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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7章 争夺

    雁回137_第137章争夺鲁氏的话犹如当头一棍,打得云居雁摸不着东南西北。~“舅母,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先别急。”鲁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皇后娘娘就算不顾着你,也要顾着四公主,所以没人敢用这话做文章。不过,沈家那边……”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明白,这是在告诉她,沈君昊及他的家人知道了,可能会因此心生芥蒂。

    “居雁,按你舅父的想法,四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可能全无缘由。”

    云居雁不敢言语。她努力回忆前世,依然不记得自己与沈子寒有何瓜葛。就事论事,她和沈君昊是指腹为婚的,别说现在的他们已经正式定亲,就算他们的婚事告吹,以淮安郡王府与威远侯府的关系,沈子寒也不可能娶沈君昊的前未婚妻。再想想,皇宫那样的地方,即便皇后把女儿保护得再好,四公主也不可能“天真烂漫”到这个程度。

    “舅母,依你看,四公主说那句话,会不会有其他缘由?”

    鲁氏见云居雁回避了之前的话题,她没有追问,只是避重就轻地说:“据我说知,三皇子和四公主一直与沈君昊有往来的。”

    云居雁再次沉默。如今沈君昊已经不待见她了,如果他再怀疑她和沈子寒之间的关系,对他们婚后的生活可以称得上雪上加霜。可这种事情,她用嘴巴解释是没用的,偏偏沈子寒对她又可谓“好”得过分了。

    鲁氏目光灼灼地盯着低头不语的云居雁。就算许氏再鲁莽,再冲动,再不讨人喜欢,她不过与云平昭偏居永州。不会对启昌侯府有危害,可云居雁不同。她即将嫁的是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孙,她若行差踏错。很可能连累他人。当然,她和许慎之既然答应了老侯爷,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女。能帮的他们一定帮,不过他们首要考虑的还是启昌侯府。

    云居雁感受到鲁氏的目光。她知道。她想要她的解释,或者说保证。可是她能说什么?沈子寒为了她去求太皇太后是事实,沈子寒往她家送东西也是实情。有时候她觉得做女人真的很冤。明明她对沈子寒避之唯恐不及,可只要是听过四公主那话的,大多会认为整件事是她的错。

    鲁氏拿起桌上的茶碗,一小口一小口抿着。云居雁凝视着自己的茶杯,葱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杯沿。沉默中。鲁氏放下杯子,笑道:“居雁,我和你舅父都知道你是懂事的,今日我们不过是给你提个醒,不然也不会独独把你从家里叫出来。”她的言下之意,他们并没有把这事告诉云平昭夫妇。

    云居雁的手指依然在茶杯上摩挲。沉吟片刻,她说道:“舅母,此事关系重大,回家之后我会告之父亲,毕竟很多事情只有父亲能做主。”她在告诉鲁氏。云家会与沈子寒家保持距离。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解释,但有了这个承诺,鲁氏也算满意了。她想顺势揭过这个话题,就听云居雁问:“舅母。既然随同蒋世子一同来永州的是三皇子,沈将军又为何从边关赶回?按时间算,他留在永州已经不少时日了。”

    闻言,鲁氏脸上的微笑瞬时凝固了。本来她觉得丈夫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一定不会有错,可云居雁的话也十分在理。若四公主尚在京中,沈子寒如果是回来劝她的,理应回京城才对。不过再想想也不对。三皇子出宫本属不易,公主怎么可能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再说她来了永州又如何?难道还能跑上云家,威胁云居雁的父母不成?

    鲁氏一时吃不准哪种可能性比较大,只能对云居雁说:“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寿安寺中住着什么人,横竖都能打听出来的。~”

    云居雁点头。见鲁氏不似有其他话想说,她正欲问她是否现在回家,就听外面隐约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夹杂着女人的笑声。

    “应该是王家二太太到了。”鲁氏解释,“我约了她在这里喝茶。”

    云居雁疑惑。她并不认识什么王太太。鲁氏既然约了别人,又为何带她出门?

    “我先过去见她,你在这里等着,待会儿我再使人过来唤你。”鲁氏说着便起了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她未出嫁前与薛氏是同乡。”话毕向外走去。她虽不爱记仇,但许氏埋怨她不认识与薛氏相熟的人,时至今日依然历历在耳。

    鲁氏走后,云居雁忽然记起永州确有一户王姓人家。严格算起来,人家也算世家,不过因为三代未有人出仕,也没有才华卓越的子孙,渐渐没落了。她不确定这个王氏是不是这家的人,只得把鞠萍和玉瑶唤进来询问。

    玉瑶一直在云居雁身边,自然不知这些事。鞠萍思量许久,答道:“夫人刚回永州的时候,好像确有一个王家二太太递过帖子,不过夫人不想见,就推辞了。老爷倒是与王家有些往来,不过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这话同样无法确认两者是不是同一人。云居雁正犹豫着是否让人找王家的下人确认一下,就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以为是守在门口的抚琴,问了一声“什么事?”抬头却看到是沈君昊站在门口。

    玉瑶对沈君昊的印象一直不好。她下意识挡在了云居雁身前。

    “你这丫鬟,倒是挺忠心的。”他似笑非笑,似贬非贬。

    云居雁这才从惊愕中醒悟,命玉瑶、抚琴去门外守着。鲁氏随时会回来,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的。可是她真的有话对他说。

    玉瑶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遇到与沈君昊有关的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虽不想留云居雁一个人面对他,奈何主子催促,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心中埋怨抚琴居然在这个时候不见踪影。

    云居雁使劲命令自己不能紧张,她告诉自己必须尽快把要说的话说完。可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无法抬头面对他。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沈君昊看了看桌上的两个杯子,走到窗边掩上窗户,笑道:“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里偶遇,果真是有缘。”

    “上次的事,我想……”

    “你倒是挺大胆的,也不怕进来的不是我,而是别人。”

    他的“别人”二字说得意味深长,云居雁马上联想到了鲁氏说,四公主想让她嫁沈子寒的事。对鲁氏的试探,她并不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君昊这么说,她很不舒服,正色说:“应该是沈公子把我的丫鬟支开了吧?”

    “好笑,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沈君昊反问,“再说,我想见未婚妻,哪个丫鬟敢拦我?”

    云居雁深吸一口气,自动忽略他的话,说道:“上次在雅竹小筑的事,我还没有正式谢谢你。”

    “不必了,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你,只是不想被你连累罢了。”沈君昊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与云居雁面对面而坐。他毫不避忌地凝视着她,却见她只是低垂眼眸。他脱口而出:“仔细看,你确实长得挺不错的,与翩翩姑娘各有千秋。我也不算吃亏。”

    云居雁愤怒地抬头。她是大家闺秀,又是他的未婚妻,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拿她和歌姬比?她直视着他,表达她的不满。看着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她忽然明白了。原来她在害怕眼睛看到的他不是记忆中的他。其实她一直知道,虽然他们的五官一模一样,但一切仅此而已。

    又是这种眼神!沈君昊“哗啦”一声移开自己面前的茶杯,食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讥讽地说:“虽然本公子气度不凡,但你也不用看呆了吧?”

    云居雁急忙别开眼睛,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的袖口中滑出了一张纸,确切地说是一副画像。虽然纸张折叠了起来,但她觉得画像很眼熟,情不自禁地伸手欲抽出那张纸看个究竟。

    沈君昊发现她的动作,急忙阻止。他的手掌压住了纸张的后半部,同时,他的食指压住了她的中指,而他的中指正摁着她的无名指。

    “不问自取是为偷。”他指责她。

    “不过是桌上一张无主的废纸,何来偷字?”她反驳,却心跳如雷。现代的时候,她虽无数次握住着他的手,让他掌心的温度给她力量。可现在,仅仅是小小的接触却让她心慌意乱。她用力十二分的意志力才阻止自己几欲逃开的冲动。

    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沈君昊这才感受了指尖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他收回食指与中指,用拇指与食指夹住纸张,欲从桌面与她的手掌之间夺回自己的东西。

    云居雁看到了他的退让。如果他作势抓她的手掌,她一定会缩手的。

    如果我这么做呢?他会缩手吗?云居雁想着,伸出了另一只手。她当然没有大胆到在这个时空握住他的手。当手与手的距离只剩下零点一公分,当她想放弃的时候,沈君昊突然放手了,恼怒地站起身。

    云居雁嘴角微翘,展开了纸张。如她所料,确实是一幅她十分熟悉的画像。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诧异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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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恼情

    雁回138_第138章恼情画像上的人对云居雁而言再熟悉不过。他就是官府正在缉拿的,杀死豆儿父亲的疑凶。“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她又问了一遍。

    沈君昊轻咳一声,无所谓的耸耸肩,反问:“官府的通缉犯,满街都是,这有什么奇怪的?”

    云居雁看得出,她手上的是上好的宣纸,怎么都不可能是官府张贴在街上的公文。再看画像,也不似官差画得那么粗糙。她把纸叠好,放回桌上,但笑不语。

    沈君昊当然知道云居雁不过是没有用语言揭穿他罢了。他索性不看她,指着画像问:“你认得他吗?”

    云居雁摇头,“家里的管事说,他不是我家的下人。”

    “我是问你,你认得他吗?”

    云居雁狐疑地看着沈君昊。“我应该认识他吗?”她再看看画像上的人。她想了几天,确实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他。

    沈君昊审视着云居雁。他看得出,她的茫然并不是装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的眼睫毛很长,弯弯翘翘的。她的皮肤很白,像羊脂白玉一般。他别过头去,生硬地说:“你再好好想想……”

    “你不会认为,这人是受我指使吧?”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笑不出来了。

    沈君昊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看到她的眼神一下子暗沉了,还是摇了摇头,再次追问:“以前呢?以前你也没见过?”

    云居雁默然不语。狼上她明白,沈君昊与她不过才见过几次,几乎是陌生人,但感情上她无法接受他居然怀疑她会害人性命。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正色问:“你能告诉我。知州大人口中的‘沈大人’是不是你?”

    “不是。”沈君昊断然摇头,接着又补充道:“你不想想,我没有官职在身。怎么会被人称作‘沈大人’?”严格说来,他这话并不算说谎。他确实没有写信给知州大人,他不过冒父亲的名义送了一封信督促一下而已。其实知州也心知肚明信不可能是沈伦写的。毕竟沈伦人在京城。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罢了。

    云居雁不知细节,听沈君昊这么说。这才想起他确实不能称作“沈大人”。虽然她一直觉得他不可能那么关心她,但希望幻灭的感觉总是让人特别难受。

    短暂的沉默中,沈君昊锲而不舍地再次追问:“那你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他?”

    “请问沈公子,什么是其他地方?”云居雁有些生气了。她以为他认定她是认识疑凶的。

    自从京城回来,她一直想见他,她有许多话对他说,她有许多事与他商议。可是他不停的追问让她胸闷。或许她对云惜柔做的事称不上光明磊落,或者她不该陷害云梦双,但是她问心无愧,她从未想过害人,她只是被动地想要自保。

    那五年,她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只为能保住他的性命。重生之初,或许她不该执着地想要嫁他,或许她不该站在寿安寺的荷花池边。但之后的事她也无能无力。她早已决定还他自由的,她要的不过是曾经的五年,她不过是想弥补前世的错误。她不奢望他会爱她,哪怕只是朋友间的喜欢。她也不敢强求。她如此卑躬屈膝,只希望他能用公平的眼光看她,希望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能让她偷偷回忆曾经的相扶相守。

    想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他,她的眼泪瞬时涌上了眼眶。他至死都没睁开眼睛看她一眼,而眼前的他虽然睁着眼睛,却看不到她的存在。无论前世今生,她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沈君昊,我再说一次,我从没见过这个人,从来没有!”她抬头看着他。~衣袖之下,她双手握拳,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眼泪流下。她不要他的同情。她爱他,但爱情不等于受他怀疑,遭他鄙视。

    沈君昊同样直视着她。他不知道她的怒气从何而来,他冒险出现不过是问她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他觉得她应该记得才对。

    他凝视着她。她强忍眼泪的模样让他想起了那个倔强而又高傲的小姑娘。只不过那时的她眼睛清澈而明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此刻的她,她的眼中盛着太多的感情。这种浓烈的感情,似乎能把人湮没。

    莫名的,他想起了寿安寺内的葡萄架。葡萄架下,半梦半醒的她亲昵地抚摸他的脸。那个时刻,她的表情,她的话语清楚地现实了,她深爱着某个人。她一直在他身上寻找那人的身影。

    一想到她突然改变态度,坚持与他成亲可能只是因为他长得很像她心中的那人,他猛然起身,越过桌子抓住她的手腕。“他是谁?”他质问。

    云居雁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站起身。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他已经抓痛她了。“放手!”她挣扎,他却并不放手。她知道,明天她的手腕一定会留下他的指痕。

    不知是因为心痛,还是手腕的疼痛,她觉得自己的眼眶已经盛不下滚烫的泪水了。“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从没见过他。”她的话音未落,眼泪已经从她的眼角滑下。

    看着泪水从她的鬓角滑落,沈君昊愣住了。他不是来找她吵架的。他们已经被皇后娘娘的一道懿旨紧紧捆绑在了一起。不管他以前打算怎么样,他以后的人生都会有她的参与。无论是高兴,懊恼,无奈,他都必须接受她的存在,必须保证他们都能安然活着。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看着她转身背对自己,看着她默默擦干眼泪。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如果是歌姬舞伶,给些金银首饰就行了。她应该不稀罕这些吧?

    他低头看她。她的肩膀还不及他的胸口,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青丝披散在她肩头,把她的脖颈衬托得更加白皙。

    任何一个男人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心中住着另一人都会生气吧?

    他为自己的鲁莽找着理由,同时却在懊恼之前的行为。他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努力打破沉默,言道:“大概你不记得了,其实我们在很早之间就见过。”

    这句无心的话狠狠戳痛了云居雁的心。五年。刻骨铭心的五年,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可这些话她不能对他说,只能生硬的接口:“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记得那人。”

    被云居雁硬生生截断,沈君昊只能点点头。“不记得就算了。”其实她记不记得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抓到人,找到幕后凶手。不过他心中明白,就像雅竹小筑的那两名妇人,画像中的男人暂时也会销声匿迹。

    想着这些,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听说她来了茗香居,眼巴巴,偷偷摸摸地跑来。居然只是为了一个自己早已知道的答案。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他与其在这里惹得他们俩都不痛快,还不如回去看于翩翩跳舞。

    “我……”他朝门外望去。长顺还没给他打暗号,也就表示鲁氏一时半会儿不会折回来。他硬生生咽下了“我走了。”三字,恶声恶气地说:“你哭什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谁说我在哭了,刚才我不过是被沙子迷了眼睛。”云居雁转身,抬头挺胸以示清白。

    “翻脸比翻书还快。”沈君昊咕哝一声,背过身去。此时如果她出声赶他走,他没有留下的理由,毕竟他们这样见面都称得上“私会”了。他飞快地想着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

    云居雁见他背对着自己。思量着自己应该从哪件事说起。不管怎么样,一开始是她坚持要嫁他的,所以一切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所有的痛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你先说。”沈君昊如释重负。

    云居雁不知道鲁氏何时会回来。只能快速地向他确认了雅竹小筑打晕她的妇人还未找到,又问起了章巍的事。只可惜沈君昊只是说他觉得章巍是个有用之才,所以暂时“寄放”在云家。当云居雁追问他为何不把章巍留在自己身边,他没有回答,反而转移话题问她:“从雅竹小筑回启昌侯府的路上,我听你的口气,应该和章巍很熟才是。”

    云居雁讨厌他的试探口吻,直言道:“你不用这般迂回地问我。反正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在回永州之后才第一次见到章巍。”

    沈君昊被她说得尴尬。他见过她对其他人耍心机,也看过她在云家步步为营,不择手段地把云梦双逼入死胡同,他更见过她在他继母面前扮演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可独独面对他,她一会儿哭,一会儿又恶声恶气地直言不讳。

    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居雁见沈君昊直盯着自己看,也知道自己“直爽”得太过了。不过说心里话,她真的很羡慕现代的情侣们。那些女人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业,能和自己爱人平等地生活。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他觉得沈君昊口中的“不记得就算了。”分明表示他并没有相信她,只是不想看她哭泣罢了。从他跳下水救她那刻她就知道他是好人。对一个有恩于自己的好人,她又如何能怨他呢?

    她收拾心情,好声好气地说:“我刚刚说的都是事实。我知道我们快成亲了,所以我会避嫌的。”

    听着她的话,沈君昊忍不住拧眉。相比之前话语中的挑衅与不满,他更不喜欢她现在的疏离与表面,仿佛他们是需要客套话维系关系的陌生人。

    云居雁不明白沈君昊又在不高兴什么。她轻咬下唇,索性不说话了。

    沈君昊烦躁地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与蒋明轩来了永州,主要是为了阻止四公主胡闹,说起来,他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们也不应该见面的。

    “我走了。”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云居雁叫住了她,小声问:“四公主是不是来了永州?”

    沈君昊惊诧地回头看她。他以为没人知道这件事。其实他和蒋明轩也是到了永州之后才发现,原来三皇子因为蹴鞠输了,与四公主狼狈为奸,把她带出了京城。当他们发现的时候。米已成炊,只能尽力补救。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云居雁。

    “所以四公主果然在寿安寺?”云居雁追问。

    沈君昊同样没有回答,只是审视着她。“是沈子寒告诉你的?”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可能。因为只有他给云家送过东西,有过接触。

    “是为什么怀疑他?因为四公主要皇后娘娘把我……”

    云居雁的话未说完,沈君昊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肩膀。一字一句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曾经他起过这样的念头,他认真想过“成全”二字。特别是发现那些事之后。虽说因为“指腹为婚”四字,即便他主动退出,云居雁改嫁沈子寒会十分艰难,但凭着沈子寒的军功,凭着他的身份,如果他愿意主动求皇上,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虽说他与父亲来云家退婚不完全是为了成全沈子寒。但这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可让他觉得讽刺的,这桩婚事没有退成,沈子寒却求来了一道懿旨,把他和云居雁紧紧绑在了一起。

    沈君昊瞪着云居雁。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们每次遇到她都不会有好事,可是她却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控诉。

    “你先放开我!”云居雁实在不习惯和男人靠这么近,即便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你放开我。”她挣扎。

    “姑娘,发生了什么事?”玉瑶在门外问。

    “没事。”云居雁急忙装没事。

    沈君昊讪讪地放开了她,拉开两人的距离,坚定地轻声陈述:“四公主年纪小。那些不过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罢了。”

    “我知道四公主没有恶意,我只是怕有人会用这事做文章。”

    “不会的。”沈君昊肯定地摇头。

    云居雁思量着沈君昊的笃定从何而来。这一世静言公主不可能再嫁许弘文,那么到了兴瑞十一年,谁将是驸马?她有些茫然。难道是可能代替许弘文成为状元的章巍?所以冥冥中注定章巍和**桐无缘?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四公主在寿安寺的?”沈君昊把云居雁拉回了现实。

    “我只是猜的……确切地说,是你让我确定了这事。”云居雁停顿了一下,稍一犹豫,低头解释道:“因为我们定亲了,所以我想亲口告诉你,我和沈将军在祖父的寿宴第一次相见,之后在我家的葡萄园遇上过一次。那时候三妹、四妹都和我在一起……”

    “你放心,四公主的戏言,该瞒的人都会瞒住的。”

    “可是——”云居雁再次抬头看着沈君昊,“可是舅父、舅妈还是知道了。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秘密。”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婚礼都会如期举行。”

    云居雁没有反驳他的话,但她知道婚礼根本不可能如期举行。沉吟许久,她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沈君昊,刚才我解释,你相信吗?”

