挺好,猴子现在也不用绞尽脑汁的想理由了,因为我们又揍了他一顿。

    说完这些,我又跟猴子商量,要在七中这个地方混,不适合再瞒着毛毛,还是建议你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次。猴子说得啦,这事都快人尽皆知了,再多一个人知道也无所谓,我下午和他谈谈吧,不过你们几个大嘴巴可别再往外说了,弄的我好像有多苦大仇深似的。

    说完这些,已经快上课了,所以我们也没回宿舍,听郑午吹了会儿牛逼,才相跟着往教学楼走。上午是打扫卫生,下午就开课了,因为我是新生,班主任亲自过来一趟,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我。我往底下一瞄,看见几个美女,虽然也不想干啥,但这是男人的本性吧。

    “左飞,你去上官婷旁边坐吧。”班主任指了指其中一个座位。

    我一看,嘿,正是我刚才看到的几个美女之一,顿时感慨老天对我真好,走路上都能被馅饼砸到。我拎着书包走过去坐下,冲上官婷说道:“你好,咱们以后就是同桌啦。”

    “嗯。”上官婷没怎么搭理我,不动声色地把书本往旁边挪了挪,好像我身上有什么味儿似的。得,刚去东城一中时的感觉又回来了。不过这次好多了,身边有那么多兄弟呢。

    上官婷挺漂亮,就是略显冷漠了些,身上带着漂亮女孩常有的高傲气质,一般点的男生在这种女孩面前都不敢说话。其实我挺看不惯这种女生,她们自恃漂亮、眼高于顶,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但凡有男生和她多说几句话,就认为对方动机不纯居心不轨,总觉得天底下都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只有出身豪门的贵公子富二代才配得上她们。

    我有心整整她,就故意色眯眯的看了她几眼,还夸张地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果然,上官婷皱了皱眉,露出厌烦的表情来,还用手腕挡住了自己的脸。

    我乐不可支,觉得好玩极了,正准备收心看书的时候,身后突然飞过来一张纸条。我回头一看,一个大猩猩式的男生张牙舞爪地瞪着我,还冲我伸了伸拳头。我打开纸条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和王宝成的字体差不多:小逼,别看我马子。

    我直接乐出了声,引得全班都看向了我。我赶紧咳了两下,正襟危坐地听课,等秩序恢复如常,我才悄悄碰了碰上官婷的胳膊,把纸条给她看了。

    我才不信她能看上那种大猩猩!

    果然,上官婷一脸的厌烦,气呼呼地掉过头去继续听课了。

    我赶紧给大猩猩回了张纸条:她说她不是你的马子呀!

    大猩猩又回过来:你他妈的想死了是吧?

    我更乐了,第一天就能有这种乐趣实在太开心了。虽然和一个男的传纸条挺恶心的,但我也玩的乐此不彼:天啊,你是黑社会吗?求求你不要打我,我可以给你钱!

    他又回过来:看你还挺上道的,以后别瞎逼看上官婷,把钱拿过来吧!

    我把昨天在超市购物时找的一毛钱包在纸条里给他传了过去。过一会儿,就听见后面“靠”的一声,连老师都听见了,骂道:“你想干什么?”

    “没事,老师,我没事。”大猩猩特别怂,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老师拍了拍讲桌,教室里才安静下来。上官婷看了我一眼,说道:“新来的就敢这么冲,你是不知道他的厉害吧?”我刚才的所作所为都叫她看见了。

    我赶紧说:“那他下课要打我啊,你能不能护着我点?我看你应该混的挺好啊。”

    上官婷瞅了我一眼,显然把我当成了臭**丝,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了。

    大猩猩在后面狠狠吐了一口痰,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针对我的。

103 话不投机半句多

    大猩猩在后面和几个同学嘀嘀咕咕,显然在商量着下课要怎么干我,而我完全无所畏惧的样子,我们到七中就是来找事的,不怕事大,就怕没事!哥们几个是一群犬牙森森的狼,怀揣着无限的野心,正愁没有猎物送到嘴边呐!于是我悄悄给郑午发了条短信,跟他说我们班有买卖,下课了速速的来一趟!其实就后面那几个废物,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不过想到郑午早晨那个憋屈的样子,便有心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郑午迅速给我回:好的!

