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赵构得宠
这天,看到李成又在苦心练字,锦儿端了一碗酸梅汤进来。看到李成写的字,忍不住笑道:“官人还是别练了,快吃了酸梅汤去去暑气。
炎热的七月,正是酷暑最难忍受的一段日子,好在古代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工业废气,没有空调热气。虽然是七月,却远没有后世大城市中的那种令人窒息的酷热。李成只穿着一件真丝中衣,到不觉得热。这几天,赵构大概忙着去筹备老爸宋徽宗的生日,一直没有再找李成过去商议。他也就乐得清闲,过几天米虫的日子。
另外,虽然自己每月领着王府的五贯钱的工资,但是一家四口的花费王府也都包了,没有向他们另外要钱。赵构这一点做的还算大方,估计也是不好意思吧。毕竟是皇子,若是和门下的人再要食宿费恐怕就太丢人了。
放下笔,尴尬地接过酸梅汤,一饮而尽,这才笑道:“孙园回来没有?这几天,去乔家那边看看,不要再出什么事。”
锦儿端着空碗,点头笑道:“昨日刚送过去一贯钱,他们也已经搬出了瓦子。想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只要秋天把小娘子娶过来,完了礼,官人就算是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奴婢也有个落脚之处了。”
李成听她的话里有些想要离开王府的意思,不觉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不愿留在王府?”
锦儿紧绷着小脸,肃容道:“奴婢如今已不是王府的人了,自然要随着官人出去的,何况也不想再和那些人纠缠。”
李成闻言,心中隐隐觉得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锦儿似乎也是一个有点故事的人。想起赵构那天暧昧的笑容,就不禁皱眉道:“难道你在王府里还有些恩怨?若是有委屈,说出来会好受些。”
锦儿自失地笑了笑,摇头道:“奴婢的事情都是些不要紧的,哪里能用这个耽误官人的工夫?锦儿只是一时有些心乱,随口说说罢了。”
李成想了想,点头道:“过几天我就去找王爷,商议一下搬出王府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
听李成这么说,锦儿的神色才微微地放松了一些。李成正要让她下去休息,便听孙园抱着一个小瓷罐进来,那瓷罐只有半个西瓜大小,天青色的罐身,看起来十分精细。这年头的瓷器几乎都是宝贝,何况进出王府的东西,那更是后世罕见的精品。
看到李成不解的样子,孙园举了举怀中的瓷罐,笑道:“这是王爷刚从宫里赏下来的陈酿,难得一见的好酒。王爷特地赏给官人,可见王爷对官人的信任。”
李成闻言,命他把瓷罐放好。这才笑道:“王爷这段时间恐怕难得召唤,你先去外面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上一套,也好准备秋天的婚事。”
孙园笑了笑,躬身道:“听王爷跟前的刘公公说,王爷这段日子很得圣宠,前日连赏了不少东西。还连夸王爷的字精进了不少。为了这个,王爷高兴的一宿没睡好,连夜写了几幅字送进宫里去了。早上进宫的时候,王爷还说要来感谢官人的教导呢!”
李成心中暗笑,给皇帝挖地道的事情,赵构看来办得非常利索,并且顺利达到了目的。
看到李成含笑点头,孙园也笑道:“难得王府上下这几日喜气洋洋的,奴婢们也跟着高兴呢。”
李成忍不住,照他腰间飞起一脚假意踹去,笑道:“王爷高兴和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关系,就知道傻笑!”
孙园以为李成生气,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正要求饶,李成已经上前把他扯起来,皱眉道:“我开玩笑的,你别这样,我可受不了这个。赶快站好!”
小心地擦了一把冷汗,孙园这才躬身苦笑道:“官人,您就别怪罪奴婢了,奴婢日后再也不敢了。”
这小子,来自己这里才几天就学会了耍赖皮,这是一个很好的进步嘛。这段时间以来,改造他们脑子里那些封建思想的伟大工程,看来还是值得继续努力的啊!
这时,一名在赵构书房服侍的年轻内侍,进来禀报道:“王爷请舍人前往书房一叙。”
李成闻言,忙由孙园和鸢儿服侍着换衣服,一边问道:“王爷回来了?”
那内侍忙躬身笑道:“王爷刚回府便命奴婢来请舍人了,舍人快些吧。”
李成匆匆换了衣服,跟着那内侍来到赵构在王府的书房,刚进院子,听到动静的赵构已经快步迎了出来,示意那小内侍退下,这才拉着李成的手,欣喜若狂地道:“师父,多亏你想到的那个办法,父皇知道是赵构向钱公公进言之后,向百官夸我是诸位皇子中最尽孝道的。这个……这个可是父皇第一次这样夸我……师父……”
看他兴奋的双颊通红,双眼中含着泪花的样子,李成没来由地心中一软,这还是个渴望着父爱的孩子啊!可惜,生长在这样特殊的家庭环境里,父爱就显得分外稀有了。
拉着李成来到书房,赵构指着放过在书案上一大堆字画,含泪道:“师父,这些字画,赵构每年都会写一副送给父皇,可是父皇却从来没有打开就送了回来。母妃和孤王都是潦倒之人,,母妃不得宠,很难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平日有什么好处也都是捡着太子那边,因为父皇喜爱书画,孤王自幼就苦练书道,只为父皇能有朝一日看上一眼便好。可是皇上从来都没有将这些字画看上半眼。这次,皇上居然夸起孤王的字来……若不是师父的巧计,赵构哪有父皇向众位重臣夸奖的荣耀。”
李成看他激动的有些失控,心中感叹,却还是劝慰道:“王爷和皇上终究是父子,血浓于水啊。
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赵构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向李成点头道:“这次师父替赵构立下大功,赵构一定铭感五内。”
李成笑了笑,摇头道:“这是王爷和皇上父子天性,哪里是在下的功劳,王爷言重了。”
赵构闻言,忽然淡淡一笑,点头道:“师父日后还要尽心教导弟子才是,将来必定不敢忘记今日之事。”
李成忙谦虚地躬身道:“李成自然会尽心竭力,王爷放心。”
赵构看着李成,点头道:“师父这几日在府中可还习惯?若有什么不便尽管来说。”
李成急忙拱手道:“在下这几日刚定下一门亲事,正想向王爷说明,将来恐怕要搬出王府。”
赵构闻言,皱眉道:“若是孤王这里有事,需要急召师父来见,那又怎么办呢?”
李成急忙解释道:“臣下准备就在王府附近寻找一处合适的宅院,到时候王爷有事召见也十分方便。将来王爷也可以有一处方便见到外臣的地方。”
听李成这样说,赵构这才点头道:“若是找到了房子,就和我说一声。另外,师父这门亲事,小娘子是哪家闺秀?早知如此,孤王替师父好好物色才对。”
李成忙拱手道:“这门亲事乃是臣下自行聘定的,乃是清白人家。”
赵构闻言,这才笑道:“既然这样,难得师父成家,孤王也该有所表示。那就从孤王的私帐上支取二百两纹银拿去筹办,若是不够直接去管家那里支取便是。”
李成有些意外,看着赵构那兴奋的通红的小脸,忽然想起,这孩子也就十三岁多一点,按照古人的方法来算也才十四岁,看着那得到父亲夸奖而欣喜若狂的样子,不觉有些心酸。
第十六章 倚为心腹
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赵构不好意思地看了李成一眼,抬手拍了拍脸颊,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低声笑道:“师父,构儿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师父不要责怪啊。”
看着他忽然从成年人一下子又变回天真的孩子模样,李成忍不住点头道:“以后在师父这里,你就尽情的撒欢,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只是,出了这门,王爷还要回复从前的样子。”
赵构闻言,大有深意地望着李成,嘻嘻笑道:“说来奇怪,虽然很少上师父那里去,但是每次看到师父,都感到很舒服。”
李成笑了笑,摇头道:“大概是李成不懂中原的规矩,反而让王爷觉得自在些吧。”
那是啊,到底都是现代人,观念上的差别,这些古人是很难想象的。那些可以让人窒息而死的规矩,自己这里就完全没有。前段时间,赵构不怎么过来,大概是不想面对自己这个师父兼下属吧?
