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买钢丝球的男人
我疑惑地打开手机看过好几遍,确认这是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号码。
和尚转账后回来,我将这事情跟他说了。他听得一阵纳闷,嘀咕着说道:“这真是怪了,明显是盯上你了,可你们无冤无仇的,怎么就盯着你不放?”
“什么叫盯着我不放,她不是说转钱后就放过我么?”我问道。
和尚摇头道:“它们的话怎么能相信,估计一波平息了,又要弄出一堆事情来。我建议仔细问问,否则这么没完没了的,拖着反而太危险。”
“那怎么问?那又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我苦笑着说道。
和尚说他有办法,问我今天出院能承受住不,我说当然没问题。已经在床上躺了六天,伤口估计愈合得差不多,没必要再躺在医院里。
他就带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护士也没拦着,因为确实好了许多,走路的时候动静别太大就行。但我的脸上却留下了一道疤痕,是三道狼爪印,就在我的左边脸颊上,斜着往下。
出院后,和尚带我去了镇里的一家酒店,为我开了个大床房。
进来后,他将里面的拖鞋整齐放好在门口,摆出那种让人一进来就能穿上的状态。我疑惑地问这是干什么,他解释道:“我原本以为,李雪梅应该已经让那老婆子吃得干干净净,但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甚至我认为,她们的主要目标就是你,必须将事情谈个清楚。你晚上就睡在这儿,有些事情我跟你交代一下。”
他把卫生间的两个水杯都放好,一个给我用,一个不让我碰。另外他还很仔细地告诉我,说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能睡一边,另一边的枕头要放整齐,我也不能去碰。我就纳闷了,和尚是将这房间弄得好像给两个人住似的,可他却告诉我,他晚上不会在这住。
“我怀疑有人一直在盯着你,很可能是李雪梅……”和尚很严肃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她们图你什么,可这样下去你迟早要出事,我总不可能一直在旁边帮你。所以我想将盯着你的那人主动引来,晚上你与她谈个清楚,照理说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着你不放呢?”
我想想也是,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我连哪里招惹了老婆子和李雪梅都不知道。
“那怎么才能让李雪梅过来呢?”我问道。
和尚忽然从怀里拿出一撮头发,看见这头发,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口袋。江雪之前割下来的头发,就被我藏在胸口口袋里。
“这是李雪梅尸体上的刘海头发,可以将她引来。”
和尚在屋子里看了看,然后把那一撮头发放在吊灯上。
我很担心地问自己会不会出事,和尚考虑了一会儿,随后他叹口气,说该来的肯定会来,但只能努力去解决这一切。
此时我也没了办法,等和尚走后,我躺在床上,不敢弄乱和尚刚才摆放好的一切。
太阳渐渐落山,我闭着眼睛,心里还挺怕的。也不知道是几点钟的时候,屋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我是背对着门口,看不见身后是什么情况,心里却很慌。之前明明没有门被打开的声音,现在却忽然有脚步声响起,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那脚步声一直到我身边,随后汀了。透过玻璃上的反光,我看见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但看不清她的模样。她此时爬到床上,手伸向吊灯找头发。
我吞了口唾沫,虽然害怕,但事情总要弄清楚。我就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李雪梅?”
她没说话,屋子里很安静,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壮着胆子说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盯上我。要是有哪里得罪你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补偿你。事情总要说明白,让我不明不白惹上这种事,我心里也委屈,你说是这个理不?”
这时候,一道普通的女人声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但听着很阴冷。
“你没惹我们。”
我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既然没惹你们,那现在能放过我不?”
“不能。”
她的回答让我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我焦急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我明明没招惹到你,你们却忽然要害我性命,这是什么道理?”
她平静地说道:“你有个冥妻,我们需要她。这几天老婆子会去通知你冥妻,如果她会回来,你也许能活着;如果她不会回来,那只能委屈了你。”
我听得心里一惊,怎么又跟江雪扯上关系了?
莫非在当初我离开的那几天里,江雪与这老婆子发生过冲突么?
李雪梅拿到头发后,转身就离开了,我身上满是冷汗,爬起身用毛巾擦了擦,心里很是惊慌。江雪已经说过了,甚至是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以后不会再跟我扯上关系。现在我危难临头,她会回来吗?
这时候,我突然不想江雪回来。
虽然那件事情是江修自作主张,但我觉得自己亏欠了江雪。这老婆子和李雪梅肯定想伤害江雪,否则不会以让我当人质的方法威胁江雪回来。她刚受过重伤,身体肯定还很虚弱,我不想她出事。
刚才和尚走的时候,给了我他的电话号码。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和尚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曾经和一个死人结婚过,所以你有个冥妻,而现在那老婆子和李雪梅需要找到你的冥妻,并且很可能会伤害她。所以……你想保护她,是么?”
我说是的。
和尚叹口气,说了句阿弥陀佛,他说既然你想这么做,我可以帮你,不过风险也很大。
“能让她平安无事就好。”我诚恳地说道。
听我这么说后,和尚表示立即就来接我去一个地方。我没等多久,他就来了酒店,然后带我出去,坐上他的车。
他将我带到了李雪梅的村子里,我惊讶地发现,李雪梅的家竟然变成了杂货铺。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和尚解释道:“这里太邪乎,需要多些路人来镇着,我就主张把这屋子改成杂货铺。但李雪梅的家人时时刻刻想离开这里,哪怕是一家人,他们也觉得渗人。你要是愿意,可以帮他们接替下来,赚的钱都归你,每个星期至少营业五天,直到李雪梅的事情解决。”
我问有没有危险,他摇头说道:“不知道,这地方太邪乎了,可能会引来些东西。但这是救你的唯一办法,只要你在这住着,李雪梅肯定不会敢你麻烦,可其他人说不清。不过这样一来,你的冥妻就能放心了,你还接受么?”
我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和尚就带我去跟那家人打了声招呼。他们一听说有人愿意接替,竟然立即收拾东西就走人了,钥匙一点也不犹豫就交给我。
我坐在这柜台里,发现这儿的东西还真多,可谓是应有尽有。和尚告诉我,每天白天都要将大门紧闭,太阳落山后一定要开门。店里不能开灯,只能点一根白蜡烛。
等客人来后,要是烛光正常,就不卖东西;要是烛光摇晃,就可以卖东西。
我将和尚说的事全都记在本子上,他说了许多要记的事情。等全部叙述完,都到夜里十点了。
“我不打扰你做生意了,记得我叫张元。”
我问法号叫什么,他说这年头和尚出来接生意的,见人就说自己发号一灯清明元心之类的,都是假的。
我说自己记下了,张元说有事联系他,然后就走了。我坐在柜台前,屋子里很昏暗,毕竟只有烛光可以照明。因为怕有风吹灭烛光,门并没有全开着,而是留着一条缝,客人可以自己进来。
等十点半的时候,有个男人来了,说要买蜡烛。我看他进来后烛光没摇晃,就摇头说我这不是杂货店,他尴尬地走了。
之后又来了几个客人,烛光全都没亮。我觉得纳闷,最后困得不行,就靠在柜台上睡觉。
“老板……老板……”
睡了一会儿,我听见有人在叫嚷,揉着眼睛站起来,第一眼就看见烛光正在微微晃动,晃得屋子里黑一片明一片的。在我面前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脸色很平静,理着寸头,脖子上戴着个木头做的项链,应该是某个地方的纪念品。
我看烛光晃动了,是可以卖东西的客人,连忙问他要什么。他平静地看着我,声音听着犹如公鸭的嗓音一般难听:“钢丝球。”
我连忙就找出钢丝球,他问我多少钱,我记得价格已经写在一个本子上放在抽屉里了,就跟他说等一下。
他也不急躁,耐心地站在一旁等,我拿出本子看了看,顿时就愣住了。
好贵。
我看着本子,尴尬地说道:“钢丝球……五十块。”
“哦。”
他听后竟然没惊讶,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绿色钞票。
真有拿五十块钱买钢丝球的!
虽然纳闷,但看五十块钱这么容易就入账了,我笑着收起钱,跟他说走好。
他走出屋子,我这又耐心地看起本子来。这价格真是超出我的预料,寻常的钢丝球在外边都是卖一块钱或者两块钱,这里竟然要五十块一个。其他东西也贵得吓人,比如一根蜡烛也是五十元,一块抹布六十元。反正我仔细瞧瞧,感觉比外面的东西贵二十倍左右。
看完本子后,我瞧了瞧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我就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没睡多久,又听见有人在喊老板,我抬起头,却看见还是那中年男人站在我面前。
他说还要个钢丝球,我就纳闷了,这买回去才多久,竟然又要一个。
等他交了钱,我靠在桌上继续睡。可没多久,他竟然又来了,还是要钢丝球!
这年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缺,一晚上在钢丝球上花一百五十块钱。
我心里实在好奇地不行,等男人走出店后,我就偷偷地跟出去看了看,却发现男人已经走出挺远,在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灰。
我蹲下来看了看,分明是普通的灰,怎么会从男人身上掉下来。我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却看见他走上后山,就是我家村子跟这个村子之间的山。
一时间我楞了,这边的山里没有人住,因为整片都是坟山。他拿着钢丝球,往坟山上走干什么?
我考虑到不能管太多,就回到了店里,越想越好奇,就打开抽屉想看看男人给的钱。
可一看见那钱,我就呆住了。
这哪里是钱,而是一片薄如蝉翼的皮!
第十五章 强行扑倒
好端端的钱,怎么会变成皮。之前我看钱的时候十分仔细,这摆明了就是真钞,可现在拿出来一看,却变成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
我感觉背后一股凉气传来,让我从头凉到脚,因为这诡异的皮怎么看都有点像人皮。我是山里人,动物的皮自然认识得非常清楚,鸡鸭牛羊不可能,这要么是猪皮,要么是人皮。
我将钱又丢会抽屉里,害怕地直抽旱烟,幸好刚才没跟那男人走到山里去,否则真不知道要遇见什么事情。
接下来的一整晚,没人再来买东西了,那个买钢丝球的男人也没来。我一觉睡到上午九点钟,随后出去买早餐。
在早餐铺吃早餐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讨论山里起火的事情。从他们的话里听来,好像是昨天晚上山里起火了,还好烧得不厉害。我就纳闷了,昨天我出去看过,山里分明没起火呀。
山里人喜欢聊天,我就直接问道:“有没有人出事?”
“烧死了一个男的,那男人被烧得满身都是灰,吓死了……”讲话的是个中年妇女,看有人愿意掺和进她的聊天,她说得更加绘声绘色,那形象得就好像自己亲眼见到了一样,“我老公早上时候去山里看,看见尸体了。那吓死人了,手里还抓着个钢丝球,不知道抓那东西干啥。”
我听得就愣住了,钢丝球,昨天那男人不就是来买钢丝球的吗?
莫非……
那男人是去刷昨天被烧死的那个尸体了?
我皱起眉头,但也不敢管太多,张元说过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管好自己的小店。而且今天老婆子七天时间已到,我可没功夫去管闲事。
吃过早餐,我给张元打了电话,他那边接通后,我抱怨地说道:“昨天收到三张五十块钱,可等再次检查后,那钱却好端端地变成了皮。”
“就是这样的……”张元听后竟然还笑了,“今晚会有人来给你真钱,你等着就是,到时候把皮给他。”
待在村里也没啥事情可以做,我在那屋子里看电视看到天黑,饿了就自己做饭吃,期间还睡了个午觉。等太阳落山后,我又关闭灯,拿了个新的白蜡烛点燃,等着客人上门。
这一次,很早就有客人来了,是年轻的女人,可等看见那人,我吓得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来人正是李雪梅。
她先是站在门口,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屋子,然后看了我两眼,竟然是没进来的打算。但是她站在门口,蜡烛就已经开始晃动,很是渗人。
我不敢说话,就这么与她对视,对视了约莫五分钟,李雪梅忽然后退两步,就这么走了。我疑惑地抓抓后脑勺,她走没多久,有个老人来了。
他穿着一件纯黑色的长衫,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裙子。老人才刚走进来,烛光就开始晃动了。他走到我身边,脸色就跟涂了蜡一样平静死板,问我有没有要换钱的东西。
我想起张元的话,连忙就把那三张皮拿了出来。老人二话不说拿走皮,还递给我一百五十块钱,这次我看得非承细,确定真的是钱后,才敢放进抽屉里。
老人平静地走了,我心里有许多疑惑,但也不敢多问。接下来就没客人了,我靠在桌子上休息。
“是送米的咧。”
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道叫声,我抬起头,看见那老婆子正站在门口。她看了看屋里,竟然跟李雪梅一样不进来,随后她跟我勾勾手说道:“送米的,你出来咧。”
我连忙摇摇头,哪里敢出去。
我有种直觉,这屋里肯定有老婆子和李雪梅害怕的某种东西,否则她们干嘛不进来?此时我若是出去,那就是脑子坏了。
老婆子见我不出去,她也不急,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声音也与施蓉蓉一样,是直接从身体里发出来的。虽然她的脸被头发遮住,但是那头发根本没波动,说明她讲话的时候没张口。
“送米的,你媳妇说想看看你。”老婆子忽然说道。
我听得一惊,我媳妇……莫非说的就是江雪?
此时我有些疑惑,到底要不要出去,我不知道老婆子说的是真话假话,但跟江雪有关的消息,还是让我心里触动。
我想了想说道:“那她自己怎么不来见我?”
“她在生你的气咧,想你自己出去见她。”老婆子说道。
我皱起眉头,仔细地思虑了许久,最后将旱烟枪磕了磕,朝着外面走去。
我的打算很简单。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江雪要见我,她可能会原谅我,只要将事情好好解释一下,我们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是假的,那代表着江雪不想帮助我,她根本没来,那就算出去看看,也能让自己死心,虽然很危险。
走出屋子,我问江雪在哪儿,老婆子说在山里等我。随后她率先往山里走去,给我带路。
我走在她身后,夜晚村里人不喜欢出来,道路上黑压压的寂静,我们一路走下来,也没碰见人。
等到山脚下,老婆子忽然汀了。她说江雪就在上面,让我自己上去看。我不太信任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选择上山。因为我太想念江雪了,我想知道她心里还有没有难过,有没有对我死心。
山里黑漆漆的,我用手电筒照着才能勉强走路∵了约莫两分钟,我前面出现了一片熟悉的小树林,顿时我心里激动不已,原来江雪是真的来了。
我连忙窜过树林,就看见了熟悉的河流。月光之下,河流很是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大声呼唤着江雪的名字,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不用喊了。”
我转过头看去,发现江雪竟然正站在我身后。她还是穿着那一声白裙,但脸色很平静,没有以往见到我的那种羞意和一点欣喜,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此时我忽然尴尬了。
虽然心中有许多想对江雪说的话,但此时此刻,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吞了口唾沫,问道:“那老婆子有没有要你做什么?”
“她想我陪她去个地方,说如果我不来,你就要死。”江雪说道。
我连忙问是什么地方,是否危险,但她却没回答我,就是平静地看着我。
此时我有些尴尬,就壮着胆子说道:“你愿意过来,说明你还是想我,心里有我,不然为什么不把我丢在这?”
