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回 千里送灵药
太医眼利啊,看得出,这是“皇后娘娘”可是那皇后娘娘,有内伤在身,手脚络筋尽断,伏下令伤口不愈的药,还给戈蓝陛下灌下了是常人一百倍量的虽然听说前些天被雪妖掳走了,但怕且也活不成。怎么此刻,却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难不是,是皇后娘娘的鬼魂,回来找自己报复不成?
“太医他现在怎样了?”喂沙渡服下黑玉丸的木蔚来,转过身跟太医说话。
望着已经被他吓得六神无主的太医。那太医看了木蔚来就像看到鬼似的瘫在地上拼命往后挪,那里还有胆子回他的话?
“太医又不是没见过我。我躺在皇上的大床上时,你还不给我看过几回病么?用得着怕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内情的木蔚来觉得好生奇怪问。
躺在皇上的大床上?这话让小白十分在意。而且这太医还给主人看过病?心多多的小白,仿佛猜到什么似的。看来当中有些不为小白所知的隐情喔!小白便暗下了主意,等婚事完了,一定要查办一下这个有问题的太医。
“喂,我家主人叫你给人看病啊!你还坐在地上傻愣什么?”小白撇下被他们搞得莫名其妙的廉王,往太医踹了一脚。
就在小白放开廉王的一瞬间,两支利箭从窗外“嗖嗖”地射入来,一支射向小白,另一支射向木蔚来。
原来,房间外面已经被赶来的禁卫重重包围了。卫尉看到廉王被放,便一声令下,两个弓箭手向“刺客”箭,试图先制人。
那知这两个刺客都不像人的!
木蔚来背对着门正和太医说话的,突然感到背后有阵利风而来,本能地伸手往后一捞,箭便被稳稳妥妥地夹在指间。
回手至前一看,“箭?”木蔚来一怔,果然自己和小白还是惊动了皇宫的士兵。之前他还能在皇宫出入自如而无人知晓,可能是因为戈蓝的死还有沙渡的中毒,皇宫的守卫比往常森林了好几倍,而自己又急着见沙渡,一时没注意。
小白更夸张,不闪不避,任凭箭射到自己身上。他那身体比岩石还坚硬,利箭碰到他身上竟然撞歪了头!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目瞠结舌。小白还嫌这群人被吓得不够重,贼贼地坏笑着:“要给老子搔痒吗?”
丞相向门外的马卫尉使了眼色,示意他令卫兵退了。心里踱量着,眼前这两个人,本事深不可测,这些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由木蔚来和太医的对话看来,虽然至今仍不清楚木蔚来的真正身份,但是,至少知道眼前这个不男不少的家伙,是来救沙渡皇子的。不如就先依着他们的话去做吧!
丞相想到这里,便对太医道:“太医,你看看殿下现在情况如何?”
那太医这才滚到床边,给沙渡把脉,顿时脸露喜色,高兴道:“殿下的毒解了……皇后娘娘,殿下以前曾过服过一次您刚才那种灵丹妙药吧?”
“是的,太医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沙渡已经没事了,木蔚来才舒展出一丝安慰的笑容。上次独闯天牢救沙渡时,沙渡被烙佚灌了毒酒,自己的确用黑玉丸救了沙渡。
太医刷了刷额头的汗,道“那就对了,这妙药一直残留在殿下体内,救了殿下一命……如果不是之前吃过这药,恐怕殿下他支持不到现在啊……”现在,沙渡没事了,那太医的小命自然也得以保存罗。
黑玉丸把两合绝命散的毒全数化去后,沙渡很快就苏醒了。
木蔚来想到在刑场上,为了赶走朋友,说的那些过分的话,不知道沙渡醒来后,会怎么看待自己?还是趁着现在走吧!于是,木蔚来便转身离床而去。
衣角被拉了一下,木蔚来回来一看!
沙渡已经睁开眼睛,自从刑场一别,沙渡再没有看到好端端的木蔚来,此刻是惊喜交集,轻唤着:“蔚来……”便要坐起来。
木蔚来把沙渡按回床上,温柔道:“你的毒刚解,不要乱动。”
没想到,沙渡却突如其来地往木蔚来脸上打了一拳!可能因为剧毒初解,沙渡的体力未恢复过来,这拳打的并不重。
木蔚来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沙渡,如果你怒的话,等你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保证绝不还手。”木蔚来以为,沙渡还在为刑场上说的那番话生气。也难怪,谁受得了被人欺骗感情,被人利用呢!
“我的确很生气!告诉你,你说谎的功夫很差劲……我早就看穿了。想骗我,回去再练几年吧!你什么事都想着一个人扛!实在太自私了!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朋友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沙渡生怕木蔚来一下子就溜走,一口气把话说完,才现吃力得很。
“沙渡……”
木蔚来心里觉得暖暖的,沙渡竟然不但不怪责自己,还如此关心自己。一感动起来,觉得鼻子酸酸的。
这两人一对话便是互相关心,可让小白受不了,便扯了扯木蔚来的衣角,道:“主人,既然他没事,我们回去啦!你还要赶着拜堂成亲呢?”
“蔚来,你要成亲啦?恭喜啊……不知新娘是……”沙渡这才留着到,木蔚来身上穿着的喜服。可这红当当的喜服,越是映得木蔚来的脸很苍白。
这一路赶来,木蔚来腹部的剧痛,未曾减轻过。其实,他此时,哪怕每走一小步,哪怕一个轻微的小动作,只要牵扯到腹部,都痛得不得了。他甚至感觉得,肚子里好像有条捣乱的虫子,不但要啃食他的肠脏,还正逐步往上移,咬穿了他的胃……奇痛难当!只是他不表露出来而已!
“我要和冰绫结婚了。”木蔚来的眼神变得很柔和。
沙渡曾过见过冰绫两次。一次在树林里,另一次则在竹林里。那是极神圣而美秘的的冰河女神。当时就觉得,那冰绫对木蔚来的情意并不简单。自己这个朋友真有够厉害的了,连讨个老婆也是位女神。
“蔚来,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因为我累坏了?我这朋友真不够义气,你都成亲的,我却在帮倒忙。”沙渡十分过意不去。
“你知道就好啦!主人,时候不早啦,我们回”那小白硬要往沙渡心里踩一脚。
木蔚来牵强一笑,“我没事……要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木蔚来又倒出十颗黑玉丸塞给沙渡,“这些药,你留着防身。”
“不,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沙渡不愿意收。
“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又能起死回生,这些药于我何用啊!好了,我要走啦!”木蔚来不再与沙渡扯谈,便走出房间。他完全没注意到丞相和廉王!
丞相和廉王被木蔚来和沙渡两人扑朔迷离的关系搞得一头雾水,守在门外的马尉卫见丞相和廉王没反应,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白白看着木蔚来在东二院自来自入。这马尉卫当日有在刑场出席,亲眼见着木蔚来魂飞魄散,只木蔚来身穿红衣在夜晚出现,还以为他是厉鬼呢!
“王爷、丞相,就这样让国师走吗?”好一会,马尉卫才向里面问话。
“由他去吧……他要是真想杀我们,现在这里没一个人能活下来。”廉王叹了一口气,“刚才那两位不是普通人吧!沙渡殿下……”
“殿下,这位是廉王爷。”丞相连接介绍。沙渡还未出生前,廉王就离开皇宫,沙渡自然没见过廉王,不过廉王的英明,在军营,听年长的军人说过。
“廉王叔,您果然不同凡响。”沙渡点了点头。
沙渡虽未复原,但他知道情态的严重性,哪里还有半晌的空闲去休息。
“莲心在哪里?”他第一个想起的人,便是莲心。
丞相道:“殿下,您高说的是那个害死戈蓝陛下的疑凶吗?我们已经将她打入天牢,严刑烤问,一定会将戈蓝陛下的死因查个明白。”
“快放了她!烙佚才是正真的凶手。这是我亲眼所见。”沙渡知道,虽然戈蓝是死在莲心剑下,但是挑拨离间的却是烙佚。戈蓝非常珍视莲心,沙渡能看出来。就算是戈蓝,也不想莲心死吧!
“臣明白了,殿下请放心。”
“戈蓝皇弟的后事,你们办得怎样?”问这句话时,沙渡很哀伤。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想相信,从前那个天真可爱的皇弟,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虽然不愿面对这个,但是又不得不面对,不得不关心。
“陛下驾崩的事,臣等不敢善自公布出去。现在,陛下的遗体停放在灵堂里,臣已令人严密把守。这正是,臣等要急着请殿下和王爷定夺的大事啊!”说到这里,丞相又以泪抹面了。这丞相,可谓三朝元老,对红莲国是忠心不二,尽职尽责,眼看着三位皇帝接连过世,不难过落泪才怪。
然后,那两叔侄,还有那忧国忧民的丞相,便开始商议这场宫变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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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回 此逝不复回
灵堂设在非常隐蔽的地方。>可熟悉皇宫地形的木蔚来,要把这个地方找出来却不难。还没等木蔚来指示,小白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把看守的卫兵全部打晕了。小白不会点**,但他有自己的一套独门方法。
白烛荧荧,夜风凄凄。
戈蓝静静地躺在华丽的棺材里。脖子上那致命的一刀造成的伤痕,已经在死化妆师的妙笔之下,变得丝毫无损。甚至是那张长期被病魔折腾而略显苍白的脸,此刻竟有了白里透红的血色。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他看上去,仿佛只是睡着了。
木蔚来站着棺材旁边,默不作声。
小白站在木蔚来身后,觉得浑身不自在,怎么觉得这气氛,有点悲伤?再看看主人的表情,那分明是在哀悼的表情!
主人,你马上就要成亲,干嘛还要来这种不吉利的地方?那傻小子都死了,你来看一下,他又不会复活!再说,那傻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你也是不安好心的。用得着你如此为他伤心吗?
小白是有怨言的,可是理亏的小白,又不敢说出来。虽然戈蓝是在烙佚的阴谋下死于莲心之手,但是说以底,如此当时自己挺身而出的话,莲心是杀不了戈蓝的。
小白抓了抓头,打断自己的思维:有没搞错!怎么搞得好像我是坏人似的!如果当时戈蓝呼唤皇宫禁卫军的话,莲心也没那么容易杀得了他呀!他自己找死来着,关我什么事呢!主人都没答应他当王妃什么的,那小白自己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自然就没有义务救他。嗯,对!这是这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小白击败了良心的遣责,便回到一副乐悠悠的样子。
小白猜得没错,木蔚来的确在哀悼……
木蔚来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戈蓝时,戈蓝刚闹完马厩,全身脏兮兮的,乱糟糟的头上,还扎着稻草,傻呼呼地唤自己作王妃。虽然为了顺利的潜入而附和着他,但是,那傻呼呼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那天真灿烂的笑容,真的是装出来的吗?如果当上正经八道的王爷,还能这样笑出来吗?
