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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7章 两个笨蛋

    云居雁又羞又怒。她的祖父固然不该安排当下的见面,她固然不应该在这里等着他,但他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做出这样的事。“你放开我!”她的声音已带着哭腔。

    沈君昊的思绪依然停留在上午的县衙。公堂之上,那一场审讯对他而言熟得不能再熟。几年前,他或许会想尽办法试图逼迫他们说实话,但现在的他知道,陈四和老妇说的都是真话。那个在暗中针对他的人绝不会留下线索,让他有追根究底的机会。他厌烦这种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无力感,可他无计可施,他无法改变,只能无穷无尽地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

    午后的阳光耀眼而灼热。沈君昊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可他浑然不觉得热,只是一味紧紧拥抱着怀中的女人。在上一次的亲密接触中,他就发现抱着她的感觉很像回到小时候。他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他一直记得那时候乳娘告诉他,以后她是他的夫人,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会与他过一辈子的人。当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夫人的含义,他只觉得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他愿意和她在一起……

    “啊,书迷们还喜欢看:!”沈君昊突然一声轻忽。他不得不松开了双手。小腿的疼痛唤回了他的思绪,也让他意识到,她居然狠狠踢了他一脚。“你,恩将仇报!”他控诉。他看到她的眼眶是红的,他同样看到她的脸上满是受伤。“你根本早就知道我会阻止你跳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心虚地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云居雁怔怔地看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在她眼中,他是好人,所以他因自己的言行而心虚。而他说的那些话,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只因为他不喜欢她。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即便是现代的他。她也不能确定他是喜欢自己的。更何况眼前的他与她。有着许多永远都无法解开的误会。她怅然地移开目光,正色说:“沈君昊,我在这里等你,因为我有正事与你商议。”

    “仅仅是因为……你又有求于我?”沈君昊的语气带着几分刺耳的尖锐。他不喜欢她此刻的表情,冷硬而严肃,仿佛他们只是陌生人在谈生意。

    云居雁低头紧咬下唇。屈辱?委屈?懊恼?她说不清此刻的心境,她无法回应他的话,因为他说的是对的。重生至今,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帮他。她虽然一心一意想让云沈两家躲开前世的厄运,但实际上,她一事无成。她不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就是等着别人救她。

    “你到底想与我说什么?”沈君昊说得又急又快,声音中难掩懊恼与不耐烦。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想见到她,可见到她之后又觉得什么都不对劲。没由来的心烦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云居雁默默后退了一小步。紧接着又是一小步。她不想靠他太近。

    沈君昊看着她的动作。在她即将后退第三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要磨磨蹭蹭的浪费我时间。”他语气不善。

    云居雁偷偷深吸一口气,担忧地说:“我怕今天的事只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事实上会有更棘手的事发生。”

    沈君昊亦有同样的感觉,其他书友正常看:。“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总归是与程大的死有关的。”云居雁一边答,一边思量。她权衡片刻,坦言道:“其实我已经把自己的担心对祖父说了,但他并不相信。或许是我多心了,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声,你会不会同样觉得,近期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与我们的婚约有关。好似有人很不希望我们成婚……”

    “你在暗示什么?”

    云居雁摇头,“我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说自己的感受。”她抬头看着他。

    面对她的坦然,沈君昊更是郁结。他转头走回石凳旁坐下。云居雁见状,只能跟了上去。见他不说话,她主动开口:“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已经被紧紧拴在了一起。为了让我们都能过些轻松一些,我们只能站在同一战线……”

    “那好,我来问你,那个人是谁?”沈君昊突然起了破釜沉舟之心。

    “什么那个人?”云居雁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沈君昊冷笑,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有整整五年时间,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快些长大,等他长大了,他便能娶她。可紧接着,五年后的那天,在他满心期待他们的见面时,她在他与沈子寒之间选择了后者,甚至收下了那支凤箫了。又过了五年,原本坚持想退婚的她突然又改变了态度。在一系列的莫名其妙后,她的行动,她的表情,她的眼泪无一不在说明,她的心中藏着另一个人。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是指腹为婚的?她到底有没有廉耻?她甚至不想隐瞒……或者她的不屑隐瞒只是因为她与旁人一样,根本不在乎他。

    沈君昊猛然起身,往一旁走了两步,背对她而立,一字一句说:“就如你祖父猜想的,昨日我确实没有把话说明白。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实情,但同样的,我也要知道真相。”

    云居雁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其他书友正常看:。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真的很笨,笨得明知道他没有前世的记忆,更不知道现代的一切,却没有在他面前掩饰感情。如今面对他的怀疑,她一旦说没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他必然不会相信她,而眼下,他们之间最需要的是相互信任。她必须让他相信自己,不然他们永远无法步调一致,甚至还会相互拖后腿。

    她凄然地笑着,忽然觉得是老天与她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她居然不得不在所爱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爱着别人,甚至还要编一个故事让他相信,她确实爱着那个人。

    “我不知道那人的姓名,也不知道他来自何处。”她淡然地陈述着。她知道自己正做着全天下最荒诞的事,而她是全世界最笨的笨蛋。

    “你应该是不想说吧?”沈君昊冷哼。他很想想知道真相,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抵死不认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云居雁缓缓摇头,陈述道:“不管你怎么认为,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姓名,因为他从未与我说过一句话,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随着她的话语,沈君昊慢慢转身。他看到了她的表情,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他觉得匪夷所思。

    “……是他救了我的命,我不希望他因我而死,所以我日日去探望他,给他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我唯一希望的只有他能活过来……其实一开始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他能醒过来,可慢慢的,我发现他变得越来越熟悉,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再后来,他永远离开了我……”

    “你在说谎。”沈君昊生气地指责,“云家从没有来历不明的人过世。”

    “这事当然不是发生在家中的。祖父、父亲、母亲全都不知道这件事,可以说,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云居雁不慌不忙地陈述,心中却在疑惑沈君昊的笃定。他何以知道云家没有来历不明的人过世?再联想前些日子他都是很快就知道了云家的动向,她不由地怀疑:“你在我家安插了眼线?”

    沈君昊不置可否,说道:“除非像此刻这样,有长辈的默许,否则你的身边不可能没有伺候的人,其他书友正常看:。”他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反正最坏也不过是她与人海誓山盟,私定终身。只要她敢说,他又有什么不敢听的?

    看他的神情,云居雁知道沈君昊确实在她家布置了眼线。她避重就轻地回答:“你在寿安寺的荷花池救了我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件事也是同样。真要说起来,知道这事的人都以为我只是感激他罢了。”

    沈君昊看着云居雁,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他能感觉到,她透过自己陷入回忆时,她对那人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这样的感情绝不是几天时间能建立的。可看她的表情又全无说谎的痕迹。“就像你猜测的,我知道你家的很多事。”他变相承认了眼线的存在,同时也是一种威胁,告诉她,他可以去核实真相的。

    云居雁坦然地笑笑,似乎在说:“你请便。”事实上,在她重生之前,她唯一能接触的异姓男子只有许弘文,而她重生之后,她虽与人单独说过话,但称得上“逾矩”的,只有沈君昊。无论他的眼线是谁,都不可能查出什么。

    她迎视着沈君昊探究的目光,淡然地说:“这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今日我告诉了你,也是想说,如果你依然想悔婚,可以拿着这事去找我们的父母,我绝不会反口不认。如果你怕悔婚有碍淮安郡王府的名声,或者你顾忌皇后娘娘的懿旨,你大可以把事情宣扬出去,到时……”她没有说完,只是看着他。

    *****

    下一章叫《缔盟》,本想当成第三卷开端的,毕竟算是两人的新开端,最后想想,还是继续放在第二卷。

    荐书:《庆春》——颜小煜——夹缝中顽强生存,她依然坚信,总有一日,生活会如名字所言一般,吉庆有余、富贵如春!(未完待续)

第168章 缔盟

    *****今日三更,这是第一更*****

    沈君昊明白云居雁的意思,他更知道,她刚才那番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就算他家不提退婚,她也难逃三尺白绫的命运,书迷们还喜欢看:。“你别以为我不敢说出去。”他威胁。

    “你会吗?”云居雁看着他,面带微笑。

    沈君昊气恼,不语。他相信云居雁就是算准他拿她没辙,才会如此直言不讳。她根本一早就在算计他。

    云居雁依然只是看着他。前世,在许弘文冷眼旁观的时候,他下水救她。这一世,她知道他不会弃她不顾的。不管爱不爱,喜不喜欢,以后的日子,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她移开目光,望着将黄未黄的柳叶。未来的路一定很艰难,她不能像柳枝那样随风摆动,备受牵制,她必须坚定地走下去,而他,她与他只有站在同一战线,他们才能共度难关。她柔声说:“沈君昊,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相信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以后的日子,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沈君昊生硬地打断了她,语气不善地说:“因为我和他长得很像,所以你不顾我的意愿,执意要求两家履行婚约,书迷们还喜欢看:。”他看着云居雁慢慢低下头,看着她搁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又说:“或者,你只是在与自己的二妹赌一口气……”

    “不是。”云居雁坚定地摇头,“我不会因为与人赌气,赔上一桩婚姻。”

    “所以,我真的与他很像?”

    云居雁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她有预感他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她不知如何回应。她很想告诉他,他就是她心中的他。但是她不能。

    沈君昊愈加气恼。在他眼中,她的沉默就是默认,她把他当成别人的替代品。回想当日,她不顾一切要求退婚,他恶声恶气地说:“或许他根本还活着,所以你才说五年、六年什么的。”此刻的他极度不狼,哪里看得到她的伤心,哪里想得到,如果她真的存着与人私奔的心思。岂会不顾一切,只为嫁他,又怎会对他说这么多。

    云居雁知道他正瞪着自己。她一径低着头,直至逼回了眼中的泪光。才抬头对他说:“我知道。你对这桩婚事并不情愿……”

    “对,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沈君昊恨恨地打断了她。

    云居雁点头,尽量用刻板的声音说:“我说的五六年。只是觉得,到时或许大家都不记得皇后娘娘的懿旨了,而你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时候我绝不会阻碍你。但在这五六年间,我们必须顾着两家的面子,毕竟这桩婚事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它关系到云沈两家的将来。至于他,不管你信不信。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他。”

    虽然知道云居雁说的是对的,虽然知道她在努力示好,但她的这些话让沈君昊很不舒服。这一刻,他很想马上找出她口中的“他”是谁,但同时他也知道,他若真的去追查,去核实,闹出些什么动静,她一定会陷入困境。“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我只能相信你的话,只能任由你摆布?”他生气地质问,全然没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在乎她,不忍她受伤害。

    云居雁不懂他为何这么生气,但从前世他下水救她那刻她就知道,他是好人,心地善良。她不想与他争辩,更无从解释,只能好声好气地说:“今天发生的事真的让我很担心。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相信你。我们若想度过这次难关,就必须同心协力。所以请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同样觉得近期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与我们的婚事有关?是不是有人千方百计想阻止我与你成亲?”

    面对她恳切而焦急的目光,沈君昊只能转过头去。许久他才答道:“虽然我也有些担心,但是你祖父说了,他不会让白芍踏入永州城半步……”

    “白芍是谁?”云居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前世,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沈君昊一脸不情不愿地把程大与白芍的关系简单地陈述了一遍,临了补充道:“我已经请子寒派人去核实程大的身份,不出几天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

    云居雁知道,传递军情的官驿自然准确而快捷,但若是让沈子寒的上司知道了此事,恐怕会连累了他。她站起身,细细回忆前世。

    前世的这个时候,云家正在准备沈君昊与云梦双的婚事。因着她与沈君昊怎么说都是有过口头婚约的,所以她与母亲避开了一段日子。她们在过年前才回到家,回家的第一件事便听说了许弘文受到了途经永州的转运副使齐大人赏识。据说这位齐大人学富五车,出口成章。前世的她也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始留心许弘文的。

    眼下,沈君昊和他祖父防的都是白芍把事情闹大,揭出程大已死的事实——如果这一次偶遇齐大人的是白芍——云居雁一阵心慌,急问沈君昊:“眼看就到秋收了,不知道京畿路的转运使大人此时到了哪个州县?”

    沈君昊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知州和知县都尚未收到消息。”转运使及手下的副使、判官掌地方的财政及赋税,兼监察地方官吏,其他书友正常看:。一般情况,他们在到达某地前,当地官员一定早已收到消息,做足了准备。

    云居雁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引得他怀疑,只能用假设的口吻问道:“会不会有的大人为了更好地体察民情,微服而行呢?”

    沈君昊站起身,望着远处沉吟。虽然云居雁所说可能性不高,但确实有这种可能。他冒不起这个险,遂说道:“我带的人手不够,又对永州人生地不熟,待会儿见到你祖父的时候,我会请他好生安置白芍……”

    “若是祖父不知道白芍现在哪里呢?又或者她早已躲起来,一直在暗中等待机会呢?”

    “如果转运使大人微服而行,又怎会被人找到?”沈君昊在安慰云居雁,也在安慰自己。但他心中明白,程大的事若是那人故意安排,那么极有可能早已掌握了转运使的行程。

    “沈君昊。”云居雁走到沈君昊身前,面对面说道:“我很担心,真的很担心,万一程大的死讯在这时候揭出来……”

    “就算这事闹开了,对你家来说,不过是旁人的几句闲话……”

    “可是对你呢?很多人都看到你打了他。”

    “你在担心我?”沈君昊目光灼灼地低头看她。

    云居雁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如今很多事情都纠缠在了一起。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已经被绑在了一起,所以我们必须齐心合力。不管我们怎么看待彼此,不管你有多不喜欢我,但对外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步调一致。我对你说了所有的事情,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不要刻意隐瞒什么。”

    沈君昊只是看着她,并不言语。此刻说这话的若不是她,他根本不会理会。

    “沈君昊,当我求你,信我这一次好吗?”她的声音再次放软,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求,书迷们还喜欢看:。见他依然只是盯着自己,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她只能继续劝说:“就算一切只是我的多心,防着点与我们都没有损失……”

    “你应该知道我的处境吧?”

    沈君昊突来的问题让云居雁有些错愕。在两人相互试探的目光中,沈君昊接着说道:“当年祖父为我们定下这桩婚事,因为你父亲姓云,又是状元,而你是启昌侯的外孙女。你的家人一口应允,不过是因为我是家里的嫡长孙,母亲是史家的嫡长女,继母又是我的亲姨母。说白了,这桩婚事只是交易。可惜,时过境迁,我不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而外祖父家早已没落。祖父百年之后,若我不被父亲请为世子,那么落在我身上的只有四字:德行有亏。”他略一停顿,不待云居雁说话,又状似满不在乎地感慨:“虽说你我有一个五六年之约,但你自己也看到了,你二妹做那么多事,无非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侯爷夫人之名……”

    “所以你对婚事的冷淡,是怕我无法应对你家的一切,所以你宁愿一开始就把我排除在斗争之外,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只会相互拖后腿?”