正自胡思乱想,转眼看到一名内侍捧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裹和一个大红锦盒。
看到李成不解的样子,赵构笑了笑,指着托盘里的东西,点头道:“这是特地为师父赶制的两套衣服,眼看天气凉了,府里上下都在准备添置衣物,赵构特地找人做了两身。那个小包裹是二百两银子,师父拿去筹办亲事。”
说到这里,上前把那个大红锦盒拿在手里,递给李成道:“这是父皇赏给赵构的东海珍珠,这是父皇头一次赏下这么贵重东西。赵构如今把它送给师父。这个,原是师父的功劳。”
李成哪能要他这样辛苦才得到的父亲的礼物,忍不住摆手道:“这个可不合适,太贵重了。”
赵构贪婪地看着锦盒,摇头:“父皇赏了两颗,一颗我留下,一颗送给师父,也好歹是个心意。”
说到这里,他又继续补充道:“连母妃那里,父皇都赏了一批上好的宫锻。东西虽然不值什么,但是也能让母妃很是安慰。”
李成闻言不好推脱,只好都收下,这才笑道:“难得皇上挂念,王爷更要努力才是。”
赵构双目一亮,向李成郑重地点头道:“以后自然还要靠师父。只是,眼下太子那里恐怕就容不下我了。”
李成笑了笑,点头道:“王爷现在不过只是讨好皇上得些封赏,并没有能够威胁到太子地位的实力,目前他不会为难王爷的。”
赵构点头道:“若是不会惹来太子猜忌就好,如今弟子刚刚开府,的确还没有能力抗衡太子。所以,想要依仗师父辅佐。”
李成点头道:“王爷放心,将来的事情虽说都是天意,但是也要顺势而为,只要把握住机会,在太子之后登上帝位也并不难。”
赵构吃惊地望着李成,讶然道:“为什么是在太子之后?怎么……”
差点又说漏了,李成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忙摇头笑道:“太子已经由皇上钦封为东宫之主,将来即便王爷能够取而代之也终究是在其后啊。”
听李成这样说,赵构这才点头笑道:“原来师父是说这个,如此,的确是在太子之后啊。”
李成知道这时距离金兵南下,北宋灭亡,还有五六年的时间,若是自己想要改变那段沉重的历史。就要在这五年之内让自己拥有壮大到能够影响朝局的势力。可是,赵构在历史上就是有名的胆小昏聩又无耻的皇帝,虽然眼下的赵构还是小孩子,但是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让赵构改变那已知的性格呢?这是一个难度很高的难题。
如果这一切,自己都无法改变,那又该怎么办呢?
李成望着恢复了孩子特有的天真样子的赵构,心中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孩子,真的是历史记载的那样吗?
看到李成若有所思的样子,赵构笑道:“孤王心里太乱了,真是让师傅见笑。是赵构有些失态,师父还是不要见怪。”
李成摆手笑道:“这倒没什么,只是这后半年,王爷还要和太子走的亲近一些,将来有事,才好免得掣肘。”
听李成这样说,赵构虽然不解,却还是点头道:“赵构会依照师父所言去办。只是,不知道为何一定是半年呢?”
李成这时估算着宋江起义的事情,想来不会太久了,若想准备充足,又不能拖得太久免得泄露秘密,半年时间应该最合适不过。而且记得书中提到宋江起义大约是在冬季,距离现在正好接近半年。
看到赵构不解,李成也不能说的太多,只是点头道:“我从西域来的时候,曾经听说梁山上如今聚集了一伙土匪,平日虽然也做些剪径打劫的事情,却在山上打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大旗,这个就恐怕不是普通的土匪了。”
赵构疑惑地摇头道:“即便不是普通的土匪……难道……”
说到这里,他悚然一惊,举目望着李成,低声道:“难道是想造反?师父的意思是借这个机会把太子……”
他的话猛地一停,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目光冷酷地盯着李成。看着那孩子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忽然涌起的冷酷杀气,李成暗自惊心的同时,极力平静地摇头道:“太子毕竟是皇帝的嫡长子,身份不易撼动,这一件事还无法动了他的根本。眼下倒是王爷在皇上和朝廷中树立威望的机会。”
赵构闻言,眼中的杀气渐渐散去,点头道:“师父果然考虑的比其他那些蠢材有云泥之别,这样的话,先让父皇和朝臣们对赵构有些印象,将来有事也必然会事半功倍。只是,未免有些……”
李成见他想得还是简单,不觉暗自叹气,这个赵构,果然没有几分政治头脑,即便是做了皇帝,最多也就是个庸君,不做昏君已经是最大努力了。哎。
看他还是没有明白,忍不住摇头道:“太子毕竟是嫡子,皇上绝不会轻易废立。若是王爷借着梁山反贼造反的机会,栽赃太子,绝对难逃皇上慧眼。到时候即便不当面斥责,背后也会对王爷的动机产生怀疑,那样的话,王爷的力量还没有壮大,便遭到了皇上和太子同时猜忌,将来就很危险了。”
赵构闻言,这才恍然道:“师父果然厉害,只是若是不借此机会攻击太子,以后……”
李成看他还是这样纠缠,心中叹气,表面还是平静地摇头道:“梁山反贼究竟什么时候真反,眼下只是猜测。希望王爷多派一些眼线潜入梁山附近打探消息,我们也好早作准备。”
赵构连连点头道:“师父言之有理,孤王这就前去派人盯着。”
李成忙摇头道:“王爷不要亲自出面,这事还是由李成去办。”
赵构闻言,立即点头道:“如此更好,若是师父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弟子一定全力相助!”
李成有心把梁山的这伙好汉保全下来,不要上演小说中描写的悲剧结局,同时若能将这些人收拢在身边,对于即将到来的乱世是极为重要的自保力量。
计划商定,赵构的心情似乎更加轻松,这时不觉笑道:“师父恐怕是要亲自前去一趟梁山了,所需费用,直接想账房支取便可。”
李成急忙点头道:“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公开,王爷刚刚赠送了李成不少钱,足够费用了,账房上就不去了吧。”
听李成为自己考虑的这样的仔细,赵构大为感激,忍不住叹道:“赵构的事情反而让师父破费,实在令赵构惭愧。”
李成忙笑道:“这倒没什么,亲自跑一趟倒花不了几个钱,王爷无须放在心上。”
赵构还是苦笑道:“小王开府以来,身边依附之人不少,门下的清客、谋士之流也是不在少数,可不过都是想在孤王这里谋个一官半职,从来没有人能够有师父这样尽心谋划。实在令孤王感叹!”
李成心知,赵构一来年纪幼小,在徽宗面前又不得宠,前来投靠的人大多是看在王府的财物上,前来混点温饱。真正能够帮上他的并没有多少。
第十七章 生财之道
七月,正是酷暑难耐的盛夏,李成带着孙园,打扮成普通文人的样子前往位于王府后面,外城的东福巷内去看一家准备出售的房子。
孙园小心地跟在李成身后,低声道:“这房子原是一个官员新买的房子,因为告老还乡那官员急于卖掉,所以只要价七十两白银,若是再往下拿拿价亦不是难事。”
李成毫不在意地答应着,一边跟在孙园身后来到东福巷内,房子看起来倒是十分整齐。近三百米长的小巷内,只有三户人家,大部分全被这一所宅院占据。从外面的围墙向里面望去,看起来绿意葱葱,隐隐可以看到里面巍峨玲珑的白墙灰瓦,倒也整齐。
孙园这时早已上前叫门去了。半晌,才出来一名身穿皂衫的中年大汉,看到身穿布衣,文士打扮的李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才急忙躬身道:“小官人可是来看房子的?”