中了剧毒的戈蓝被烙佚派来的杀手追杀,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还故意嚷着买冰糖葫芦。那个表情,直到现在,木蔚来偶然想起来,仍会忍俊不禁。每次,戈蓝在自己怀里撒娇,看着他那对自己如此信任和依赖,便忍不住怜悯起他来,和他逗着玩。然而,正真是因为这种怜悯,给戈蓝传达了错误的信息……以致于后来,对自己做出哪种事?但归根到底,那也只因,戈蓝太喜欢自己。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木蔚来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为了活下去,就必须把危害自己的人铲除。戈蓝,这是你在冷酷无情的皇宫里,学到的生存法则。因为,为了保护自己,你不惜装傻十年,不惜杀了布谷先生……如果不是生长于皇宫,你一定会是个可爱的好孩子吧!我知道你本质是善良的。由你对莲心那份情义可知。其实,你是知恩图报的人。你送来林子的礼物,大家都很喜欢。
木蔚来从袖子时掏出一把小金刀。刀柄上镶着一颗蓝宝石。这是杀死布谷的刀,又是刺杀烙佚的刀,也是十年前杀死白面虎的刀。这刀子从前是属于由太宇的。当年由太宇试图用这刀杀死戈蓝,却被白面虎杀死了。于是,这刀沾满鲜血的刀,一直被戈蓝藏于身上为防身所用。
“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还是想让你活过来……”站不稳的木蔚来扶在棺材边,看着那反光闪闪的刀子,喃喃低语。
“主人,你不会是想用血救这傻小子吧?”小白甩了甩脑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看自己主人的那神态,那动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天!
还没等小白把木蔚来手中的刀子抢过来,木蔚来已经用那刀子在手腕上重重划下一刀。鲜红的血渗出,滴在戈蓝的唇上。
如果你变成恶魔,我会亲手杀了你;如果你再也不会醒来,我会为你哀祷;如果你能活过来,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做皇后……但是,我会把你当成朋友,如果你做错事了,我还是会惩罚你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血也一滴一滴地流下了,戈蓝的身体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不行……这恶魔的血,只能令恶魔复活!
戈蓝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木蔚来觉得一阵揪心!他背靠着棺材慢慢地坐在地上。
小白以为他的主人因为救人失败而伤心,便不敢打扰他。以主人的牛脾气,这种时候,要是说风凉话,劝他回去跟冰绫拜堂,一定只会是反效果。
于是小白变回狐狸,蜷伏在木蔚来身边,轻轻摇着尾巴道:“主人要是伤心,那小白陪你一起伤心好了……”
“谢谢你,小白……”
木蔚来抚了抚小白的头,闭上眼睛。一滴眼泪划过苍白的脸颊。
小白觉得,木蔚来的手很温柔,却很冷。是伤心过度所致吗?如果有一天,小白死了,主人会为小白伤心,难过,流泪吗?
夜安静得很阴凉……
不知什么时候起,木蔚来背靠棺材的身体,已经滑到小白身上。
感受着那沉沉的压力的小白,起初以为他的主人,因为伤悲而需要自己温暖而宽广的怀抱。小白沾沾自喜!自己和主人的感情,又进一步啦!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小白脸上,小白用手一抹!
血!暗红色的血……
小白蓦然回一看,那不是手腕刀伤的血,而是由木蔚来嘴角渗出的血……
木蔚来无力地靠在小白背上,轻轻地喘着气,脸色比死人还苍白。
“主人!你怎么了?”惊慌的小白马上变回人形,把木蔚来扶着。
“我没事……”木蔚来吃力地说着。
小白开始埋怨了,“就因为那傻小子死了,就伤心得吐血吗?主人,你也太血袋了吧!这下好了,婚礼泡汤了……回娘子怎样教训你!该死的,办喜事的时候,就不该来这种霉气的地方!”
一说到和冰绫的婚礼,木蔚来愧疚不已,自己竟然在这种重要的时刻抛下她,去别的地方,实在太对不起她了!想到回去后,一定要请求她的原谅。
“我们现在就回去……还能来得及……”木蔚来咬紧牙关,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挣扎着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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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回 林子喜或悲
小白载着木蔚来,十万火急地飞往指雨山。(那是小白最快的度,白练般转瞬即逝。地上的居民,还以为那是黑暗中的白闪电呢!林子啊林子,婚礼啊婚礼……那么美妙的画面,总在小白脑海里飘。
林子里的人,确实是等着急了。眼看仪式即将开始,可作为婚宴主角之一的新郎,却突然失踪。
“哥也太不像话了……这到什么时候了,还跑哪儿去呢……”不知道实情的丽雅唠叨了几句,便走到冰绫身边道:“嫂子,别难过。哥回来了,我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夫人呀,教训这种事就交给我吧!别动了胎气啊!”纪利形影不离地跟在丽雅身边,小心地护着。这声名狼藉,穷凶极恶的红魔王,在丽雅面前,好像小狗似的。
冰绫平静一笑,“我了解他,他不会负我的。你们不用担心。”明明是大家想安慰她,可反倒是她安慰大家了。
“看!他们回来了!”
顺着灰羽指着的方向,果然看到小白载着木蔚来从天而降。还没着6,那群妖怪就已经把新郎团团围着。
一面窘迫的木蔚来,被妖怪簇拥着来到冰绫面前。
“喜庆”的乐声奏起。那些小妖们也不知哪里找来的乐器乱吹一通,好歹也形成了旋律。
“哥哥,作为迟到的惩罚,我要罚把喝下这碗酒!”纪利敬酒,妖怪附和,都哄着木蔚来喝下去。
木蔚来接过酒,一饮而尽。紧接着,第二碗、第三碗也随之敬来。
铺天盖地的祝福,把惨淡的迷雾吹得烟消云散。然而,他肠胃翻搅,锥心痛肺。五脏六腑像被千万只蚂蚁茧食般,恨不得拿刀子开膛破腹。他看着一张张喜洋洋的脸,于前事有愧,半点疼痛也没表露出来。喉下血腥上涌,忍吞强咽,硬是压制下去。或许,只有脸上的过分苍白,出卖了他身体的感受。
在微笑中继续忍隐,脸上泛起了潮红。是酒过三分的醉色吗?
幸福就在眼前,痛并快乐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终生回忆,不愿错过。本是灯红酒绿的世界,眼觉夜色却越来越浓。是灯笼的烛火即将燃尽吗?
每一张善良的脸,亲切的脸,都不愿忘记,还有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然而,让这一切他所珍惜的越来越蒙笼的,是那淡淡的雾气吗?
世界越来越很安静。那些快乐的笑声,真诚的祝福离他越来越远。身体在这种轻逸的状态一放松,突然就呕吐出抑郁已久的不可收拾的血潮,他便感觉如同躺在云端里,再没有任何疼痛……
与此同时,林子的喜气在这一刻冻结!
撕心裂肺的呼叫声,并不能划破长空。因为夜空上,那温柔的月光早已沉入黑暗的冰洋中,阴沉沉地躲避着林子里的近乎疯的妖怪们。
木蔚来得了怪病!
小白终于觉,这个怪病不是伤心过度。八成是雪儿那傻瓜被掳走时惹的祸事。可是后面生了什么事,连雪儿都不知道,重聚后主人又避而不谈。
吐血不止,昏迷不醒。纪利能起死回生的红果、乌婆婆能解百毒的黑玉丸、兴云庄的灵丹妙药,甚至小白自己的龙血,全部给他喂下去了,不但没起色,反而呕血呕得更厉害。冰绫灌输的寒冷真气,倒是能将那身体的疼楚减轻一点,可是好景不长。仿佛那个身体里寄生了恶魔,无论修复多少次,它都会不断进行破坏,除非那个身体的生命力消耗殆尽。
一个月过去了,冰绫的寒冷真气快耗尽了。然而,修复的度赶不上破坏的度。木蔚来的身体每况愈下,不论众人呼唤多少次,不论心痛他的人为他掉了多眼泪,他终日沉沉昏迷,就算偶然睁开眼睛,说不上一句话,便又昏厥。这一个月里,他几乎没吃得下任何东西,哪怕是小心翼翼地喂下淡如茶水的稀粥,总会连粥带血地吐出来。本是单薄的身体,又消瘦了几分。
如此再往后,众人诚惶诚恐地小心日夜伺候着。可是一个个满怀期待的心全都被沉入寒冷深谭。那美丽的眼帘便一直静静地垂着,不曾再动个。往日的风华光彩早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而被一点点侵蚀。此时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衰颓败落得像静静伏在枯叶丛中濒死的蝴蝶……
因为木蔚来突然重病,来前贺婚的丽雅和纪利便暂时住下来。可怜丽雅不知在床边哭昏了多少次。“夫人,你可以注意身体啊……”每次纪利把丽雅抱走,总是落寞地喃着同一句话。“夫人啊,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可是,把妹妹的幸福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木蔚来,仍是没能醒过来。冰绫的寒冷之吻也没能唤醒的人,丽雅的眼泪能有效吗?
以前,小白是痛恨死这个夺走主人初吻的冰河女神。这个在小白眼中跟女色鬼、女强盗无嫌的冰绫,甚至没听她对自己的主人说过一句类似,“亲爱的,没有你,我活不去……”的情话,也没看过她为主人流过一滴眼泪,那个冷若冰霜的表情即使跟主人好上了,也最多变得面无表情,仿佛就算主人变成一具冰寒的尸体,她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倒是对主人的身体虎视眈眈,却用一个吻便轻易把主人单纯的心掳获!
冰绫的话总是少,可是为木蔚来多次耗尽了寒冰真气却是事实。有一天,小白终于看到那个脸无表情的冰绫终于不能亲吻自己的主人了。在主人的身边,多了一块晶莹的冰玉。那个讨厌的冰绫如小白所愿消失了,可小白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要是主人醒了,现冰绫不在身边,该是多伤心……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点点幸福。
小白是痛恨自己啊!小白算计着如何去除主人的隐患,小白费心思量着主人婚后的幸福,小白为那个别有用心的傻小子的死而吃闷醋……小白却没现主人身体的不妥。小白是疯掉了!一会儿轮起猛拳砸着自己的脑袋,非要弄个头破血流才清醒;一会儿乱劈滥踢着无辜的竹子,非要风灵流着泪阻止……
“雾竹,你的医术不是很厉害吗?你救救我家主人啊……等了一百年,不是为了亲眼看着你的公子在自己面前再死一次吧?”气急败坏的小白就差没跪着对雾竹哀嚎。可是,连神龙的血都无法救治的人,雾竹一个受了一滴龙血而多活了一百年的凡人,能奈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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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回 兴云庄求救
无可奈何,小白硬着头皮去了兴云庄。这个不到万不得已,小白死也不愿意去的地方,可为了他的主人,他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恳求海翔灵。因为,在尼卢奥里,再没有人或神的医术,比海翔灵还高明了。
兴云庄的重建度令下惊为观叹。阔别一个多月,那廊腰缦回的藏宝阁,夕湖魅影下的清音水榭,甚至那白玉雕龙的往生台,浴血重生的血池,已回复本来面貌。山风清新,亭台楼阁写意。小白自然无心欣赏,满脑子惦念着他的主人,就连这样之所以会变成废墟都是他自己一手一脚破坏的,也忘记得干干净净。
“兴云庄,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吗!”