    “不是。”沈君昊回答得又急又快,尴尬地解释:“我只是让你认清自己的位置,我在告诉你以及你家的人,这桩婚事非我所愿,我不求其他,只求你们不要帮倒忙。上次在雅竹小筑的事,这次的程大,我做这些事情,无非是不想受你拖累。”

    听着这话,云居雁有些难过,不过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帮她,而她什么都没能为他做。

    沈君昊看着她低头不语,顿觉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他想补救,却只能生硬地说:“不可否认,你说的也没错。近期发生的事确有可能是因为有人想阻挠婚事,这才针对你家。所以勉强也算是我连累了你。昨日我没有对你祖父说的就是这事……”

    “既然别人已经把我们看成一体,我们是不是更应该信任彼此,相互合作?”云居雁急忙接话。(未完待续)

第169章 人心

    *****第二更,还有一更,稍晚*****

    沈君昊一早就知道云居雁的意图,其他书友正常看:。其实就像她说的,他在所有人面前对她表现出的冷淡,他故意对她的父母避而不见,因为他天真地觉得,只要大家都认定他们感情很差,她就用不着搅入他家的那些纷争。他告诉自己,他决定这么做,是因为她太笨,会连累他。

    如今眼见着她已经被盯上,甚至极有可能是针对他的人一手“制造”出了程大,对付她的父亲,也就是说他之前的策略完全没有奏效。她势必会卷入漩涡。

    “沈君昊?”云居雁轻轻唤了一声。

    “我是绝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的。”他斩钉截铁,其他书友正常看:。确切地说,他在告诫自己。

    “我知道。”云居雁只能点头,“我只是希望我们能相互合作,毕竟你不希望自己有事,而我想要我的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如果我说,我已经猜到是谁指使程大,但我并不确切知道是谁,更没有实质的证据,你会不会觉得,为了你的家人,解除婚约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解除婚约吗?”云居雁反问。

    沈君昊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叹了一句:她要合作,那就合作吧,这样至少能让她有个警惕。决定了这点,他从有人诬陷他命中带克开始,把自身的处境大致说了说,最后问她:“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回头的,而且我能力有限,不是次次都顾得了你。再说你去了京城以后。永州这边就鞭长莫及了。”

    云居雁何尝不明白他说的话。一开始她坚定地要嫁他,根本没想到会因此连累家人。如今她只能尽力做到最好。沈君昊看她态度坚决。便说他待会儿见过她的祖父后就去拜会她父母。一想到她执意要嫁自己的原因,他又强调他们之间只是合作,是相互利用,其他的,他不会干涉她,她也别想插手他的事。他会像上次她要求的,一个月内不收通房,三年内不纳妾,除非通房生下子嗣。否则不会抬为妾室。在外人面前尽量做到相敬如宾,至于私下,他们互不相干。

    这些事云居雁早有心理准备,自是应下不提。随即她又问他留了谁在她家当眼线。

    不知沈君昊是想表示诚意。还是觉得以后他们可以通过那人互通消息,亦或者两者皆是,他没有犹豫便说出了答案。并且告诉她,在他离开永州后,若她有事,可以让那人去办。

    云居雁怎么都没想到,沈家派来潜伏在她家的眼线居然是她祖父身边的沈襄。要知道沈襄在她出生前就在云辅身边了,一直很受信任。更让她惊讶的。沈君昊甚至委婉地暗示她,沈襄是他祖父安排的。而她的祖父曾经怀疑过,但最后还是把人留在身边了,书迷们还喜欢看:。幸好知道此事的除了沈君昊及他的祖父,再无其他人,而沈襄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间谍。这些年,除非必要,不然他很少送消息回沈家。像上次,云居雁扬言要开马场,他这才递了消息回京城。

    云居雁心中明白,上次的事发生在别院,而沈襄一直在泰清居,这也就是说,沈襄已经培养了自己的人注意着各处。作为云家的女儿,她当然是不希望沈襄继续留下的,但沈君昊爽快地交代了,她反而不能做得太明显。更让她忧心的,沈襄是沈君昊的祖父安排的,他只是被动地知道了此事。除沈襄之外,会不会有其他人是沈君昊不知道的?

    再往深了想,她祖父身边有一个沈襄,那其他地方呢?她的二婶娘当家多年,她及她的父母身边到底有多少可信的人?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家就像是一株早已烂了芯的大树,表面看起来枝繁叶茂,实则脆弱不堪。

    沈君昊看她沉吟不语,也知她心中不舒服。他对自己说,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合作,就不该让她心存芥蒂,遂解释道:“祖父曾说,因着是结亲,不是结仇,所以沈襄只是用来以防万一的,就连父亲都不知道这事。再说,祖父从不管与自家无关的事,这点他是早就交代过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在成亲的时候把他带回我家。”他的语气虽不算好,但话语却是极真诚的。

    云居雁笑了笑,未曾应这话,只是再次叮嘱沈君昊:“关于转运使那事,我们宁可小心些。”

    “放心,待会儿我就去一趟知州那边。以我的估计,知州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恐怕已然得知了程大的死讯。此次我正好去探一探他的口风。”说着这话,他一副“你怎么这么罗嗦”的表情。

    恍惚间,云居雁觉得这样的关系也很好。再怎么说她都是女人,做事太不方便,凡事有他出面,比她强多了。因为知道了沈君昊之前只是故意表现出冷淡、疏远,她的表情柔和了不少,对着他点头道:“我只是担心……反正行事谨慎些总是好的……还有,你处事也要小心些。虽然你说你家的事只是因为‘世子’一位,但……”她抬头看他,满眼关切,小声道:“或许是我小人之心了,但……有时候你不想伤人性命,但别人却并未必是这么想的……”

    沈君昊听她断断续续说着。除了蒋明轩,沈子寒、沈子遥俩兄弟,没人对他表现过这样的关切,而他们毕竟是男人,也不会像她这般温情地叮咛他。转瞬间,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她,明亮干净,可不久前发生的那些事,即便惠嬷嬷的死与她无关,但其他那些,无不显示了她是多么心狠手辣,攻于心计。

    云居雁看他若有所思,以为他是不耐烦了。她懊恼自己不该这么快就打破约定,急忙改口说:“其实我还有一事相求。”

    沈君昊侧目,不由地想:原来她说那些话,是想让我答应她的要求。想到于翩翩等人从来都是为了各自的需求对他曲意迎合,他不由地烦闷外加失望。他一直觉得,就算她心机再深,至少与那些女人是不同的。结果他却发现,哪怕她只是言语上的关切,其实也是有目的的。

    云居雁看他脸色阴晴不定,生怕是自己要求太多,惹他不高兴了。可另一方面,她素来知道父亲极爱面子,她生怕程大的事,父亲依然生着她的气,转而又觉得在妻子面前没面子,影响他们夫妻感情,让母亲难逃抑郁而终的命运,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沈公子,程大的事,您觉得是否可以让大家认为,父亲只是假意与他合作……”

    “你果然很是孝顺。”沈君昊说着赞美的话,却难掩其中的讽刺意味。他注意到,刚刚她还直呼他的名字,此刻却已变成“沈公子”了。

    云居雁也知云平昭之前与程大的往来很是高调,事情有一定难度,只能放软了语调,小声说:“只要不让人知道,父亲已经付了定金,或许……”

    “自己做过的事,就该自己承担后果。别人不可能一辈子帮着的。”明显的拒绝意味。

    云居雁不想让气氛变得更僵,只得止了话题。按她的估计,张铁槐最快应该在三四天后回到永州。沈子寒那边虽然是日夜兼程,用的是最好的快马,但差不多也要这么长时间。既然还有时间,再说她也不想事事依赖他,遂决定自己想办法。

    本来沈君昊决定见过云辅之后再去拜见云平昭夫妇的,不料他和云居雁还未说完话,云平昭便派人把他叫过去了。云居雁猜想大概是父亲知道了她和沈君昊在这里单独见面,觉得不妥。她知父母对沈君昊的印象一直不好,生怕这事会让他们对沈君昊的观感雪上加霜,只能马上求见云辅,希望他能稍稍解释一下。

    踏入云辅的书房,看到沈襄像往日一样,恭敬地立在祖父身后,她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云辅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命沈襄先行退下,问道“怎么了?”

    依云居雁想来,云辅虽怀疑过沈襄,但最后一定是相信他,这才留他在身边的。眼下她还需要沈襄为她办事,自然不该供出他的来历。因此她只是说:“回祖父,按照您的吩咐,孙女已经问过沈公子了。他告诉我,昨日他因为无法肯定,所以未说出自己的怀疑。”她抬头看云辅,见他并不询问,只能自己往下说:“按沈公子所言,他怕程大的事是因我与他的婚事而起……”

    “所以他的意思,其实是他家连累了我们?”

    “按孙女的理解,他的意思只是说,有人想阻挠婚事,所以设局诓骗父亲。”云居雁不想让云辅觉得是沈家欠了他们,转而给她的祖父逼迫沈君昊的理由。

    云辅观察着云居雁。他虽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据他得到的汇报,两人的动作说明了他们的谈话并不顺利。不过他更知道,沈君昊不顾她的抗拒抱了她,而她居然踢了他。

    在云辅眼中,这样惊世骇俗的行为足够理由狠狠教训他们了,不过作为过来人,他对这桩婚事越来越有信心了。片刻,他轻咳一声,问道:“祖父问你,你觉得世上最难捉摸的是什么?”

    云居雁莫名,正犹豫如何回答,就听云辅缓缓吐出两个字:人心。(未完待续)

第170章 危机

    *****第三更,各种求,什么都可以*****

    前世的经验告诉云居雁,人心是最难测的,其他书友正常看:。许弘文多年的虚与委蛇,玉锁无情的背叛,亲姐妹间的互相算计……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她证明,最难看清,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

    她清楚地明白,重生回十五岁,她之所以能安然无恙,不过是她比别人多了一份先见之明,至于人心,她仍旧看不清。就拿沈君昊来说,她知道他不会弃她不顾,因为前世的经历告诉她,他是好人。至于其他的,她不明白,她甚至看不透他的情绪。

    听到云辅说出“人心”二字,云居雁茫然地看着他。

    云辅看了一眼门外的人影,沉声问:“他是不是都告诉你了?”云居雁不敢回应。云辅见状,笑了笑说道:“你以为祖父老糊涂了,连沈襄是谁都不知道了?”

    “祖父?”云居雁更是惊愕。

    “他从第一天就告诉我,他姓沈。再说淮安郡王也不是暗地里搞小动作的卑鄙小人。”

    云居雁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和沈君昊都想错了。只是她不懂,只能不解地问云辅:“祖父,您既然知道他的来历,怎会如此重用他?再有郡王爷此举有何用意?”

    “祖父来问你,你是如何决定一个人是否可以委以重任,又是如何知道他适合做什么样的事?”

    “这……”云居雁不知如何作答。一直以来,她判断的唯一标准就是前世的经验。只不过前世的她接触的人有限,所以她最相信的唯有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以及她们推荐的人。当然,也有少数是她在这世才接触并相信的。如阿里耶,锦绣等等。但这只是仅有的几人,且她是有了百分百的信心,才敢用她们的。因为这样,以致于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无人可用,做事绊手绊脚。

    云辅端详着陷入沉思的孙女,许久才语重心长地说:“居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人心;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这是人的本性。一个人能否为你所用。只在你能否看清他本心,了解他的能力,让他发挥最大的用处。这是一桩你必须懂得处理的事。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入了沈家门。住着他家的院子。难道你能把院子里的下人全换了?再或者,若是长者赐,你能推辞吗?如果你日日都要防着这个。防着那个,那你必定手忙脚乱。”

    云居雁认真思量着这番话。在她看来,上次簪子的事就是极好的例子。她不相信自己院子里的人,所以只许四个贴身丫鬟入她的房间。原以为这是最安全的方法,结果事与愿违。

    应该如何做到知人善用,消除隐患?她突然想到了现代人所说的“责任制”。事实上。云家的规矩虽没有那么严,但大家也是各司其职。而按照前些日子嬷嬷所教,王侯之家的四司八局管理更加严谨。

    现在想来,豆儿之所以能得手,责任全在于她,其他书友正常看:。如果她不是一味怀疑,一味防着所有人,而是让所有人各司其职,职责明确,赏罚分明,就绝不会出乱子。

    云辅见云居雁若有所悟,这才继续说道:“其实这番话不是我该对你说的。今日只是正好提起这话题,我才多言几句。”

    云居雁急忙表示祖父的教诲自己一定会铭记于心,接着又婉转地问他,沈襄为何会在两家的默许下,在云家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云辅并没正面回答,只说了一件让云居雁惊讶的事。原来,当年沈君昊的祖父曾亲口对云辅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淮安郡王府的继承人只能是沈君昊,这是他欠史家的。至于沈家欠了史家什么,云辅只说自己不知。

    云居雁此时才想起,就在前两天,云辅坚持要亲自去郡王府贺寿,恐怕为的就是这事。可听沈君昊的言里言外,应该是不知道这段往事的。

    望着云辅满是褶皱的老脸,云居雁忽然间又怀疑,这会不会是他说来骗她的,毕竟这是沈家的家事,郡王爷怎么可能对一个外人说?再说若是沈家十分信任他们,又怎么会有沈襄的出现。再往另一个层面思量。只有沈君昊成了未来的侯爷,云家才能从这桩婚事获得更多的好处。而她一直知道,为了云家的利益,依祖父的脾气,他是什么都能牺牲的。

    稍早之前,听沈君昊的意思,沈家内部的纷争集中在继承权。他虽是嫡长子,但失了母系一族的支持,而他的下面,他的两个继母分别生下了嫡子,这才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隐约中,她甚至觉得沈君昊并没有争夺之心,可他既是长,又是嫡,难道真要自认“德行有亏”吗?

    听了云辅说,沈君昊的祖父自他出生就认定他才是继承人,云居雁更加混乱了,可偏偏,她和沈君昊的关系十分脆弱,又有无数无法解释的误会,她如何能去求证?

    云居雁自觉需要冷静地想一想。她请求云辅从云平昭那边解救沈君昊。看祖父应了,便告辞回了自己的住处,其他书友正常看:。

    沈君昊被云平昭叫去,并不是云居雁猜想的那样,因为看到他们在单独说话,故意分开两人。云辅知道内情,也就没有按着云居雁要求,把沈君昊叫出来。

    沈君昊虽担忧转运使已悄然来到永州,给白芍告状的机会,但因为他刚与云居雁达成协议,又知她确实很在乎父母的感受,思量再三,也就没有急于离开。而许氏得知丈夫与未来女婿谈了两个多时辰,想着沈君昊早上一力护着马车的坚持,便去与他们说了小半个时辰的闲话,想再看看他对女儿到底是什么想法。

    从云平昭夫妇那出来,又按礼向云辅道别,沈君昊离开云家时已是傍晚时分。他叹了一声:“果然还是当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来得轻松。”便直接往知州衙门府而去。

    当然,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晚饭时间上门拜访,但他越想云居雁的话越担心。按他的经验,那人每做一件事都是有后招的。这次不可能例外。

    一路行至知州府门前,天已经完全黑了。门房一见是他,急忙热情地招呼,告之他们知州大人并不在府上,并让人通知知州的儿子出来作陪。

    长顺伶俐地上前与门房套话,这才知道知州大人是在晚饭前匆匆离开的,走的时候还不忘命人去通知手下的其他官员。按门房所说,他隐约听到知州命所有人去城西十里的霍家村汇合。

    沈君昊一听便知道坏事了。顾不得与知州府的其他人打招呼,上马就往城西而去。因着时辰晚了,城门已关,必须等主事官员才能开门。再加上城外都是小道,即便他骑的是良驹,也跑不起来。

    一番波折后,他终于在黑夜中抵达了霍家村。

    说来也奇怪。下午他与云居雁见面时还是艳阳天,可当他从云家出来时,天空已经乌云阵阵。当下,他站在霍家村的村口,天上没有一丝月光,空气中弥散着令人窒息的潮气,树梢完全地禁止,就连树叶也似凝固了一般,四下只能听到秋虫的哀鸣,书迷们还喜欢看:。

    沈君昊往黑夜中望去,就见某户人家的院前透出火光,隐约中还有人声传出。伴随着身后的马蹄声,他听到长顺带着哭腔的呼唤。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他待长顺走到跟前,交代了几句,便独自往透出火光的屋子而去。