    有那么一瞬间,沈君昊觉得云居雁这么问,因为她很在乎他。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其实即便他不相信云居雁,他也相信沈子寒。

    “你不用担心……”

    随着沈君昊口中的这五个字,云居雁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口。令她失望的,沈君昊接下去却只是说,沈子寒已经劝住了四公主,不日就会与蒋明轩一起,悄悄护送三皇子、四公主回宫。

    两人刚说到这,沈君昊听到了长顺的咳嗽声,急忙闪了出去。随着房门合上,云居雁坐回了座位。

    沈君昊表现出的不信任让她难过,不过今日的谈话她弄明白了很多事。从今往后,她会更小心地为将来谋划,她要更努力地忘记她爱他。只要她不奢望爱情,她和沈君昊可以和平共处,甚至可能会成为朋友。

    不多会儿,鲁氏的丫鬟唤云居雁准备去见王家二奶奶。云居雁唤玉瑶进屋为她整理衣衫发簪。抚琴跟着玉瑶入了屋子,哀声说:“姑娘恕罪,奴婢刚刚并不是故意走开的。奴婢只是……”

    “行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云居雁对她笑了笑。

    玉瑶在一旁接口道:“姑娘,刚刚真是把奴婢吓得够呛。一会儿担心舅夫人折回来。一会儿担心被人发现,一会儿又怕沈公子惹您不高兴。”

    “你这丫鬟,不用和我拐弯抹角的。”

    “姑娘。奴婢是真的担心。”玉瑶一脸恳切。今日的事若是被许氏知道,她们几个丫鬟少不了挨一顿责罚。

    云居雁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私自见他或者其他人。可是我真不能给你这样的保证。即便我现在说了,也是骗你的……”

    “姑娘!”玉瑶和抚琴都被她的话吓得不轻。

    云居雁知道鲁氏早已把雅间周围的房间也包下了,而门口又有鞠萍守着,索性低声对他们说:“你们两个是跟我最久的,我想你们也猜到了,我是故意从芷槐院、泰清居各要了一个丫鬟。经过祖父寿宴前后发生的那些事。我曾暗暗发誓,不会再让相同的事情发生。我希望父亲、母亲的感情越来越好,我希望家里的日子能越过越平顺,我更希望下面的弟弟妹妹有好的将来。要做到这些,我必须了解每个人,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如果我时时刻刻守着‘规矩’二字,恐怕只会寸步难行。”

    听到这话,玉瑶与抚琴对视一眼。抚琴最先表态:“姑娘,您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奴婢不会让您失望的。”

    玉瑶虽然依旧担心。但最终她还是向云居雁保证,一定会按吩咐做事

    大约过了小半盏茶时间,鲁氏遣了贴身的大丫鬟过来,郑重其事地请云居雁过去。云居雁见她如此慎重。也跟着郑重了起来,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进了走廊尽头的雅间。

    走入屋子,云居雁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鲁氏身边的妇人。她大约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很是富态,却丝毫不显得胖。她上前行礼。对方急忙起身,只受了她半礼。

    云居雁称呼了一声“二太太”,鲁氏急忙笑着说:“叫得这么见外干什么,还不快改口叫二婶娘。”

    云居雁看鲁氏说得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只得称呼了一声“二婶娘”。

    王氏直说当不得,转而对鲁氏说:“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年云老太太没了的那年,她随着夫人回家奔丧。我记得那时候只有这么高吧?”她比了比茶几的高度,接着说:“一晃眼,没想到现在都这么高了,还长得这么俊俏,连我看了都喜欢。”话音刚落,她已经从手上褪了一个手镯下来。

    看那只镯子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色,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好货,云居雁当然不敢收。两人推辞许久,最后王氏有些恼了,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收这份见面礼,就是看不起我?”

    “二婶娘,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云居雁急忙摇头,解释道:“若是我与您见外,就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厚着脸皮唤您一声‘婶娘’了。”

    “是啊。”鲁氏在一旁帮腔,笑道:“如果我们不把你当自己人,今日我就不会约了你,却带着居雁一起出门。”

    在几番客套之下,王氏最终收回了镯子,不过还是给了云居雁一块玉牌当见面礼。玉牌虽不及镯子纯净温顺,却也是上好的白玉,雕着几枝梅花与飞雀,不止可爱,还十分的惟妙惟肖,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不说王氏身上的其他首饰,单就镯子和玉牌,已经够普通人家过活好几十年了。

    云居雁不知王氏是记恨许氏不愿与之结交,故意在她面前显摆,还是王家太过富贵,已经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她正思量间,忽听王氏对鲁氏说:“你们看着玉啊,石啊金贵,其实在程大眼中,不过是个赚钱的物件罢了。”

    莫非这个程大就是想与父亲合作生意的程大老爷?她暗自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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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的例更+长评加更。本来昨晚2点多就写完了,可能是我太困了,居然上传了之后没发布。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嗨~~~~~~

    继续码今天的,今天依旧双更。外面好大的雨啊,真不想去上班。(未完待续)

    雁回138_第138章恼情更新完毕!

第139章 收获与危机

    雁回139_第139章收获与危机鲁氏安排云居雁与王氏见面,原本只是为了暗暗打听薛氏的背景。听王氏说起程大,她马上记起丈夫曾私下对她说,他觉得云平昭此番太过急功近利,怎么说那位程大老爷都有些来历不明。

    其实鲁氏今日根本不该带着云居雁来见王氏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她向王氏打听清楚了,转告许氏,再由许氏与女儿商议,或者与许氏一起来见王氏。可她知道,许氏一直看不起自己,许慎之与许氏又不是亲兄妹。他们夫妻因为老侯爷生前的恩情,能做的,该做的,都会为她们母女考量,不过他们也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好心而落下埋怨。因此,她带了云居雁一起过来,无论王氏说了什么,都是当事人亲耳听到的,真真假假自有当事人自己判断。

    昨晚云平昭与他们说起和程大老爷合伙做生意的事。虽然云平昭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听他的意思应该是云辅求稳,不愿意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而云平昭的私房钱不够,于是想拉他们一起入伙。那么大笔银子,他们连程大老爷的面都没见过,当然不可能马上答应。结果云平昭倒是没什么,许氏却不乐意了,当场就刺了他们几句。

    眼下,听王氏说起程大老爷时,一副不以为然地表情,鲁氏立马警觉,说道:“也只有程大老爷这样的大商户,才有资本不以为然。在我们这种俗人眼中,从来都是好玉难求。”说着她叹了一口气,笑道:“听五娘的口吻,与那程大老爷很是熟悉,不如……”她眼望着王氏,言下之意让她帮忙介绍。好让她早些好的玉石。

    王氏听鲁氏唤她“五娘”,高兴地笑了笑,说道:“您可是启昌侯夫人。一声程大老爷可是折煞他了。不瞒夫人,他家以前不过是我娘家的管事,后来还是我祖父赏了他恩典。他们才有今日的。”

    云居雁一听,整颗心不由地一紧。王氏和薛氏算是同乡。程大老爷祖上是王氏娘家的管事,这也就表示,薛氏也一定知道程大老爷。是巧合吗?

    鲁氏亦想到了这层,不动声色地问:“既是如此,此次他来了永州,定然是先去拜会了您。”

    “所谓人走茶凉,今时不同往日。他能送上这些东西。已经算不错了。”她晃了晃手上的镯子。听起来程大老爷来了永州竟然没有去王家。

    长辈说话,云居雁不能插嘴。她暗暗看了许氏一眼。许氏领会其意,惊讶地问:“他难道没有亲自……”她看了王氏手上的镯子,义愤填膺地说:“他程家再有钱,也不能忘本啊。”

    “什么忘不忘本的,那些都是老黄历了。不过依我看啊,他不来见我,只怕是不想我开口与他谈合作吧。其实说实在话,我家老爷早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他以为这是条生财之路,实际上也不过是赚点辛苦钱。”王氏看了云居雁一眼。笑道:“人那,都希望天下的银子都钻入自己的口袋。他程家若是要在北边经营玉石、陶瓷生意,还不把生意捂得紧紧的,岂会和别人分一杯羹。”她这话说得酸溜溜的。

    云居雁知道这话有挑拨的意味。她只当没听明白。低头沉吟。换做她是程大老爷,她也不愿与自己的老东家合作,给对方挟恩左右生意的机会。不过程家做的既然是玉石、陶瓷的声音,那为什么会突然改做棉花生意?找的还是不善经营的云家合作?

    鲁氏喝了一口茶,顺着王氏的话说道:“这年头,嫁女娶媳,买衣吃饭处处需要银子,谁不想多赚些银子啊。”她一副感慨的模样,接着问道:“对了,他家既然做惯了玉石买卖,这又是个赚钱的行当,怎地不在这里开个铺子?”

    一听这话,王氏的脸色立马有些古怪,说什么毕竟是她祖父手上的人,具体怎么样她也不知道之类的。云居雁心生警惕,暗暗在心中盘算了起来。鲁氏见王氏不愿多谈此事,不想把关系弄僵了,便顺着她的意转移了话题。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鲁氏趁着王氏说起家乡,接口道:“说起来五娘的家乡真是一个养人的好地方,瞧瞧你,这手啊,脸啊,仿佛能掐出水似的。上次我们在京城,见到了淮安郡王府的世子夫人,她根本就不像刚生过孩子的女人,看得我又羡又妒。”

    王氏一听,马上明白了鲁氏约自己见面的真正目的。她瞧瞧云居雁,且笑不语。

    鲁氏见状,只得继续说道:“看起来世子夫人比五娘年轻不了几岁,以前应该是认识的吧。”这话几乎已经把意图挑明了。

    王氏依然笑着,言道:“认识当然是认识的,也在一处喝过茶,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对了,你母亲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是忙着二姑娘的婚事?”这话根本是**裸地要许氏求她,她才肯说。

    云居雁知道母亲为了她,愿意做任何事,但听王氏之前说的那些话,她已然不喜欢她了,她怎能让母亲主动上门求她?

    鲁氏猜出了云居雁的心思,在桌子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对着王氏说:“今日我和居雁躲出来,也是因为云家闹哄哄的,不是这个客,就是那个官。还有一些,明明就没送帖子过去,也上门送了礼。人家来送礼的,主人家不能不接待,她母亲忙得几乎脚不离地。”

    王氏听出了鲁氏话中的意味,僵着笑脸说:“这么说来,世侄女该留在家中才是。”

    “话是这么说,但五娘你也知道,她和沈家订了亲,客人中很多都是和郡王府沾亲带故的,她又害羞,我索性就把她带出来散散心。”

    王氏一听这话,笑容中多了几分谄媚,连连点头称是,却依然没说半句与薛氏有关的话。三人又留了小半个时辰,便各自上了马车。

    马车上。鲁氏对云居雁说:“看起来还是要你的母亲去一趟王家才行。”

    云居雁摇头,笑道:“我知道舅母是为了我好,是真心爱护我。不过我看她刚刚说的话也不见得多可信。”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其实正因为不喜欢,才应该好好利用。有些话无论真假,是她说的就她说的。再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要懂得分辨。”

    “是。”云居雁低声应了。在她心中,即便要去王家拜会。也要等云梦双的婚礼过后,这事倒是不急,反而有关程大老爷的情况,如果可以,应该尽快弄清楚。若是等张铁槐从江南回来,恐怕太迟了。“舅母,依您看。那个程大老爷,可靠吗?”她问鲁氏。

    鲁氏没料到云居雁突然说起这个,有些诧异。“你父亲把这事都对你说了?”她问。

    云居雁摇头,避重就轻地答:“其实也不算是父亲告诉我的。”

    鲁氏是个明白人,没有追根究底,只是问她:“你对程大老爷,有什么想法?”

    云居雁不好意思地笑笑,亲昵地挽住鲁氏的胳膊说道:“舅母,其实我就是想让您帮我分析分析,看我想得对不对。不过我年纪小。万一想得太不靠谱,您可不能笑我。”

    鲁氏只生了两个儿子,一直想要女儿,总是不如意。因此最爱女孩在自己身边撒娇,对庶女也特别地好。云居雁甜甜的一声“舅母”,她很是受用,笑道:“舅母怎么会笑话你呢,我疼你都来不及。”

    云居雁笑了笑,挨着鲁氏,小声说:“舅妈,程大老爷送那么贵重的镯子,却不是自己去送,好似有些奇怪……或许可能是我疑心太重吧。”

    “怎么个疑心太重?”许氏收了笑,正色问。之前她和丈夫只是在考虑生意的风险,可听云居雁的意思,她分明是怀疑程大老爷有不良居心。她思量着这种可能性。说起来,打着做生意的名义骗钱的事他们听过不少,不过云家刚得到皇后娘娘的懿旨,云居雁又即将嫁入郡王府,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云居雁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压着声音说:“舅母,我们假设,假设这个程大老爷是假的,那么他送这么贵重的镯子,大概是想借着王家人的口,让别人确信他的身份。而他不敢在王家现身,应该是怕有人不小心认出他来。不管王家二婶娘是不是挑拨,但有一点她说得准是不错的,程家是做惯了玉石、陶瓷生意的,这次居然熟的不做做生的,找的还是父亲这种不谙生意之道的读书人。当然,我说的这些可能只是我疑心生暗鬼罢了。”如果不是因为前世的经历,这次她定然不会怀疑程大老爷,毕竟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大商贾。

    鲁氏思量着云居雁的话。以小心为上的原则,那些话是对的,但是也不能先假设人家是坏人,再从这个出发点思考别人的动机。不过反过来想,凡是了解王氏脾气秉性的,定然知她会四处招摇,这样那只镯子根本就是向别人证实程大的身份。

    云居雁观察着鲁氏的表情,悄声补了一句:“看起来王家二婶娘是极喜欢那只镯子的,如果刚刚我顺势收下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心痛。”

    鲁氏心中一动。对许氏来说,主动去见曾被自己拒绝的王氏或许是拉下脸,可对王氏来说,这就变成了“结交”。本来云居雁嫁入郡王府成为嫡长媳就是高嫁,不然云梦双也不会那么不顾一切,再加上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在后。说不定姓程的早就算准了王氏的想法,而一旦云居雁收下了镯子,又听王氏这么一说,生意肯定能成。

    鲁氏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随即她又想到了云辅的态度,问云居雁:“你祖父那边,你是不是去说过什么?”在鲁氏心中,云辅不及老侯爷英明,但他一心为云家,遇到好机会不应该主动放弃的,除非有人在事前劝过。

    云居雁需要鲁氏的帮忙,因此没有瞒她,只是恳求她不要把这事告诉她的父母。说完这话她才想到另一层,惊问:“舅母,父亲是不是找过您和舅父?”

    鲁氏点头,接着又说:“其实并不是我们信不过你父亲。只是侯府的开销大,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委实有些为难。”

    云居雁一听就急了。本来她以为棉花生意。只要祖父不松口,大不了让父亲把私房钱都赔进去,反正最坏的结局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可听鲁氏的话。分明是父亲要大笔投入。他都已经向许慎之、鲁氏开口了,说明已经铁了心。如今舅父他们拒绝了。他的父亲定然会想其他方法。不管他从祖父那拿钱,还是她母亲拿出嫁妆,或者是他从外面借钱,都能把整个云家赔进去。

    云居雁急得手心直冒冷汗。可这毕竟是云家的家事,她不能对鲁氏直言,坏了父亲的面子,只说晚上去找鲁氏泡茶消遣。

    回到云家。云居雁急急去了芷槐院。许氏并不在,据院子里的丫鬟说,她去见钱氏了,应该是为了婚礼的事。云居雁心急如焚,遣了丫鬟去找许氏。等了一盏茶还不见许氏回来,只能命人去找云平昭,却听说父亲一早就出门了。

    前世的云居雁并不把银子当回事,可现代的五年告诉她,没有钱就没有呼吸机,没有病床。她的祖父和父亲把云家的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可事实上,家里没了银子,什么声誉,什么世家。全都是浮云。

    她生怕父亲已经把银子送出去了,也顾不得规矩,直接去了父亲在外院的书房,逮着一个小厮就让人找管事去见她。

    不多会儿,严总管匆匆来到云居雁面前。云居雁开口就是一句:“父亲去了哪里?”

    外院的事不是一个女子可以管的,更不是一个即将外嫁的女儿可以过问的。严总管避重就轻地说云平昭只是外出谈事情去了。

    云居雁看他不咸不淡的,更是焦急,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说:“父亲到底去了哪里,我有急事找他,你快派人找他回来!”

    严总管有些为难,劝道:“姑娘,老爷谈的是正事。”

    “我要说的也是正事。如果耽误了,没有人担待得起。”

    云居雁的话音刚落,就听云平昭在门口重重咳嗽了一声,沉声命严总管先出去,随后不悦地说:“这里是外书房,严总管是家中有头有脸的管事,不是你身边的小丫鬟,是你可以呼喝指挥的?”他不想用妻子的嫁妆,所以今天是出去筹钱的。他今日才知道,无论是筹钱还是拉人一起做生意原来都是这么艰难的。

    云居雁看得出父亲的心情不好,可她心中怕到了极点,不敢再拖延下去,只得劝道:“父亲,那个程大老爷,信不得。”

    “嘭!”云平昭把茶杯重重放下,生气地说:“这些事情是你应该过问的吗?”

    “父亲!”

    “还不快回自己的屋子!”云平昭脸上的怒意更甚。

    万种可能性在云居雁心中掠过。她一一过滤,相信生意应该还没成,否则父亲的心情不可能这么差。她暗暗吁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无凭无据的,在这里和父亲死磕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她屈膝退下。回了芷槐院,许氏依旧还没回来。

    她又使人去催了两次,大约一个时辰后,许氏姗姗来迟,见着女儿就抱怨:“也不知道她是转了性子,还是又在打什么主意,不止事事问我的意见,还说什么一家人,真真好笑。”她嘟囔着,心中却想着钱氏那句:夫妻一体,作为妻子,如果连丈夫都不帮,失了婆家的欢心,有再多的银子也是白搭。

    当时这句话是钱氏对着云梦双说的。许氏立马就想到了丈夫最近的难处。除去女儿的嫁妆,她还能拿出一万多两银子。本来她是准备用这些银子养老的。想想这些日子丈夫对自己实在不错。就算丈夫言明这次不能再用她的嫁妆,她又岂能看着她四处奔波而置之不理呢?