没想到还没见到海翔灵,就在清音水榭被庄主夫人阿里给拦下来。
难怪,对阿里来白就是个不之客。阿里恨透了木蔚来和小白。一个愧婚,给她带来灭族之祸;另一个则把自己的夫君打个重伤。这回,不趁此机会好好教训小白一顿,阿里就不是腾圣蛇族人的领。
“让开!我要找海翔灵救我主人!”小白凶巴巴道。主人还等着自己救呢,哪有空跟你这种与臭未干的小女人白耗。
“没我同意,你休想见他!”阿里咬牙切齿地瞪着小白。
海翔灵、海蛟还有白童子此时在兴云庄的幽檀小筑。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听海蛟的意思,是不愿意别人打扰。而知道这个小筑的具体位置的,除了他们,就只有阿里了。
小白看得出,阿里不像在说谎。这个阿里与海蛟的关系,早听林子里的妖怪所闻。面对这种蛮不讲理的野族,要是换作平时,小白一定会用武力镇压了她再说。可是现在呢,是自己有求于人,往日的牛脾气,压低了几分。
“好吧,你想怎样?”小白对印象其差的人说话从没有这样客气过。可这个自以为态度不错的语气,倒是令阿里更加不耻。
阿里扬了扬眉,狡黠一笑:“你不准闪避,不准还手,吃我一箭!不论结果如何,前事一笔勾消。我会让你见海翔灵。”
小白心里大骂:你这阴毒的妇人要胁我!哼,量你这小个子,小手腕,小力气,那箭也最多射得个毛针似的,要损伤我没那么容易。且顺应着她,救了主人再说。想到这里,小白走到阿里跟前,道:“放马过来呐!要是我动一下,我就给你当小狗!反过来,你要是言而无信,我誓必把你的皮剥下来!”
阿里笑得胸有成竹:“一言为定。”言罢,抽出背上的弓箭,搭箭拉弦,箭心瞄准了小白的眉心。
小白轻蔑地看着阿里,心里觉得好笑:你要是用龙鞭打我几下,我可能会皮肉开花。可龙鳞比世上任何的盾都坚硬,就凭这样的普通小箭,要射穿我的头?实在笑话。
“嗖”的一声,箭离弦而出!
小白果然不闪不避,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阿里。
箭在到达小白眉心前,被两只手指夹住了。
夹箭的不是小白,小白睫毛都没眨过一下。
小白和阿里之间,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小白要找的人!
“阿里,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别再为难他了。”海翔灵把箭递给阿里。
“知道了……”阿里不甘心,但是家公都这样说了,阿里还能怎样呢!况且,小白没犯规,她刚才也承诺过,无论结果怎样,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
“哥,你对我真好呀!你的宝贝儿子被我打个半死,一点都不心痛。好儿媳替你儿子出气呢,你却护着我……”这小白,就是看海翔灵不顺眼,不领他情。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站在面前,却行事与自己反着来,不爽很正常。
“你真是不识好歹!”阿里瞪了小白一眼。
小白对阿里做了个鬼脸,道:“真的打起来,谁也不是我对手!你凶什么凶?”
“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阿里以眼还眼。阿里觉得这个跟海翔灵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实在太侮辱了那张脸。
“好了,你们别吵了。小白,你明知她伤不了你的。你找我有什么事?”海翔灵微笑着道。
毕竟是胞生兄弟,血肉相接,小白一出现在兴云庄,海翔灵就马上感觉到了。令海翔灵安慰的是,阿里这女孩子,处事还是挺有分寸的。如果她真用龙鞭对付小白,小白免不了要受点皮肉之苦,可是,那龙鞭是用父亲的筋骨所制,用来打小白,那也太残忍了些。而那箭,却是腾圣蛇族之物,以腾圣蛇族的武器,为腾圣蛇族人报仇,也不失光明磊落。
小白明明心里急得着火了,却表情轻描淡写地说着,“你好朋友的转世病了,你去给他治治吧!”他不说那个生病了等着海翔灵去治的人是木蔚来,也不称其为主人,他故意提到柏斯,好像在暗示海翔灵来着,这个病人也是你的好朋友,可不是我非求你不可的!无论如何,小白在海翔灵面前就是搁不下面子,就算搁下面子也要捞点便宜。
小白这样的小心眼儿,海翔灵又怎么不明白。这个弟弟,一向高傲,也不把自己放在眼内,甚至有点讨厌自己。眼下这番算是低声下气了,看来那个木蔚来是病得不轻了。
想到这里,海翔灵轻轻一笑,“朋友自然不能不救,多谢你来通知我了。”
“嗯,那事不宜迟,他在竹屋。”小白那个着急呀,那里还有空跟海翔灵客气。
“白童子……”海翔灵轻唤着。
“主人,您有什么吩咐?”这个白童子,作为龙族忠心的仆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随传随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翔灵太长的时间没呼唤他。白童子有点兴奋。而且,他的另一位主人也站在旁边呢!
“你随我来走一趟。”海翔灵道。这些年,白童子在医学上也有些小成。海翔灵认为,白童子绝对是个得力的助手。
三道白影一闪而逝,冷冷清清的清音水榭,剩下阿里独自看着那片无云的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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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回 身中千年蛊
小白顺顺利利地把海翔灵请过来,林子里妖怪好像看到救星似的,个个惊喜,却畏缩到一边白愤怒的时候,绝对是可怕的,可是没事时,会跟大家打打闹闹。对海翔灵,他们是又敬又畏啊!这位飘逸无常的神龙永远就是离你很远的感觉。至于跟在后面那个白童子,是个不苟言笑的冷漠的装嫩老家伙。灰羽在第一次见到他就吃到了苦头。可人家是来救人的,小妖们,你们是啥表情呢?
除了雾竹、丽雅和纪利,其他妖怪都不得进入房间半步。
海翔灵只是望了雾竹一眼,也没说什么,就领着白童子走进了木蔚来的房间。
“哼,这家伙,还是老样子!”纪利瞅着海翔灵。
“恭喜你恢复容貌,还娶得如花美貌的妻子。”从纪利和丽雅身边经过时,白童子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还真是多亏了你的好主意。”纪利对白童子嗤之以鼻。当然若不是白童子献计,纪利也不至于当了几百年天下第一丑。丑也丑罢,纪利愿赌服输。可憋闷的是,第一次与丽雅相遇,却没得个好印象啊……
昏迷中的木蔚来,微微地抽搐着,突而,又吐出了一口血。小白赶紧用自己的袖子把血刷掉,痛心道:“主人啊,你可以坚持下去……”小白气化的白衣,早已成了木蔚来为抹血的手帕,一片一片的血红,皱是赫眼。
海翔灵走到床边,开始解开木蔚来的衣服,手指所触,才现那红红的衣服,粘湿的很,原来早被血浸润了。那身艳红的衣服,与苍白的脸衬在一起,看上去凄惨得很……
“你要做什么?”小白嚷着。
“检查伤势。”海翔灵道,心想,弟弟呀,你心眼真多!难道我要占你主人便宜不成?说话间,海翔灵已经把木蔚来的上衣完全解开,把自己的手掌,按在木蔚来的胸膛上,然后一点点往下移。
那很轻微的动作,却令那个昏迷的人在轻呻,小白心痛了,叮嘱海翔灵:“你动作能不能再轻点!”
海翔灵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奇怪……”
“我的主人怎么了?”小白紧张地追问。
“好像有活物在他体内肆意破坏……由肠胃至肺,现在又向心脏接近……”海翔灵从没诊治过这样的症状。
“那便把那个坏东西挖出来啊!”小白道。他知道地球人有种医术叫做开刀手术,唉,不知道尼卢奥这边的医学水平展得怎样。
“莫非是千年蛊?”海翔灵突然失声道。
“千年蛊是啥?”小白问。
“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没见过。那是一种专门寄生在灵兽体内的毒虫。那毒虫喜欢蚕食内脏。灵兽生命不熄,毒虫蚕食不止,是谓千年蛊。千年蛊是绿椰国古老的族民为了驾驭灵兽而优化养殖的。在三百年前,那族人随同千年蛊一起突然在尼卢奥销声匿迹,从此再没有任何消息。为何此时突然重现人间……”海翔灵愁眉不展,每逢有异象怪事降临,必有大事生。这是不祥的征兆啊!
小白又问:“这千年蛊寄生人类身上会怎样?”
“普通人的血肉之躯,不过三日就被吞噬得尸骨无存。木蔚来百毒不侵的体质和惊人的自我修复能力,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制千年蛊虫。”
“我给主人吃能解百毒的黑玉丸,为什么他反而吐了更多血?对了,就连我的血和你儿子的丹药也没效……”小白急问。
“黑玉丸?”海翔灵第一次听这药名。
“就是这个!”小白赶紧把青花瓷葫芦小瓶塞入海翔灵手里。
海翔灵看到这个精致的小瓶子,一脸诧异,他的表情甚至有点激动、悲伤!
“你不什么呆啊!这是地球的一个老太婆制的药,奇怪啊!以前每次都有效啊……”
那知,海翔灵的眼神,变得从未有之的迷蒙,“老太婆吗……赫黛儿……你宁愿一个人老去,也不再见我一面……”在那里伤感地喃喃自语。
“喂!”急性子的小白推了海翔灵一下。
海翔灵方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收起激动的情绪,把瓶子打开。一股芬芳迎面扑来,这黑玉丸的味道,海翔灵很熟悉。
“千年蛊虫本身就奇毒无比,也是百毒不侵,喜嗜万毒。当年古老族人是以毒物为食物养殖的。这药虽灵,于蛊虫也是毒物,但只为徒然给它增加点养分,使它变得更凶猛了。”
小白一听,捶了捶脑袋,道:“唉,我岂不是害主人更痛苦了……”
“为今之计,只有把蛊虫取出!”海翔灵话音刚落,按在木蔚来胸膛上的手,已伸入木蔚来体内掏动!那手不像利器要将木蔚来的身体开膛破腹,仅仅是一种穿透术。然而,旁边的小白却看得捏了一把冷。
千年盅虫感知得有异物入侵,在木蔚来体内间乱啃蛮穿,试图躲避海翔灵的捕捉。脆弱的五藏六腑的那经受了得如此翻江倒海、千啃万噬的折腾,以致破裂损坏,大量内出血。木蔚来的脸由白变青,吐血不止,全身在痉挛。吐出来的血,全是淤黑色!在吐出来的浓黑的酱液中,甚至夹杂了破碎的内脏组织……
“你动作快点!主人他快支持不住了……”小白双手把木蔚来的身体按在床上不许他动,已无暇帮他的主人抹血。一席枕巾全血腥了个透。暗黑的浓血延着床缘滴到地上。
空气中的血腥强烈着刺激着房间里每个人的嗅觉。
小白只感到木蔚来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越来越缓慢的心跳,越来越冰冷的身体,心里难过极了,“主人,那么多磨难你都挺过去了,这次务必也要坚持下来……”
丽雅吓得把脸埋入纪利怀中,她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哥哥受折磨。
“丽雅,我们不要打扰那神龙救人,在外面等吧……”纪利预感到有可怕的事情要生,怕丽雅受惊动了胎气,便把她拉出房间。
“可是哥哥他……”眼泪在丽雅的眼眶里打转。
纪利把那房间关上,然后紧紧地搂着惊怕的丽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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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回 蛊虫除难醒
不知等了多久,房门开了,海翔灵、白童子和雾竹都相继离去了。{p)由他们脸上,无法读取任何关于木蔚来的信息。心急如焚的丽雅,就要冲入房子里,看她的哥哥,却被小白拦在门外。
“小白,你这是干嘛?快让我进去!”丽雅急了,语气也重。
“丽雅主人,现在恐怕不方便。蔚来主人要一些日子才能完全复原,需要我在他身边时刻守护着,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丽雅主人,请你跟纪利回你在这里我无法集中精力。况且,你这种时候,实在不能操劳。”小白说得非常认真,表情非常平静。
在丽雅在印象中,从没见过小白如此正经过,令她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丽雅用咽哽的声音道:“我只是要好好看看我的哥哥,又不会打扰你……小白,我求求你了……”
“不行啊……丽雅主人,请你回”小白微笑着拒绝了丽雅,遂把门关上。
“夫人,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一有哥的最新消息,让他们通知我们不就行了?”纪利觉得情况不妙啊,便配合着小白劝说丽雅。
“不行!”丽雅非常决断,“小白,快开门!”她想用力把门撞开,哪知肚子突然一痛。
“啊……”丽雅捂着肚子,纪利把丽雅抱着,道:“就说你不要乱来,咱们的孩子实在太调皮了。回等哥醒了,你却病倒了,那实在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情况。”说完,便不由丽雅是不同意,横抱着丽雅,驾起红云,消失于指雨山的蓝天之中。
房间的小白坐在木蔚来床前,听着丽雅和纪利离去的声音后,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凄怆的笑容,望着依然沉睡不醒的木蔚来,回忆着刚才房子里生的一切……
海翔灵咬紧牙关,不敢容缓,猛然触及一个灵捷的滑物,便迅然将它钳制住,把手从木蔚来的身体抽出来一看!