    看见没,这就是有兄弟的好处啊!然后我就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抠抠脚,上官婷越来越看不惯我,不时地狠狠瞪我一眼。快下课了,大猩猩他们不时的咳上一声,似乎在向全班预告一会儿的好戏。下课铃声响起,老师一边做着总结性发言,一边收拾着教案,后面的几个人也蠢蠢欲动了。上官婷突然转过来和我说:“你真是不知死活,赶紧到外面躲躲去吧。”

    我乐了:“我不怕啊,你是我同桌,肯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上官婷白了我一眼:“做梦去吧!”

    老师一走,大猩猩他们立刻站了起来,四五个男生把我包围住了,班上的同学都看过来,笑呵呵地等着看一场好戏。大猩猩有意在上官婷面前装装逼,扣了扣我的桌子说道:“小逼你挺嚣张啊?”上官婷露出厌烦的表情,不过显然也没想管,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我眨眨眼:“没有吧,我这才上第一节课。”

    话音刚落,郑午就推门进来,喜气洋洋地说:“左飞,买卖在哪呢?”

    “午哥。”“午哥来啦!”

    班上竟然有好几个男生都认识他,看来郑午之前还真不是吹牛,终于让郑午有了一次表现的机会。郑午冲他们摆摆手,嘿嘿地笑:“你们在这个班啊?我又转回来啦,有空去3班找我耍去哈!”那几个人连声答应,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大猩猩他们却是一脸迷茫,似乎不认识郑午,估计是高一才来七中的新生——这个学校也是初、高中一体化的,郑午和毛毛他们在这里念过初中。不过他们看郑午的架势,以及那几个老生的态度,也能猜到这个学生来头不小,一时间都不敢动弹了。郑午连看都没看他们,大剌剌地坐我对面,兴高采烈地说:“买卖在哪呢?”

    在我们这边,很多事都能称之为买卖,比如打便宜架,吃便宜饭,上便宜妞,一切占便宜的事情都能是买卖,不过最常用到的还是上便宜妞,比如寒假的时候小欣刻意勾引我,就能称之为有买卖了,如果我上了小欣,就是得了个买卖。

    看着郑午兴高采烈的样,估计以为我说的“买卖”是要给他介绍个妞。

    我不自觉地看了看上官婷,郑午顺着我的目光一看,顿时双眼放光,嘟囔着说:“左飞,你真是好运气啊,刚来就摊上这么漂亮的同桌,我那边是个又呆又傻的四眼,靠!”然后站起来冲上官婷一笑:“你好,我叫郑午,不过我有对象了,咱们只能交个朋友。”

    上官婷用看神经病式的眼光看了看郑午,很不给面子的继续低下了头。

    郑午吃了个瘪,疑惑地看着我:“这咋回事啊?”

    “她不敢和你说话。”

    “为啥?”

    “因为有他们呢。”我指了指围在我旁边的大猩猩等人,“我上课想和她说几句话,结果他们下课就来找我啦!”又故意哭丧着脸说:“郑午,你老说自己在七中混的多**多**,兄弟现在连个女生都不敢多说几句,你看看该怎么办啊!”

    “我靠,我看见这几个人围着你,还以为他们是你新收的小弟,闹了半天是来找你麻烦的啊?!”郑午终于看明白了,一下跳了起来。

    “我哪敢啊!”我也站起来,伸手就捏大猩猩的胳膊,“你看人家这肌肉,一拳放倒我俩都不成问题,我哪里敢收人家当兄弟,午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啦!”