    云居雁见许氏发呆,急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腕,问道:“母亲,是不是二婶娘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你不要瞎担心了。你祖父把你二妹变相软禁了,他们求我都来不及。这次你祖父总算公正。”如果云梦双打的不是云惜柔,而是云居雁,她一定不会认为软禁很公正。

    云居雁急着想问棉絮生意的事,只是叮嘱许氏不要把这话对云平昭说。便示意屋子里的丫鬟都退出去,随后小声问:“母亲,父亲和那位程大老爷谈的棉絮生意。你知道一共需要多少银子,父亲筹到钱了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觉得这事不太妥当。母亲,我们又不缺银子。何必冒这个险呢?不如您劝劝父亲……”

    “囡囡,这事你不用管。你父亲这么大人了,当然是把事情查清楚了才决定参与的。”

    云居雁见母亲说得笃定,便知道父母应该是商议过的。她现在最怕的一句就是“这事你不用管”。她拉着许氏坐下,苦口婆心地说:“母亲,您想想,既然这位程大老爷生意做得这么大,定然是不缺银子的。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他为什么要送钱给我们?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人?”

    “你想说什么?”

    这种时刻,云居雁自知不能再有所隐瞒,直言道:“母亲,我觉得那人就是来骗银子的。”

    “你的意思,是我受了骗还不自知?”云平昭愤怒地推开房门。

    许氏瞬时就愣住了。云居雁硬着头皮上前说:“父亲,女儿觉得事情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还要怎么查清楚?全永州的人都没有怀疑他是骗子,难道世上就你一个最聪明?”

    许氏见丈夫真生气了,急忙上前拉他,劝道:“囡囡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只是说……”

    “你不用帮她解释。连父亲都说了。这些日子,她是该管的,不该管的,事事都要插手……”

    “父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这个程大老爷真要在永州长期经营生意,那合作的事何必急在一时呢?”

    “你懂什么,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时机。”言罢,他沉着脸命令:“你回屋好好反省。”

    云居雁害怕原本母亲没有把自己的私房银子给父亲,当下这么一闹,反而促成了这桩事。事到如今,她一时想不到其他办法,只能豁出去了,遂跪在云平昭面前说:“父亲恕罪,其实女儿已经一早命人去了程大老爷的家乡。最多再等半个月,等二妹的婚事完了,自然会有确切的消息。”

    云平昭气得脸涨得通红,右手指着云居雁,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许氏也被女儿吓到了。这事若是传出来,岂止是“不孝”可以形容。她怎么都想不到女儿如此胆大妄为。

    云居雁顾不得其他,一心只想劝服父亲母亲,低头继续说着:“父亲,您若是觉得这时反悔有出尔反尔之嫌,只管对他说,因为二妹的婚事,您实在忙不开。半个月后,只要有了确切的消息……”

    云平昭一掌打在桌子上,怒斥:“你倒是想得周到!”

    “父亲……”

    “囡囡,别说了。”许氏急忙俯身去扶女儿。她从没见过女儿敢这么对丈夫说话的。就算是她,也不敢管丈夫在外面的事情,更何况是偷偷追查。这事若是要让程大老爷知道了,丈夫的脸面要摆在哪里?他岂不是被全永州的人笑话?

    此刻云平昭又气又急。对他而言,程大老爷无疑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下面的二女一男的婚事可全都指望这桩生意了,若是被云居雁搅黄了,可能再没有这样的机会。最重要的,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堂堂的状元,居然被年仅十五岁的女儿管着,他如何走出云家大门?即便是呆在家里,说不定连仆人都会看不起他。

    许氏见丈夫越来越生气,也不管女儿的意愿,命春芽、鞠萍帮着她把女儿拉出去。当她把女儿关在厢房,想折回去劝劝丈夫的时候,她的丫鬟告诉她,云平昭已经知道,云辅是听了云居雁的劝,这才拒绝参与这桩生意。(未完待续)

    雁回139_第139章收获与危机更新完毕!

第140章 心焦

    雁回140_第140章心焦芷槐院的西厢房内,云居雁慢慢冷静,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她深吸几口气,在桌前坐下。她知道,为今之计只有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父亲再也不会相信她,甚至还会在心中留下疙瘩。她只恨自己没有计划周详,也忘记了作为女儿,她不能挑战父亲的权威。

    “叩叩叩。”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什么事?”她问门外的人。

    “姑娘,是奴婢。”鞠萍的声音带着焦急。在云居雁的许可下,她推门而入,低声回禀:“姑娘,春芽刚刚偷偷告诉奴婢,有人在老爷面前嚼舌根,说是您撺掇着老太爷,坏了老爷筹谋已久的生意。”

    云居雁没有回应。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两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很显然,父亲在面对她的时候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否则不可能提也没提。她的母亲拉着她过来厢房不过是劝了她几句,前后最多半盏茶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有人见缝插针。她不相信这是巧合,反而更像是有人一直在等待机会落井下石。联系簪子事件,更加可以肯定,下人之中,一定有人被收买了。

    鞠萍第一次看到主子这么凝重的表情。她用更低的声音说:“老爷原本想叫姑娘过去回话的,夫人好不容易才拦住了。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云居雁猜想,云梦双婚礼在即,送走了一个云惜柔,不可能再送走她,否则一定会让宾客对她们姐妹几个议论纷纷。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被禁足。

    “你马上去找舅夫人,就说晚上务必请她到我那里喝茶,无论如何一定要来。”云居雁郑重的吩咐。在鞠萍临出门前又补充道:“若是你一时没见到舅夫人,一定要找个妥善的人传话,我怕过不久之后你们几个和我一样。哪里都去不了了。”

    就像云居雁担心的一样。她很快被送回了自己的住处让。许氏让她闭门思过,不许出房门半步。她的四个丫鬟都被许氏叫过去训斥了一顿,罚了半年的俸禄。鞠萍因为原本是许氏身边的。又被单独留下教训了几句。

    入夜,鲁氏如约来找云居雁。守门的婆子已经换上了芷槐院派来的人。那人原本是想拦住鲁氏的。幸好鲁氏知道云居雁特意找人传话给自己。又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来”定是有极重要的事,因此仗着自己是侯爷夫人,又是舅夫人,硬是闯了进去。

    房间内,云居雁顾不得寒暄,唤了一声“舅母”,紧紧攥着她的手。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急切地说:“您这次一定要帮我,否则可能会出大事。”

    鲁氏一怔,并不敢答应,只是问她:“这才半天的时间,你母亲怎么就把你关在房里了?”她已经听到一些传言,不过只是说云居雁触怒了云平昭。她猜想应该是为了棉絮生意的事,可他们毕竟是客,怎么能管人家的家事?

    云居雁深知许慎之和鲁氏对他们极好,几乎有求必应。但先决条件是不损害启昌侯府的利益,不危及他们与她父母的关系。今日的事,弄不好可能会坏了云许两家的和睦,所以劝鲁氏答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如果她连鲁氏都劝服不了。那么可能很快就是云家没落的开端。

    想着前世的她最后一次回娘家看到的萧条景象,她深吸一口气,拉着鲁氏坐下,面对面注视着她的眼睛说:“舅妈,我知道这件事我不该开口求你们的。我开了口就是为难你们。可事到如今,我唯一能求的只剩下您和舅父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话。”鲁氏嘴上劝着,心里却懊恼自己不该进这个门。对她和许慎之来说,云家如何不重要,只要许氏和云居雁好好的,他们就算对得起老侯爷了。

    “舅母,不瞒您说,我从一开始就怀疑这个程大老爷居心叵测,所以我说服祖父去偷偷调查,又派了人去程大老爷的祖籍核查……”

    “居雁,你这么做,你父亲会伤心的。他最疼爱的就是你了。”鲁氏深深叹了一口。稍早之前她和丈夫合计过,他们也觉得姓程的虽不一定是骗子,但一定隐瞒了什么。可作为云平昭的女儿,云居雁这么做实在不应该。云辅也是的,事情做得不干不脆,根本就是故意制造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

    云居雁痛快地点头认错:“舅妈,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现如今我只想弥补自己的过失,您一定要帮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鲁氏依然不点头,只是劝道:“你不要想太多,依我看,等你父亲的气消了,自然就没事了。做父母的,总是最心疼子女的。”

    “舅母。”云居雁跪在鲁氏膝边,抬起头,用满是泪光的盈盈美目看着她,哀声说:“您知道母亲一向最是嘴硬心软。这一次,为了让父亲消气,为了让父亲不再生我的气,她一定会把自己的私房钱给父亲做生意。这些银子都是外祖父,外祖母留下的,你和舅父难道忍心看着骗子把钱骗走?”

    听云居雁提起老侯爷,鲁氏的决心稍稍动摇。她欲拉云居雁起身,见她坚持跪着,只能作罢,嘴里问道:“你如何知道那人一定是骗子?说不定就像你父亲说的,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舅母,天上或许会掉大饼,但您相信天上会掉银子吗?商人利字当头,那位程大老爷为何凭白无故一定要让父亲赚这笔银子?”见鲁氏只是看着自己,云居雁再接再厉继续说服:“不瞒舅母,在见到王家二婶娘之前,我虽找人去了江南,但已经决定不管这件事,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按照父亲所说,要投入的银子不多。我原本的想法,让父亲赔了私房钱就算了,就当买个教训。可现在,父亲四处筹集银子,想来不是一笔小数目。我现在害怕,若是姓程的找人假意借一笔银子给父亲,父亲拿这笔银子和他做生意,到头来他又说生意亏了,血本无归。父亲不能奈他如何,而借的银子却是要连本带利归还的。按着祖父的脾气,为了云家的声誉,祖父一定会用公中的银子替父亲还上。两项相加,家里恐怕不得不卖田卖产了。”

    这番话让鲁氏的表情愈加凝重。她知道云平昭急着筹集银两。这时候若是有人肯借钱,哪怕是生人,哪怕利息高一些,他一定会一口应承,甚至还会感恩戴德。

    云居雁稍稍上前,用身体靠着鲁氏,担忧地陈述:“舅母,如果那姓程的真是正当商人,就该一开始就告诉父亲,一共需要多少银子。其实他的做法根本就似温水煮青蛙。他先是让父亲觉得,用手上的余钱做这笔买卖,风险小,利润大,十分值得。随后他与父亲攀交情,谈合作,以利诱之,让父亲的胃口慢慢变大,最后不惜放手一搏。这种骗局,您和舅父应该也听说过的。”

    闻言,鲁氏的担心更甚。虽然他们不想管云家的家务事,但如果整件事真像云居雁说的那么严重,那么云家败落了,一定会连累云居雁母女。以后他们要如何向老侯爷交代?“你想要我们怎么做?”鲁氏询问,还是没有答应帮忙。

    “舅母,我想要您和舅父帮忙拖着父亲,同时再从王家那边查查姓程的底细。既然所有人都说程大老爷是讲信用的正当商人,我想现在永州的这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别人冒充的。王家二奶奶年轻,可能没见过程大老爷,但她身边总有老人。姓程的没有当面去见她,很大可能是怕人认出来。”

    鲁氏低头沉吟。片刻,她拉着云居雁说:“你先起身,容我想一想。”说着她半强迫地让云居雁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站在窗口思量。不多会儿,她说道:“关于打探姓程的底细,我可以去王家试试,只是你想让我们如何拖着你父亲?”

    云居雁知道,鲁氏这算是答应了。她掩不住脸上的高兴,按捺着激动说:“此刻母亲一定觉得只要顺利做成了生意,父亲便不会再生我的气。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想为父亲筹钱。”

    “你的婚期是在明年七月吧?”鲁氏突然询问。

    云居雁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答道:“在母亲心中,我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一定不会动我的嫁妆。”

    “如果是这样,恐怕她还要想其他办法。”鲁氏大约能估算出许氏还剩多少嫁妆,也知道云平昭需要多少银子。

    云居雁点点头说道:“母亲一直很相信父亲,所以她可能会把田庄、铺子等等押给钱庄。如果还不够,大概会找人借钱。”她一边说,一边在心底叹气。说到底,她和自己的母亲很像,都是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会对他掏心掏费,为了他不顾一切。前世她对许弘文是如此,重生前后,对沈君昊也是这样。

    *****

    额,鉴于老三说我厚此薄彼,那今天就三更吧。第三更为了上周全部的长评。不要再说我不公平了,呜呜呜,抹泪~~~~(>_

第141章 面子

    雁回141_第141章面子*****第二更,晚些有第三更,可能比较晚,明天再看吧*****

    按照云居雁的计划,她想让鲁氏去找许氏,借口她和许慎之不想看到云平昭与女儿不睦,所以愿意在棉花生意中掺一股。不过因为他们资金有限,拿不出云平昭所需的数目,还需要再找其他人入股。

    以云居雁对许氏的了解,她听到这话一定会主动要求加入,把自己能动用的银子全部拿出来。此时鲁氏再告诉她,男人最爱面子,她这么做可能会让丈夫不高兴,提议由他们代许氏出面。如此这般,就能保证许氏不可能私下把银子交给云平昭。

    另一方面,许慎之答应云平昭入股,但要求面见程大老爷,借着与之谈细节与分成,先拖上几天,然后再用回京调集银子,再拖上几天。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张铁槐很快就会送消息回来。

    鲁氏听完她的计划,她虽欣慰云居雁对他们夫妇的信任,但她这样算计自己的父母,即便出于无奈,但难免还是让鲁氏心中膈应。对于这感觉,她嘴上没说什么,只是为难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个程大老爷是真的,我和你舅父岂不是真要参与这桩买卖?”

    云居雁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信这个程大老爷是假的,但是她不能告诉鲁氏因为她是重生的,所以能看到结果,她只能说:“舅母,如果他是真的,那您和舅父尽管毁约就是。一年后,待我能动用自己的嫁妆,我一定把毁约金连本带利奉上。”

    “我们不会要你的银子。”鲁氏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就事论事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和你父亲总归是父女,而我们与你父亲……”她的表情愈加严肃了。正色说:“你舅父很珍惜与你父亲的感情。此刻就算我答应了你也没用。我想你舅父不会为了这些没有实质证据的事欺骗你父亲。”

    “舅妈,这哪里是欺骗。如果程大老爷是假的,父亲只会感激您和舅父。退一万步。就算是真的,你们退股。不过是生意上的考量,父亲不会这么小气的。”

    鲁氏不语。

    “舅母,其实我要的不过是几天时间而已。我手下的管事是从京杭大运河坐船南下的,快的话此刻已经到了,说不定回信亦在途中了。”

    鲁氏还是不点头。

    云居雁无奈,只得说:“舅母,若是那个姓程的是正当商人。我就去向父亲坦白,我会告诉父亲,是我用外祖父的名义逼得您和舅父不得不帮我。”

    许氏听着,直直盯着云居雁看,许久方说道:“舅母不是想为难你。可是你要明白,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也许会让人觉得你联合外人算计自己的父母。最重要的,我怕你的父母一旦知道了,不会原谅你现在的行为。”

    “我明白的。”云居雁郑重地点头,认真地说:“我虽然希望父亲、母亲能永远疼爱我。但是我更希望他们将来生活无忧,不会在自己的懊恼自责中度过余生。所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想让他们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孤注一掷。”

    鲁氏看云居雁说得坚决,叹了一口气。说自己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要回去和许慎之商议一下,明日再给她回音。

    第二天一早,云居雁刚用过早膳,鲁氏派人传话,说是她要去王家一趟,今日她的舅父也会去城内逛逛,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这话说得隐晦,但意思很明确,鲁氏去王家打听,而许慎之要亲自去会一会程大老爷。至于“骗”许氏银子的事,他们不做。云居雁转念想想,也能明白许慎之与鲁氏的难处。~毕竟他们的目的虽是想替许氏保管着银子,可弄得不好就会变成继兄骗妹妹的嫁妆,到时许慎之就不用做人了。

    云居雁静静思量始末,发现自己处事还是过于稚嫩,也无法考虑得十分周详。最致命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提前预防,每次都是事后急急忙忙救火,搞得自己狼狈不堪。她有重生的优势尚且弄成这样,难怪前世的她连死都死得稀里糊涂的。

    中午时分,许氏来找云居雁。见她精神不错,这才放下心来。她安慰女儿不要担心,说自己一定会劝服云平昭不再生气。之后母女俩说了几句闲话。当云居雁提起鲁氏的时候,许氏气愤填膺地说:“到底不是亲兄妹。你父亲有事,他们不帮忙就算了,如今他们是来参加婚礼的,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两个人居然一大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舅父、舅母兴许是有重要的事呢!”云居雁柔声劝着。她知道许氏这么说根本是有口无心,可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再学给鲁氏听,只怕两人会生出嫌隙。

    许氏听这话,不满地皱眉。这些日子,她觉得女儿在某些事情上越来越软弱,遂教训道:“你不用处处替他们说话,时时小心翼翼的,我们又没有求着他们。”

    “母亲,先不说上次与沈家的婚事多亏了舅父,就说这次我们上京谢恩,舅父、舅母也把我们照顾得妥妥当当的。再说,平日里舅父、舅母得了什么新鲜玩意总会送我们一份,逢年过节也从不会忘了节礼……”

    “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许氏哼哼。

    “母亲!”云居雁深深叹了一口,再一次劝道:“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应该对谁好的。若说亲生,二叔父可是父亲的亲兄弟,可他是怎么对我们的……”

    “行了,行了。”许氏不耐烦地打断了云居雁,“我是来告诉你,下午族里未出阁的姑娘都会过来,你不能不出现。我已经与守门的婆子说过了,你和你三妹一起过去吧,再邀上你四妹。”她说着,又低头咕哝了一声:“算她知道好歹。”事实上许氏一直忙着婚事,又要想着如何帮丈夫筹钱,几乎忘了这些琐事。因此这事还是**桐提醒他们夫妇,又在云平昭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许氏走后不多会儿,**桐就来了。看云居雁一切都好,她才劝道:“大姐,你因何事惹恼了父亲、母亲,不如晚一些去赔个不是吧。”

    “没事。”云居雁笑着摇摇头,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着。

    “大姐,父亲、母亲都是爱面子的人,你只要当众说个软话,肯定会没事的。”

    云居雁听到“面子”二字,不由地一怔。她一直在考虑如何解决问题,却忘了思考如何善后。一旦证实永州的程大老爷是假的,她的父亲被蒙蔽了很久,差点被人骗去家产,他一定会觉得面子受损。特别是她曾苦劝他的事,更会让他自尊心受损。如果他因此无法面对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又会因此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她越想越觉得沉重,不由地沉下了脸。

    “大姐,您怎么了?”**桐站在云居雁背后,看着镜子中她。

    云居雁又道了一声没事,心情却愈加沉重。她不能只是简单地揭穿程大老爷的真面目,她还要顾着父母的面子。为什么一桩桩事情都这么难?她只能在心中问着自己。

    在陆氏的院子叫上云凌菲,姐妹三人往云梦双的闺房而去。才走到廊下,便已经听到屋子里“叽叽喳喳”的嬉闹声。待三人站到门口,欢笑声瞬时凝固了。所有的目光凝固在并肩而立的云居雁、云凌菲,以及默默站在她们身后的**桐身上。

    “大姐,三妹,四妹。”云梦双上前相迎,含娇带怯。她脸上的五指印已经不见踪迹,两个酒窝也似平日那般温柔醉人。

    “二妹,恭喜你。”云居雁笑着道贺。她本该亲热地握住云梦双的手,最好能眼眶泛红,表现出依依不舍,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们姐妹情深。可短短两个多月,她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微笑已经是云居雁的极限了。

    出乎云居雁的意料,又在她预料之中的,云梦双毫不迟疑地握住了云居雁的手,哽咽地唤了一声“大姐”,眼角闪着泪光。云居雁瞬时有些僵硬,手臂上不由地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二姐,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有什么好难过的。”云凌菲上前,笑着挽住了云梦双,隔开了云居雁。

    “四妹说的是。”云梦双点点头,作势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又回头对**桐说:“三妹,你也快进来坐。”说着朝人群中张望,对着云映雪说:“五妹,你刚刚不是还在找三妹吗?”