一条周身通黑,形如蚯蛇,却无眼无鳞,湿滑粘稠的十寸怪虫就被钳制在海翔灵手中。这便是千年蛊虫的庐山真面目!
暴露在空气中的千年蛊虫因为突然失去了它赖而生存的环境,而变得狂燥不安。它的口有强大的吸盘,吸盘中长着锋利的牙齿,在海翔灵手中张牙舞爪地**着身体,突然张口血大的吸盘吮上海翔灵的手背,那牙齿便开始疯狂地吸钻,似乎想要钻入海翔灵体内!
“主人,小心!”
白童子迅捷地用右手将海翔灵手中的千年蛊虫抓过来,左手变出一只陶罐,把蛊虫扔入罐中,然后迅合上盖子,悠然道:“主人,您徒手捉这虫,实在太冒险。要知道,这千年蛊虫最喜欢寄生在灵兽体内。主人作为尼卢奥四大灵兽之,对它的诱惑力相当不少。不然,它怎么如此轻易被您捉出来?”
“白童子,原来你也知道千年蛊虫?刚才多亏你了。”海翔灵着实被千年蛊虫的凶猛吓了一惊。
白童子轻轻摸了摸罐子,淡淡道:“主人,白童子最近对这类怪虫很感兴趣。这条千年蛊虫能送给白童子作研究吗?”
白童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由他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看来,海翔灵觉得白童子这是少有的兴奋啊!便回应了他,“随你了。”
“谢谢主人。”白童子又摸了摸陶罐,像捧着宝贝似的。
千年蛊虫被清除了,木蔚来停止痉挛,停止了吐血,甚至停止了呼吸和心脏。小白搂着那具冰冷躯体,好伤心,“主人,总是没几天好日子过……”
这段日子以来,小白与主人聚少离多,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生离死别,也知道自己的主人是不死之身,这种程度的伤,就算没有海翔灵的帮忙修复,不用几天,也会好起来。可是,小白还是心痛啊……
“性格决定命运,你能改变他吗?”白童子突然问小白。
小白哑口无言。那些年来,朝夕相处,受潜移默化,被改变的,却是自己。没有遇到木蔚来兄妹,小白现在大概还被封在灵狐珠里千年不见天日,又或者成了只有怨念的邪龙,不断制造毁灭和死亡。现在,小白还是很暴燥,可这种暴燥只会因主人而起了。
海翔灵又一次将灵力徐徐输入,不遗余力地修复着那个饱受煎熬的身体。然而,直到直到那个身体被修复得完好无缺,木蔚来仍没醒过来。
苍白的脸上,映不出半点血腥的戮影,仿佛随着热血的流失,连从前的悲怒哀乐也一并带走。他就静静地躺着,静得连心跳也没有。或许,希望到绝望,只是一瞬间。
“主人,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再不醒,小白可要生气了……”小白的声音变得有些苍凉,继续捏着拳头,开始捶打着木蔚来的胸膛。然而,任由小白捶打的,只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白大人,您冷静点……”看不下去的雾竹,制住了小白的双手。
“我怎能冷静,这家伙,说不定就这样睡下去了……雾竹,你又知道什么?平时复活过来的确虽然一些时间,可最近,主人他要复活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这次有海翔灵的灵力相助,连心跳也没恢复个半下?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小白鼻子一酸,眼泪滴答落下。要是木蔚来看到,一定会笑话小白的哭相难看。但是此时的小白心里难过极了,哪里有心思顾及自己的形象!往生台之上,灵魂剥离,尚且能在海翔灵的灵力之下活过来。难道这只黑不了瞅的小虫子,比驱魔族人的红剑更厉害吗?
见小白此状,雾竹的心被狠狠揪了一把。
“主人,这是怎一回事?”白童子问海翔灵。
“大概是他死去活来的次数实在太多,他体内令他复活的力量已经被消耗得所剩无几,所以复活的度会越来越慢,甚至可能……”海翔灵顿住了那个他从没考虑过的结论。
“可能怎样……”雾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她的身体开始抖。
“可能就会真的死了,不会活过来。不过,现在下这个结论还太早。他本身就是一个创造奇迹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如此轻易便离开这个世界。现在,我们可以做的事情,便是全心全意等他醒过来。”说这番话的时候,海翔灵的眼神有些黯淡。
“等便等……老子有的是时间……可是,万一主人真的死了,老子活着也没意思……”小白木然的自言自语。这些话,他不是说给别人听的,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位高傲狂燥的神龙,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把木蔚来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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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回 假面竹魅影
窗外的绿韵一片盎然,鸟语清脆,花草芳美。
第一五九回 雪落竹子林
澜竹的第二刀并没有得逞,就在距离木蔚来脸颊还有一寸,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再也不能往下动个分毫。(这股力量非常清冷,清澈得不含任何邪气,却又寒冷得像万年的冰川,极迅地延着竹片刀传递至澜竹手心。澜竹就像触电似的,往后退离了几尺。澜竹惊悸,床上那个与死人无疑的尸体,何时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不是来自木蔚来,而是他怀里的寒玉。寒玉自他怀中慢慢悬至半空,渐渐被清冷的寒光围绕。房间里的物品骤时凝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寂寥的夏夜,忽然飘落着鹅毛般的白雪。
风雪在房间里流转,冷嗖嗖地刮着澜竹那张惊恐的俊脸。
在寒光中,逐渐凝成一个极美的女子,明眸朱唇,冰肌雪肤,却冷若霜。这个美若天仙般的女子,斑蝶之前在竹林见过。雪儿称她为小姐的。听雪儿说,她是地球的冰河女神,叫做冰绫。
“你是谁?”澜竹感觉得由冰绫身上散出来的强大力量,就像弱小的动物遇着强大的野兽,本能地又后退了几步。
“不许你碰我的男人。”冰绫的语气是冷淡的,却是凌厉无比。云袖一拂,生成的寒风往澜竹身上吹过,澜竹的身体便化成一枝竹条。那是他本来的面目吗?
澜竹的妖力被封,旋舞于斑蝶周间的竹叶便全数失去控制,如凋零的枯叶般,飘落于地板上,眨眼间化绿色的烟云随风而散。
“刚才谢谢你了。”冰绫跟斑蝶说完这句话后,便不理会她,坐于木蔚来床边,伸出玉指,轻轻抚摸着木蔚来脸上的伤口。那道伤口竟然慢慢愈合了。
斑蝶还站在那里,她完全被冰绫那句“不许你碰我的男人……”愣住了!那个木蔚来,什么时候成了这冰河女神的男人?还没等斑蝶反应过来,就看到冰绫突然俯下身,往木蔚来的唇吻下去……
天!这是什么画面?这冰河女神,完全无视斑蝶的存在。
斑蝶的脸一刷红了!脑子也顿时空白了!心砰砰砰跳得厉害!整个人僵化掉,就这样看着冰绫绵绵不断的深吻。这种感觉,竟然比看着澜竹把木蔚来的脸割下去还难受!
可是就在那么美妙的一刻,斑蝶分别看到木蔚来低垂的眼帘微微动了一下。然后,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竟然睁开了!
“冰……绫……”这是木蔚来昏睡了一个多月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呼唤出那个深深刻在他心里的人的名字。或许是他现在太虚弱了,他甚至没觉斑蝶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没事的,你再好好睡一会。我会一直陪着你……”冰绫又亲吻着木蔚来的额头。跟木蔚来说话的时候,冰绫的语气温柔多了。就是这样冰雪难得的温柔,木蔚来又合上眼睛,安然睡着了。
“我……不打扰你们了……”斑蝶吱唔着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跑出房子。
斑蝶走了没多久,小白就折回来了。原来那个影子只不过是个调虎离山的幌子,明白过来的小白忐忑不安地赶回来,心里嘟念着但愿主人没事就好。一进房子,就看到冰绫坐在床边。
“你……”小白惊讶得一时说不下去。他原以为这个冰绫就可以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了。
冰绫道:“我还没恢复,刚才为了救蔚来,强行现身,现在我的寒冷真气只剩下不足一成,这个形态,只能维持一会儿……”
小白赶紧凑到床边去看他的主人有没有受伤。却现木蔚来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令小白惊喜的是,木蔚来又有了呼吸,那怕是非常微弱。他依然沉沉地睡着,但这次不同!
主人又活过来了!小白高兴得跳到半空
突然想到什么,小白问冰绫:“刚才袭击主人的妖怪呢?”
“在地上,他已经被我封妖力。”冰绫道。
小白才看到地板上有一条竹枝。
“竹妖?”又问:“这妖怪什么来历,为何要袭击主人啊?”
“他叫做澜竹,来自灵水宫。灵姬要换脸。刚才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现身,若不是斑蝶及时相助,蔚来的脸怕且是被澜竹割下来了。”
“斑蝶来过?她人呢?”
“走了。”
小白听到斑蝶名字时,倒是有些惊讶。这个灵姬不是好人果然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这个动不动就出手打手的泼辣小妖女,不也是灵姬的手下,为啥与灵姬对着干?看了看睡在床上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主人,又想了想主人那些烂好人的“光荣事迹”,这一路走来,斑蝶小妖女对主人产生感情也是不无可能啊!