孙园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成,点头道:“我家舍人听说你家的房子要出手变卖,所以过来验看,若是合适,今日就定下了。”
那人闻言忙侧身让李成入内,一边躬身道:“我家老爷和家眷都已离开,只留下老奴在此照看,这房子三年前老爷五十五整寿便休整过一次,这次若非老爷急着回乡,也不会轻易出手。”
李成打量着院子,只见三进院子,倒是宽敞。最让李成满意的还是后面带着一个小小的园子,里面一个池塘正开着不少睡莲。
看到这房子的确不错,李成忍不住点头道:“房子倒是还算整齐,不知你们要价多少?”
那人看了看李成的衣着,点头道:“纹银六十两,可是绝不能再少了。这里终究是内城,官人可要体谅一二。”
看着后院的池塘,李成心中一动,问道:“这池塘的水可是活水?”
那人急忙点头应道:“乃是从护城河引入的活水,当日也费了不少功夫。”
李成闻言,大感满意,点头道:“既然这样,六十两便算订了,若是可以,这便签了房契,我们成交便是。”
那中年人忙躬身笑道:“官人果然痛快,六十两的确是个极公道的价钱,老汉这就取了房契,请官人过目。”
说毕,转身回房取了房契,交给李成,李成这才示意孙园把准备好的的银子交给他。
接过银子,那人躬身道:“小人张胜,这几日只在下人房中过夜,上房中还留着一些大件的家什,老爷因为带不走,又卖不了几个钱,就让小人把东西给买者留下,也算是个买卖人情。”
李成闻言,忙拱手笑道:“如此可真是多谢了,还请回去向你家老爷替在下道谢。”
张胜摆手道:“小的这就要动身前去追赶老爷,余下若是没有什么问题,这就告辞了。”
李成头望了一眼孙园,看他并没有特别的示意。又查看了所有的房间,觉房间各处果然留着不少半新的家具,自己这下又省了不少钱,不觉很是满意。
待张胜告辞离开,孙园立刻上前躬身道:“奴婢恭喜官人得此好宅。”
李成摆手笑道:“你回王府收拾东西,我们过几天就搬出来。我自己在街上走走,你就不要跟着了。”
孙园有些犹豫地躬身道:“奴婢自己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若是官人有事,那……”
李成皱眉道:“让你回去收拾,就回去收拾,我自己一个大活人在这汴梁城中还能被人吃了不成?”
孙园这才放心了一些,向李成小心地笑道:“奴婢回去立刻命大家收拾东西,随时等着官人的消息。”
说毕,一路小跑地向王府跑去。
看着孙园离开,李成关好房门,在院子里散起步来。院子休整的非常整齐,可见旧日主人对这里也十分喜爱。看着那小小的池塘,李成皱眉苦思,想试试养鱼,又觉得只能是杯水车薪,连自己都不够吃的,哪里算是一门生财之道呢?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从前看过一期农业节目,正是有关淡水珍珠养殖的,里面提到不少关键性的技术,若是能做成,那可就是大财了!想到这里,忍不住想起上次赵构送给自己的那颗珍珠,只是直径一厘米左右的粉色珠,形状也算端正,若是放在后世珍珠养殖产业化的情况下,根本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记得从前自己也给女孩子买过一串珍珠手链,品质远比手中这粒强得多,只是小了一点,也才一百多块钱而已。
这样的珠子,还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一般来说,古代皇帝赏赐的东西多少要看重一些皇家威仪,品质差些的东西,也不会轻易赏赐。而且连赵构都那样珍视,可见古代的珍珠的确是难得之物。若是能够攻克珍珠养殖的技术难关,那自己在这古代世界可就拥有了一步取之不尽的巨大财富了。
想到这里,心中大感振奋,只是若想攻破技术上的难关,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毕竟自己只是看过一期电视节目,里面的东西还是需要亲自尝试才能最后决定能不能行得通。
这时,日渐正午,李成就懒得赶回王府,信步向外城的瓦肆走去,这段时间没怎么见过乔氏父女,自己也有些不大放心。虽然每月让孙园送去一贯钱的生活费,也足够他们两人的基本所需,但是李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来到乔世昌位于瓦肆不远处新租住的房子前,正要敲门,大门轻轻一响,乔世昌正从屋里出来,看到李成,猛地一怔。立刻大步冲到李成面前,紧张地搓手笑道:“官人为何忽然就过来了?怎么也不带人?这街上车马纷纷的万一……”
说着,又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新租的院子,也是官人帮着安顿的。如今素娥已经是官人的人了,将来进了门也是当家主母。这可是我乔某万万没有想到的。官人大恩,我……”
看他又提什么恩情之类的话,李成就大感不自在,急忙笑道:“先在这里暂时委屈几日,待天气凉了,就可以搬到我那里去了,也算安顿下来了。”
听李成这样说,乔世昌眼圈微红地点头叹道:“多亏官人照拂,也是素娥的福气。我们父女能够得遇贵人,也算是老天保佑了。”
李成想了想,不经意地笑道:“老爹家中可还有其他亲戚?我孤身一人在京中,并没有什么亲族,若是素娥怕将来孤单,不妨随李成一起住,这样也好照顾。”
乔世昌闻言,感激含泪叹道:“乔某在京中并没有什么亲友,家乡虽然有些亲族,却也不大走动。老身一人,若是搬去同住,这实在有些不大合适。”
李成看他目光闪避,心中就明白了几分,忍不住点头笑道:“过几日我奉王爷之命要离开京师一段时间,恐怕无法照顾周到,所以,今日特地过来看看,也让老爹安心。”
听李成这样说,乔世昌急忙拉着李成坐下,这才点头道:“官人如此周到,乔氏感激不尽。”
看到李成不时向屋内瞥去,心中顿感安慰了一些,轻轻叹道:“官人前来,原该让素娥出来相见,只是素娥为官人清誉,这才执意不肯出来,还请官人见谅。”
李成一直没看到素娥出来,原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正自担心,这时闻言,便觉放心了。不由笑道:“李成从西域回来,很多中原礼仪并不清楚,刚才还以为乔姑娘身体不适,既然是这样,那李成就放心了。”
说毕,从怀里取了二两银子和五百文铜钱,交给乔世昌,诚挚地道:“李成需要离开汴梁一段时间,就怕生什么事情,这点钱你们拿去,若是万一我推迟回来,王府那边断了联系,你们也可以应付一些日子。”
乔世昌闻言,猛地一惊,讶然道:“难道是什么危险的差事?若如此,无论要等多久,乔氏一定会等着官人的。”
第十八章 素娥情重
李成摇头笑道:“这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我也不过是未雨绸缪。这次出去不过是替王爷采买一些东西,想必不会生什么,老爹尽可放心。”
这时,内室的棉布门帘轻轻一掀,素娥玉容通红地从帘内出来,向李成微微福了一礼,含羞看了一眼,低声道:“官人早去早回,家里有素娥在,一定不会让官人分心。”
李成看着那低垂着缳,裸露出的一小段雪白的玉颈,和那淡紫色的粗布衣裙遮盖着的玲珑体态,忍不住点头叹道:“乔姑娘和老爹先在这里委屈几天,我已经在内城买下一处宅院,将来搬进去就可以安顿下来了。”
听他提起新买的宅院,素娥动人的玉容上闪过一丝娇羞低低地叹道:“官人为了素娥,竭尽全力,情深义重,素娥百死亦不能报答,今日亲手做了一只绣囊,希望官人戴在身上,就如素娥在身边服侍一般。”
言及于此,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温柔,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只制作精美的绣囊双手捧给李成。