    “是。”云映雪笑着从人群中走出,走到**桐身边,羞怯地唤了一声:“三姐。”随后屈了屈膝盖,低声说:“以前是妹妹不懂事,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还请三姐不要与我一般见识。”她这话外人听不明白,但在**桐耳中,似在嘲笑她也没有得到章巍的青睐一般。

    云居雁见状,上前拉住**桐的手,对着云映雪说:“五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是亲姐妹,只要你吸取了教训,哪用得着道歉。”

    “是,大姐说的是。”云映雪依然笑盈盈的,朝门口望了望,轻轻“咦”一声,问道:“怎么不见六妹,莫不是……”

    “五妹!”云梦双打断了云映雪,接着转向云居雁,正欲开口,却被云凌菲拉了拉衣袖。

    “二姐,这些都是族里的姐姐妹妹吧?我一直不在家,很多都不认识,你快帮我介绍介绍。”云凌菲一边说,一边拉着云梦双往人群走去,笑得明媚又烂漫。(未完待续)

    雁回141_第141章面子更新完毕!

第142章 眉目

    雁回142_第142章眉目云居雁一直知道云梦双最擅长的就是示弱。今日她笑盈盈的面对她,进退得宜,腼腆温顺不是因为她放弃了,更不是因为她知错了,她不过是在等待时机。回想她在泰清居耳房内的歇斯底里,对比此刻的含羞带怯,云居雁恍然发现,这个世界最虚伪、最可怕的就是人心。

    在女孩子们交谈说笑期间,云居雁一直在焦急地等待鲁氏的归来。她相信程大老爷是假的,但她不能确定王家是否有人能揭穿这事。如果鲁氏不再信她,接下去她该怎么办?

    申初,鞠萍进屋,在云居雁耳边悄声说:“姑娘,夫人请您去一趟芷槐院。”她虽压着声音,却故意让周围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云居雁依次向众人道别,在回芷槐院的路上“碰巧”遇上了鲁氏,两人边走边说。

    与云居雁担心的一样,王氏的陪嫁并不能指认现在的程大老爷是不是假冒的,只说他和以前的变化挺大的。云居雁听到这话不禁紧张,下意识朝鲁氏望去。看她似乎对姓程的起了疑心,这才稍稍安心。

    进了芷槐院,得知许氏并不在,云居雁与鲁氏一起去了客厅。依次坐下后,云居雁率先对鲁氏说:“舅母,昨日是我考量不周。如今我只希望您和父亲能帮我拖延着父亲,至于母亲那边,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鲁氏笑着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居雁,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昨日在你父母面前也是。”

    “是,舅母教训得是。”

    “我并没有教训你的意思……”

    “不,舅母,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不瞒您说。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很努力,我总是告诉自己要小心,要考虑得尽量周全些。要看清楚了再决定,可我还是会做错事。”说着,云居雁的眼眶红了。其实她这几句话一半是为了博鲁氏的同情。一半却是她的真心话。

    鲁氏听着,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大家族。是非总是有的,不过云家这样的,实属少数,真要细究起来,这其实是她的父母,祖父的责任,可最后。很多事都压在了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肩上。

    “舅母,如果您和舅父不帮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先不要急。”鲁氏的手越过茶几,拍了拍云居雁的手背,“昨晚我和你舅父商议过了,我们会尽量帮你拖着姓程的,不过具体能拖多久,你舅父也吃不准,所以不能给你打包票。另外一点,如今我们知道这生意有问题。是定然不会参与的。如果实在拖不了了,你父亲那边,我们会劝着,但事到如今。如果没有证据,你父亲多半不会听我们的,所以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云居雁看鲁氏的态度比昨枉动多了,相信是许慎之的缘故。她眼巴巴望着鲁氏,小声说:“那母亲那边……”

    “放心,只要你舅父没有与姓程的翻脸,就不会动到你母亲的银子。”

    云居雁感激地点点头,心想大概是许慎之承诺拿出足够的银子,这样他的父亲定然会拒绝母亲在钱财上的协助。

    鲁氏见云居雁的眼眶依然红红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你不要这么担心,兴许江南那边很快会有消息传回来。”

    “希望如此。”云居雁接话,难掩语气中的担忧。自**桐说起“面子”二字,她就一直在想,若是真的揭开真相,他父亲会如何。她应该怎么做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她没人可以商议,见鲁氏目光殷殷,她小声说:“舅母,如果姓程的真是骗子,而全永州的人都知道舅父想与他合作,到时会不会连累舅父被人耻笑,说他像无知妇孺一下被骗?”

    未等她说完鲁氏就明白了,云居雁是担心父亲名誉受损。鲁氏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未雨绸缪是好的,但杞人忧天就要不得了。”

    云居雁正想点头,丫鬟回禀,许氏回来了。她急忙起身相迎。

    许氏跨入客厅,第一眼就看到女儿眼睛红红的。“这是怎么了?”她直觉就是鲁氏说了什么,招惹了女儿。

    鲁氏早已习惯许氏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唤自己大嫂。她不咸不淡地解释:“我只是和居雁在这里闲话家常罢了。”

    许氏询问的目光转向云居雁,见女儿点头,这才问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是不是有事?”

    “是这样的。”鲁氏清了清喉咙,把许慎之想与云平昭一起做棉花生意的事多说了,也告诉了许氏,今日云平昭去城里就是为了见程大老爷的。

    许氏一听这话,态度立马友善了多少,追问鲁氏他们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鲁氏没有答,朝云居雁看了一眼。许氏心领神会,命女儿先回去。

    云居雁知道许慎之和鲁氏都是极重承诺的人。既然他们答应了,就断然不会反悔。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心不在焉地洗漱完,默默祈祷张铁槐能快些传消息回来。

    第二天一早,云居雁如往日一样向父母问安。云平昭面上并没表现出不悦,但他一句话都没与云居雁说,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云惜柔试图打圆场,无功而返。

    看到这样的结果,云居雁不得不庆幸一早就把云惜柔送走了是对的,否则一旦让抓他这样的机会,一定使劲破坏她与父亲的关系。

    因为这一天是云梦双成亲的正日,所以云堇昨天下午就回来,但却是今早向父母问安时才见到云居雁。

    出了芷槐院,云堇追上了云居雁与**桐。**桐见他有话要说,道了一声自己先回去了,与两人告别之后就走了。

    云堇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错愕,许久才回头对云居雁说:“大姐,才几日没见,三姐好像有些不同了。”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云居雁笑着反驳。

    事实上,**桐的变化她当然看到了,她相信这个三妹真的喜欢上章巍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因为这件事,**桐不像以前那般,为了自己的婚事“上蹿下跳”。她每日除了请安,就是在房里看书做女红。

    云居雁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让人长大。严格算起来,这事是她惹出来的,作为补偿,在**桐的婚事上,她一定会尽量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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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呜呜呜,困得不行,少的1000字下一章补上。(未完待续)

    雁回142_第142章眉目更新完毕!

第143章 真心假意?

    雁回143_第143章真心假意?云堇毕竟是男孩子,年纪又小,听云居雁说**桐没事,便放下了疑惑,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前两天,他的父母去书院找他,说是有人请他们去管理田庄,给的条件非常好,田庄附近有私塾,可以让他的弟弟上学,只是地方远了点,在京城郊区。如果他们去了,就不能经常去书院探望他了。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自京城那件事后他也知道了,自己不能把每月的例银都给他们做家用,再说他已经过继了,于情于理都不该与亲生父母这么亲近的。不过当他听到雇佣父母的那家人姓鲁,不禁有些犹豫,这才想找云居雁问一问。

    云居雁看云堇的神情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事。她笑着感叹:“几日未见,二弟又长高了,恐怕再过些时日,就要高过父亲了。”

    云堇不好意思地笑笑,依旧欲言又止。

    云居雁知道,事情总要摊开来的,再说现在与他说清楚了,倒显得她坦诚,这样总好过将来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反而会生出更多的事端。而且她还可以趁机婉转地提醒他一下。想着这些,她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舅母的娘家是不是姓鲁?”

    见云居雁一下子把话挑明了,云堇愣了一下,只能点点头。

    “京城那边的田庄,确实是舅母家的,是我让母亲拜托舅母的。你会不会怪我多事?”

    “当然不会。”云堇连连摇头。

    云居雁笑了笑,向前走去。云堇急忙跟上。姐弟俩大约走了十几步,云居雁低声说:“其实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他们就有一个稳定的收入,也不至于让你为难。”

    最后的半句话让云堇心中一惊,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经常见他们的事?他不想说谎瞒着。但也知道自己是不该向着亲生父母的。正踌躇间,就听云居雁对他说:“二弟,我知道你孝顺。心地善良,但若是让别人知道,只会说你不懂事。不明事理……你不要误会,我也是无意中听到书院那些事的……你应该能明白我的苦心吧?”

    云堇看云居雁说得小心翼翼。又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前,急急摇头,歉意地说:“是我不应该……”

    “二弟。”云居雁停下脚步,转头面对着云堇,“如果你怪我多事,明日我就去对舅母说,大家都只当没这件事。”她用了一个“如果”。是铁了心要云堇答应。他不答应,就是怪她多事。

    云堇觉得田庄给的条件那么好,一旦答应了,就等于他们一家大小都靠着云家过活。当初过继的时候,他知道父母是收了云家银子的,而且说好两不相干的。

    云居雁看云堇迟迟不出声,叹了一口气说:“你果然是怪我多事。”

    “不是的,大姐,我只是觉得,觉得……”

    “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是我云家长房的长子,以后家里全靠你一人,我们都不希望有人在背后说你什么,毕竟你在外面的时候就代表着父亲。代表着云家长房。”

    云居雁这话说得云堇更加羞愧,喃喃地解释:“其实我也只是上次有事的时候……”

    “二弟,我当然知道你一定是迫不得已的,所以我才更怕那些不知道实情的人乱嚼舌根。我真没什么坏心……”

    “大姐,我知道你是好心,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今日我只是来确定一下,那边是不是舅母的娘家……”云堇有些语无伦次。

    云居雁转身,继续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二弟,说心里话,你是不是希望他们留在永州?”

    “不是的……”

    “那是觉得舅母家给的条件太苛刻?”

    “当然不是……”

    “所以你是在怪我多事?”

    “不是的,不是的。”云堇连连摇头,“我只是觉得按那样的条件,舅母家会亏钱的。”

    云居雁笑了起来,说道:“我的傻二弟,银子都是身外物,无价的是孝心。”她也不说是对谁的孝心,只是放缓了脚步,与云堇并肩而行,续而低声说:“我初初知道你们在书院见面的事,担心得晚上都睡不着,不止是怕父亲、母亲知道了伤心,更怕有人在背后说闲话,影响你的名声,让祖父生气。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找母亲商议。原本我是想让母亲在家里给他们找个差事,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些,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可母亲说,这样会让人觉得……觉得……觉得他们是……”

    见云居雁吞吞吐吐的,云堇立马想到了“卖子求荣”四个字。他脸色微变,可转念再想想,当初说好了,他父母收下银子后与他再无瓜葛,这根本就是把他卖了。~按照一开始的约定,云家的人分明可以阻止他们见面的,甚至可以不让他去书院,哪里需要管他父母的死活。

    “大姐,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错不错,见不见都是小事,你们血脉相连也是事实。你希望他们过得好,我同样希望你多多孝顺父亲、母亲,人心都是相同的。”她抬头,望着刚刚升起的太阳,接着之前的话说:“母亲的意思,舅母的娘家人了解种田人的苦处,最是宽厚,体谅人,那边的田庄是上好的良田,产出也多,最重要的,不会有人乱说话。我觉得这样最好,一时心急,就没有与你商议,直接让人找他们谈了。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云堇侧头看着云居雁的侧脸。早上的阳光给她白皙的脸庞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愧疚之情从他的心头涌过。原本听说那是鲁家的产业,他有些难堪与生气。今天听云居雁这么说,他再次觉得是自己不该违反约定,忘了自己早已过继。想着连他亲生父母都说,鲁家给的条件是难得一见的优渥。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因此他只是一味感激云居雁,再次承诺自己会记得本分,也会孝顺云平昭和许氏。

    云居雁连连点头。称赞云堇懂事,懂得体恤他人,接着又说:“二弟。还有一事,我思量再三。觉得还是应该先对你说一声。”

    云堇见她表情严肃,不禁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云居雁为难地笑笑,婉转地说:“祖父和父亲都不是刻薄的人,当初给的银子是预备了让他们富足地过一辈子的。今日的情形,你应该知道原因的。”

    顿时,云堇只能低下头。子不言父母之过,但就事论事。他虽不知道云家给了他父母多少银子,却知道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烂赌,他们大可以买地盖新房的。

    抬眼见云居雁一脸担忧,云堇急急保证:“大姐放心,他们不会再赌钱的,定然不会误了田里的庄稼。”

    “你不要急,我只是想把丑话说在前头而已。”

    “我知道……”云堇喃喃。

    云居雁拍了拍云堇的肩膀,笑道:“你不要担心,母亲一向嘴硬心软,不管怎么样。事到临头总不会不理的。只不过万一最坏的情形发生了,恐怕不得不逼他们戒赌,到时你可不要心软或者心痛舍不得。”她早已计划好了一切,现在不过是给云堇打预防针。

    云堇虽然嘴上说相信亲生父母不再赌钱。但他心底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赌钱,他们怎么会一次次找他要银子。听云居雁说,不会因为他们烂赌就赶他们走,反而会帮他们戒掉,他除了说感激的话,还能说什么?

    眼见着时辰越来越晚了,想着今天毕竟是云梦双成亲的正日,云堇与云居雁告别,说自己回书院前会再去找她。

    云居雁应了,目送云堇离开。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其实京城的田庄根本不是鲁氏的,而是云居雁未来的嫁妆之一,是不久前置买下的。打着鲁氏的名号,不过是一个幌子,为了好说话罢了。

    她如此安排云堇的亲生父母,并特意选了京城近郊,因为前世的云堇放不下亲生父母,这一世为了保证她父母的利益,保证云堇对云家忠心,她一定要把他们控制在手中,而且是牢牢地控制住。

    眼下把他们与云堇隔开只是第一步。等他们去了京城,只要他们忘不了赌钱,她就能让他们主动卖身。有了他们的卖身契,她就能把他们拘在田庄内。她决不让他们为了银子,日日去云家像泼皮一样吵闹,弄得家无宁日。

    她知道云堇爱自己的父母,就像她爱自己的父亲、母亲,想不惜一切保护他们一样,因此看着云堇离开的背影,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残忍,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是自己不得不做的。

    在矛盾的心情中回到自己的住处,见**桐已经换了衣裳在屋子里等着了,她急忙收拾心情,玩笑般说:“三妹在这里侯着,难道是怕我不想去送嫁,逃走了不成?”

    “大姐!”**桐知道她是开玩笑,嘟着嘴抱怨:“我哪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心急想看到大姐罢了!”

    “我还没吃早饭,你可别害我。”云居雁一副你说得太肉麻的表情。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摆着两副餐具,她笑道:“我知道,什么心急都是假的,你是来蹭饭吃的吧!”

    “姑娘误会了,这早餐是三姑娘带来的,还是三姑娘一早起床,在小厨房亲手做的。”玉瑶在一旁解释。

    云居雁讶异,朝**桐望去。**桐低头笑笑,只说自己起得早,没事可干,就去做了早膳。云居雁当然是不信这话的,但也不好当着丫鬟们的面追问。席间,她见**桐一径低垂眼睑,十分沉默,只能在心中暗暗感慨。

    对云堇,她做的一切是为了他能在将来孝顺她的父母,撑起整个云家;对**桐,只因相比云惜柔,她更容易控制,所以她无奈地选择了拉拢她。如今两人都对她有了一定的信任,可她呢?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们是完全的虚情假意,还是已有了几分真心。

    饭后,两人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手。待云居雁换了衣裳,便一起往云梦双那边去。途中,云居雁示意丫鬟们稍稍退开,轻轻携了**桐的手,低声问:“三妹的心情还是不好吗?”

    “没有啊。”**桐下意识反驳,见云居雁关切地看着自己,慢慢低下了头,喃喃:“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云居雁原本以为**桐只是情场失意,没想到章巍一事对她的打击这么大。她不知道怎么劝,只能说:“我以前听过一句话,说是一个人只有先爱自己,别人才会爱她。”

    “我不懂……”**桐摇头,深吸一口气说:“反正姨娘很高兴这事没成,她说章公子不过是举子,又是从小没了爹的,家中还有两个累赘……可反过来想,连这样的人都……”

    “三妹,做人要往前看,你何必一直纠缠在过去呢?”

    **桐轻轻摇头,没有说话。而云居雁也因自己的话沉默了。她劝**桐往前看,可她自己呢?她每次看到沈君昊都摆脱不了前世的记忆,她总是在他身上寻找心中的他,他总是不停地想,他们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相差这么多。

    过去就像一个魔咒,紧紧抓着她,禁锢着她。

    云居雁失神地放开了**桐的手,惹得**桐情不自禁转头看她。“大姐,你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没什么。”云居雁摇摇头,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我只是在想,有些事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彻底放下,因为只有放下了,我们才能继续前行,否则只是不断地自我折磨……”

    “大姐,三姐,我正要去找你们呢。”云凌菲清脆的声音盖住了云居雁的嘟囔。她很快走到两人身边,笑道:“我刚去了二姐那边,没看到你们,只能折回来找你们。”

    云居雁笑着与她打招呼,自嘲道:“三妹也是一早就去我那里等着了。难道在你们眼中,我就这么小气,连最后送一送二妹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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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昨晚少的1000字,晚一些有第二更,可能比较晚,明天再看吧。(未完待续)

    雁回143_第143章真心假意?更新完毕!