    因为弄不清郑午的来头,大猩猩他们还是一动不动——害怕的一动不动。

    郑午从进来到现在,一言一行都透着在七中混的很牛逼的气息。

    郑午也捏了捏大猩猩的胳膊,说道:“左飞你就扯淡,这肌肉能行?能比得上我?”说着就弓起自己的胳膊,“你来摸摸,看看我俩的到底谁厉害!”

    我摸了摸他们俩的,故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这样比不出来啊,要不你俩打一架,就知道谁更厉害啦!”

    “好嘞。”郑午一拳就干在大猩猩的脸上。

    大猩猩没想到郑午说打就打,实打实挨了这一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郑午又过去踹了他几脚:“他妈的,在七中你也敢嚣张?不知道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吗?”大猩猩也就是个在班里称王称霸的主儿,郑午随便几句话就把他唬住了,坐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

    我乐呵呵地说:“还是你厉害啊郑午。”

    我一夸他,郑午更高兴了:“那当然,跟你说过了,我在七中是横着走的。”一边说,一边把大猩猩其他同伙也拖过去,一个个的收拾他们,又打又踢的,他们一下手也不敢还。

    “哎,左飞,你也上来打两下啊。”郑午觉得无趣了,感觉跟打木偶似的。

    “我就不了,我哪会打架啊。”我也是装逼装上瘾了,故作扭捏的样子。

    郑午刚要说话,上课铃声就响了,本来就只有十分钟嘛。郑午赶紧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丢下一句:“这帮孙子要是再敢找你麻烦就叫我啊!”郑午风风火火地跑走,大猩猩他们才一个个回到了自己座位,在后面就跟蔫了的黄瓜似的不吭声了。

    上官婷也坐回来了,我冲她嘿嘿一笑:“你还真不管我啊,没你这么当同桌的,要不是我兄弟赶来,现在就被人家给打啦!”

    上官婷冷哼一声:“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人罩啊?”

    “没人罩我也这么嚣张,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快拉倒吧,就你这个德行,没人罩着早被人打死了。”上官婷再一次表示她的鄙视之情。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这上官婷也太傲了,我实在看不了她这高高在上的神态,忍不住说道:“你知道什么是‘罩’吗?我俩是兄弟,没有谁罩谁一说。照你这么说,我在一中还罩过他呐!”郑午和刘倩那事,我也帮了不少的忙,可那能叫罩吗,兄弟还说这些?

    上官婷冷笑着哼了一声,表情要多讨厌有多讨厌,要不是老师已经来了,我真想扯开嗓子骂她两句,不就长得漂亮一点,牛逼个什么劲儿啊,真当天底下的人都想追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上官婷就是这种状态,于是一整节课我俩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刚来学校,有的书还不全,她明明看见我没书,也不会借一半给我看,完全没有一点当同桌的觉悟!对这种人,我也只能呵呵,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来往就不来往吧。

    因为郑午来教室帮我撑了一下面子,我在班里的地位明显大幅上升,肯定不会有人再敢找我麻烦,那几个老生也很给面子的叫我飞哥,大猩猩他们更是缩到教室后面不敢吭声,我在这个班隐隐有点老大的意思。

    相比半年前在一中,我的起点已经相当高了,不知不觉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不管走到哪里,有人就是好办事啊!

    一下课,那几个老生就过来围着我说话,飞哥长飞哥短的,问我以前是在哪混的,怎么和郑午认识的,说话间常常拍我几句马屁,让我很是受用。这种人很常见,哪个学校都有,本身不混,或是混不起来,但是喜欢往混子旁边靠,算是一种寻求保护的方式。

    再加上,我刚到班里,也确实需要几个狗腿子,所以就没有拒绝他们的行为。要是放在东城一中,这种人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只有张峙、阳泽城这样的才有资格往我身边靠,最多再加上个喜欢给我洗衣服的马杰。话说,以后要自己洗衣服了,还真是怀念小媳妇啊。

    和老生们神侃了一会儿,一上课他们就回去了,我也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听见上官婷在旁边哼了一声:“小人得志!”