于是小白在心里下了个结论:主人最近是桃花运啦!可是很不幸,他遇上的没几个是正常的女人。最糟糕的是,主人选择了副作用最大的那位。
小白他把竹枝拾起来,在空中狠狠抽了几下,咧开嘴露出坏坏的笑容:“敢打我主人的主意……”然后用力拗得弯曲,差点没弄断,道:“你说,我把你撕成碎片,还是烧成灰烬呢!”
“小白大人,求求你放了他吧……”风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是风,自然是无影无形,神出鬼没。
“凭啥要我放了他哇?难道他是你的老相好?”小白看着风灵焦急万分的样子,小白心里恼怒着风灵竟然为了一只险些令主人毁容的妖怪求情,于是笑得更坏了。
风灵跪在地上哭泣,“他本是这片林子的竹灵,一百年前与我一起守护着柏斯皇子。抵抗黑水女妖入侵时,他被抓走了。一定是黑水女妖对他使用了妖术……”
小白见风灵哭得如此伤心,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女孩,有点不好意思了,便连忙把风灵扶起来,“小风灵,别哭了,这迷茫的小竹灵,我还给你便是。”小白倒是爽快,把竹枝塞入风灵手里又接着道:“这回你可要看紧他啦!”
“嗯!谢谢小白大人。”风灵这才擦干了眼泪,开开心心地走开了。
……
枯髅髅山林灵水湖的另一端连接着灵水宫。
灵水宫大殿里,灵姬正透过水晶镜看着指雨山竹林生的一切……
那尊贵美丽的容颜上暴现了极冷的愤怒,红色的眼睛更是阴森得可怕。她捏着拳头,咬牙切齿道:“斑蝶,你太让我失望了……哼,那个可恶的女人把我的澜竹断送了……总有一天,我要把她的男人抢过来,玩腻了再剥下他的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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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回 情丝水长流
悄然回宫的斑蝶被灵姬传到正殿问话。>
跪在地上的斑蝶,抬起用坚决地眼神凝望着高高在上庸容华贵的灵姬,淡定地道:“宫主您就是一百年前的黑水女妖,您的脸是驱魔族人夜离的,对不?”
斑蝶自知一举一动逃不过水晶魔镜,灵姬此番是兴师问罪,决不会轻饶了自己,便是阔然坦荡,心中再无不可说之话,憋了多时的疑惑,便一触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灵姬冷笑着。
“我的话问完了,现在您可以杀我了。”没想到灵姬如此轻易便承认。看来,灵姬是要杀自己了。
“丫头,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是我的女儿,我怎舍得杀你?不过,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对木蔚来动心。否则,我还是要惩罚你的。”
灵姬的话,直让斑蝶冷到心里去。
阴冷的灵水宫,笼罩了浓浓的邪恶黑气……
……
一个多月前,那个惨白的血色婚礼多少让人留下遗憾和阴影。澜竹夜袭过后又过了半个月。令人安慰的是,木蔚来虽然恢复缓慢,在小白无微不致的照顾下,总算康复得七七八八。这个好消息,早由灰羽传书给远在玄山红魔王城堡的丽雅。这会儿,这个妹子终于可以安心养胎,纪利也放下心头大石。
在这段日子里,沙渡来了林子两次。现在的沙渡已经今非昔比。他当上了红莲国的皇帝,每天政务繁忙。可他心里总是放不下心那个与自己出生入死,多次为了自己差点丢了性命的好朋友。听沙渡的口风,这皇帝他是不会长做了,等事情理处妥当,红莲国平稳渡过便有意传位给德才兼备的贤者廉王。
戈蓝之死,以病逝讣告天下。永守皇陵,却是戈蓝生前最信任视如亲姐姐般的东三院席宫女莲心。沙渡本意还莲心自由之身,而因亲手杀了戈蓝而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莲心,却自愿守陵。
不知是不是灵魂交换的事生的枝节和祸端影响,雪儿最近安静了很多。自从她的主人冰绫与木蔚来走在一起后,她便很少化**形,成了一只符合小白标准的安份宠物。
冰绫每天只能出现一会儿,其余时间化作寒玉。
自从那一个黄昏的霜雪春融,那个女神的出现,不再雪封千里,飞雪漫天。取而代之,却如春天拂过冬湖的爽风。
红影飘幻,艳装丽容。即使换上人类的装束,仍然难以掩盖神独有的慑人神逸。在天仙的眼中,生命是平等而渺小的,唯独他的出现,令神或仙都几度下凡了。
在这仅有的一点时间里,小白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每每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之时,满面复杂的表情回望一眼,那卿卿我我的两口子,百般滋味在心头:主人,今后就好好享受一下做一个真正的男人的滋味吧!就不知那女神的本事,能不能安慰你容易受伤的心灵了。哼哼,小白找小妖们喝酒去……
**一刻值千金,更何况他们每日相见的时间也就只有一刻。那一夜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两人像所有热恋中的男女般诉说着无限的情意绵绵……
很难明白,世上为何会有那种纤细得像玻璃一样的心灵,轻轻一碰就碎了。会为一个曾经伤害自己的人的死而难过流泪。如果有,那么这种人应该早就灭绝才对。
心的悲痛,麻痹了身体的噬痛,甚至在被夺走意识的一刻,仍然惦怀着从前那虚如幻境的温暖,然后就是沉寂于黑暗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张魂牵梦萦却为之欠疚不已的绝美的脸;现背靠的,再也不是那口冰冷的棺材,而是伊人温暖的怀抱中;所处之地,也再非凄冷艳绝的灵堂,而是清香盈逸的竹林雅居。大病初愈的他,依然疲乏无力。
木蔚来浑然不知,自己又死去活来了一次。只以为新婚之夜,自己不远千里给朋友送药,在灵堂里为故人伤悲,而让曾为自己奉献一切的新娘子独守空房。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对不起……”第二次醒来的第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柔的话语打断,“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嫁的是你,不是仪式。你心里有我就好了……”
“冰绫,你真好……可我实在不明白,我一无是处,又是个给人间带来灾难的恶魔……像你那样神圣而美丽的女神,到底喜欢我什么……”看着冰绫那美丽的面容,木蔚来很是迷惑。
“我只知道,自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的灵魂,你的身体,你的一切……”
“你不嫌我……脏吗?”这个脏字,木蔚来几乎难以启齿,可他很喜欢冰绫,很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是完美的。然而,这个身体仅仅是恶魔的复制品,而且更多次被人**过……
“傻孩子,喜欢就是喜欢……那你不嫌我老吗?我一万岁了……”冰绫婉然一笑。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年轻美丽的女神,任何都不能代替你……”木蔚来心底,只有那句话要涌然若出,“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我的一切,全都奉献给你!”
“当你悲伤的时候,请想起我,我要用我的温柔,把你的悲伤带走……”像美妙的歌谣一般的蜜语,随着香吻亲下额头的一刻,甜甜地融化在心田里,于是那忍隐已久的悲痛与抑郁,随着细水长流,化作春雨柔情泪。
第一次欲火焚身,完全是身不由己,心身饱受煎熬。在那个白茫茫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法看清,什么都无力抓住,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明明心底没有哪种渴望,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渴望着,怀耻肮不堪的自卑,初尝鱼水之欢,然后在筋疲力尽中失去意识。
而这一次却不同。在柔和的烛光,温柔的吻如春风细雨,滋润着被风霜沧桑了的心。在身体重合的一刻,释放的心灵,在彼此的互拥中,将快乐推向了巅峰……
林子里,美酒就被喝个精光。喝醉汤的妖怪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寂寥之中,传来几声盘碟轻撞的脆音,是雾竹在收拾碟筷。
小白悬在林层之上,仰望着无边漆黑的夜色,金色的眸子闪亮着蒙蒙的光芒,自然自语吐了一句,“只要是主人喜欢的,小白只有一并守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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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回 寻途闲中蕴
木蔚来的异世之旅一晃已过数月。虽然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但是却认识了一班肝胆相照、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如今,万恶之源邪玄魔不复存在,妹妹丽雅嫁作人妇过着美满的生活,红莲国政乱平定,木蔚来的异世历险是否到此结束,携美眷与神龙回地球呢?
或许他会回地球,可不是现在。还有一个人必须找!那便是朵朵峰守护了木蔚来三年,随木蔚来一同前往尼卢奥时失踪的小伊。
在天大地大,人海茫茫的尼卢奥,又如何寻得小伊的踪影?更何况,至今为止,无人知晓绷带下,小伊的庐山真面目。小伊甚至未曾说过一句话。小伊来历不明,身世成谜,就连守护木蔚来的理由都无从知晓。所有小伊的印象,那是全身绷带包裹,如同木乃伊一般的人。木蔚来不能忘记,小伊那双充满怯惧、迷惑却渴望着关爱的眼睛。
“距离太远啦!我的嗅觉所不能及啊!根据我的第六感,那个小伊在北方……”小白也有无可耐可的时候。
木蔚来想北上寻找小伊的下落。当想说出自己的计划时,却被所有人极力反对。
“你这是什么身体啊!哪里都不准去!等全好了再说!”大家都生怕这个好不容易才捡回性命的家伙突奇想,从眼底下溜走,于是看守看严严的。木蔚来哪里都去不了。
灰羽的鸟朋友们遍布天下,早已把木蔚来要寻一个绷带人的消息散布出去。在竹林里休养期间,木蔚来每天都盼望着小伊的消息。
盼望着,盼望着,小伊的消息没盼到,却盼到沙渡来作客了。这是沙渡登基以来第三次微服到林子探望木蔚来。
雾竹奉上一盏香茶,便掩门而去。房间里的木蔚来和沙渡开始闲聊。变成白狐的小白,蜷缩在木蔚来脚下,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不时懒洋洋地拂了拂尾巴。自从澜竹夜袭后,除非夜离现身,否则小白是寸脚不离木蔚来的,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
“那天你说,第二天会来找我,可是几天过去的,你却没来,我就知道你一定出事了。现在看到你没事,我才放心。”沙渡嗑了一口茶,淡淡的清香滑过咽喉,顿时心旷神怡。
一个多月前,木蔚来为中毒的沙渡送药,因为急着赶回林子的婚礼,也没在宫里留太久,便许下诺第二日再来探望沙渡,没想到回到林子的木蔚来体内的千年蛊虫一病不起,那诺言不以兑现。
“抱歉,让你担心了。”木蔚来微笑着回答。细细打量了一下沙渡,这位从前的铁面皇子,如今变得更加雄姿英,成熟沉稳。可是,木蔚来总觉得沙渡眉宇着,锁着烦心的事,于是便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沙渡看着木蔚来那双清澈真诚的眼睛,舒然一笑展开眉间的深锁,道:“现在才知道,当皇帝要考虑的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啊!不过蔚来,我有分寸的。对了,之前被烙佚革职的官员已经6续回任,这当中,还包括那位石碌将军。你还记得石将军的夫人吗?”