    骑着马走近,他这才看到房子四周围了上百人,屋外不止牵着几匹马,还有官兵守着。见他骑马而来,村民们纷纷猜测又是哪个大官到了。

    守在院前的衙役是知州府的人,以前见过沈君昊。见他下了马,他一边示意同僚进屋回禀,一边迎上前。

    沈君昊直接把缰绳扔给他,不咸不淡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知州大人怎么来了此地?”他说得很是随意,早已收了脸上的焦急之色。

    衙役牵着马儿,压低声音说:“沈公子,转运使大人突然在这里落了脚。大人也是傍晚才得了信,听说大人途遇喊冤的,匆匆而来。我家大人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告之公子,可公子并不在客栈。”说到这,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沈公子,喊冤的是一名妇人,领着一个孩子,三岁还说不了话,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我家大人赶到的时候,村民们已经听她说了经过……”

    “来的是哪位大人?”沈君昊的声音依旧十分平静,心中却已晃过无数的念头。他知道衙役口中的妇人就是白芍,而事情正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衙役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一旁的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大人让小的一定要告诉公子,来的是皇上新封的京畿路转运副使齐大人。”

    一听是这位齐某人,沈君昊的心重重一沉,他当然知道此人,确切地说,官场之中,没人不知道这位齐大人。说起来,他与云家也算有些渊源。当年,他与云平昭同榜进士,同是未婚,可云平昭凭着出身,样貌,风风光光娶了县主,而他却因为大长公主的一句玩笑话,被先皇远派西北。(未完待续)

第171章 猜忌

    关于京畿路新任转运副使齐元祥,沈君昊听闻过他的种种事迹,因此十分担心他的为人。而此人在短短十多年间,能从西北边陲的八品县令,升至正五品的京畿路转运副使,可见手腕过人。

    严格说来,沈君昊与他并无接触,但官场之中,只要提起这位齐大人,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他的“斐然”政绩以及他在上司面前的恭顺严谨,在下属面前的谦和平易。关于他的政绩以及爱民如子的好名声,明眼人想想就能明白其中的猫腻。但皇上爱听,自然没人敢多言招惹是非。

    眼下,齐元祥刚刚升为转运使,永州离京城又不远,他是一定要树立好名声的,因此一定很想“为民请命,伸张正义”。

    沈君昊思量间,只见一个中年发福的矮胖子迎了出来,书迷们还喜欢看:。他右脸的那道疤痕随着他的步伐上下抖动,看起来甚是滑稽。

    据传,十多年前的殿试,他曾绘声绘色地向先皇描述自己英勇救人的经过,最终落下了那道疤痕。其实那个时候因为他皮肤黝黑,疤痕看起来并不明显。再加上年轻健壮,即便不够高,称不上美男,勉强也算身材魁梧的汉子。可他那么一说,大家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道疤痕上。

    后来也不知道的,就有人谣传,说长公主对身边的人说:齐元祥单独看着还像个人,可是与云平昭站在一起,往金銮殿上一摆,他就是个歪瓜裂枣。如果把这样的人留在朝堂上,就是有辱国体。这话一出,原本有意招他为婿的人家全都打了退堂鼓。很快。他被派去了西北。

    沈君昊不知事情的真假,但单就眼前而言。齐元祥是五品大元,而云平昭只是赋闲在家。显然他并没有因当年的事一蹶不振,反而更加发奋图强。

    齐元祥见沈君昊大步向自己走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没半点诧异之色,但嘴上还是惊讶地问:“原来是沈公子。”他温和地笑着,朝四周的人群看了看,说道:“此时天色已晚,您怎么会来了此地?”

    “我看天气不错。就出来溜溜马。”沈君昊很随意地回答,朝满是乌云的天空指了指。随即,他的目光扫过屋里的一干人等。人群中,县令面有急色。而知府只是一味低着头。不愿与沈君昊有眼神接触。屋子正中央,一名美妇跪趴在地上,低低啜泣着。一个小男孩呆呆站在她旁边。目光呆滞,口水正顺着他的嘴角滴滴答答往下。院子四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齐元祥顺着沈君昊的手指朝天空望去,笑道:“沈公子真爱说笑。这天,眼看着要下雨了。”他的后半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沈君昊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说了句:“原来是我看错了。”他表情轻松。随即又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感慨:“幸好只是看错了天色。若是看错了其他事,恐怕——”他朝着齐元祥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只顾着哭泣的白芍,讶然道:“原来诸位大人是在这里审讯犯人,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其实也算不上审讯犯人。”齐元祥避重就轻地回答,思量着沈君昊的话。他与沈君昊并不相识,只是远远见过他与其他人喝酒作乐,再加上沈伦有意无意表现出的不满,他与多数人一样,只当沈君昊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回味他的话,那句“若是看错了其他事”,暗含警告之意。再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虽很想借今日的事收揽民心,但并不敢当众对沈君昊把话说得太明。

    沈君昊见齐元祥起了疑心,心中明白他并不是被收买,只是被利用了,因此稍稍安心。当下,他需要的只是把事情压下去,等待确凿证据。看知府依然垂首而立,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他上前客气地对他说,他不想打扰他们审案,请知府行个方便,命人开了城门让他回客栈。

    知府吕大人此刻正头痛。程大的死,他虽未沾手,但他知道齐元祥最拿手的就是踩着别人往上爬。如果他要拿这事大做文章,作为知府,他绝对脱不了身。因此他哪有心思考量沈君昊的话,只是下意识朝知县看去,心道:开个城门罢了,县令派人说句话就是了。

    一旁,知县被顶头上司的这一眼看得心惊胆颤。程大死在他的大牢,是他下令压下这事。刚刚白芍叙述冤情时声泪俱下,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民怨沸腾。他不知道这位齐大人的秉性,但依着他想,齐大人是不敢动沈君昊的,却又想搏个贤名,而上司在这时候看他,难道是让他一个人背下所有的过错?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只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半个字。

    齐元祥把知府、知县的神情看在眼中,揣摩着沈君昊的用意。回忆整件事的经过,他顿觉蹊跷。今日,他来到霍家村是极偶然的,结果却让他碰到了眼前的女子。在知府等人到达前,她的说辞虽可以理解为,她并不知晓是沈君昊打了程大,但她只针对云家却也是事实,似乎早就知道他和云平昭是“旧识”一般。往深了想,会不会是眼前的女子知道他顾忌沈家,所以才故意隐下这节,诱他涉入此事,让他无法脱身?

    平日里齐元祥虽处事圆滑,但他在官场爬得快,得罪的人当然也不少,其他书友正常看:。他心中起了疑心,顿时觉得一定是别人设了一个陷阱等着他跳。

    沈君昊看着几人的神情,心知眼下这场戏不会再唱下去。按他的估计,接下去齐元祥一定会安抚霍家村的人,然后把白芍带回城,再向知府、知县详细了解事情的经过。因此他必须去云家了解一下云平昭与齐元祥的恩怨到底有多深,才好估计这位齐大人的下一步举动。虽然他曾对云居雁说,他不是出了事就回家求救的人,但如果事情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他必须尽快通知家里人。

    很快,霍家村的人在齐元祥的安抚下纷纷散去,而沈君昊悄悄去了云家。

    因为是半夜,沈君昊等了一盏茶时间才由沈襄引去泰清居。在等待的期间,长顺赶来告诉他,白芍是在程大死的那天来到霍家村的,一直寄住在一户农家。今日她与农妇说话的时候,正被沿途经过的齐元祥听到了。齐元祥听她说了经过,便命人把永州的大小官员全都叫去霍家村,并向所有村民保证,他一定会为白芍主持公道。此刻,沈君昊在云家等着的时候,齐元祥与其他人都去了知府衙门。

    沈君昊默然听着。齐元祥的举动在他的预想之心,但不可否认,他在官场混迹十多年,谨慎是必须的。白芍能让他当场表态,说明她是极会说话的。

    去泰清居的路上,沈君昊很想让沈襄问问云居雁,何以知道转运使会微服来到永州。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跨入了云辅的书房。

    书房内,听沈君昊说了事情的经过,云辅脸色铁青。知道是云居雁让沈君昊防着这事,他不由地深思了起来。沈君昊知道云家的人需要时间商议,委婉地问了云平昭与齐元祥是否有过节,暗示云辅应该把这个因素也考虑在内,便告辞而去。

    待他一走,云辅急命人叫来云平昭。云平昭并不知道白芍的存在,并没什么紧迫感。他仔细着装、梳理了一番,才去了泰清居。

    云辅心中焦急,却见儿子神清气爽,姗姗来迟,顿时怒从心生,一声呵斥:“瞧瞧你干的好事,其他书友正常看:!”

    云平昭急忙跨入屋子,低头认错,许氏跟在他身后,听到丈夫无端被骂,顿时心生不满,低声咕哝:“你不是一直说,凡事都要讲个‘理’字……”

    云辅狠狠一拍桌子,沉声问:“你们自己说,与那个齐元祥之间有什么恩怨?”

    见许氏欲开口,云平昭急忙拦下,回道:“回父亲,他与儿子只是同榜进士……”

    “你们还想瞒我!”云辅怒道。

    云平昭与许氏面面相觑。

    “刚刚君昊过来告诉我,齐元祥已经微服来了永州,以转运副使的身份。而他尚未踏入永州城,便已答应为程大讨回公道。”云辅一边说,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云平昭。

    许氏听到沈君昊把事情直接告诉了云辅,却没有告之他们,心中略微有些不满,嘴硬道:“他说讨回公道就讨回公道?再说人是死在大牢的,与我们家何干?”

    云辅懒得理会许氏,紧盯着儿子的眼睛,严厉地问:“你可知道告状的是谁?”

    “是谁?”云平昭下意识反问。

    知子莫若父。云辅看云平昭的神情就知道他与齐元祥之间并不简单。他心生不祥的预感,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嘴里说着:“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全完是冲着我们云家来的,你们若再不说实话,恐怕这个家很快就要散了。”

    *****

    今晚看戏,所以今天只有一更。本来想双更的,但是卡文卡了一天。嗨,一声叹息。明天一定双更。握拳!(未完待续)

第172章 反口

    云辅的疾言厉色终于让云平昭与许氏有了危机意识。云平●急问父亲缘由,这才知道白芍的存在,以及她向齐元祥告状的事实。

    云辅听云平昭说,只是别人拿他们做比较,私底下他们也算相处愉快,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天亮之后,他一边派人送信给沈君昊,一边找人去知府衙门探听消息,同时把云居雁叫入了泰清居。

    云居雁一早醒来就知道沈君昊深夜到访,以及父母连夜被祖父叫去问话的事。她深恐自己的担忧成了真,正想去芷槐院问清楚,如意已站在了她面前。行至泰清居,跨入书房,见云辅上下打量自己,她只能按下疑惑,依礼问安。

    云辅没有与云居雁迂回,直言问道:“听君昊说,是你提醒他,安抚使大人可能提前抵达永州?”

    闻言,云居雁的心重重一沉,心中暗道一句:终于还是来了。她对着云辅点头,只说自己是突然想到秋天将至而已。见云辅似乎并不十分焦急,她忍不住问:“祖父,昨晚沈公子深夜来访,不知为了何事?”

    云辅端起茶杯,低头沉吟。云居雁是他的孙女,他不希望她管女人不该插手的事,让别人觉得她不知轻重,不懂规矩,失了大家闺秀的温婉娴静。昨日他对她说那些用人之策,无非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本来今日他还想吩咐许氏交一些家事给她打理,一来让她分身无暇·二来也算是让她实际学习如何管家。

    可另一方面,昨晚的事再次证明了,她确实想到了他们没注意到的细节。可惜她不是男儿身。云辅暗自感叹,沉声说:“昨日你假意答应我向君昊打探,其实只是为了与他提及转运使的事吧?”

    “祖父·孙女不小心想到·才顺口提了提。孙女并没有其他意图。”

    听着云居雁急切的解释,云辅缓缓放下了茶杯,沉声教训:“你要知道,没人喜欢多管闲事的女人,特别是沈家那种规矩极多的家族。”

    瞬间,云居雁的眼泪涌上了眼眶,只能低下头掩饰。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家人,这怎么是多管闲事呢?

    “最重要的·你如今尚未出阁。

    若是沈君昊对旁人提及此事,他们会怎么看你,怎么想你?”云辅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

    云居雁更觉得委屈,但只能低声说:“祖父教训的是,是孙女鲁莽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但祖父说这些全都是为了你。”云辅轻轻叹了口气,言道:“你二妹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有些地方,她委实比你做得好。你回去好好想想。”

    云居雁本想问清楚昨晚的事,但云辅都这么说了·她哪里还能问得出口,只能行礼退下。行至泰清居门口,她吩咐锦绣找张泰去客栈问问情况。如果沈君昊不在,就去知府衙门悄悄打探。

    锦绣领命而去。云居雁想了想,决定直接去芷槐院。走至半途,她见父亲身边的严管事在回廊另一头匆匆而行,似十分焦急。她快走几步·在芷槐院门口截住了他,问道:“严管事,可是去找父亲?”此刻的她犹如惊弓之鸟·就怕听到什么坏消息,又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是。”严管事低头回应,恭敬地行礼。

    云居雁看到了他手中的名帖,接着说:“是谁这么早递来了名帖?这个时辰,恐怕母亲刚刚起身。”言下之意,如果他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该这么早去打扰。

    严管事岂有不明白的道理,急忙回道:“大姑娘,名帖是转运副使齐大人遣人送来的。邀老爷去饮早茶。送帖子的人此刻正在外面候着。”

    一听“齐大人”三字,云居雁脸色微变。前世,在她与许弘文的婚事中,这位齐大人起着抛砖引玉的作用。这一世,他又会对她的人生有着怎样的影响?她毫不迟疑地伸手说道:“帖子拿来。”态度十分强硬,因为她生怕父亲与祖父一样,一句:女子不该管外面的事,就把她打发了。

    严管事略感错愕,不自觉地交出了帖子。云居雁打开一看,事情确与严管事说的一样,但从称呼来看,她发现父亲与这位齐大人居然是旧识。“父亲与齐大人早有往来?”她绸。

    “回姑娘,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只是听来人说,齐大人有要事找老爷。”

    云居雁知他焦急,把帖子还给了他,自己亦跟着进了芷槐院。

    因为云居雁去了泰清居,耽搁了时间,此时云堇、**桐等已经请过安,回了自己的住处。屋内,云平昭夫妇在他们进墼时便止了话题,但云居雁看得出,父亲的神色中虽有忧色,却并不十分担心。她心中暗急,又见父亲看完帖子,嘴角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囡囡,你祖父这么早找你过去,为了何事?”许氏突然发问,对着云居雁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询问。

    云居雁勉强笑了笑,只说云辅是与她说闲话,并无特别的事。云平昭看了她一眼,向许氏交代了一声,便跟着严管事离开了。许氏见他走远,悄声对女儿说:“囡囡,你父亲的气还未完全消,别再惹你父亲不高兴了。”

    “母亲,女儿只是担心……”

    “不用担心,在家里,母亲一定会护着你,而外面的事,也不是我们女人能够管的。”

    云居雁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轻轻点头,难掩心中的失落。如果可以,她很想什么都不管,可是她不能。她极力想让家族避开没落的结局,可没人信她。最亲的人一次次告诉她,她是女子,她不该参与这些事情,甚至不该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有时候她很怀念现代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她可以自己做主,像男人一样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此时许氏也无心与女儿多说什么。听到女儿说,想在她这边用早膳,她吩咐春芽去准备,目光不自觉地往院门瞟去。昨夜她没有对云辅说,今日她也没有对丈夫提及,当年,她曾无意中对人说,虽是同榜进士,一同上金銮殿面圣,但齐元祥连云平昭的一半都比不上。那时候,因为长公主那句“歪瓜裂枣”太过刻薄,很快把她的话压了下去,但她无法确定齐元祥是否听到了什么。

    云居雁想第一时间知道齐元祥对云平昭说了什么,因此用完早膳之后,又找理由留在了许氏身边。母女俩各怀心事等着云平昭回来。期间云居雁虽问过许氏,他们与齐元祥的关系,但许氏怎么会把这样的过往告诉女儿,当然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

    一个多时辰后,云平昭笑盈盈地回来了,称不管程大是何人,有什么样的目的,事情一定很快就会平息。言里言外都在表达,齐元祥与他虽称不上一见如故,但毕竟也算故交,再加上沈家的关系,他绝对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云居雁依旧十分担心。她隐约记得前世有一位齐大人因不想丁忧回乡,失了升迁的机会,居然对朝廷隐瞒了父亲的死讯,最后被人参了一本,丢官入狱。如果这位齐大人就是齐元祥,那么为了官位连父母都不顾的人,岂能希望他有情有义。

    眼见着父母这边打探不出什么,云居雁只能告辞离去。待她走后,许氏问云平昭:“老爷,齐大人真的不计较过去的事?”