    “你说什么?!”我一下就翻了脸,我一直在容忍她,结果她越来越过分,在东城一中谁敢和我这么说话?这女的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不敲打敲打她还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

    上官婷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我,班里也安静下来。我指着她说:“说话给我小心点!”得亏上官婷是个女的,所以我还算嘴下留情。要是毛毛或者王厉,才不管她的性别,估计早就大耳光扇上去了。女的怎么了?女的要作也得打!只是我下不了手而已。

    上官婷没想到我会突然骂她,而且她作为一个漂亮女生,估计也是第一次被人骂,再加上周围人都看着,让她觉得丢了面子,上官婷的脸马上涨红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还要再骂,老师已经进来了,我只好暂时作罢,不过小声说了句:“我不以为我是谁,你也别觉得自己是谁,都是从xx里下出来的,谁也不比谁高贵!”

    上官婷哪里听过这么粗俗的话,一张脸憋的更加通红了,还埋下头小声地啜泣起来,我则无所谓的该看书看书,该听课听课,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结果上官婷一哭就哭了整节课,我是看的烦不胜烦,终于等到下课,我才说:“你至于吗?现在知道话难听啦?知道难听以后就尊重点别人,别整天扮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谁也不比你低贱是吧?”

    我已经尽量说的很平和了,结果上官婷还是突然跳起,一个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你个流氓!”骂完,她就哭着跑出了教室。

104 混乱的东城七中

    我他妈一下就傻眼了,什么啊就骂我流氓,还打我一巴掌就跑?班里人虽然不敢说什么,但很明显都在偷偷的笑,估计以为我非礼上官婷了。我算是彻底无语了,第一天刚在班里建立起来的形象啊,就这么被一个女生给莫名其妙的毁了。而且,我以为来七中有毛毛,就不会再挨打了,谁知道冥冥中还有这么一劫!

    一直到上课,上官婷才回来,眼睛已经哭肿了。这算什么?脸皮这么薄,还那么傲,不是自找不痛快么?照旧,谁也不理谁,就跟旁边是堵墙似的,我和上官婷明显八字不和,她就是长得再漂亮也看不进眼里,还不如来个又呆又傻的四眼同桌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和猴子、黄杰、郑午、毛毛一起。猴子下午已经把事情和毛毛说了,据说整个过程中毛毛一言不发,到现在都来食堂吃饭了,毛毛依旧面色凝重,好像谁欠了他五块钱似的。我问猴子:“你没跟毛毛借钱吧?”

    猴子摇摇头:“我刚从家来的,带的钱很够。”

    我又问黄杰:“你没跟毛毛借钱吧?”

    黄杰扭捏地说:“借了五块。”

    “……”我看着毛毛说:“是这样的啊毛毛,他以后再跟你借钱,你就当没听见,你那五块就当掉河里了,现在能不能说句话?”

    毛毛看了我一眼,还是没有说话。我无奈了,从自己兜里掏出五块钱搁他面前:“我替黄杰还了行吧?”猴子和黄杰的眼睛马上亮了,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那五块钱,要不是我还用手按着,估计已经被他俩给抢走了。

    “这和钱倒没关系……”毛毛犹豫着说:“猴子跟我说的事,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我还在慢慢消化呢。王瑶能当东街老大,我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现在又说猴子是个黑四代,我真是有点没法接受,感觉跟看武侠小说似的……”

    “是吧,咱俩想的一样!”郑午突然蹦起来,按着桌子激动地说道:“我也一直觉得很假,王瑶在给我说的时候,我就产生了很多疑问,可是黄杰却深信不疑,我就不好意思问了,还以为是自己的智商问题,闹了半天你和我想的一样,那实在是太好了,这事实在太假了!”

