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潜”一下
“合着秦老板不是给你送福利来的啊？”邱芸傻了眼。
“风险大，收益也大啊！”帅小兵道，“月姐那边给的资料我粗看了一遍，这里面很多行业到时候我们是可以有抽头可拿的，特别是高利贷、洗浴足浴城、ktv会所这一类行业，每个月的利润都非常高。”
“这些你都敢做？”林雪菲诧异地看着帅小兵，“这些可不是什么‘文明’行业。”
“月姐说得对，我们不做有人去做；我们去做，手段还会仁慈一点，”帅小兵冷静道，“你有些想法是好事，但是要知道社团里的那些混混，多半都是没学历也没技术的，你想搞实业，根本养不活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服务行业做大。这些服务行业特对学历和技术的要求不是特别高，同时也能吸纳一大批劳动力。你要记得秀珠姐说过的，一个懂得承担社会责任的老板才能称为企业家。解决就业、维持社会稳定，这就是我们的基本责任。”
“哦……这样啊……”林雪菲点了点头。
邱芸亦是道：“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我们把这些社会不稳定因素都吸纳了，对我们而言也是有长久利益的。我们即将接管的都是服务行业，超过半数的产业是娱乐场所。如果社会治安状况不好，人们不敢出来玩，我们的收入就会减少，最终整个盘子就崩了。如果我们做得够好，大家都敢出来消费了，晚上玩儿得再晚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那么我们所有的场子天天都能爆满，这就能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
林雪菲撇了撇嘴：“好吧，你们俩学历高，说话就是有水平！”
帅小兵一下子就笑了：“我听这话怎么好像是跟我们在赌气呢？”
“谁在赌气呢？”三个人背后穿来了一阵轻松的笑声，扭头一看，原来是秦月。
“月姐！”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你们聊你们的，我也来搭个伙儿！”秦月自己拖了一张椅子走到茶几前，跟三个人同一方向坐了下来，“刚刚我还奇怪呢，怎么丽丽和清姐在下面游泳，没看见你们仨呢……原来你们跑到这儿来享受了！喝的什么茶？”
这里是上次招待储大龙和丁爱爱的景观餐厅，因为可以俯瞰整个人工湖，所以帅小兵和林雪菲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只要晚上闲暇的时候三个人总会到这里坐一会儿。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我们还要睡呢！”林雪菲呵呵笑了一下，“大麦茶，助消化的。”
“好东西啊！我也来点！”秦月立刻拿了一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到了腊月应酬就没断过，这几天油水太足了，喝红茶真心睡不着，大麦茶正好，刮刮油。”
“月姐你天天在外面跑，绎心怎么办啊？”邱芸问道。
“我爸妈带着啊！这不还有桂姨在么？”秦月道，“绎心不跟外公外婆亲，反而跟桂姨跟亲，整天就说要找高奶奶，这不，我刚来她就跑到桂姨房间说要和桂姨一块儿睡了。也不知道桂姨怎么会那么多小故事的，比故事书还多！对了，你们刚刚说菲菲赌气，赌什么气呢？”
“瞎说着玩儿呗！刚刚就是在谈春节后帮忙整合三哥产业的事儿哪！”帅小兵道，“我们三个一合计，发现这些活儿挺烫手，不见得是什么福利……”
“那是！”秦月轻笑道，“这活儿真有那么好做，我哥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心思转交给我么？还不就是因为事儿太杂！咱们华夏啊，但凡像我哥这样儿的，起家的时候谁没点黑材料？就算是发达了，又有几个是真的干净的？得了吧！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东西换作任何人，都只会交到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你们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这里头很多行业都是打的擦边球，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玩进去，如果手底下的人闯了什么祸，‘黑皮’也是首先找咱们的麻烦。”
“所以我们才觉得这活儿烫手啊……”邱芸也轻叹了一下，“手段软一点把，未必有效果，手段硬一点吧，可能会有反弹。还不如在私企里头来得痛快。”
“问题是收益高啊！”秦月道，“我给你们的利润分成不低哟！我记得丽丽说过小兵和菲菲最大的梦想就是有自己的健身房，对吧？这个简单啊！小兵手上不是有个‘自由空间’的境外公司么？我看哪，你们也别当我的‘副手’了，直接当我的合作伙伴得了。就小兵那皮包公司入股，你们仨如果还有闲钱一块儿塞进来，怎么样？不过涉及合作，我就不能给你们太多好处了，这是公事公办，你们个人的股权虽然少，但是利润提成依旧不变，这没问题吧？”
帅小兵却道：“但这样做，即便是开了自己的健身房，那也终究不是我自己的，你股权占着大头哪！”
秦月看了帅小兵一眼，颇有深意地问道：“我问你，当初你想着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健身房的目的是什么？”
“赚钱哪！”林雪菲抢着回答道，“赚老婆本儿呗！”
秦月呵呵地笑了：“小伙子倒是挺现实啊！”接着又道：“其实这根本不冲突的。你当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现在我能给你一个稳定的财源，你还顾及那么多干嘛？你再想啊，如果你有一家完全股权的健身房，然后就会想着开分号，久而久之，你的才华就会被这几家健身房和这一个行业给束缚住了。我觉得，钱，现在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题，养老也好，结婚也好，都不是问题，至于买房买车……你根本不会缺了。房子，丽丽那边保险柜里抵押的房产证多的是，到期还不上欠款的直接收过来就能过户到你的名下，要高层有高层，要别墅有别墅；车，别说买了，我直接做主送你一辆行不行？奥迪a6差不多吧？顶配的a8也不是没有，但是你自己开出去，人家没准把你当司机……”
“呵呵……”邱芸跟着一块儿笑了。秦月说得有些夸张一点，这个梗早几年还真有其事，如今倒再没把车主当司机的事了。
“其实最主要的，人这一辈子除了工作，还得会玩儿吧？”秦月继续道，“你只想着健身房的全部产权都是你的，但是你也要想想，这样的结果就是你所有的时间都得赔上去。你们现在才多大啊？有时间玩才是最重要的哦！将来菲菲和小兵结婚了，周游世界度蜜月，这不过分吧？如果你们被自己的产业束缚住了，还玩什么玩儿啊？”
“呃……好有道理……”邱芸点头道，“还有，周游世界也记得算我一个。”
帅小兵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好吧！我同意了。资料我也在看，年后我会跟进。”
秦月松了一口气：“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回头你把上次蓁蓁帮你办下的证件全都拿过来，我让律师来把合并工作做好，这样新的集团就有三个主要股东了哈……我哥的‘鼎盛’，秀珠的‘秀’工作室，还有你们仨的‘自由空间’三家共同持股，如果没意见，你就等我通知到律师楼签字。签字之后你们就是股东之一，这样的话，权限比当我的副手更大一些，有些事也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行不行？”
“行！”三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秦月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又一脸神秘地笑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问个私人的问题。”
“尽管说！”帅小兵道。
“你们三个人现在是睡一块儿呢，还是分开睡？谁一三五，谁二四六？”
“呃……”帅小兵的脸一下子不自然了起来。
秦月却如同做贼似的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我承认！”林雪菲受不了了，直接低声回答道，“这几天小兵是一个人睡的，我和小芸睡。”
“额？”秦月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三个人。
帅小兵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赠品。”
秦月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了起来，然后指着林雪菲和邱芸道：“你们……你们俩居然……不过也对，你们是二十几年的好闺蜜嘛！都是女人，我懂，我都懂！”
邱芸立刻道：“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嘛？哦！我听菲菲说起过，月姐你好像也……唔！”邱芸说到一半就被秦月强行捂住了嘴。
“这都什么世道啊！”帅小兵痛苦地摇了摇头，“月姐你净瞎猜，小芸你也是唯恐天下不乱……菲菲的‘亲戚’来了，所以才跟小芸睡一块儿去了……”
“切！原来是‘休战’七天啊！”秦月不屑道，“我还以为可以听到大八卦呢！算了，不理你们了！我出去散散步，助消化！”
“这么晚了还散步？”帅小兵看看外面，“风大天冷，你不怕感冒啊？”
秦月却是一笑：“怕我感冒，你可以陪着我一块儿去，帮我挡风啊？好歹我马上也要当你的女上司了，怎么就不能‘潜规则’你一下？”
第三百五十二章 此时无声
“呃……”如果秦月正经点说，帅小兵或许还会欣然同往，但这个玩笑一开，帅小兵反而有些迟疑了。
“风大，记得穿大衣，长款的，”林雪菲站起身，拍拍帅小兵的肩膀道，“这么冷的西北风里头打野/战，确实容易冻得半身不遂。”
邱芸则是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跟着林雪菲离开了。
“看来她们俩也不介意，”秦月淡淡一笑，“走吧。”
帅小兵沉吟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跟着秦月一块儿坐电梯下了楼。
冬日夜色下的希声园冷清而寂静，除了西北风呼啸的声音外外，没有半点杂音。东风雪，西风寒。这座城市东面临海，背面临江，运河穿城而过。若是吹上几天的东北风，海面上带来的水汽必然化作一场大雪；若是吹上几天西北风，则寒风扑面如刀割。此时已是小寒尾声，大寒将至，寒冬的威力已然显现。
两个人出了门，沿着柏油路面走了一阵，踏过石子路，就走到了人工湖边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个人肩并肩慢慢地走着，什么话都没有说，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钟，绕了人工湖整整一圈快又要回到出发点的时候，秦月突然停下了。
帅小兵见秦月停下了，他也停下了。
“小兵……”秦月的声音很低。
“嗯……”帅小兵应了一声。
但是秦月没有再说话，而是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帅小兵，看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粼粼的湖面。帅小兵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就这么陪着秦月在原地站着。两个人又这么站了十来分钟，秦月才又转回身体，对帅小兵淡淡一笑：“不早了，回去吧！”
帅小兵皱了皱眉头：“月姐，我觉得你有话要对我说的。”
“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说，”秦月用颇为无奈的语气道，“你能猜到我想对你说什么么？”
“大概猜到一点。”帅小兵道。
“你想怎么回答呢？”
“我……”帅小兵迟疑了一下，随后苦笑道，“我没法回答啊！因为我说什么都没人相信……”
秦月轻轻地笑了笑：“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菲菲很幸运，小芸也是。”说到这里，秦月停了一会儿，随后也苦笑道：“你看我这不肯妥协的臭脾气，真是没得救了……”
帅小兵明白了秦月这番话的含义，只得宽慰道：“但你也因此而完美。”
“完美？”秦月眼睛亮了一下，“我是完美的？”
帅小兵认真地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的时候，林雪菲和邱芸正在房间里等着。看到帅小兵回来，两个人也没说什么，而是不约而同地伸了个懒腰，起身要往隔壁去。帅小兵被两人这架势弄得有些犯迷糊，拦住两人问道：“哎，你们俩今天晚上怎么回事？我跟月姐真的没什么！”
“崩解释！”林雪菲朝窗口努了努嘴道，“这角度我们都看着呢！你们俩傻乎乎地绕着人工湖溜达了一圈儿，然后站那边扯了几句之后就回来了。再说了，这么冷的天，寒潮今天晚上就要到了，你们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事儿……首先声明，我这不是吃醋啊，我这是怕你们俩感冒……”
“你连撒谎都不会……”邱芸扯着林雪菲的袖子低声道。
“呃……”林雪菲感觉自己的脸热烘烘的。
帅小兵见状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觉得今天月姐有话要说，但是偏偏又没说出口，所以我就问了一下。”
“哦，我们也没说什么啊！”邱芸斜着眼道，“好像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吧？我就奇了怪了，你以前也是女人，也挺反感男人劈腿的，如今这表现怎么有点儿……”
“呃……这个……”帅小兵简直就是尴尬极了。
林雪菲见状笑道：“行了，你就别逗他了。小兵这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而且主要还是咱俩比较主动……你看他整天从早忙到晚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三个完全就是‘自己人’，我顾及他连谈恋爱的功夫都没有。你没看见生产部的那些单身姑娘看到他都像灰太狼看到懒洋洋一样啊？”
邱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点头道：“也对……单就这方面而言，小兵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不过嘛，他不主动，架不住月姐主动吧？”
“我觉得不会，”林雪菲摇头道，“我看出来了，不但月姐看上小兵，秀珠姐好像也看上了。她们虽然想主动，但是她们的性格决定了她们不会这么做。她们都是非常好强的女人，不会对男人低头的，她们只会去征服男人，绝对不会让自己被男人征服。小兵这样的人虽然不错，但也还没绝种，光是从本地来找，就能找出一大把来，一点儿都不稀罕。小兵的优势不过是相处的时间长，看起来比较顺眼而已。她们两位的主要精力根本不在感情上，这几天也就是因为闲得，等年后忙起来的时候就没功夫往这方面想了。”
邱芸和帅小兵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好了，小芸，咱们走吧！”林雪菲道，“小兵你也早点睡。明天一块儿跑步。”
“你‘亲戚’来了还跑？”邱芸有些埋怨道，“天都这么冷了，就不能陪我多睡一会儿啊？”
“跑步容不得偷懒啊！”林雪菲握着邱芸的手道，“而且我这都成习惯了，早起如果没跑步，一天都没什么精神，坐那儿都会觉得冷。你还是让我跑跑吧！”
邱芸也无奈，只能跟着林雪菲一块儿出门。两个人到了隔壁房间，开了空调，然后同时坐到床沿等市内温度升上来。邱芸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道：“上次去产检的时候，大夫说我肚子比正常孕妇要大，建议我再查查，确定一下是不是羊水过多……”
“那就去查呗！”林雪菲立刻道，“对了，少吃一些碳水化合物，多吃高蛋白。”
“嗯！”邱芸点头道，“我大概算了一下受孕日期……春节前后该去做四维彩超了……”
“我陪你一块儿去。”
“不是……其实我是挺担心的……”邱芸吞吞吐吐道。
“你担心什么？”林雪菲问道。
“我担心……我担心我的孩子会是……畸形的……”邱芸脸色有些不好看，“如果算算日子的话，受孕的那几天，我和倪海峰都喝过不少酒，而且倪海峰因为要赶谈判文件，一直都有熬夜、抽烟的习惯……”
林雪菲滞了一下，随后道：“行了，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了。抽烟喝酒只是增加了胎儿畸形的概率，不代表胎儿一定会畸形。而且增加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现在还不准近亲结婚呢，但是古代表兄妹结婚的还少了？也没见咱们的祖先把咱们都生成傻子啊！说到底还是个概率问题，别太担心了。”
“但是我就是不放心……”