看着眼前的素娥,李成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难言的感动。郑重地接过绣囊,却不小心碰到了素娥那冰凉的玉手,只觉那冰凉的手指猛地一颤,小心地缩了回去。正要安慰素娥几句,只见玉容通红秀眸含泪地望着李成,低低地道:“官人远去千里,素娥不能在身边服侍,还望官人好好保重,莫忘了素娥在家倚门相望。”
说着,她小脸猛地一紧,细细地咬牙道:“素娥已经是官人的人了,只求官人莫忘今日之情。”
李成被她说得心头一热,想起那天在瓦肆中第一眼看到素娥时的英姿飒爽的样子,再看眼前柔顺温婉的小女儿模样,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无论如何,素娥如今都要依靠自己才能活下去了。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很难想象,这父女二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这时也明白她是担心自己一去不回,又看她神色紧张,就忍不住笑道:“婚期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素娥不要担心。况且我在中原并没有什么亲族,也无需长辈同意,只要我决定的事情绝无反悔。”
素娥闻言,神色终于放松了一些,却还是秀眉微蹙地点头道:“官人此去,千里路远,虽然如今天下太平,还请官人擅自珍重,莫忘素娥还在家中日夜忧心的。”
说毕,玉容闪过一丝醉人的红晕,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大为感动的李成,矜持地福了一礼,转身退入内室,房间中登时恢复了平静。
看着正在呆的李成,乔老爹轻轻干咳一声,打破沉默,低声苦笑道:“素娥这孩子自小母亲早逝,跟着我这个爹爹便吃了不少苦头。自从流落汴梁又为了养家抛头露面惹人非议,心中苦楚。蒙官人不弃订下亲事。如今每日不出屋门,尽心为官人守礼谨行,便是性命不要,也不能惹来非议影响官人清誉。”
李成闻言,心中感叹,他虽然对这时代的礼教有些心理准备,毕竟这方面的电视剧和书籍也看过,但是却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做了一点普通的事情就让他们这样将命运和自己连在一起,甚至把自己看得恍若性命一般。
不觉点头道:“李成自己能力微薄,将来家里的事情恐怕还要仰仗老爹照顾,所以,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乔老爹喟然低叹一声,连连点头,又看时间不早,挽留道:“天色不早,官人就在老夫这里勉强用些午膳,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李成想了想,看到老爹眼中期盼的目光,点头笑道:“也好,今日原本不准备回王府去,只是恐怕有些仓促,家里有什么就随便吃些好了。”
乔老爹闻言,呵呵笑道:“这些素娥总算可以了却一些心愿了,她总是盼着能为官人亲手做一餐,尽点心意。”
说毕,进去嘱咐素娥准备午膳。又拉着李成聊起往事。李成这才知道,乔老爹竟然是神宗时王安石变法时大力支持变法的武官,后来变法失败,王安石被贬谪,他也被免去了官职。由于素来正直,虽然做了几年的殿前都司副使,却没有积攒下多少家产,官职被免去之后,便带着家眷回乡务农。却不料又遇到黄河水患,农田尽毁,无处安身,只好拉下脸来到汴梁准备投靠旧时的一些部属,却没想到竟然被人打起了素娥的主意。
李成这时才知道,按照宋代的习惯,只要混迹过市井瓦肆的即便没有坠入乐籍,也要被普通人小看三分。尤其是素娥这样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性,在这时看来,除了做妾,其他普通人家是不会轻易接纳这样的女子为妻的。更何况,是有官员身份的人家。这让乔老爹格外负疚,深感是自己连累了唯一的至亲,这也就是李成先前拒绝提亲时会想不开的原因了。
而被李成这样出入王府而且还有官职的人能够接纳,并且明媒正娶,是乔氏父女万万没有想到的。
听了这些话,李成更是感叹不已,素娥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起养家的重负,还要承受世俗的议论和指责的确更加艰难。也更让李成钦佩了。若是自己,恐怕也很难承受如此巨大的舆论压力。
吃了饭,从乔家告辞出来,李成看着身后关上的大门,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怀中那精致的绣囊,心中只觉得异常温暖安逸。
回到王府内,自己的院子里,鸢儿亲自到了一杯凉茶,递给李成,轻声道:“官人,喝口茶消消暑气。”
李成接过凉茶,点头道:“王爷可有召唤?家里没有别的事情吧?”
鸢儿闻言,忙笑道:“正说呢,王爷刚派人送来一些新下来的纱罗,命奴婢们做衣服呢。另外,听说王爷今天在外堂接见尚书右丞张子能大人,奴婢正恐王爷传召官人,想不到官人就回来了。”
李成这时还不大熟悉朝中的这些官员,不禁问道:“张大人?他究竟是什么人?”
鸢儿笑了笑,摇头道:“张大人本名张邦昌,时常喜欢附庸风雅,很得皇上宠信。”
张邦昌?李成觉得这人隐约有些耳熟,似乎就是北宋灭亡之后,在金人的扶持下建立伪“大楚”政权的傀儡皇帝,是个历史上有名的奸臣。
想到这里,不由皱眉道:“他来见王爷,只是玩乐?”
鸢儿笑了笑,给李成递了一块准备好的湿巾,点头道:“听说他养了一班汴梁有名的歌妓,是想请王爷前去欣赏歌舞。恐怕是看着王爷近来颇有些得宠,所以赶着上来巴结呢!”
李成笑道:“这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王爷不过是一时孩子气,玩玩罢了,什么巴结不巴结的,还说不上呢。”
说到这里,李成忽然想起自己的打算,不由问道:“上次王爷赏的那个珍珠,不知道市面上多不多见?价值多少?”
鸢儿惊讶地看了李成一眼,小心地道:“那种珠子乃是上好的南珠,只有宫里能见到。寻常中等人家,不要说那种大珠,就是奴婢头上的这种珠子都没见过呢。若说价值,怎么着也值一二千两银子。若是皇上九龙冠的龙眼珠,那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了。”
说着,把自己头上的一枝珠钗取下来,递给李成观赏。看着那被精心地镶嵌在银簪上只有黄豆大,形状并不十分规整的三粒珍珠,点头道:“你这枝珠钗,恐怕也值不少钱吧?”
鸢儿看着李成手里的珠钗,含笑道:“这枝钗还是王爷去年娶亲开府时,奴婢从王妃那里得来的赏赐,若是拿出去,就不说本身钗子五两的份量,单说珠子总也能卖个十两银子呢!”
李成闻言,对于珍珠在这时代的价值,心中便大概地有些概念了。若是自己能攻克珍珠养殖的技术难关,那么在这乱世之中就有了财的捷径了。
第十九章 一上梁山
七月底,暑气依旧,李成带着孙园和赵构特意派给自己的王府亲卫周竟,改扮成普通商人的模样带着马车,一路风尘地赶到了后世著名的水泊梁山的脚下。梁山最早为西汉文帝之子梁王的陵寝所在地,景色秀美,周围大小湖泊连绵数十里,人称水泊梁山便是由此得名。距离宋代的京师汴梁直线距离只有数百里,经过不到六天,李成一行便抵达了梁山地面。
李成看着路边处于原始状态的茂密的山林,心情真是说不出的亢奋。尤其是想到不远处就是有名的水泊梁山,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会不会真的有梁山好汉和一百单八将呢?若是能把这些人收到自己手中,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李成满脑子都是电视剧《水浒传》里那些精彩的画面。
想起黑旋风李逵、打虎英雄武松,被高俅父子陷害的林冲。他就真的有些按捺不住。好不容易马车终于一路疾驰来到了梁山脚下,还没等李成看清楚路边的山林。马车就停了下来。
孙园皱了皱眉,正要询问,便听赶车的周竟向李成低声道:“官人,前面又出现一座大山,我们是不是就这样闯过去?”