    “啊,我倒是没觉得假啦,就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郑午愣了一下,也赶紧改口:“是的是的,我也没觉得假,就是觉得难以接受……”

    我们几个都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郑午,郑午尴尬地说:“真的,我和毛毛一样,就是觉得难以接受而已,我的智商没有问题,你们可别孤立我啊……”

    “你们见过猴子的未婚妻么?”黄杰突然悠悠地说道。

    毛毛和郑午都摇了摇头,黄杰接着说:“看了他的未婚妻,你们就能相信了。”说着,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调了一张照片给他俩看:“一般人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妻子吗?”

    郑午连连点头:“真漂亮,长得跟明星似的,确实只有大家族才有资格娶到这种女人。”

    毛毛疑惑地说:“这是刘嘉玲吧?”我差点泪流满面,终于有个正常人了!

    黄杰:“不是刘嘉玲,长得有点像而已。”

    “哦,这样啊。”毛毛点了点头。我难过地看着毛毛,竟然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

    猴子:“等等,黄杰,你是怎么有我这张照片的?”

    “有一次你睡着了,我就把照片copy过来了。”

    “哦……我睡着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在旁边?”

    ……五分钟后,猴子和黄杰已经打了起来,毛毛和郑午还在津津有味地研究着照片。

    我吃完饭,一边剔牙一边看热闹。等猴子和黄杰打完了,毛毛才把手机还给黄杰。

    “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五好少年,我还是没办法一下就接受猴子的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帮猴子,别说拿下区区七中和西街,就是整个东城我也会帮。”

    “毛毛,谢谢。”猴子有些感动。

    “谢什么,好兄弟么。”毛毛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猴子斜眼看着我,我知道他什么意思,这是在说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兄弟,哪来那么多哭哭啼啼和矫情的话!我也斜眼看着他,告诉他我就这样了你要怎么着!

    猴子瞪着我,我也瞪着他,我们的眼神在交战、在争辩,但是显然谁也说服不了谁。

    “你俩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毛毛突然拍桌而起:“什么意思,当着我面就搞这一套?!”

    我俩赶紧回过头来:“听着呢听着呢。”

    “那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说:“你说你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五好少年。”

    猴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毛毛明明说到会帮我拿下整个东城!”

    “你俩快去死了吧,后面我又说了一堆的话,你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在那眉目传情!”

    “谁和他眉……”

    我还没说完,猴子一脚就把我踹倒了,我蹦起来就和猴子厮打在一起。

    ……五分钟后,我们正襟危坐,继续听毛毛说话。毛毛一边捏指骨一边说:“在七中收拾不了你俩了还……”刚才毛毛把我俩干了一顿,我和猴子连连点头,表示心悦诚服。

    “是这样的。”毛毛说:“在七中,我不算混的最好的,毕竟这才高一下半学期嘛。不过因为我就是西街本地的,谁也给我几分薄面,不会主动找我麻烦,我和大家的关系也不错。所以要想一统七中,我不好直接出面,所以由你们去惹事、挑事,然后我来收拾残局、给你们擦屁股,一步步拿下整个七中,怎么样?”

    我们四个连连点头,说我们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惹事和挑事!

    接着,毛毛又给我们分析了一下七中的势力分布,猴子和郑午本身就很了解,所以主要是讲给我和黄杰听的。毛毛说,七中的势力错综复杂,复杂到什么程度呢?不是按年级来分,而是按地域和圈子来分的。比如说,本地的一伙,外地的一伙,体育生一伙,艺术生一伙,而本地的又分为西街的和西街以外的,有的体育生和艺术生又同时是本地或外地的……

    毛毛还没说完,我头都大了,说你们学校什么乱七八糟的。

    毛毛嘿嘿一笑,说七中是职高嘛,学什么专业的也有,但是其中艺术生和体育生最多,主要是这两拨人在打架,然后本地和外地的又水火不容……乱,绝对乱,乱成了一锅粥,不过乱世出英雄,七中出了很多彪悍的混子。这些乱七八糟的势力里,处于食物链底端的是外地的艺术生,就跟过街老鼠似的,谁见了也能捏上一把;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是西街的体育生,就跟金饽饽似的,不光自身实力强悍,而且随时能从校外叫来一帮社会混子。