林雪菲想了想之后道：“这么着吧，这都快放寒假了。等寒假开始了，你就把邱叔叔和邹阿姨接过来……你弟弟也带过来吧！到那个时候你不放心，咱们就先到医院自己先做一次彩超，你看怎样？”
邱芸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雪菲笑了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洗澡睡觉了！我知道你硬让我陪你睡，是因为你肚子大了一个人洗澡不方便。来吧，我帮你擦背。”
邱芸立刻笑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说罢，欢喜地起身，拿了浴袍就进卫生间。林雪菲已经钻进去放水了。这个时候室温也已经渐渐升高，两个人脱了衣服就跨进了浴缸。不是要泡澡，而是淋浴房太小，容不下两人一块儿洗，只能站在浴缸里用浴缸的花洒洗澡。
热水冲在身上很舒服，虽然是两个人轮流冲洗，但空调温度高，两人都不觉得冷。林雪菲把搓背巾在热水里洗了洗，套到手上，拍了拍邱芸的肩膀让邱芸转过去，然后有条不紊地在邱芸背上擦了两下，问道：“怎样？”
“用力点……”
林雪菲又擦了两下，再问：“怎样？”
“轻点……唔，正好，就这样。”邱芸哼了一下之后不再吱声。
林雪菲双手按住搓背巾，在邱芸背上一下一下地擦着，笑着道：“我这力气可不小了，你真的不疼？后背上都那么一大片红的了……”
“哎呀，挺舒服的！”邱芸道，“冬天就是不比夏天，衣服多，洗澡还更麻烦……”
“对了！省城郊区有温泉的，过年的时候我陪你娶泡温泉哪！”林雪菲道，“叫上小兵，咱们仨一块儿去！”
“怎么啊？你想让你男人在温泉里玩儿一龙二凤啊？”邱芸轻笑道，“要么你们俩去，要么我们俩去，其他的免谈！年假回去我是要结婚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可不想让人看见太多不该看见的东西。到时候虽然有你夹在中间，但是咱们可管不住别人的嘴，省城可没人知道你们的关系！露馅儿了麻烦就大了！你真想三个人一块儿泡澡，完全可以在给小兵定宾馆的时候直接下榻总统套房，那里头的浴缸够大啊！关起门来谁知道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 早安，老公！
“好好好！都听你的！现在天大地大，我们家小芸才是最大！”林雪菲笑道，“谁让你一个顶俩呢！哎！你别动！你蹲不下来，我帮你把脚也擦擦！”说罢，不等邱芸开口，就蹲下身去从邱芸的大腿开始，细细地往下擦洗，直到脚丫子，连每个脚趾头都没有放过。“好了！干净了！”林雪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但是蹲的时间太久，站起来的动作太急，林雪菲眼前一黑，身体就是一阵晃悠。
邱芸从镜子里看到林雪菲状态不对，连忙转过身一把扶住林雪菲道：“菲菲！你没事吧？”
林雪菲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尴尬地笑了笑：“没事。”
“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邱芸关切地问道。
“真没事！”林雪菲解释道，“运动性贫血，而且‘亲戚’来了，我本来就在‘持续掉血’，蹲得太久起得太急，所以头晕了一下。等‘亲戚’走了多补一下就全都回来了。哦，对，这天气肯定有不少鲜藕都挖出来了，买两节鲜藕在藕眼儿里头灌上糯米，放在锅里炖上一下午，那个汤，补血！”
“真没事？”邱芸狐疑道。
“真没事！公司每年都有体检，前两天体检报告单子你都还看了呢，没问题吧？医院巴不得把你小毛病说成大毛病呢！体检单子上都没有，那就肯定没有！”林雪菲自信满满道。
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知道，林雪菲算是“久经沙场”的人，自然明白刚刚那一晕是很正常的现象。身体交换之后，林雪菲为了控制体脂，保留了当初作为男人的饮食习惯。即，只要没应酬，那么晚饭都是低热低脂，一碗粥或者一碗面糊搭配点素菜就完事。
这种习惯在平时也没多大的事，毕竟还有“早饭吃饱、午饭吃好”的大前提在，对身体挺好的。但“姨妈君”是个例外。林雪菲做女人才大半年，“姨妈君”来的次数还不够俩巴掌，不知道这位“亲戚”对女人的杀伤力有多大。结果在每次来的头几天“流量”特大的时候，贫血症状就特别明显。只要多吃点补血食物就足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林雪菲压根儿就没把这事儿当一回事。但在邱芸看来就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因为一直以来林雪菲来这个之后顶多就是肚子疼，现在肚子是不疼了，可出现这种眩晕症状，反而让她更担心。
“菲菲……要不咱们去医院看一看吧……”邱芸惴惴道。
“真的没必要！”林雪菲道，“不信明天你看着……”
邱芸却一下子就扑进林雪菲的怀里，低声道：“谢谢你……小兵……”
林雪菲一下子怔住了。热水从花洒里不断地喷涌而出，卫生间里蒸汽弥漫，看人看物都是朦朦胧胧。林雪菲这么任由邱芸抱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快点冲冲热水，别着凉了，都说孕妇生病了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不能乱吃药，对宝宝也不好……”
邱芸慢慢地松开手臂，抬起头看着林雪菲，低声道：“其实……我……开心，又有点后悔……开心是因为……我和菲菲大小儿就分不开，现在才知道，我们真的需要对方；后悔是因为……我应该在你还是男人的时候爱上你……但是我已经没这个机会了……小兵，你说我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是不是有点……”
林雪菲也被这个问题正懵了：对啊，喜欢男人的，那是正常女人；喜欢女人的，算是“百合”。“男女通吃”的，难道是……双面胶？
但是邱芸却没有给林雪菲太多的思考时间，而是踮起脚轻轻地咬住了林雪菲的嘴唇。两个人很自然地吻到了一起，彼此都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舌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林雪菲的生物钟已经让她自然醒了。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之后，感觉到一丝凉意，林雪菲这才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夜里睡觉的时候，林雪菲穿着生理裤，垫了厚厚的“夜用型”才穿上睡袍入睡的，但是她没想到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同样迷迷糊糊的邱芸却摸索着把她的睡袍剥掉，然后又剥掉了自己的，裸着抱在一起闭着眼荒唐地亲吻抚摸良久才又沉沉地睡去。
看看自己半裸的身体，林雪菲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现在自己连女人的挑逗都挨不过去了？但旋即又释然：毕竟自己心底依旧是个男人，男人终究是喜欢女人的。
起身，穿衣；然后到卫生间换了一块姨妈巾，洗漱之后开门，站在门口走廊里热身，过了一会儿，帅小兵也从房间出来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并肩下楼。到了楼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本地维度不高，虽是冬天，但白天时间还是远远长于北方，六点出头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出了地平线。两个人哈了几口热气，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就开始跑步。
冬季的清晨非常安静，一夜的北风刮过之后，虽然气温更低，但第二天却异常平静。人工湖的湖面已经结了一层冰，不过不算厚；远近的树木上都煞白煞白地结了一层霜。希声园的绿化是常绿树种与落叶乔木混栽的，所以冬天的希声园虽然萧瑟却不荒废，迎着朝霞跑步，比起在马路上数路灯杆子要享受得多。
为了轻装上阵，两个人都只是穿了薄薄一层运动款卫裤，上半身都是夏秋之交常见的长袖t恤，外面则套了一层冲锋衣。在零下的气温中，这种穿着当然会冷，但只要做了足够的热身，再跑起来，很快会让人忘记寒冷。两个人绕着人工湖跑了第一圈身上已经是热气腾腾，第二圈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脱去冲锋衣，就任由单薄的长袖t恤在冬日里散热；第三圈的时候t恤上已经出现了汗迹，第四圈汗迹已经非常明显，第五圈的时候两人都放慢了速度，跑了一大半之后停下了，步行回到了出发点。
人工湖虽然是葫芦形的，但动工的图纸帅小兵和林雪菲都已经看过，而且实测之后都知道绕湖一圈是两千三百多米，五圈刚好能跑一个小时。回到大厅的时候，两人的长袖t恤都已经湿了，额头鬓角都是汗渍。
帅小兵一边解开系在腰上的冲锋衣一边道：“这会儿回去洗个热水澡，那就跟神仙一样！”
“时间还早，我去叫小芸起来吃早饭。”林雪菲道。
“算了，你让她多睡会儿吧！”帅小兵道，“她肚子里有宝宝呢，让她多休息。我让餐饮部直接送到我房间里来，你等会儿过来吃吧！”
“嗯！”
两人回到楼上各自回房洗澡换衣服。林雪菲冲了澡之后出来，坐到床沿准备按摩小腿放松肌肉，没想到邱芸却醒了。
“你就不能陪我睡睡懒觉啊……”邱芸有些幽怨道，“跑步真的就那么重要？”
“真的很重要！”林雪菲认真地点点头，“你现在是孕妇，所以我才不强迫你。等你宝宝断了奶，我肯定天天拿棍子逼着你起床锻炼！”
“你舍得打，我就舍得起床！”邱芸笑嘻嘻地回应道。
林雪菲又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一下肌肉道：“好了，既然你都醒了，那就跟我一块儿到隔壁吃早饭去呗？”
“不要！真的懒得动……”邱芸哼哼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冷的冬天，赖床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么？以前的林雪菲比我还会赖床啊！那时候只要公司一放假，我们俩一准儿挤一个被窝，不但挤一个被窝，而且连第二天一整天的零食都准备好了，两个人就这么赖在床上一整天，下电影、追连续剧、吃零食……现在倒好，就剩我一个了……”
“好了好了！那我去把早饭端过来陪你一起吃好不好？”林雪菲没好气道。
“不好！你个小兵是两口子！”邱芸有些幽怨道，“为了我，你们两口子的小日子都没了，我就是罪人……我才不干呢！”
“那……”林雪菲想了想之后道，“要不我让小兵一块儿过来吃，行不行？”
“那就这样吧！”邱芸点头答应。
林雪菲淡淡一笑，起身穿鞋裹着睡袍就准备出去。
“哎！你等等！”邱芸叫了一声。
“嗯？”林雪菲转过头，却看到邱芸正朝她抛媚眼。邱芸抛了一阵媚眼之后发现林雪菲一脸的茫然，只得来了个更明显的，撅起嘴索吻。林雪菲这才明白了邱芸的意思，回到床沿俯下身在邱芸嘴唇上亲了一口，刚准备抬头，却被邱芸双手勾住脖子，痛痛快快来了个舌吻才被放开。临松开之前，邱芸还是忍不住在林雪菲嘴唇上又亲了一口才放手。
“你这个家伙，怎么跟女色/狼似的……”林雪菲忍不住道，“我觉得我已经挺色了，没想到你更离谱……”
邱芸却笑了：“早安，老公！”
第三百五十四章 父母心
当公历一月即将结束的时候，寒假开始了。邱芸多方联络之后，邱卫国和邹洁也终于同意在邱芸放假之前先到这里住上一阵。公司也不是很忙，三个人向石俊涛请了假去车站接到邱卫国夫妇，然后一并安置到希声园暂住。
同来的还有邱芸的弟弟邱乾，与邱芸完全不同的是，邱乾虽然才高一，但升高已经远远超过的邱芸，甚至已经隐隐压过了父亲邱卫国。初见面时，小屁孩貌似有些认生，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并没怎么开口，但到了希声园安排好住处之后，那眼神明显活跃起来了。
“小芸，你家小乾的眼神不对啊，好像挺喜欢看美女的……”林雪菲压低声音凑到邱芸耳边道。
邱芸翻了个白眼：“还好你没直接说出来，要不然准露馅！我弟弟大名邱乾，小名叫‘小坤’！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多半都是我们俩带着的，等下千万别叫错了！”说罢，又低声道：“他是第一个知道我们俩有‘百合’倾向的人，在他面前甭在意太多，他口风严实着呢！”
“哇……你们这一对姐弟都什么品种啊……”林雪菲诧异道，“当初你和……菲菲怎么就让他给发现的？”
“高三一模考的时候，试卷特难，我和菲菲虽然都在模拟一本线以上，但考出来的分值不高，两个人情绪都不好，”邱芸道，“当时没搞清楚排名和分值的意义，所以两个人躲到我家抱着哭了一会儿，然后就……那个什么了，正好被我小坤都看到了……严格来说他才是第一个看到我们俩同时裸/体的男人，只不过那时候他才七岁，你给他买了两块巧克力之后他就把这事儿给埋在肚子里了。”
“不过他的眼神好像贼兮兮的……”
“又不是看你，”邱芸哼哼道，“我自己的弟弟我清楚！他在找这里的wifi密码贴在什么地方。希声园的服务员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女，这话是没错，不过我弟弟没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日漫风格，萌妹款的，这里都是御/姐款的，不是他的菜。”
林雪菲撇了撇嘴之后不再搭话。
安顿好之后邱芸就先和邱卫国夫妇钻进了房间。邱芸或许不是一个什么好女人，但绝对是个好女儿，新到手的房产证，还有艾丽丽做的婚礼安排的计划书她都要给父母看一下。邱乾比较好打发，林雪菲把wifi密码告诉他之后，他就安安静静地捧着手机去“战斗”了。作为计划的参与者，林雪菲和帅小兵在安排好邱乾之后也进了房间参与讨论。
大约是出于职业习惯，邱芸的父母认真仔细惯了，所以看这些文书的时候都看得极为仔细。看了很久，邱卫国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略带颤音地问道：“丫头，你自己买了这么大的房……”
“嗯！”邱芸连连点头，“省城的收入没房价涨得快，肉蛋粮油年年都涨，再过些年，你们两口子那点积蓄和工资根本不够看的。顶多再十年吧，小坤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到那个时候你们也不用再操什么心，直接把家里现在那套房子给他，积蓄什么的都留给他结婚，你们搬我这儿来住啊！这儿环境好，交通也方便，出门不算特别堵……说不定十年之后我都买别墅了……”
邱卫国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丫头你不用这么拼的。”
邹洁亦是道：“我跟你/爸能把你养这么大，当然就能有办法培养小坤成才。小坤如今的成绩不敢说数一数二，但各种习惯和教养肯定是没得说的，每天什么点上做什么事，自己都安排得好好的，计划性和执行力都不错，将来的前途不会差了，房子……他自己应该能解决好。”
“爸！妈！你们就听我一句吧！”邱芸劝说道，“我这边儿地方大，将来你们过来了怎么住都行。那房子留给小坤用，他想怎么处理都行，毕竟也是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好的地段，夹在三所大学中间啊！实在不行，你们早点儿把它出租了，每年的房租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小坤将来自己买婚房，全款的可能性不大，贷款买的话，有这边老房子的房租撑着，小坤的压力也小一些，你们说呢？而且现如今当儿媳的都巴不得离公婆越远越好，我嘛，注定了孤家寡人一个，你们来陪陪我还不行吗？”
邱卫国和邹洁相视苦笑，但终究没有反对。再看艾丽丽准备的假结婚计划书，良久之后邱卫国叹息道：“丫头，你真准备这么过一辈子？”
邱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悠悠道：“这么过有什么不好的？”
“这世上好男人还是有很多的，眼前这么点挫折不算什么，你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邹洁劝道，“爸妈都知道你不敢想结婚的事儿，可你永远都是爸妈的女儿，如果你坚持单身，爸妈也不会怪你，我们知道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
邱卫国也点头道：“对的！你现在年轻，就让我和妈妈陪着你过日子，等将来我们俩都不在了，你的孩子也大了，让孩子再陪着你过日子……丫头啊……爸爸和妈妈都是教文科的，平时在学生面前大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今天爸就跟你说说……‘生同衾、死同椁’，爸知道，你现在能挣钱了，这几年挣来的钱是爸妈两个人教一辈子书都挣不来的，你不要男人来养活照顾，挑男人的时候也不会太在乎什么谁养活谁，门当户对之类，但是人能活个多少年？我们活个七八十年就够了，一死，就是几百上千年，你可以不在乎活着的时候有没有丈夫，但是你要想想，将来你会跟谁葬在一块儿……”