李成闻言,一步跃下马车,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肢,打量着前面的山林,点头道:“时间不晚,我们还是早点过去,不然又要耽搁一天了。”
这地方山高林密行人稀少,的确是打劫最好地方,只是不知道这时已经占山为王的梁山好汉们会不会出现呢?这个可真是叫人有些期待。呃,期待打劫?汗,有些乱套了啊。
看他下了马车,周竟也急忙跳下马车,低声道:“官人无须担心,周竟一身功夫,总不能让那山贼伤到官人。”
正说着,只听身后隐隐地传来一阵马蹄声,李成和周竟同时吃了一惊,急忙回头望去,却看到后面两辆马车和三名骑士,正匆匆赶来。
看到停在路上的李成一行,赶在马车前面的一名骑士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看到李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才翻身下马,上前拱手道:“前方可是梁山地界?”
李成看他体形彪悍,神态威猛,穿着一件酱紫色武士袍风尘仆仆的样子,不觉点头道:“应该是梁山了,阁下这是……”
那人拱手道:“我看这里山高林密,地势险要所以想和壮士结伴而行,待翻过了前面的高山,到了集市上再行分手。”
李成看了一眼他身后其余两名年轻骑士,又扫了一眼那两辆帷幔低垂的马车,点头道:“也好,我们结伴而行,待过了这座大山,也就安全了。”
那人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忙招呼身后的马车向李成这边靠拢。李成看他们的两辆马车虽然都是双马驾辕,却还是异常沉重。便有些疑惑,不觉淡淡地问道:“不知兄台是行商还是投亲?”
那人笑了笑,拱手道:“在下杨志,送家眷前往汴梁,因为近来地方上不太平,就绕路从梁山南麓北上,想不到路遇这样的险峻高山,因为怕家眷受惊,所以才想结伴而行。”
说到这里,他看着文士打扮的李成,点头道:“壮士虽然文士打扮,举止之间却冷静沉稳,似乎不是普通人。”
李成这时正被他自报的姓名惊得呆。杨志?就是小说里青面兽杨志?可是看他脸上并没有那著名的胎记啊?难道是以讹传讹,弄错了?还是仅仅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思忖之间猛地看到杨志那询问的目光,忍不住讶然道:“看你身手似乎不错,莫非是行伍出身?”
杨志这时正押着高俅送往京城为宋徽宗祝寿的贺礼,因为听说梁山上聚集了一伙土匪,专门打劫过往的官差商旅,地方上几次征缴都铩羽而归,对其无可奈何。这次押送生辰纲,乃是关乎前程的大事,不由小心翼翼,深恐有失。
本来他是准备待正式通过梁山的时候,分次分批地运送这批民脂民膏通过梁山的,只是来到这山脚下觉这里地势惊险,两侧都是崇山峻岭,只有中间一条狭窄的小路可容通过,便有些担心。但是这时再改扮的话,显然有些迟了,只好寻找一同经过的商旅准备结伴而行。而且,他现李成虽然是一身文士打扮,但是气度沉稳,虽然也似乎停在路边等候其他商旅,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杨志有些紧张。
如果这个李成真的是山上土匪的眼线,自己贴身跟着他,到时候来个破釜沉舟,与之同归于尽也算是个交代,若是白白丢了这次的生辰纲,那自己恐怕就再无立身之地了!
想到这里,也小心地试探道:“在下杨志,乃是雁门杨业之后,从前曾效力军中,因被小人诬陷如今已经是布衣之身。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前往何处?”
李成闻言,便确信眼前的大汉就是小说中的青面兽杨志了。这时看他神色充满了戒备,又小心地言语试探,加上小说里的描述,便猜到他可能正是押运生辰纲前往汴梁。只是,小说毕竟是小说,真实性很难保证。接下来究竟会生什么还没有办法知道。
而且,对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旦生意外,就极可能逼得杨志上山落草。这样的话,如果自己能帮他平安度过,一来可以借此结交,二来也能间接地和高俅搭上关系。对于今后自己的展多少是有利的。
想到这里,急忙笑道:“在下李成,这次只是初回中原,正想游历各地,饱览大宋的壮丽河山。”
杨志这时也已经留意到李成戴着皂纱折角巾内杂乱的短,听说他是从西域回来,便忍不住惊讶地道:“难怪阁下气度与众不同,原来是自西域而归。能够万里迢迢回归中原总是不易,令人钦佩!”
听说李成是从西域回来的旅客,杨志的担心终于放了下来,口气也不觉温和了许多。
李成看杨志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便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和杨志混熟了,就能想办法帮他度过这场危机了。
按照小说中的演绎,不久便应该要遇到前来打劫的梁山好汉了。而且,就眼下的地形来看,这里也的确是个打劫的最佳场所。
想了想,不由皱眉道:“眼前山势险峻,我们不妨再多等一些过往商旅,一起结伴而行。这样还是安全一些。”
杨志同意地点头道:“原本话是如此,但是小弟绕路百余里,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如今急赶着回汴梁,恐怕不能在这里久留。”
这时,杨志那边的一名车夫上前,小心地躬身道:“启禀官人,这山上土匪众多,若是不能结伴而行,恐怕很是危险。”
李成看着那年轻的车夫,看他精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身形精悍,心中一动。点头道:“你是本地人?可知道这山上的情况?”
那人急忙小心地哈腰道:“小人家中行二,人称阮小二,在这路上混口饭吃。梁山上的草寇只劫官商大贾,并不轻易伤及普通商贩。”
阮小二?那不就是阮氏三雄中的老大?这人可能正是梁山好汉下来的眼线,杨志的这批生辰纲,恐怕已经被盯上多时了。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阮小二,李成点头道:“看样子,你一定经常出没在这里了,若是果真遇到梁山……山贼的话,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阮小二眼珠一转,嘻嘻笑道:“小人虽然同山上的贼寇不熟,但是终究有些交情,所以只能想办法保得诸位性命,至于财货,就……”
他话音未落,眼前寒光乍现。就听一声暴喝:“大胆贼寇,竟敢送上门来!看刀……
第二十章 梁山好汉
随着这声震耳的大吼,杨志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沉甸甸的大刀,抖手就向阮小二当头劈下!
李成没有想到杨志的反应这样敏捷,能够立刻意识到阮小二是梁山眼线,猝然爆。这一下,阮小二似乎也没有料到杨志反应如此惊人,一时措手不及,眼看着杨志手中的大刀迎面落下。
李成这时已经来不及多想,既然阮小二忽然亮明身份,自己这一行人恐怕已经落入梁山好汉的埋伏中了。
这时,只听又是一声大喝,后面两辆马车中竟忽然涌出六名手持钢刀的大汉,直向还在愣神的阮小二扑去。
眼看杨志手中的钢刀就要落下,马车中的大汉就要扑到身前,阮小二忽然冷笑一声,身形猛地一闪,竟然不顾凌空劈下的大刀,直向杨志面门扑去。
杨志只觉一阵彻骨寒风直袭面门,心中惊异于阮小二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却还是闪身抽刀,避开了这同归于尽的一刀。
这时,只听山路两侧的密林中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呼哨声,在茂密的山林中此起彼伏,气势极是惊人。
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成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懂得先声夺人的重要,梁山的这伙人的确不同凡响。
听到那刺耳的呼哨声,正在扑向阮小二六名大汉立刻放下正在殊死搏斗的杨志等人。随即收缩防守,紧紧护在马车周围,凝神戒备。
而杨志这边已经将阮小**得险象环生,眼看就支撑不了几招了。只是杨志却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将阮小二压制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显然,杨志是想先拿下阮小二让对方投鼠忌器。形势才有可能逆转。
看着眼前陡然急转的形势,周竟小心地护在李成身前,孙园面无人色地扶着李成,颤声道:“官人,这可如何是好?竟然遇到贼寇……”
旁边,周竟沉声道:“官人无须担心,这伙贼寇看样子是冲着杨某去的,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只要周竟在,决不让他们伤到官人!”