    云平昭没有点头,只说:“就算他依然对过去的事心存芥蒂,他是聪明人,不会不顾虑皇后娘娘的懿旨,更不会正面与淮安郡王起冲突。”之前的见面,齐元祥嘴上说得好听,但云平昭很早就知道这人野心勃勃,他也看得出,此番他初任转运副使,很想做出些成绩,以求仕途更上一层楼。

    芷槐院外,云居雁见到了等候已久的锦绣。锦绣告诉她,按照张泰所言,昨晚的知府衙门灯火通明,直至他回来的时候,依然不断有人悄悄从后衙进出。沈君昊那边,张泰见到了特意留在客栈等他的长顺。长顺说,沈君昊要她记着,连带这次的事,她已经欠他很多个人情,以后他一定会一个个讨回。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特意让长顺留下转达这番话,是不想让她担心

    可不知怎么的,即便所有人都说不会有事发生,她还是心慌的厉害。

    锦绣看云居雁不说话,略一斟酌,轻声说:“姑娘,张泰按照您的吩咐,询问了昨晚的事,但沈公子显然是叮嘱过的,长顺半句都不愿说。张泰说,看情形,昨晚的事一定不简单。这会儿他已经继续出去打听了。有什么消息会马上回来禀告的。”

    这话让云居雁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她信不过齐元祥,而昨晚的事又不简单,这预示着什么?

    两个时辰后,就像云居雁担心的那样,张泰传回消息,齐元祥在公堂上当众抬出了程大已经开始腐烂的尸首,县令可能被治罪。

    几乎在同一时间,云辅与云平昭也得知了齐元祥突然反口的事。

    "第一更,下一更在六小时后,也就是定时在凌晨三点山1

第173章 佯装

    沈君昊是第一个知道齐元祥突然改变态度,要求亲自审问。

    按照前一晚商议的,他们本该找借口打发白芍。如果白芍不肯,就暂时把她收押,等事态平息了再说。因此,当县令听到齐元祥要求他交出程大,自是愣住了。知府与其他人也是一脸错愕。而齐元祥在县令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命人抬出了尸首。

    尸体面前,白芍哭得肝肠寸断,一番寻死觅活后,齐元祥大怒,立时质问县令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威胁他,如果他不说实话,立时把他收监。

    此前,沈君昊虽得了齐元祥的保证,但他素来知道此人的秉性,在未见确实结果前自是不敢放下警惕。因此当他得知事情生了变故,立马要求面见齐元祥。齐元祥自是不愿在这时见他。不过沈君昊从来都不是什么守规矩的谦谦君子,仗着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闯了进去。

    齐元祥见到他,目光扫过白芍,脸上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婉转地说,他身为转运副使,就一定要替皇上分忧。遇到官员徇私舞弊,一定要秉公处理。

    沈君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深知事到如今自己已无力回天,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个字:拖。清了清喉咙,他笑着对齐元祥说:“齐大人,在下当然不会阻碍你秉公办案,在下是来找县令大人的。”

    县令一听这话,额头的汗水滚滚而下。齐元祥说要治他罪的时候,他的背后已经汗湿了一片。没想到自己尚未想出解决之道,沈君昊又来参一脚,摆明是想把他当磨心。他衡量着自己应该靠向哪边。

    一般而言。区区一个转运副使怎么能和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孙相比,可昨晚。知府告诉他,这位沈公子一向不得家人的喜爱,而齐元祥又暗示,京城人人都觉得,将来沈伦一定会立其他儿子为世子,所以他们对沈君昊,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沈君昊把他的犹豫看得分明,朗声说:“各位大人,前几天。在下喝多了酒,与人起了争执,又不小心动了手。现在想想,不过是小事。当日。我在县令大人面前状告那人乃一介布衣。不该身着绫罗绸缎。按照我朝律例,关了这么多天,是否交些罚银就能释放呢?”

    说着这番话。所有人都被弄糊涂了。县令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俊脸,伸手指向盖着白布,停在远处的尸体。

    沈君昊只当不明白,挡住了他手指的方向,问道:“我对律法不熟,请问大人。应该缴多少的罚银呢?我替他缴上就是了。”

    齐元祥最先醒悟,有些明白了沈君昊的意图。他轻咳一声说:“沈公子所言是否指当日在酒楼与你起了冲突的程大?”他瞥了一眼白芍。伸手一指尸体,问道:“难道沈公子不知道他在几日前就死在了大牢?”

    他的话音刚落,白芍从地上一跃而起,手指沈君昊怒道:“是你,是你害死我相公的,我要与你拼命,书迷们还喜欢看:。”说着就往沈君昊身上扑去。

    沈君昊早有心理准备,自是敏捷地避开了。他用手中的折扇掸了掸衣袖,不悦地说:“齐大人,哪里来的疯妇?你就任由她污了我的衣衫吗?”他的话音未落,白芍又要扑上去捶打。官差们未得指令不敢动手,但沈君昊带来的随从已上前牢牢擒住了她。

    沈君昊瞥了一眼齐元祥,又看看白芍。白芍虽满脸泪痕,眼睛又红又肿,但她的眼神他太熟悉了。那不是伤心,而是算计。至于齐元祥,他已经多次下意识朝白芍望去。

    “沈公子,她毕竟是苦主。”齐元祥开口。

    沈君昊瞧了瞧因为动弹不得而嚎啕大哭的白芍,对着齐元祥说:“齐大人,我不过是防着她做傻事罢了。这种无知妇孺,事情还没弄明白了,就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她定然会后悔,我不过是想给他指一条明路罢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齐元祥当然知道这是在讽刺他犹如无知妇孺,迟早会后悔。他嘴角微僵,但脸上的笑意未变,说道:“沈公子,她只是一小妇人,见夫君亡故,以后无以为生,自是伤心……”

    “她的夫君,与我何干?”

    “她的夫君,正是程大。”齐元祥一直在等着机会说这话。

    “程大死了吗?”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朝县令望去。话毕走到尸体旁,“哗”一下扯开了白布,一股腐尸的恶臭朝众人扑去。

    因为程大是头骨破裂而亡,面容早已扭曲,再加上尸体停放在又黑又潮湿的地方几天,已经开始腐烂,根本无法辨认。

    “大人,这人真是程大?”沈君昊问县令,又说:“我瞧着怎么不像?”

    顿时,白芍更大声地哭诉了起来,直嚷着有钱人家仗势欺人,她要一头撞死,其他书友正常看:。沈君昊掏了掏耳朵,不悦地说:“诸位大人,你们就不嫌吵?难道要我动手不成?”

    “沈公子,她是原告……”

    “那又如何?”沈君昊质问齐元祥,续而又讥讽他:“不过是一个咆哮公堂的疯妇,堂堂正五品的转运副使居然不敢治她的罪,难道……”他“嘿嘿”一笑,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随着这话,齐元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这些话给了县令不少信心。沈君昊看在眼中,上前两步,半拉半请地把县令拉到了尸体前,朗声问:“大人,你是见过程大的,你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他。”话毕,他又低声说:“大人可要看仔细,想清楚了。”接着又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最重要的,大人一定要懂得怎么选。一旦选错了,你的官路也就走到头了。”

    县令知道沈君昊在赌,赌他站在哪边。他低头沉吟。一边是态度突变的转运副使,一边是摆明了一定要护着未婚妻一家的郡王府嫡长孙。最重要的,就算齐元祥证明了是沈君昊和云家的人合谋逼死了程大又如何?难道最后真会为了一个商贾治罪云沈两家的人?想着这点,县令突然不明白齐元祥的用意了,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该如何选择,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轻易脱身了。

    齐元祥听到县令说尸体不是程大,又听沈君昊问他,他根本没见过程大,又怎么知道死人就是程大,眉毛跳了跳,只能说是白芍认了尸,他才知道的。沈君昊不依不饶,继续问他,白芍一开始都不知道程大已死,他又是如何知道县衙的大牢有尸体,还把尸体抬出来让白芍指认。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齐元祥哑口无言,同时也让沈君昊知道了,齐元祥突然改变态度,一定是有原因的,且极有可能是受人指使。他相信,齐元祥约云平昭见面,说的那番话应该是想给云家一个顺水人情,顺便探一探云平昭对他态度。这也就是说,齐元祥应该是在那之后接触了什么人,这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在沈君昊与齐元祥周旋的同时,云家并不平静,书迷们还喜欢看:。云居雁急着想对策,却苦无办法。她虽有重生的优势,但前世的她对外面的事所知有限,对齐元祥其人也是知之甚少。她去芷槐院,想看父亲是否有对策,得知父母皆被云辅叫去了。

    泰清居内,云辅气得浑身颤抖。他虽知道无凭无据的,无论齐元祥有什么目的,都治不了云家的罪,可云家百多年没惹上官非,这次可以预见一定会声誉扫地,指不定还会被人编出什么故事。见儿子一声不吭站在自己面前,他的怒气再次一拥而上。见杯子已经在地上裂成了碎片,他恨不得上前扇他两耳光。

    云居雁在泰清居的院子内等着。她觉得此时应该先去衙门了解情况,想办法挽回局面,而不是追究责任。可云辅早就吩咐了,谁也不许靠近屋子,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在院子内等了一盏茶时间,想着云辅三番两次警告她,不许她插手外面的事,她索性离开了泰清居。

    思量再三,她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此法风险很大,她决定先找人问问沈君昊的意见。正在这时,锦绣再次带来了张泰遣人送回的消息,告诉她,沈君昊一听消息就去找齐元祥了。因为张泰进不去知府衙门,只是打听到沈君昊进去后就毫不客气地质询屋内的几位大人,据说还与人动了手。

    云居雁听后更是焦急。事已至此,她也顾不上祖父和父亲了,直接去了云堇的住处,请他陪她去打听情况,必要时去知府衙门一探究竟。

    云堇简单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劝云居雁留下,由他一人出门打听。云居雁担心沈君昊,哪里肯听,坚持要一起前往。云堇生怕有危险,再说以他们的身份,是不该进出衙门这种地方的,而云居雁更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见的。

    两人各有理据,相持不下,最后还是云堇让步,同意让云居雁扮作他的小厮,条件是离开家之后,她必须一直留在车上,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未完待续)

第174章 开口

    云府的下人们大半都在注意着泰清居的动静。门房虽奇怪去堇居然选在这个时间出门,但主子们没有特别关照,他们当然不敢拦着。因此,云居雁很顺利地坐着马车出了家门。

    车子顺道先去了客栈,沈君昊尚未回来,长顺也不在。云堇没有多言,吩咐车夫直接去知府衙门。一路上,他见云居雁神情坚毅,也就没再劝说,只是叮嘱她千万不能下车。

    在知府衙门的后门处,锦绣找到了张泰,命他至车边回话。可惜,张泰只知道沈君昊进去后便没再出来。严格来说,自沈君昊进去之后,知府衙门内便没再有活物出入,连狗啊,猫啊都没有。云居雁心急,但别说是她,就算云堇是男子,也不能像沈君昊那样,把衙门当自己家,自出自入。

    焦急的等待中,云居雁思量着各种可能性。直至晚霞染红了大半的天空,才见长顺走了出来。张泰急忙上前招呼,云堇紧接着跟上,看到沈君昊也走了出来。

    云居雁发生沈君昊的身影,哪里还顾得了云堇的叮嘱,急忙下了马车。沈君昊一眼就认出了她。他紧张地回头,庆幸府衙内送他出门的人已经转身。他快步走向云居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压着声音责备:“你还嫌麻烦不够多吗?”说着四下张望,语气不善地问:“你的车呢?”在他眼中,她虽穿着小厮的衣裳,但她的脸蛋就代表着招蜂引蝶。他愤愤地揽住她的肩膀,发现路人皆侧目,恨不得把她的脸蒙起来。

    云居雁以为他担心别人把她认出来,解释道:“不会有人认识我的。”

    闻言,沈君昊更是生气,再次重复:“车呢?”幸好云堇上前,指了指一旁的小巷。沈君昊急忙拥着云居雁走了过去。见四周没有生人,他怒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少人在看你吗?”

    “他们看的是你。”云居雁推开了他。

    在她看来,华衣美服的公子哥亲昵地揽着一个“小厮”,这才是惹人注目的关键。因着云堇在场,她抢在沈君昊反驳前正色问道:“事情怎么样?你可知道齐大人的目的?”

    “放心我知道你是孝女,不会让你为难的。”沈君昊虽诓气不善,但这话代表着他的承诺。

    云堇在一旁听得生气,正欲开口,就见云居雁对自己摇头。

    “你有把握吗?”云居雁抬头问沈君昊,眼中带着关切与担忧。

    沈君昊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分辨出她关心的是他还是她的家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未施粉黛的她。此刻她虽不似平日那般明艳,但她白净细腻的肌肤,粉嫩青涩的红唇,在灰色的粗布衣裳反衬下,虽让她显得更加稚嫩,却多了另一种风情。他别开眼睛,再次确认四周是否有生人看到她的模样。

    云居雁满心担忧,追问道:“你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拖上三四天吗?”

    “没有。”沈君昊实话实说,“但我会尽力不把你家牵扯进来。”他不怕自己的纨绔之名上再加一条仗势欺人。反正他的家人都在京城,等他们得知此事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云居雁急着来见他,大半是因为担心他。她低声对他说:“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齐元祥主动把事情压下去,只是这办法有些冒险。”确切地说,她对前世的记忆没有信心,毕竟那时候的许鞒文只是对她随口一说,而她又觉得事不关己,压根没放在心上。

    此刻沈君昊最希望的是她赶快回家去,可心的某个一角落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恍惚中,他记起了之前的某个想法一个让他自己都惊讶的想法。~

    “沈君昊,我听说过齐元祥的某件事····`·”

    “去客栈再说。”沈君昊示意她上车。

    云堇一直在边上听着。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他出声提醒:“大姐,眼看着马上就是晚膳时间了。”他的意思是,如果让家里人发现她擅自离家,恐怕她又要受罚。

    云居雁知他的担心但她的胸中堵着一口气。祖父、父亲三番两次警告她,不许她涉足外面的事。这一次,齐元祥突然反口,他们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却在泰清居追究责任,甚至让丫鬟在院子里挡着,禁止她进屋找他们。

    沈君昊看她的神情,知道她并不想现在回去。但他也明白云堇的身份尴尬,自有他的为难。他想了想对云堇说:“你先回家,帮忙遮掩着。天黑之前,我会带她回去的。”

    云堇自然觉得这样的安排十分不妥,但在云居雁及沈君昊的坚持.下,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依从。

    在离开知府衙门旁的小巷前,云居雁吩咐张泰,密切注意着衙门四周,看看是否有奇怪的人进出。若是齐元祥今晚并不住在知府衙门,他在回禀她知道的同时,一定要跟着他,看他都与谁接触了。

    沈君昊一直在怀疑齐元祥受人指使或者胁迫,这才改变了立场。听云居雁这么说,他知道她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怀疑,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很合身,可正是因为太合身了,在他眼中,她活脱脱就像老不修们养在家里的禁脔。一想到她不过是在街上站了一会儿,眨眼间整条街的人都在看她,他脱口而出:“你倒是什么衣裳都敢穿,不愧是大家闺秀。”

    云居雁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只能解释道:“这衣裳是新的,没人穿过。”她以为他在指责她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沈君昊误会她在告诉他,衣服是她的,不悦地抢白:“所以以后你还要穿成这样?”