听见我这话,江雪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很快就归于平凡,她说道:“我只是再来与你告别,因为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永远不回来。我已经答应了老婆子要陪她去,以后你好自为之,这次过来,主要是与你解除婚约,这样你也能再娶,免得说我赖着你。”
我一听就急了,连忙摇头道:“一听那地方就很危险,你不能去。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不要为了我做冒险的事情。”
“我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自己,我不想看见你。”她忽然说道。
这句话就如同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让我心里一点点开始疼,最后整个都剧痛起来。
我呆滞地看着江雪,心里渐渐有了些愤怒,那怒火越烧越旺,最后我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抓住她的手臂,狠狠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江雪脸色大变,她连忙要推开我,我却吻在了她的嘴唇上。当我这么亲下来,江雪整个身体都软了,毫无力气地倒在我怀里,双手只是象征性地要推开我,但那点力气怎么可能办到。
我们摔倒在地上,我正好压在她身上。江雪有些害怕地看着我,我知道她不必怕我,只是不想伤害我。
此时我犹如一个喝醉的酒鬼,抓住她的裙子狠狠扯开,她惊慌地要去捂住,我却按住她的手,也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我低吼着说道:“什么接触婚约,我们只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你见过拜堂了却不入洞房的吗?就算要离开,也先跟我洞房一次。”
“江成,你这无赖,你走开,否则我就翻脸。”她惊慌道。
我看着江雪的眼睛,倔强地说那你杀了我。
她顿时不说话了。
此时我用一条腿顶开江雪紧闭的双腿,随后趴到了她身上。江雪害怕地紧紧夹着腿,我很努力也分不开,就把手往上摸,她连忙又抓住我的手,语气有点呜咽地轻声哭道:“江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很穷,连两块五一包的大前门香烟也买不起,而你这么美丽,哪怕你不是个真正的人,对我来说也是高攀不起……”我摸着江雪的脸,声音温柔地呢喃道,“像我这种没资本的人,连冲动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我做出来了,也许很过分,但这是我最在意的。你如果要走,我会去找你,我会为你读张爱玲的句子,为你等待到你回来的那一天。姐姐,你能等我十几年,我也能等你,但我不一样……我不但等你,还会去找到你。也许你不会原谅我,可我还会犹如烦人的苍蝇一样,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美目妩媚得动人,却有着一丝无奈和痛苦。
最后她突然抱住我,轻声说道:“傻瓜,你如果真要找我,等把李雪梅解决了……来东北找我,那里冷,多穿点衣服。我要走得很远,你也要找得很远。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你能找吗?”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呢喃道:“会找到你的。”
她疼得推开我,慌乱地捂住裙子,踉跄地逃入小树林里,消失在我视线内。
我小腹那冷得发抖,赶紧穿上裤子,这时候我突然想起,脱掉裙子之后就这么慌乱,那是不是说明,她有可能没穿……
想到这个,我感觉头晕目眩,不能自已,走路都走不稳。
可能是因为头脑太昏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之前的路被江雪的树林遮蔽过。我在山里迷路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最后竟然走到了一片被烧焦的地方,这时才想起之前说过山里有发生火灾。
黑暗中,我看见前面好像有人蹲着在搓东西,寂静的山里,钢丝球刷东西的声音在回荡……
第十六章 送寿衣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山里洗东西?我突然想起了来买钢丝球的那个男人,就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果不其然,正是那男人蹲在那儿。
他正在用一个黑乎乎的钢丝球刷手,突然他转头看见我,平静地说道:“老板你怎么在这,刚才我去你店里买钢丝球,你人不在,我就自己拿了,钱放在抽屉里。”
我哦了一声,疑惑地说道:“你怎么用钢丝球刷手,不觉得疼么?”
他摇头说不疼,我关心地提醒道:“别在山里待太久,听说这儿昨天火灾烧死了人。”
“知道了,谢谢。”他平静地说道。
这人真怪,好心提醒他还这么平平淡淡的。不过我也放心了,昨天以为他是拿钢丝球洗什么奇怪的东西,原来是给自己洗手用的。我也知道,有些工作容易弄脏身体,要是不刷还真洗不干净。
不过我还是很怕这个男人,因为他给的钱会突然变成皮,所以我觉得他不对劲。
我问他下山的路怎么走,他仔细地跟我说了一遍,我跟他道谢,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说道:“老板,你那有没有卖寿衣?”
我说有的,我这杂货铺里东西很多,寿衣也是有的,不过要订制。他说想请我帮他订制两件,一件是红色,一件是蓝色。红色要女士的,蓝色要男式的,然后问我多少钱。
寿衣的价格我记得,就很是尴尬地说道:“一件四千,钱有点贵。”
他竟然没觉得贵,而是平静地说自己身上没这么多钱,等会儿快天亮了去取钱来给我。我就问了身高和大小,他说男式的照着他的型号做就行,我听后心里吓了吓,说哥们,你这是要给自己订寿衣呢,他就呵呵笑了下不说话。
我将身高型号记下来,说两天内会做好的。因为我这的寿衣要去镇里的一家店里订制,他说不急,五天内做完就好。
等下山后,我又在店里睡着了,李雪梅和男人都没再过来。
当我醒来后,天已经微微亮了,我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却发现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盒子,就捡起来一瞧,吓得差点丢了出去。
那是一大块皮,比昨天的要真实许多,上面还有清晰可见的毛发,好像是腿那块的皮,有一些灰粘着。这应该就是那男人送来的八千块钱,我小心翼翼地收好,等晚上老头子来收,心里却慌得直打哆嗦。
这是人皮,若说昨天可能是猪皮或人皮两个选项,今天我已经能订下来了。
是人皮没错。
我火急火燎地给张元打电话,害怕地说了这件事情。张元纳闷地跟我问道:“是两件寿衣没错?”
我说那肯定没错,一件红的,一件蓝的,红的要女士,蓝的要男式。
张元说恐怕有事情,但他手上有几个生意没空过来。他说等下次要寿衣的时候,问那男人红色寿衣是给谁的,多问一点,对方不会发火。
我说好,然后挂了电话,去镇里订了寿衣。今天运气出奇地好,人家店里竟然直接给我拿来寿衣,说最近工人不在,把样品直接拿去就是。
我交了四百块钱的费用,想着这真是暴利的生意,成本四百,却能拿把钱。
将寿衣回到店里后,我看见老人又来了,他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门口等我。我连忙打开门,说怎么还没开店就来了,他平静地说知道你这有好货色,就来拿了。
我听得有些疑惑,问道:“你收这些东西是做什么?”
他却烦躁地让我别多问,我连忙就拿出那盒子,老头子打开后看了一眼,立即递给我八千块钱,然后抱着盒子就走了。
我纳闷地说了句神经病,就去楼上补觉了。等一觉醒来,太阳都快落山,我连忙走到楼下打开门,却不由得傻了眼。
门口竟然有一只黑猫的尸体,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的。那黑猫的脑袋被压爆了,死壮很是凄惨,遇见这么晦气的事情,我气得不行,连忙将黑猫收拾了。
等晚上时,那男人来了,问我寿衣有没有做好,我就拿出寿衣给他看,问行不行。
他查看得很仔细,然后说可以的,我这时候想起张元的话,疑惑道:“这红色寿衣,你是给谁的?”
“给一个女人,她死得早,还没结婚。”他平静道,“还有四天是她结婚的日子,我想把寿衣给她。”
我顿时明白了,这是结阴亲呐。
他看过货后,满意地将寿衣收起来,然后跟我说道:“帮我把寿衣送到对方家里,你看成不?”
我连忙说没问题,他就把红色寿衣给我,然后告诉我地址。那户人家也不远,距离我这就一条街的距离。
吃过饭后,我就带着寿衣去了那户人家,里面门正好开着,一家人坐在里面吃饭,一男两女。我进来把寿衣放在桌上,男主人问我干啥,我笑呵呵地说你们女儿的寿衣。
随后我转身就要走,才刚离开门口,我后衣领忽然被人扯住了,那人粗暴地将我转过身来,我正纳闷,脸上就挨了一拳,原来是那男主人动手。顿时我气得不行,与他扭打在一起,那两个女人连忙过来拉架。
我们打得气喘吁吁,被扯开之后,我指着那男人的鼻子骂道:“你他娘啥意思咧?”
中年男人顿时暴跳如雷:“老子问你是啥意思!我女儿还活得好好的,你送个寿衣干啥?”
我顿时愣了,拿出写着地址的纸条,疑惑地说是不是送错了。那女主人过来抽走纸条,说这就是他们家,可是他们女儿没死。
女主人身旁的一个年轻女孩气坏了,指着我大骂,说我是不是神经病,好端端地送个寿衣过来。
我连忙道歉,要把寿衣收起来,随后去扯寿衣。就在这时,寿衣里突然掉出了点东西,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几叠钱和一张纸。
我们拿起那张纸,上面就写着一行字:李玉兰,我们已经要交往三周年,我答应过你,那一天我会娶你,这是礼金,让你父母收好--罗玉山。
看见这信,年轻女孩突然苍白了脸,惊恐地抱住了肩膀。那女主人也是吓得把信用力一拍,她像个疯子一样捡起地上的钱,尖叫道:“刚好五万块钱,真是五万块钱!”
男主人不敢置信地夺过钱数了数,也是害怕地不行。我疑惑地问到底怎么了,那年轻女孩哭道:“寿衣是谁给你的咧?”
我就将事情说了一遍,年轻女孩连忙拿出手机,翻出张照片给我看,问是不是这个男人。
照片里,她和一个男人拥抱在一起,笑得很幸福,赫然就是那男人。
我说就是她,年轻女孩立即哭了,说她就是李玉兰,而且之前两家人谈过礼金,刚好是五万块钱。
我一听也慌了,惊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干啥给你送寿衣,你打个电话问问他。”
“怎么问咧……”女主人捂着脸一个劲地哭,“他前天早上就死了,被烧死的。”
我脑袋里顿时嗡得一下,那个男人已经……被烧死了?
该死的张元,竟然不将事情通通与我说仔细,让我跟一个如此诡异的人做了两天的生意!
男主人抓住钱往我怀里塞,他哆哆嗦嗦地说道:“事情是你弄出来的,你能去解决了不?我女儿还这么年轻,你就让那人放过她吧。”
我接过钱,呢喃道:“这钱是不能花……也不能收,我今晚就帮你们退了去,我知道他在哪儿。”
他们一家人连忙跟我道谢,我哆哆嗦嗦地走出屋子。虽然有点逞强,可我不能这么没心没肺,寿衣是我订做的,也是我送来的,我不能间接把一个姑娘害了。
今晚,我就要跟那个男人谈谈,如果他没来,我就去山里找。
第十七章 靠自己
原本我以为,罗玉山不会再来了,不料等我回店里的时候,却看见他还在店里等我。
我刚进来,他就对我问道:“寿衣送过去了吗?”
得知罗玉山是个死人,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但考虑到那无辜的李玉兰,我硬着头皮说道:“我不会帮你送的,你们现在阴阳两隔,人鬼殊途,怎么能在一起?”
罗玉山反问道:“你这句话不是很可笑吗?你自己也有一个冥妻,怎么就说人鬼殊途。”
我顿时愣了,问你怎么知道。
他又问道:“你在这开店,不就是想买东西的人给你帮忙么?你的事情我自然都知道,要不是我,李雪梅早就进这店里害你。”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李雪梅不敢进来,原来是因为有罗玉山在保护我。我算是全明白了,这个店就是和死人做生意,直到生意结束前,我都和罗玉山是合作关系。他给我钱和安全,我给他提供货物,估计是因为我的货物不一般,他才愿意接受这种不公平待遇。否则的话,他为何要和我保持交易关系?
罗玉山耸耸肩,他要我自己选择,是受他保护好好做事,还是被愤怒的他和李雪梅一起杀死。
他的话语让我惊慌失措,我不想死,也不想害死别人,心里一时间没了抉择。我看着罗玉山的眼睛,呢喃地问到底有没有别的办法。
他说没办法,四天之后,就来娶李玉兰为妻。另外他还告诉我,成亲那天,他会将李雪梅解决掉,到时候我会就安然无事。
随后他走出屋子,我傻傻地坐在屋子里,不知如何是好。
张元那和尚最近事情多,肯定不会过来帮忙。我又不想找江修帮忙,因为我与他是不同路的人,万一他再做出让我崩溃的事情,比如像伤害江雪那种事,估计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身份互换,对,江修在我面前做过两次身份互换。我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别人,也许自己也能办好。
想到这里,我就开始订制计划。那条黑狗做的鞭子我有带来,暂时称呼它为打鬼鞭,然后我能与李玉兰身份互换,让罗玉山将我当做李玉兰。等他靠近我时,我立即将打鬼鞭抽在他脸上,肯定能成功。
那时罗玉山已经帮我将李雪梅解决,只要我的计划能成功,就是一石二鸟,天衣无缝。
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安稳了许多,靠在椅子上开始搓烟草。这夜晚李雪梅又来了一次,还是在门口不敢进来,我注意到她此时看我的脸色好像是有点惧怕,看来罗玉山有对她采取过什么措施。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李玉兰家,她们正在吃早餐。见到我过来,李玉兰连忙问我事情怎么样了,我叹着气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主动提出要帮她解决。她们都是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那女主人说不如搬家好了,可男主人和李玉兰都有些犹豫。
“要不听他的试试吧……”男主人考虑一会儿后说道,“他能跟罗玉山说话,肯定有些本事。你们见过谁平时能和……和那种东西讲话。”
两个女人想想也有道理,我就要了李玉兰的生辰八字,说等成亲那天,我来解决。我告诉她们,这三天表现出喜庆点的样子,千万别叫罗玉山看出古怪来。
他们自然不敢不照办,这几天里,罗玉山还总来我这买东西,都是结婚的一些用品,我也从他手里赚了将近四千多快钱。
等成亲那天,我来到李玉兰家里,取来一张黄纸,让她咬破中指写上生辰八字,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写了我的生辰八字。随后我忍着恶心把黄纸吞下去,摆好蜡烛,坐在地上与李玉兰说道:“记住我与你说过的话么?千万不要说话,千万要距离我十米内。”
李玉兰害怕地点点头,此时天色已经暗了,门大开着,可以看见外头的情况。我坐在门口,不敢有任何小动作,连烟瘾来了,抽口烟都不敢。
突然间,外面响起了一阵唢呐的声音。李玉兰的父母赶紧跑出去看,然后慌慌张张地来跟我说,外面有几个人抬着一口棺材,正往我们这边走来。
我心里一紧,看见有四个人走到了门口。这四人身穿白衣,头上戴着大大的黑色帽子,模样看着十分怪异。他们有两人一前一后抬棺材,一人在前面丢纸钱,一人在后面吹唢呐。
他们很诡异,走路时身体很是笔直,哪怕抬着棺材,那脊梁骨也挺得笔直∵路时,他们会犹如跳芭蕾舞一样,将脚犹如九十度一样抬高,然后脚尖落地,后脚跟却从来不贴在地上,直接就抬起另一只脚走。
李玉兰父母都害怕地躲进了里屋,这时候他们将棺材放下来,安静地站在棺材旁。我看见棺材里伸出了一只手,那手用力一撑,里面的整个人就起来了,可不正是罗玉山。
他朝着我招了招手,直接无视了李玉兰。这让我心中一喜,果然成功了。
我拿起打鬼鞭,小心地朝着罗玉山走去,而李玉兰就跟在我身后,因为她需要距离我十米近。看见我手里的打鬼鞭,罗玉山开口问道:“玉兰,你手上那是什么?”