邱芸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看向了身边的林雪菲和帅小兵两口子，然后伸手握住了林雪菲的手，对邱卫国夫妇道：“我想……我们三个应该是在一起的。”
“啊！”邱卫国大吃一惊，忍不住站了起来。
邹洁也是惊骇异常，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之前你已经错了一次，现在怎么能再错？即便你们三个真的是自愿的，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邱芸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只得朝林雪菲使了个眼色道：“表态！”
林雪菲连忙道：“邱叔、邹姨，情况是这样的……”
“菲菲啊……”邱卫国打断了林雪菲的话，接着道，“邱叔和你邹姨是看着你们俩长大的，我们都知道你们俩感情好，可结婚生孩子不是儿戏，有些人有些事是没法跟别人分享的，关系再好都不行。我的意思……你明白？”
邹洁也道：“我也不赞成！你现在心底儿宽，说是不在乎自己男朋友跟小芸好，可将来呢？你们俩二十几年的发小，如果因为这么件事变成仇人，这多不值当啊！”
林雪菲和邱芸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妈……其实……”邱芸犹豫了一下之后咬咬牙道，“其实我只是为了能和菲菲在一起……”
“什么！”这一下就连邹洁都一下子站起来了。
帅小兵在瞬间尴尬之后连忙起身道：“邱叔、邹姨，先坐下，坐下说……”
邱卫国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帅小兵道：“小伙子，你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啊！”
帅小兵道：“我着急也没用啊！这是她们俩的事儿……而且小芸如果是个男的，我倒是有理由生气，可如今这状况谁经历过啊？反正小芸也怀孕生子，就算小芸跟菲菲关系亲密一点，旁人也都只会以为她们俩是发小、闺蜜的关系，不会往别的方面想的，我也就无所谓了。”
邱卫国听了之后，也知道帅小兵的处境尴尬，当下除了苦笑之外也没别的招了。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邹洁急得直喘粗气，对帅小兵道，“如果小芸说是看上你了，我顶多说她两句，能劝回来就劝，劝不回来我和她爸就搬过来跟她一块儿住，早晚多盯着她，时间久了这事儿也就淡了。可……可这算……太荒唐了！”
邱卫国也跟着摇头道：“我估计，老林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倒是还能撑得住，如果是老周知道了，非得当场‘挺’过去不可！”
“行了，这会儿不是扯这个时候！”邹洁打断了邱卫国的话继续道，“丫头，这事儿你们千万别对外说出去！爸妈这辈子欠你欠得太多了，真的希望你下半辈子能过得开心幸福，可爸妈没这能力，所以，如果你能证明你选的路会让你开心幸福，那爸妈就无条件支持你……”
邱芸立刻像个小孩子似的腻歪到了邱卫国和邹洁的中间，撒娇道：“我知道！我知道！从小到大爸妈对我最好了！特别是我爸！不论学校要买什么，我爸一定会给我买最好的！宁可把买烟的钱省下来也要给我买好吃的！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老妈怀孕，我都觉得小坤跟我一比，简直就不是亲生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抓父母当苦力？
“少拍卫国的马屁！”邹洁轻笑着推了邱芸一下，“我男人只能我抱着，一边儿呆着去！”
“一大把年纪了还秀恩爱！”邱芸嘟囔了一句又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然后继续道，“我们三个人，经济上是独立的，各赚各的钱，各花各的钱；而且我买的房子也正好就是小兵家同一个小区的，靠得近，但是也没贴一块儿，平时串门子走两步就到了，但又不会干扰彼此生活。再说了，我现在都已经这样儿了，跟菲菲好上了之后，难道还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爸妈，你们是不知道，小兵这家伙一顿酒就赚到一家传媒公司十五个点的股权，眼都没眨一下就分给我三分之一，这些股权未来市值怕是有好几个亿哪……”
“啊！小伙子！你这是……”邱卫国吓了一跳。
帅小兵却轻松地摆摆手道：“叔，别听小芸偷换概念。天底下能有几个大老板把十五个点的股权说分就分的？太不把钱当回事了吧？其实这设计方案里头也有小芸的一份力，那五个点是她应得的，可不是我白送的。”
“不不不！没有你们帮衬，她也做不得这么大的事业！”
帅小兵轻松道：“叔你又说错了，其实我们三个就是一个整体，工作的时候缺了任何一个都玩不转。小芸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她心里不好受我们都知道的，所以我和菲菲都会好好照顾她。而且……而且……”说到这里，帅小兵顿了顿，最终还是道：“而且我曾经也暗恋过小芸，只是那时候她有男朋友，我们错过这个缘分。现在发展成这个局面，也是菲菲说她见不得小芸受罪……”
一番话，让邱卫国和邹洁基本明白了三个人之间离奇的关系。如果说邱芸此刻还是云英之身，她的父母或许会拉着女儿愤而离开；但如今局势却是不同，邱芸挺着的大肚子从某种意义上讲，让邱卫国和邹洁没法再开这个口。对他们而言，至少女儿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那就是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还会更糟么？
人家小伙子几个亿的财产分给自己女儿一份，连老婆都分了一份，为的只是当年那份暗恋的情谊，连小芸肚子里怀的别家的孩子都不在乎，还心甘情愿背了这么许久的黑锅。仁至义尽了。自家姑娘什么脾气，没有比父母更了解的了。邱芸是个乐天派，但也绝对是个拗脾气，属驴的，认准了的事情拉都拉不回来。
于帅小兵三人而言，邱家父母和林家父母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女儿的态度上。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若是要隐瞒，可以瞒得住林家父母，但绝对瞒不住邱家父母，因为邱家父母对自家的女儿实在是太关心了，关心到近乎溺爱。
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邱卫国夫妻都是文科出身，标准的书生，他们有脾气，但是没戾气。女儿做出这种选择，他们会觉得不舒服，但不会迁怒于旁人。虽然面前这三个年轻人关系目前不错，但两口子依然觉得不靠谱。他们总是认为，眼前的承诺总是一万个好，但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一切都很难说。
“老邱，我看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沉默良久之后邹洁道，“倪海峰那件事对咱家姑娘的打击不小，如今孩子都有了，多半咱家姑娘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考虑重新找对象结婚的事儿……再说了，如今这情况即便是结婚，又能挑到几个好的？咱家姑娘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要不……姑娘单着就单着吧，以后如果她想有个家了，咱们再给她想办法撮合一个也不迟，你看怎样？”
“也只能这样了……”邱卫国轻叹了一声，随后勉强笑道，“其实我这个当爸爸的还舍不得小芸嫁出去呢，如今好啊，既不用嫁人，也不用在家里当老姑娘了！明年在给我生个大胖外孙……不对！漂漂亮亮的外孙女！咱们家就算功德圆满喽……”说到这里，邱卫国也来了精神，翻看了一下假结婚的流程安排，轻松道：“这个‘活动’好！就是前后的时间长了点儿，你看，这都拖到开学以后去了，这一开学就是高三一模考，我们俩时间不够唉……”
“喂！”邱芸急了，“虽然是假结婚，可怎么说也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穿婚纱吧？拜托拜托！你们俩敬业归敬业，嫁女儿也是一件大事啊！”
“这不假的么……”
“你们都觉得假的，那宾客更不会觉得真了！”邱芸道，“而且谁说这就是假结婚了？小兵是伴郎，我绕开新郎跟伴郎结婚不行么？到那时候，伴郎替新郎敬酒、挡酒，这没人会怀疑吧？接新娘是从我们家接到宾馆去的，到了真洞房的时候，我跑小兵那屋不行么？你们不说，我们不说，谁知道啊！”
“这……这得多荒唐啊！”邹洁目瞪口呆。
邱芸立刻补充道：“还有更荒唐的呢！小兵和菲菲都已经领到结婚证了！”
“啊？”邱卫国一怔，随后就大声笑了起来，“哈！老林……哦，不！老周！老周她精明了一辈子，结果被自己女儿算计了！哈哈哈……”
而邹洁则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帅小兵和林雪菲，然后才缓缓道：“想不到！想不到你们这么有魄力！老周这人有点势利，你们抢在前面领证，多半也是防着她了。”
邱芸继续道：“领证，菲菲已经抢在我前头了，这婚礼，我得抢在菲菲前头。如果不是小兵将来要以菲菲丈夫是形象出现，我也懒得弄这些虚头的婚礼，直接跟小兵结婚多好啊！可惜了，以前我瞎了眼，错过了。现在我死活都不能放过了，一定要抢在菲菲前头跟小兵‘结’一次婚！”
“我没意见！”林雪菲爽快道，“洞房那天让给你了！”
三个年轻人当着父母的面说出这种“话题”，邱卫国和邹洁当场目瞪口呆。良久，邱卫国才道：“小芸的事儿，咱们真的已经没法管了！只能靠祖宗保佑……”
“这丫头，比我还狠！”邹洁叹了口气道，“二十几年过去了，犹在眼前哪……”
“我可没后悔！”邱卫国立刻道。
“我也没有！”邹洁道。
帅小兵三人对视了一眼，不明白邱卫国和邹洁的话是什么意思，大约……大约年轻时他们也是经历过感情波折的人吧。
大前提定下来了，接下来对假婚礼的一些细节的敲定也就快了。华夏这么大的地方，十里不同音，五里不同俗，各地方的婚俗差别巨大。邱芸的婚礼对邱卫国和邹洁而言也是件大事，虽然是假的，但亲友来观礼的肯定不会少，同事间随礼的也不会少，如果太马虎了，也太不像话。
“爸，妈，这个你们拿着，密码是我的生日。”结束的时候，邱芸从包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父母。
“这个……不用你花钱的……你已经花了这么多了！”邱卫国连忙推辞，“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去。”
“不对！不对！”邱芸解释道，“我那边新房不是在装修吗？虽然是整体工程全都包出去的，可毕竟还有很多零碎东西要买买，再说了，装修好了之后电器、家具这都要专门去买，我哪有这闲工夫？你们俩就辛苦辛苦，嗯？”
这么一解释，邱卫国夫妇反而不好拒绝了，在他们这一辈人来说不论是儿女的婚事还是买房置地，这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必须要慎之又慎。所以当邱芸把银行卡推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反而狠郑重地接受，因为这是女儿的信任与托付，一般人都享受不到这“待遇”。
“丫头你放心，这事儿一定帮你看紧喽！”邱卫国直接拍板道，“我天天都去盯着！家电家具嘛，春节的时候肯定有活动，咱们看看能不能多要点折扣……”
但是邱芸后面的一句话让自己的老爹老妈差点滑到地上去：“卡里头有两百来万，你们俩别太省了，东西要挑好的，一分钱一分货，我可不想用不了几天就坏了。还有余钱就给你们俩买俩好一点的手机，还有你们俩备课的那两台老爷车笔记本也该换换了……嗯，我记得老爸明年好像有国家级公开课吧？买套阿玛尼穿上，这事儿咱妈做主挑了吧……”
邱卫国和邹洁两口子听到这个数目之后惊骇得合不拢嘴，在他们的意识中，女儿的确挺能挣钱，但这种“能挣钱”仅仅是在业务提成这个层面，他们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不但能全款买房，而且还眼都不眨直接丢出两百来万给他们花着玩儿。
“丫头！你……你到底有多少钱？”邱卫国背邱芸的大气吓着了，忍不住问道。
真实来源不能明说，要不然爹妈得活活气死。邱芸看了帅小兵一眼，反正爹妈对小兵似乎不太放心，干脆送个人情好了。于是指了帅小兵一下道：“两千多万，他给的呗！”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小舅子
只见邱卫国夫妇双眼迷离了一阵，但又瞬间反应过来。
“不行！这个……小……小兵！这个……不行的！”邱卫国有些手足无措了，“这个……小芸她……”
帅小兵被邱芸白送过来的“荣誉”吓了一跳，但立刻就明白了邱芸的苦衷，看到邱卫国的反应，他只得解释道：“邱叔，您误会了！小芸她没说清楚！这些钱都是她应得的，这段时间我们公司的品牌业务拓展非常快，全都是小芸带着贸易部的员工一起拼出来功劳，她拿的这些钱都是按照合同给的分红，跟我没关系……”
这番话到处都是漏洞。分红都能有两千多万，那纯利润还不得吓死人啊？尼玛这是一个服装公司能有的么？但邱卫国夫妇只是个普通教师，对这些不是很懂，帅小兵这么一说，两个人也是半信半疑地安静下来了。
疑虑完全打消，帅小兵和林雪菲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邱芸则要带父母去认识一下路，看一看装修现场。按照邱芸的意思，还得给父母买上电动车，要不然在这里出行忒不方便。当然这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帅小兵和林雪菲插不上手。
完事出来之后，帅小兵不放心邱乾，到隔壁房间看了一下，发现邱乾已经丢开手机坐在书桌前做题了。这是帅小兵对邱乾最满意的地方。
社会上流行一句扯淡到极点的话，那就是“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很多领导专家都把这话奉为圭臬，似乎华夏教育的失败就是因为老师素质跟不上似的。实际上，虽然新闻中经常爆出一些不尊职业操守的教师，但相比全国教师总数而言，教师这个职业在所有“吃皇粮”的职业当中，已经是职业操守最好的了。
一个老师再牛逼，也不可能全班五六十个人全都985、211，除非这个班汇集了全市最好的生源。
实际上，只有像帅小兵、邱芸这类正儿八经考上985一本的学生心里最明白，学霸不是老师教出来，是自己成长起来的；文科不好说，但一个出色的理科学霸绝对敢跟老师叫板，学霸能解的题，老师未必能解出来。
学生们上学读书，智商上有没有差别？有！但绝对不会有天壤之别。智商差别再大，也不至于在高考的时候相差好几百分，因为在高考试题中，高难题只占一小部分，大多数都是基础题和中档题。
造成学生间差距的主要原因就在学习习惯上。邱乾也喜欢玩儿，包括以前的林雪菲和邱芸也喜欢玩儿，秦月也喜欢玩，但是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玩得出去，收得回来。邱乾拿着手机看动漫，时间到了就能立刻丢下手机去做题。换作一个连起床都需要巨大勇气的人而言，一旦拿起手机了，还能这么果断放下么？
邱卫国和邹洁都是教师出身，当教师的最清楚教育的关键点在学习习惯和生活习惯，最最重要的就是生活习惯。学渣和学霸的差距一多半都是在假期里造成的。像邱乾这种自己把自己每天时间精确到秒的孩子根本就不用上什么补习班，因为补习班的老师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两口子从来不和邱乾强调学习成绩，在他们夫妻多年的执教经验看来，只要各种习惯养成了，学习成绩好那是必然的，而且，学习成绩仅仅是各种良好习惯的“副产品”而已。
试想，一个人，每天能合理安排时间，并且能把时间表精确执行，十几年如一日从不厌烦，那么即便他考试成绩不如人意，但这个习惯一旦用在任何一个他感兴趣领域中，其成就也是不可限量的。
精准的计划性、强大的执行力、无与伦比的毅力，有了这三条，成绩不好简直就是见鬼了。
邱乾的情况就更特殊了。父母是教师，从小不给他上补习班，只是单纯地培养他的良好习惯，姐姐邱芸和另一个姐姐林雪菲则是学校红榜上长期上榜的文科学霸。一家子各种经验全都灌注到他一个人身上了，别的学生直到工作之后才领悟到的东西，他还没开始上小学就已经全明白了。
这么说吧，一道数学题不会做，学渣是放过，留着老师课上讲或者抄同学；普通学生则是向老师提问，等老师讲解答案之后算是完成作业。但是老邱家的“祖传经验”却不是如此。
邱乾碰上解不开的题目，则是先根据已知条件不停地去解，找一个方向，解一次，不行，再找一个方向，再解一次，还是不行……如此多次之后，拿着写得满满的一张纸去找老师。
普通学生问：老师，这条题我不会做。
邱乾则问：老师，这条题我试过这些方法，做到这一步就做不下去了，问题出在哪儿？
第一种提问方式，老师会按照老师自己的思路解一遍给你看，你能消化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第二种提问方式，则是直逼要害，老师会根据你的失败方案，直接判断出你哪一个知识点没掌握好，在讲解的时候就可以针对你薄弱知识点进行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前一种方法“举三”未必能“反一”；后一种方法“举一”之后的收获远远超过“反三”。