    云居雁摇头不语,心情黯然。沈君昊见状,转过头只当没看到。

    有了这段插曲,两人从客栈的后门来到沈君昊的房间后,气氛十分压抑。云居雁想着是自己有求于他,也是他一直在帮助自己,好声好气地主动开口:“刚才你对二弟说,你会在天黑前送我回去,所以我长话短说,我曾无意中听到,齐大人的父亲病重多年,但他一直忙于政务……”她低头斟酌说辞。

    沈君昊并不催她,拿起桌上的水杯一连喝下了三杯白水,心中说不出的烦躁。既然他决意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他不该对她冷嘲热讽的。而且他们早就说好了,人前相敬如宾,遇事相互扶持,互惠互利,至于人后,各自为政,互不相干。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看她不顺眼。

    云居雁实在记不清楚齐元祥的父亲是死于今年夏天,亦或是兴瑞六年。她只是清楚地记得,前世,齐父之死是在兴瑞九年才被揭露出来

    “…···沈君昊,说实话,那时候我听得模模糊糊的,所以我并不能肯定他的父亲是否已经病故,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直至云居雁说完,沈君昊依旧只是默然听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嘴上却问:“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事的?”

    其实沈君昊只是随口一问,甚至有些无话找话的意味,但云居雁听着,却是一阵心虚,只能喃喃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很远的地方听到这些而已,都没看到说话的是谁?”

    沈君昊一眼就看出她在说谎。他想追问,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已经知道了,去年,她与许氏离家住过一段日子。他直觉地认为,她一定是在那时候认识她口中的“他”的。所以沈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曾坚持想退婚。

    云居雁看到沈君昊已经在喝第四杯水了,心下疑惑。看天色,再一会儿就该掌灯了,就算她对祖父、父亲有再多的意见,她也不能让人知道她曾偷偷离家。看沈君昊喝完了第四杯,又在倒第五杯水,她说道:“虽然我无法知道实情,但或许可以利用这点探探他口风……”

    “你想对我说的方法就是这个?”沈君昊突然打断了她。

    云居雁自知这实在算不上好方法,只能缓缓点头,歉意地说:“我想来想去都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其实我有一事对你说。”沈君昊一边说,一边紧紧攥着手中的杯子。他在喝第一杯水的时候就在想这件事,而这个想法早就在他脑海中了。“回京之后,我想请父亲把我们的婚期提前。”他终于平静而淡然地把完整的句子说出了口。

    对这突然的话题,云居雁一时没回过神。他们不是在说齐元祥吗?怎么会突然扯到婚期?

    沈君昊看她只是望着自己,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

    他想拿起茶壶再倒一杯,却发现茶壶已经空了。他撂下茶壶,避开云居雁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说:“从最近发生的事情看,你家因为我们的婚事或许已经被盯上了。我想,与其一次次被动地应对,还不如我们早些成亲。这样一来,至少你的家人不再是目标,能成全你当孝女的一片心意。”

    “你怎么知道,只要我们成亲了,我家人就会没事?”云居雁就事论事。

    沈君昊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她这是拒绝的意思吗?他思量着。

第175章 拉锯

    在沈君昊想来,他们毕竟是两家的长子,长女,婚礼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就算婚期提前,最多也就是从夏天移至春天,云居雁没理由拒绝。可在云居雁眼中,一旦婚期改在太皇太后过世之前,白白错失守孝的几个月,她将失去一年多的时间。如今家里的事都没有上轨道,她怎么远嫁京城?

    沈君昊见云居雁态度坚决,自己又说不出其他合理理由,只能气呼呼地说:“确切的成婚日子自有我们的父母决定,我只是告之你罢了。”言下之意,他心意已决。

    云居雁不想与之争辩,反正男方挑的日子,也要女方首肯才行。别的事情她没有把握,但她坚信母亲不愿她早早出嫁,因此并不担心,只问他齐元祥的事,他到底打算怎么办。

    沈君昊马上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他愈加觉得,就算只是为了不让她如愿,他也要在明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就把她娶进门。反正不管相敬如宾也好,各自为政也罢,等她冠上了“沈大奶奶”这称呼,她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不是穿着男装到处走,就是把自己陷入危险,让他不得不顾忌着她,浪费他的时间。再说了,她长得不错,又会打扮,就算只是当花瓶摆在屋里,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所以他一点都不亏。

    此时此刻,沈君昊一心想着快些成亲,早就忘了在几日之前,他多次被她气得跳脚,恨不得从没有这桩婚约。

    得知沈君昊准备就齐父的死讯先试探一下齐元祥,之后再随机应变,云居雁叮嘱他万事小心之后就催着他送她回家。两人用马车顺利把云居雁偷渡回云家之后,沈君昊按计划去见了云辅和云平昭,简单地交代了知府衙门内发生的事。

    云居雁在云堇那边换了原本的衣裳,在**桐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许氏虽奇怪女儿怎会在这个当口和**桐一起去找云堇下棋,但她尚不知晓沈君昊的决定,因此担心着衙门的情况·无暇追究。

    云居雁的房间内,直至春芽出了院门去向许氏回禀,**桐这才重重喘了一口气,轻拍胸口说道:“大姐·听到二弟说你偷偷出门,可吓死我了。这样的时候,如果让祖父或者父亲知道了······”

    “我也是不得已。”云居雁对她笑了笑,道谢:“我还要多谢三妹愿意冒险为我遮掩。”

    “大姐,我们是姐妹,我自然不想你受罚,只是这事若是让心怀叵测的人知道了·拿来大做文章,恐怕…···”

    “我明白的。多谢三妹关心。”云居雁一边答,一边轻揉额头,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依着往日,**桐一定会识趣地告辞,今日却假装没看到,絮絮叨叨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云居雁心下奇怪,猛然想起·这些日子,**桐可以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除了向长辈请安·几乎哪里都不去。可偶尔的时候,她会在她这里一坐就是大半天,赶都赶不走,仿佛在等着什么。虽然她相信**桐已不似前世那样,时时想着要她好看,但这样的行为太奇怪了。

    待到**桐走后,云居雁叫来鞠萍,问她**桐在屋里的时候,她身边的丫鬟是否有奇怪的举动。鞠萍不知其意,只能照实说′**桐的丫鬟有时会在廊下侯着,很多时候会帮着院子里的丫鬟,或者守门的婆子做一些琐事,并没什么特别。

    云居雁直觉地认为事实不止如此,可一时间她又抓不住重点,只能吩咐鞠萍注意一下·**桐近几次到访时,她的丫鬟是不是做过一些雷同的事,或者有什么惯性行为,她自己则去了许氏那边。

    原本云居雁以为沈君昊见过祖父和父亲之后便会回客栈,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芷槐院见到他,而他与她的母亲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两人装模作样地见过礼之后,沈君昊很快就告辞了。

    临走前,他趁着许氏不注意,深深看了云居雁一眼。立时,云居雁发现他是向自己示威的,不由地心生警惕。

    待到屋里只剩母女俩,云居雁小心翼翼地打探:“母亲,他对您说了什么,让您这么高兴?”她看到母亲对沈君昊的态度已有了明显的改变。

    “也没说什么。他只是来问安的。”许氏说着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真要说起来,他也挺不容易的,自小没有母亲。虽说前面那个继母是他的姨妈,可人家也是有亲生儿子的,现在的薛氏,看着绵软,可我和你舅母都觉得,她也是个不简单的……”她断断续续说着,言里言外都是对沈君昊的同情。

    云居雁安安静静听着。虽然许氏说的都是事实,但联想之前他提出把婚期提前的要求,她觉得他根本就是在她母亲面前博同情。为了将来,云居雁当然不敢在许氏面前说沈君昊的不是,她只能挽了许氏的手,撒娇道:“母亲,您就知道疼惜别人,怎么也不疼惜疼惜女儿。父亲和祖父还生着女儿的气,也不知道过几日会不会再让我们去祖宅。”说着,她又话锋一转,问道:“母亲,那位许大人的事,祖父可有什么决定?”

    许氏的脸上立马显出几分不服,说道:“你祖父只是一味责备你父亲。幸好君昊说,他有把握,事情定能在两三日之内解决。但经过这次的事,你父亲说了,我们一定要防着齐元祥这人。偏偏,怎么就是他成了京畿路的转运使呢?……”大概是因为沈君昊给了保证,许氏的心情显得很好。

    云居雁虽脸上笑着,但心中的担忧更甚。沈君昊不过三言两语就改变了母亲对他的看法,由此推论,其他人只要抓住了关键,亦能轻易获得信任。再想想,前世的许弘文也是哄得她及她的家人团团转。

    从云梦双三言两语便得到了祖父的信任,让她吃尽哑巴亏开始,一桩桩的事无不说明她的家人都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云居雁认为,之前沈君昊提出把婚礼提前,或许真是为了让幕后真凶不再针对她家,但他讨好她的母亲,以求达到目的,不过是与她赌一口气。这事虽不是她所愿,但他并无恶意。可如果今日出现在她母亲面前的是其他人呢?她成亲之后,远在京城,如何能防着家里的变故?应该怎样安排才是最妥当的?

    “…···说起来,昨天早上的事,还真是多亏了他······”

    许氏依旧在絮絮叨叨说着。此刻她看沈君昊,虽然仍旧不觉得他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但至少不那么讨厌了。想着女儿要与他过一辈子,她转而劝道:“他年纪轻,多多少少有些贪玩,成亲后会收心的……”说着,她想到了于翩翩。前两天她听说,永州城的很多人都争相“路过”客栈,只为一睹她的芳容。甚至有人说,她虽是歌姬,但无论容貌、才情,都是大家闺秀比不上的。

    她忍受丈夫身边的小妾、通房,只为不想落个“不容人”的名声。她不能管沈家的家事,但她觉得她至少能让女儿不至于在刚成亲的时候,就遇上于翩翩这样的狐狸精兴风作浪。

    对眼下的状态,云居雁满心焦虑,哪里能想到自己的母亲已经想得这么“深远”。她见许氏对齐元祥的事不上心,又不知云辅有什么打算,决定趁夜再去一次泰清居。

    她刚走出芷槐院的大门,鞠萍急匆匆迎了上来,草草行了礼,简洁地回报:“姑娘,三姑娘每次去找你,都会命人借着你的名义给章公子送东西。她的丫鬟经常为守门的婆子办事,是为了确认章公子是否已经收下东西。”

    这话一出,不要说是云居雁,就是一旁的锦绣,也不由地倒吸一口气。不管**桐的目的是什么,这事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毁的是云居雁的名誉。

    “先去见三妹。”云居雁缓缓吐出这五个字,话音未落,已经大步往**桐的住处走去。

    不同于云居雁的独门院落,**桐与云惜柔合住一个小院。因为云惜柔尚未归家,有一大半的屋子没有点灯,整个院子显得冷冷清清

    守门的婆子见到云居雁,正要使小丫鬟去通报,被云居雁拦下了。她快步走向**桐的房间,就见窗户上,一个纤细的人影正低头做着女红。云居雁挥退廊下伺候的丫鬟,亲手推开了房门。

    正专心绣着一朵并蹄莲的**桐被开门声吓了一大跳,绣花针一下扎入了食指。她赶忙放下衣料,吸吮手指,上前对云居雁说:“大姐,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她的脸上带着关切,并无心虚与恐慌。

    云居雁看得分明,回头示意鞠萍关上房门,在门口守着。

    **桐见她脸色凝重,脱口而出:“可是母亲知道大姐出府的事了?我可以去对母亲说,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来找三妹,是想问问你,这些日子,你可曾瞒着我,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大姐······”**桐立马涨红了脸。

第176章 倒打一耙

    云居雁听到**桐借着她的名义给章巍送东西,心中完全怀疑是假,但此刻看着她双颊酡红,只是一味低着头,说不出一个字,便明白她不是想害她,而是没有放下章巍,因而做了糊涂事。

    “说实话,你都送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对他说的?”云居雁生气地问她。**桐这么做,不止可能被人利用,也可能令章巍误会。

    “大姐。”**桐轻轻叫了一声,眼泪簌簌地往下淌。

    “你!你让我说什么好!”云居雁气呼呼地坐下。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她还在这时候给她添乱。

    **桐自知不对。她半跪在云居雁面前解释:“大姐,我只是给他送了几本书,一套文房四宝,还有一些银子······除了书册,他没有收下其他的东西。”看云居雁偏过头,并不看自己,她焦急地说:“大姐,我知道自己不该假冒你的名义,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送书的是我…···你放心,我都是挑没人的时候才送过去旧#住的地方很偏僻,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知道?此刻我又是知道的?”云居雁愤怒地质问。沈君昊已经不信她了,若是章巍真以为东西是她送的,往后他无意中对沈君昊提起,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误会。看**桐只是哭,说不出一句话,她接着斥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有没有想过这事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被你害死?”

    “大姐,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云居雁说着也哽咽了。这个世上,很多事都是无法解释的,也解释不清的。很多事一旦做了,就再难回头了。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自己活得这么累,但是她可以吗?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在孤军奋斗。甚至于·她要做的不是对付敌人,而是防备亲人。

    **桐见云居雁跟着哭了起来,上前握住她的手,不住摇头·许久才缓过劲,说道:“大姐,我早就想好的,我不活连累你的。若是被人知道的话,我会一力承当的。”

    “你想承担,也要别人肯信你,你明不明白?”

    “我······我······”**桐说不出辩白的话旧鲡虽然章巍拒绝了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同病相亻她不求其他,只是单纯地希望他能高中状元。她知道没有了云平书房,他根本买不起书,所以她就想偷偷给她送书,希望能帮助他。

    姐妹俩在房内哭泣。丫鬟们虽听到了低低的抽泣声,但没人敢进屋劝说。不知过了多久,云居雁渐渐止了眼泪·也平息了怒火。

    虽说是亲姐妹,但从房间的格局,屋内的摆设一眼就能看出嫡庶之别。再看一旁的桌子上·箩筐内到处都是红色。这些都是云居雁的婚礼上要用的绣品。自章巍把话挑明之后,**桐终日都在屋里绣这些东西。

    “之前你不是告诉我,你已经放弃章巍了吗?”

    随着云居雁的这声问话,**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使劲用帕子抹着眼泪。

    云居雁看她哭得伤心,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还是那句话:“三妹,你要知道,你的年纪,等不了章公子的。”

    “大姐·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偷偷借着大姐的名义,就是不想章公子知道,生出什么误会……”

    “邢你就不怕他生出其他误会?”{

    **桐闻言,表情微怔。她原本以为云居雁已经与沈君昊订婚,而章巍是沈君昊介绍来云家的,所以才说东西是云居雁送去的。此刻想想·她明知自己与章巍是不可能的,却连辛苦省下的银子都愿意送去给他。她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控制,又怎么知道章巍是如何想的?