    说到这,毛毛轻咳几下,说道:“我嘛,就是西街的体育生之一。所以你们尽管去惹事,在七中没有我摆平不了的麻烦。”

    我们一片赞叹之声,直言可算是找着大靠山了。

    郑午也咳了几声说:“我是外地的体育生,地位和毛毛也差不了多少……”

    我们一片呕吐之声,直言郑午以后离我们远点。

    有了毛毛的一席话,我们心里就有底了,接下来又商量了一阵,说要一统七中,就得将本地生、外地生、体育生、艺术生全部纳入麾下,这样才有资格跟西街的拼一把,难度显然比一中的时候要大多了。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我去混入外地艺术生的圈子里,黄杰混入外地的体育生圈子里,我们两个把下层关系打好;猴子和郑午是七中的老生,跟着毛毛把上层关系打好就行。最后上下沆瀣一气,整个七中都是我们的啦!

    这事说起来容易,实则办起来难。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还需要一步一步的来,没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总体目标定了,接下来就八仙过海,看各人的本事了。

    上晚自习的时候,我跟那几个老生咨询了一下艺术生的事,最后确定了美术专业,因为学美术的人比较多,不过得要第二天才能报名了。和他们多聊了点外地艺术生的事,才知道这圈子的老大叫做赵松,谁挨了欺负去找他就行,一个学生说:“不过飞哥你认识午哥,肯定不会被人欺负的。”我敷衍着笑了几下,心里想着恨不得多来几个人欺负我呢。

    我还知道了上官婷也是外地艺术生,不过她是学音乐的。我和她还是没有话说,一整个晚自习谁都不搭理谁。

    下了自习,我们几个又去食堂吃了个夜宵,聊了很久很久,回到宿舍已经挺晚了,连灯都熄了。因为我转来的迟,被分到了其他班的宿舍,不过我可不鸟谁,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故意把脚步声踏的很响,倒是也没人敢说我什么,看来这宿舍都是熊包。

    坐在床上,我把鞋子一脱,上铺就传来小媳妇的声音:“飞哥你回来啦,我去给你洗洗袜子。”

    我“嗯”了一声,随手就把袜子递到上面,接着脑子就“嗡”的一声。

    我操,马杰也来七中了?!我他妈不是在做梦吧?!

105 为马杰?宿舍显威风

    在我发呆的同时,上铺已经跳下个人来,拿着我的另外两只袜子往外走去。宿舍虽然黑洞洞的,但是我依然一眼就认出马杰,一把就抓住他的后领:“靠,谁让你小子转来的?”

    “没人让啊,我就是看你们都转了,所以我也转了。”马杰挣脱了我往外走,好像还有点小小的不高兴。我愣了半晌,才确定这小子就是来了,而且和原来一样还是我的上铺!我摇头苦笑了一下,小媳妇可太有意思了,我都没想到他能这么忠心。

    不过他刚才不高兴,应该是怪我转学的时候没叫他吧。不知怎么,还觉得挺感动的,放在一中我不会太顾及他的想法,但是在这又不一样了,我就出了宿舍,准备到水房去和他说几句话。挺晚了,走廊没人,我一进水房,就看见马杰一边洗着袜子,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我直接就开骂了:“你哭个球啊,这有什么好哭的?”

    马杰一回头,我就惊了,这小子鼻青脸肿的,其中一只眼还是个乌青眼。我冲过去就问:“谁打你了?”刚才在宿舍黑洞洞的并没发现,原来他不高兴的真正原因在这!