一次两次未必出现差距，但十年的学生生涯全都如此的话……
学渣做三个小时的题，休息一小时；学霸做一个小时的题，休息三个小时。结果学霸的考试成绩还是好得离谱，为毛？真心不是智商问题，很多人因为方法不对或者没有专门训练过自己的意志力，就草率定论，认为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诚为惜哉！
因为家学渊源，邱乾和邱芸一样，从小就是学霸。邱卫国夫妇把淘汰下来的旧手机给他用，他的手机屏保就是一张时间表的照片，闹钟更是准时，从起床到睡觉，每一个时间点上都有闹钟。生活规律得如同军营，没人逼他，而是父母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只能这么活着。别人家的孩子放学之后被接回家看动画片。而他不是被接回家，而是接到父母身边，坐在一大堆高中老师中间写作业，有什么不会的题目，一大堆高中老师帮忙讲解，然后看着不认真学习的高中学生被老师收拾。别人家的孩子还在为加减乘除发愁的时候，他已经在偷看高中物理实验课之后，明白了三大定律。
不是邱乾不想玩，而是邱乾见过太多太多高中生了，他最清楚一点，那就是学生时代再怎么玩儿，永远都是虚的。尤其很多人都说十七八是人生最快乐的时代，实际上错了，人生最快的时代反而是大学毕业后到二十七八的这几年。
学生时代想玩儿？别说老师和父母不会放过你，单是你兜里那些钱就不够折腾的，而且玩起来还提心吊胆生怕被逮住，耽误了学习就更麻烦了，直接陷入“学习不好、老师教训、厌学、跑出去玩、学习更加不好”的恶性循环中。相反，如果高中时代好好学，反正玩起来也不尽兴，大学毕业之后有了工作，那时候父母不用自己养，没老婆没孩子，自己的工资自己花，经济不受管束，不同担心老爸随时冲进网吧把自己揪出去，也不用担心老婆让你在游戏和她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二十二三岁玩儿到二十七八一点问题都没有，然后……相亲吧！
高中时代一夜不回家，直接被爹妈收拾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二十多岁一夜不回家，爹妈会亲切地打听一下陪你在外面过一夜是不是一个萌妹子、什么时候可以带回家看看、要不要爹妈再多给点零花钱去撩妹……
而且帅小兵很清楚，邱乾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不敢说他有高考状元的潜质，但国内多数大学他是看不上眼的。当帅小兵还是林雪菲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地听邱芸说过，将来要送自己的弟弟出国留学。当年因为家庭条件的缘故，想要出国的邱芸没能出国，如今以邱芸的财力，将来百分之百会出钱让邱乾到国外读书。
此时的邱乾正在做外语题，高一的学生，在做四级真题。帅小兵轻轻走过去看了一看，单选题基本全对。
“哟，小坤，想不到水平这么高了啊！”帅小兵乐呵呵地拍了拍邱乾的肩膀道。
邱乾却是抬头看了帅小兵一眼，推了推黑框眼睛之后，老气横秋道：“这套真题我都已经做第三遍了，必须全对。”
帅小兵呆了一下：“三遍？”
邱乾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解释道：“这是菲菲姐教我的办法，外语看不懂的就连同答案一起背，多做几遍熟了之后自然就会了。”
废话！帅小兵当然知道！
“问题是……你将来考四级的时候用这方方法还行，现在……早了点吧？”
“高中单词已经都背完了。”邱乾回了一句之后，又低下头继续做题。
第三百五十七章 谢谢姐夫
帅小兵听了邱乾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个不意外，当初他和邱芸在高一的时候也是这么搞的，整个高中阶段，外语在他俩眼里根本就不是问题，节约了大把的时间做数学题。至于文科的另外两样……政治和历史，那就“呵呵呵”了，背书向来就是女生的特长。
转身离开的时候，邱乾突然发话了：“姐夫！”
“呃？”帅小兵转过身，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姐夫？”
“嗯！”邱乾又推了推眼睛，坐正，表情如同校长一般严肃，“虽然我姐说你是菲菲姐的男朋友，但是我知道，你才是我姐夫。”
“不是！我是说……这个……”帅小兵不知道怎么说了，“你姐的新郎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但是我知道我姐肯定喜欢你。”
“你才多大啊？就知道这么多？”
“因为你是我姐第一个介绍给我爸妈认识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邱乾道，“之前我姐有过很多男朋友，这些我都知道的，但都瞒着爸妈。”
“她介绍的时候肯定说我是菲菲的男朋友，这个不作数的。”
“不！她第一次介绍你的时候根本没提菲菲姐，只是给老爸老妈发了你的照片，也只有一张照片，什么文字都没，老爸老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我现在都已经是菲菲的男朋友了，你怎么还叫我姐夫？”
“我姐从来不在家人面前撒谎，”邱乾道，“如果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她只会沉默或者回避掉，不会在我们面前说谎。有好几次我和我姐通电话的时候，我姐在这个问题上都选择回避。”
“呃……”
“姐夫。”
“嗯？”
“你承认了！”
“我勒个去……”
“既然你们三个都这么好，那么我姐和菲菲姐之间的‘那个’关系，你应该知道的吧？”邱乾突然道，“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帅小兵沉吟一下道：“我知道的。”说到这里，不等邱乾继续往下说，帅小兵抢先问道：“小坤，我问你，你对这种事是什么看法？”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邱乾反问道，“她是我姐，她哪怕杀人放火我都不会说什么，何况只是‘女同’！不过也还好了，以前我还担心她给我找个不着调的姐夫，那我才难受呢！我姐在我眼里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白菜，最好永远别被人拱了……”
“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啊？”
“给我当参照物啊！”邱乾道，“别人觉得我姐不好，我就觉得我姐最好；将来我找女朋友，就得照着我妈我姐这样的来找，长得没我姐漂亮的，就别在我面前现眼了……”
“你这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节奏啊……”帅小兵叹息道。
邱乾笑了：“这种间接夸人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听的。嗯！虽然你不是我名正言顺的姐夫，但我相信我姐的眼光。”
“你这么确定？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肯定我一定是个好男人了？”
“我不敢肯定！”邱乾道，“但是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我发现那么多漂亮女服务员看我姐和菲菲姐的眼神都是羡慕嫉妒恨还有各种不甘心，而你的眼神瞟都不瞟一下，我就知道我姐肯定赚到了！再说了，我姐还有菲菲姐的智商都不低，两个人的智商加起来就更高，她们俩都认可你了，基本就没差了。”
“好吧，都快赶上大侦探了！”帅小兵笑着在邱乾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道，“你这个桌子的抽屉里有个内线电话目录，要什么直接给客房打电话，吃喝给餐饮打电话。”
“谢了，姐夫！”邱乾爽快地回应道。
帅小兵也不再矫情，笑着点了点头，出了房门。春节已经进入倒计时，按照公司惯例，大约在腊月二十三前后会来一次全公司的聚餐，在聚餐会上发了年终奖来提提士气，这也是笼络熟练工的一种方式。同时，还会把外包工厂、加盟店的老板一并请来，当然都是来拿好处的。
若在平时，帅小兵三人倒是挺忙，但到了这个时候，吃吃喝喝和各种激情洗脑演讲都成了石俊涛的事儿，他们三个反而到了幕后，把生产、财务、贸易几个部门的人聚起来，利用年前活儿少的这几天，安排好来年的工作。三个人来年会离开“荣泽”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这些员工下属们虽然对三个人放弃了这么好的利润提成就这么离开表示不理解，但也都知道这三个人离开了就意味着原本分给三个人的红利会摊到所有人头上，对大家都有好处，所以大伙儿反而很配合。
而三个人则是利用这最后的几天，像当初石秀珠离开“荣泽”之前一样，安排好所有的事务。提拔，大片大片的提拔，三个人把这段时间以来，在工作中执行能力比较强的员工都提了上来，因为在计划中，帅小兵三人实际上是被“交换”给秦月的，秦月会在来年三人离职之后会介绍两个高管到“荣泽”，所以，金字塔的塔尖不需要三人劳神，只要给新高管准备好一个详细的发展规划和一大批实干派员工就行。
腊月二十三这一天，邱卫国和邹洁先回了省城，这段时间两个人一边往新家跑了监督装修进程，一边在希声园里亲自用毛笔写婚礼请柬。完事之后就得回省城向亲友派发，而艾丽丽也安排了人跟着邱卫国夫妇去省城，开始张罗婚礼。
就在邱卫国夫妇前脚离开的当口，林浩学两口子到了。准确点说，是林浩学先到，周嘉懿后到，林浩学因是到邻省出席一个研讨会，返程的时候正好路过，就直接在半途下了动车来看看女儿了，比周嘉懿早到了半天。林浩学是上午到，周嘉懿是晚上接近晚饭的时间才到。
这两位来了，帅小兵就没法跟林雪菲混一块儿，毕竟两人的婚姻对林浩学夫妇而言还是保密状态。林浩学来的目的是看着快要过年了，琢磨着女儿年假也到了，在这里逗留两天跟女儿一块儿回省城过年；周嘉懿来的目的就不甚明确了。一家三口在希声园不声不响地吃过晚饭，周嘉懿似乎想对林雪菲说些什么，但却被林浩学拉走了。
希声园的服务员都是混成了人精的，知道气氛不对劲，也就没人来打扰。林家这一家三口都吃过晚饭回房之后，帅小兵才一个人偷偷摸摸出来散步。这个时候艾丽丽和穆清正在地下室的恒温泳池里游泳。自打秦波承诺给她们要孩子之后，艾丽丽已经戒烟戒酒，穆清则是硬拉着艾丽丽要她带着自己锻炼身体，两个人都憋足了劲儿准备怀孕。
帅小兵溜达了一圈之后也到了地下室，这时候艾丽丽和穆清已经上来了，正坐在藤椅上休息。看到帅小兵过来，艾丽丽喝了一口苏打水就朝帅小兵招招手道：“小兵你过来！”
“我走错地方了！”帅小兵笑了笑之后走过去道，“原来是想抄个近路去健身房看看小芸的，她晚饭也没好生吃，直接做瑜伽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低血糖。”
“哦，她刚刚上去了，”艾丽丽道，“我跟她说，孕妇游泳对身体也不错，而且这游泳池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用，干净得很，所以她去拿泳衣去了。有我在这儿，你放心好了，不会把你的小老婆累坏的。”
帅小兵尴尬地笑了笑，突然兜里手机响了，一看，林雪菲的，接通电话之后就听到林雪菲直接道：“到咖啡厅来吧，爸想见见你。”挂了电话，帅小兵发现艾丽丽和穆清都是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帅小兵连忙落荒而逃。
咖啡厅距离餐厅不是很远，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咖啡厅，宽大的落地窗、景观阳台一应俱全；另一部分较为封闭，是古典风格的精舍茶室。帅小兵赶上来的时候，发现林雪菲正站在茶室入口等着，朝自己直招手。
帅小兵快步赶过去，直接问道：“什么情况？”
林雪菲道：“咱爸偷偷跟我说的，说是打见我第一面就发现他养了二十几年的白菜被人拱了，趁妈不注意就揪住我问，我估摸着瞒不住，就借口出来散步带他过来了……这个……没事吧？我听小芸和你都说过，他很好说话的……”
帅小兵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有话好好说就没事。我爸比我妈看得开，也看得远。走吧，进去。”
林雪菲接着道：“为了给你加分，我可是把这段时间的成绩全都变成你的‘主角光环’了啊，等会你别再说‘大家的功劳’。”
帅小兵倒是不在乎：“我爸多大的人了，有这么傻么？这么大的营销案例做出来了，他肯定明白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你吹什么牛啊！算了算了，反正无所谓。先进去吧，看看我爸说什么。”
林雪菲点了点头，和帅小兵并肩走进了茶室。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准岳父的要求
林浩学是个身材高大的人，身体保养得很不错，乍一看根本不像个学者。帅小兵和林雪菲进去的时候，林浩学已经用茶室内的茶具烧了水，正慢悠悠地泡着功夫茶。帅小兵进来之后，林浩学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只是摆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继续泡茶。
帅小兵心里顿时就是神兽狂奔而过。
自己的老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帅小兵知道自己的老爹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喜欢喝茶，咖啡、茶水一概不喜，只喜欢白开水。但家里也有一套茶具，这套茶具是当初学院的院长送的，一般情况下林浩学都不会拿出来用，只有领导到家里做客的时候才会泡茶。
严格来说，帅小兵明确地知道了一个事实：自己的老爹目前已经成了一个“装逼犯”……不过说起来这也是心理考验的一部分。毕竟养了二十几年的白菜就这么突然被个男人给拱了，天底下的老爹都会有些举止失措。完全可以想象，此刻的林浩学正在想办法挖点儿词儿来收拾一下这个把自家闺女撬走的男人。
果然，不多时茶泡好。这两百多一两的茶叶硬是被林浩学拙劣的烹茶技术整成了袋泡茶的色香。帅小兵本来也不甚喝茶，但身体交换之后，知道绿茶和红茶能够扩张血管清除血脂和多余的胆固醇，本身又无糖无盐无热量，所以一直把茶当作重要的运动饮料。故而喝茶的口味越来越刁，自己泡茶的技术也越来越好。
功夫茶泡茶讲究流程，喝茶也讲究流程，在品味茶汤这个程序结束之前，客人最好别开口，既要欣赏主人泡茶的全部动作，也要保持对主人足够的尊重。繁琐的流程之后，帅小兵终于把茶汤端到了手里，看了看这色香已经接近袋泡茶的功夫茶，帅小兵对它的“味”不抱任何期望。
按照程序先浅浅地啜了一口，然后并不急着吞咽，而是让茶水在唇齿舌间充分流动，让所有的味蕾都感应到茶水之后，满满地咽下去。
好吧，水温有问题，茶叶和水的比例有问题，这口味还不如袋泡茶……
不过此刻问题的重点不在茶上。大约是林浩学对自己泡茶的技术有足够的“信心”，所以在帅小兵喝茶的时候，林浩学一直盯着帅小兵看。而帅小兵则是一点都不乱，对自己的表演水平打了个满分。他知道，自己的老爹又在玩儿“以茶看人”这一套了。
这种事有道理，但要区别对待。
从举止上看人，能看出家教，但看不出人品。懂礼貌，琴棋书画诗酒茶都懂一点，这只能代表家教良好，不代表人品一样的好。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家教是相女婿的第一关。不是说林浩学门缝里看人，而是林家的姑娘是“林妹妹”，林家的女婿纵然不是“宝哥哥”，那也断然不能是“黑旋风”。当女婿的，不是一句“我会对你女儿好一辈子”就完事的。一个女孩儿，只要不至于太丑，愿意对她好一辈子的男人多了去了，这种承诺根本不是让人家嫁女儿的理由。
物质上，精神上，都得努力去满足；有时候物质上暂时做不到，那精神上得先到位。“林妹妹”为什么都喜欢“宝哥哥”？因为“林妹妹”只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纵然她不会嫌弃“黑旋风”那副尊荣和身板，但两人坐到一块儿聊什么？
“林妹妹”说，昨儿夜里总睡不稳，起身又看了几页《钱注杜诗》，感触颇深，吟得怀古四首，与李逵哥哥共赏……
“黑旋风”答，吟个鸟甚的诗！不如凭俺两把大斧，杀上东京夺了鸟位与我公明哥哥坐了……
这两个人若是谈婚论嫁，能让路人直接给跪了。
同样，对于林浩学而言，自己未来的女婿可以豪爽大气，可以睿智冷静，也可以侠骨柔肠、铁骨铮铮，但绝对不能是捧着比脸还大的饭碗蹲在地上哧溜哧溜吧唧嘴吃饭的抠脚大汉……还好，帅小兵的表现总算不差。
“小兵，是吧？”林浩学终于开口了，微笑着朝帅小兵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爸！小兵他……”林雪菲还想继续“推销”。
林浩学却抬手制止了自家丫头：“老爸这么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这座园子规模不小啊，我看得出来，这园子不是有钱就能进来的。小兵能在这里头发号施令，已经不简单了。我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现在这情形，我知道小兵你养活我女儿没有问题，而且我女儿能有今天的成就，你要占了八成功劳……”