“是绳子咧……”我说道,“能把棺材绑紧一点咧。”
他又问道:“寿衣穿你身上,怎么小了许多?”
我想了想解释道:“知道你要来娶我,这两天开心地多吃了点。”
他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说你真是温柔又考虑得细腻。
那四个人一动不动,就如同木头人一般,静静地看着我朝棺材走去。只有最前面的那人,时不时洒出一些纸钱,寂静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这场景叫人头皮发麻,只有那哗哗的纸钱甩动声。
此时我已经走到棺材旁,只要我再往前走两步,就能准确无比地把打鬼鞭抽在罗玉山脸上。到时候他肯定要落荒而逃,江雪与我说过,脏东西是很怕打鬼鞭的。
此时我们已经很接近,我壮起胆子,笑吟吟地说道:“玉山,你凑过来让我看看你,好久没见到你,想念得紧咧。”
罗玉山听后,果真顺从地将脸凑过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一米不到。我抓准机会,连忙一鞭子抽出去,突然间,我看见罗玉山忽然变了脸色。他怒吼道:“江成,你敢耍我!”
说话间,他将身体往旁边一躲,我这一鞭子也就抽空了。
怎么回事!?
我惊慌地回头看去,却发现哪里还有李玉兰的身影,那娘们害怕地一边跑一边时不时回头看,就怕被人抓住,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十米!
罗玉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愤怒地吼出了声:“我刚帮你把李雪梅解决了,你现在竟敢弄我!”
没办法了,只能硬拼!
我咬紧牙关,抓着鞭子朝他脸上砸过去,但因为我们现在距离很接近,这一鞭子抽不出多少力气。罗玉山痛叫一声,整个身体犹如一张纸片朝后面轻飘飘地飘去,忽然间,我身边的这四个人摔倒在地上。我这时候才发现,他们肤色白得吓人,眼睛漆黑漆黑的,嘴唇还涂抹得如鲜血一般红艳,哪里是真正的人,赫然就是用白纸扎出来的。
李玉兰已经跑得不见踪影,罗玉山捂着脸朝巷子窜去,在即将逃进去时,他转过头,对我怒吼道:“江成,我不会让你活到太阳出来!”
我一听心凉半截,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第十八章 偷娃
李玉兰的逃跑,造成了这次计划的失败。原本我计划得特别好,那时候罗玉山根本没起疑,只要我一鞭子抽下去,他就再也不敢来找麻烦。可是……
我想等李玉兰回来,想等到她的道歉,但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他们回来。我就打电话,手机却已经关机,我彻底明白了,这一家人开始的时候将话说得很漂亮,最后还是因为恐惧而逃走。
想到罗玉山要来找我麻烦,我就头皮发麻,此时我只能无奈地给江修打电话,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江修听后,有些惊讶地说道:“不错啊,才看我用过一遍,就能自己除鬼了。江成,你真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就是蠢了点,一开始你就该觉得不对劲,怎么可能有人花五十块钱买钢丝球。之后你也太相信那李玉兰,所以我能总结出两点,你天赋是不错,就是脑子蠢。”
我无奈地说道:“这时候就别挖苦我了,江叔,有什么办法能救我么?”
“这么点时间,我也来不及赶到你那边去……”江修想了想说道,“这下事情是有点麻烦,不过他也帮你解决了李雪梅。你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再做个鞭子出来……”
我连忙着急地说道:“这个村子的狗都特别怂不敢咬人,完全不是我们村子里狗们的档次啊。”
江修慢悠悠道:“所以还有第二个办法。现在的问题是,你招惹了他,他说不会让你活到明天,这其实不是因为非常恨你,毕竟你那一鞭子距离这么近,能抽出什么力道来?只要你将李玉兰抓回来,然后说自己并不是故意的,求他原谅,到时候烧一堆纸钱给他当赔偿。”
我听后连忙拒绝:“那不行,我做不出这种事。”
“我说江成,你还真是个烂好人呐……”江修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那娘们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打算放过她?如果是我,非要抓回来千刀万剐不可。”
我咬着牙说道:“别人没良心,那是别人。要是我也学他们一样,那与这些人有什么区别?我没法教育别人,但要做好我自己。”
“蠢货,那就用最土的法子,把糯米或者黑狗血往那罗玉山身上泼,但人家可不会乖乖地给你泼,就这样吧,我挂了。记住,千万要躲好,别让你爹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修有些不耐烦地挂了电话,但语气里还是带着关心。我叹口气,糯米屋子里就有,可问题是怎么泼别人身上。
回到屋里,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其实我感觉还能借辆电动车逃走,可路上万一遇到罗玉山,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我将屋里所有的糯米都装进自己口袋里,刚好装满两个裤兜口袋,鼓鼓的,然后我将门锁死。突然间,我有了个想法。
当老婆子,李雪梅,罗玉山来店里的时候,蜡烛的烛光就会晃动,那是不是说明,当死人在烛光旁边,它就会晃动起来?
很有可能!
既然如此,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方法!
想到这里,我将白蜡烛都拿了出来,前门点一根,后门点一根,又在楼道上点一根,还在房间门口点了一根,自己手上拿着一根,总共五根蜡烛。
前门和后门那两根蜡烛,可以让我在楼道上就确定罗玉山从哪边的门进来;楼道的蜡烛,可以让我在房间里时,就确定罗玉山是否在上楼梯;而房间门口的蜡烛,可以让我准确地知道罗玉山的位置。
我觉得仔细想想,我还是挺聪明的。随后我关掉屋子里所有的灯,在楼道里等待着。为了让罗玉山确定我在屋子里,我不停地吸旱烟,让屋里充满烟味。
晚上九点,楼下前门的烛光忽然晃悠起来。我吞了口唾沫,估计是罗玉山要来了,慢悠悠地往后退进房间里,手里紧紧地抓着一大把糯米。
楼道的烛光开始变得昏暗,我小心地躲在门口后面。当门口烛光开始晃动的时候,我连忙转过身,将手中的糯米泼了出去!
“啊呀!”
来人被糯米泼得叫了一声,我却傻眼了。因为来人竟然不是罗玉山,而是平日里来收购东西的老头子。他拍打着身上的糯米,没好气道:“干嘛呢?突然对我来这么一手。”
我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以为是脏东西来了。”
“呸,我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货物要收,不过你这办法不错,若是脏东西真来了,说不定就要中你的道。”老头子说道。
我这才想起还要对付罗玉山,连忙捡起地上的糯米,对老头子说道:“老人家,这里不太安全,你快走吧。”
他问道:“怎么个不安全?”
我将事情说了一遍,他听说后非但没怕,竟然还笑了:“你这小伙子,这时候还有心思为别人操心。跟我说说看,你是脑子憨,还是真的有这么善良呢?”
我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他摇头道:“原本以为你是要长期在这开店,想不到只是为了度过一劫。但我总觉得你身上有种奇怪的感觉,所以一直以为你是同道中人。”
奇怪的感觉?
我疑惑地拿出了江雪的红肚兜,然后很是尴尬地说道:“是这个吗?”
“好东西!”
老头子眼前一亮,他快速地说道:“把你这肚兜给我,我愿意出两万。”
我连忙把肚兜收起来说不卖。
这可是江雪身上的……我怎么可能会出售,我又不是变态。老头子遗憾地叹了口气,他突然给我递来一张皱巴巴的道符,随后说道:“要是你这糯米的办法没成功,就把这东西贴在自己身上,可以保佑你度过这夜晚。”
我好奇地接过道符,跟老头子道谢,他摆摆手,说好人自会有好报,然后就笑呵呵地下楼走了。我就继续潜伏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待着罗玉山上门。
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半,外面的狗忽然疯狂吠叫起来,让我顿时头皮发麻。上次罗玉山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狗叫。
突然楼下砰的一声,门好像是被用力地撞开了,下面的烛光用力晃动两下,随后竟然灭了。不止是这样,一阵狂风忽然吹来楼上,竟然将所有的蜡烛都弄灭!
我惊得心脏用力一跳,想不到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想到手里还有张道符,我连忙给自己贴上,然后惊慌地去开屋子里的灯。此时房间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若是看不见,对我会非常不利。
我抹黑走到电灯开关旁,摸索着去碰开关,却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棍子。那东西外面有点脆,但用手压进去特别软,我正纳闷是什么,突然听见旁边惊叫一声,吓得我双腿发抖,差点瘫坐在地上。
人最害怕两种事物,黑暗和未知事物,现在两个条件都有,把我吓得差点疯了。
此时那棍子突然抽走了,我连忙打开灯,当电灯亮起来的一刹那,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我旁边,竟然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这人分明是被烤过的,全身犹如干尸一样吓人,身上还有一块块水泡和脓包,许多皮竟然挂在外面,而且有些皮已经被撕了下来。
他身体有些地方是纯黑的,有些地方却是血红的,一条条,好像被什么利器割过一般。
我惊慌地看着来人,顿时明白了,这是罗玉山!事情好像彻底展现在我面前一样!
在来我这买东西之前,他就被烧死了,然后来买钢丝球。那次我看他洗手,其实就是他在刷自己!
怪不得钢丝球这么快就黑乎乎的,这么大一个被烧焦的尸体,那当然很快就会变脏。
我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罗玉山死死地看着我,他脸部已经破了一大块,那眼睛的眼皮被烧掉了,显得特别圆,整个眼珠子都暴在外面。
虽然之前见过死人,可这么恐怖的死人,我却是第一次看见。此时我连站着都没力气,努力抓着旁边墙壁上的一个柜子,哆哆嗦嗦地说道:“不要……不要过来……”
令我惊讶的是,罗玉山竟然真的没过来,相反是很忌惮地看着我。我下意识看向刚才贴在胸口的道符,肯定是这东西,它能让罗玉山不敢靠近我。
难怪我刚才碰到他,他会突然惊叫一声。
我松了口气,壮着胆子,却发抖地说道:“罗玉山……我不是……不是有心害你……你放过我成不……”
他张开口,那被烧焦的喉咙忽然掉下一块皮来,脸部也是掉下许多皮,有些还挂在上面,很是渗人:“你敢来害我,我饶不了你。现在你有道符护着,但我不怕。李玉兰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还要帮忙,我已经看透了你,你活不到明天……”
他往后退了几步,忽然就跳下窗户不见了。我顿时觉得纳闷,这就是不会放过我的意思吗?
我坐在地上松了口气,猛抽两口旱烟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抽得太急,我还咳嗽了两下。
突然间,楼下又传来了脚步声,我疑惑地朝楼道口看去,却发现竟然是罗玉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回来了。但这一次,他手上抱着个熟睡的婴儿,对我嗤嗤笑道:“我看透你了,你是个烂好人,现在你可以让这婴儿去死,也可以让你自己死。”
说罢,他突然抓住那婴儿的脸,而且手上还是渐渐用力。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拿婴儿来威胁我,眼看一下孩子要有危险,我连忙叫道:“等一下!”
罗玉山发出阵阵怪笑,丑陋的脸上都是满足的表情,但手上却没停下来,再过几秒,这可怜的孩子恐怕要被捏破脑袋。我脑子想都没想,连忙撕下自己的道符,贴在了婴儿的身上,一把抱住了它。
罗玉山惊喜地朝我伸出手抓来,我连忙抓起糯米洒在他身上,他料不到我还敢反抗,被糯米甩了个正着。吃痛的他摔倒在地,我因为抱着婴儿不敢大意,疯狂地朝着外面跑去。
现在罗玉山受伤了,肯定不敢再来,只要熬过今晚……我就能到江修那边,寻求他的帮助。
“就是那外地人!这畜生连孩子都偷啊!”
正当我跑出门口的时候,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声,怀里的婴儿忽然被人夺走,我只感觉脚上传来一阵剧痛,我的腿诡异地朝后面弯了过去,随后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腿……腿断了……
几个激动的男子对我一阵拳打脚踢,我说自己不是偷孩子的,但他们都不相信我,用力地踹我脑袋。有个老汉举起锄头,怒骂道:“让你偷娃,把你脚剁下来!”
我看着那锄头,瞪大眼睛,哀求地说道:“真不是我,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他呸了一声,将手中的锄头用力砸了下来!
锄头砸进了我的脚踝,疼得我哭叫一声,忍痛抬起头来,正看见罗玉山趴在窗口,对我狰狞地笑了……
第十九章 屠鬼血影刀!
我实在想不到,罗玉山竟然如此狡诈。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将那一家人引来,如果我没救下孩子,等那家人来了,看见孩子的尸体,肯定以为是我杀的,要将我千刀万剐。
如果我救下孩子,他们会以为是我偷了小孩,还是要把我毒打一顿。想不到罗玉山看着正经的模样,却如此狡猾。
这家人将我狠狠地打了一顿,好几次我都说自己不是偷孩子的,可他们就是不相信。之后也许是怕打出人命了,他们终于停手,我也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都疼,特别疼,脑袋昏昏的。
这时候,天空已经蒙蒙亮了,罗玉山早就不见人影,我躺在地上,灰蒙蒙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再过一个多小时,村民们就要出来了,他们若也以为我是偷孩子的,恐怕我会被活活打死。想到这我忍不住自嘲一笑,原本是想救下个孩子,却受到这种待遇。
这时,街道那一边缓缓走来一个人影,因为我满眼是血看不清楚,等那人走进蹲在我面前,我才看见是那个给我道符的收货老头子。
“有了道符,还被打成这样?”他问道。
我虚弱地摇摇头,很是艰难地把事情说了。老头子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个蛤蟆烟,就将我身上的旱烟枪拿起抽了两口,他说道:“你这情况,恐怕是要死咧,想去求救都不行。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有没有恨李玉兰一家人,还有殴打你的这家人?”
我诚实地说道:“恨得牙痒痒。”
“那你后悔么?”他又问道。
“李玉兰的事情后悔,但这件事不后悔……”我努力说话道,“我没法看着一个孩子死在我面前,哪怕他的家人是那般可恨,但那也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老头子将旱烟枪放在我嘴里,我轻轻地吸了一口,他忽然将我背起来,朝着村外走去,轻声说道:“孩子确实是无辜的,虽然你遭了报应,可我要说你做得对。这世上本就没有好人,我曾经告诉自己,看见好人要救下来,否则要是好人都变坏了……这世道也就跟着坏了。你没本事,就别想着对抗死人,来我这里学一段时间,我也能护着你。听闻你有个冥妻,等学会了,你也好去找她。”
我感激地鼻子一酸,呜咽道:“老先生,我与你无亲无故,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他平静地说道:“你与那婴儿无亲无故,为何又要帮他?你对李玉兰的性命完全能视而不见,又为何要救她?”