    马杰一见我,泪水流的更凶:“飞哥,我不好意思说啊,我实在太没用啦……”

    我一边安抚他,一边问他事情经过。原来,他确实是冲着我才转学到七中的,而且也没有因为我没叫他一起转学而不高兴,他说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能和黄杰、郑午他们相提并论。他还说他挺高兴的,觉得终于又能见上我了,还费尽心思地打听到我的宿舍,跟我的上铺求爷爷告奶奶,请他吃了顿饭,还给他买了两盒烟,终于换到了我上铺的位置。

    他想着等我晚自习回来给我一个惊喜,就激动地在宿舍走来走去,灯熄了也没回去睡觉,可能是影响到其他人休息了,就被同寝的某人骂了一句,马杰在一中算是我的左膀右臂,地位那是相当超然了,还收了几个小弟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当场就和那人骂起来。

    再接着,他就被三四个人围殴了。

    说到这,马杰已经哭的不能自已:“飞哥,其实他们打架也不咋厉害,是我太没用啦,跟你那么久,连他们几个也打不过!我都觉得特别惭愧,都不好意思告诉你,还准备给你洗完袜子就悄悄回去睡的……”

    我听完了,当然怒火中烧,从旁边的厕所拖了一根墩布,一脚踹成两截,我拿上面那截,把下面那截递给马杰:“走着!”

    “等等我袜子还没洗完……”

    “洗你妹的袜子,跟我走!”

    我带着马杰,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寝室门口,狠狠一脚把门踹开,走廊的灯光照射进去。

    “说,都有谁!”我指着寝室里面剩下的六个床铺,他们都把脑袋探出来看着。

    我没叫任何人过来帮忙,我他妈要是连一个宿舍的都治不住,还怎么好意思说老子曾经当过东城一中的老大!这和上午的情况又不太一样,那时我有心给郑午一个表现的机会,而现在是马杰受了欺负,我身为他的直属大哥,当然要亲自帮他报仇!

    马杰有我撑腰,胆子当然特大,指着里面说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我立刻冲进宿舍,将离我最近的一个学生拖下床来,他只穿着一条裤衩,嗷嗷地叫着,还想扯我的领子,我直接一棍子抡他脑袋上,鲜血顿时从他的额头冒出来,他立刻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我又抓着他头发,按住他的头在门板上狠狠拍了几下,然后把他往旁边一丢,又去拖另一个学生,如法炮制的干着他,马杰也在一边帮忙,冲他又打又踢的。

    可能是我的气势太凶、太盛,我在打人的同时,其他人连动都不敢动。

    我打完第二个人,又去拖第三个人。到第三个人的时候,对方已经一点都不敢反抗了,用哀求的语气说:“我不敢啦,你饶了我吧。”我本来就没有心软的意思,结果马杰在旁边又补了一句:“就是他砸的我熊猫眼!”我更加愤怒,一拳就干在他眼睛上,随着他一声惨叫,我又一拳干在他另一只眼睛上,接着又将他顶在墙上用膝盖猛撞他的肚子。

    很快,第三个人也像一滩烂泥似的软倒在地。与此同时,宿舍外面已经聚了好多学生,大半夜的都光着脊背出来看热闹,猴子、黄杰、郑午也在人群里面,嘻嘻哈哈地看着热闹。毛毛不在,他家就在西街,所以不在宿舍里住。

    打完第三个人,我心中的怒气方才稍减,站在门口指着第四个人:“还不给我滚出来?!”

    这一刻,我相信自己像个威风凛凛的战神,也相信今晚之后自己将小小的成一把名。

    果然啊,第一个惹出事的还是我。

    第四个人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我一脚就将他踹的滚出去两三米远。

    “出来!”我继续大喊。

    他爬起来,刚走到门口,又被我踹的滚出去两三米远。如此接连往复,踹了至少七八回,他终于爬不起来了,躺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哀求:“我不敢啦!”

    “都给我滚回去!”

    我一声大吼,他们立刻爬起来跑进宿舍,在窗台前面站成一排。

    我指着马杰说:“这是我兄弟,你们以后再敢动他一下,老子就要你们的命!”