第144章 情伤

    雁回144_第144章情伤姐妹三人边走边说话,很快到了云梦双那边。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因云梦双要梳头穿衣,她们便去了一旁的屋子帮着招呼女眷。

    亲戚中,很多人都觉得云梦双先于云居雁出嫁有些奇怪。由于云居雁刚刚及笄,多数人都在揣测是什么原因迫使云梦双急着出门。这些人中,难免有些不怀好意的,也有些别人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的,再加上许弘文确实经常在云府进出,因此在云梦双惜别父母时,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往她的肚子瞧去。

    出门那刻,钱氏听到女儿的道别,眼泪顿时哗哗直流。她的眼泪因为不舍,也因为女儿嫁得不如意,更因为心中的恨。

    一场婚礼,许氏对她说得最多的就是“比照惯例”四字。更让她恨得牙痒痒的,陆氏还懂得对人说,许氏要多留云居雁一年,而许弘文家心急想娶妻,迫不得已才让云梦双先出门。可许氏呢?虽嘴上说哪个先出门都是一样,可那表情分明是故意误导别人。再想想,婚礼之后她就要和丈夫去通州了,那边无论是吃住还是天气,都不是家里能比的。这让她如何能不愤怒?

    云梦双虽与一般的新嫁娘一样,泪水涟漪,但当她的目光晃过人群,她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能逼出悲伤不舍的表情。众人指指点点,似笑非笑的目光;手牵手相视而笑的云居雁、云凌菲;还有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不舍得拿出像样嫁妆的父母;以及偏心不加掩饰的祖父。她虽嫁了一个没前途的废人,但她不会就这么服输的。

    爆竹声中,新娘子上了花轿,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云家大门往京城而去。人群中,云居雁看到了沈君昊。沈君昊也看到了她。云居雁想问他四公主回宫了没有,但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有说话的机会。

    新娘子出门后,云家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桐本来就心情不好。又见钱氏的娘家那边不停有人找她说话,打探情况,似有提亲的意愿。~她的心情就更差了,索性向许氏告了病。称自己要回去休息一会儿。

    云居雁隐约看到父亲似乎回芷槐院了,她想与父亲缓和关系,趁机再打探了一下父亲对许慎之参股的想法,因此主动要求送**桐回去。

    一路上,**桐不好意思地说:“大姐,你不用特意送我回去的,其实我没事。只是不想应酬那些人。”

    “我知道,我也不想应酬那些人。”云居雁笑了笑,续而又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的,母亲不喜欢二婶娘,怎么都不会把你嫁入钱家的。”

    **桐羞涩地笑笑,低头走了几步,又抬头看看云居雁,复又低下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对我说?”

    “也不是。”**桐摇头。两人默然走了几步,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声说:“大姐,二姐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他一直在看你……”

    “别胡说!”云居雁吓了一大跳。幸好丫鬟们都离得远,四周也没有其他人。

    **桐一点都没察觉到云居雁的紧张。她的目光直视着远方,眼睛却没有焦距,恍恍惚惚地问:“大姐,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是很想看到他……”

    “三妹!”云居雁拽住了她的手,审视着她,“你到底怎么了?”

    “大姐,我看到他了。”**桐的眼睛染上了几分哀伤。

    云居雁原以为**桐口中的“他”是指“沈君昊”,此刻才知道她在说“章巍”。可章巍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以**桐的年纪,是不可能五年后再定亲的。再说章巍一旦中了状元,也不可能娶云家的庶女。

    “大姐,我真的看到他了,他就在父亲身边,可是他没有看到我,他只看到了你和四妹。”**桐小声控诉着。~不是生气,而是受伤。

    “那么多人,兴许是你看错了。”云居雁只能这么安慰。她看到父亲,却没有看到章巍。这或许就是在意与不在意的区别。

    **桐摇摇头,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滑下。云居雁见状,命丫鬟们不用跟着伺候,拉着她去了僻静的角落。

    在亭子的石凳上坐下,云居雁压着声音规劝:“三妹,你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让别人听到,母亲,姨娘,哪怕是你的贴身丫鬟都不可以。”

    **桐没有反应,只是抹着眼泪。

    “三妹,你不过见过章巍几次,你有多了解他?这世上比他好的多了去了。”

    “大姐,你也只见过沈公子一次便改变了主意。”

    闻言,云居雁语塞,许久才憋出一句:“我……和他,与你不同。”

    **桐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怔怔地问:“大姐,你为什么会喜欢沈公子?”

    “为什么?”因为五年?因为报恩?她不知道,她只记得初见他时的震惊,她只想永远看着他。

    **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望着远方喃喃:“这些日子,我很难过,我总是想起那些话。虽然他说的那些话没错,可是想到他那些话我就难过……”她断断续续说着,临了问云居雁:“大姐,你喜欢沈公子什么?”

    “喜欢什么?”云居雁愣愣地反问。前世他们虽相处五年,但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他们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喜欢他什么?习惯吗?

    云居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送**桐回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芷槐院的。

    芷槐院的小丫鬟见到是她,迎上前说许氏不在。当她问起云平昭在哪里,丫鬟吞吞吐吐地说他弄脏了衣服,简姨娘正服侍他换衣裳。

    自从京城回家,云平昭与许氏的感情很好。据云居雁所知,父亲一直未去过姨娘们的住处。因此她问小丫鬟:“是父亲唤姨娘进去服侍的吗?”

    小丫鬟摇头答道:“不是的,是老爷回来之后,简姨娘自己过来的。”

    云居雁点点头,猜想简氏是为云惜柔求情来了。

    虽然父亲和祖父都曾指责她“手伸得太长”,但为了母亲,她还是把守门的婆子叫入房间训斥了几句,告诫她许氏不在的时候,不能随便放闲杂人等进院子。

    大约小半盏茶之后,丫鬟过来告诉云居雁,简氏红着眼睛走了,云平昭看似要回去招待客人了。

    云居雁急忙去找云平昭,进门低唤:“父亲。”

    看到女儿,云平昭有些诧异,沉着脸问:“你母亲让你来的?”许氏没少在他面前替女儿说话,他理所当然以为是许氏要她来道歉。

    云居雁摇摇头,恭恭敬敬地说:“父亲恕罪,女儿是来道歉的,上次的事全都是女儿的错。”

    “这事以后再说。”云平昭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对了,你派去南边的人是叫张铁槐吧?我已经命人去把追回来。”

    云居雁一听就懵了,许久才回过神。她唯一的希望都在张铁槐身上,万一他真的什么都没查到就被追回来了呢?

    她心急如焚,想也没想就追上了父亲的脚步,急急道:“父亲,请您相信我一回,就这一回!”她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云平昭立马停下了脚步,瞪着女儿,不可思议地说:“原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随着他的这声斥责,廊下已经有丫鬟探头探脑了。

    “父亲,请您容许女儿回屋与您说几句话。”

    “不必了!”云平昭断然拒绝,冷声说:“都怪你母亲太宠你了,都无法无天了……”

    “父亲,这里人多。”云居雁小声提醒。往日,云平昭和许氏都不会在大庭广众训斥她。

    不过云居雁这一句提醒了云平昭。他最气的就是女儿不顾他的颜面。若是让外人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被女儿质疑,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看来你早就忘了什么是妇德妇容!”说完,云平昭甩袖而去。

    云居雁愣愣地站在原处,呆呆地看着院门,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满院子的下人,父亲居然在这里教训她?这对她而言是从没发生过的。转头朝四周望去,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紧盯着她看,还有转身离去。

    更让她慌乱的,她的父亲居然命人把张铁槐追回来,万一他真的被追上了……

    “姑娘,您的衣服有些脏了,不如回去换一件。”玉瑶试图把云居雁带走。

    云居雁听到她的声音才从失神中醒悟。她举步往外走去。听到身后的声音,她回头命令:“不要跟着我,我只是在园子里转转。”

    看她的样子,玉瑶、抚琴当然不敢让她一个乱走,但主子已经开口了,她们只能远远看着她。

    云居雁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万一她无法证实程大老爷是假的,她应该怎么做?她决不能让云家在一夕间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哪怕用最卑鄙的手段,哪怕鱼死网破,她都不容许家族走向衰败的开端。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只记得自己没有走出园子。忽然间,她发现有人用力拉了自己一把。她想大叫,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出声。”一个男人压着声音在她耳边下令。(未完待续)

    雁回144_第144章情伤更新完毕!

第145章 无措

    雁回145_第145章无措****感情戏来了*****

    云居雁被吓了一大跳,但她很快发现那是熟悉的气息。她放弃了挣扎。同一时间,男人放开了她。她转身看去,果然是他。

    “沈君昊,你想吓死我吗?”她的心脏依然“嘭嘭”乱跳。

    “你现在不是还没死吗?”沈君昊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侧耳倾听片刻,说道:“快把你的丫鬟支开。”

    随着沈君昊的这声命令,不远处传来了玉瑶、抚琴的轻声呼唤,其间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云居雁整理了一下衣裳,对着沈君昊指了指假山后的阴影,稳步走了出去,朝着迎面而来的两个丫鬟说:“我在这里,不要大呼小叫的。”

    “姑娘,您吓死奴婢们了。”抚琴的脸都吓白了。

    玉瑶连连点头,“一眨眼间功夫奴婢们就看不到您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我不会凭空消失的。”云居雁安抚了她们一句,这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按她猜测,沈君昊应该早就看到她了。他一直躲在假山后,趁灌木丛挡住玉瑶、抚琴的视线,就把她拉了过去。

    他就不怕我尖叫吗?她暗自腹诽。想到自己有话问他,她吩咐玉瑶、抚琴:“你们去那边侯着,我要在这里坐一会儿。”她指了指远处的亭子。

    “姑娘,不如我们回去吧。”玉瑶小心翼翼地劝着。抚琴拉了拉她的衣袖,对她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屈膝朝云居雁行礼,往远处的亭子走去。

    待她们走远,云居雁走回沈君昊躲藏的地方,问道:“这里不招待宾客,门口又有小厮守着。你怎么进来的?”

    “你不用管。”沈君昊伸头查看四周的情况。刚刚,他无意中看到她像游魂似的飘荡,又见她身后的丫鬟一副热锅上蚂蚁的模样。他就决定在这里等着她。他也知道这样不合适,不过她那么大胆,从第一次见面就敢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他怕什么,反正就算被人发现了。顶多他提前娶她。

    云居雁抬头看着沈君昊。她知道家里的下人都在外面招呼客人,不会有人来园子里。再说就算有人进来,必然会惊动亭子里的玉瑶、抚琴,她会听到动静的。可他们正站在云家的后花园,孤男寡女的……她的心脏越跳越厉害,只能急促地问:“四公主回宫了吗?”

    “你刚才在干嘛?游园?”沈君昊讥笑着问。

    经他这么一说,云居雁马上想到父亲的话。想到了自己的难题。她表情一窒,重复道:“请问四公主回宫了吗?”她告诉自己,她为了这件事才站在这里,站在他面前。

    沈君昊紧抿嘴唇,低头打量着她。他看得出,她哭过。鉴于之前发生的事,他知道她绝不可能是因为舍不得云梦双才哭的。突然间,他有些心浮气躁,脱口而出:“终于达到目的了,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云居雁愣了一下。原本灰暗的心情瞬时跌落谷底。她别过头,生硬地说:“怎么?你想替二妹打抱不平吗?”

    “你果然很聪明。”沈君昊气呼呼地答。

    云居雁不断告诉自己,她不是与他吵架的,她需要解决问题。他对她的态度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前世的记忆,更何况是她强迫他娶她在先……

    沈君昊见她不说话,甚至不看自己一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虽接触过不少女人,可没一个像她这样,闹着要嫁他,却又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求着他,哄着他。她的态度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才是欠了她的那个。可明明是她欠他的。再想想她的那些手段,亏得蒋明轩昨日还对他说,听她的琴声,她应该是纯粹而执着的人。依他看,分明是蒋明轩听错了。

    沉默中,云居雁对自己说,就像**桐问她的,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他和现代那个他已经不同了。她深吸一口气,好声好气地问:“请问沈公子,四公主殿下已经回宫了吗?”

    沈君昊讨厌她的疏离,他冷着声音回答:“我找你是想问你,若公主坚持要见你,你见是不见?”四公主确实要见她,但沈子寒与蒋明轩已经软硬兼施,劝阻了她。

    “沈将军或者蒋世子应该能阻止殿下吧?”云居雁就事论事。

    沈君昊不应。从他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她的前刘海以及她的鼻尖。“没人告诉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吗?”他不喜欢她回避他。

    云居雁僵着背,双手握拳,缓缓抬头,却用平缓而轻柔语气说:“沈君昊,我们讲和吧,这样大家都能好受一些,毕竟我们要对着彼此很长一段时间。”

    “讲和”,“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措辞让沈君昊不满。“我们需要讲和吗?”他反问。带着刻意装出来的讥笑与满不在乎。他发现,他也不喜欢她看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希望她怎么样,似乎无论她怎么做,他都没来由地烦闷。

    云居雁的情绪已经到了极限。一个人对抗全世界的无力感让她的狼开始崩塌。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在他身边狠狠哭一场。她知道自己没有软弱的权力,没有软弱的时间,但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的坚强,她的隐忍都是有限的。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他依然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她多么希望他的大手能温暖她疲惫的心。可事实上,他对她只有不屑,只有冷言冷语。

    沈君昊的怒气在云居雁的凝视中一点一滴积聚。她正看着他,但她的眼睛看到的不是他。她的眼泪正在她的眼眶中慢慢积聚。他能从晶莹的泪花中看到自己,但她的眼神是那么陌生。

    “不要这样看着我。”他捏住她的下巴,说得咬牙切齿。

    云居雁回过神。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试图拉开他的手。

    初秋的午后,太阳尽责地散发着余热。他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一层薄汗,可她的手心却异常地冰凉,凉得他心惊。他松开了她的下巴,却没有甩开她的手。“你到底想怎样?”他质问。

    “你能不能不说话?”她哀求。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他感觉到手腕的凉意瞬间消退。她放开了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这才发现,不止是她的手心,她的手腕也是冰凉的。他想到了她像无魂的野鬼般飘荡的画面,他想到了她泛红的眼眶。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关切卡在了喉咙里。

    云居雁知道,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哭。她低头,让自己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地面。她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她伸出右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掰开左手腕上的手指。

    沈君昊心烦意乱。他宁愿她与他针锋相对,也不想看到现在的她。“你不是想知道四公主走没走吗?”他试图打破沉默。

    “你……快……走……吧……”她努力让声音平稳,却难掩语气中的哽咽。

    “我不说话。”他艰难地挤出四个字。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同情她罢了,像同情小猫、小狗那样。

    云居雁最后的狼随着他的话彻底消散。恍恍惚惚中,她觉得自己回到了现代,回到了他身边。她又像那时候一样,默默对自己说:只要把眼泪哭完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知道他近在咫尺。她的头微微前倾,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他的存在让她的心情慢慢放松。不管这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他,此刻,对她而言他们是一体的。她要的只是这种陪伴,无言的陪伴。

    四周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偶尔掠过半空的飞鸟也不忍打扰他们。

    沈君昊看着似石像一样的她,手足无措。他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把额头靠在他胸口。些许的压迫感,温热的体温,淡淡的发香让他觉得自己正备受煎熬,整颗心焦灼又湿漉漉的。

    虽然没有哭声,但他知道她在哭,哭得很伤心。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这样推开一个哭泣的女人。可是应该搂住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背吗?

    他迟疑地伸手,手掌却在离她肩膀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他颓然地放下手,不安地朝四周望去。

    她是大家闺秀,他怎能趁人之危?

    时间像禁止了一般。沈君昊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他觉得自己的腿都站麻了,可她依然动也不动地靠着他。

    她为什么这么伤心?她又把我当成了其他人?她是不是有为难的事?她在害怕?他胡思乱想着。

    与他相比,她纤瘦而小巧。她头上的步摇晃得他头晕眼花。

    算了,反正我们都定亲了,到死都得绑在一起。让人看到了,最多,最多……最多就是马上成亲。

    他打定主意,打算结结实实拥抱她。

    “谢谢你,我没事了。”云居雁突然开口,站直了身体。

    “哦。”沈君昊愣愣地应了一声,偷偷放下双手。

    他的胸口依然留着她额头的温度。他下意识朝那个地方看去。

    *****

    不要再投诉感情线没进展了,现在进展了。不要再觉得女主爱男主,其实是男主更爱女主,女主爱的只是自己的记忆。俺可从来没用第三者的视角写过植物人是沈君昊,他们是同一个人一直只是女主的认为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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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焦急

    雁回146_第146章焦急当晚,离开云府之后,沈君昊没有回客栈,直奔城外的寿安寺。他也不管城门已经关了,和尚们早已睡觉了,反正他素有纨绔之名,也不在乎多这一笔。

    白天,云居雁丢下一句:“谢谢你,我没事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转身而去。

    至此之后,他的心中就像有一千只虱子在爬,满脑子都是她无声哭泣的画面。他知道她的眼泪不像云梦双的,为了达到目的而流,她是真的想哭,而且那是压抑已久的泪水。他明白这种感觉。只有伤心到极点才会躲起来默默流泪。

    在寿安寺的待客居熟稔地走着,他在某扇房门前停下,“嘭嘭嘭”连着敲了几声,门板被他震得微微颤抖。

    沈子寒睡眼惺忪地拉开房门,一看是沈君昊,没好气地说:“这么晚了,你发什么疯。”说着他已经转身走回桌边,拿出火石点亮了蜡烛。

    “明天,你帮我去一趟云家吧。”沈君昊的语气中难掩哀求之意。

    沈子寒转头横了他一眼,一副“你说梦话吧!”的表情。

    “云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很严重的事。”沈君昊解释。

    闻言,沈子寒原本想去拿茶壶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后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不回答,不是不想帮沈君昊,而是因为云居雁。他知道她想学习酿葡萄酒,所以给她送酒桶,帮她找了经验丰富的酒娘。但她清楚明白地拒绝了。她的拒绝于情于理都是对的,所以他不生气,他只是想如她所愿,与她保持距离。

    “发生了什么事?”蒋明轩一边问,一边推开了房门。看到沈君昊,他不满地皱皱眉,责备道:“我们安安静静在这里住着,应酬那两位已经来不及,你非要把永州城的大小官员都招来吗?”

    沈君昊瞥了他一眼。~追问沈子寒:“我只是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下。”

    自五年前开始,蒋明轩从未见过沈君昊低声下气求沈子寒。他不由地侧目。目光停留在低头不语的沈子寒身上。

    翩翩的烛火中,三人神色各异。最终,沈子寒淡淡地说:“要打听,办法多的是。”他的目光落在了蒋明轩身上。

    “为了云家?”蒋明轩问沈君昊。

    沈君昊无言地点点头。

    沈子寒拿起杯子慢慢饮着。虽然心中焦急,却并不问云家发生了什么事。蒋明轩看看他。又看看一脸急切的沈君昊,暗暗叹了一口气,言道:“反正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我也正准备与陆航道别。”言下之意云家有什么事。可以由他向陆航打听。

    沈君昊摇摇头,说了一句:“他不会知道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沈子寒身上。

    沈子寒顿时有些不悦,反驳道:“陆公子不知道的事。你以为我能打听得出来?更何况,若是要打听,你未来女婿的身份不是更适合?”