听见这话,我鼻子更酸了,就靠在老人的背上。
等出了村子,他将我放上一辆车,随后开车带我去了小镇。我看他是学道术的,原本以为他会将我送到某个道馆,或者是某个算命馆里,却没想到最后是在一户看着很漂亮的院子门口下车。
他将我背进来,里面是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当然,我们这里的四合院不值钱,二十多万就能买一套。
我听见屋里有脚步声响动,随后一个长相漂亮,穿着前卫的女孩跑出了屋子,她看见我们,惊讶道:“师傅,你怎么带了个人回来?”
“让你大师兄出来救一下。”老头子平静道。
女孩哦了一声,然后朝屋里喊着大师兄,他俩将我放在了屋里的一个竹床上,过了一会儿,我看见有人从屋里走出来。
那是个长相十分英俊的男人,皮肤白净不像我们这些庄稼汉,身上穿着一套整齐的西装,头发中长,遮住了眉毛却没挡住眼睛。他约莫有一米八的身高,身材不魁梧也不瘦小,感觉是刚刚好的类型。
“我来看看。”
他说了句话,声音很有磁性,随后他也不嫌脏,帮我查看脚上的伤势,最后松了口气,说道:“韧带没断,伤口有些偏了,这是万幸。”
“你看看在你这救成本便宜点,还是去医院救比较便宜。”老头子忽然说道。
这好看的男人笑道:“师傅,我这成本只要六百左右,你去医院要好几千呐。”
“那就在你这救,这以后是你们小师弟。”
老头子丢下一句话,便直接离开了,那女孩好奇地跟在后面与老头子说话。
男人取出针线,先消毒,然后很认真地帮我缝合伤口。我注意到他的手很袖长白净,像是电视里那种钢琴师的手,实在与我们这不一般。
之后他又给我敷药,叫我这几天躺在床上别动。
我感激地跟他道谢,他平静地说了声谢谢。等晚上时,他又给我端来饭菜,小心地喂我吃饭。
用老人的话来说,就是只要住在这,罗玉山绝对不敢找过来。但是他不会帮我对付罗玉山,要我以后自己把场子找回来。
我在这休息了四天,对这个地方也有些了解。
老人是师傅,叫曹唐,他手下有四个徒弟。其中一个是我,然后是大师兄曹大,二师兄曹中,还有师姐曹小小。
他们三个都是孤儿,是被曹唐收养至今的,名字也由曹唐来取,我一听名字就知道曹唐在取名方面有多么随便。
在这地方,曹大对我挺好的,但是曹中和曹小小不太喜欢我,有点嫌弃我。开始两天我手不好用,每次吃饭了,都是曹大给我喂饭,他们则是瞥了我一眼,就各忙各的去了。
等四天时间到了,我也能勉强做些事情,就多给曹大帮忙。这天晚上,正要睡觉时,曹唐忽然来找到我,他让我先盘腿坐好,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现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开始学习我的本领。但俗话说多而不精,你可以选一门,说吧,你想学什么?”
我激动地说道:“师傅,我想学捉鬼之术。”
“我不会……”曹唐叹口气说道,“那张道符,也是我朋友给的,换个吧。”
我呆愣了一下,然后说想学算命,他说自己也不会。我又问能不能学看风水,他又是不会。
最后我无奈了,就说道:“师傅,您到底会什么?”
“我会打造武器和医术,但是我医术还没曹大精通……”曹唐说道,“要不你就跟我学打造武器吧,这样也能对抗罗玉山。”
我说那没问题,问怎么打造武器。只见他取来一把木刀,还有一瓶血液,认真地说道:“你看好了,这是普通的木刀和普通的黑狗血,木刀在五金店买的,二十块钱一把,血液是找朋友进货买来的,五块钱一瓶。”
我疑惑地看着木刀和黑狗血,成本是二十五,可是……跟我说这个是啥意思?
曹唐取来一个有刀口的铁盒,将木刀刺入,然后倒入黑狗血。他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打造武器,我们将各种克制脏东西的物品与普通武器融合,然后打造出了这些宝物。等两天后,这把刀就渗透了黑狗血,表面上是渗透黑狗血的刀,但我们对外出售时,称呼为屠鬼血影刀,一把卖五百块钱。他们如果说这就是染了黑狗血的刀,你咬紧牙,死命说是大道士加持了法力的屠鬼血影刀,最低也要卖四百块钱,知道不?老主顾可以便宜点,还有上百种武器我没展现给你看,要不要学,保证赚钱,以后我们师徒分成。”
我先是呆了一会儿,随后连连点头:“要学要学,就是坑他们对吧?”
“怎么能叫坑,毕竟是有真用处的……”曹唐严肃道,“我们这叫发掘流,明白了吗?”
我说明白,曹唐哈哈一笑,说我还是有用处的。我这时候好奇地问,一个月大概能赚多少钱,曹唐说当徒弟的,一个月六千块钱肯定有。
顿时我激动不已,又学会对抗罗玉山的办法,又能赚钱,这是抱住大腿了!
第二十章 宾馆敲门人
在曹唐这住过一星期后,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期间我也没闲着,打造了五把屠鬼血影刀,还学会了一种名为佛光护身甲的道具,就是一件里面铺满糯米的外套。
曹唐这里的规矩很简单,任何东西都能学,但等学满一星期后,必须每个月向师傅上交五千元的份子钱,其余钱都归自己,另外打造武器的成本,也要自己掏钱。
这一天,就有生意主动上门了。
来人是个女子,约莫三十岁的年纪。她来这时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曹大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慢慢说。
根据女子的自我介绍,我们得知她姓王,开了家宾馆。但这几天,宾馆出了问题。在午夜来临时,宾馆里竟然会有客人梦游,随后都会走到楼顶跳下去。
这大大影响了她的生意,于是她将楼顶的门给关上,希望能阻止悲剧发生。
可悲剧依然发生了,还是有顾客从楼顶跳下去。她疑惑地去看了看锁,却发现锁完好无损。于是王女士不敢营业了,跑来找我们,问有没有办法。
曹唐听后,推荐了几款商品让王女士购买。一个是屠鬼血影刀,一个是佛光护身甲,还有一个是天红圣水。我知道天红圣水,其实就是有狂犬病的黑狗血,对抗脏东西效果很强。
王女士说自己愿意购买,随后她小声说道:“我听说……你们这里还提供出手服务。我真的太害怕了,想请你们出手,可以吗?”
曹唐看向我们,只见曹中和曹小小摇了摇头,曹唐就说道:“我这四个土地,只有大徒弟和小徒弟有空。如果你要大徒弟出马,就交五万块钱;如果要小徒弟出手,就交五千块钱,选一下吧。”
王女士考虑了许久,然后说道:“我拿不出这么多现金,就要小徒弟吧。”
于是,我的第一个生意就这么来了。等王女士走后,曹唐将宾馆地址交给我,又分给我五百块钱,说是我这次的工钱。
我想不到五百块钱这么快就能到手,收起钱后,我小声说道:“师傅,我出去之后,可能还会碰到罗玉山,那咋办呢?”
“这要靠你自己……”曹唐严肃地说道,“罗玉山一直在附近盯着,就等着你出去。这是对你的一次锻炼,你的师兄师姐,都曾经历过凶险的事情,才能活到今天。江成,只有一次次面对危险,才能让自己的肩膀更加厚实。”
我想想也是,就说自己一定会尽全力。
宾馆就在镇里,等我准备好东西,顺着地址找到后,才发现这宾馆还挺奢华。果然有钱人的现金,全都在他们的那点买卖里,难怪王女士掏不出钱请唐大帮忙。
柜台处的王女士一看见我,连忙说已经给我安排好房间,就带着我去楼上看了看。她给我安排的房间还不错,我将东西放下来,然后说自己先出去买点东西,毕竟现在还只是下午。
她说好,让我安心住着。
这是曹唐吩咐我的,他说委托人不一定会讲实话,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要自己去四周调查一下。而且我要是运气差,今晚很可能还会被罗玉山找上门,所以小心为上。
宾馆是在一条商业街上,我心里想了一会儿,去便利店里买了包香烟,然后走进远处一家卖首饰的店,笑吟吟地对老板问道:“老板,我想问个路,旁边有酒店宾馆能住不?”
老板愣了一下,他跟我说道:“你往左边拐走到底,第一家宾馆不要住,等到底了,还有一家宾馆,就住那吧。”
我装作惊讶地问道:“为什么第一家不能住?”
“那里不干净咧……”老板发抖似地摇摇头,“有三个人在那跳楼了。”
“还有这事儿?”
我抽出一根烟递给老板,惊讶地说道:“跟我讲讲看。”
老板接过烟点燃,他啧啧道:“你旁边村子来的吧?这宾馆我跟你说,不干净。前些天的时候,有几个客人在这里跳楼,还不是一起跳,而是轮流跳楼,吓人得很咧。”
这是我已经知道的,我想了想,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么?”
“有鬼咧!这家店的老板,不正常……”老板小声跟我说道。
在老板的诉说下,我听到了这个宾馆的另一个版本,那是王女士没跟我说过的。
原来这家宾馆,并不是王女士自己开的,而是她男朋友赵某开的。但问题是,赵某已经有一个结婚二十年的妻子林某。实际上,林某一直知道王女士的存在,只是为了孩子忍气吞声。之后孩子终于考上了大学,林某就提出离婚,并且也要分走这家宾馆。
于是三人争吵了起来,最后林某气不过,从楼上跳下来,自杀了。
从那以后,就发生了诡异的事情。
我皱起眉头,想不到宾馆里还隐藏着这种事情。王女士之所以不说,估计觉得这是家丑。
但我总觉得,事情有些隐隐不对劲。那林某又不是脑缺,有钱花有儿子,干嘛为了一个宾馆跳楼。这其中还需要调查才行,否则啥都不知道,可能就会引来灾难。
我又问了其他几家店的老板,得到的情况都差不多。有些人还说林某是被王女士杀的,只是赵某买通了警察。但有些人信誓旦旦地说是自杀,因为他们有看到林某的尸体,根本没有被殴打过的痕迹。
等时间晚了,我回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衣着整齐躺在床上看电视。我并没有关宾馆的门,反而在门口放了一盏白蜡烛,这样如果有奇怪的东西靠近,我能立即发现。于是我看到电视时,眼角余光一直都看着门口的烛光。
看着电视,我忽然听见楼上传来吵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这暂时不营业的宾馆里……还有住别人?
我关掉电视,仔细地听着楼上的吵闹声,好像是有人在哭泣,又有人在大声吼。但到底在吼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忽然就安静了,我疑惑地拿起座机给前台打电话,却没有人接。我又给王女士打电话,她那边很快就接了,一接通电话,我就听见了很急促的喘息声:“先生……怎么了……”
我问道:“这个宾馆里除了我,是不是没住别人了?”
“是啊……”
我哦了一声,问她怎么喘气这么厉害,在做什么,她说正在健身房锻炼。我就挂了电话,紧紧抓着手里的木刀。
明明没住人,楼上却忽然传来吵闹声,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正常。我不会傻傻地跑上去看情况,我要稳妥地躲在房间里。
宾馆里特别寂静,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正要放松下来,楼上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有东西被砸碎了,就连我这房间的天花板吊灯,都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事情不一般!
我连忙将蜡烛收起来,然后关上门,关掉所有的灯,静悄悄地躲在房间里,不敢让人知道我也住在宾馆里。楼上的吵架声越来越大,我甚至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好像是一个女人在指责自己的丈夫从来不照看孩子,只知道陪新欢。
这吵架声,听着怎么这么像首饰店老板跟我说的情况……
约莫十分钟后,吵架声停下来了,我听见楼上传出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出了宾馆。
突然间,楼梯口那边传来了下楼的声音,有人正在急促地走下来。我正准备等那人走下去后出去看看,突然间,那脚步声汀了!
从声音听来,那人是走到我这层楼,随后停下了脚步。
咚……咚……咚……
那声音忽然慢慢接近我的房间,我吞了口唾沫,那人应该不会来我的房间,我现在没开门没开灯,与其他所有空旷的房间一样。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也越来越响,我感觉心脏好像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那脚步声此时已经到了我的房间门口,我本以为来人会这么路过,不料这时候,脚步声再一次汀了。
怎么可能!为什么好端端地走到我的房间门口!
“砰……砰……”
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我的心却是要炸了,那家伙知道我在这儿!而这时候,我下意识看了看手机时间。
十点半,还有半小时到十一点,也就是午夜的开始。
午夜的时候,就会有个客人自己去楼顶跳楼……
我害怕地往回走,决定无论如何也不开门。之前的那些受害者肯定是开门了,所以会出现邪乎的事情。
那人不厌其烦地敲我的门,好像一定要等到我开门为止。既然那人知道我在,我索性开了灯,坐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看着门把手。
因为……那人每敲一次门,门把手竟然就诡异地下来一丁点,目前已经开了一小段,要不是因为我开灯观看,恐怕门直接就开了!
我感到头皮发麻,虽然是庄稼汉,但酒店宾馆我也不是第一次住,从来没听说谁在没房卡的情况下,能将门把手给掰动。
我连忙冲到门口,要将门把手推回去,可这门把手就好像被定住一般,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没法推动它一丁点。
此时我急中生智,连忙将床头柜拖过来,刚好挡在了门把手下面,顶住了正在敲动的门把手。
那门把手下面有柜子顶着,自然没法再往下掉。就在这时,那人的敲门声忽然变大许多,就好像不再是敲门了,而是在用脚踹门,屋子里的矿泉水都被震得一颤一颤!
这门本来就被打开一小半,再这么踹下去……很可能要被踹开!而且最让人惊悚的是,那实木做的床头柜竟然被门把手一点点压破,只要压碎了上面这块木板,这门就会被轻松打开。
不行,我必须逃走。
想到这里,我连忙冲向窗户,准备跳窗而逃,因为我这房间只是在二楼。
跑到窗户旁,我急促地拉开窗帘,随后吓得叫了声妈呀。
在窗户外面,有个黑乎乎的人正紧紧地贴着玻璃,丑陋的脸对我露出狰狞的笑容……
罗玉山!
“砰!”
就在这时,门被用力地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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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无处不在
我惊慌地转过头,却不由得傻了眼。
因为在我身后,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顿时我脑袋犹如轰得一下,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明明没有人,那是谁在敲门。
如此诡异的事情让我心脏惊慌不已,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往空的门口走,那里太诡异了。我连忙先朝着罗玉山狠狠地砍出一刀,只听一声哗啦响动,玻璃被木刀打碎,正好劈在了罗玉山的脸上!
罗玉山怪异地张大嘴,很是吃痛地大叫一声,便摔到了楼下。我看见他掉下去后捂着头,窜进了旁边的巷子里。我焦急地跳上窗户要跳楼,正当准备跳跃时,忽然我脖子一紧,有人勒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觉背后传来一道巨大力量将我往后面拖,我整个人摔在地上,而那力气没有消除,拉着我往楼道走。
我被拖动而行,努力卡着衣服让自己喘口气,此时我身后空无一物,但就是有力气将我拖行。
莫非……是透明的?