    然后我又冲着外面吼道:“看你妈逼的看,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猴子他们在人群里给我造势:“老大,我们这就滚回去睡觉!”然后走廊的人就都散了。

    我把寝室门狠狠一关,宿舍里的四人都哆嗦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也彻底暗了下来。这当然不是结束,我心里的怒气还没消完,马杰跟随我来到七中,我怎么可能让他吃了亏?

    我在号子里住过一个礼拜,整人的手段学了一箩筐。我大剌剌地坐在床上,让他们扎着升级版马步,先背中学生守则,错一条打一个耳光,再让他们报西街的站名,同样错一个打一个耳光;还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们这是我在号子里学的招数,不服气咱们可以慢慢练。

    我就是要闹,闹的越大越好,让他们害怕我、畏惧我,这个圈子以恶扬名!

    一直闹到晚上2点多,我才大发慈悲的让他们去睡了,还说了句:“大家以后好好共事,我也把你们当兄弟看!”就说了一句好话,他们便一个个感恩戴德,拍着胸脯表忠心。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发作,这是有科学根据的:你对他千般恶,一分好,他便记在心里、感动不已。睡觉的时候,他们一点声音也不敢有,号子里的号长就是这么治好呼噜病的。

    第二天早上,我多睡了会儿,没有去上早自习。等他们回来,已经给我带了不少吃的,有豆浆、有油条、有包子,我坐起来直接就吃,听他们一口一个飞哥的叫着,心里舒坦的很。

    吃东西的时候,我继续给他们灌**药,说我是从一中转来的,哥在一中可是老大,你们只要尊重我,我肯定罩你们。他们连连点头,飞哥叫的更勤。早以前,斌子就告诉我去了新学校要扎住,结果我在一中没有扎住,靠着猴子才慢慢崛起。来到七中,我倒是扎的很快,因为在一中的半年里,我打架的实力噌噌上涨,也变得更狠更毒了,知道怎么让人害怕。

    吃东西的时候,我就和他们闲聊,才知道他们都是外地的艺术生,连个体育生都没有,果然是一屋子的怂包,就这还想欺负马杰呢。后来我才知道,在七中这个学校,外地艺术生的数量是最庞大的,却也是势力最弱的,简直怂的可以,熊的逆天。

    上午上课,我和上官婷还是一句话不说,而且我俩中间明明就有三八线,她还要刻意的再往那边挪挪,仿佛恨不得理我十万八千里远。我就心想,你咋不坐地上呢,在这装这个逼。

    二节课后,我没去做广播操,而是去找了班主任,说我要报艺术类的美术专业。老师收了我三百块钱,给我发了一堆画画用的东西,画板、铅笔、橡皮、小刀,还有一些彩笔,我也不懂这些,反正我觉得不值三百块钱。我拿着东西回到教室,心想哥们除了要当七中老大,没准还能当个艺术家呐,第一步就是先把头发留起来,电视里艺术家都是留长头发的。

    在七中,下午二节课后才是艺术类的学习时间,所以上午还是继续上课,除了旁边的上官婷比较膈应以外,其他倒是平安无事。下午二节课后,我便背着画板去美术室,美术室是一个特别大的教室,里面容纳了四五百人,这些人又分成十几个小堆,分由不同的老师授予不同的课程。我找到初学班,跟老师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下面撑起了自己的画板。

    这一刻,还真感觉自己像个艺术家。

    不过我很快发现,这老师不像个讲课的,几十分钟下来绘画知识没讲多少,尽跟我们扯犊子了,一到休息时间,他比我们溜的还快。我正低头收拾画板,过来一个学生拍了拍我。

    “本地的还是外地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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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之谁与争锋介绍:
两年前,她是丑逼,我是男神;
两年后,她是校花,我是屌丝。
三天被打七次,我也屹立不倒!
“你看,我以前能保护你,现在也能保护你。”——左飞
两年后,左飞开始一段热血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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