    “对不起,大姐,是我错了。”**桐满心后悔。

    云居雁见她真心认错,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她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责怪她,毕竟她只是偷偷关心章巍,而她呢?她不顾沈君昊的意愿,执意要嫁他,即便明知道他与现代的那人完全不同,依然无法放下自己的感情。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傻。”她感叹了一句,无言地坐着,盯着桌前翩翩而舞的烛火。

    云居雁知道,再过几日云惜柔即将归家,而许氏为**桐新近打听的几户人家,不是这里不适合,就是那里不如意,看起来一时间难以抉择。

    按照前世的轨迹,过完年,云惜柔将渐渐-到她们父亲的宠爱。她精于装可怜,惯常喜欢挑拨离间,云居雁自樘须彻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而最好的,最简洁明了的方法就是把她的婚事订下,用母亲的名义把她拘在屋子里绣嫁妆。待′君昊成亲,立马把**桐和云惜柔的婚事也办了。

    云居雁从**桐的住处回到自己的房间已是二更时分。洗漱完,躺在床上,她静静思量着。她相信,与之前不同,此时的**桐确实喜欢章巍,即便称不上爱,也不是一开始那种寻个如意郎君的想法。她知道章巍一定会高中。如果促成了这桩婚事,不止是成全了**桐,对她而言也有莫大的好处。

    想着这些,她的决心愈加坚定,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第二天上午,得知父亲离家去了知府衙门,她怒气冲冲去了章巍暂居的小院。

    平日里,云平昭在家的时候,章巍都会去云平昭的外书房侯着。如果云平昭出门,他便闭门读书。云家的人见主人对他礼遇,不敢去打扰他,因此当章巍听到敲门声,很是惊讶。打旧豳|看到是云居雁,更加诧异。{

    云居雁不等章巍醒悟,自顾自跨入院门。顾四周·只见高大的梧桐树下摆着座椅,桌上有书,也有笔墨,看起来应该是他在树下看书。见地上全无杂草,各屋的门窗也是干干净净的,便知道他曾细心打扫过。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章巍此举也算是优点。

    云居雁点头示意鞠萍把院门关上,走到桌前拿起书册扫了一眼,又重重撂下。

    章巍一直以为是云居雁给他送的东西,因此被她的行为弄糊涂了,只能上前询问:“不知大姑娘此番前来…···”

    “章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云居雁出口就是责备。

    章巍愈加糊涂,却又接不上话。

    “我和父亲都敬你是有担当的人,对你万分礼遇,可是你呢?你应该知道,女子的名誉比性命更重要。”

    “大姑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云居雁冷笑,手指书册质问:{三妹的藏书就摆在这里,你跟我说误会?”

    章巍愣了一下。他是聪明人,不消一秒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可面对云居雁的怒火,他不知如何解释。确切地说,为了**桐,他不能解释。

    云居雁见他没有把责任都推给**桐,略感安心,继续沉着脸斥责:“你一边与我们说,你一心以学业为重,私底下却利用三妹的少不知事。你要知道,此事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结果会如何?你是想害死三妹吗?”

    “此事是我不对。”章巍痛快地认错。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让云居雁知道,其实他在第一天收到书册的时候就已经拒绝过了。但送书的人说,这是云平昭许可的。之后他曾借着道谢的名义试探云平昭。不过可能是云平昭误会,对他说云家是书香世家,一向不吝于借人书册。由此,他便以葙真是云平昭让云居雁时不时命丫鬟送书给他。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事居然是**桐私下所为。

    眼睛的余光瞥见云居雁依旧脸有不虞,章巍郑重地说:“大姑娘,借书的事都怪我一时鲁莽,没有考虑周详。但请你相信,我仅仅是向三姑娘借书而已。三姑娘也只是命丫鬟把书册送来,在下从未与她私下相见。”豳舅

    云居雁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院门,沉着脸罾“此事究竟如何,我定然会去向三妹问清楚。我今日找你,只是提醒你,既然我能觉察此事,别人亦能知道。”稍早之前,她已经故意让人去告诉**桐,她过来找章巍算账,因为她认定是章巍引诱她做出私相授受的事。

    章巍暗暗思量着云居雁的意图。在他眼中,自己前途未卜,云家并没有非把女儿嫁他不可的缘由。“若是云老爷、云夫人知道了,在下会承认是在下收买了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偷拿她的藏书。一切的事情都与三姑娘无关。”

    “你当父亲、母亲是如此好糊弄的吗?”

    章巍垂首望着地面。他相信云居雁独自来找他,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恳求道:“大姑娘,三姑娘也是一片好心,还望您能帮忙遮掩着。在下向您保证,以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从此刻开始,在下会更加地谨言慎行。”

    “没想到不过才短短数日,你就如此护着三妹。”云居雁满脸怀疑,表情似在控诉他真的与**桐有私情。章巍急欲解释,可没等他开口,就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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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做戏(二更)

    **桐的到达早于云居雁的预期。~众人看她气喘吁吁的良便知她是得了消息,一路跑来的。云居雁偏过头,不去看她。她立马就跪下了。“大姐,章公子……”

    “我与章公子说话,你跑来干什么?”

    慌乱中,**桐误以为云居雁是想把事情闹大,赶走章巍。她哭着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与章公子无关。”

    云居雁低头看她,并不言语。她在等章巍表态。**桐哪里知道云居雁这是假作恶人,想让章巍主动求婚。昨夜,云居雁走后,她想了一整晚,深深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大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为难章公子。”她哀求。

    章巍见**桐哭得伤心,句句为他,不禁动容。可隐隐中,他又觉得云居雁这是在他面前演戏。一时间他懊恼自己不该收下那些书册。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只能开口说道:“大姑娘,在下私下向三姑娘借了几本书,确属行为不适,但此事与三姑娘无关······”

    “不,不是的。”**桐用力摇头,对着章巍说:“大姐知道的,大姐知道是我借她的名义,擅自拿书给你······”

    “你一向循规蹈矩,如果不是他的怂恿,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据说,你把自己的体己钱都拿来给她了,若不是我发现得早,还不知道你会拿出什么东西。”

    “大姐,您知道的,不是这样的,章公子并没有收下我的银子

    章巍在一旁听着姐妹俩的对话,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为了替母亲治病,他不顾名誉,什么活都干。也是为了替母亲治病,他才会寄人篱下,居住在云家。但他自认素有做人的底线·绝不受嗟来之食,更不会骗人钱财。云居雁这番话分明是在侮辱他的人格。“大姑娘,此刻在下说什么都迟了,在下今日便搬出云府。”

    **桐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她怕章巍出去了,只顾能赚钱谋生,无暇读书。若是他因此耽误了学业,便是她害了他。她眼泪直流,不管不顾地说:“大姐,待会儿我便向父亲认错,告诉他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

    “我昨日就告诉过你·有些事不是你说了,别人就会相信的。”

    **桐跪着上前,紧紧攥住云居雁的衣袖,哀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大姐,您怎么罚我都行,求您不要赶章公子离开······”她一边哭·一边求,最后的几句已经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或许章巍之前还在怀疑整件事可能是姐妹俩在他面前演的一场戏。

    可看着**桐此刻的样子,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再说·即便万分狼的人,一旦动了感情,也无法做到百分百理性思考。章巍因为感动,彻底消去了心中的怀疑,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一个贫寒学子,又有沉重的家庭负担,哪里值得别人为他费心思?他如是想着,**桐的行为变得更加令人感动。

    以往的日子,因为生活所迫,他会求人给他工作·他会厚着脸皮讨生活,但他一向认为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绝不向人下跪,特别是云居雁这样的年轻女子。可此刻,看着云居雁对**桐的哀求不为所动,看着**桐早已泣不成声·他只能咬咬牙,低头跪下了。“大姑娘,此事全是我一人的错……”

    云居雁只当没看到,只当没听到。她打断了他,对着鞠萍说:“三姑娘糊涂了,你们把她送回去。”

    **桐生怕云居雁二话不说赶走章巍,哪里肯这样离开。~云居雁早料到**桐这是豁出去了。她暗暗给鞠萍使眼色,又对着**桐说:“你在这里哭闹,若是让人听到了,转而告诉父亲或者母亲,到时恐怕此事一发不可收拾。”

    闻言,**桐瞬时收了哭声。云居雁继续道:“章公子想要如何,不是我能决定。”说完朝鞠萍点点头。鞠萍会意,上前扶住**桐,拉着她起身。

    **桐不想撇下章巍离开,但她心中慌乱,又无计可施,更不能在章巍面前说,是她喜欢他,她才这么做的。听到鞠萍在她耳边悄声说,让她先回去,云居雁早有安排,她只能先跟着离开,打算私下再澄清来龙去脉,恳求云居雁放过章巍。

    章巍跪在地上,心中虽有些气恼云居雁,但更多的是自责。他自觉应该问清楚云平昭,或者向云居雁求证,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了。

    云居雁低头看着章巍,只见他虽跪着,但背挺得直直的,肩膀也并不见耷拉,轻轻笑了笑。直至院门随着**桐的离开,复又关上了,她沉声问:“此刻你是不是在心中责怪妹多事,给你惹了麻烦?”

    “在下绝无这个想法。”

    云居雁不置可否,责备道:“或许你正暗自得意,甚至是嘲笑三妹为了你,全然不顾自尊,不爱惜自己名誉····`·”

    “若是在下有这等龌龊的想法,便枉读了圣贤书······”

    “章巍,不管是你怂恿三妹给你送书也好,还是三妹自作多情也罢,我不想知道。看在三妹的份上,我不会对父亲、母亲主动提及,但是我要清楚明白地告诉你,我看不起你。”

    章巍并不因这话而恼怒,脸上亦无多余的表情。云居雁也不理他的反应,继续斥责:“你说自己前途未卜,不想耽误了他人,你坚持未曾高中便不议亲,是为他人着想,不想别人跟着你受苦,其实你这么做根本就是自私自利,不负责任。你饱读圣贤之书,就该知道男儿先成家后立业。这不是拖累别人,而是教人为了妻小更努力地奋斗。对,此刻你只是一名举子,你有久病的母亲,但这并不是你辜负其他人的理由。退一万步,即便你此生无法高中又如何?你有手有脚,你有满腹的学问,难道夫妻同心,境况还会差过现在吗?”她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其实你之前说的种种理由不过是没担当,没自信的表现罢了!”说完拂袖而去。

    云居雁的房间内,**桐焦急地等待着。她的脸上挂着泪痕,眼中噙着泪水。她已经问了鞠萍无数次,但鞠萍只说,云居雁故作恶人,全都是为了她,其他不愿多说。见云居雁跨入院门,她急切地迎了上去。“大姐!”只说了两个字,她的眼泪再次从眼角滑下。

    “哭什么!”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拉着**桐回屋。

    **桐见云居雁一改之前的态度,便明白刚才她的言行不过是做给章巍看的。“大姐,我只希望章公子能安心读书,高中状元,我没有任何旁的心思,我会欣然接受母亲订下的婚事······”

    “然后一辈子念着章巍?”

    鞠萍听到云居雁这么说,急忙退下了,顺势关上房门,在廊下侯着。**桐听到这话,失神地站在屋子中央,久久无语。

    云居雁放开了她的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沉默许久,她说道:“今日我这么做,是希望章巍能看到你的真心。如果他想明白了,你要知道,将来的路还在你自己的选择。不管结局如何,你都要自己承受。如果他依然坚持之前的想法,说什么没有高中不谈婚事之类的,那么你一定要答应我,彻底放下他,忘了他,否则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桐听云居雁说得真诚,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大姐,这次的事是我错,错得很离谱,是我太笨了,我只想着他,却忘了此举可能会害了你。”她真心认错。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以她的估计,章巍多半会改变初衷。如果他们的婚事成了,**桐对她的感激越深,将来章巍对她的用处就越大。虽然她的确是想成全**桐,但说到底,她还是想利用他们。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为了将来有更多的筹码,有些事她不得不做,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她再次叹了一口,说道:“三妹,昨日我知道你给章巍送书的时候太过生气,才会说了重话。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不,不,错的是我。

    “听我说完。”云居雁按住**桐的手背,“昨日的事,我有错,但你更是不对。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姐妹,就应该互相提醒,互相照顾。”

    “是,我明白。我再也不会做糊涂事了。”

    云居雁点点头,担心地说:“我想经过刚才的事,章巍一定清楚地知道你对他是真心的。不过他如何选择却不是我能控制的。大姐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我明白······其实我真的早就放弃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云居雁拿出帕子,为**桐擦了擦眼泪,“事已至此,我们想太多也是枉然,如今只能等着他的决定。反倒是父亲、母亲那边,送书的事,我会尽力帮你遮掩着,但你还是要小心,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做最坏的打算。至于今日我们去找章巍的事,恐怕母亲已经知道了,我们必须想个合理的说辞。”云居雁不着痕迹地引开了**桐的注意力。纟

第178章 再现

    虽然与章巍的接触不多,但云居雁知道他并不是拖泥带水的一定很快就会有决定。~她等待着事情的进展,可等来的却是张泰送回的消息。

    原来,沈君昊在第一时间试探了齐元祥。按照他的观察,虽然他假装糊涂,但齐父确实病故了,而他已经收到了消息。以沈君昊的推测,齐元祥应该是舍得不京畿路转运副使的肥差,于是刻意隐瞒。此番他急于做出成绩,大概是想立功之后再行回乡丁忧。以他的官位,虽不至于被皇帝夺情,但也算是为将来的复出打基础。

    得知此事,云居雁不由地感慨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虽对前世的齐元祥记忆模糊,但可以肯定的,时至兴瑞九年,齐元祥都没有回乡奔丧。想来应该是他一路官运亨通,舍不得自己的青云路因丁忧停滞三年。

    细细思量,前世的她若不是因为齐元祥对许弘文的大力推崇,把他捧为远近闻名的才子,她是断然不会注意到许弘文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她与许弘文成婚后,许弘文一直与齐元祥保持着距离,并不见两人有什么往来,更谈不上情谊。在齐元祥被罢官后,许弘文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云居雁越想越糊涂,奈何前世的她活得太过闭塞,也不与外人往来,就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儿,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是何颜色。

    张泰站在云居雁跟前,偷偷揣摩着主子的心思,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云居雁见了,不疾不徐地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是,姑娘。”张泰点头,偷偷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锦绣,稍一停顿,斟酌着开口:“姑娘,小的在回来之前·看见一人悄悄进了知府衙门。小的不敢离得太近,所以看得并不真切,但那人鬼鬼祟祟的,甚是奇怪。”

    “你看到谁了?”云居雁问。张泰的表情告诉她·他并不是没看清,而是觉得不可置信。这些日子的接触,她清楚张泰并不是一惊一乍的人,面色不由的多了几分凝重,追问:“你看到了谁,值得你亲自进来回话?”

    “姑娘,奴才看到的是通缉犯……可通缉犯怎么会堂而皇之进出知府衙门…···”

    “你不要告诉我·你看到的是杀死豆儿父亲的凶手!”云居雁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脏“噗噗”直跳。她一直觉得豆儿父亲之死太过蹊跷,却没想到凶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出知府衙门。

    张泰见云居雁这般严肃,小心翼翼地说:“小的瞧着,觉得很像,不过那人戴着笠帽,遮住了大半的脸……小的已经找了一个机灵的小子盯着,若他离开知州衙门·希望能找到他的落脚之处······”

    听到这,云居雁急忙说:“你赶快去找县令大人,就说在街上看到了通缉犯······”想了想·她又临时改口:“不,你先把这事告诉沈君昊,看他有什么主意。”在齐元祥接受白芍状纸这事上,知州一直未明确表态,摆明了谁都不愿得罪,而县令因涉入太深,不得不选择站在沈君昊这边。云居雁原本想借县令之手逮住凶手再说,可她又怕沈君昊已有计划,自己会坏了他的事,只能先让张泰去知会他。

    张泰领命而去·临走前又看了锦绣一眼。云居雁主意到他的小动作,拿了十两银子,让锦绣追出去交给张泰。

    院子门口,张泰收起银子,悄声问锦绣:“表妹,我听说·老爷和老太爷都不想姑娘管外面的事,就连夫人也是不赞成的······我在外面替姑娘办这样的事,会不会惹祸上身?”