我慌乱地将木刀朝着身后砍去,可每一刀都犹如砍在空气上一样,完全感受不到物品。这让我越来越心急,总不能说是空气在拖动人。
那巨大的力气让我毫无抵抗之力,已经将我扯出房间外,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这时候我一看走廊的墙壁,恐惧点一下子到达极致,竟然是双腿一抖,感觉一股热乎从裤裆传来。
这个走廊的墙壁材质有点类似于玻璃,可以倒映出人影。可是……
墙壁里,我的影子并不是被拖行的,而是面露微笑,犹如机器人一般朝着外面走去,与真实的我情况截然不同。
突然间,墙壁里的影子转过头来,正好与我面对面,他突然笑得更诡异了,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此时我被拖到楼梯口,粗暴地拖上了楼梯,而且此时我清楚地能听见,那咚咚的脚步声再次传出来。明明我身边没有人,可那脚步声依然从我身边传出。
我甚至怀疑,真的一直有个人在拖着我,只是我看不见他,也摸不到他。但是镜子里的我,又该怎么解释?
我被拖到了楼上的房间,正好是我之前那房间的上一层,最开始的吵架声也是从这个房间里被传出。门一下子就开了,被拖入这个房间后,我忽然感觉领子后面一松,那股力气消失了。
“呼……”
脖子终于没有束缚后,我贪婪地呼吸两口空气,疑惑地看起这个房间。
那看不见,摸不到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将我扯到这里?
打开电灯后,我发现这个房间很乱,电视机也摔在了地上化为碎片,好像之前经历过一场大战。而在厕所那边,有哗哗的水声流出。
我吞了口唾沫,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我还没傻到这个地步,我要逃出去,这里太诡异了,不是我能对抗的。
正当我走动时,一点风也没有的房间忽然吱呀一声,那门竟然自己关上了。我见此情况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手机给曹唐打电话。
打电话时,厕所的水声越来越大,等曹唐接通电话了,我连忙说道:“师傅,这个雇主隐瞒了太多事情,我解决不了,难度很大。”
“我就说案子怎么这么诡异,你等着,我这就让曹大过去。”他说道。
“嗯,我在三零五号房,师傅你……”
突然间,手机那一头传来了吵杂的水声,哗哗作响,怎么也听不清曹唐的声音。我头皮发麻地挂了电话,看向水声没断过的厕所,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走去。
我怕那里有可怕的东西,但我更怕坐以待毙。就像之前敲门会推动门把手一样,我怕坐以待毙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走到厕所门口,我看见里面的浴缸水龙头是打开状态,水哗啦啦地从里面流出来,浴缸里已经累积三分之一的水,很是清澈。这让我松了口气,我就怕像电视里的桥段一样,如果流出来的水是红色的,那该多渗人。
我关掉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立即停下了,房间里一片寂静。可当水声安静的一刹那,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
“你不洗澡了么?”
这声音幽幽的,很阴冷,让我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房间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人?
我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却看见房间里的灯光忽然被关掉了。刹那间,我下意识立即关上了厕所的门,顺便将门倒锁两圈。
这是我目前遇见过最诡异的事情,那女声的主人就如同会隐身,简直无处不在。
这时候,那声音再一次响起:“你躲不开我的,我一直在你身边。从你进来楼下的房间开始,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在我身边?
我连忙绕了一圈,可就是没看见人,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说道:“我们无冤无仇,你到底想做什么,与我说个清楚。也许是有误会,也许是有难言之隐,你只管与我说来,我要是能帮你解决,一定会帮忙。”
听我说完后,那声音没再出现了。但在这个门上,竟然隐隐有了道道裂纹,这些裂纹神奇地组成了一行字。
“救救我,我无处不在。”
这行诡异的字让我摸不着头脑,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开门,我是曹大。”
听见大师兄的声音,我立即松了口气,连忙就跑去将门打开。他看见我,关切地问道:“江成,有没有受伤?”
我摇头说没有,随后将事情与曹大全都说了一声。他坐在床上耐心听完,随后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第一时间先攻击罗玉山是聪明的选择,不过关于这宾馆的事情,无处不在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人就沉思了许久,随后我突然有办法了,连忙说道:“大师兄,你知不知道脏东西能吹动白蜡烛上的火焰?”
“知道的,因为它们有阴气。”江成说道。
我拿出自己带来的白蜡烛,认真地说道:“我们点燃白蜡烛,然后顺着火焰的晃动来寻找,应该能找到大致方位。”
唐大赞赏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我们将白蜡烛点燃,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这烛光竟然犹如小龙卷风一样开始旋转起来,转了两下终于承受不住而灭掉,这情况让我看傻了眼。像龙卷风一样的火焰,那到底是从哪儿吹来的?
“莫非……”
曹大突然蹲下身子,他将地毯掀开,地板顿时展现在我们面前。我疑惑道:“怎么了?”
这是很普通的木质地板,没什么不同,唐大解释道:“那风可能是从下往上吹的,我怀疑可能有什么东西被藏在地板下。你也检查一下,要真如我猜想的那样,地板肯定会在某个地方凸起一块。”
我暗叹曹大果然是个有经验的人,就跟着他一起检查地板。可等将所有的地板都检查遍了,也没发现有凸起的地方,甚至这里的地板都很牢固,浑然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
“有点奇怪……”曹大坐在地上,他呢喃道,“如果地下没东西,怎么会出现那样的火焰?他们说过是午夜的时候会出事,对不对?”
我说对,唐大就说不如待到天明,也许会有情况发生。
我们将地毯重新盖回去,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曹大忽然说道:“天花板呢?”
“什么意思?”我问道。
曹大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有东西被藏在天花板里,或者四面八方的墙壁,或者……对了!”
“什么对了?”我连忙问道。
他神情严肃地说道:“换个方法去想,也许我们需要找到的,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甚至有可能……连残肢都算不上。”
我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第二十二章 黑暗,口哨,走一走
我感觉曹大说的话有点不可信,因为我觉得这种事情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曹大却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要永远对人保持警惕之心,因为有些人比鬼还害怕。
我们又将房间检查了一遍,曹大站在房间中央,他说道:“现在我们可以理解为,开始的时候有人在这吵架,而且很可能是死去的林某在与赵某和王女士吵架,然后发生争斗,电视机也被摔坏。我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脏东西经常会重复死前的情景。可是你从那些人口中却听说,林某死前并没有受到殴打的痕迹。”
我想了想,说道:“王女士一定会对我们撒谎,如此看来,只能去询问赵某。”
然而曹大却是摇摇头,他说道:“我们根本不认识赵某,寻找他就是个问题,而且他肯定不会说实话。既然如此……只能冒险了。”
“你说的冒险是什么?”我问道。
曹大问道:“知道笔仙么?”
我说知道,但听说那是骗人的。他说确实是骗人的,但我们要做的是类似的招魂方法,一听说要招鬼,我就觉得头皮发麻,但曹大说眼下只有这个办法。
我问该怎么办,他说离十二点还有些时间,先出宾馆去吃点东西,是必要的东西。
于是我们一起出了宾馆,他带我去吃了狗肉火锅,还点名要黑狗。我看着就没法下筷子,他解释道:“这样可以在短时间内保证自己的安全,你不吃狗肉么?”
“不吃的……”我摇头道,“以前家里有养狗,乖巧的很,所以打从心眼里喜欢,只讨厌那些会咬人的狗。”
他顿时笑了:“你的事情,我已经从师傅那里听说了。他喜欢好人,我也欣赏好人,想一想,这些本来就是肉狗,养殖起来就是为了做成菜。就算你不吃,别人也会吃,它们依然拜托不了被宰杀的命运。可你在吃过之后,却也许能解决这件事情,救下好几条人命,想想有没有觉得是值得的?就算它们是动物,也要让它们死得有价值,比如说……某只小黑狗,为了救下几条人类生命勇敢献身,不是挺好么?”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对曹大更加敬佩。他这人彬彬有礼,长得帅气,还很会讲道理。
吃饭的时候,有几个女孩来跟曹大要电话号码,他都微笑地拒绝了。但没一个女孩看得上我,弄得我很尴尬。吃完后,我们看了看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曹大说差不多了,就结账带着我回到宾馆房间。
到房间里后,曹大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些朱砂,他将朱砂抹在墙上,随后让我站在房间东北角的角落,他则是站在西南角的角落。
我连忙站在角落,他轻声道:“一会儿我将灯关掉,到时候房间里就会黑得厉害。随后你摸着墙壁往左走,我摸着墙壁向右走。也就是说,我们第一次拐弯时会碰到对方,之后每拐弯两次,就会遇见对方一次,因为房间有四面墙壁,能理解吗?”
我说当然能理解,他这时严肃了许多:“当我们碰到对方时,并且能确定对方身份,就吹一声口哨。如果不能确认身份,并且对方身体很是冰凉,估计就已经招到了,到时候你先说一句我想请你回答问题,然后就能随意发问。但千万别问死亡原因之类的,之后你会得到答案,得到答案后继续走,明白吗?”
“好。”
“记住,千万别慌别乱,否则要出危险,也别说任何多余的话,开始。”
曹大忽然关掉了灯,房间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十分寂静,只能听见我们两人的呼吸声。
我摸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走,等走到拐角处时,我碰上了一个身体。暖暖的,又高又壮,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我确定对方是曹大,就开口吹了声口哨。他好像是俯下身,凑近我的嘴唇嗅了嗅味道,随后也吹了声口哨,我们就继续走。
我明白了,曹大定然是抓住了我抽旱烟的这点,那浓烈的烟草味一嗅就能嗅出来。
我继续摸着墙壁往前面走,不一会儿,我的膝盖就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应该是床。我俯下身子摸了摸,果然上面有枕头被子,就爬了过去,等走过两个拐弯,我又与一个人碰到一起,我们采用了之前的方法,吹声口哨后继续走。
我原本以为走一会儿就会心情平静,可不知道怎么的,越走却觉得越紧张。我觉得随时有可能会遇见不正常的事情,每当过去一秒,我就下意识认为下一秒会发生状况。
黑暗的屋里,只有我和曹大的走路声。
忽然间,我听见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走,立即下意识汀脚步。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在短短的几秒沉默过后,曹大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想请你回答问题,你在房间的哪儿?”
我吞了口唾沫,看来曹大已经遇见状况。这时,我这边的墙壁上忽然闪烁起微弱的绿光,显得特别诡异渗人。而就在我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它正在墙壁上一写一划。
在微弱绿光的照耀下,这影子让人看不清楚,只能勉强看清轮廓。它有一头齐肩的头发,身材消瘦娇小,似乎只有一米五,我第一时间就下意识低头看向影子的脚,但因为下方太黑,让我看不清楚。
墙壁上的朱砂在绿光的照耀下是灰色的,被这影子慢慢写出一行字来。
“我无处不在。”
又是这句话,没过几秒,墙壁上的朱砂忽然都聚拢在一起恢复原样,那绿光也消失了。此时曹大吹了声口哨,我也连忙吹声口哨,继续朝前面走。
在下一个拐角,我碰到了人,又高又壮赫然就是曹大,我们继续吹着口哨往前走,但才刚走过一个拐弯,我就碰到了一个身影。
我下意识心跳扑通扑通加速,脚也有些克制不住地发抖。这绝对不是曹大,我们才刚碰面。
我吞了口唾沫,随后哆嗦地问道:“我想请你回答问题,无处不在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安静一片,我的呼吸声也愈发急促起来,曹大那边也有点紧张,我能听见他呼吸加重。
无处不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间,房间里绿光大作,并且有一道狂风吹起,将墙壁上的朱砂彻底吹散。我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不明白到底是哪儿惹到了这家伙。
曹大惊呼道:“不可能,这问题分明没触犯禁忌!”
但就在这时,我的眼角余光却看见,在我的即将走到的那个拐弯处,有个小小的影子正笔直地站在那一动不动,那我刚才碰到的……是谁?
我突然感觉脚下被人用力一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力量并没有停止,还将我往卫生间里面扯。我慌忙地抓住地毯,可地毯能有什么用,我还是被扯住了。
曹大连忙跑来帮忙,那小影子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此时我被扯到卫生间门口,突然间,卫生间的房门用力关上,如果它就这么关上,就会夹破我的脑袋!
“别慌!”
离我有几米远的曹大忽然怒吼一声,他用力地朝我这边跳跃而来,身体在空中旋转一圈,踢出了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好踢在这门上。
只听一声巨响,门被曹大踹得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浴室墙壁上,我松了口气,爬起来惊慌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曹大冷着脸,咬牙说道:“这房间里……有两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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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曹大的办法
曹大的话让我从头凉到脚,我问现在该怎么办,他扯着我的衣服把我拉到他旁边,说先别乱动,它们好像安静了。
我俩站在原地如木头人一样,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诡异。忽然间,曹大开口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们需要别人帮助。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我疑惑地看向曹大,为什么说这里的脏东西需要帮助?
突然间,房间里的灯光竟然自己亮起来。但原本是白色的灯光,竟然变成了诡异的黄色,我看见曹大在口袋里摸了摸,最后摸出个纸钱来,他很用力地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纸钱上,随后说道:“放过我俩一马,我保证会办好。”
这时,房间又安下来了,四周一切都没了动静。曹大这时候桥我去打开灯,房间已经恢复了正常,朱砂都落在地上,曹大松了口气,说没事了。
我疑惑地问道:“刚才把钱滴在纸钱上是什么意思?”
曹大解释道:“纸钱能通灵,把我的血滴在上面,它们以后若是想找我,直接就能找到我,也算是我的一个保证。”
我顿时鼻子一酸,心里非常感动:“这原本是我的事情,你却用自己的身份来接下这么多麻烦,大师兄,我……我很愧疚。”
“你原本就是新人,会的东西还不多,这不是你能承受的。”
曹大说了一句,他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温暖地笑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每个人都会遇见比自己弱小的人,也会努力去保护那些需要照顾的人。”
我用力地点点头,曹大再次开始检查房间里的四周,任何一个角落他都不肯放过。等检查完后,曹大轻声说道:“等天亮了,去一个地方问问,我们就能知道原因了。”
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曹大说现在很晚了,先睡觉吧。他让我去别的房间睡觉,自己则是睡在三零五号房里。一整个晚上,我都睡得不太好,在为曹大担忧。
等天亮了,看见曹大从房间里出来,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强颜欢笑地说一起去吃早餐,我请客,他笑着说好。
可到包子铺后,曹大的行动却让我楞了,他对那包子铺老板说道:“老样子。”
只见那老板说句好咧,然后竟然将包子一笼一笼地往塑料袋里倒,而且还时不时从屋里拿出新包子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最后老板说总共两百个包子,一块五两个,还有一百瓶牛奶,每瓶两元,合计三百五十元。
我呆呆地掏出三百五十块钱,曹大接过包子后哈哈大笑,揉了揉我的脑袋就走了。我好奇地跟在他后面,最后绕到镇里的学校门口,我们这儿比较穷,镇子里有个希望小学,附近山村的孩子都来这读书。
我看见一个老师站在学校门口等待,看见曹大后,她笑着招了招手,从曹大手里接过热乎乎的包子道谢。看见这场景,我疑惑地问道:“大师兄,你每天都给孩子们送包子呐?学校不是有提供食物吗?”