听了沙渡的回答,敏感的木蔚来觉得沙渡是在转移话题,看来那麻烦的事沙渡是不想自己知道的。提到石夫人,木蔚来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伤悲与内疚,道:“当然记得,她是一位很热心的大好人。可是,因为我的大意害了他弟弟布谷的性命……”
看到木蔚来难过的表情,沙渡觉得很抽心,心想,蔚来啊,我提这事,不是为了令你不开心的。心里轻唉一声,肃然道:“不要把所有的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扛!害死布谷和夏桑儿的是邪玄魔和烙佚好不好?其实我提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封石夫人为一品夫人。利用皇帝的权力,能册封、能赏赐的我都已经尽力了。虽然这不能补尝生命失去的损失,但是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伤悲中。”
沙渡一席话,木蔚来觉得自己却是沦陷于伤痛之中,那只会令朋友担心。于是抹去伤悲,再次展现笑容,“我明白了……沙渡,你越来越有王者的气魄了。”
布谷是戈蓝杀死的,而逼戈蓝走上绝路的正正是烙佚。知道这个真相的人只有木蔚来。无论是布谷、邪玄魔、烙佚还是戈蓝,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了。往事,正如沙渡所说,就让他过去吧……
可是,教训还得是刻骨铭心地记着。于是戈蓝用来杀死布谷的那把刀,木蔚来仍一直留在身边。是以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
沙渡没在林子逗留多久,便辞别。似此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再有机会相见。深宫将会是一个缚搏的牢笼,而木蔚来也不打算在林子长住。正应一句话,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沙渡一走,木蔚来随即唤来灰羽。
灰羽变成鸽子,落在木蔚来肩膀上,“嘎嘎,主人您有什么吩咐?”没事的时候,灰羽也喜欢粘着木蔚来撒撒娇。这些现在轻而易举的机会,在一百年前不曾有过,对灰羽来说就更显难得可贵了。
木蔚来轻轻逗了逗灰羽,然后道:“你的朋友多,可听得最近皇宫里有异常吗?”
灰羽眨了眨眼睛,“主人,现在朝庭之上,万众同心,我看是和谐得很啊……倒是饿龙江出了怪事!”
“什么怪事?你说来听听?”灰羽的话让木蔚来产生疑虑,心里琢磨着,沙渡烦心的事会不会与这事有关?便加紧追问。
这时,一直蜷伏在木蔚来脚下的小白抬起头,狠狠地瞪了灰羽一眼。
灰羽即时觉得全身冷嗖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马上改变口风,“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浪子有点大,翻了几只船。渔夫失收而已……哈哈,这些平民的事,我们还是不要理会好了……”
那知小白的表情越来越沉冷,灰羽感到情况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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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回 孽妖乱作始
小白抖了抖身子,站起来,变**形,一伸手便把灰羽抓个正着,吊起眼睛瞪着那只惊恐不已被自己捏在掌中的灰鸽子,笑道:“这么有空扯谈啊?不如加紧去找绷带怪人的下落,没看到主人多焦虑吗?真是不懂事啊……”小白是皮笑肉不笑,心里咒骂死这只没脑子的灰鸽子,外面的事不得惊动主人,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们吗?
生气所致,小白加大了力度灰羽被小白扼得快透不过气,嘎嘎地叫着:“我这就去……这就去……小白大人,您不放手,叫我怎么飞走啊?”
“小白,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了灰羽!”明明说得好端端的,灰羽的话却被小白用暴力打断了,木蔚来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看来大家都在隐瞒着什么。他们越想隐瞒的事情,木蔚来就越想知道。
“唉,我只是教他怎样办事,主人别紧张……这主人的宠物,小白是伤不得呢!”
语音刚落,小白一松手,灰羽拍拍翅膀没命似的飞走了,一边拼命飞,一边心里仍惊魂未定,心想:哇噻,小白大人好可怕!刚才差点就变肉酱了。
木蔚来走到门前,望饿龙江的方向眺望,突然回,朝着小白轻轻道:“不要隐瞒了,饿龙江的事,你就如实告诉我吧!”
小白站在他身后,一面委屈状,有意回避木蔚来的眼睛,“主人,灰羽不是说白了,就是浪大翻船这点儿小事情……”心里那个叫不妙,不能看着主人的眼睛,不然一心软就什么事都会告诉他了。
木蔚来知道,小白仍不愿说。好吧,你不说,我自有办法把话套出来。
“沙渡是一个人来的吗?”木蔚来问。
“嗯,这个皇帝挺低调,出远门出不带个随从什么的。唉,不过那些皇宫的护卫都是酒囊饭袋,带着也是碍事的。”小白见木蔚来没追问下去,反而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便滔滔不绝地扯了一大堆话,积极促成话题转移,心想这个问题老实回答主人你倒是无防的。
木蔚来已经猜到一些眉目。
风大,翻船,无鱼。饿龙江乃神龙的地盘啊,怎能平白受百姓千年的香火而对自然灾难无动于衷?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不是简单的自然灾难。
现在的自己已无大碍,沙渡登基不久,百废待,也正是政务最为繁忙之时,怎会有闲情来林子陪自己喝茶扯谈。八成是为了饿龙江的怪事,也随路来探望自己。一个士兵都不带,看来这事是权力和军队都无法解决的。
饿龙江有海蛟在,竟然还有祸事惊动到天龙城的沙渡那里,而沙渡还要亲自前往。看来这事是连海蛟都未能摆平。
再想想,沙渡的本能。身为纯种的驱魔族人,与生俱来的驱魔能力是神龙都无法替代的。想到这里,结论便出来了。
“饿龙江闹妖怪了,而且这妖怪特别厉害……”思索间,木蔚来已经踏出房间,走在林阴小路上。
小白一直乖乖地跟在木蔚来后面的,突然听到木蔚来冒出这句话,心里那个是大吃一惊啊,直呼,我的主人啊,你的推理能力不要那么强好不好……
小白知道这条路,是通往山下去。连忙挡在木蔚来面前,笑嘻嘻道:“主人,你要上哪里去呀?”
木蔚来道:“沙渡一定是独自去对付那妖怪了。这连海蛟都束手无策的妖怪,我怎放心沙渡一个人去呢?嗯,好久没活动筋骨啦,骨头都快生锈了。小白把我的黑曜宝剑拿来。”
“什么,主人,你连海蛟那糗猜到了……”小白更加吃惊了!
“原来,真的出现了连海蛟都对付不了的妖怪……”木蔚来忧心忡忡,不由得加紧了步伐。
小白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把木蔚来拉着,道:“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我只是随便猜猜,又没会过这妖怪,说不定这妖怪根本就不厉害一看,算不上冒险。”木蔚来并没有因此留下步伐。
小白急得直嚷:“这半个月来,出航的几十艘渔船全部被击沉,一百人多无一生还,尸也寻不着。就连海蛟也被那妖咬了一口,你说这妖怪厉害不?主人,这事不要管了。”
木蔚来驻步回头轻轻一笑,“你总算把话说出来了。”
“这……”小白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
“海蛟对付那妖怪时,有带轨龙刀吗?”
“没有……”
“他太大意了。”
“那小子一向自负,嘿嘿!不用同情。”小白幸灾乐祸。
“记得在皇宫里时,我听到宫里的人说,戈蓝令人将烙佚和傲罂的肉碎全部扔入饿龙江。烙佚受了我的魔血,傲罂又是食过龙肉之人。虽然你用黑曜宝剑砍杀了他们,可是血肉的邪气难除。想必是这些残余之肉在饿龙江聚积成妖作恶。你去兴云庄一趟把轨龙刀借来,然后我们一起去饿龙江。”
“饿龙江的妖怪让饿龙江的人民解决去,有这驱魔族人的皇帝在,你这地球人充什么好管闲事的烂好人?你才活过来多少天?”
“因为我的存在,死的人还少吗?你就让我去做点事吧……”木蔚来的眼神变得很无奈,很悲伤。不经意,便与这种令人心碎的眼神接触,小白终究是心软了。
“好吧!我说不过你了。我陪你去就是。但你必须答应我只能在一旁远远看着。这妖怪我来对付。”小白一本正常道。
“好的。”木蔚来担心着沙渡一个人能否对付得了那妖怪,便是爽快答应了小白的要求。
小白不知道他的主人说的死人是指那些。是明今市那五百万人?是无耻贪婪的木辛一家?是野蛮无理的枯髅髅族人?是时运不济的布谷夫妇?还是那假扮白痴的变态皇子戈蓝?主人,就算这些人现在不死,迟早有一天也会病死、老死、意外死的。在小白眼中,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及主人的性命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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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回 渔尸金不换
数十日前,饿龙江的渔民撒网捕鱼,收网竟一无所获,唯有大大的一个破洞渔民惊疑江中有怪物作乱,吞食江鱼。于是自组织的探究船只纷纷出航。以活鸡作饵,无动静。换作一头活羊,没水不过片刻,水纹波动,一股巨大的牵力死往江心拉。渔人们料以为怪物上钩,便是合尽九牛二虎之力,却未能将怪物拉出水面分毫。但见船底巨大的黑影飘动,那怪物的体积,竟然要大过一只渔船。
渔人之计触怒了江中怪物。怪物起蛮劲,搅动江水,轩成深不可测的旋涡,便是连船连人一并拖入江底中。直到江水平伏下来,灰茫浑浊的江面,也只剩下船骸的断木残板在无主地沉浮漫飘。船上十五人全部失踪。从此,但凡有过往的船只,无一幸免地被怪物所袭,船毁人亡。如是十数日过去,几乎无人敢出航。
那一日,饿龙江畔,潮退。
灰茫浑浊的江水不尽于天际,一叶孤舟飘于浅水中。船上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年已过四十有余,被太阳晒化了的古桐色皮肤是点缀着零星的黑斑。那张长年受江风侵蚀的干瘪的脸上,嵌着一双比鹰还锐利,却比冰还冷酷的眼睛。他浑恶腥嗅的鱼腥味,就连他周围的空气也被污染了似的,天上的鸟不愿低飞,如果江中还有鱼的话,一定会下沉。
他本是渔人桑夫。他是出事的船只里落水的人中唯一的幸存者。大概是嫌他的气味难挡,就连江中的怪物也不想啃他为食。因此,这个渔人捡回一条小命。半月来渔业无成,已经使他为生计愁,无奈之下,干起无耻的死人买卖。
这怪物虽袭船食人,倒也嘴吊得很,不是凡人都吃。啃了两口不合味儿的,也就弃去。可是那些被它咬伤的人在浩瀚的江水中还有活命吗?全数化成苍白臃肿的浮尸。也只有连怪物都无从入口的渔人桑夫才敢打捞这些死尸。
昔日的渔网用于网尸,昔日的渔船用于载尸。江畔上黑黑压压站满围观的人。死者的亲属早已哭得呼天抢地。渔人桑夫驾着渔船,迎着血腥江风,满载一船腐臭归航。一个被认领的尸体,能换得五个金币,这相当于渔人桑夫平时一个月的收入。今天打捞到十具尸体,算是丰收。
转眼前,面目尚能辨认的七具尸已经顺利卖出。剩下三具高度腐烂,已经无法辨认面目。渔人桑夫本以为再无人认领,正欲驾船离岸,一个衣衫破旧的年轻女子从人群中挤出来,扑到船舷上,伸出过度激动而变得僵硬的手,死死地抓着其中一具蓝衣的尸体,欲哭无奈,泣不成声。
“”渔人桑夫轮起船掌,一板往年轻女子双手拍下。那女子缩手犹不及,白嫩的手背上便马上多了一大片淤青。
年轻女子也不顾得疼得麻的双手,又扑到船弦,哭丧着脸道:“大爷,求求你,行个好……可怜我那短命的丈夫,我实在是没钱……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像你如此克夫如妇,就算送给我也不要。没钱滚开!爷也是个穷得没钱开饭的人,谁可怜我啊……”渔人桑夫说得凶恶兼委屈。
年轻女子眼泪纵横,“那就当给自己积点贡德,神一定会保佑你的……”
渔人桑夫仰天大笑:“积贡德何用?如有神保佑,我又何故无父无母,无妻无儿,孑然一然,受尽苦心,贫困潦倒?死后上天入地我不管,这辈子我已经穷够了。饿龙江畔就有个神龙庙,每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了吧?可是这神龙有保佑嵋川的百姓吗?现在饿龙江闹如此凶猛的妖怪,神龙有手收服妖怪吗?还不是我这个倒霉的渔人帮忙善后!也就要求这点吃饭的苦力费了。”
渔人桑夫今天已经很累,他很想马上歇下来,到街上吃顿丰盛的酒肉,然后回家倒头大睡。于是大声疾呼:“有钱认尸,无钱滚开!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我没钱,我要丈夫,我不走……”年轻女子几乎崩溃,又伸手紧紧抓着尸体的衣角。她认得,这衣服是自己亲自为丈夫缝制的。
渔人桑夫已经失去耐性,轮起船掌,打算给这死缠的女子一拍好把她赶退。他已经顾不得颜面,当他打算干这门生意时,就有心里准备受人白眼。渔人桑夫是宁愿受人白眼也不愿意受贫挨饿了。
脑后疾风呼呼而来,年轻女子不闪不避完全沉溺于丧夫之痛中,眼看铁硬的一拍就要击中年轻女子的后脑,却在千钧一间,被一把剑架在半空。
渔人桑夫定眼一看,阻他者原是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小伙子。这个小伙子骨格精悍,使剑有力。渔人觉得这个小伙子面生得很。
小伙子义正词严,一面正气凛然道:“阁下当众欧打良家妇女,就不怕被定罪坐牢?”说着加大了手的力量,直把渔人的船掌击落。
船掌落水,沉于浅底,终于船掌下沉的,还有渔失桑夫的心。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伙子,存心跟他过不去。正想拾起船上的棍子跟这个小伙子拼命,那知这个小伙子手急眼快,飞身上船,往桑夫肚子就是狠狠一踢,桑夫槐梧的身躯便如顽山倾倒,仰翻在船上。
小伙子仍不罢休,又往桑夫的脑门踢上一脚。
小船在晃啊晃,桑夫觉得世界也在晃啊晃。他已经被踢得天旋地转,火冒金星了,伊呀鬼叫。
“哼!叫得像只猪似的!真难听!”小伙子继续踢桑夫,看架势,是非要把他打个半死不活,一边踢一边骂,“我啊,就最憎恨你这种欺压百姓的恶人!”