    “你明明知道……”

    “什么人!”沈子寒一声怒喝,飞快地起身,拉开了房门。

    门外。三皇子拉着四公主,一脸尴尬,四公主笑嘻嘻地看着沈子寒,娇声说:“沈哥哥,这么晚了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沈君昊抢着回答。

    四公主瞥了他一眼。翘起嘴角,抬头问沈子寒:“沈哥哥。我听到你们刚刚在说云姐姐家。”

    “你听错了。”沈子寒勉强笑了笑。

    四公主毫不避忌地拉住他的衣袖,嘟着嘴说:“沈哥哥,你说过永远不会说谎骗我的。”

    “四皇妹!”三皇子见沈子寒只穿着中衣,急忙想分开两人。

    四公主推开他,依然拉着沈子寒,眼睛却往沈君昊身上瞟去,高声问:“沈君昊,是不是云姐姐家里有事?我是公主,父皇最喜欢我,我一定可以帮云姐姐的。”

    “都说你听错了。”沈君昊不耐烦地否认。一个是“沈哥哥”,一个是“沈君昊”,四公主称呼上的差别就如同世人对他们的看法,有着天壤之别。

    蒋明轩在一旁观察着众人。沈君昊的急切,沈子寒想关心却不能表露,四公主莫名的执着,三皇子欲哭无泪的表情,他真怕明日他们根本走不了。见矮个儿公主扯着身材魁梧的沈子寒,活像一只小熊吊在大树上,他沉着脸走过去,一板一眼地说:“两位殿下,夜深了,在下送你们回房。”

    看到面无表情的蒋明轩,四公主下意识朝沈子寒身后躲去。想到自己可是堂堂公主,她挺起胸膛,娇声呵斥:“我是公主,我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

    蒋明轩并不回答她,只是伸手把她从沈子寒身后拽了出来,又对着三皇子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原本,沈君昊觉得看蒋明轩教训蛮不讲理的四公主很是有趣,今日他却笑不出来了。如果让四公主插手,或许能帮她一时,但公主不可能帮她一世。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情况下,确保她安全的唯一方法是不让她成为靶子。

    随着蒋明轩等三人的离去,房内再次只剩下沈君昊及沈子寒两人。

    沈子寒回到桌前,拿起之前的杯子一饮而尽,续而对沈君昊说:“不要说我不能去云家,即便我去了,问到的讯息也绝不会比陆航多。”

    沈君昊回头看着他。冷静下来想想,他不得不承认沈子寒说的是事实。可云居雁低头哭泣的画面快把他逼疯了。他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知道一件事,一件或许与自己无关的事。见沈子寒只是一味地背对着他,他举步往外走去。

    待沈君昊离开后,沈子寒穿上外衣,匆匆离开了待客居。

    半盏茶之后,蒋明轩敲开了沈君昊的房门。看他只是懒懒地躺在床上,他自顾自找了椅子坐下,说道:“我难得看你这么焦急,焦急得都失了分寸,云家发生了什么事?”

    沈君昊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伸手捂住了胸口,那是她下午的时候靠着的地方。以前那些对着他哭的女人,包括云梦双在内,哪个不是恨不得他看到她们的每一滴泪水,哪个不是把眼泪当做工具,换取她们需要的,可是她却只是这样靠着他,甚至不让他看到她的泪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蒋明轩远远看着他的动作,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他们与三皇子、四公主在一起,若是发生什么事,恐怕他们几个死了都不够,还会累及家人,所以明日必须启程回京。

    他见沈君昊只是一味发呆,清了清了喉咙说:“你刚才所言,分明是为难子寒。”

    “我不会再为难他了。”

    蒋明轩站起身,居高临下审视着沈君昊。许久,他说:“子寒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心中的刺到底何时才能拔除?”

    沈君昊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坐起身回答:“我并不是试探他。”

    “难道云家真的有事?”之前蒋明轩确有几分怀疑沈君昊,以为他在试探沈子寒是否依然在意云居雁。想起京城的琴行,云平昭的草率,还是云居雁专心弹琴的画面,他也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是很严重的事?”

    “也不算是,我也说不清楚,所以才想去弄个明白。”

    “你应该知道,我们必须尽快送三皇子、四公主回宫。”蒋明轩就事论事。

    “是你们送他们回去,不包括我。”沈君昊想留下。她哭得那么伤心,他实在放心不下。

    听到这话,蒋明轩略显惊讶,续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地问:“你不怕别人发现其实你很在乎她?”

    “我并不在乎她。我只是因为……因为如果她莫名其妙死了,说不定别人就会说我克妻……”

    “克妻?”蒋明轩难得一见地大笑了起来,“你倒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不过真正算起来,我才算克妻吧?”

    “我……”沈君昊不知如何解释,因为蒋明轩才是真真正正死了老婆那个。

    短暂的沉默后,蒋明轩收了脸上的笑,似兄长般语重心长地说:“君昊,当日的事,子寒已经解释过多次,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甚至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我和他之间,与这件事无关。”沈君昊打断了蒋明轩。

    “好,我们不说这事。”蒋明轩的表情愈加严肃,“皇后娘娘的懿旨,那不是人人都可以求到的,子寒费的心思,难道还不能证明他的想法吗?”见沈君昊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如果你为的是四公主的童言无忌,那连我都要认为是你小心眼。”

    沈君昊依旧不说话。在别人眼中,皇后的“佳偶天成”或许是荣宠,但对他来说却代表着危险。可沈子寒已经先斩后奏了,他还能说什么?不过这些事都已经成了定局,眼下他最关心的只是她的眼泪。不弄清楚,他怎么都不能安心回京。

    蒋明轩观察着沈君昊,细细揣摩着,建议道:“如果你实在放不下,就像你说的,我和子寒可以带着两位殿下先行回京。”

    沈君昊缓缓摇头:“不行。我留下只会带给她危险。”

    “难道你还认为,只要你在意的,无论是人,还是花啊,草啊,猫啊,狗啊,都不会有好下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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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是不是男人!

    雁回147_第147章是不是男人!在不懂事的时候,沈君昊从不觉得自己没有亲生母亲是一件不幸的事。他是郡王府的嫡长孙,上有祖父祖母宠着他,下有丫鬟、小厮尽心伺候着。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宠物会莫名死掉,他的奶娘,小厮也会相继意外身亡。似乎凡是他在意的,都会一一消失。

    有人说他命中带克,这才克死了自己的生母。他的父亲相信了,他的继母相信了,淮安郡王府的大多数人都相信了。有一段日子,只要郡王府遭遇什么不幸,大家的第一次反应就是他。

    直到有一天,他认识沈子寒、蒋明轩等人,他才知道不是他命中带克,而是有人想害他,只因他是嫡长孙,是郡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慢慢的,他发现,凡是与他关系亲近的,除了社会底层的歌姬舞伶,只有似沈子寒、蒋明轩这般身份的才能平安无事。这也是他为何一定要把章巍送来云家的原因。至于云居雁,既然他们必须成亲,那么他只能打定主意不喜欢她。只要他不喜欢她,她便多一分安全。

    蒋明轩站在一旁观察着沈君昊的神色。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他不是讨厌自己的未婚妻,而是不敢喜欢。他叹了一口气,又笑了起来,对着门外高声说:“你猜得没错,他就是个胆小鬼!”

    话音刚落,沈子寒推门而入。不同于蒋明轩脸上无奈的笑,沈子寒阴沉着脸,直直走到沈君昊床边,揪住他的领子,欲把他提起。

    虽然沈子寒身材魁梧,但沈君昊并不是小姑娘。他抓着沈子寒的左手,欲迫他退开,却没想到沈子寒的右手早已握拳,挥手就往他肚子上狠狠一拳,喝道:“你是不是男人!”

    沈君昊被他打得措手不及。跌倒在一旁的床架子上。他也不生气,只是起身。拍了拍衣服,对着其余二人说:“她是人,不是猫啊,狗啊。”言下之意有什么万一就来不及了。

    “所以你当初想要退婚也是这个原因?”沈子寒继续追问。

    沈君昊摇摇头,半途又点点头。他想退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但他知道父亲不是为了这个。至于他想退婚的其他原因,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说。

    沈子寒脸上的怒意更甚,骂道:“你知道退婚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难道你想毁了她一辈子?”

    沈君昊不语。据他所知。是她吵着闹着要退婚的。

    “你说话啊!”沈子寒喝问。

    “说什么?”沈君昊反问。他的肚子还隐隐作痛呢!他瞪向蒋明轩。他没想到他们居然联合起来套他的话。他绕过沈子寒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转身面对着他说:“难道你要我说。我很高兴你用皇后娘娘的一道懿旨把我们牢牢绑在了一起?说我应该谢谢你?”

    “你是应该谢我的。当日你明知道自己即将订婚,却和自己的未来小姨子私下见面。如果不是我帮你遮掩着……”

    “好了,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蒋明轩怕两人越扯越远,急忙打圆场。

    沈君昊气呼呼地别过头去。当日在石榴花下,他虽站在云梦双身边。但他看到她了。严格说来,是她帮他遮掩着。她这么做,不管是因为她的“贤良淑德”,还是因为她的不在意,亦或是为了达到她的目的。都足够让他生气了。

    “好了。”蒋明轩走到沈君昊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总之明日一定要送三皇子和四公主回京。~至于云家的事,就像我刚刚说的,不如明日一早我先去见一见陆航……”

    “你去有什么用?难道以后的所有事,你都要出面帮他?”沈子寒反诘。

    因为沈君昊比两人小上许多,他们一向把他当弟弟看,特别是蒋明轩。他虽外表看起来冷淡,有时候不爱搭理人,但是沈君昊有事,他是一定会帮的。他示意沈子寒不要再说了,有些事要当事人慢慢想明白才行。

    沈子寒可没他的耐心。他再次喝问沈君昊:“你有没有想过,对她而言,沈家是完全陌生的,如果你对她不理不睬,下人们都是惯常捧高踩低的,你那些兄弟姐妹,继母婶娘,哪个是省油的灯?还有京城那些到处说八卦的,再加上你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的真凶,你让她如何过下去?”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只有婚事吹了,对她才是最好的!”

    “你!”沈子寒气得脸都红了,一副想要再揍他,却只能强忍着的表情。

    蒋明轩亦是一脸不赞同,问道:“难道你就因此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

    沈君昊转头望着窗外,不言不语。身为男人,保护妻小是最基本的责任,但是他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能保护她?从第一次看到她的那天算起,已经十年了,十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从八岁到十八岁,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知道世上有太多的无奈与不得已,有太多的隐忍与失意,有太多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果他真的在意她了,他有能力保护她吗?

    蒋明轩见沈君昊一脸凝重,而沈子寒还想开口,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

    门外,沈子寒不满地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把他骂醒?”

    蒋明轩轻轻笑了笑,不答反问:“子寒,你从来都觉得儿女情长只是婆婆妈妈的琐事,这次为何这么关心?”

    沈子寒停下了脚步,看着蒋明轩的侧脸。

    蒋明轩亦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沈子寒,只是望着前方,似自言自语般说:“有些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是顺其自然。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只是好心帮忙,但结果却成了坏事。”

    “你觉得我做错了?”

    “世上的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蒋明轩笑着示意沈子寒先行。

    沈子寒大垮步向前迈了几步,突然回头说:“我只是想推他们一把,顺带告诉沈君昊,我祝福他们,我是真心的。”他在说自己请皇后娘娘下旨的事。

    蒋明轩点点头,“如果没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他不会这么认命地彻底接受婚事,且认定他们是将要过一辈子的夫妻。可世事都有两面性。云姑娘的身份越高,无形中就增加了君昊继承王府的筹码,觊觎王府的人就会越恨她。而君昊恰恰最担心的就是她无法应对不知从哪里射出的暗箭,而他不可能时时在她身边……”

    “所以你觉得弊大于利?”他嘴上说的虽是疑问句,但心中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沈君昊是合法、合理的继承人,云居雁得到封赐份属锦上添花。至于放暗箭的人,沈君昊是男人,就该保护好好自己的女人,岂能因为怕事,而委屈了自己的妻子?

    蒋明轩知道,沈子寒带军多年,骨子里已经沾染上了用拳头说话的习惯。可后宅之中,多的是阴毒的手段,根本防不胜防。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在微弱的灯火下观察着沈子寒细微的表情变化,言道:“我刚刚就说了,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对错。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旁人不该勉强的。”

    沈子寒第一次听蒋明轩指责他,虽十分婉转,但已足够让他错愕了。他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蒋明轩站在原地,看着沈子寒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只能深深叹一口气。

    四公主虽然骄纵,但有一件事她是对的。云居雁在沈子寒眼中是唯一的特别。他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但看沈子寒大费周章为她做这么多事就知道,他肯定早已动了凡心。可偏偏,沈子寒虽认识云居雁在先,她却是沈君昊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无论是为了兄弟之情,朋友之义,亦或只是规矩道义,他都只能把一切埋在心底。

    其实,在蒋明轩看来,如果没有这桩婚约,云居雁嫁给沈子寒日子会平顺得多。而如今……他再次叹了一口气。

    沈君昊的房间,此刻的他更是心乱如麻。原本他已打定主意,让所有人都认定他不待见她。这样她或许会受一些委屈,但相对而言比较安全。再说,反正她对着他,看到的也是旁人,他又何必在意她呢?可现在,他的两个最好的朋友都说他做错了。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最重要的,眼下的他应该怎么办?

    蒋明轩说得没错,三王子和四公主必须尽快送回京城,一刻都耽搁不得。一路上,蒋明轩和沈子寒必须随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可以留在永州的只剩他,可如果他光明正大地帮她,不是向所有人昭告,以前他的那些不满意全都是装的吗?

    “沈君昊?”

    清脆而压抑的女声唤回了沈君昊的思绪。他认得那是四公主的声音,顿时觉得头痛,但只能起身去开门,勾起几缕难看的笑容,随之问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是她自己说,出了宫她就是阿静,他何必与她客气。(未完待续)

    雁回147_第147章是不是男人!更新完毕!

第148章 隐患

    雁回148_第148章隐患四公主见沈君昊挡着门口,并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她低下头,一下子从他的手肘下面钻了过去。待到在桌边坐稳,她笑嘻嘻地看着沈君昊,神情中带着一丝讨好意味。

    沈君昊顿时心生警惕,下起了逐客令:“公主殿下,已经三更了,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四公主在沈子寒的房门外虽听到的不多,但十分肯定事情一定与云居雁有关。她只当没听到沈君昊的话,不满地抱怨:“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和尚庙太无趣了,我也想早些回宫。不如你送我回去吧,至于沈哥哥,还是让他快些回军中吧。”

    沈君昊马上明白她是想用自己牵制他,让沈子寒去找云居雁。他们几个都很好奇,四公主怎么就突然这么莫名其妙,可人家不说,他们也没辙。不过幸好皇后的懿旨都下了,因此即便她是公主,也闹腾不出啥结果。

    “沈君昊,你也不想父皇怪责沈哥哥的吧?”

    “殿下,相比皇上怪责子寒,在下更怕皇后娘娘责罚您。”沈君昊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四公主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沈君昊揭穿,不由地又羞又恼,没好气地说:“你不用拿母后来压我。反正你喜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回去就告诉母后!”她使起了威胁的手段。见沈君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请便,我不在乎,她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她在沈子寒的房门口站了许久,眼见房内的灯灭了,她想了想,跑到蒋明轩的房前。迟疑片刻,她使劲敲了敲房门。很快,屋里的灯亮了。

    四公主有些紧张地望着房门。所有人之中,她最怕蒋明轩,若不是情非得已,她是绝不会来找他的。

    蒋明轩打开门看到是四公主,也不由地诧异。“殿下。您若是有什么吩咐,请明早再说。”他一板一眼地规劝。

    面对蒋明轩。四公主可不敢像对待沈君昊那样,从他的手肘下钻过去。她睁大眼睛,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挺起胸膛,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肃穆地说:“本宫有重要的话对你说。”可能因为她年纪小,声音中到底带着几分心虚。

    蒋明轩不由地在心中暗笑,但还是严肃地回答:“殿下有什么话不妨明日再说,在下这就命人送您回房。”

    “我要和你说沈哥哥的事!”四公主声音高亢。续而又装出了端庄高贵的模样,仰着头说:“如果你不想听,本宫便再也不说了。以后你可别再问我了。”

    蒋明轩虽然也想知道四公主硬是要把云居雁和沈子寒凑在一起的原因,但就像沈君昊想的,皇后是不会让女儿胡闹的。不过他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都不会斗不过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娃,所以听听也无妨。想着这点。他侧过身,让出了通道。

    四公主昂着头走入屋子。因着是寺院的房间,每间屋子都布置得十分简单。她随意瞄了一眼,马上发现了架子上的古琴。她年纪虽不大,但生在皇宫。见惯了好东西,一眼就看出那不是普通的古琴。

    蒋明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清了清喉咙问道:“不知殿下想对在下说什么?”

    “你要我说也可以,不过你先把这把琴卖给我。”她听过云居雁弹琴,决心送她一份礼物。

    蒋明轩不知她的意图。他正愁不知如何处置这把琴,毕竟另外两把是送入宫廷的。眼下公主既然想要,他当然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不过为免四公主与他谈条件,他假装为难地说:“殿下,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把琴是在下好不容易得来的。~”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四公主娇嗔一声,搬了不少理由要求蒋明轩把琴卖给她。

    最终,蒋明轩只能“万般无奈”地把琴送给了她,说道:“殿下深夜来找在下,原来并不是有话对我说,其实只是讨要这把古琴。”他一副堂堂四公主居然贪小便宜的表情。

    四公主一下子被他的表情惹毛了,大声说:“本宫可不像你说的这样!天亮之后我就让三皇兄把银子给你送来!”