曹大轻声说道:“学校只提供午餐,善款不够。孩子们都是天没亮就来上学,没时间吃早餐,很多人饿肚子。”
那老师笑吟吟地说道:“学校里的体育用品也是曹先生买的,像篮球足球,全都是新的咧,他每天还亲自送早餐来,要是下雨了,他便坐车过来,就怕早餐被雨打湿了。”
曹大摆摆手,搭着我的肩膀走了,他笑道:“这是你请过最昂贵的早餐吧?”
我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小声说道:“我在想,你每天都送早餐过来,还要买用品,那每个月都要花一万多块钱吧?我不是没良心,我只是觉得……不会太累吗?”
“我每个月都能在师傅手里拿两万块钱,还是够用的……”他点燃一根烟,轻声说道,“人们只看见孩子们过得苦,所以会捐款。我是亲眼看着他们没时间吃饭,这些孩子都懂事,起床时就怕吵到辛苦的爸妈,吃镇里的早餐又觉得贵。我问你,你家每个月赚多少?”
我诚实地说道:“在我工作前,家里也经常舍不得花多少钱。”
“在家吃怕打扰爸妈,在外面吃又舍不得,这群努力的孩子们,照顾得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况且……当自己家乡的孩子们需要接受外乡人的救助,是男人最自卑的痛苦。”曹大给我递来根烟笑道。
我接过烟,是两元五一包的大前门香烟,心里顿时有些感慨。
一个长相英俊,打扮整齐,月收入又在两万以上的男人,省吃俭用到这地步,只是为了照顾一群非亲非故的孩子们。
送完早餐,曹大带我去五金店买了铁锤。随后我们又回到酒店,他坐在地上,举起锤子,用力地砸在了地板上。
木质地板被一锤子砸破,曹大抓起地板,顿时一股恶臭传来,我看见下面有一片黑乎乎的土,曹大抓起一把土嗅了嗅,他皱起眉头,搓了两下,最后搓出一些森白的硬物体。
我问这是什么,曹大轻声说道:“尸体。”
“尸体?”
我惊讶地看着土,这怎么可能是尸体。还不等我发问,曹大就解释道:“被绞碎了,然后混在泥土中,将地板重新装修一遍。无处不在,应该就是这意思,尸体被平均铺入这个房间的地板。”
“那跳楼的呢?有许多人都说看见林某跳楼了,那总不是骗人的吧?”我惊讶道。
曹大摇摇头说这个还不清楚,他神情变得很严肃:“杀人之后,凶手将尸体运到某地方绞碎,之后又将尸体残渣送回来埋在房间里,知道为什么吗?”
我听得毛骨悚然,想象不出要有多么变态,才会将尸体残渣又抹回去,就说不知道。
“因为那人不想让宾馆的生意红火,我有这么一个猜想。先是三人吵架,林某跳楼自杀了,随后林某的鬼魂杀死了赵某,将他尸体绞碎,埋入这地板内。赵某的怨灵因为惨死而疯狂,开始是人就杀,而且由于憎恨林某,赵某都让受害者用林某死亡的方式去死。因为他心里爱着王女士,所以王女士一直没遭殃。”
这……确实有可能。
“我有办法了……”曹大说道,“今晚我们将罗玉山引过来,赵某已经没了理智,当罗玉山闯入地盘后,他肯定会对付罗玉山,到时候他们两败俱伤,可谓是一石二鸟。至于林某,我会想办法超度她。”
看曹大还在为我的事情着想,我顿时很感动,然后问去哪儿找罗玉山。
曹大说他有办法,只是很危险。
我听后有些害怕,可想到曹大为我尽心尽力,那我也没话说。他让我盘腿坐在地板上,严肃地说道:“知道为什么说走夜路不能回头么?”
我说不知道,他指了指我的肩膀和脑袋,解释道:“因为人有三盏本命灯,如果遇见脏东西了,它们会吹想办法你的本命灯。但正常人阳气足,本命灯是吹不灭的,可如果你一回头,转头的动作难免会带起一阵风,就把本命灯吹灭了。本命灯灭后,人的身体会非常虚弱,也容易被鬼上身。”
我问道:“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他轻声说道:“我要将你的本命灯取出来藏好,让罗玉山以为你身体虚弱好欺负,他就会主动来找你。”
我吞了口唾沫,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在这可能会有三个脏东西的房间里,取走我的本命灯?”
他点点头,神情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让我心底发凉……
第二十四章 宾馆夜斗
等晚上六点,曹大让我坐在房间里的东边墙壁,他说脏东西都不喜欢东边,因为那边象征着太阳出来。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我问这是什么,他说是牛眼泪,涂抹在眼皮上,十小时可以看见脏东西。如此一来,应该就能看见赵某。
他在我眼皮上涂了牛眼泪,我看向原本昏暗的房间,发现竟然明亮了一点点。
“将牛眼泪涂抹在手上,还能取走别人的本命灯。”
曹大一边说着,一边在手上涂抹了牛眼泪。随后他将两只手放在我的肩膀处,轻轻往上一提。刹那间,一股无力的感觉席卷全身,我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才撑住了。
他空空的手上就好像端着东西,藏在了抽屉里,小声说道:“你如今失去三盏本命灯,阳气大失,可以说与死人很接近。我给你一个好东西,你将它含在口中顶着上颚,它们就会能感觉到你,却看不见你。记得千万不能松口,否则就会被发现。”
我连忙点头,只见他拿出一个纯白的东西,说这是和尚死后的一块骨头。因为是和尚,死后不会有怨气,含在口中也能保护别人。我本能有些害怕,但为了保命,还是忍着恐惧含入口中,然后顶着上颚。
曹大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就离开了,说一旦出问题就大喊,他就躲在对面的房间里,会立即过来,我说记住了。
等曹大走后,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我却能隐隐看清房间里的轮廓。
慢慢地,我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每走一步都沙沙作响,听着像是有无数死皮被踩在脚下发出的声音。那脚步声距离我这越来越近,忽然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外面走廊的灯光映入房间,我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正站在门口,他身体笔直,脚尖踮得夸张,几乎是用大脚趾踩着地。我有些害怕地吞了口唾沫,因为光线很暗,他的脸又背着光,只能看见大致轮廓,层次不齐的全是死皮。
是罗玉山……
他关上门,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中,黑得我只能看见一半影子。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好像在捉迷藏找人一般,时而走到浴室,时而掀开被子。
屋里只有他走路时发出的沙沙声,我心脏跳得很快,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慢慢地,他走到了我身边,忽然汀脚步,吓得我头皮发麻。
是不是被发现了?
我听见他在用力吸气,身体也距离我越来越近,突然间,我面前出现了一道手臂的影子,惊得我连忙将身体往后弯了一点。
我有种预感,他知道我在这附近,想摸索找到我。
他的手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心跳越来越乱,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我随意动弹,被发现的可能性会增大。
我眼前已经是漆黑一片,罗玉山的手距离我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死皮已经触碰到了我的脸。硬硬的,很扎人。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厕所里忽然传来了哗哗水声,罗玉山那即将要抓住我脸的手忽地抽了回去。我松了口气,在鬼门关绕一圈的滋味可不好受。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在即将要走到浴室时,我看见一只手突然从地板里窜出来,抓住了罗玉山的脚!
看见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那家伙!
罗玉山被那只手扯倒,重重地摔在地上,但诡异地没发出一丁点声音。他突然怪叫一声,那声音就如同乌鸦一般难听,我看见他抓住那只手,疯狂地往上面扯。
突然间,房间的灯光开了,我下意识地看向电灯开关,原来那林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此时她正躲在电灯开关旁,谨慎地旁观,想必是她不小心碰到了电灯开关。
罗玉山瞥了林某一眼,林某连忙摇摇头,罗玉山便不再管她,愤怒地将那手往外面扯。我看见那只手被扯得越来越出来,甚至有个脑袋已经被罗玉山扯了出来。
那是一张碎肉拼凑起来的脸,好像被缝了几千针才粘合上一样,看着格外渗人。他眼珠巨大,死死地瞪着罗玉山,从口中发出低吼声,就如同被侵占地盘的野兽一般。
突然间,罗玉山张大口,狠狠地咬在了那张脸上,竟然是用牙扯下了一块肉来。
我看得心惊胆战,想不到鬼魂碰面会打得如此凶残,那男人我已经确定是赵某,因为附近的人跟我描述过赵某的长相。
他被罗玉山咬了一口,竟然也不害怕,反而是嘴里尖锐地叫了起来。赵某扯住罗玉山的脖子,将他的脑袋用力往墙上撞,这时终于有了声音,那是砰砰的闷响声。
罗玉山粗暴地用手抓住赵某的脸,竟然是将手指残忍地刺进了赵某的眼睛,我还没反应过来,赵某就痛苦地大叫一声,罗玉山抓住这个空隙,立即压在赵某身上,只见他用力一扯,竟然又将赵某的身体撕下了一块!
好残忍……
赵某痛苦地大叫,如同受伤的野兽那般绝望,罗玉山根本不停下手中动作,原本完好的赵某,竟然被他扯碎成一片片丢在地上,惊悚不已。
我浑身直打冷颤,死死用舌头顶着骨头在上颚。罗玉山坐在地上喘了口气,随后又瞥了林某一眼。
我看见林某露出了一个微笑,那嘴巴都咧到耳朵根来,还在兴奋地咯咯直笑,甚至嘴角裂开一片,她也没有表现出痛苦模样。
罗玉山沙哑着声音,对林某问道:“你我无冤无仇,还有个小子在这,知道他在哪不?”
林某摇摇头,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我与罗玉山。我知道机会来了,连忙吼道:“大师兄!”
当骨头离开上颚后,罗玉山脸色一变,他立即就看见了我,愤怒地朝我冲来。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曹大已经踹开了门,他眼疾手快地捧着一瓶糯米,快速地洒在了窗台,随后用力将门关上,又在门口洒了糯米。
这一下,罗玉山插翅难飞。
“耍我!”
罗玉山怒吼一声,他竟然不顾曹大,又是朝我跑来两步,我立即连滚带爬地逃跑。现在我被取了两盏本命灯,身体虚弱无比,根本没法对抗罗玉山。而且一爬起来,我就觉得有心无力,根本就爬不动。
曹大见罗玉山要拼个鱼死网破,他低吼道:“别想伤人!”
我看见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截鞭子,与我的打鬼鞭特别相像,但比打鬼鞭还要长。他将鞭子用力朝着罗玉山抽去,只听啪的一声,鞭子在空中卷出一个鞭花,正好打在罗玉山的后脑勺上。
罗玉山吃痛地大叫一声,可他似乎是摆明了要鱼死网破,竟然还朝着我用力扑来。我害怕地连忙捂着脑袋,却听见罗玉山又发出一声惨叫。
由于我的躲避,他扑到了我的腿部,那右手正好放在我的裤兜上方。而我裤兜里忽然发出一道微弱的红光,那红光竟然将罗玉山的手给弄融化了!
看罗玉山疼得满地打滚,我疑惑地从口袋里一摸,原来发出红光的是江雪的那件红肚兜。此时光芒很快就消失不见,曹大也是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他对罗玉山严厉问道:“还敢不敢放肆!?”
“江成,你这畜生……”
罗玉山吃痛地捂着手,咬牙道,“我们早已做好了交易,你还敢对付我……是我帮你对付的李雪梅,你竟然如此对我……”
我深吸一口气,虚弱地说道:“你能帮我,我很感激你,但要看你害人,我办不到。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愧对于你,我无话可说。”
罗玉山死死看着我,最后他忽然放声大哭:“可怜我的妈妈啊,还是没见到儿子成亲……”
我轻声道:“你莫要急慌,那李玉兰无心与你寻死结合,你又苦苦缠着她是做什么?你将事情好好地与我说一遍,若是能有给你帮忙的地方,我肯定帮你。原本我就愧对于你,现如今你也是输了,将事情说一遍也不急。”
罗玉山竟然抹了抹眼泪,随后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李玉兰这人十分贪财,自从跟罗玉山交往后,就这里要钱那里要钱,交往的这些年,竟然从罗玉山家里坑去了四万多。可罗玉山只有个母亲,他和弟弟是被母亲做零活拉扯大的,之后罗玉山有出息,种地力气大,可是为人老实容易相信别人,等钱快被李玉兰拿光后,他才反应过来,觉得李玉兰可能只要钱,并不打算与他成亲。
眼看老母亲着急,罗玉山承诺说去李玉兰家里提亲。不料竟然被她父母赶了出来,说要拿五万礼金来,办婚礼也要十万以上的档次,才肯把女儿嫁了。罗玉山存款都没了,提亲没成功,不敢回家见母亲,又觉得在街道睡觉丢人,就躲在山里睡。他觉得天冷生了把火,却不小心引起火灾。死后他仍气不过,就偷来钱,一定要将李玉兰娶过门。
我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那李玉兰确实可恨,贪财也不讲情义,否则不会害我变成这样。罗玉山,李玉兰本就是个没出息的女友,你偏要在她身上钻牛角尖干什么?”
罗玉山咬牙道:“她将我存款都用完了,我要是不给妈妈一个交代,她肯定会难受得很。”
“你娶回去了又有什么用……”我摇头道,“她就是个败家娘们儿,将这种媳妇娶回去,那才是伤你母亲的心,到时候家败完了,可能还要天天数落你们母子。你开始就该放弃,找个贤惠的姑娘结婚,那不才是好事么?”
听见我这话,罗玉山沉默了,随后又是呜咽出声,说自己死了也对不起母亲。
我看得心里难受,轻声说道:“李玉兰一家也跑了,这笔钱,我会帮你弄过来,然后交到你母亲手上,想必你弟弟结婚也要不少钱。你好好离开吧,已经是阴阳两隔,别再多生事端了。”
“你?”
罗玉山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曹大则是平静地坐下来点了根烟。罗玉山想了会儿,最后感激地对我点点头:“我家里确实需要那笔钱,你要是能弄回来,那……谢谢。”
我说本来就是我亏欠你的,是该全部交给你母亲。他抹着眼泪,小声说道:“是我太较劲了,开始就该换个好点的姑娘,非要自己找去她家。江成,我还很羡慕你,有个好冥妻,为了你还去做鬼奴,这煞阴德的事也敢做……”
我听得眼睛一瞪,惊呼道:“鬼奴?什么意思!?”