“爸！”林雪菲不爽了。
“我可没开玩笑！”林浩学抚了抚林雪菲的手道，“养了你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你的情况。被你/妈妈圈养得太久了，读书还行，做事不行。还好当初一开始有秀珠带着，现在有小兵带着……丫头啊，小兵用了半年的时间从一个仓库管理员变成高管，这本身就说明了他的能力。有些能力，不是靠读书就能读出来的，你别以为老爸的水平有多高，真让我到高管位子上做几年，未必有你们这些长期在一线实践的人做得好。小兵不错的，手上资源丰富，而且都是优质资源，加上他的个人能力，会做出一番事业的。我的女儿眼光不错，这个男朋友比俊涛强。”
“林叔过奖了！”帅小兵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谦逊道。
林浩学却呵呵笑道：“小伙子，我第一眼就是先看你能不能挣钱。你不会嫌我势利吧？”
“没有！没有！”帅小兵连忙摇头道。
林浩学轻轻叹息了一下，然后才道：“我呢，对女婿在经济方面的要求也不高，我女儿从小就没短过钱花，工作以后每个月除了工资，我们两口子还额外给她一些，算起来一个月一万出头……如果将来你们结婚，生了孩子……嗯，就说是生两个吧，我们老两口退休金还有医疗都不用你们操心……给你十五年时间，十五年内……菲菲四十岁出头的时候，你能不能保证菲菲每个月还有这么多零花让她自己支配？”
“能！再翻两番，四万都能！”帅小兵很干脆地回答道，“而且最多两年，菲菲的年入也会破百万，我不敢承诺大富大贵，但肯定不会做一对贫贱夫妻。”
“唔……我相信你能做到，”林浩学点了点头，“这一关算是过了。”
“谢谢林叔！”
“先别急着高兴，”林浩学打断了帅小兵的发言，“经济条件只是基本条件，我跟菲菲妈不一样，她处事没什么安全感，比较看中眼前。我呢，只要能在十年到十五年时间内，让自己的事业有所突破，能让我女儿过上比出嫁之前更好的生活，就算合格。我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年轻人刚进社会可能收入不高，我理解，如果十五年时间都没个进步，那还是别娶我女儿了……我之所以让你别急着高兴，是因为现在口头承诺根本不算数，我也不敢拿女儿十几年的青春跟你赌……”
“我明白……”
“十五年时间让我女儿过得比出嫁前要好，有这份上进心，又能过做到这一点的小伙子，大街上多的是，只要他们跟我开这个口，我都会点头答应他们追菲菲，”林浩学继续道，“但我会好好观察，如果你没有能完成十五年承诺的潜质，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你的；如果在这期间发现你品行不端，你也直接出局。你明白？”
“明白！”
随后，林浩学看了林雪菲一眼，道：“婚姻大事，关乎一生。菲菲自己的婚事，她自己的想法更重要，如果有一天她不顾父母反对结了婚，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不会去强行拆散。但我有权不出席这场我不看好的婚姻。小伙子，好好努力，将来你也会成为一个父亲，你也希望你的孩子能享受到最好的东西！我的女儿，我从来没有舍得让她吃一点苦，如果你敢……”说到这里，林浩学眼珠红红的，完全说不下去了。
一时间，茶室内寂静无声。帅小兵和林雪菲静静地品味着林浩学的一番话。其实他们也是很认可林浩学的话的。婚姻，经济条件不是唯一条件，但最好是拿作先决条件，不图大富大贵，但至少要小康以上，不图眼前富贵，但至少能有一个近期和一个远景目标，还要有达成这个目标的实力和具体行动。否则，年轻时窘迫也就算情有可原，毕竟不是谁都能修到一个好爹；付出努力却没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也可以理解为时运不济，但如果连自我努力、自我拼搏都放弃了，谁敢把女儿嫁给你？
帅小兵也曾和林雪菲幻想着将来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儿，每天给女儿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把女儿打扮得跟公主一样……如此养大的女儿，帅小兵是死活舍不得嫁到别人家当丫鬟的。
林浩学的要求真实而不虚伪，重利但不过分。
第三百五十九章 相见恨晚！
“菲菲，”过了一会儿，林浩学对林雪菲道，“妈妈那边，先别告诉。”
林雪菲很谨慎地点了点头。
“嗯……”到了这个时候，林浩学才一脸轻松地笑了，指了指茶盘对帅小兵道，“小伙子别见怪啊，其实我不喜欢这个，第一次跟晚辈见面，和开水总不好，哈哈哈……行了，你也别紧张，咱们就聊聊……就聊你在营销和管理方面的心得吧！菲菲说你高中毕业之后就当了兵，没受过什么正统教育，不过别担心我可不靠文凭来评价人。我带的研究生里面还有不少只是函授的大专出身，一样能做出事业，只要能学以致用，甭管你的这身本事是从哪儿学来的！”
这下帅小兵放心了，谈营销和管理，如果放在以前，他只会背书，但现在他有了足够的管理实践后，谈起管理和营销已经完全不犯怵了，甚至可以说是张口就来，而且是凭着对林浩学的了解，专挑他喜欢的说。
一开始的时候林浩学也就只是想听听帅小兵的个人见解而已，没指望一个高中毕业生的嘴里蹦出太多专业知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高中毕业的小伙子嘴里不但一连串的专业概念往外蹦，而且到了需要引用英文“大部头”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含糊，大段大段的背出来。更让人欣赏的是，这些理论还能结合管理实际，被他外延出许多新的概念。
仅从这一点而言，除了“人品”尚不能确定之外，帅小兵的经济条件和个人才能已经完全符合林浩学的“女婿”标准。与周嘉懿重视女婿出身、地位的审美标准不同，林浩学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虽然生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儿，也从自己这儿学到了不少东西，但终究不似儿子那般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林浩学是个学者，总希望能有个人继承自己的学说，开宗立派发扬光大，自己的女儿背书是个好手，但继往开来的本事不行，如果不幸嫁个石俊涛那种老公，这辈子所学就完全成了“移动硬盘”，那些知识只有到了需要的时候才会从大脑里被“复制”出来，永远无法融会贯通。
幸运的是，自己的女儿眼光真心不赖，找到了这么一块璞玉。高中毕业，大学没念过，对林浩学这种级别的导师而言，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无非就是一些领域内的基本概念、专业词汇可能不熟，花点功夫打好基础就行了，何况这小伙子的基础似乎不差；最关键的，没有受过四年本科的“污染”，基本保证了这个小伙子的学术思想没有被别的学派的导师“祸害”过……
见猎心喜。
林浩学的爱才之心甚至超过了对帅小兵已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拱”了这件事。兴致上来了的林浩学很干脆地让林雪菲自己玩去，自己跟帅小兵侃起了学术问题。此时的帅小兵也已经抛开了身份问题，内心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粘在老爸身上撒娇的小姑娘，而是端坐在自己老爹面前，把自己的看法和见解逐条表述的男子汉。
林雪菲死活都没想到两个大男人聊起来之后居然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不过这样也好，先“拿下”林浩学，再面对周嘉懿的时候会轻松一些。看情况自己这个老爹已经对小兵非常满意了，绝对应该拉拢到自己的“统一战线”中来。离开了茶室，林雪菲先去了房间，为了不让父母起疑，林雪菲要假装跟邱芸同住。进了房间之后里外看了看，发现邱芸并不在，打电话，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接，而且是艾丽丽接的，说邱芸正在泳池游泳。
想一想自己的“姨妈君”还没舍得走，林雪菲压下自己也想游泳的念头，坐在床头等了一会儿，实在是坐不住，起身出门打算去找邱芸。到了泳池，发现艾丽丽正坐在池边看着池内，穆清在水里痛快地游着，邱芸则沿着水池边缓缓地划水。
看到林雪菲到了，艾丽丽也则是直接滑进水里，托住邱芸对林雪菲道：“来得正好，我拖着，你把小芸扶上去。已经在水下半个小时了，孕妇健身到这个程度就得休息。”
于是林雪菲到池边弯腰搭手，与艾丽丽合力把邱芸弄上岸，然后赶紧拿了毛巾帮邱芸把身体擦干。
“你这会儿怎么有功夫到这儿来了？”艾丽丽也跟着上了岸，好奇地问道。
“来了之后没多久我爸就发现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估计瞒也瞒不过，就承认小兵是我男友，”林雪菲道，“然后我爸借口散步，让我把小兵约到茶室见面。”
“现在散了？”邱芸问道。
“不，他们聊得带劲，让我一个人出来玩……”林雪菲无奈道。
“哈哈哈……”几个女人顿时都大笑了起来。
“看情况，咱们的林教授还是认得清形势的嘛！这么快就认可了小兵的女婿身份！”艾丽丽打趣道，“恭喜你们，距离目标又近一步，只有最后一步了。”
“这最后一步，恐怕也是最难的一步了！”林雪菲叹了口气道。
“打铁还需自身硬，”艾丽丽宽慰道，“未来岳母势利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还是好事，最起码这一条比起别的要容易一些。如果碰上什么老学究一定要女婿是什么重点院校博士生啊、常青藤海归啊……这一时半会儿怎么帮小兵弄去？谈钱就好说，钱能解决的问题统统不是问题！只要小兵的实力够强，这根本就不是门槛儿！”
“我……妈她也是看背景的……”林雪菲不无担忧道，“上回给介绍个军官，图的就是人家的背景，还好被我和小兵解决了，要不然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艾丽丽没好气地拍了林雪菲一下：“你这话说得我们好像一点实力都没有似的！合着我们集体低调了，你就真当我们是病猫啊？得！看来得找给机会给小兵长长脸了！”
这时候穆清也从水里上来了，一边用毛巾擦身体一边道：“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轮到谁先倒霉，撞到你枪口上杀鸡给猴看。别弄太夸张啊，三哥不喜欢。那些个当官儿跟咱们栓在一根线上，得罪人得罪狠了，大家都甭想发财。”
“这个我懂，又不是第一回做这事儿了，”艾丽丽云淡风轻道，“反正这一两年三哥忙着转型，有些人也很不安分，正好这年关上好好整顿一下，要不然出了问题还得三哥扛着，这损失才大。”
地上挺滑，林雪菲挽着邱芸的臂弯防止邱芸摔倒，一路扶着邱芸去了更衣室换衣服，然后两人携手回房间。到了房间之后四下无人，邱芸这才低声问林雪菲道：“菲菲，林叔真的认可小兵了？”
林雪菲笑着点点头：“真的！一开始还有点考验他的意思，但后来聊着聊着，就只剩下欣赏了。我保证不会差了！”
邱芸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我们的赢面就大了许多。只要林叔认可了小兵，那么周姨即便反对，也必须要先考虑考虑才行了。至少周姨的很多条件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真哒？”
“真的！周姨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面子，她有点势利，但绝对不许别人说她势利，；她希望女婿年少多金有背景，但绝不会当众说出来，”邱芸解释道，“如果林叔的反应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林叔是绝对会在公开场合对小兵赞不绝口的，有了这么个前提，周姨就不会大庭广众跟林叔过不去。相反，如果林叔同意了你和小兵的婚事，他反而能赢得不论出身、只看才华的美誉，这样一来，你选择和小兵结婚，那就成了你是林叔的支持者，原本是你和周姨之间的矛盾，变成了你父母关于择婿上的矛盾，那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儿，与你无关。外人嘴巴再毒，也只会说林教授家两口子一个清高一个势利，不会说林家的女儿不孝顺了。”
“这样好！这样总算把我和小兵从这里头给摘出来了！不用背负太多道德压力，果然轻松一些。”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林雪菲连忙凑到猫眼上看了一下，然后悄悄打开房门。帅小兵正走到隔壁门口准备拿房卡开门，听到这边门响，也就侧头过去看。看到林雪菲把房门打开一道缝朝自己招手。如同做贼似的看了看左右之后，帅小兵才走到门口，低声道：“爸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到你这边来，我还是不进去了。”
这时候邱芸的脑袋也凑到了门缝上，和林雪菲的脑袋一上一下地排列着：“跟林叔谈得怎样？”
帅小兵笑了：“简直就是相见恨晚！我爸什么情况我还不熟透了？专挑他感兴趣的谈呗！他恨不得立刻收了我当关门弟子，嘴里一直说养了个丫头背书水平还不错，继承衣钵的能力就差了……哈，说第一眼看着就觉得亲切，我这样子跟他想象中的儿子没两样！说是明年会开一个私企老板的高管班，一直在问我有没有兴趣来，以前的学历什么的都不要紧，只要最后论文不错，他亲自帮我把学位弄下来……”
第三百六十章 出了点意外
邱芸撇撇嘴道：“这个太正常了。菲菲不是说起过第一次见到桂姨的时候，桂姨也觉得跟亲生女儿似的？实说了吧，血脉这东西，割断**联系容易，但是至亲之间那种灵魂联系是割舍不了的。菲菲看桂姨的时候，是用儿子看母亲的眼神去看，桂姨看不到菲菲心里想什么，但是能感应到菲菲的眼神；你看林叔的时候，是用女儿看父亲的眼神去看，林叔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一样能感应到你跟别的小伙子之间的差别。不过周姨就难说了，从小到大菲菲看周姨的眼神就跟犯了错受处分的学生一样，这种眼神，我估计周姨是感应不到了。”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不过了，”林雪菲也跟着道，“我倒是不怕事儿多，问题是现在都已经是一家人了，如果公开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毕竟以后还得继续相处……虽然说为了爱情可以付出一切，可是……可是……这感觉说不上来，反正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妈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如果因为我们的婚姻而轻易抛弃血肉亲情，那么这本身就是一种冷血，”帅小兵道，“这话我赞同，父母的思维逻辑与我们相隔了一代，肯定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认为是正确的东西，在我们看来或许就是一种伤害。但只要他们的行为还没到那种地步，我们就应该想办法来弥补这个代沟。面对分歧，我们是‘求同’，而不是‘存异’，是尊重彼此，而不是刻意张扬个性。长辈难免犯错，我们只能委婉提醒或者旁敲侧击，不能大庭广众让人下不来台。打着恋爱自由的旗号把至亲骨肉扔到一边的行为本身就令人齿冷，一个不懂得妥协、不学会协商处理问题的人，即便是拥有爱情，也注定不会长久。是这个意思吧？”
林雪菲兴奋地点点头：“满分！反正我就就觉得，明明知道对方有点势利眼，你还故意下套给人难堪，这种行为本身就是没教养。完全就是把自己拉到对方那个教养档次上去了嘛！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不行的！三哥也说过，他不怕人瞧不起，也不怕有人故意搞事，但最怕那种十倍报恩仇的人，十倍报恩，这恩咱受不起；十倍报仇，这仇咱更受不住。但凡碰上把‘十倍恩仇’当作信条的人，一定要离他远远地，别指望人报恩了，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家，先十倍报回来，专在节骨眼儿上给你添乱。”
“得了得了，我先回去洗澡睡觉了，这会儿时间还早，说不准爸妈还跑到你这儿来，”帅小兵道，“对了，你们俩晚上一被窝睡，空调温度就别打太高，太热了人不舒服，还踢被子，弄得感冒了反而不好。”
“知道啦！”邱芸朝帅小兵吐了吐舌头，随后把门关上。
帅小兵这才笑了笑，掏房卡开了门，进了房间。洗了澡之后，帅小兵斜坐在沙发上，看着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看了一阵之后一阵倦意袭来，看看时间，九点。帅小兵苦笑了一下，冬天和夏天就是不能比，夏天的晚上九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冬天的晚上九点，就是早点进被窝的节奏。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帅小兵开了床头灯准备上床睡觉。可脑袋刚刚挨上床沿，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到了自己的房门口停住了，在门口站了一阵，没了动静。