李成看着场中的情况,毫不在意地点头道:“我们又不是官家身份,不过是普通商旅。这些人既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绝不会滥杀无辜,你们不用担心。”
其实这时代的土匪,究竟是不是像电视里那样有选择性地杀人,李成可没什么把握。若是一时杀得兴起,杀红了眼,难保自己这边不会被波及。对古人的嗜杀,李成其实是心中有数的。史书中记载的农民军残杀无辜百姓的事情屡见不鲜,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人不会对自己动手。
只是,这时情况危急,与其强调险恶,倒不如稳定大家的心理,才能应付随时可能生的意外。
看到李成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周竟也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孙园这时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勉强跟在李成身后,面无人色地盯着从山上涌出的将近数百山贼。
这时,阮小二果然抵挡不住杨志那威猛绝伦的刀法,一个闪避不及,被一刀重重地削向左肩,幸好他反应敏捷,脚下猛地一趟,左肩顺势一沉,刀锋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险险地贴着肩膀飞了出去。饶是如此,也生生地带下一大块血淋淋地肉来。痛的他浑身一软,几乎正撞在呼啸而来的另一刀上。眼看躲避不了,正要咬牙拼命。
只听旁边的李成忽然低声道:“小二,杨兄并不想杀你!”
阮小二闻言,猛地一振,就势避开袭胸的一刀,就地一滚,躺在地上任由对方的大刀抵在喉咙上,只是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时,杨志随行的两名大汉,同时扑到阮小二身前,拔出大刀,冷冷地抵在他的胸前。只要阮小二稍有异常,绝对难逃被大刀穿胸而过的厄运。
这时,从山上冲下来的数百人已经把杨志和李成一行人为了一个水泄不通。当他们看到躺在杨志刀下的阮小二时,都纷纷踌躇不前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况,李成和杨志同时暗松了一口气。杨志用力将大刀猛地一抖,狠狠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死鱼一样的阮小二。沉声喝道:“大胆贼寇,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财害命,难道不怕王法了吗?”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大汉,手持铁棒,骑在一匹黄骠马上,越众而出。看着下面的杨志一行,冷冷地道:“在下梁山副将吴加亮,今日便是冲着你车上的民脂民膏而来,若是你知趣,放下东西,我们自然不会伤及你们的性命。若是你还想负隅顽抗,在下这些弟兄也不是好相与的!”
梁山副将,吴加亮?李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没听过这人啊。无论是小说和电视,都没有这个名字,只有军师吴用。这个吴加亮,莫非才是吴用的原型人物?
思忖之间,杨志已经明白今天若是不交出生辰纲,性命恐怕就要放在这梁山的密林之中了。只是若丢失了生辰纲,自己回去怎么向高俅交代?这真是进退维谷,难以决断啊。
看到杨志沉默无语,吴加亮冷笑道:“这些东西,都是高俅那奸贼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如此狗官,你还要替他卖命不成?”
杨志猛地一惊,冷冷地皱眉道:“你们这些草寇,杨某所押之物,乃是当今皇上的御用之物,若敢轻动,便是谋反,那是灭族大罪,你们可要掂量清楚!”
李成见到了慕名已久的梁山英雄,心愿已足,这时忍不住上前向吴家亮拱手道:“英雄可是梁山的军师?”
吴加亮看着一身文士模样的李成,微微皱眉道:“你们都是不相干的人,等下本副将军自然会放你们离开,无须担心。”
李成闻言,心中便知道所谓的吴用看来的确就是这吴加亮的艺术加工了,只要自己不泄露身份,这些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这些看起来并无多少危险的人了。
这时,周竟在耳边低声道:“官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对方虽然人数众多,周竟还是有七成把握可以保官人突围离开。”
李成这时忽然看到杨志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之色,心中猛地一怔:难道杨志还另有打算?莫非那马车中的货物并不是真正的生辰纲,而是杨志故意布下的金蝉脱壳之计?
想到这里,忍不住仔细打量起那两辆马车来。先前现的马车沉重的假象,是由于里面另藏了护卫,才让李成误会里面装的是沉重的生辰纲了。这时护卫都严密地保护在杨志周围,那两辆马车的护卫就显得少了一些。
仔细观察着现场的形势,李成低声道:“我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就是了。”周竟不解地看了一眼李成,只好小心地挡在李成身前小心戒备。
李成想了想,觉这场较量,吴加亮还是棋差一招,没有料到杨志看似粗豪,其实也是极有智谋的人物,被杨志故意乔装改扮的举动骗了过去。杨志虽然保住了生辰纲,但是却是用自家性命来进行这场豪赌。虽然赢了,但是生命却恐怕难以保全。
只是想想,若是这次护送生辰纲安全抵达汴梁,高俅那里总要念些情分,杨氏家族便与高俅有了性命之交,这个也算是日后家族出头的指望了。
李成并没有这时代的家族观念,便深为杨志这种为保生辰纲不惜牺牲性命的做法大为不值,也深受震撼。自己总要想办法救出杨志,这样的汉子,自己绝不能看着他丢掉性命!
第二十一章 劝降杨志
究竟该怎么挽回眼前的局面,让双方都全身而退呢?李成思忖许久,才勉强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能试一试了。这个办法一旦用起来,不管能不能奏效,恐怕是要同杨志产生一些误会了,自己只能利用康王府的势力来说服杨志了。
主意打定,举目向现场望去。却现梁山那边已经完成了合围,把杨志九人和自己三人围成了铁桶一般。想要突围,除非自己有本事再穿越一次了!不过,梁山方面并没有把李成一行当成主要对手。所以,李成这边的压力相对要小很多。
那边,杨志冷冷地盯着骑在马上的吴加亮,手中一把沉甸甸钢刀在阳光中闪烁着刺眼的寒光。在场其他八人,以杨志为中心,借着马车作掩护,收缩成一个极为规整的圆形。
这时,杨志猛地用力向脚下喘着粗气的阮小二踢了一脚,阮小二被两把钢刀抵住喉咙,根本不敢躲闪,只好任由杨志这一脚重重地踢在身上。虽然杨志一脚用了四成力气,地上的阮小二却咬牙闭口,不肯呻吟半句!
马上的吴加亮见状,脸色铁青地皱眉道:“你们就不要枉费工夫了,我梁山的五百弟兄已经断了你们的后路。只要你们交出生辰纲,我决不乱伤人命。谁家都有妻儿老母,都想混个前程。我们这班兄弟都是被官府逼得没了活路,这才决意用我等血肉之躯,替天行道,诛杀奸佞,还我大宋朗朗乾坤!”
这番话,对于一个农民军的领袖来说,已经很是难得了,也算得上是有些口才的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杨志抖了抖手中沉重的大刀,冷笑道:“去你娘的,老子命在这里,有些手段的上来拿去便是!”