第二十五章 斗殴
罗玉山告诉我,他从李雪梅口中得知,老婆子带走江雪,是要让她给一个人做鬼奴。所谓的鬼奴,就是成为一个人的奴隶,主人说什么,鬼奴就要做什么,哪怕再危险也不能拒绝。
因为那是老婆子在我身上留下了诅咒,只有她魂飞魄散,或者主动收回,才能破解,否则她随时能让我死。江雪担心对付老婆子会惹怒她,所以同意了老婆子的要求。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江雪愿意原谅我,为什么她会对我说一番那样的话。
一个女人已经做好准备为人牺牲,她想再享受一次温柔。
我咬紧牙关,只觉得眼睛湿润。我亏欠了江雪太多,虽然我不记得,大伯也说过,从小都是江雪在保护我。她之后在地下等了十几年,等来这些痛苦,最后还来不及恨我,又要为这弟弟去做鬼奴。
她让我好心疼。
我打定主意,现在事情已经解决,我要立即去找江雪,不能让她再为了我牺牲。等回到曹唐那时,我立即就将这件事说了,曹唐并没有拒绝我,而是翻出一个手抄本递给我,关切地说道:“这里记载了我所有会打造的道术,你既然是我徒弟,自然要学全。以后没别的要求,每个月记得打五千元份子钱回来。另外……可能会碰上危险,让曹大与你一起去。”
我惊讶地看了曹唐一眼,连忙说不敢麻烦大师兄,曹大却是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说不必在意。随后他问我,要去哪里找江雪。
这时候我又犯难了,我这里是温州与福鼎的交界处,可以算是在南方了,对于我们这地方来说,东北方向这么大一片土地,我该去哪儿找江雪?
曹唐看出了我的窘迫,他问我那红色肚兜是不是江雪的,我自然承认,他便转过头,对曹大说道:“带他江成见师伯,问问他冥妻的下落。”
曹大说好,就带我出了门。我觉得有些纳闷,问师伯是谁,曹大说是个真正的道士,今天带你开开眼界。
我顿时心里有些激动,想看看那真正的道士是何方神圣。
曹大带我去了车站,然后我们坐车,我们坐上了一辆熟悉的公交车,往一个熟悉的方向开去,随后又是进了一个熟悉的村子,然后见到了某个熟悉的人,只见曹大向那人鞠躬,恭敬地叫了声师伯。
而我已经目瞪口呆。
因为我的师伯竟然是江修!我万万没想到,绕一圈之后,竟然又绕回来了。
爸妈立即很开心地去做饭了,曹大见我跟江修竟然认识,也是非常惊讶。江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嗤笑着说道:“我今日掐指一算,会有故人来见,啧啧啧……”
我埋怨地说道:“江叔,你就别逗我气恼了,你既然有能耐知道江雪在哪儿,为啥当初不告诉我,害得我绕了一圈。”
江修解释道:“你出门前,江雪确实是在你说的方向,所以我再说也没意义,反正都是正确的。后来是你自己惹出了一堆事情,才弄得江雪要去东北那边。当然,这也不能怪你,那老婆子估计是早已经计算好了一切,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尴尬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是我脑子太傻,真是……太蠢了,还错怪了江叔。”
江修立即得意地对我一顿数落,说脑子这么傻还要去闯,哪天把小命丢了都不知道。我爸妈也是跟着江修一起数落我,我被说得无地自容,正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时,曹大摸了摸我的头,他轻声说道:“人傻一点,心眼也好一点。叔叔阿姨,你们有个心肠好的儿子,将来肯定是一帆风顺,都说好人有好报。能教育出这样善良的孩子,想必叔叔阿姨肯定是有文化的人吧?”
曹大……
我好感动,真想狠狠地抱曹大一下……
爸妈听曹大这么说,脸色顿时就灿烂了,我爸笑着说孩子像妈妈,我妈就说这孩子确实从小心眼好。
我见气氛好了许多,连忙对江修问道:“江叔,你跟我说说呗,江雪到底去哪儿了?”
江修说等会儿,他回到自己屋里,拿来个类似罗盘的东西,可以转动,上面写着休,生,伤,杜,景等字,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我问这是什么,他说这就是活盘。
随后他转动几下,看了一会儿盘,那眉毛忽然就皱了起来,并且越皱越紧。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恨不得立即知道结果。
算了一会儿,江修忽然摇头说道:“事情不好办,算不出来,好像是有高人在遮掩。”
“高人?”我惊讶道。
他放下活盘,轻声说道:“确实是在东北方向,应该是在上海。我没算出具体位置,只知道在东北一千里的左右,可不就是上海么?你如果焦急要去找,先打车去机场,再坐飞机过去,一小时就能到。”
我说那自然要去,吃了饭就去买机票,明天就走。想到江雪要去给别人做奴,我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
吃过饭后,我扯着曹大说去买机票,他却对我摇摇手机,说已经订下了,今晚的机票,是头等舱,因为经济舱已经被抢光。我顿时愣了,他笑着说道:“若是明天再去,估计你一整晚都会睡不好。你是要去做大事的,可不能没精神。”
我又是一阵感动,连连跟曹大道谢。
我们这次出去,什么杂物都没带,就带了点随身用品和银行卡。曹大在临走前,去吩咐那个希望小学的老师,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一定要每天给孩子们买早餐。若是钱不够了,只管与他说,他还要求每天必须拍照,让他看见孩子们吃早餐的样子。
我们就这样坐上了去上海的飞机,我晕机难受,一个小时的时间吐了五次,曹大很贴心地帮我替换呕吐袋。他说等回来的时候坐经济舱,比较靠后,就不会想吐了。
等到达上海,已经是晚上八点钟,我们找了个旅馆住下,等将行李都放下来后,我躺在床上对曹大问道:“大师兄,我们接下来怎么找?”
曹大说道:“先融入这边的圈子,等认识些同行,消息也能灵通得多。先休息休息,等午夜了,我带你去找同行。”
午夜找同行?
我不明白怎么找,但我很相信曹大,就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等十二点时,我们爬起床,曹大领着我往外面走。他看了看天色,随后说道:“记住了,每当到达一个诚实,先看看天空,看北极星与这城市的位置,然后往西北边走。一路下来,如果有遇见公共场所,而且外面挂着红灯笼,很可能就是道士一流的。进去后就问,有没有蒲扇,如果里面的人回答:蒲扇在太上老君手里,那就是自己人了。”
我恍然大悟,想不到其中有这么多道道。忽然我想起一个词,江湖,感觉这些道士们就像隐于城市里的江湖,很让人有感觉。
我们顺着西北的方向走了一会儿,看见不少公共场所,但都没挂着红灯笼后,我看见一家酒吧门口挂着红灯笼,我们两人便连忙进去。
进入后,服务员问我们要喝什么,曹大轻声与他问道:“有没有蒲扇?”
服务员笑了:“蒲扇在太上老君手里,哪里来的新朋友?”
“穷山沟来的,算不上大地方,听了你也不晓得名讳……”曹大笑道,“来这是为了些事,最近这片地儿,有没有新来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路没声音的那种。”
这原本是个挺简单的问题,不料那服务员却是脸色一冷,问道:“什么意思?”
“那是我们朋友,来找她的。”曹大越说越缓慢,他小心地观察着那服务员的脸色。
“草!”
突然间,服务员竟然抽出一个酒瓶,狠狠地砸向了曹大的脑袋。曹大哪里料到对方会直接动手,他一时间躲避不及,只听一声脆响,那满是酒液的一瓶酒结结实实在曹大的头上开了花,他疼得晃悠两下,就要倒在地上。
我连忙扶住曹大,却看见他已经是满头鲜血,不省人事,我惊怒道:“你做什么!”
此时,酒吧的客人们都站起身看向我,服务员却还吼道:“是那新来女鬼的朋友们,打死他!”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群客人竟然就满脸怒火地冲向了我们,一个个酒瓶子在我们身上开花,我将曹大放在地上,死死用身体护着他。他们又是踹我脑袋又用椅子砸我,疼得我哭叫不已:“别打了,要打死人的……求求你们,别打这么凶……”
可这些人却如同没听见我的话语,我甚至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们,非要下死手来打。
此时,有个强壮的男人举起一根棍子,狠狠地朝我脑袋砸来,我害怕地闭上眼睛,却听见啪的一声,我脑袋一点也不疼。疑惑的我睁开眼睛,看见曹大已经精神多了,他睁着被鲜血染红的眼睛,轻声道:“谢了,起开。”
我连忙从他身上爬下来,人们想不到曹大还能醒过来,一时间也愣了下没动手。曹大坐在地上,他抓起一大片碎玻璃,穿着粗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摇晃了一下身体,忽然挺直脊梁骨,低声吼道。
“你们能打死我,但我也能捅死你们其中一个,可以当我在说大话,但也尽可以试试。我是山里来的穷小子,这条命还没你们身上的一件首饰昂贵,死了也不可惜,所以掂量一下值不值得换。考虑好后,要么就过来,一命换一命,如果怂了……就坐下来好好谈,有个怂货的样子。”
第二十六章 巷子里的影
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愣了一下不敢动手。可没过几秒,一个大汉就将酒瓶子砸向了曹大,怒吼着说你吓唬谁呢。这样一来,曹大的话没法弧这些彪悍的人,他们还是一拥而上淹没了我们。
不过曹大还真就如之前放的狠话一般,哪怕被殴打,也是时不时还手一下,我也跟着他一起反抗,可双拳难敌四手,我甚至怀疑要被人打死在这。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了声住手,人们这才停下来。我和曹大已经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他们也有几个人挂彩,一个是被我打中了鼻子,其他人是被曹大用玻璃刮伤。
此时人群都让开路,我看见一个干瘦的老头正站在人群外看着我们,他吩咐我们先坐下,也没人来扶我俩,我和曹大就艰难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人们见干瘦老头要和我们说话,就都散去喝酒了。他坐在我们对面,问道:“那新来这一片的女鬼,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可还不清楚呢……”我用毛巾捂着曹大的伤口说道,“还没确定你们说的那个女鬼是谁,就忽然打起来,这要是冤枉了我们,你们怎么给交代?”
听见我这么说,一个强壮的男人顿时恼火了,他指着我骂道:“给个交代?如果冤枉你了,那就是冤枉你了,不服你可以打回来,怎么样,你他妈是不是还不服气?”
曹大抓住我的手,示意我别和他们吵。我也没打算吵架,眼下形势是对我们不利,若是为逞一时口快付出代价,怎么想都不值得。
干瘦老头冷哼一声,他用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淡然说道:“那女的穿白裙,头发到腰上面一点点,很漂亮。柳眉,红唇,皮肤很白。怎么样,是你们要找的不?我们查过了,最近新来的只有她和一个老婆子,莫非你们是要找老婆子?”
他这话让我心里一跳一跳的,如果**不离十,说的就是江雪。
曹大这时候说道:“我们与那女鬼有些恩怨,倒是你们怎么这样办事,到底是咋了?”
“哼,咋地了?我就跟你们说说是怎么回事。”
老人将事情娓娓道来,听得我和曹大一惊一乍。
原来在这一片地方,由于经济比较好,道士们为了赚钱,特地有划分地盘。这强一点的,自然是占据市中心那一片,而弱的那些道士,自然就在市郊区。
这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慢慢地,两边为了让自己的权益更大点,都是成立了组织。比如这个酒吧里的组织,就是东方光俱乐部,里面都是上海这一片较强的道士。人们在这里互相交流,也互相帮助,当然任何事情都是与钱有关系的。
而郊区的那些人,则是成立了八卦堂。
说起这个名字时,老头眼中还露出一丝不屑,说只有乡巴佬才会起那种武侠里一样的名字。他说八卦堂就是一群不入行的垃圾,好不容易抢到个生意了,就好几个人共同去赚钱,根本分不到多少。
有钱了,就能交流更多道术,没钱只能任命。所以双方的差距从来没缩小,反而越来越大,大家也都适应了这种情况。
可问题是,八卦堂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是抢走了许多生意。原本人们觉得也没什么,他们接过去又完成不了,到头来钱还是自己的。可问题是,他们竟然完成了。
这个圈子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可能。八卦堂的事情立即传遍了这圈子里的客人们,毕竟他们收费比东方光俱乐部要便宜许多,人们就试着找八卦堂解决麻烦,弄得东方光俱乐部的成员很不舒坦。于是有成员提出要警告一下八卦堂,别插手这一片的生意,大家都表示同意。等给八卦堂捎去信后,成员们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答复。
八卦堂竟然说,谁有能耐,谁就能接生意,那是客户自己的选择,他们没办法。
这下彻底激怒了东方光俱乐部的成员们,于是他们将矛盾升级,正好是今天白天,成员们决定去砸场子。不料等找去八卦堂,一向受惯欺负的八卦堂竟然还手了,而且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漂亮白裙女人,竟是厉害的很,虽然她不动手,可不知道怎么的,只要有她在,八卦堂的人们竟然愈战愈勇后原本是想砸场子的东方光俱乐部成员们,却是灰溜溜地逃了回来。
他们经过一番调查,得知那女人的一些身份。正巧,才打输没几个小时,我和曹大正好来问江雪的事情。于是他们将火气撒在了我们身上,直接大打出手。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干瘦老头,想不到我和曹大被打,竟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顿时我愤怒得浑身发抖,曹大却是站起身说告辞了,拉着我往外面走。
酒吧里的人们喊着让我们赶紧滚,等出来后,我气恼地说道:“真是……太恶心了,只因为抢了点生意,他们竟然就下狠手打人。这些人竟然是同行,简直令人作呕。”
曹大捂着脑袋,平静地说道:“有太多人是这样,也别说他们,我们不也是将几十元的东西卖出几百上千的高价么?眼下要去八卦堂找江雪才行。不过地方都被占据了,该去哪儿找八卦堂也不知道,如果问俱乐部里的人们,恐怕又要遭受一顿饱揍。”
“那怎么办?”我问道。
曹大说先去医院,自己手上没药品,得去医院里看看。我就陪他去了附近的诊所,等包扎好后,曹大忽然说自己有办法了。
我连忙问是什么办法,他严肃地说道:“看这矛盾情况,江雪可能会有危险,越早找到越好。既然同行们不肯说,那只有问一下阴间的朋友了。我现在出血不久,是大凶,会引来厉鬼,只能请你去询问一下。你去找条两头都通着大道的偏僻小巷,将我上次给你的骨头含在舌根底下,随后踮起脚走路,每走一步,你就念一声自己的名字。记得注意看地上的影子,在走第十步的时候,如果地上有两个影子,就代表你招到了。”
我打了个哆嗦,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下来千万要注意,你先等十秒钟,期间要是肩膀或头顶有气吹来,就代表它想害死你,你到时候可千万不要急,也绝对别回头。之后你每走一步,就将自己的名字倒着念,走到大道后立即跑。如果十秒后没任何事情发生,那你就可以提问了。”曹大说道。
我将这些都记在心底,说自己一定能办好,就先把曹大送去了酒店休息。
之后我在楼下附近绕了一圈,找到条合适的笔直小巷,就按照曹大的吩咐,将那骨头含在舌头底下,将双脚踮起来,小心地踏出一步。
“江成……”
我轻轻地念着自己的名字,这一刹那,我感觉四周突然就安静了,前方的巷子一时间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但地面却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我也能清楚看见自己的影子。
好吓人……
我吞了口唾沫,继续往前迈出一步,口中又是轻轻念着自己的名字。
四周忽然吹起了一阵风,在这小巷里呜呜作响,这些风吹进我的衣袖,裤腿,衣领里,让我浑身冷得瑟瑟发抖。我忍住心中的恐惧,朝着前面慢慢地走,在走出四步的时候,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我的身体莫名其妙开始摇摇晃晃,我明明不疲惫,也很努力地要站笔直,可身体就是摇晃。我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腿,发现裤子竟然诡异地被拉起一块,就好似有人在扯着我的脚,但没有用力扯。
当我抬起腿时,那裤子诡异地弹了回去,而等我踩下来,却又被拉扯起来一片。
慢慢地,我的声音在小巷里竟然有了回音,如风一般回荡在肮脏生锈的水管底下里,黑森森的墙壁上。此时我身体变得越来越重,就好像背了个人,类似于我当初绕屋走三圈的场景,整个背凉飕飕得吓人。我甚至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口袋,就怕里面突然出现一堆硬币。
我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声音忍不住发抖起来。
我的腿越来越软,等终于走到十步时,我看向地面,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地上,有三道影子……
第二十七章 阻拦重重
我分明是按照曹大吩咐的方法行事,怎么会招来两个?