尼玛……
帅小兵虽然现在是个壮汉，但骨子里还是个女人。
外面的到底是谁？别这么吓人好不好？帅小兵很不自然地向某些不好的方面去思考了。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想给穆清打个电话，让她通过监控看看外面到底是谁，可又怕被笑话胆小。只得这么犹豫了。
过了一会儿，帅小兵实在被这种气氛给折腾够了，一咬牙，坐起来下地，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顺手抓起门背后的一把雨伞，眼睛慢慢地凑到猫眼朝外看。一看之下顿时松了一口气，伞也放回了原位。
原来门外站着的是石秀珠，站在自己这个房间和隔壁之间，一脸纠结地在考虑敲哪个门。这一下帅小兵放心了一些，直接打开了房门。石秀珠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看到是帅小兵开的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拍拍心口之后就要往里走。
帅小兵也没多问，侧身让石秀珠进来了。石秀珠到了门口，停住脚步朝里面看了看，问道：“就你一个人？”
帅小兵尴尬道：“今天可不敢睡一块儿了。”
石秀珠抿嘴笑了笑，也没进去，直接站在门口道：“听说老师和师母都住进希声园，我就立刻过来了。”
帅小兵看到石秀珠的表情有些失落，因问道：“挨训了？”
石秀珠点点头道：“师母本来就是直性子，说的话不太好听……老师今天也怪我这事儿做得不够好了。”
“我……林叔不是这样的人啊……”帅小兵奇怪道，“你不是他的得意门生么？”
“老师说我亲力亲为做得太多了，结果把自己的弟弟变成了……废物……”石秀珠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他说得没错，以前我做的事太多了，俊涛都没有锻炼的机会，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局面。”
“觉得委屈了？”帅小兵问道。
“有点儿，”石秀珠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这会儿脸色肯定很难看，我不想回家之后让女儿看到我这脸色……本来去找月牙儿，结果月牙儿回家了；找清姐，清姐和丽丽已经睡下了；然后就想找菲菲和小芸打一会儿牌……”
“要不……要不我陪你打吧！”帅小兵犹豫了一下道。
“两个人打什么打？”石秀珠笑了，“看情况你也要睡了，算了，我自己回房间泡个澡，今天不回去了。”
“恩！”帅小兵点了点头。
石秀珠转过身打算离开，但又停了下来，侧头道：“老师对你好像很满意呢！他拿俊涛跟你比，这一比，真的让我无话可说。”
帅小兵却道：“如果你不给我机会，我现在还是仓库保管员。”
石秀珠不禁莞尔：“你还记得就好！”说罢转身就走，一边走着，包包里手机就响了，石秀珠一边走一边接电话。走了没几步，就突然停住了，急速地转过身，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盯着帅小兵看，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等下，我把电话给小兵，你跟他说说。”说罢就把电话递给了帅小兵。
帅小兵一脸狐疑地接过电话：“喂？”
“小兵，是我！”石俊涛的声音，“公司贷款的事儿……好像有点问题。”
“贷款？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上次你们提醒我之后，我就跟裘经理联系过了，让他安排我跟金融系统的一些主要领导认识一下，一开始的时候情况也还算不错，但这两天裘经理在办理贷款手续的时候，这些银行全都好像……好像有些支支吾吾的，”石俊涛道，“裘经理打听了很多次之后，才请动了他一个朋友，今天一起吃了顿饭，那家伙喝多了才吐了点实话，说是有领导说了，今年给‘荣泽’的贷款暂缓……大伙儿只以为‘荣泽’是个普通民企，每年贷款数额也不多，每年额定的放贷任务也不差‘荣泽’这么一点儿，所以就……”
帅小兵先是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世道啊？要知道现在金融系统对个分支机构的考核其实是很让人无语的。除了强制规定这一年要发展多少新储户、吸纳多少存款之外，还规定了一个放贷总数的任务，某年季某月务必放出去多少贷款，这还不算事，这些放出去的贷款还得控制不良贷款率。所以像“荣泽”这种每年都有贷款而且还款非常及时的高信用企业一直就是银行拉拢的对象，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啊，世道就完全变了！
“这样，你等一下，我先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然后给你个答复，怎样？”帅小兵道。
“行！我等你电话！”石俊涛憋了一下才道，“小兵，刚刚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们……不是信不过你们，而是……我怕你们笑话我，这么点陪吃陪喝的小事都没办好……”
帅小兵道：“没事。光听你说我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人捣鬼，要不然人家就算不放贷，人情肯定是要做出来的，不会一点消息都不给你。你心里别多想。”
“恩！”
挂了电话，帅小兵原地站了几秒，走出门口，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谁啊？”里面朦朦胧胧传来声音，听不清是邱芸的还是林雪菲的。
“我！还有秀珠姐！”帅小兵隔着们道，“公司有点事儿要来找你们商量。”
“哦！等一下！”又过了一会儿，房门微微打开一道缝隙，房门的铁链子还没放下来，只看到林雪菲小半张脸。看到的确是帅小兵和石秀珠之后，林雪菲又把门关上，过了一会儿彻底打开了房门。
第三百六十一章 对策
房门打开之后，林雪菲站在门口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不是出大事儿了？如果不是大事，你们不会这会儿来敲门的，对吧？”
帅小兵一脸凝重地点点头，示意林雪菲进去再说。
林雪菲会意，侧身让了一下，让石秀珠和帅小兵都进了房间，然后关上房门问道：“到底是什么状况？”
“公司的贷款被人卡了，”帅小兵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据说是有领导打了招呼，不给‘荣泽’放贷款。我就在想，这情况有些不对吧？有领导打招呼，那就是咱们‘荣泽’得罪了人了，问题是……我们到底得罪哪个了？”
“得罪哪个了……”林雪菲起眉头，开始仔细回忆起来。
但邱芸已经最快速度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这个王/八蛋……”
“谁？”石秀珠当即问道。
“苏承宇？”林雪菲和帅小兵瞬间反应了过来。
邱芸已经拿出了手机快速地拨了一个电话，不到十秒就接通，一接通，邱芸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姓苏的！你个王/八蛋！有什么事儿你就冲我来！拿‘荣泽’出气玩儿阴的算什么男人？亏你还是个官二代，就没新鲜点儿的手段了？还要不要脸？”
这时候苏承宇也是刚刚准备睡觉，突然间看到邱芸的电话也是不敢耽搁连忙接了，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先挨了一顿臭骂。等邱芸骂完了，苏承宇才有些委屈道：“邱经理，是不是‘荣泽’出了什么状况？”
邱芸一怔，倒是觉得自己不该冒冒失失地就打这个电话，至少应该先知会在场的另外三人一下。但事情已经发生，邱芸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知道！”
“我？我能做什么事啊？”
“我问你，是不是你打电话给本地所有银行，让他们卡住‘荣泽’今年的贷款了？”
“我？大姐！我哪有这本事啊！你太抬举我了！金融系统跟独/立王国似的，跟我们发/改/委可以平起平坐的！他们乐意配合一下就配合，不乐意的话，直接把球踢到省里去，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的好不好？再说了，卡贷款这么大的事儿，说动一两家还行，把本地整个金融系统都拿下，这……别说我才是个副的，就算我们‘正’的出马都未必能有这面子！”
邱芸也是过来人，苏承宇这么一解释，邱芸就知道自己冒失了。没错，苏承宇这么个打酱油的副职，人家鸟不鸟他还是两说，直接说动了全市整个金融系统一并发力，这不是苏承宇能办到的。或者说，这不是通过行政力量能办到的。但邱芸不甘心，继续道：“我知道你做不到，可你背后肯定有个很厉害的老头子，一定能办到！”
“拜托！我爸也要避嫌的！怎么可能把我放到跟他同一个省份？再说了，我爸不过是个厅官，勉强进了省常委，能量再大，也影响不到另一个省的地级市去啊！而且这几年是我老爸往上走一步的关键期，他疯了才会给自己揽这么档子破事呢！‘荣泽’的贷款多大个事儿啊，和他的前途比起来哪个更重？他会给人留这种小辫子抓？开玩笑！”
“真的跟你没关系？”
“真的！要不这样，给我一点时间，我帮你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做的这事儿，行不行？”
“恩……那好吧，就看你的本事了。有消息了告诉我。”挂了电话，邱芸发现大家都看着她，而且目光中似乎有那么点“不怀好意”。邱芸立刻就心虚了，连忙解释道：“我跟他真的没什么的，不信……你们知道的，上次都被我骂跑了……”
“没说不信你！”林雪菲道，“我只是觉得，这个苏承宇对你真的很特别。你想想刚刚你都是什么态度，这么个晚上突然接个电话，话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换成你，你受得了？这苏承宇好歹也是个市级领导，虽然是打酱油的，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能朝他乱吼吼之后还能像你这么滋润的……”
“是啊！”石秀珠也挺奇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苏承宇的表现很不正常，至少在你身上不像是个领导的样子。”
“谁知道呢！”邱芸叹了口气道，“反正他对我也没什么别想法，就随他去了。我既不想占他什么便宜，也不想让他占到我便宜。这就是基本原则。”
帅小兵则皱着眉头道：“既然排除了苏承宇，那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谁在卡我们？”
邱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你真不知道？”
帅小兵摇了摇头。
邱芸又问石秀珠：“你也不知道？”
石秀珠也摇了摇头。
林雪菲反问：“你知道？”
邱芸叹了口气：“我宁可我不知道！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猜到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是谁了。只不过我们都不愿意去想。”
石秀珠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师母？”邱芸点了点头。林雪菲和帅小兵都不吭声了。
“怎么办？”
邱芸无奈道：“凉拌！见招拆招吧！她毕竟是长辈，而且我们没法跟她把关系闹僵，所以我们只能应对，不能全面反击。即便要反击，也只能控制在一定限度之内，这尺度……我们可拿捏不准。”
帅小兵想了想之后道：“先解决好眼前的问题再说吧。至于……长辈的问题，就让长辈们去解决。周阿姨虽然跟我们不对付，但是我们还能请得动林叔出面斡旋。”
邱芸想了想之后道：“最好是能不声不响地给个警告……”
“这……不合适吧？”帅小兵狐疑道。
林雪菲却赞同地点点头：“我赞同！我妈之所以会做出这些事，其实还是因为她的心态。石家和‘荣泽’已经给我没什么关系，而且还给了我施展所学的平台……但是在我妈看来，她丢了面子，所以才会在贷款上卡‘荣泽’的脖子。其实明眼人都清楚这种做法对她而言一点收益都没有，说不定还得倒欠别人的人情，简直就是损人又不利己。如果我们这一次只是解决了贷款问题，那么她下一次还会想出别的招来，这些招数会给我们添点麻烦，也只是麻烦而已，不会伤及根本。如果我们适当地秀一下肌肉，让她明白她处理问题的方法有问题……或许会好一些。有时候吧，大家都劝她的时候，她会觉得全世界都跟她作对，等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说不准自己能想明白了。如果我妈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那她这辈子也就做到副主任结束了……缺乏当一把手的胸襟和眼光啊……”
帅小兵沉默了一阵，微微摇头道：“我觉得不妥……还是先放一放，解决好贷款的问题再说吧！‘荣泽’等着这些款项年后大干一场呢，其他的以后再商量。”
邱芸知道帅小兵心里还有顾虑，只得干瞪了一眼，然后道：“这事儿需要商量么？咱们这不傍着个大财主么？‘荣泽’需要的那笔款子对‘荣泽’来说大得不得了，但对三哥丽姐他们来说，只能算是‘呵呵呵’了。”
石秀珠听了之后立刻道：“对！我这就联系秦总！”
“等等！”林雪菲立刻道，“先找丽姐。”
“为什么？就因为丽姐是‘现管’，咱们就不能‘越级上报’了？咱们跟秦老板和丽姐不用来这套官僚主义吧？”邱芸不解地问道，“丽姐也不在乎这么点所谓‘尊重’吧？她现在巴不得不管这些事儿。”
石秀珠也有些不明白：“‘荣泽’的贷款数额对秦总来说不算大，但也不是小数目了，难道不先跟他商量商量？再说了，从秦总手里周转一笔资金也只不过是应急的，最终还是要请秦总出面跟银行打个招呼吧？”
林雪菲苦笑道：“就因为这个，我才说要找丽姐的，因为三哥跟本地各分行的老总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啊！三哥出面就是直接往省里挂电话了，说白了，请三哥出面就是杀鸡用牛刀，地市级的行长一般都是三哥的助理或者秘书联系打招呼，等年后秀珠姐你上任了，也可以跟地市级的行长们平起平坐，不用像在‘荣泽’的时候那么卑躬屈膝……你现在让三哥跟地市级的行长打招呼，这掉他身价的。”
石秀珠恍然，点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这事儿来得挺巧，如果是年后发生的，我自己就能摆平？”
“没错了！”林雪菲道，“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你‘请’他们吃饭，而是‘约’他们吃饭了。秀珠姐，不得不说这是天理循环啊，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苦媳妇，终于要扬眉吐气做主人了！”
石秀珠听着这话笑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这就给丽丽打电话。”说罢，拿着手机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进来，石秀珠继续道：“果然应该找她的。”
帅小兵急切地问道：“谈成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反了天了
“你猜丽丽怎么说？”石秀珠道，“丽丽说，这帮混蛋到了年底皮又痒了，典型的欠收拾！然后就跟我说这事儿她包办了，明天就把银行的人约到希声园来！然后跟我说，这边有了什么新进展就告诉她一下。”
“得！这下真有好戏看了！”林雪菲撇撇嘴道，“明天早上就瞧好吧！”
这时候邱芸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邱芸看了一下之后抬起头道：“苏承宇发过来的，说是周姨找的她在省委的朋友帮忙弄的。对方查了‘荣泽’的背景，只以为是个中型企业，不差‘荣泽’每年那点孝敬，所以就应下来了。苏承宇又帮打了个招呼，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过人家不可能再给地市这边什么电话通知，我们要自己解决。”
帅小兵松了一口气：“这样好！终于算是把问题解决了。”
“行了，看来明天有热闹瞧，”邱芸神秘地笑了笑，“苏承宇这家伙人还不错，嗯，明天也让他来瞧热闹。”
四个人各怀心事地去睡觉，第二天早上跑步回来的时候，邱芸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走廊里等着了。看到帅小兵和林雪菲回来，邱芸连忙道：“你们俩速度快点啊，等会儿小餐厅吃早饭，有好戏看！”
“嗯？”林雪菲和帅小兵对视了一眼，不明白是什么状况。
“哎呀！我打听到了，丽姐联系了本地金融系统的人过来‘谈’，不过据说按照惯例，人家也就是派个主任级的代表过来，”邱芸解释道，“我跟丽姐招呼过了，等下要杀鸡给猴看，你们懂的！”