吴加亮看着躺在地上的阮小二,眼中寒芒暴闪,好半晌,才冷冷地道:“既然你铁心要为高俅狗贼卖命,我成全你便是了。只是,你手中的小二,如今已无半点反抗之力,若是你不怕天下耻笑,就先把他杀了,我们再一决生死!”
看到这里,李成便知道吴加亮为了救出这个阮小二,真是用尽了心机。不过,自己的确不能再让这件事就这样耗下去了。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眼前的车队恐怕正是杨志的计谋,真正的生辰纲恐怕早就离开梁山地界了!
想到这里,立刻上前一步,向吴加亮拱了拱手。扬声道:“吴将军,李成有事相问。”
吴加亮疑惑地瞥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李成,皱眉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不会伤及无辜的……”
不容他把话说完,李成点头道:“生辰纲乃是数万两白银的巨额钱财,眼前这两辆马车恐怕只能装下一半,更何况马车中还另外有六名大汉藏于其中,这里面恐怕就不是表面看到的情况了……”
他话音未落,便听杨志暴喝一声,只觉一道劲风劈面而来,李成不及细想,脚下闪电般猛地用力一蹬,身体全向旁边全力侧翻。身形刚转过半个身位,就觉一声刺耳的尖啸从耳边划过,脸颊被劲风刮得一阵火辣辣地生疼。
他这时只是文士打扮,手中又没有任何可以防御的武器,只好拼命躲闪,避开杨志怒急而来的一刀。好在他对于这个意外早已做好准备,刚才说话的同时,一直在严密防范着杨志的反应,这才总算惊险万分地避过了杨志威猛绝伦的一刀。
就在李成全力闪避的瞬间,两声低喝同时传来,一直躺在地上寻找机会的阮小二,借此猛地飞起一脚用力向杨志的小腿踢去。而一直就在李成身边全神戒备的周竟也怒吼一声,拔出藏在车辕下面的长剑不顾一切地向杨志迎面攻去。两方面同时难,逼得杨志只好放弃追杀李成,挥刀向周竟劈来。阮小二则借机连滚带爬地脱离了杨志的控制,逃得了性命。
看到阮小二脱身,早已蓄势多时的吴加亮立刻指挥五百多人的队伍从四面八方向山下的马车冲了过去。杨志虽然神勇,可是面对百倍的敌人,这时也只能无可奈何。八名大汉在对方五百多人的冲击下,立刻陷入了混战之中。
李成这时,已经带着周竟退出了混战,密切地关注着杨志的安危。吴加亮苦心追踪这批生辰纲已经一个多月,直到杨志一行进入梁山,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料到眼看到口肥肉差点溜掉。
即便杨志九人浴血苦战,不到片刻,梁山的农民军便如潮水一般冲上了马车。这时,只听阮小二嘶哑着嗓子大吼道:“二哥,我们上当了,车里屁都没有,他娘的!”
随着他的吼声,场中正在殊死搏杀的两方人马,同时一怔,先前杀声震天的战场,一下子沉寂下来。跟随杨志护送生辰纲的八名大汉看到机不可失,立刻重新结好队形,把杨志团团护在中间,索性也不去管那两辆马车了。
杨志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的李成,这才提着手里的钢刀,向骑马冲下山来的吴加亮冷喝道:“生辰纲已经在两个时辰前,由杨某的兄弟乔装改扮,护送离开了梁山地界。你若是条汉子,就上来同杨某一决生死!”
吴加亮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失算,没有估计到杨志的计谋竟然也如此厉害,这次当真是输得彻底了。这时他已经没有兴趣去理睬被困入绝境的杨志,而是仔细思忖了一下,立刻掉转马头,带着梁山的兵马追赶前面已经过去的几队商旅。
看到兵马离开,杨志和其他八名大汉这才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刚才被兵马的乱军一冲,虽然并没有受伤,却是从生死线上转了一圈回来,九个人都抓紧时间收拾伤口,以免那些梁山贼寇去而复返。
这时,刚刚包扎好伤口的杨志,闷哼一声,提着手里的大刀就向李成走来。李成知道,杨志的火气已经消了一些,毕竟吴加亮刚撤离的时候,他没有向自己杀过来。这时候包扎完伤口,就不会再轻易杀人了。当然,质问是难免不了的了。
李成不顾周竟的阻拦,迎上前去,大步来到杨志身前,郑重地拱手道:“杨兄,小弟这样做,的确是为了保住杨兄的性命,并没有其他意思。”
杨志脸色铁青地瞪着李成,闷哼道:“失了生辰纲,我如何去见太尉大人?如今只有请李兄随杨某一同去见太尉,说明实情了!”
李成对高球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觉摇头道:“你这样丢了生辰纲,无论怎样解释,都会让高俅心存记恨,到时候不但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恐怕还要把性命丢了。”
杨志神情一黯,心知李成说的的确是实情,还是不甘心地道:“我立刻带人去追,或许……”
说到这里,他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凭借自己眼下这九人,想要在五百多人的悍匪中抢回生辰纲,几乎就是去送死。
李成摇头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康王府中的舍人,并且乃是王爷的恩师。我看杨兄不但武功高强,还能如此忠心耿耿,为了信义不惜舍命相搏,如此好汉,王爷必定会看重你的。到时候,只要王爷容许,谋个一官半职并不是难事,何况如今金兵势大,若是边关告急,正是你这样的勇将的用武之地,说不定将来还能封妻萌子,总比你再去找高俅强些。”
第二十二章 收拢人心
李成故意把一副光明的前途替他描述出来,让刚刚陷入绝境的杨志重新看到了人生的希望。看到杨志九人眼中同时一亮,李成心里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看了一眼身后八人那期盼的目光,杨志僵硬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仔细想了想眼下的情势,不觉拱手叹道:“刚才差点恩将仇报,险些误入绝境,公子的提携之恩,杨志终身不敢忘!”
李成含笑点头道:“是李成觉杨兄宁肯丢掉性命也要吸引梁山大军的忠义之举,所以深感钦佩。不忍看到这样的忠义之士,为了区区民脂民膏而枉送性命。这才冒险舍财而救人。”
杨志这时已经被李成的一番话说的彻底没了脾气,又听李成这样赞叹,也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羞愧地拱手道:“杨某乃是大宋忠良之后,自然知道信义二字,何况生辰纲虽然是搜刮自民间,却终究是为了呈给皇上的,杨家一向深知忠义,怎能因贪生怕死,而降贼失节?这次若非李兄出手相救,恐怕杨志只有战死一途!”