小伙子正是踢得兴起,却从岸上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凡尔,停手吧!”
听到这个声音后,这个名叫凡尔的小伙子果真马上停手。
桑夫虽是天旋地转,却也忍着疼痛,挣扎着爬起来,从船边探出个肿成猪似的囊包脑袋,欲看清是哪个好心人把自己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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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回 俊皇孤战勇
在晃动的世界中,桑夫看到岸上站着一个银的年轻人,他的皮肤很白,眼睛却是紫色的。在桑夫已经扭曲的世界中,这样的面容,比江中的妖怪更可怕。
“妖……怪……”桑夫喷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被凡尔一记重拳击在脸上而中断。
“不得对公子无礼!你是不想要脑袋了!”凡尔语气甚冷,仿佛他的那位公子尊贵至极,他容不得别人对他的半句辱骂。
那个在桑夫眼中长得像妖怪一般的年轻人,淡定自如,目光深遂,用命令式的语气对凡尔道:“这个人交给嵋川的地方官处办,这些尸体先让亲属认领。待我把江中的妖怪消灭后,你再遣些人来打捞江中的尸体,统计好死亡人数,给每户人家一百个金币作抚恤金。”
凡尔一听有些震惊,“公子,你打算亲自对付那妖怪?万万不可啊!公子是万金之躯,岂能冒这样的险?”
银年轻人悠然一笑,“凡尔,轨妖除魔本是我的天职,你就放心按我的吩咐去办理吧!”
凡尔将信将疑。那人的话是绝对的命令,凡尔是不得不从。这个银紫眸的年轻人,除了是沙渡,还能是谁呢?
原来沙渡微服私访竹林,也并非独自一个出宫,他带着他的新心腹凡尔。凡尔就是当日奉戈蓝之命,到指雨山竹林送信给沙渡的士兵。凡尔对沙渡忠心不二,也是个正气凛然,铁汗真汉子,拳脚功夫不错,办事机灵醒目,令沙渡颇为赏识,于是便提拔他为禁卫总管,并留在身边,取代叛变的真卫作心腹。
这次来嵋川,的确不是只为探望大病初愈的木蔚来。朝中早收到奏报饿龙江妖怪的奏折,由蛛丝马迹断定,这妖怪决非普通军力所能制止。于是便暂把政事交给廉王和丞相打理,自己亲赴饿龙江,打算以驱魔族人的身份,用红剑把这作恶作端的妖怪消灭。
他本是武将,他要终于坐在案前批折子其实是种折磨,其实朝中之事有丞相和廉王在,任何难题都可迎刃而解,他们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象征的人。假以时日,当廉王的势力巩固,沙渡便可全身而退,回归自由的生活。消灭饿龙江的妖怪,无疑也是为单调枯燥的生活透透气,更何况,他实在也非常想念木蔚来。
于是,驾着桑夫的小船的沙渡,独自渡至江心,望着滚滚东水,浑浩烟波,全神贯注,等候妖怪出现……
岸上的凡尔,一面担忧地望着江上的沙渡。虽然对沙场上那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铁面皇子早有见闻,可现在面对的是妖怪,不是**凡胎的人啊!凡尔能不担心吗?
桑夫被凡尔五花大绑押在一旁,心里咒骂死这两个阻他大财的年轻人。喃喃碎道:“也不就是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纨跨子弟,以为在这里耍耍威风,就能骗得了百姓的喝彩,小姑娘的芳心?等着瞧,江中的妖怪会把你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闭嘴!”
凡尔实在受不了渔人桑夫的毒舌,爽快一拳把这个桑夫打昏。眼下皇上孤身涉险,凡尔还哪有心神分散去看管这个渔人桑夫呢!
灰茫浑浊的江水不出有半点异常的动静。风声浪声,声声萧瑟,是在哀号葬身江底人们,还是畏惧着江中的妖怪?
不知什么时候起,船下的水影越来越深暗宏展。风浪突然平寂,越是平寂越显得危机重重。
“公子,小心!那妖怪要出现了!”站在岸上的凡尔提高声音向江中呼喊。
未几,船下的江水上涨,船也跟着江水被提升至半空。船底突然受到一阵猛烈的撞击!这一撞不下千斤的渔船,哪里受得了这般巨力,即时板裂船散。
沙渡跃到一块漂浮在江面的船板上,稳着身体的平衡,不敢大意。右手凝聚灵力,变出如血一般艳红的长剑。
飘逸的银、深遂的紫眸、神秘的红剑!江面沧茫不定的江面上显得甚为耀目!
岸上的凡尔,从没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只觉得自己的皇上如变戏法般使出的武器神奇至极。他甚至差点忘了沙渡正在与江中的妖怪搏斗,愣然被那奇景吸引,看得呆了!
一条巨大的扇尾露出水面。这尾巴竟比渔船还大!那妖怪的体积至少还要比尾巴大上三四倍。在刺目的烈日下,暗黑色的鱼鳍泛着耀白的鳞光。
沙渡把红剑掷向巨尾。红剑在离开沙渡手上一瞬间,分散成万道红光,道道红光如利箭,全数击穿妖怪的尾巴。那巨大的扇尾之上马上多了无数空洞。在背对日光的一刹那,透射出点点白色的亮光。浓稠的黑色酱液由尾巴很快由伤洞渗出。很明显,妖怪受伤了。
“好厉害!”凡尔不已得赞叹!这是什么招式呢,为什么在军营中从没听说过?
沙渡学会使用红剑是史夫夜宴之变离开天龙城皇宫之后的事了,凡尔没听说过,很正常。之后与木蔚来为伴,一路上又遇上不少妖魔鬼怪,在磨炼中,领悟到红剑越来越多的变化使用方法。
人皆有好奇之心!特别是对新奇怪异之事。如此,岸上又挤满黑黑压压的看热闹的民众。无论是害人不少的江妖,还是那个长相奇异的与江妖搏斗的勇敢年轻人,都是民众聚焦的目标。
“那不是沙渡陛下吗?”人群中突然有人引爆惊人的言论。
“不会吧!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怎么长得如此奇怪!你可不要乱说话!”马上就有反对的声音。
“你有所不知了!刑场事变我也在场,那位是沙渡陛下,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哇!陛下长得与众不同,果然是人中之龙,天之娇子……”
众民的言论全部收入凡尔耳中,他心里自豪不已,为自己能跟随这样一位了不起的皇帝!
岸上的人浪吵杂不已,江中的风浪又何曾平息过?
激战未了,受惊触的妖怪很快便摆动着尾巴沉入深水中。
浑浊的江水中又形成一个旋涡,旋涡的吸力越来越大。是妖怪在搅动江水,它要把沙渡蜷入江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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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回 龙翔腥江空
沙渡再次变出红剑,纵身一跳,飞入漩涡深渊……
漩涡逐渐消失,江面平静,再没了怪物与沙渡的踪迹。>
岸边看热闹的人大声惊呼,难道这个奋勇杀妖的年轻人,就此葬身江底?
最焦虑的莫过于凡尔!陛下如若有个不测,自己就算碎尸万断,也难辞其咎。凡尔后愧不已!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陛下独自涉险的。那怕违抗命令,也要誓死保护陛下的。
想到这里,凡尔不顾一切,跳入饿龙江。
“妖怪,放马过来吧!”凡尔亮开桑子,一边疯狂地用剑一轮一轮地把江水劈开,一边向着江水深处走去。
眼看江水已经淹至腰间,除了产生的水花地哗啦作响,再没有任何动静回应凡尔的挑战。
一定是这里的水太浅,像那样巨大的怪物,又怎能游至浅水区呢?除非它想搁浅了。
凡尔没停下向前迈进的步伐……
远处江心,灰茫茫的江面某处,忽然泛开向四周扩展的波纹!紧接着黑影渐现,波纹成了波浪!浪花中央,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跃出水面!