“这个……是不是不太好？”帅小兵犹豫了一下道。他明白邱芸这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在大家吃早饭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给这些“主任”一顿下马威，适度地在周嘉懿面前秀一下肌肉，让她差不多就可以了，别再用这类招数，免得大家伤了和气。但是，帅小兵觉得，以他对周嘉懿的了解，这种解决方案并不是最佳方案。
大家很快就洗漱完毕，然后相约一块儿去吃早饭。不过到了楼下之后，帅小兵很自然地独自坐到了窗口，而林雪菲则和邱芸坐到一桌，过了一阵，石秀珠下来了，随后不久，林浩学和周嘉懿也下来了。林雪菲见状连忙拉开了座椅，让林浩学夫妇和石秀珠一起坐到自己这一桌。
因为到了年底，希声园基本没有客人，但是很意外地，今天早上希声园的生面孔似乎有点多，专吃早点的茶餐厅的一角被几扇大屏风围着，看不通透，隐隐约约只能看到里面人影幢幢，而且议论嗡嗡，好似在谈论着什么。
自打住进希声园之后，帅小兵三人的早饭多半都是固定的，一周七天几个高蛋白早饭轮着换，所以帅小兵这边刚坐下，侍者就把早饭给送过来了。过了一小会儿，门口闪过一个人影，帅小兵一看，是苏承宇。只见苏承宇一进门眼睛就瞄到了邱芸身上，帅小兵怕露馅，连忙起身迎过去，不管苏承宇什么反应，硬是拉着苏承宇的手装作握手道：“哎呀，苏主任，欢迎欢迎！”说罢，压低声音道：“那边是我岳父岳母，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和我媳妇领证的事儿，帮帮忙！”
苏承宇也是个机灵的，立刻明白了帅小兵的意思，很配合地跟帅小兵握了握手：“客气！客气！”同样也压低声音道：“装作不认识怕是不好吧？怎么说都得过去打个招呼？”
帅小兵犹豫了一下道：“等会儿再说。”说罢，领着苏承宇到自己那张桌边坐下，然后招呼侍者照着自己的早饭给苏承宇上了一份。然后才问道：“小芸让你来就真来了？”
“她说有热闹看，”苏承宇喝了一口豆浆之后慢悠悠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是什么热闹啊，我……偶像第一次主动约我出来，我能不立刻闪现么？是不是为了那个贷款的事儿？我不是已经帮你们打了招呼么？应该没阻力了才对啊……”
帅小兵有些担忧道：“你昨天也已经知道了，这些事都是我准岳母搞出来的……所以小芸安排了一下，打算今天早上闹大一些，让我那准岳母看看，免得一次两次不得手，以后尽搞这些小动作。我就担心她会弄个适得其反……”
苏承宇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压低声音道：“这是好事儿啊！看你年纪也比我大吧？身体还这么壮实，怎么胆儿就这么小呢？”
帅小兵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
片刻功夫屏风内那些人的早饭也送进去了，约摸吃到一半的样子，艾丽丽和穆清出现在了门口。这一次艾丽丽穿得挺正式，而且破例带还借了穆清的一个助理撑场面，替她拎着文件包。而穆清还是寻常装束，进门之后没有跟着艾丽丽去屏风背后，而是在跟林雪菲一桌打了招呼之后，凑到帅小兵这边来一块儿吃早饭。艾丽丽则是踩着高跟鞋，扑哒扑哒地走进的屏风圈。
茶餐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轻柔的背景音乐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不合时宜。既不符合艾丽丽兴师问罪的气氛，也让距离稍远一点的众人听不到里面在谈什么。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砰”地一声桌子被拍向，艾丽丽直接就是一声厉喝：“都反了天了！别以为你们一个个儿的都是国家干部老娘就怕了你们！一个主任就敢跟老娘蹬鼻子上脸的，你们行长来了都不敢跟老娘这口气说话呢！你tm算个p啊！实话告诉你，‘荣泽’就是三哥点名罩着的！识相的该放什么款就放出去，人家企业的信用评级一直都是最高的！你们上头有什么问题老娘亲自去打点！如果不识相，你们尽管试试看！”
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知道里面有说了什么，艾丽丽简直就是咆哮了起来：“你tm怎么混到这地步的？算个什么东西？信不信老娘一个电话你们银行今年一分钱贷款都甭想放出去？信不信老娘一个电话就能让你们银行这几年放出去的款立刻变成坏账？信不信老娘不但敢这么做了，而且你们领导还会把你收拾了向老娘道歉？什么东西啊！老娘放第一笔高利贷的时候，你tm还在大学里泡学妹呢！敢跟老娘耍横？知不知道你们这里所有人的领导都把财路和前途交到老娘手里呢！敢得罪老娘？弄不死你！”
这一下，整个餐厅都安静了，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继续悠扬地飘荡着。
帅小兵这一桌都是明白人，艾丽丽这么一嗓子，几个人“秒懂”发生了什么情况。另一桌上，林浩学听了这段话之后只是皱了皱眉头，低声问石秀珠道：“秀珠，这是怎么回事？”
石秀珠微微笑了一下，拢了拢耳根的头发，低声道：“昨天接了个电话，说是‘荣泽’今年办贷款的时候被卡住了，我不太了解什么原因，正好丽丽……哦，她是我一个好朋友，正好她是做民间信用贷款的，比较了解情况，所以就请她出面帮我解决……”
林浩学是搞经济学出身的，当然明白“民间信用贷款”是什么情况，而周嘉懿也从艾丽丽的话里面捕捉到了“高利贷”三个字，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林浩学没说什么，高利贷有它自己生存的路子，不论国家用什么手段去限制，放高利贷的总能钻到法律的空子。而且，就高利贷本身而言，小打小闹地放贷，顶多也就是一堆光头外加大金链子出去收债，本钱少的开广本，本钱多的开极光；但是如果玩得大的，就不是“混混”两个字能概括得了的了，能玩儿大的，一般都是一个利益结合体，甚至是“体制内”的产物，一般人动不了的。
但是，林浩学经常出去讲学，也跟各地政府官员们私交不错，他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周嘉懿却是完全不明白。在周嘉懿的意识里，就是当官的最牛，官大一级能压死人，只有当官儿的不想管的事儿，没有他们管不了的事儿。即便不当官儿，有钱的也牛啊，钱能解决的问题，通通不是问题。天最大，地老二，只要当了官儿，一手撑破天，一手压陷地。如今居然还有人，而且还是个放高利贷的女混混，就这么敢跟银行的领导叫板？这不等于做贼的让警察别多管闲事么？
“哼！一个放高利贷的也能这么无法无天……”周嘉懿皱着眉头，不屑道。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浩学打断了：“呃……具体情况我们也不了解，先别忙着下结论，对吧？哈哈……”
这边俩“哈哈”还没打完，周嘉懿就不乐意了：“怎么了？我说的话有错么？你还不让我说？银行那是国有单位，能在银行当到个主任的，怎么说也是个小领导！她个方高利贷的算什么？本来就抢了银行的生意，还把银行的领导当贼来训，这不反了天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办法多的是！
林浩学想要阻止周嘉懿，却被周嘉懿眼睛一瞪，直接闭嘴。
邱芸却慢悠悠道：“这些个事儿有谁知道呢？林叔说得没错啊，这里头是有隐情。”
周嘉懿看了邱芸一眼，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道：“哟！看来我这见识还不如小芸丫头广了？这世道难道说放高利贷的比开银行的还厉害了？”
林浩学皱了皱眉头，低声道：“金融方面的事儿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这事儿咱们就别过问了。”
“哼！别以为你多懂了点就能在我面前显！”周嘉懿意有所指道，“我就不信了，堂堂正正的国家银行，还真比不上一群放高利贷的了？”
石秀珠知道一些内情，但她也知道周嘉懿这段时间看她不爽，所以不敢开口；林雪菲的女儿身份摆在这里，也没法跟自己老妈对着干；林浩学只是苦笑一下，间接证明了林家“妻管严”这一无法辩驳的事实。
“不是银行竞争不过高利贷，而是银行养活高利贷，高利贷又反哺银行，”邱芸平心静气地回答道，“华夏银行都是‘晴天送伞，雨天收伞’的货色，那些负责信贷业务的主要领导，完不成放贷任务要负责任，放出去了变成坏账还要负责任。银行是国有，他们收债只能通过法律程序来收，如果对方是个擅长在资产方面玩儿金蝉脱壳的‘老赖’，银行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银行讨债的方式要‘遵纪守法’，要强制执行，也得通过法院，这里面费时费事，说不定一毛钱都拿不到。银行没办法的事儿，高利贷有办法；高利贷最擅长的就是撬银子花。”
“还不是上门逼债？你以为人家不会报警？”周嘉懿不屑道。这一下，一家子人看周嘉懿的眼光都有些不一样了。周嘉懿也有些气虚，厉色道：“怎么啊？难道我说错了啊？警察来了难道还不管这事儿了？”
林浩学苦笑道：“人家拿着欠款证据上门讨债，一不进你家门，二不打砸抢，三不伤人骂人，四不堵门封路影响正常秩序，就这么在你家门口靠墙根坐一排，人家可不是来一排小混混，而是坐一排早上五点起床排队领免费物资的大妈！举个‘欠债还钱’、‘还我血汗钱’的牌子，警察能把人家怎么着？抓人？人家犯了什么法？这么‘文明’的讨债都被警察抓走，如果有人‘不小心’拍下来传到网上，警察的饭碗还要不要了？所以，即便报了警，警察到场之后也只能劝，劝来劝去人家不肯走的话，警察也不好用强啊！”
“这！”周嘉懿顿时气结，她倒是没想到高利贷除了“光头金链子”的“标配”之外，还有升级版和女性版，更没想到自己的老公会在这关键时刻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放高利贷还有理了？还要不要王法？”
这话其实已经有赌气的成分在内了，毕竟这年头，只要高利贷无孔不入，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甭管怎么立法，人家有的是办法钻法律的空子。
没错，国家是限制了民间借贷的最高利率，而且不准利滚利，但是高利贷有的是办法规避这条法律，那就是高额抵押物，百来万的九成新a8抵押给高利贷的时候或许只估个三十万的价格，你还不起钱，这辆车就立马照九成新的价格转手；要么就是玩儿高额欠条，换句话说，你想借一万，拿到手的只有八千，欠条上写的欠两万三万甚至更多，将来哪怕官司打到最高法去，人家还是得按摁了手印的欠条说话。
一句话，爱借不借，没人逼你，反正银行为了规避风险，看到你财务状况不理想，肯定不会把救命钱贷给你，你如果敢在财务上造假骗银行，那你就等着蹲大牢吧。这些道道儿在民间几乎是公开的，有些城市甚至是高利贷之城，专门到各地放贷，上头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周嘉懿又不傻，自己这番话出口之后，也知道失言，于是不再说下去。
这边还在聊着，屏风里头的艾丽丽的嗓门又高了，不过这次没什么火药味：“所以我说你们这次把事儿惹毛了！知不知道三哥让我们几个明年都洗手不干了？春节之后接我手里业务的就是如今‘荣泽’的高管！你们倒好，人家离职前最后一件大事儿摊到你们头上，结果你们卡人家的脖子，要死不死的，是不是想让人家明年把你们直接勒死才算？这下好了，面还没见，你们到先把今后的财神爷给得罪了，我都替你们着急！……还能怎么着？看在大家这么多年合作交情的份儿上，昨天晚上我替你们说了多少好话、赔了多少不是？别以为人家是来接我的班的就是我小弟，我可警告你们，人家那是三哥干娘的儿子！救过我的命！跟三哥也有过命的交情！还有，‘鼎盛’未来的执行总裁石总就是原来‘荣泽’的石总，今后‘鼎盛’一年千亿级的资金流都是她管着，你们还敢拿石家的产业开玩笑，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还好这石总跟我是姐们儿，就算是姐们儿，昨天我也是磨了半夜的嘴皮子替你们说好话……”
艾丽丽这番话说得石秀珠微微有些发窘，昨天晚上两个人也就是发短信沟通了一下而已，什么“好话”都没有，艾丽丽这会儿完全就是杀鸡儆猴打了闷棍之后给甜枣呢！林浩学则是颇意外地看了石秀珠一眼，没有说话；周嘉懿冷冷地看了石秀珠一眼，也没说话。林雪菲和邱芸是两个知情人，此刻只能埋头继续咬着吸管喝豆浆。石秀珠不经意间瞥了一下邻桌，发现帅小兵也同样尴尬，正偷偷地瞟着自己。两人目光一触，又迅速挪开。而穆清则坐在帅小兵旁边不怀好意地笑着，苏承宇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屏风里面安静了半分钟，艾丽丽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外面招招手道：“小兵，秀珠，趁着你们都在，今天介绍给大伙儿认识认识，免得以后大家还不知道多了你们两个人物，尽做那些大水冲了龙王庙的糊涂事儿来！”
帅小兵和石秀珠连忙向同桌的人道了歉，起身跟着艾丽丽走进屏风应酬去了。
屏风外的众人略略安静了一阵，就听到周嘉懿不屑道：“我说她怎么还有脸坐这儿呢，原来是抱到大腿了！”
林浩学皱了皱眉头：“老周，这有些过了吧？平时你都不是这样的。”
周嘉懿的声音立时提了半截：“怎么了？我怎么说话我乐意！”
林浩学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我知道了，这事儿是不是你搞出来的？我记得你有个同学……”
“没错，是我做的，怎么了？”周嘉懿知道瞒不过，干脆就承认了，“不就是家服装厂么？少了点贷款顶多就是少赚点儿，又不会倒！毁了我女儿的婚约，难道就这么算了？”
“胡闹！”林浩学低吼了一句，“损人不利己，还欠了一份人情，你脑子怎么想的？”
“人情就人情！”周嘉懿毫不示弱，“他们家一悔婚，林家的脸都被丢光了！前几天我那两个妹妹还问我菲菲结婚的事儿呢！我都没好意思说她被石家给退了！这眼见得要过年了，那么多亲戚朋友串门的时候，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你林大导师的脸往哪儿放？我也不过给石家一点教训罢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么？你清高，你伟大！我是小人，行了吧？你们林家父女俩都太忠厚了，叫什么来着？唾面自干！你是宰相，你有这撑船的度量，我没有！”
林浩学“妻管严”的名声果然不是盖的，老婆一开喷，林浩学立马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埋下头继续对付盘子里的水晶烧卖。林雪菲一直都不敢吭声，看到自己的便宜老爹如此惧内，心里除了一声叹息之外，也没办法了。
结果周嘉懿见老公歇菜了，却依旧不依不饶，继续道：“真是没想到啊，她石家居然还能跟放高利贷的攀上关系！就今天这事儿，这些银行来的人什么什么主任，已经算违反纪律了吧？我就拍下来传网上去！”说罢就去掏手机。
林浩学见状也顾不得被老婆削了，连忙抬起头按住周嘉懿的手道：“你疯了？你副主任还想不想当了？出了事儿，不但我保不了你，就连我都得被撸成讲师！”
周嘉懿冷笑道：“一个放高利贷的能把我怎么样？姓林的，你能混到今天，我周嘉懿付出了多少心血你明白么？今天这事儿你这么看着不出声就算了，你如果敢插手，咱们这一家子谁都甭想好过！”
林雪菲见状连忙劝慰道：“爸！妈！你们别吵架啊！”
“没你什么事儿！吃你的早饭！”周嘉懿喝了一声。
林雪菲瘪了一下嘴，她现在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任何“不孝”的举动来，只能这么干坐着了。
“谁说……放高利贷的就拿咱们没辙了？”只听邱芸慢悠悠地回答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她在骂我姐！
“哟？看来咱们的小芸姑娘挺有见识啊？难道说这些放高利贷的背景大到吓死人么？不会是替中/南/海放高利贷的吧？那真要吓死我了！”周嘉懿冷哼一声道。
“阿姨，您这玩笑真的开大了！”邱芸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常年在谈判桌上跟老外交锋，嘴巴就是一把软刀子，狠起来也是异常犀利，“这高利贷能不能放到首都去我就不清楚，不过在本地这一亩三分地上，高利贷还真不是说动就能动的。林叔叔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他是一片好心在劝您，您还是消消气，等这事儿过了之后再说，如果今天这事儿不能善了，您还得头疼一阵子呢……”
周嘉懿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语气不善道：“瞧这话说得！难不成我还惹到了什么不能招惹的人么？”
“这个我就不敢肯定了，没准您能量大，一点儿都不怵呢！”邱芸淡然道，“这些银行信贷部啊，每年都有放贷指标和坏账率考核，各分行的行长也都有任务。问题是经济又不是年年都那么景气，贷款怎么放都不够保险啊！所以呢，干脆点儿，这些个领导啊，自己抵上点儿身家不动产之类的，把款子自己贷下来，然后呢，就交给丽姐……也就是你说的放高利贷的去运作，等连本带息地收回来了，自己不但赚了一大笔，还顺便完成了上级任务。这可不算违规哦，这都是正经手续从银行走的商业贷款，然后也是很正式地跟人家公司签订的理财投资合约，等于是这些领导们自己贷款然后做投资，手续齐全合乎规定，放到哪儿说都不算犯法的。”