这两道影子,一个在我身上趴着,还有一个站在我旁边,笔直笔直的,它们缩着头,只冒出一点点脑袋,影子头顶与肩膀几乎快连接一条横线。
我忍着心中的恐惧,闭上眼睛,正准备数到十,忽然我耳根后面传来一口凉气,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东西想害死我。
我连忙要朝巷子外走去,可就在这时,站在我旁边的那道影子却忽然往前走了两步,正好挡住我的去路。顿时我心都凉了,这跟曹大说过的分明不一样。
我站在原地,一时间没了注意,那影子不知怎么的,竟然将手朝着我的裤兜伸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抽出了江雪的肚兜。
巷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怪笑声:“谢谢送米的咧。”
我瞪大眼睛,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却看见那老婆子竟然正站在我面前,手上拿着江雪的红肚兜!
“贼老婆子!”我气急攻心,哪里还管老婆子不是活人,大吼着说道,“你把我姐姐弄哪儿去了!”
我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脖子被一双冰冷的手勒住了,这时候我才想起不能说那些话。老婆子怪笑一声,转身朝巷子外边跑去,此时我不知怎么的,可能因为太过愤怒,就背对着墙壁狠狠一撞!
背上的那东西估计想不到我敢反抗,它的手也下意识松了一些,此时我抓住它的手,将它狠狠地朝着我前面摔去。
这时候我才看见,趴在我背上的是个中年男子,他脸色苍白,满脸都是麻子,一双瞳孔大得吓人。
我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学着罗玉山狠狠撕扯他的身体,但这效果不大,他反手掐住我的脖子,那手冰冷得令人发抖。
想到老婆子要走,我焦急地很,忍着脖子传来的痛楚,举起拳头朝这男人的眼睛猛砸。可这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我急中生智,连忙脱下衣服往男人身上穿。我这衣服就是曹唐口中所谓的佛光护身甲,里面有糯米连成的珠子。
果不其然,男人害怕地往后一缩,整个身体都诡异地飘开了。我趁着这个机会,连忙就朝巷子外跑去,刚一跑出来,我就看见老婆子正走进了远处的一个巷子口。
此时我不顾太多,直接追了过去,等追到巷子口,却看见里面站着两个大汉,他们用不太善意的眼神看着我,很冷地问我做什么。
我说自己只是路过,有事情要办,其中一个大汉狠狠地推了我一把,脾气不太好地说道:“你别跟我犯驴子,不准再追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个大汉肯定是跟老婆子认识,我焦急地说道:“你们是不是认识江雪,她在哪儿?”
“关你屁事,滚滚滚。”那大汉摆摆手,没好奇地说道。
事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江雪的线索,我怎么可能愿意走。我放软语气,恳求地说道:“让我见一眼江雪,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就让我见一眼,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八卦堂的人,她是我……是我妻子。”
“江雪是你妻子?”
听见这句话,两个大汉都是忍不住笑了,那个东北口音的大汉说道:“你别瞎比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逼样,就你这玩意儿,能跟江雪是夫妻呐?你糊弄谁呐?刚才那老婆子说了,你一直缠着江雪是不是?”
我说我没有,他又推了我一把,让我赶紧滚,别再这碍眼。我一时间急了,说道:“这又不关你的事,你们这么多管闲事干啥,我跟江雪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又不清楚,就别管了!”
“草。”
他们被我惹怒了,那大汉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没好气地骂道:“你跟谁俩呢?”
我一时间来了火气,如果在我面前的不是活人我还会害怕,因为我就是个菜鸟新人,但既然是两个大活人,我的脾气也上来了,咬牙道:“我不怕你,但我们可以好好谈,我确实找江雪有事情。你们人也不多,就两个,真打起来不一定能赚。”
他顿时气恼了,一耳光刮在了我的脸上,怒骂道:“草,那你打啊!”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拳砸在那大喊的脸上,怒吼着说道:“去你妈的!”
他俩想不到我竟然真敢还手,立即怒骂着对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忍痛咬着牙,死死将拳头往那大汉头上砸,虽然打我的有两个人,但我就认准了他一个,不停地打他,每一次都往眼睛和鼻子上打。因为我知道,人的鼻子很脆弱,一打就受不了。
他被我打得满脸都是血,立即就往后退了两步想用脚踹我,但我还是黏着他打,就认准了他一个。
我本来就是种地出生的,三四岁就跟着爸妈在田里跑,皮糙肉厚被打得也不太疼,反倒是那个大汉先受不了了。他估计是被我打得脑袋昏了,往后退了两步,我抓紧机会,一脚踹在他身上,将他给踹倒了,然后骑在他身上,就朝着太阳穴砸。
那大汉捂着头赶紧喊道:“快帮忙啊,这小子不会打架,就知道下死手。”
另一个大汉也慌了,从垃圾桶里拿出两个空酒瓶,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脑袋上。只听啪的两声,两个空酒瓶在我头上开了花,弄得我脑袋有点晕,但不太疼,空酒瓶砸脑袋真的不是很疼。我小时候还被牛犊顶过,那才是真的疼,整个人都能被顶飞起来,在家里躺了一个星期才能下床走路。
我也被打得倔起来了,哪里管后面那人会不会打死我,拳头不停地砸身下男人的太阳穴,他终于没了力气,两只手瘫软下来。此时我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只觉得怒火沸腾,将两根手指刺进了他的眼眶,转过头对那男人吼道:“再动,我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这是我妈妈以前打架的方法,她说以前买米要粮票,买油要油票,就连买香烟也要票。那时候女人们经常出村子给自家男人买烟,乡村里有许多女流氓会抢香烟,她就是用这方法吓跑三个抢香烟的女流氓的。后来因为实在怕了,我爸就自家种烟草卷着抽。小时候我就当故事听听,想不到今天用上了。
此时我将手指的四分之一插进了大汉的眼眶,眼珠子摸着圆圆的,有一点软,但很有弹性,里面有黏糊糊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这躺在地上的大汉慌了神,连忙叫我别冲动。
我转过头看着他,咬着牙问江雪到底在哪儿,他说在东边的郊外,我问是郊外哪儿,他说只知道在那一片。
突然间,我感觉后脖颈狠狠一疼,那是从皮肤外面疼到了里面,一瞬间的事儿,剧痛无比,随后脑袋逐渐变得模糊。
身下那大汉连忙抓住我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我的手抽出来,他疼得直揉眼睛。我仿佛失去了一切力气,虚弱地躺在地上,听见那大汉叫道:“吓死我了,这小子脑子有病,你看看我眼睛有没有事。”
“回去再看,怕个卵,眼珠被挖出来了也能装回去。快走吧,别被抓到了,我怕这一下把他砍死了。”另一个大汉这么说道。
我感觉脖子后面是一股热流,然后还黏黏的,有东西不停流出来,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却看见手上一片鲜血。两个大汉此时朝巷子里跑去,其中一个大汉手里拿着把水果刀。
我脖子被砍了……
第二十八章 屋里的倩影
我忍着痛拿出手机,挣扎着给曹大打电话,他那边几乎是立即接通了,关切地问我成功没有。我说我脖子被砍了,让他来一趟,说我在酒店右边的第四个还是第五个巷子,记不清了。
我躺在地上,后面疼得难受,好几次想用手去摸摸,又不敢摸,此时我也不敢动,怕脑袋掉下来了。
没过几分钟,我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曹大来了。他立即跪在地上帮我检查伤口,最后长吁一口气,说道:“砍得不深,而且是斜着砍的,就一小道伤,估计你是被吓坏了,起来吧。”
我有些尴尬地爬起来捂着伤口,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是真觉得要死了,脑袋也昏昏的。”
“正常,当初曹中也被这么砍过,伤口比你还浅……”曹大轻声道,“然后他打电话给我,哭着说自己要死了,我在赶过去的时候,他一直跟我交代遗言,就没停过哭。人们在重要部位受伤的时候总会惊慌失措,比如眼睛,肚子,腰部等等,这是正常反应。”
我松了口气,曹大将我送去医院缝针,医生问这是咋的了,我说我是厨师,切菜的时候蹲下来在橱柜里找盘子,结果菜刀从橱柜顶上掉下来划过脖子了。医生吓得够呛,说生活中可要多注意才行,尤其是跟利器打交道的工作。
从医院回来后,我将事情与曹大说了。他听后分析道:“东边的郊区,既然有这个线索,那我们找起来也方便。现在可以确定一点,江雪目前是安全的。而且看他们那情况,江雪地位似乎还不低,没让她做碰马。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郊区。”
我说现在我俩都被打成这样了,万一在八卦堂惹出啥事情来,被他们狠揍一顿怎么办,曹大说要的就是满身是伤,他自有妙计。
我很相信曹大,就关灯睡觉了。第二天,我们把酒店的房间退了,坐上车去东边的郊区。
这边的郊区还算是挺好看的,有许多小洋楼,还有小旅馆能住,没有市中心的那种喧哗。我问曹大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想了想说道:“直接去他们大本营,应该能见到江雪,到时候我们有江雪护着,他们应该也不敢下狠手。”
我有些担忧地说道:“要是江雪护不住怎么办?”
“怕啥,又不会杀了我们,你见过因为这种事杀人的么?”曹大反问道。
我想想也是,就同意了,问我们该怎么找大本营。他说很简单,随后去买来很长的那种宣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一脚踹翻八卦堂。”
随后,他将宣纸挂在了窗户外面,说等八卦堂的人看见了,他们自然会过来。我说这不是明摆着找死么,他分析道:“八卦堂这边的道士们实力都比较弱,我说句老实话,与他们比起来,我算是强者,你算是普通。到时候我们低下头,说要加入八卦堂就成。任何弱小的组织都无法抵抗强者的加入,尤其是他们现在正和东方光俱乐部有冲突。”
我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虽然这方法嚣张了点,但以曹大的本领,八卦堂的人们估计会垂涎三尺。
这挂在外面的宣纸效果太好,不到半小时,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我听见外面有人骂骂咧咧地叫我们赶紧开门。果然,八卦堂的人们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么简单就上钩了。
曹大冷静地去打开门,我瞧见外面站了一群男人,等门刚打开,最前面的男人就抓住曹大的衣领,问他是啥意思。
只见曹大忽然变了脸色,他委屈地说道:“终于找到你们了,这可真让我们一顿好找。我们这次过来,去了酒吧就要找八卦堂,想不到被他们一顿狠揍。你们瞧,我们都被打成这德性了。”
这些人一看我俩的伤势,说还真是被打得不轻,问到底咋回事。
曹大说我们是来加入八卦堂的,因为有朋友在这,但不明不白就被打了。他们说你们走错地方了,先不急,坐下来慢慢谈。
看我们满身是伤,这些人也就不恼火了,与我们好好谈了一番。曹大说我们是没办法了,怕又被打,只能挂上这宣纸,估计能引来八卦堂的朋友。
之前抓着他衣领的那个人怒骂道:“东方光的那些畜生,还这样对待我们朋友,看看这被打的……啧啧。你看,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差点把自己人打了。我们先回去谈,带你去八卦堂的地方看看。”
我俩连忙说好,就跟着这些人出了旅馆,在这郊区绕来绕去,最后是到了一个房屋老旧的村子,他们说这一片都是八卦堂的地方,一会儿等头领过来看看我们。
我走在这村子里,看过一个个房屋,但却在一个屋子前汀了脚。
因为我看见,在那屋子的屋檐下面,挂着一件白色长裙,正好遮挡住阳光。而那白色长裙,赫然就是江雪的,我不会认错。那是十几年前的款式,现在哪还会有别人穿。
我连忙就跟曹大说了,曹大看见后,小声跟我说道:“你找个借口离开,偷偷潜进去看看,跟江雪打声招呼让她护着我们,否则要是碰见昨天那两个与你打架的,人家非要动手打死我们不可。”
我点点头,然后跟那领头走在前面的人问道:“哥,这哪儿有卖烟,我去买一包。”
他看着我愣了一下:“你还抽香烟?那你背着个旱烟枪干啥?”
我解释道:“这不是要见到朋友们了吗?总要买两包中华散给大家。”
“也是,你从这巷子绕过去直走,走到底就是小卖部了,我们在村子里的祠堂等你。”他说道。
我连忙说好,就绕进了他说的巷子。等这些人走后,我连忙跑到挂着江雪衣服的那屋前,因为怕叫喊会引来老婆子或其他人,我就在四周都试试打开窗户,正好这屋后边的窗户没关,我爬了进去。
进来后,里面黑漆漆的,我才发现除了这个窗户,其他窗户都被木板挡住了,特别黑。但是在屋子里面有水声传来,我小心翼翼摸索着往里面走,发现水声是从卫生间传来,而那卫生间没关门,我下意识瞅了一眼,却呆在原地。
在浴室里,有个白花花的人影正在洗澡,她有一头长长的秀发,身材较小美丽,肌肤如羊脂玉一般细腻。我看见这场景,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因为看着太过熟悉。
她没发现我的到来,等我走到门口,脚步声被水声掩盖,她也没察觉到。
我小声呢喃道:“江雪。”
她惊得一回头,完美的脸庞展现在我面前,赫然就是江雪。等发现是我,她也呆了眼,下意识用手遮住身体。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雪儿,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江雪惊慌地看了眼天花板,此时楼上又传来下楼声,她忽然焦急地从架子上拿下一条巨大红布,往自己身上一披,又抓住我往红裙里一扯,让我躲在了她的背后,用巨大红布遮盖着。
我的脸贴在了她雪白的香背上,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此时外面响起了说话声:“洗好了,刚才是谁说话?”
原来是那老婆子的声音。
江雪轻声道:“估摸是外面的人,我怎么没听见?”
我嗅着江雪身上的香气,此时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傻了,我贴着江雪的身体,轻轻吻在她的背上,她顿时浑身都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