    “可殿下明明说,你来找我是为了和我说子寒兄的事。”

    “我当然是为了沈哥哥而来。”四公主一边说,眼睛一边在房内巡视了一遍。确认屋内没有其他人,她才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和沈君昊都知道了,沈哥哥其实是我的……”

    “殿下,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即便是事实,也决不能宣之于口……”

    “你真啰嗦!”四公主抱怨了一声,但终究没有把之前未完的话说完,只是接着陈述:“你们一定不知道,沈哥哥一直未定亲,因为他曾经对父皇说,他这一生,只愿娶一位正妻,而这人必须是他心仪之人。”

    “殿下,这可能只是子寒兄的推托之词。”蒋明轩说的是事实。以沈子寒的年纪,早就应该娶妻生子了,可他不止没定亲,就连妾室通房都没有,人人都知道他的不近女色。他们都以为他一直未娶妻,是他长年征战沙场,他不想娶了妻子却让人家独守空房,甚至为他守寡。想想沈子寒平日的为人,蒋明轩并不认为他是那种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满脑子风花雪月的情圣。

    四公主看蒋明轩一脸不以为然,显然是不相信她,顿时更加地恼怒,言之灼灼地说:“我亲耳听到父皇问他,什么样的人会让他心仪,什么时候他才能找到那人,又如何知道那人就是他的心仪之人。沈哥哥说,他见到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到时他会把龙凤箫中的凤箫赠与她,然后请侯爷去提亲。那时候父皇还不是父皇,他说以后若是让他看到手持凤箫的女子,他就请太后娘娘为他们赐婚……”

    四公主流利地陈述着,蒋明轩只觉得她的声音越来越远,脑袋嗡嗡直响。

    兴瑞元年,蒋明轩并不在启昌侯府,因此并不确切地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沈子寒在阴差阳错下把一支御赐的凤箫送给了沈君昊的未婚妻。之后又因为这支凤箫牵出了其他的事,让沈君昊与沈子寒之间生出了嫌隙。

    其实他一直想知道,当年的沈君昊为何生气,是因为云居雁是他的未婚妻,还是因为沈子寒一直在隐瞒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亦或是不久之后,沈子寒执意要去参军,选的还是最危险的苦寒之地。

    蒋明轩原本就觉得云居雁拿着凤箫会是一个隐患,如今听四公主说了这样的内情,更是担心。这事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让云居雁把凤箫还给沈子寒。可应该怎么做?毕竟他们几个都不可能接触到云家的大姑娘。

    蒋明轩思量间,四公主不悦地质问:“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

    蒋明轩极力掩饰着情绪,笑了笑,平淡地说:“在下当然听到了,不过殿下大概是弄错了。据在下所知,子寒没有送过任何女子任何东西……”

    “不可能!”四公主断然摇头。

    蒋明轩依然保持着不咸不淡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说:“如果殿下不信,大可以去找子寒对质。”他相信沈子寒真的与皇帝有这么一番对话,他肯定不会让人知道他把凤箫送人了。

    四公主直言蒋明轩这是在诓她。蒋明轩不再解释,只是一味赶她回房睡觉。四公主没料到他是这样的态度,生气地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还口口声声与沈哥哥称兄道弟的。你难道就不怕沈哥哥永远都不娶妻了?再说沈君昊,他反正见一个爱一个,不是非要云姐姐不可的……”

    “殿下这是累了,在说梦话了。”蒋明轩一字一句说着。他早已收了微笑,脸上尽是严肃。

    四公主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但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欠了沈子寒,硬着头皮说:“你一点都不明白沈哥哥的心情,只有他是真的对云姐姐好的。”

    “殿下,话不可以乱说,否则只会害了别人。”蒋明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冽与警告意味。

    四公主想起他打自己屁股的残忍,不由地瑟缩一下,但还是仰起头,高傲地说:“云姐姐的事,你和沈君昊什么都不做,只会嘴上说担心,只有沈哥哥,他如果不是真的担心,就不会连夜派人进城去了。”

    蒋明轩依然冷着脸,并无任何的表情变化,但心中却不由地担心。他能明白,沈子寒既然能为云居雁求了懿旨,自然没对她存着不该有的期盼。可如果他真的是明里不答应沈君昊的请求,一转身却又派人去追查,他担心以后可能还会生出事端。

    四公主见蒋明轩依然不为所动,更是气恼,气呼呼地说:“回宫之后我就告诉父皇凤箫在云姐姐那。”说完扭头就跑了。

    蒋明轩跟着四公主回到她的房间,命令自己的手下“守护”着公主,自己则来到了沈子寒的房门口。犹豫片刻,他轻敲房门,许久,房内依然悄无声息。沈子寒根本不在。

    *****

    本来这段背景交代要在成亲后的,据说不能一下子抛出太多信息,所以提前交代一些。背景总是枯燥一些的,忍耐啊,忍耐一下啊,别抛弃我啊!(未完待续)

    雁回148_第148章隐患更新完毕!

第149章 辗转

    雁回149_第149章辗转同样的夜晚,云居雁辗转难眠。~她没料到自己居然那么做了,她更没想到沈君昊真的没说一句话,由着两人像石像般站着。当然,最让她心焦的还是父亲派人去追张铁槐的事。

    为今之计,她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便是兵行险招,冒充张铁槐给自己送信。只是这么一来,若张铁槐无法带回证据,或者程大老爷真是正当商人,恐怕她会彻底失去父母的信任。虽然她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极低,但她并不能百分百排除这个可能。她赌得起吗?

    第二天早上,云居雁像往常一样去向父母请安。云平昭依旧没有看她一眼。许氏显得很疲惫,不满地瞥了一眼丈夫,随后对云居雁说,让她好生在屋里歇着,没事不要离开自己的院子。听起来是要继续软禁她。

    **桐与云堇想替云居雁说情,被云平昭打断了。他问起了云堇的功课。云居雁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早饭过后,云居雁正想使人去找鲁氏,鲁氏借着告别的名义来了,告诉她许慎之已经与云平昭谈妥,七日后会命人送银子过来。实际上到时他会送一封书信过来,告诉云平昭,他觉得程大老爷不妥,劝他宁愿丢了定金,也不要参与棉花生意。这也就是说,许慎之最多只能拖七日。

    云居雁心中的担忧更甚。

    鲁氏接着告诉她,许慎之原本是想多拖一些时日的,但程大老爷似乎十分焦急,对云平昭说,最多只能等七天。云平昭便去与许慎之商议。许慎之怕云平昭觉得自己故意为难他,就答应了,正式的契约上写的也是七日。

    鲁氏走后,云居雁细细计算了张铁槐的行程。~就算他没有费时间调查,这一来一回,即便顺风顺水,也不可能在七日内送信回来。她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可一旦她选择伪造书信,这就是一条不能回头的不归路。更何况她一个闺阁女子,连二门都出不去,如何能把这件事办得不留任何痕迹?

    她正犹疑不定间,许氏院子里的丫鬟突然抱了一个大匣子过来,说是她订做的东西做好了。因为她正受罚。东西就送到了许氏那。许氏看没什么特别,就帮她收下了,命丫鬟抱了过来。

    云居雁疑惑,打开了匣子。看到是那把熟悉的古琴,不由地怔住了,继而急道:“快去把送琴的人追回来!”

    许氏的丫鬟被她弄糊涂了。其他人也是。其实云居雁自己也糊涂了。在她看来,云平昭明明早就把琴交给了陆航,让他转交蒋明轩,怎么会隔了几天,又把琴送到她手中?

    “还不快去把送琴的人给我找来!”她又催促了一次。

    丫鬟这才醒悟。急忙跑了出去。鞠萍见云居雁神色不对,跟着追了出去。可惜,古琴从大门到二门耽搁了一些时间,又在芷槐院中搁了许久,许氏才回来。因此。两个丫鬟追去大门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送琴人的影子。

    鞠萍知道事情不妥。打发了芷槐院的丫鬟,自己与交收的谈了几句,这才回到云居雁身边,告诉她送琴至云府的人是一大早等着城门打开,直接来的云家。云居雁听到这话,马上想到了寿安寺。

    昨日沈君昊对她说得不明不白。她不能确定四公主是否已经回宫,也不知道蒋明轩是否还在寿安寺。她想派人去打听,可万一四公主还没走,她怕因此生出什么事端。思量再三,她决定趁着陆家的人还没走,借着云凌菲的口向陆航打听一下蒋明轩的想法。

    陆航替蒋明轩把琴交给云平昭之后,被陆氏赶回了泰州。陆氏借口他应该以学业为重,不需要参加这些无谓的应酬。可鬼使神差的,他在半途对前来永州的大伯父说,他是奉陆氏之命,接他们一起去永州的。

    回到云家,他很庆幸陆氏没有揭穿他,但陆氏把他与云家的女眷牢牢隔离了。别说是云居雁,就是云凌菲,他也很难见到。

    眼下,听云凌菲问他蒋明轩的事,他马上明白是云居雁想知道,不由自主的,他对云凌菲说:“表妹,既是大表妹托你问的,你何不带了我去见她。不拘是什么事,总归是面对面才能说得清楚。”

    一听这话,云凌菲狐疑地看着陆航。早前,她不小心听到母亲懊恼地说,她原本是为了陆航,没想到却是害了他。之后又催促她的大舅父,婚礼结束后早些带陆航回泰州。

    云凌菲原本就是冰雪聪明的,再联想这几天,她的母亲时时刻刻关注着二表哥,一副生怕他做错事的样子,马上明白了缘由。她拉着陆航走到廊下,命丫鬟在十米远的地方守着,低声说:“二表哥,你应该知道的,大姐明年就要成亲了,不久之前皇后娘娘还下了懿旨。”

    立马,陆航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急急说:“你不要误会……是不是舅母对你说了什么……”他急切地解释,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云凌菲敢这么直接和陆航说话,一来是他们的感情不错,二来因为她十分了解他。眼看着他的目光游离不定,她心中的担心更甚,压着声音说:“表哥,大姐和沈公子是指腹为婚的,而且你不过见她一两次,连她的脾气秉性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些。”陆航心中的焦急更甚。他喜欢云居雁是他的事,他不希望她知道,更不奢望她对自己有特别的感觉。这个世界对女子是不公平的。他不想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心思,最后害了她。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对着云凌菲正色说:“我不知道表妹为何误会。我想去见大表妹,不过是想亲口问问她,有关凤箫的事,要不要我向明轩打听一下。半个时辰后,明轩约了我见面。”他强迫自己尽量表现得镇定从容,但他并不擅长说谎,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着云凌菲的目光。

    云凌菲将信将疑。她正想追问,却见抚琴由远及近向他们走来。原来,云居雁差她来告诉他们,蒋明轩来了。见过她们的祖父以后,这会儿正和云平昭说话。此刻云居雁正应邀赶去父亲的书房。

    早前,陆航收到了蒋明轩的口讯,约他在茗香居喝茶,如今却突然上了云家。再加上云居雁之前托云凌菲问的问题,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云凌菲看得分明,急忙命抚琴先回去,匆匆去了陆氏那边。

    云平昭的书房外,云居雁站在门口,示意玉瑶上前敲门。很快,门打开了。云居雁进屋向云平昭和蒋明轩行了礼。短暂的动作间,她暗暗观察蒋明轩的神色,只见他和往日一样,脸上挂着淡淡的疏离笑容,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云居雁心中狐疑,却只能默默退到云平昭身边。

    云平昭虽生着女儿的气,但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对着蒋明轩说:“世子实在太过客气了。若有什么事是小女能帮忙的,还请直言。”

    “其实是在下唐突了才对。”蒋明轩客气地笑着,给随侍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立马呈上了一个精致的锦盒,盒内放着一本曲谱。他示意小厮把曲谱放在云居雁面前,对着云平昭说:“在下知道云姑娘的琴艺师承世伯,尽得世伯的真传。在下闲暇之余做了一首琴曲,斗胆想请云姑娘弹奏,还请世伯听过之后不吝赐教。”

    蒋明轩这话说得极真诚,又一口一个“在下”,一口一句“世伯”,听得云平昭十分舒服,便忽略了他请女儿弹琴的无礼要求。说实话在,云居雁的琴虽然是云平昭教的,但他自己也知道,论起悟性与天分,他并不如女儿。

    此刻,云居雁心中有太多的事,哪里有心情弹琴。可父亲发话了,又是宣武伯世子的要求,她无法推辞,只说自己想先看看琴谱,欲借机平复心情。

    蒋明轩听了这话,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叮嘱道:“云姑娘,在下并不赶时间,你可以慢慢看,务必一定要把曲子看全了,从头至尾弹与世伯听,好让世伯多给一些意见。”

    云平昭以为蒋明轩依然记着上次在京城,云居雁只弹奏了一段的事,索性命女儿去一旁的屋子静静地看曲谱。

    云居雁也正有此意。她刚想行礼退下,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云平昭的小厮说,许氏身边的春芽来了,有紧要事说。

    云平昭略感不悦,正欲向蒋明轩请罪,春芽迫不及待地说:“老爷,夫人马上过来了,与……与……阿静姑娘一起……”

    房内的三人全都愣了一下。蒋明轩脸上虽依然挂着微笑,但眼神瞬时就变了。云居雁心中更是烦乱,只能朝父亲看去。

    云平昭根本不知道四公主在永州。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更顾不得呵斥春芽没规矩,只能马上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春芽低头退至一旁。云平昭走出房门就看到许氏在丫鬟的簇拥下正往这边走来,她的身前,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疾步走着。那人分明就是盛怒下的四公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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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武力解决

    雁回150_第150章武力解决不多会儿,众人相遇。~四公主怒气冲冲地瞪了蒋明轩一眼,又向云居雁扬起笑脸,见众人欲行礼,她高声说:“我现在是阿静,不是什么公主。”话毕,亲热地挽了云居雁的手腕,高兴地说:“云姐姐,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两人的身后,云平昭悄声问许氏,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氏小声说,四公主是自己上门的,只带了两个丫鬟,嚷着要见云居雁。门房不敢让她进,但见她衣着不凡,也不敢得罪,只能派人禀了她。她看到是四公主,急忙命春芽来通知云平昭。可四公主不管不顾的,二话不说就往里冲,她拦也拦不住,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许氏还想说什么,就听蒋明轩对云平昭说:“世伯,可否让在下与殿下的随侍说两句话?”

    云平昭点头,朝许氏看去,许氏自去安排。四公主注意到蒋明轩的动作,娇声说:“是我自己要来的,与人无尤,你可不要迁怒她人。”

    蒋明轩尴尬地笑笑,眼中带着几分懊恼。他知道四公主的目的不过是阻止他把琴取回去。可四公主如何从寿安寺来到永州城,又如何知道云府的位置?他临走时特意叮嘱沈子寒,一定要看着四公主的。他的思绪千回百转,不过他最懊恼的是昨晚四公主硬要把琴讨了去,他竟然没有意识到她的意图,实在是他的失策。

    四公主朝蒋明轩挑衅地一笑。她是有些讨厌他,忌惮他,本来她也没打算来见云居雁,但她堂堂一个公主,送把琴都要受他一个小小的伯府世子干涉,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她微微抬头小脸。轻轻握着云居雁的手,可怜兮兮地说:“云姐姐,我是来拜师的。你教我吹箫、弹琴吧。我就住在你们家了。你会让父皇给你送束脩的。”

    一听这话,云平昭、许氏的头都大了。不过云居雁看得分明,四公主表面在对她说话。实际却是看着蒋明轩的。她不置可否地笑笑,心中思量着蒋明轩与四公主先后到来的缘由。

    入了屋子。蒋明轩复又提起请云居雁弹琴的事。云居雁顿时想到之前他特意提醒自己一定要把曲谱看完。征得四公主的同意后,云居雁退至隔壁的屋子翻看了曲谱的最后一章。与她估计的一样,蒋明轩果然利用曲谱告诉她,让她把琴送去茗香居。她大概估计到了事情的始末,但四公主很显然是来阻止蒋明轩的,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半个多时辰后,云居雁看熟了曲谱。折回了父亲的书房。此时却只有许氏一人在屋里侯着。“母亲,公主殿下和世子爷呢?”她问。

    “随你父亲去看兰花了。”许氏一边回答,一边示意云居雁身边的丫鬟退下,随后不满地低声抱怨:“这个四公主也真是的,说风就是雨,一点也不顾忌别人……”

    “母亲,她毕竟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自然娇宠些。”

    “她这根本是没规矩。有哪朝哪代的公主像她这样的?”许氏的不满溢于言表。

    云居雁见状,赶忙低声劝着许氏。皇家的人他们得罪不起,那些实权派的贵胄。比如同在寿安寺的沈子寒等人,他们也得罪不起。此刻她只希望不要再有别人跑来参一脚。

    云居雁这般想着,京城某处小茶肆,沈子寒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他身着粗布衣衫。独坐角落。今天早上,是他让三皇子绊住了沈君昊,也是他带着四公主进了永州城,把她送到了云府的大门口,原因是他昨晚派了人进城,却查不出云家发生了什么让沈君昊担心的事。

    喝着茶,无言地等待着。突然间,有人在他身边坐下,压着声音说:“我们出去再说。”沈子寒见是沈君昊,扔下茶钱,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僻静的巷子,三皇子已经在那等着了。看到他们脸色不善,上前劝道:“大家有话好好说。现在首要是带着四皇妹回京。”

    他的话音未落,沈君昊突然反手一拳打在沈子寒胸口。沈子寒措不及防,打了一个趔趄。沈君昊正欲再打第二拳,可沈子寒毕竟是军人,挥手隔开了他的拳头,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朝他的右肋挥去。

    三皇子没料到两人一言不发就打起来。“你们有话好好说。”他焦急地劝着。

    “你闪开!”

    沈君昊与沈子寒异口同声,同时伸手推开了三皇子。

    “你让四公主去云家,只会害了她!”沈君昊责备。

    沈子寒微微一愣,右颚挨了沈君昊一拳。随即,他条件反射般一个扫腿,沈君昊被重重踢了一脚。“如果不是你前怕狼后怕虎,我会出此下策?”他反诘。

    ……

    三皇子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腿,一下子呆住了。他一直以为这群人中,沈子寒和沈君昊的感情是最好的。正因为感情最好,当初爆出沈子寒不是威远侯亲生儿子的时候,沈君昊的反应才会最大。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那件事也不是沈子寒愿意的,就算是他故意隐瞒,都已时过境迁了,也该成为过眼云烟了。

    说实话,三皇子觉得,今日的事并不能全怪沈子寒。他那四皇妹的性子,犯起倔脾气的时候,就连他父皇、母后也拿她没辙。更何况今天的事,没有劝阻皇妹的是他,绊住沈君昊的也是他。

    眼见着两人都已气喘吁吁,脸上也挂了彩,他急忙再次上前,劝道:“你们快住手啊,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本来没什么事的,反倒成了大事了。”

    沈君昊与沈子寒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两人又各自受了对方一拳,这才靠着巷子两边的墙壁,喘着粗气,面对面坐下。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但两人的脸色却缓和了不少。

    三皇子从未见过这样的事。皇宫里的人,除了性子率直的四皇妹,其他人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满,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的,哪会一言不发就打起来?炙人的气氛中,看他们都见了红,生怕回京之后被人问长问短,他扔下一句:“我去给你们买药酒。”跑开了。

    看四周再无其他人,沈子寒率先开口:“有明轩在,不会有事的。”他在解释为何怂恿四公主去找云居雁。

    沈君昊毕竟是公子哥,很少与人动手。此刻他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暗暗埋怨沈子寒打得太狠。听到他的话,他没好气地回道:“她不会和四公主说什么的。”

    “那她同样也不会和陆航,和明轩说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四公主就是一个大麻烦!”沈君昊愤怒地陈述。他沾上这个麻烦已经够让他懊恼了。他可不想自己的未婚妻与大麻烦扯上关系。

    “我当然知道四公主是个大麻烦。”沈子寒叹了一口气。他一直不明白,他自认并不怎么讨女人喜欢,可四公主对他,却是一个一口“沈哥哥”。若不是他们不能成亲,他真怕她会以身相许。

    沈君昊知他所想,感叹道:“她对她还不是一样。不过是在皇宫中的匆匆一瞥,她却似很了解她一般。”更让他如鲠在喉的,她硬是要把他的未婚妻和他的好友凑在一起。根本就是乱弹琴,不可理喻。“你说皇上什么时候把她送去和亲?”