“还能这么干？”周嘉懿太意外了。
林浩学默默地点了点头。
邱芸用吸管搅了搅豆浆，继续道：“您看，丽姐这理财公司摆明了就是典当抵押和放高利贷，而且她跟所有客户都是签了保底合约的，不论公司收益是多少，哪怕公司这个季度亏钱，也得按照保底合约上的额度把款项给客户账户打过去。”
“还能这么搞？不会是诈骗吧？万一连续几个季度不挣钱，那不就赔光了？”林浩学也觉得不解道，“这不符合经济规律啊！如果有这好事儿，我也会把全部身家都押上来啊！”
邱芸笑了笑：“咱们市委大楼里都是公务员哪，国家规定公务员不能做这，不能做那，收点儿小钱搞不好就是受贿，一辈子就完蛋了。但万幸万幸，国家还是允许公务员买点理财产品的……”
周嘉懿还是一脸不理解。林浩学则是愣了一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颇玩味道：“既然这么说的话，恐怕能买到这家理财公司金融产品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吧？”
“那可不是！”邱芸一本正经道，“季纯利都在10%以上啊！最高的时候30%啊！普通人连门儿都进不去！这可不是行贿啊！白纸黑字摁手印，还有律师签署的委托书和公证处的公证，人家只是普通的理财客户；还有，丽姐到现在都是单身，她可不跟谁有什么血缘啊、亲属啊之类的关系……”
这一下周嘉懿安静了，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这里头意味着什么。首先，屏风里耀武扬威的那个女混混手里有一家合法的理财公司，并且发布了自己的理财产品。她发布的理财产品比银行代发的收益要高，特别是保底收益要高，但是能买到这份理财产品的人却极少。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大家心里自然清楚，这些“客人”拿了钱到这家公司买理财产品，然后不论这家“公司”赚的还是赔的，每个季度都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这种合理合法地给官员“上贡”的法子，简直就是令人大开眼界。而且不管你是什么级别的调查组过来查，你都别想查出什么毛病来。人家是宁可倒贴钱，也要在公司“亏损”的情况下忠实履行合约的良心企业，你不能说人家行贿；公务员买理财产品又不犯法，你也没法定罪。公司的老板艾丽丽一直都是单身，不存在什么利益交换，换句话说也没什么行贿动机。
“高明啊！”林浩学轻叹了一声。
邱芸慢悠悠道：“这算什么？上个月某长的老婆从小区门口出来买菜，结果被路过菜市场的一辆轿车的反光镜刮了一下，坐地上了。然后就去医院啊，住院啊，治疗啊，还有心里治疗啊什么的，后来嘛，调解喽，双方坐下来谈，车主也认错，赔偿也积极，所以人家领导不打算起诉，达成协议之后‘和解’了。前前后后‘赔’了几十万吧……”
林浩学当然听懂了这番话里头有什么含义，苦笑一声之后只是摇头。
“真不要脸！”周嘉懿皱着眉头哼了一句。
邱芸怔了一下，虽然知道周嘉懿不是说自己，但周嘉懿这种时候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实在是让人难免对号入座。邱芸的怒意一闪而过，淡然道：“狼行狼道，蛇有蛇踪。这世道就是如此，我们不做，自然有人去做。秦老板不过是一个土豪而已，别看家大业大，要翻船也就是顶上一句话的事罢了，一家公司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个实力对抗行政的力量。想要保全自己的唯一办法，除了平时不惹事不乱得罪人、等年纪大了早点收山之外，那就是尽可能多的把大家捆绑到一辆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这次的事儿，真希望能到此结束，要不然，侵害的不是一两家企业的利益，而是整个体系全部官僚的利益。”
“看来，小芸丫头长大了啊……”周嘉懿意味深长道，“都知道威胁我了，嗯？”
林浩学知道要糟连忙道：“这哪儿跟哪儿啊！小芸和菲菲是咱们俩看着长大的，她们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都是难得的好孩子……”
“是啊，好孩子！”周嘉懿道，“替放高利贷的说好话，真是好孩子！”
邱芸眉头皱了皱，但眼角扫到了林雪菲，发现林雪菲正朝自己使眼色；自己想一想，好姐妹一场，以前周嘉懿对自己照顾也颇多，这次就忍了吧！周嘉懿也就是在气头上，这一阵过去了也就没事了。
这边算是没事了，但旁边那一桌上却传来一个冷冷的男声：“这话说得，人家不过陈述了一个事实，你就上纲上线谈好人坏人；人家好心好意劝你别惹祸上身，你倒是一句道谢都没有，还阴阳怪气说人家不好……这世道怎么尽出这种奇葩货色？”
邱芸和林雪菲顿时就懵逼了。周嘉懿脸色大变，一脸怒气地站起来转过身道：“你是哪儿来的？想干什么？你自己又是什么货色？”
帅小兵走了之后，穆清和苏承宇就这么一直坐着吃早饭，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同时竖着耳朵听这边的谈话。等这边谈得差不多了，穆清倒是觉得无所谓，但苏承宇听到邱芸被讽“坏女孩”的时候，整个人脸色就不好了，直到刚才的话出口，穆清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苏承宇捅马蜂窝了。但是反应过来了又能怎样？她穆清也不能教训苏承宇啊！只得尴尬地站起身道：“不好意思……”
“哟？敢说不敢当了？还要女人帮你道歉？”周嘉懿显然气得不轻。
“妈！这事儿算了！”林雪菲慌忙起身劝道。
“老周，别计较，别计较，人家说的又不是你……”林浩学打圆场道。
周嘉懿怒了，侧脸对林浩学道：“别计较？人家都骑到我脖子上来了，你让我别计较？你老婆被人骂了你居然说这话？你还是不是男人？”
林浩学被老婆呛了一下，只得道：“小芸那些话又不是针对你的，只是提醒你别犯大错。你们系主任后年就要退了，新主任从你们几个副的里面选，这节骨眼儿上弄出什么事儿来，你到退休都赶不上下一班车了！小芸完全就是好意，你还不领情！”
周嘉懿手朝苏承宇脑门儿一指：“那你听听他都说什么了？啊？全都偏着这小娼/妇呢！”
邱芸脸色剧变，直接就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地看着周嘉懿；林雪菲傻了眼，夹在老妈和闺蜜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林浩学则是急得直拍脑门儿。
“你说谁？”苏承宇一脸怒气地站了起来，“再说一遍试试？”
穆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见过的领导多了去了，从来没见过像苏承宇这么“牛逼”的。
“我说她是小娼/妇！她们母女俩都是！自己是个野种，还怀了别人的野种去结婚！当我们都是傻子啊？”周嘉懿叫了起来，“自己有脸去做，难道还怕别人说？”说罢瞪了邱芸一眼：“看什么看？你以为你姓邱就一定是邱卫国的种？果然是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还好我们家菲菲没跟你学坏了！”
“你！我！”苏承宇气极，从桌上抄起小蒸笼扬起手就准备砸。穆清眼疾手快，一把保住了苏承宇的手臂，大声道：“冷静！冷静点儿！”
“我能冷静吗？”苏承宇咆哮道，“她在骂我姐！”
第三百六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故事
一席话出口，整个餐厅瞬间寂静了，轻柔的背景音乐依旧在慢悠悠地飘荡着。
所有人都不动了，也不说话了；就连屏风那一侧的人也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帅小兵、石秀珠和艾丽丽则匆匆地跑出来，傻愣愣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你……再说一遍……”邱芸反而冷静了，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苏承宇。
“我……”苏承宇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邱芸又指了指周嘉懿，然后问苏承宇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苏承宇再次默默地点了点头。
邱芸原地晃了两下，然后紧紧地挽住了林雪菲的臂弯，如同病中呻吟一般说了一句：“菲菲，我的天塌了……”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
林雪菲大惊失色，一把扶住了邱芸，苏承宇也立刻反应过来，也连忙扶住了邱芸。穆清见状连忙道：“那边有休息室！”帅小兵几个也连忙围了过来，一帮人手忙脚乱连拖带抬地把邱芸弄进了休息室，平放在沙发上，林雪菲伸手在邱芸胸口按了两下，然后再帮她顺了顺气，邱芸这才缓了过来。大伙儿立刻松了一口气。
林雪菲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发现林浩学硬拉着周嘉懿站在门口，似乎是林浩学想进来，但周嘉懿却拉拉扯扯地不想进去。“爸，妈，麻烦你们进来一下……”林雪菲开口道，“我觉得……既然开了这个头，就应该让大家知道完整的故事，你们……是最有发言权的。”
这一下周嘉懿也不在拉扯了，犹豫了一下之后，跟着林浩学走了进来。休息室的沙发不够这么多人坐，穆清拉着帅小兵和艾丽丽回到餐厅搬了几张椅子过来放好，安排众人坐下。林雪菲坐到沙发上，扶着邱芸的脑袋让邱芸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轻抚了一下邱芸完全没有血色的脸，低声宽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不管真相如何，这些年邱叔叔都是那么疼你……小坤都比不上的……还有邹阿姨也是，他们都把你当家里的宝贝啊！而且邱叔叔和邹阿姨这些年一直都那么恩爱……一定不会有事的……”
邱芸点了点头，脸色略略好了一些。
林雪菲见邱芸情绪稳定了一些，然后才抬起头道：“故事应该从什么时候开始？”
苏承宇低声道：“我先来吧。”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苏承宇的身上。
“很多年前，博/尔/塔/拉/河畔的一座农场里迎来了一个新家庭，男主人是兵团的干部，早年在朝/鲜战场上受过伤立过功。后来响应国家号召，主动到扎根边疆。这个家里有个小男孩儿显得很孤单，但是很幸运，大院里有一个同龄的小女孩整天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头，两个人就这么一块儿玩耍，一块儿读书，一块儿长大……男孩姓苏，女孩儿姓邹……”
众人隐约有些明白了，大概这个姓苏的男孩儿就是苏承宇的爹，而姓邹的女孩儿就是邱芸的妈。嗯，青梅竹马。
“恢复高考之后，男孩和女孩考上了首都两所不同的大学，很自然地，他们相知了，相爱了，相许了；那一年那一天的那一个夜晚，他们两个发生了男女之间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苏承宇继续道，“谁知道快乐日子并不能持续多久，几个干部找到这个男孩，说是组织上需要，要让男孩参加一个培训班，不留准备时间，立刻出发。男孩还没来得及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进入了一个到处都是警卫的地方，那个时候东欧局势不太好，特别是东德和西德的局势比较紧张，柏林墙天天都能传来枪声。国家需要一批肩负特殊使命的外交人员……从这一刻开始，整整十年，这个男孩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必须上报，就连婚姻都是上级介绍安排……”
帅小兵和林雪菲这些出生得较晚的的听得云里雾里，但艾丽丽这些年岁大一些的人自然知道这是一段怎样的岁月。
“十年后，这个男孩已经人到中年，伴随着新世纪的钟声，他拿着一份洗白的档案，带着妻子的骨灰盒和烈士证，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进华夏官场，这个被牵着的小男孩就是我，”苏承宇道，“我父亲的政治履历和‘年轻’，在邻省只是个不起眼的厅官，并不是因为他没有价值，而是因为他的过去太敏感，没办法让他再走向前台，所以，他的功劳都算在我头上……”
除了林浩学夫妇之外，其余人都恍然地点点头，明白了困扰在心头很久的一个问题。
“家严与家慈的婚姻是组织上安排的，两人在结婚之初谈不上什么感情，那种‘相敬如宾’……真的就像是把对方当作客人一样……这一切，直到我出生之后才好了一些，”苏承宇继续道，“后来，家慈在一次行动中牺牲，家严觉得这些年的冷漠实在是愧对家慈，所以对着家慈的遗像发誓永不续弦，要独力把我拉扯大。这些年，他做到了，他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父亲……我进入zy党校学习的时候，家严偶然从当年同学那里听到了邹阿姨的下落，多方打听之后……发现邹阿姨和邱叔叔是孩子生下来之后才结的婚，一开始家严很失望，但后来大致推算出芸姐的出生日期之后才明白，芸姐应该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所以就在我工作之后安排到了这个地方……上次‘荣泽’公司给员工体检的时候，我跟医院打了招呼多留了一份血样，比对之后……我和芸姐的确有血缘关系。”
“原来是这样！”石秀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
穆清也点点头：“难怪那次吃晚饭的时候，你的表现很特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邱芸有些急躁，“那我爸……我爸他是怎么……”
“这后面的事儿我来说吧！”林浩学推了推眼镜，继续道，“我跟老邱高中同学，那时候省城的规模还没现在这么大，我们都是那种郊区城镇的农村孩子。那时候啊，中师和中专的分数线比重点高中的还高，职高的分数线也不低。我们俩呢，没本事考中师中专，又不会什么农活儿，只能考高中。恢复高考之后我们俩落榜了好几回，最后好不容易都考上了，考的也是首都的大学。我跟菲菲妈就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那……邱叔叔和邹阿姨呢？”林雪菲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邱跟我不在一个校区，他跟老苏……也就是这个小伙子的父亲，他们俩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老邱是农民子弟，老苏是干部子弟，不过我们碰头聚会的时候，都是彼此介绍认识了，”林浩学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老邱私下里跟我说，他喜欢邹洁，非常非常喜欢，这辈子非她不娶的那种喜欢；但是他知道邹洁和老苏是相爱的，所以有一次喝醉了之后，老邱大哭了一场，说他不想破坏兄弟的感情，宁可这辈子都不结婚……”
众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邱芸，大家都没想到，原来邱芸的父亲居然是如此痴情的人。
“过了两年，也就在我们快毕业的那阵子，老苏突然间就不见了，不单是老苏，那一届有好几个同学都突然间凭空消失。那时候通讯手段不比现在，大米不到一毛钱一斤，一个月工资才三四十块钱，电话初装费就得三千多！一条街上能找到一个电话就不错了，更别提什么手机号码，那时候bp机还不知道在哪张设计图上呆着呢！那一阵子，到处都是大学生到大街上去举条幅（就此打住，这个历史事件不能说，一说出来出来作者和这篇小说必定嗝儿屁，详情请各位咨询家里70后或者年纪更大的长辈），我们系里也有人来找我们，也就那个时候，邹洁来找老苏，老苏就这么不见了！邹洁那个苦啊，我们几个一劝才明白，老苏人是走了，可他的种留下了，邹洁怀孕了！”
大伙儿都是齐齐吸了一口凉气：这已经很明显地确认了一个实事，那就是邱芸的确不是邱卫国亲生的，八成就是这个姓苏的，也就是苏承宇父亲的女儿！
“不得不说邹洁真的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她这一哭，咱们宿舍几个哥们儿都觉得这事儿无论如何不能不管，可那时候咱们都是普通大学生啊，社会经验没有，经济能力更没有，哪来这本事管这种事！”林浩学叹息道，“最后还是老邱站出来了，把自己那点东西摆了地摊，能卖的都卖了，准备给邹洁打胎。可是邹洁呢？一点儿都不领情，死心塌地要等那个姓苏的，寻死觅活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当时我们整个宿舍都懵了啊！都是一群刚刚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我们那个时代，在大街上冲女同志吹个口哨都得判个流/氓罪去劳改的，谁能想到还能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