    “我如今是姑娘身边的人,自然是听姑娘的。你若不想尽心为姑娘办事,回了姑娘便是,姑娘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怕……你知道的,外面的事毕竟是老爷和老太爷做主。万一他们追究起来,姑娘自是不会受罚,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表哥,你若是害怕,不如现在就回去禀了姑娘。”

    “我是害怕。”张泰直言不讳地点头,压低声音说:“这次的事,我既然答应了姑娘,自会尽心办妥,但——”他朝院子的耳房看去,更小声地说:“谁都知道青杏是为了姑娘才变成那样,可她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而玉锁呢,她自小就在姑娘身边伺候,可去了一趟京城,不明不白就回不来了,就连习嬷嬷也被遣走了。再说玉瑶和抚琴,她们一直很得姑娘的喜欢,一夕间就变成这样了。”

    锦绣抿嘴听着,目光跟着朝耳房望去。这几天,玉瑶和抚琴一直在受罚,但云居雁只是不让她们近身伺候,她们并不曾受半点皮肉之苦。

    张泰看她表情严肃,关切地说:“表妹,你原本在泰清居,而鞠萍是芷槐院的。如今姑娘用得上你们,自然对你们好。可以后呢?待到姑娘不需要你们的时候……”

    “表哥,你从来都不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的人。就因为这样,我才把你推荐给了姑娘。”锦绣突然打断了张泰。

    张泰低下头,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不过,你放心,姑娘交代的事,我自会办妥,若是做不到的,我不会胡乱应承。你说过,这是我们做奴才的本分。”

    锦绣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眼中闪过几分不自然,喃喃:“表哥的好意,我明白······不过······”她收起羞涩,正色问:“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哪里听来的?”

    “府里的人,都在私下说这些,就连我这日日在外办事的都听到了,所以才特别担心。”

    其实在张泰开口之前,锦绣隐约中也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不过近期发生的事太多,她们根本没办法面面俱到。此刻听到张泰如此说,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着他们是亲戚,又是自小一起长大,她如实告诉他,她虽并不知道青杏和玉锁的事,但玉瑶和抚琴的受罚,不是没有缘由的,且云居雁已经十分念旧情了。

    张泰马上意识到,他听到的一切是有人故意污蔑,小题大做。他放下心来,自去办事。锦绣立在原处,思量片刻,回了屋子。

    "赶着出门,二更字,补上这章少的,会比较晚山纟

第179章 相似

    云居雁见张泰在回话期间两次朝锦绣看去,知他有话与她这才让锦绣送了十两银子出去。前世她对两人不熟,却知道张泰是个会办事的。两夫妻虽然称不上忠心耿耿,但从未背叛她。看锦绣心事重重地回屋,她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锦绣转身关上门,回道:“姑娘,府中的下人们对姑娘处罚玉瑶、抚琴议论纷纷。”她一边说,一边上前。见云居雁想找首饰,帮她打开了首饰盒。

    锦绣的动作极为娴熟,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似在陈述极平常的事,但云居雁知道,她一向不多话,因着刚刚才到她身边,所以处事说话都比较小心。能让她关上门回禀,也就是说,事实绝非“议论纷纷”四字可以概括。

    “他们都在议论什么?”云居雁问,拿起了一支点翠簪子,照着镜子比了比。

    “回姑娘,应该是其他院子的人不明白玉瑶、抚琴受罚的缘由,因此说起了青杏和玉锁。”

    云居雁立马明白了,沉吟着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云家丫鬟,婆子,管事一大堆,闲了的时候,聚在一起难免会说说主人的是非,但说是非不过是消遣,艄够由此及彼,让全府的人都在议论的,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打算去泰清居见云辅,所以她刚刚化了妆,但最好的胭脂都遮不住眼下的青影。重生至今,她每时每刻都在疲于应付各种事情。如今外面的事尚未有结果,府里又出了新的事端。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锦绣看云居雁神情恍惚,心生不忍。她日日都在主子身边,知道她有多艰难。她本想说,只要让玉瑶、抚琴回来伺候,流言就会不攻自破。可想想她们犯的错,她还是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

    云居雁回过神·随手拿了一支如意云纹嵌蓝宝石掐丝簪子让锦绣帮忙插上,什么都没说,便往泰清居而去。

    行至泰清居门口,她远远看到沈襄疾步走来·行色匆匆,驻足稍等,至他走近,她问道:“沈管事,发生了什么事?”

    “大姑娘。”沈襄行过礼,避重就轻地说:“在下正要去向老太爷禀告。”

    “沈管事,沈公子应该交待过·我若是有为难的事,可以找你。”

    “是,沈公子确实交待过。”沈襄点头,续而又说:“不过沈公子只是让在下在大姑娘需要的时候帮着姑娘。”话毕,不待云居雁反应过来,他对着她拱拱手,言道:“姑娘恕罪,老太爷正等着在下。在下不敢违抗老太爷的吩咐。”说完朝云居雁点点头·转身跨入了院门。

    作为云家的下人,就算再有体面,也不能越过主子·尊卑不分。沈襄在云家多年,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云居雁意识到,这是云辅叮嘱他不要向她透露。而沈襄故意先行,应该是引她去听他与云辅的对话。

    行至云辅的书房门口,云居雁拦住了欲进门禀告的丫鬟,止步而立,就听到沈襄朗声说:“老太爷,县令大人命人传来消息,说是早前有份拦着夫人和大姑娘马车的一个地痞死在了自己家中。官差门去抓人的时候·尸体还是暖的。”

    听到这,云居雁的心重重一沉。这事和豆儿父亲之死很像,都是官差上门抓人之前,人就死了,死无对证。而这么巧的,杀了豆儿父亲的疑凶在不久前出现在知府衙门。

    难道事情和知府衙门中的某人有关?

    云居雁马上想到了齐元祥态度突变之事。~纵观整件事·他不该选择同时得罪云沈两家,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其他。

    云居雁尚未理清头绪,就听沈襄又说:“经陈四的指认,被杀的人确实和他是一起的。他们在商议的时候,他还出了不少主意,说是银子也他拿得最多。那天早上,他原本一直在陈四身边的,直至沈公子到了,他才突然间不见了。老太爷,在下口中的陈四就是当天早上被沈公子送去衙门的人。”

    不知是沈襄表现得太刻意,还是云辅看到了云居雁的身影,沈襄的话音刚落,就听云辅说:“站在外面干什么?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闻言,云居雁只得进屋行礼。云辅深深看了沈襄一眼,命他退下,随后对云居雁说:“我早说过,这些事不是你应该管的。”

    “祖父,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只是担心······”

    “你担心又有何用?”云辅冷哼,朝着门外的沈襄看了一眼。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刚才沈襄的意图十分明显。他又喈向云居雁。沈襄一直谨守下人的本分,但他一直只听他的,就是儿子云平昭,也不一定使得动他,而他却在暗中帮着云居雁。不止是当下,之前的几次也是,只是那时候他做得并不明显。

    可惜她终究只是女孩儿。

    云辅在心中叹了一声,沉声说:“即便你第一个发现程大不怀好意,如今已牵扯上官场,就连你父亲也无能为力。”

    “祖父,您不觉得,刚刚沈管事所言,和豆儿父亲之死很相似吗?或许齐大人的微服并非偶然·……又或许,根结还是在云沈两家的婚事。”云居雁说到这,见云辅低头不语,知他不会与自己商议,只能转而说道:“祖父,我很担心沈公子……”

    “再过两日,淮安郡王府的人就会赶来永州。”

    “祖父,我担心的就是这两天。”云居雁眼巴巴地看着云辅,哀声说:“沈公子是郡王爷的嫡长孙,齐元大人再急功近利,也不敢令他受伤或者绡性命之虞。只不过,如果这次的事是想往他身上泼污水呢?‘德行有亏,四字,他受不起的。”

    “难道我和你父亲就受得起‘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八个字?”

    云居雁知道云辅已经生气了,甚至在心理觉得,她还未出嫁,就已经只顾夫家,不顾娘家。可即便是如此,有些话她还是不得不说,因为她相信,沈君昊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会不惜一切想把云家从所有的事情中摘出来。如今,通缉犯居然进出知府衙门,有些事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而齐元祥也不一定会因为沈君昊的几句试探而罢手,所以她必须防着些。

    “祖父,公平地说,程大的事,是因父亲而起。永州发生的一切,沈公子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的。他前前后后做的一切,是为了两家的情谊。眼下,我们怎么能把事情全推给他一个人?再说,那天早上,若不是他救了我和母亲…···”

    “行了,你不用说了。”云辅打断了云居雁,扬声让沈襄把如意叫来,送云居雁回屋。

    云居雁不想就此放弃,可云辅已经转身走了出去。云居雁只得跟着如意离开。刚走到泰清居门口,一个小丫鬟追上来说道:“如意姐姐,老太爷吩咐,一定要把大姑娘送回房间。”说着,朝云居雁福了福,脆生生地说:“大姑娘,老太爷说,老爷很忙,让您不要去打扰。”

    云居雁原本是想在如意离开后去见云平昭的。听到云辅命人补上这句,便明白父亲那边肯定早已得了祖父的指示,是绝不会听她的。

    回到房间,她慢慢在屋子里踱着步。就差两天而已,两天后,即便张铁槐或者沈子寒的手下不能从江南带回消息,沈家的人也能从京城赶来了。到时不管齐元祥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得不罢手。可偏偏就是差了两天,短短的两天。

    云居雁等到傍晚,都不见张泰传回什么消息。

    泰清居、芷槐院那边也是静悄悄的。眼见着天空越来越红,鸟儿开始叽叽喳喳地回巢,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猛然起身,她行至自己的书房,找了一本《孝经》,用一块上好的绸布包了,命人交给张泰,暗暗交代了几句。

    半个时辰后,沈君昊站在知府衙门的门口,齐元祥身边的幕僚正满脸笑容地与他说话。台阶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不顾守卫的驱赶,睁着大眼睛看他们。待到沈君昊跨出大门,小孩高声问:“你是齐大人呢?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齐大人。”

    沈君昊驻足,只见小孩手中的绸布滑开了一个角,露出了书册的一个角。正在他疑惑间,齐元祥的幕僚已经一把夺过,见是一本《孝经》,也顾不得与沈君昊打招呼,匆匆忙忙就折了回去。

    知府衙门内,齐元祥立在廊下,满脸凝重。见沈君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正欲转身,就被自己的手下叫住了。接过手下递上的包裹,他怒道:“还不快把送东西的人押进来问清楚!”又见四周都是衙差,收敛神色对手下挥挥手。

    幕僚这才醒悟,匆匆折返大门口,哪里还有小孩的身影,只能进屋禀报。齐元祥闻知,脸色黑得堪比木炭,满脸的肥肉一抖一抖的,许久才缓过气。看到收下屏息静气立着,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依你看,是不是沈君昊或者云家的人搞的鬼?”

    "昨日的第二更,下章山

第180章 夹心饼干

    齐元祥与幕僚揣测是谁送来那本《孝经》的同时,沈君昊回到了客栈,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张泰。看着张泰恭敬地行礼,他问道:“那东西是你家主子送去知府衙门的?”

    “是,沈公子果然料事如神。”张泰笑着回答,补充道:“姑娘让小的转告公子,她说齐大人必然做贼心虚。此次她先吓一吓他。如果公子觉得有必要,不如趁机逼他回乡,或者索性收为公子所用。只不过……”他见沈君昊一言不发,心下有些犹豫,但这是云居雁吩咐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姑娘说,齐大人急功好利,心术不正,公子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这是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不如她?”

    “姑娘断没有这个意思。”张泰急切地解释。从沈君昊的表情,他分辨不出他是否真的生气了。以前他也与旁人一样,觉得他不过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公子,贪酒好色,不学无术,但接触得多了,他发现完全不是这回事。就拿客栈内的于翩翩来说,外面的人都觉得他们一定是日日饮酒作乐,夜夜春光旖旎,可事实上,于翩翩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除了长顺,其他人,包括店小二在内,没有沈君昊的允许,是进不了他的卧房的。

    对张泰而言,这段时间最难的事不是云居雁交代的任务,而是沈君昊的脾气。他完全揣摩不出这位大少爷的情绪或者意图,特别是涉及到他家姑娘的事,他的态度简直称得上高深莫测。见沈大公子沉思不语,张泰小心地说:“沈公子,大姑娘只是担心……”

    “你之前说的那事。可找到那人的落脚之处了吗?”沈君昊突然转移了话题。

    张泰急忙摇头,正色回答:“一直有人在知府衙门各处的出入口盯着。可再没见到那人的身影,不知道他是没出来,还是小的失职,让他走脱了。”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沈君昊的表情。

    沈君昊感觉到他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质问:“你回去代我问问你家姑娘,她用那么小的孩子送信,若是生出什么意外,她的良心可会不安,书迷们还喜欢看:。”

    “沈公子!”张泰急切地摇头。嘴里说着:“姑娘叮嘱过小的,一定要在沈公子出门时才让小孩上前。姑娘自不必向小的解释什么,但小的知道,姑娘相信沈公子一定会安全把他带离。这才有此决定。”

    沈君昊轻轻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淡淡地说:“她这么做,恐怕是想向齐元祥证明。那本《孝经》不是我命人送去罢了。”话毕不再多言,示意长顺把张泰带出去。

    张泰想澄清,奈何无从说起,只能随着长顺离开了。长顺送他下楼,折回屋子后忍不住问沈君昊:“公子,您为何故意说这些?您明明知道云姑娘是担心您……”

    “她担心的是她的父亲。是云家的声誉。她不过是想我为她父亲挽回名声。她深谋远虑,连五六年后的事都计划好了。还有什么是她想不到的?”

    陈顺默默听着。看主子真在生气,他不敢插嘴,心中却忍不住嘀咕:独独对云姑娘,你为什么总是把她想得那么坏?