那是一条黑色的怪鱼,鱼身八丈长,全身黑鳞披覆。寒光鳞鳞的背鳞,就像一排倒插的剑刃。
也是至到现在,嵋川的百姓才看清江中妖怪的庐山真面目。如此大的一只怪物,一日不知吞食几千万条鱼,是饿龙江的资源所不能养活的。于是不足一个月,水中便无鱼。而饥饿的鱼怪,便开始嗜杀吞食人类。
仔细一看,就会现,鱼侧身有数道被砍破的伤口,外翻着白色的鱼肉。
鱼怪受伤了,被沙渡所伤。
可是,这伤不足以致命,反而刺激了鱼怪。
狂暴的怪鱼愤怒了,张开巨大的嘴巴,要把沙渡啃噬。
沙渡用双手把鱼嘴拌开着,不让它的嘴巴合上分毫。他已经没有空余的手使用红剑!
那鱼嘴张开半径至少上一尺,上下腭各长着两排尖锐的牙齿,就像一把锋利的铡刀,要是被它咬上一口,肯定身异处了。
只是跃出水面一瞬间,沙渡和鱼怪又沉入江水中……
至少知道,陛下现在没事。可是离出事也不远了!还能支持多久呢?凡尔加紧步伐向江心走去,大声吼叫:“怪物,我才是你的对手!”他想吸引鱼怪的注意,好让它调头对付自己,那样沙渡便有脱险的机会。
那知鱼怪完全不理会他,江面又趋于平静……凡尔的心毛了。陛下,您可不能出事啊!
正当所有的人心随着妖怪与沙渡一起下沉时,那鱼怪又再次跃出水面。只是此时的沙渡,明显体力不支,顶着鱼嘴的双手慢慢下合,鱼怪的獠牙快要啃到沙渡的脸上!
惊险万状之际,饿龙江的上空出现异象。天边出现七彩云霞,在五光十色中,一道白练穿越长空的浮云,飘渺而来。
神龙显灵了!
岸上的百姓无不跪地膜拜,欢呼雀叫!
神威凛凛的神龙盘居于饿龙江上空,一双慑人的金色眸子,傲视着下界那一片黑压压如蚂蚁似的人类。那便是对人类的生死不痛不痒的神龙小白。
只是百姓们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竟然看到神圣的神龙背上,还坐着一个人。揉了揉眼睛,再定神一看,的确是有个人坐在神龙背上。可是,能凌驾神龙的,还会是普通人吗?那人儿,也不知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上的妖精,艳丽如七彩烟霞,空灵如飘逸流云。那无可挑剔的脸完美得令人无法分辨性别,然而这不影响这张脸对世人的吸引力。只要望上一眼,就教人无法把目光移开。
似是被天上的美色迷得三魂不见七魄的人一大片,都僵直地站在原地,仰着头,张大了嘴巴,眼睛直愣愣地往天上望着。
那一边,沙渡处于生死边缘,令岸上的百姓替他捏了一把汗;那一边,悠哉游哉的小白不慌不忙地降落江畔的沙滩上。这离看热闹的百姓有些距离,却是江浪淹不着边。跟随着小白降落的,还有那一部分色迷心跳或是虔诚膜拜的人们的眼睛。
落地之时,小白已幻化**形。这与神龙庙的神龙像一模一样的面容,又令熙熙攘攘的人群几度暄哗。
小白观望世间任何事情的目光都可以是冷傲的,唯独对他的主人不然。只要看着他的主人,小白的眼光总是关怀柔和得多,“主人,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去就回。”同时,右手变出斩龙刀。
“小白,小心。”木蔚来轻轻回以一句,却饱含了无限的担忧与无奈。
尽管小白胸有成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木蔚来还是担扰焦急,特别是看到沙渡现在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已经答应过小白,不能插手,不然小白是决不会带自己来的。如果不是来之前有这个约定,木蔚来决定不会有耐性在此时与小白说这些话。
他只有立在那里,目送着小白舞着轨龙刀,向鱼怪飞扑而去……
凡尔本来是想去帮忙的,突然看到神龙出现,一时也惊讶得愣在原地。其实小白和木蔚来就降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凡尔甚至可以无比清晰地看到小白和木蔚来的容貌,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狂喜:这两位神,一定是来救沙渡陛下的。
斩龙刀一出,谁与争锋?能连龙鳞都能砍破,龙魂也能斩灭的斩龙刀,就是这受了区区魔血与龙肉的残孽,也所不能抵抗着。于是,小白大刀一挥,在刀锋反射了烈日的白光的一瞬间,鱼怪的身体被拦腰砍成两半。
黑色的浓酱由断面处向四周开溅,散落到浑浊的江水中,如墨汁般迅扩散了。
断身之痛,让鱼怪放松了对沙渡的啃噬,可断身不能令鱼怪断命。于是鱼怪的上半身继续向沙渡进攻,而断开的下半身却摆动着巨大的尾巴向小白击去。
小白将斩龙刀旋舞得如直升飞机高拂动的扇叶,故伎重施,快刀轨乱马,将接触的鱼尾搅拌成肉酱。眨眼间,那庞大的鱼尾已被削去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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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回 鱼怪多横行
江风的腥气又加凝重,腥气中还夹杂着邪气,随着落入水中的肉块,变得越加腥臊在这阵腥风血雨中,江面形成无数飞潜行的水迹,一部分将小白重重包围着,另一部分却向着岸边的方向而去。
正如将鱼怪轨断鱼怪仍不灭,即使被分割成千万块的鱼尾也可作恶,而且比之前变得更加活跃轻盈。每一块被搅碎的肉,都变成一条獠牙外暴的黑色小鱼怪。小白这一着,无疑是将自己的对手的数量变成千万倍!
这成千上万的疯怪,蜂拥至少,就算任由小白乱剁狂斩,小白仍措手不及。然而,小白越是手快,把小疯鱼斩得越碎,就越会变出越多更小的小小疯鱼。这鱼怪之肉,仿佛有无穷的魔力,无法被分割多少次,都会变成独立的有攻击性的个体。这源源不绝的生命力,来于何处呢?
袭向岸上的那群小鱼怪,眨眼间就已经接近凡尔!
凡尔虽也是个战场上有所作为的士兵,可是每每浴血奋战,斩杀的都是同样有血肉之躯的敌人,哪里见过如此妖孽众生的大场面?一时间是看愣了,完全还想到这群鱼要是扑上来的话,他必定在数秒内被啃得只剩骨头。
晃悠间,先游到凡尔前面的一条小鱼怪已经跃起来,扑到凡尔手臂上咬了一口,跳回水中。那手臂即时连皮带肉被咬掉一块,血肉淋漓。
那尝到血腥的小鱼怪变得亢奋异常,又将飞跃起来,而这次的目标是凡尔的咽喉!
凡尔以为这次自己必死无疑,眼前黑光一闪,看得还在半空的那条先行的小鱼怪已经被劈开两侧,扑嗵两声掉落水中。
惊魂未定的凡尔这才现,木蔚来已经挡在自己身前。是木蔚来挥起黑曜宝剑,在危急关头,救下凡尔的。
“你还在愣什么?快回岸上去!”木蔚来回眸对凡尔说了一句话后,便又再注视着正蜂拥而来的鱼怪群,紧紧握着黑曜宝剑,似要在鱼怪群最聚集的一瞬,以攻击。
也就在这样接近的距离,凡尔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木蔚来。
他消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那苍白的皮肤上连血脉青筋也透现。一双眼睛清澈得如湛蓝的海水,温柔得如夜晚的月光,却隐藏着一种淡淡的伤悲。
黑色的剑,苍白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美少年,就是用那所黑不溜湫的怪剑,把自己从鱼怪口中救下来?那个人刚才明明还在那里,是什么时候突然就来到自己面前的?凡尔甚至不能捕捉到那一剑的光影!
凡尔也是习武之人,可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度。这是人能达到的境界吗?要是自己能练得如这少年一半的水平,那么绝对能在沙场上无人能敌了!晃然,凡尔又想起,神龙称这个人为主人。
神龙的主人……是人,还是神?
凡尔不知道,其实那还可以是魔!
“还不走?想成为妖怪的食物吗?”背对着凡尔的木蔚来又催促了凡尔一句。凡尔不着急,木蔚来替他着急了。心想,这个人怎么就不怕死了?还是被吓傻了连逃跑都忘记了?
凡尔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那班与妖怪对决的人,基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站在这里只会成累赘。有那样厉害的神仙帮忙,沙渡陛下一定会没事,自己还是回到岸上接应罢了。
想到这里,凡尔才拼命往岸上跑。
黑曜宝剑有辟邪作用,被斩中的鱼怪一时半刻失去了活力,但复苏是时间的问题。
挥舞着黑曜宝剑的木蔚来,动作不如以往轻松。这一个多月来,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被困在狭小的房间里,几乎足不出门,更不用说锻炼身体。千年蛊虫令他的身体消耗太多,即使现在行动自如了,身体还是虚弱着。或许一两剑,他可以凌厉,可以精准,但是持久战,他却吃不消。
不一会,木蔚来就大汗淋漓,手臂软,力不从心。可是疯狂的鱼怪哪里给他喘息的机会?仍前仆后继地聚集而来,似是被木蔚来身上散的气息所吸引。
能令烙佚起死回生的魔血,身为烙佚躯体一部分的鱼怪,是不会忘记的。只要把木蔚来的身体吞噬,就一定能获得更大的力量。只是这些鱼怪恐怕没那脑子思考,尽管它们凶猛,但是它们也只不过是思维低级的杂生的妖怪,所有它们的行动,只不过是一种本能性的行为。
那边,沙渡仍与鱼怪的巨头作生死激战,这边小白由斩碎鱼怪本体生成的小鱼怪不断增多,包围在木蔚来的小鱼怪也随之越来越多。一圈密密麻麻地围着,甚至有小部分鱼怪无从游蹿,被下面的小鱼怪托起来挤出水面活蹦乱跳,好不壮观。
尽管力气将竭,木蔚来仍坚持着把黑曜宝剑舞得密不透风,于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小鱼怪被进一步削成更小的肉块,沉入浑浊的江水中。
因为小鱼怪的数量实在多了,一部分挤不入围的小鱼怪便绕过木蔚来,向岸边游去,在浅登6,徒然在腹部四角长出四肢,赫然像变成青蛙的蝌蚪。这些进化成6地式形态的小鱼怪,开始袭击人群。
它们的后肢肌肉达,一跃三尺,攀附到人身上后,便张开獠牙疯狂地撕咬。不少了人身上马上少了块肉,或失去了手指、鼻子……一旦尝到血腥,小鱼怪就会更疯狂,随着吞噬的血肉越多,小鱼怪的体积在膨大!
惨叫声连天,看热闹的人们四处逃蹿。慌乱中摔倒的人被其他人践踏,继而被无数小鱼怪覆盖,转眼间化为一堆白骨。
奇怪的是,鱼怪不食已死之人。因而那三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仍安然无样地搁着。可怜了那位无钱赎回丈夫尸体的年轻女子,因为搬不动丈夫的尸体,又不愿意弃尸不顾,也惨沦鱼怪所食。在她太夫的尸体旁化为白骨。渔人桑夫被凡尔打昏,小鱼怪见着他竟绕道而行,是以桑夫之肉极为难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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