    沈子寒知他是在开玩笑,不由地有些同情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什么心态,两人突然间相视而笑。

    “这辈子,她只会是我的妻子。”沈君昊陈述事实。沈子寒是他的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但他不会因此忘记五年前,云居雁在闭上眼睛前,在他和沈子寒之间选择了后者。

    对沈子寒而言,如果知道云居雁是沈君昊的未婚妻,当日在启昌侯府,他就不会主动上前与她说话,更不会把凤箫送给她。“我求皇后娘娘下旨,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他同样陈述事实。

    隔了许久,沈君昊问:“回京之后,怎么解决四公主?”

    “怎么解决?等着和亲!”沈子寒没好气地答。两人无奈地苦笑了起来。

    三皇子拿着伤药跑回来,发现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轻轻吁了一口气,笑着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沈君昊与沈子寒异口同声。

    同一时间,云家的花房内,四公主眼巴巴地看着云平昭远去的身影。花房内,除了她和蒋明轩,再没有其他人。“蒋明轩,你太阴险卑鄙了!”她恨恨地咽下口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像受惊的小猫一般,全身戒备地盯着眼前笑眯眯的男人。

    “公主殿下,您应该听过‘信守承诺’四个字吧?”

    “我没有不守诺言,你只说我们今天回京,没说我今天不可以来找云姐姐。”说着,她又后退了两步。眼见着蒋明轩的脚动了动,她惊恐地大叫一声:“蒋明轩,你若是敢在这里动手打我,我……我……我一定让父皇诛你全家!”

    “诛我全家?”蒋明轩轻笑,不紧不慢地说:“殿下好像忘了,您是瞒着皇上,娘娘私自出宫的。”虽然他们早已送信回宫,但她不知道。他的年纪是她的一倍,他定然能利用今天的事,从她口中问出他想知道的真相。

    *****

    据说我漏了一更。数了一下,好像确实是的。下一更增加3000字,一共6000。(未完待续)

    雁回150_第150章武力解决更新完毕!

第151章 欺凌

    雁回151_第151章欺凌一听蒋明轩提起自己私自出宫的事,四公主立马慎戒地看着他。~所有人之中,她最讨厌的就是他。总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什么最有涵养,最有风度,温润如玉,全都是假的。在她眼中,沈君昊的坏,坏在表面,而蒋明轩,他的心是黑的,根是烂的。最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只有她一人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四公主又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却又不甘示弱地说:“本宫敢来永州,就敢回去,父皇、母后最是疼我。”

    “是吗?”

    轻飘飘的两个字,无情地打散了四公主的自信。她紧抿嘴唇,鼓着腮帮子,死死盯着蒋明轩。

    蒋明轩一径微笑着。昨晚他太过惊讶,没有细细把事情过一遍。早上醒来后回过头想想,凤箫在兴瑞五年已经到云居雁手中了。如果四公主说的那些是真的,那么她听到那番话的时候最多不过六七岁。一个六七的小女娃能记住两个成年前的对话,还能分析出话里的潜含义?这分明是有人挑唆的。

    看四公主似惊弓之鸟,就怕自己把她抓起来打屁股,蒋明轩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其实,凡事都可以商议的。”他开始把话转入正题。

    经过一番盘问加试探,蒋明轩终于知道是谁带了四公主去听那番话,又是谁把“内情”分析给她听。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今天呢?我明明一早告诉你,在寿安寺等着我,午饭过后我们便启程回京的。”

    “是……是……”四公主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语气强硬地说:“那琴是我用真金白银买下的。我爱送给谁就送给谁,你凭什么管我?”

    “我知道这是原因之一,不过你应该不是单单为了琴而来吧?”蒋明轩笑着反问。续而又好整以暇地说:“至于凭什么管你,你说不管,我也可以不管的。”

    四公主气得牙痒痒。可是她又担心自己被扔下,回不了宫,或者蒋明轩在他们回宫后故意说她坏话。眼见着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眼睛的余光瞥见云平昭正向他们走来。她的眼睛眨了两下,扁扁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瞧见云平昭因她的哭泣愣住了,她索性跑了上去,扯着他的衣袖说:“云伯伯,我喜欢云姐姐,很喜欢很喜欢……”紧接着一阵委屈万分的哭声,她控诉道:“蒋大哥趁着您不在就欺负我……”又是一连串哭声。她的眼泪百试百灵,她的父皇称她的眼泪是金豆子。她就不信对付不了一个蒋明轩。

    漂亮的小女孩哭得梨花带雨,云平昭自然是怜惜的。但他可没忘了她是公主,他当不起那一声“云伯伯”。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蒋明轩一步上前,从云平昭身旁拉开了四公主,用双手抓着她的肩膀,迫她看着自己,温和地说着:“蒋大哥只是和你开玩笑,你怎么认真起来了呢?我只是问你,是谁带你来这里的。若是你一个人来的。那就太危险了。”

    他温和的语气与凌厉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四公主骇了一大跳,脱口而出:“当然不是一个人。”

    “那是和谁一起?”

    四公主抿嘴不语。她答应了沈子寒不说的,只是用明亮的眼睛瞪着蒋明轩。两人的凝视中,四公主的定力还是不够。慢慢败下阵来,只能低声喃喃:“我答应不说的。”

    “那就是君昊了?”不是,不是。“四公主急切的摇头,求救似的目光投向云平昭。

    蒋明轩放开了她。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昨夜,当他去找沈子寒,而他不在房内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压根没有放下整件事。他能不顾一切地让四公主来云家探听情况,足以证明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云居雁更重要。

    在他看来,这事若被有心人士知道后稍加利用,沈君昊怎么想还是小事,云居雁的名声却是大事。他没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对云居雁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不认同变为担心了。

    待到三人回到云平昭的书房,四公主早已擦干了眼泪。她想尽理由欲与云居雁单独说话。云居雁怕四公主真的要拜师什么的,不是假装听不懂,就是含糊其辞带过话题。四公主又是挫败,又是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

    午饭之前,蒋明轩借故告辞。云平昭与许氏婉言留他们吃饭。蒋明轩不理一脸期待的四公主,告诉云平昭夫妇,他们奉命尽快回京,耽误不得。

    四公主见自己肯定说服不了蒋明轩,也管不了什么端庄贤淑,索性把云居雁拉到一旁,低声说:“云姐姐,你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告诉我,我一定能帮你解决的。”

    云居雁谢过四公主,正欲摇头,就听她又说:“云姐姐,你不用客气的,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不然沈哥哥会很担心的。昨晚他担心得一夜都没睡。”见云居雁没有露出她预期中的反应,她急急道:“我说得都是真的,我从没见过沈哥哥这么在意一个人……”

    “殿下,沈将军兴许是为了国事……”

    “当然不是。”四公主连连摇摇头,随即马上明白了,云居雁不过是推搪之词,不禁对她生出几分失望。在她看来,能被沈子寒喜欢的,不止要才艺出众,容貌秀丽,最重要的要和沈子寒一样光明磊落,正直无私,对人诚恳坦然。几次的相处,她越来越觉得,除了容貌和才艺,云居雁是配不上她的沈哥哥的。

    讪讪地跟着蒋明轩离开云府,四公主的心情十分低落。蒋明轩也不理她,只是吩咐手下,按着四公主给的地址,把沈子寒和三皇子叫去茗香居。

    小半个时辰后,几人在茗香居汇合。见到沈君昊和沈子寒的脸上都挂了彩,蒋明轩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而四公主却怪上了沈君昊。沈子寒与三皇子少不得在一旁劝慰四公主。沈君昊迫不及待地站到了蒋明轩身边,低声问:“怎么样?”

    蒋明轩无奈地摇摇头。他根本没有与徐居雁单独说上话,即便是陆航。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更何况陆航看起来也不像知道实情的模样。

    沈君昊左右为难。他不想不理她,可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帮上忙。

    蒋明轩把他的焦急看在眼中,低声安慰:“等等吧。按我的估计,过一会儿。她会使人把琴送回来。”

    果不其然,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玉瑶和鞠萍果然把琴送了回来。原来,蒋明轩等人离开后,云居雁马上把琴的事与父母说了。征得他们的同意后,才命丫鬟把东西送回来。

    除了四公主,在场的所有人都暗暗吁了一口气。不过四公主对云居雁的观感更差了。也不再提拜师学艺的话了。

    待到玉瑶鞠萍离开大约一盏茶时间之后,沈君昊等等亦准备离去。可当他们跨出茗香居大门的时候,抚琴突然迎了上来,说了句:“沈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沈君昊见抚琴正对着自己,这才知道是找他的。他随着抚琴上前两步,问道:“有什么事?”他是认得抚琴的。

    “沈公子。~”抚琴一边说,一边从身上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封信,低头说:“我们家姑娘想请公子帮一个忙。”

    沈君昊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停留在那封信上。信封上没有署名。他猜测不出是给谁的,但在所有人中间,云居雁找了他,而不是沈子寒或者蒋明轩。就这点,他觉得自己没有白白为她担心。

    抚琴吃不准沈君昊的态度,解释道:“沈公子,对您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对姑娘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大事。还请公子一定要帮这一遭。”说着,她行了一个礼,态度十分恭敬,眼中含着泪花。

    看抚琴的样子,沈君昊只当是云居雁在求他。担忧之余,不由地有些高兴,装模作样地说:“是什么事,你且说说看。”

    抚琴呈上手中的信件,压低声音说:“沈公子,姑娘想请您把这封信尽快交给舅老爷。”她恭敬地呈现书信。

    沈君昊从她手中接过书信,却见信封上没有一个字,亦没有用火印封上,不由得暗暗皱眉,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下次见到云居雁,一定要教育她,既然信件是要偷偷交给启昌侯的,无论她再怎么信任身边的丫鬟,也不能连火印都省了。

    抚琴见沈君昊迟迟没有给她肯定的答复,难掩脸上的焦急之色,轻声催促:“公子,这事对姑娘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姑娘一定会在心中万分感激公子的。”

    沈君昊从抚琴说出“帮忙”二字时就打算把事情应下的。此刻他的“惺惺作态”不过是不想抚琴回去对云居雁说,他迫不及待想要帮忙。眼下,见抚琴低声下气地哀求他,他这才把书信收入怀中,说了句“我知道了。”转身欲走。走了两步,他回头警告抚琴:“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吧?”他指了指自己挂了彩的俊脸。

    抚琴回到云家,自然是不敢隐瞒沈君昊受伤的事。不过当云居雁知道他不过是皮外伤,也就不再担心了,心中祈祷许慎之愿意帮她。不过她的希望虽是如此,但她同时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沈君昊那边,沈子寒、蒋明轩等人知道了抚琴是云居雁的大丫鬟之一,又看到她把某样东西交给了他,询问沈君昊抚琴到底说了什么。

    沈君昊知道怀中的信件是没有封口的,他也听到抚琴说了“尽快”二字,而京城与永州之间有三天的路程。到时他把信件交到许慎之手上后,许慎之一定不会告诉他内情。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道理上,即便信没有封口,他也不该拿来看的。

    沈君昊告诉众人,不过是云居雁让他转交一封信给许慎之。沈子寒一听,偷偷拉了沈君昊到一旁,生气地说:“你应该知道,她家并不缺送信的人。以你平日对她的态度,她依然让你帮忙送信。显然是已经走投无路了。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言下之意是让沈君昊索性去问清楚。

    沈君昊敷衍了他两句,随着众人出了城,准备启程回京。一路上。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哭泣的画面。是什么样的委屈与绝望能让她哭得那么伤心?

    寿安寺外,车队缓缓启程。沈君昊骑在马上,看着沈子寒的马驻足四公主的马车旁。他听到四公主清脆的声音质问沈子寒。为何不亲自去问清楚,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君昊猛地拉住了缰绳。拿出了怀中的书信。他告诉自己,她没有封口,就是表示不怕他看。他咬咬牙,抽出了信纸。

    信很短,只是恳切地请求许慎之冒充一个名叫张铁槐的人给她送一封信,还要假装是江南的急件。

    把信纸塞回信封,沈君昊深深皱眉。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以他的了解,许慎之绝对不愿意做这种伪造文书的事。而信上所言的程大老爷,他倒是隐约听过,也知道云平昭有意与他合作。只是他没料到云居雁居然是为了这事而烦恼。在他看来,程大再有钱也不过是商贾,根本不值得什么。

    “女人就是女人,就只会瞎担心。”他感叹了一句,双腿一夹马肚子,来到蒋明轩身边,与他低语了几句。扬鞭折回了永州城。

    客栈之中,于翩翩正在整理行礼。她是为了沈君昊而来,但她自知身份,自然不敢与他们一起回京。听到小二说沈君昊又折了回来。她匆匆放下手中的东西,赶了过去,却只见一张挂了彩的俊脸。“沈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她一脸担忧,一脸心痛。

    “没事。”沈君昊敷衍地回了一句,有些不满她的不请自入。看到于翩翩风情万种地半跪在自己面前,他忽然有了主意。

    在沈君昊看来,解决一个商贾,何必去求许慎之。就算他程大老爷生意做得再大,就算他在江南是有靠山的,也不能奈他如何,毕竟郡王府的纨绔子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再说商贾能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大多数人都经不起官府查办的。不过他和程大老爷素未蒙面,要发作总要有个由头。争风吃醋虽然是个不错的起因,不过他的未来岳父、岳母知道他为了个舞伶毁了他们的生意,恐怕会十分生气。

    于翩翩见沈君昊虽看着自己,又似压根没看到她一般,心中的危机感更甚。之前她已经明确表示,她愿意为了他洗尽铅华,她也不求能踏入郡王府,她甚至自己放出风声,宣称她有意从良,可沈君昊一句,他父亲不待见他,而他尚未成亲,动不了母亲给他的财产,便把她打发了。

    “沈公子……”于翩翩欲言又止地轻唤一声。

    沈君昊回神,笑问:“翩翩姑娘,你应该不急着非要今日回京不可吧?”

    ……

    入夜,沈君昊在全永州最大的酒楼香酥园的包间等待着。他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位程大老爷每晚都会来这里吃饭。令他奇怪的,据说这位程大老爷已经在永州逗留了不少时日,却没做成其他生意,仿佛专门等着他的未来岳父与他合作一般。

    不多会儿,长顺匆匆进门,与沈君昊耳语了几句。沈君昊冲着于翩翩点点头。于翩翩扶了扶簪子,对着沈君昊轻轻一笑,翩然而去。

    楼梯上,程大老爷笑呵呵地跟在小二的身后。他身着上好的绸缎,帽子上的珠子有鸡蛋那么大,腰间的玉佩更是惹人眼红。不过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他嘴角微僵,眼中满是忧虑。

    于翩翩居高临下看着程大老爷等几人。待到他们走过一个转角,她莲步轻移,缓缓而下,在经过程大身边时,她“啊呀”一声,身体一歪,眼见着要摔倒。出于本能,程大伸手欲扶她。看到熟悉的面孔,他惊觉不对劲,正欲收手,却已来不及了。

    人声鼎沸的酒楼,随着一声清脆的“啪”,每个人都好奇地往楼梯上看去。

    “你这个等徒子,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与我。”于翩翩两颊泛红,眼中含泪。

    程大老爷心知事情不妥,急急道:“姑娘。在下见你快摔倒了,好心扶一把而已,你可不要误会。小二哥。你也看到的。”他一边说,一边往楼下望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于翩翩是受了沈君昊的指示故意来讹他的。她立马就哭了起来。嘴里骂道:“我虽是舞伶,但从来卖艺不卖身。就算是京城的官老爷,也对我客客气气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这里,敢在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

    小二也是见多识广的,一看便知道程大老爷是冤枉的。不过他见过于翩翩,知她与沈君昊是一起的,当然不敢站出来替程大说话。

    程大一心只想息事宁人。不愿坏了大事,小声说:“姑娘,您想要什么赔偿,尽管说……”

    “赔偿?”于翩翩尖叫,哭得更大声了,嘴里嚷着:“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要同你去见官!”

    “发生了什么事?”长顺喝问一声,仰着头,趾高气扬地走下楼梯。看到于翩翩在哭,他疾走几步,讨好地问:“翩翩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我们家公子正等着你呢!”

    一听沈君昊也在,程大的脸一下子白了,急急道:“这位小哥,只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什么误会!他轻薄我。”于翩翩控诉。

    “轻薄你?”长顺惊叫,把于翩翩护在身后,骂道:“翩翩姑娘是我家公子的娇客,你居然敢轻薄与她,就是不把我家公子放在眼里……”

    见问题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了,小二一边示意楼下的人找掌柜的上来圆场,一边劝着长顺。程大老爷也是同样,诚恳地道歉,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程大身边的人,知道长顺是沈君昊长随的,早已偷偷溜走了,不知道的也是抱着与程大同样的想法,尽量劝着。可于翩翩与长顺就是奉了沈君昊的命令把事情闹大,哪会如了他们的愿。

    一大帮子人站在狭窄的楼梯上,你一言我一语,现场乱成了一团。混乱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撞到长顺,只见他一连撞倒了两人,自己跌坐在了楼梯上。“你们是死人啊,还不带他去见公子,让公子主持公道。”他索性坐在地上,对着楼上大叫。

    话音刚落,楼梯上立马多了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他们架住了程大,拖着他就往楼上走。长顺从地上一跃而起,瞪了一眼与程大同行的几人,眼神仿佛在说:你们自己放机灵点,不然我家公子把你们一同惩治了。紧接着他虚扶了柳依依一把,与她一起折回沈君昊的包间。

    楼下的好事者中,有不少眼红程大的富贵,纷纷想上楼看好戏,被掌柜的和小二拦下。随即,掌柜的附在小二耳边说:“今日这事恐怕事出有因,无法善了,你去一趟衙门。”想了想,他又补充:“再去云家支会一声。”

    小二拔腿欲跑,突然间就被人挡住了去路,喝问到:“小二哥,你走这么急,难道是同党?”小二一下子被吓住了,连连摇头,只听那人又说:“既然不是,那就上去把事情说明白,哪怕只是做个鉴证也好。否则……”那人“嘿嘿”冷笑了两声,看得小二毛骨悚然。

    楼上的雅间内,程大被两个大汉推入房间,不由打了一个趔趄。

    “这是怎么了?”沈君昊一边问,一边放下了酒杯,审视着程大。

    于翩翩跨入屋子,在沈君昊耳边轻言:“公子,奴家虽从没见过这人,但奴家很肯定,他看到我的时候很惊讶,他一定是认识我的。”

    沈君昊不由地再次朝程大望去。据他所知,程大应该从未去过京城,而于翩翩除了这次私自来了永州,从未离开京城。

    程大怎么可能认识她?

    ******

    昨天的更新+补更。呜呜呜,大概是太笨了,昨晚又忘了发布,就那样挂在后台,~~~~(>_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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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