    沈君昊越说越胸闷,越想越烦躁,因为他心中明白,云居雁的担心是对的。

    今日在知州衙门,齐元祥一边暗自打探他从哪里知道他父亲已故的消息,一边却没有松口,言里言外都在诉说自己的为难,甚至暗示,明日他会“意思意思”再审白芍,但他会尽量帮他,帮云家撇清关系。如果可以,会让县令一力承担所有罪名,控诉他为了讨好云沈两家,逼死程大,之后又试图隐瞒真相。

    沈君昊看得出,齐元祥虽嘴上这么说,但他真正的意图绝不仅止于此。他知道云居雁很想保住云平昭的贤名,因此他本打算今晚会一会知府和||县令,阻止明日的再审。如果不行,他唯有先下手为强,用一招“蛮不讲理”,搅了齐元祥的计划再说。如今云居雁为他铺了路,虽有些冒险,或者说不择手段,但只要他愿意配合,确实很实用,其他书友正常看:。

    一般情况,沈君昊并不在乎计划是谁想出来的。他一直认为,很多东西,只要有用就行。可一想到她如花的笑靥背后,居然懂得利用别人的做贼心虚。最重要的,她居然把他的心思掌握得分毫不差,他就觉得不舒服,不平衡。他很不喜欢她把他看得透透的,而他却看不清她,触不到她的内心。他恨这种无力感。

    长顺立在一旁,看沈君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顿觉呼吸困难,压抑万分。为了缓解窒息感,他舔着脸微笑,问道:“公子,云姑娘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小的怎么想都不明白?”稍早之前他偷偷问过张泰,想知道云居雁到底要他家主子怎么做,张泰也表示不明白,自己只是依吩咐办事。

    长顺看沈君昊只是瞥了自己一眼,仿佛他问了一个史上最蠢的问题,他只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中嘟囔:我看只有你们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想到这些日子自己苦命地来回奔波,还要承受主子对云居雁的各种不满,他又在心中埋怨:见不到的时候,想方设法见面,见到了又像小孩一样吵架。一提到对方,就像青蛙一样气鼓鼓的,他们一定是八字不合。以后成了亲,我可有得受了……

    长顺胡乱想着,突然间听到沈君昊命他准备笔墨。半个时辰后,他带着一封墨迹未干的书信来到了知府衙门。

    衙门的某个房间内,齐元祥刚与幕僚商议完第二天的计划。看到沈君昊的书信,原本猪肝色的肥脸瞬时白得似一张最高档的宣纸。长顺照着沈君昊的吩咐朗声说:“齐大人,我家公子说了,如果您在明日早上未有决定,他便要把刚收到的书信快马送回京城。”说完,朝着齐元祥拱拱手。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看着长顺嚣张的背影,齐元祥一脚踢上房门。随即又把沈君昊的书信撕了个粉碎,质问手下:“你不是说,是你亲自把人送走了吗?他怎么会说人证物证俱全?”

    “大人,在下亲自把报丧的人送上了马车,送至城外,看着马车走远……”

    “啪,书迷们还喜欢看:!”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说话那人的脸上。齐元祥犹不解气,抓起搁在一旁的《孝经》,狠狠往手下的脸上砸去,怒斥:“既然你把人送走了。我怎会被人威胁在先,接着又收到这东西?最重要的,你知不知道,匿名信还在沈君昊手中!难道你没瞧出来。那个纨绔子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齐元祥的手下见他在火头上。不敢接话,只能低头恭立一旁,只当自己不存在。不知过了多久。见主子的脸色稍有缓和,他才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会不会只是他们虚张声势?”

    齐元祥瞥了他一眼,依旧一言不发,半眯着眼睛思量,衡量得失。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他们都没有实质的证据,可他父亲已死是事实。他收到了消息也是真,这一切都是经不起追查的。“你赶快收拾东西。我去向知府辞行。”他沉声吩咐。事到如今,与其一世都被人抓着小辫子,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为三年后的复出做准备。

    因为齐元祥是微服来到永州的,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已经收拾妥当,坐上了知府准备的马车。马车之上,齐元祥斜靠在软垫上,闭着眼睛问:“你是不是亲眼看着白芍离开衙门的?”

    “是。”幕僚阴阴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在下对她说,云家家大业大,又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大人虽一心想为她主持公道,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大人被迫离开永州,唯一能做的便是放她一条生路。从此以后,别说是伸冤,就算只是为了活命,也该离姓云的远远的。”

    齐元祥听了他的话,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言语。他相信,如果没有云平昭,他绝不会受人嘲笑;他坚信,如果娶了桂阳||县主的是他,而不是云平昭,此时他早已是京畿重臣,就算父母过世,也会被皇帝夺情,哪里需要长途跋涉,回乡奔丧,蛰伏数年。

    回想前几日的见面,想到云平昭十多年未变的相貌,他在心中慨叹老天的不公。再想想他只能赋闲在家,靠着嫁女求荣,他又忍不住鄙视他。

    正当他的心思千回百转间,马车突然间停下了,书迷们还喜欢看:。“什么人挡道?”车夫高声呼喝。

    “齐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阴森森的声音传入齐元祥的耳膜,让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全身紧绷,紧张地掀开车帘。车外,一个高壮的男人手持大刀,立在路中央。他的帽子极大,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唯一能在他脸上看到的只剩浓密杂乱的胡须。

    齐元祥的心重重一沉。严格说来,他并不知道他是谁,但加上这次,他总共见过他三次。

    他虽恨云平昭,但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决定卖云沈两家一个人情,帮他们平息整件事。他的态度突变,就是因为眼前这人告诉他,他如果不能借机把程大之死闹大,弄得人人皆知,他就让人捧着他父亲的骨灰上京告状。一开始,他自是不信胡须大汉知道内情,直至他说出了很多外人不可能知道的细节,不由得他相信。

    迫于胡须大汉身上的骇人气势,再加上微服而行的他们根本没带护卫,齐元祥只能跟着大汉走入幽暗的小巷后告诉他,他思量了几天,倍受良心的谴责,因此决定回乡奔丧。

    胡须男冷冷一笑,只是问他,有此决定是受了谁的威胁。他的声音很低,没有任何情绪,让齐元祥寒毛直竖。

    为了复出时没有后顾之忧,也因为齐元祥不知此人与沈君昊之间的恩怨,自是不愿说出事实。大汉没有再问,只是一言不发地把手中的大刀架上了齐元祥的脖子。

    齐元祥早已吓得冷汗直冒。感觉到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自己的肥肉,他只能一五一十说出沈君昊收到匿名信,继而威胁他的经过。

    惊魂未定地回到马车,齐元祥只觉得浑身虚脱,胸中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担忧。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尚未开篇的腥风血雨。

    “滴滴答,滴滴答……”当有节奏的马蹄声再次戛然而止时,齐元祥惊恐地睁大眼睛,书迷们还喜欢看:。“快去看看又发生什么事?”他催促手下,总觉得胡须大汉的白刃依然在自己的脖子上。

    月光下,沈君昊一手持折扇,一手拿酒杯,背对马车,悠然地在马路中央散步。他时不时仰望天空,做吟诗状。他的身旁,长顺手捧酒壶,于翩翩手握画卷,一左一右伺候着。马路边上,几名护卫神情肃穆,巍然而立。

    齐元祥的幕僚见状,折回车内回道:“大人,是沈公子,好似专程等着我们。”

    “怎么又是他!”齐元祥暗恨,但沈君昊故意挡了马车的去路,他只能整了整衣裳,下车追了上去。

    沈君昊早知这是齐元祥的必经之路。听到脚步声,他回头,讶然地说:“原来是齐大人啊,这更深露重的,大人这么去哪里?还是,你与我一样,也是顺道来赏月吟诗的?”不待齐元祥说话,他又语重心长地说:“大人明日不是要开堂吗?怎么不在衙内好生休息?你是忠臣,也要养精蓄锐,有了足够的精神才能明辨是非,为民请命,为皇上分忧。”

    齐元祥明知这是**裸的讽刺,却又无计可施,只能陪着笑脸,说道:“沈公子,下官忽闻家父……”

    “齐大人,我只是一个闲人,哪里当得起您的‘下官’二字。”

    “沈公子,此番若有得罪之处,下官向您赔不是……”

    “我可当不起,您可是京畿路的转运使大人。就算是我的未来岳父见了您,也要尊称您一声‘齐大人’的。”沈君昊一边说,一边笑,把头仰得高高的,扇子在他手中扇啊扇啊,把纨绔公子的桀骜无理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旁,于翩翩抿嘴轻笑。如果齐元祥以为沈君昊只是来占嘴上便宜的,那他就错了。她手上的画卷才是今晚的重头戏。(未完待续)

第181章 事起

    初秋的夜色中,沈君昊手中的折扇扇出的凉风让齐元祥觉得背后阴风阵阵。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原本齐元祥并不确信沈君昊是否有他瞒报父丧之事的证据,但此刻看着沈君昊趾高气昂,一副与他算总账的模样,不由地消去了最后一丝怀疑,放软声音说道:“沈公子,一切都是误会……不,一切都是下官的错,下官只是受人迷惑……”

    “哼!”沈君昊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世道变了,祖父虽是郡王又如何,在前途无量的齐大人眼中,不过是不识趣的老头……”

    “沈公子,下官一向对郡王爷尊崇有加……”

    “尊崇有加?”沈君昊冷笑,“你连皇后娘娘的懿旨都不放在眼中,又如何看得到我沈家?”

    “沈公子!”齐元祥快哭了。此刻他哪里顾得了四周尚有旁人,“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认错,只说是自己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上了白芍的当。对他来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跪一跪又如何,只要沈君昊不把事情捅出去,害他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书迷们还喜欢看:。

    沈君昊看着齐元祥卑躬屈膝的模样,心中十分厌恶,同时他亦明白,就像云居雁说的,他一定要小心眼前的小人。官场之中,这种不知廉耻,懂得忍辱负重,又爱收揽人心的人一旦得了机会,最是可怕。当然,事物往往都有两面性,这样的人如果能很好地加以利用,也可以是手中的一把利刃。

    齐元祥不知道沈君昊的沉默代表了什么。他一边认错,一边思量。转眼间已经考虑了无数的可能性。他从京城来到永州,清楚地知道沈伦对云沈两家的婚事并不情愿,而云家在京城期间,沈君昊甚至没有去启昌侯府拜见未来岳父母。可这几天,沈君昊明摆着不惜一切护着云家。若只是勉强为了“面子”二字,他哪会如此尽心尽力。回想当年对桂阳||县主的惊鸿一瞥,她鲜花一般的容貌,过了十几年依然萦绕在他心田,挥之不去。他觉得一定是沈君昊想在美人面前求表面,于是说道:“沈公子,在下立马去向云老爷,云太老爷赔不是。还望沈公子不吝相陪。”

    “齐大人不是赶着回乡奔丧吗?”

    “也不在乎耽搁这一会儿。”齐元祥赔笑。

    沈君昊对着于翩翩点点头。说道:“既然齐大人自己说不耽搁这一会儿,我确有一事相问。”

    “沈公子尽管说……”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齐元祥喉咙内,因为于翩翩在他面前展开了手中的画轴。画像中的人赫然就是他刚刚才见过的胡须男。想着大刀架在脖子上的冰冷。他不敢相问,只能尽量掩饰惊讶与不安。

    沈君昊铺垫这么多,就是想看齐元祥乍见画像时的第一反应。当下,他清楚地知道了,张泰并没看错,齐元祥见过杀豆儿之父的凶手。他不动声色地说:“我曾在别人面前夸下海口。说是一定能亲手抓住朝廷通缉犯。眼看着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齐大人可否帮我一个忙?”

    齐元祥的思绪停留在“通缉犯”一词。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他两次在知府衙门与通缉犯共处一室。一想到这个事实,他的背上冷汗直流。

    “怎么,齐大人是不愿帮忙吗?”沈君昊顿显不悦。他几乎可以肯定,齐元祥并不知道那人是通缉犯,也就是说,很可能是齐元祥被利用了。一想到从五年前开始,此人就一直有意无意出现,而每当他出现,定然没有好事,沈君昊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齐元祥看不到沈君昊的表情,但光是他的声音已经足够让他汗如雨下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和通缉犯有牵扯,因此连连说自己愿意为沈君昊做任何事。

    沈君昊待他说完了,才不紧不慢地说,自己不过是想找找线索,看他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胡须男,也好让他有个追查的方向。

    齐元祥好歹在官场沉浮了十几年,心中明白沈君昊一定是在知府衙门外见到胡须男了,眼下只是借他的口去知府衙门追查。他怕胡须男被抓到,把他供出来,又怕自己不答应,沈君昊认定他与胡须男狼狈为奸。两相权衡,加上沈君昊一再施压,齐元祥最终留下便条,向知府谎称自己无意间看到通缉犯的画像,记起在知府衙门附近见过此人,要知府好生搜查。

    当齐元祥把亲笔字条交到沈君昊手上,他以为自己终可以脱身了。可惜,他不知道,对自己厌恶的人,沈君昊一向喜欢得寸进尺。他虽无法预测齐元祥在三年后是否能够顺利复出,也不知道他能在官场走多远,但在他看来,像齐元祥这样的小人,握住了他的把柄,对将来总是有好处的。

    直至东方渐渐泛白,沈君昊才放了齐元祥离开,自己回客栈睡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了长顺焦急的呼喊。“什么事?”他不悦地问。自小他就有起床气,最恨被吵醒。

    长顺顾不上认错,焦急地说:“公子,小的刚刚在街上,看到不少霍家村的人……他们说……说是来听审的,书迷们还喜欢看:。”

    闻言,沈君昊一下子清醒了。穿上外套,他急命长顺:“你马上去看看白芍是否还在大牢,然后让张泰去云家支会一声,就说齐元祥虽走了,但事情还未结束,让他们多加小心。”

    长顺领命而去,沈君昊随意洗漱了一番,也离开了客栈。

    泰清居内,云辅刚用完早膳就得知齐元祥连夜离开了永州城。云平昭站在父亲面前,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父亲,无论是知府大人,还是县令大人,多多少少都会给我们一些面子。这次也算有惊无险。”

    云辅虽然也觉得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但他的表情却并不轻松,不悦地责备:“你自己看看,不过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就让你失了分寸。我对你说过多少次,我们是书香世家,莫要贪那些小便宜,坏了自家的名声……”

    云辅教训着云平昭,商议着如何彻底平复风波。同一时间,云居雁正在芷槐院与许氏说话。

    许氏看女儿总是忧虑重重,不过几个月时间就瘦了一大圈,说不出的心疼。“囡囡,我都对你说了,男人的事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你看,昨日又被你祖父责备了吧。”

    “母亲,祖父教导孙女是应该的,只不过,那些下人在私底下嚼舌根,实在令人讨厌。”云居雁刻意引导着话题。她已经知道齐元祥离开永州的事。眼下虽依然不能掉以轻心,但就程大之死,她暂时做不了什么。而锦绣前天对她说的那些流言,她想快刀斩乱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和母亲身边的下人们清理一遍。反正自豆儿顺利偷了她的簪子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身边不干净。

    许氏从不把下人间的流言放在心上,因此对云居雁的话并不在意,只是胡乱应了一句。如今她最担心的是于翩翩。她昨日打听来的消息,于翩翩一直与沈君昊一起住在客栈。她相信淮安郡王不可能让一个歌姬进府为妾,但万一弄出个孽种,也够膈应人的。最重要的,让女儿的面子往哪里摆?

    云居雁看母亲若有所思,似有了什么决定,赶忙问道:“母亲,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书迷们还喜欢看:。”许氏摇头。她不屑在云家使那些肮脏手段,这并不代表她不懂。

    云居雁见状,更是担心,追问:“母亲,您若是有什么事,可一定要与我说。如今祖父和父亲都在生我的气,您可不能再不信我了。”

    许氏见女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来问日,你去找章巍,是不是仍旧想着他和你三妹的事?”

    “母亲,女儿正想与你说这件事。”见许氏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她挽起母亲的手,小声说:“我想来想去,三妹的婚事我和母亲还是不插手的好,凡事都让父亲决定,这样将来不管有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

    “我一早就对你说过这话。”

    “是,这些事情当然是母亲较我有经验。不过若是父亲真的同意把三妹嫁给章公子,黄姨娘定是不愿意的。到时她一定会来找母亲求情……”

    “你放心,近来她虽安分守己,但我也不会糊涂得为了她,逆了你父亲的意。”

    得到许氏的保证,云居雁稍稍安心,转而又说起下人们私下的议论。许氏见女儿一再提起,便说等有空的时候,抓两个最口无遮拦的,小惩大诫,杀鸡儆猴。

    云居雁生怕流言的背后匿藏着什么阴谋,恳请许氏把整件事交给她处理。许氏虽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答应了。

    离开许氏的房间后,云居雁站在廊下与春芽说话,吩咐她留神芷槐院内众人的动静。她的话未完,就见一个小丫鬟匆匆找锦绣说话。才说了两句,锦绣的脸色已经变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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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