虽然口中这样说,杨志还是想起自己先前的计划若能顺利实施,此刻就算战死,族人也能得到高俅照应,也算是一点收获了。可是,如果李成的话是真的,能够投靠在一名皇子的羽翼下,显然还是要比投靠一名臭名昭著的奸臣强上许多倍了。
想到这些,杨志不觉大为自己遇到李成而庆幸,更加决心追随康王,以图将来建功立业,也算是对得起忠烈满门的杨家了。
看到杨志的神色逐渐坦然,李成就已经猜到了杨志的想法,终于避免了杨志后来落草梁山,招安后又不得善终的结局。
看着眼前的杨志,李成忽然想起不知道有没有林冲这个人,看来回到汴梁就应该立刻着手查找林冲这个人了。
看到李成沉吟无语,杨志的确有些惭愧,早前若非周竟全力营救,自己就差点失手伤到他了。想起先前急怒之下对李成全力劈出的几刀也不禁替暗自出了一身冷汗,为李成能躲过那几刀也有些震惊。想不到看起来文弱的李成,竟然也是一身好身手,果然有些真人不露相的感觉。
不觉收起轻视之心,上前恭敬地拱手道:“这里终究都是险境,若是那伙梁山贼寇找不到生辰纲,恐怕还要找我们的麻烦,若是舍人不怕杨某牵连,就请随杨某尽快离开这里。”
李成也早就想离开这种密林深山,不觉点头道:“哪有连累一说,大家自己人,我们尽快赶到前面的集镇,不管生辰纲是否被劫,都直接返回汴梁。”
杨志这时虽然还抱着一线希望,却还是清楚地知道,在自己之前混在北方贩卖茶叶的商队中的那些生辰纲基本没什么希望了。只是这时还是有些不甘心,听李成说完,便立刻翻身上马,向吴加亮撤退的方向猛追了上去。
当一个时辰之后,李成和杨志在距离前面的望仙集只有半里地的时候,果然听到前面隐隐传来呻吟和呼救声,随风飘来的一阵血腥气让几人登时紧张了起来。
杨志握紧手中的钢刀回头望了一眼紧随身后的李成,点头道:“公子稍后,待杨志前去查看。”说毕,猛地一踢马腹,纵马飞奔而去。
李成看着杨志的背影,猜到前面应该就是那贩卖茶叶的商队了,眼样子,很有可能已经被梁山的人追上,并且劫走了生辰纲。对于这东西,李成并不觉得有多重要,不就是高俅搜刮的一些向皇帝行贿的金银财宝。这些东西,丢了活该,都是不义之财,被梁山的人劫了也算是情理之中。
在北宋这个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繁华富庶的时代,农民却还要被迫起义,可见官府和贵族的压迫对于百姓来说是多么的残酷,恐怕很多地方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虽然李成并没有亲眼看见这些残酷的压榨行为,却可以想象,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在富足的生活中百姓根本就没有造反的可能。
这时,孙园悄悄来到身后,低声道:“若是生辰纲真的被劫了,这杨志最少也是要查办个失职之罪,充军流放的。官人把他留下,难保不会得罪高太尉,这样的话,康王势单就怕保不下来。”
李成闻言,惊讶地看了一眼孙园,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孙园一个内侍竟然也能想到这些。不由轻轻摇头道:“杨志虽然这次丢了生辰纲,但是已经算是尽了力,梁山草寇为祸地方,致使生辰纲被劫,与地方政府有极大关系,并不是简单的保护不力。若是高俅真的为此要追究,不惜同康王撕破脸面的话,就是这一点,也不能让所有罪责有杨志一人承担,何况这里面还有康王府的面子。高俅应该明白的。”
孙园闻言,小心地笑道:“官人的话孙园明白了,既然这样,杨志终究都是忠烈之后,这次王爷能救他性命,日后必定死命效忠王爷。”
李成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孙园还没有看到一个最重要的关键,这次即便是高俅全力追究,自己也能说服赵构保下杨志。有了杨志这样武将世家出身的人,对于自己和赵构的实力都是一次绝好的充实。
思忖之间,只听一阵马蹄声从前面传来,举目望去,正好看到杨志脸色铁青地纵马赶来。
看到李成,杨志冲到马车前,控制着**的战马,沉重地看了一眼李成,不安地道:“生辰纲果然被梁山贼寇劫走了,想不到吴加亮竟然看透了杨某的计策。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为难地拱手道:“如今杨志恐怕会牵连舍人,所以……”
不容他把话说完,李成立刻打断道:“杨兄不要担心,尽管随我返回汴梁,若是王爷怪罪,由李成一力担当,无论如何都要保你一个前程!”
这话登时让杨志大受感动,他与李成不过只是萍水相逢,虽然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却是挽回了自己的一条性命。这时,竟然还不顾自己的前途,如此全力帮助自己。实在他他没有想到的,如此的全力相救当真让他感激涕零。
想了想,杨志只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哽咽着跪在地上诚挚地道:“舍人如此大恩,杨志今生杆效犬马之劳,只要舍人需要,杨志一定舍命效劳!”
李成喟然低叹一声,上前用力扶起杨志,低声道:“杨兄出自名将世家,自该有所作为,若是因为区区生辰纲而毁了前程,不但是自己的损失,也是我大宋的损失。如今金兵日渐强盛,迟早都要再起战乱。杨兄这样的将才正该为国效命,征战沙场,如此才算不枉费了在下的一番心思。”
这话说的义正词严,不但将杨志说的悚然动容,连身后的孙园和周竟都大为震撼,杨志身后的几名大汉也忍不住面露愧疚,他们一向只是考虑自身的前途,这样为国为民的大义之举,顿时让他们自惭形秽起来。
旁边的周竟这时也忍不住,上前向李成拱手道:“官人如此大义,实在让周竟惭愧,若是将来有机会周竟一定追随舍人为国效命!”
孙园这时也在身后小心地低叹道:“官人忠义,王爷果然没有看错。”
第二十三章 童贯来访
带着杨志九人,李成匆匆赶回汴梁,安排杨志在自己新买的房子里住下。李成就立刻返回王府。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看到鸢儿惊喜地迎出来,旁边的锦儿也是一脸的喜气。
李成看着这两个小丫头,忍不住笑了笑,一边向房内走去,一边向跟在身后的孙园笑道:“你先下去换洗,我换过衣服就去见王爷。”
孙园闻言,忙小心地退了出去。鸢儿上前替李成脱下外面的锦袍,锦儿端着热水进来道:“官人先洗把脸,奴婢去端酸梅汤。昨天王爷问起官人,说让官人回来立刻去见他。”
李成一边洗脸,一边惊讶地道:“王爷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朝中生什么事情了?”
鸢儿在旁边替他重新挽好髻,轻声道:“听说是枢密使童大人昨天送来了一匣明珠,一座碧玉石山子,还有一贴王羲之的真迹。王爷觉得有些突兀,所有想同官人商议。”
李成微微一怔,枢密使童大人,应该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童贯了。这个太监也算是历史罕见的一位。掌握兵权长达二十余年,这是所有历史上的太监都没有企及的高峰。他还是爵位最高的宦官,不但位列三公,官至太师,还被宋徽宗封为“广阳郡王”真是空前绝后了。
虽然这时的童贯还没有得到“广阳郡王”爵位,却也官至枢密使,已经位列三公,位极人臣。这时忽然前来送礼,也难怪赵构会深感不安了。
李成不觉也感到有些意外,匆匆梳洗完毕,换了衣服,立刻来到了赵构的书房外。看到李成,在书房外服侍的内侍,立刻迎上来,笑道:“舍人快些进去,王爷正念叨着呢。”
李成还没有答话,便听赵构在屋内扬声道:“师父快进来,赵构正有要事商议!”
他急忙大步来到屋内,却看到西面的隔断内,赵构正站在一张大书案前皱眉看着桌上一大堆的东西。
看到李成进来,赵构向跟在李成身后的内侍摆手道:“没有孤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走进院子。有犯者,一律乱棍打死!”
那小内侍猛地一窒,急忙快步退出房间,前去传达赵构的命令,书房所在的院子登时安静了许多。
平静了一下情绪,赵构指着桌上的东西,长吁了一口气地低声道:“幸好师父回来的及时,不然赵构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说到这些,摇头道:“童贯忽然派人送来这些东西,虽然他也时常送些东西,却从未如此贵重,孤王一时不好决断是留是拒。”
李成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最近朝中可有什么事情?”
赵构皱眉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南方忽然出来一股反贼,诸地方官员竟然无力弹压。此事,虽然不大,但是父皇还是非常震怒,正准备出动禁军进行剿灭。”
李成闻言,点头道:“童贯此人究竟如何?还请王爷仔细相告。”
赵构闻言,面露不屑,轻蔑地摇头道:“此人自先帝神宗皇帝初年时进宫,已经五十余年,自从父皇登基以来就备受信任,早年曾在边关监军多年。长得身材高大魁伟,皮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颐下生着胡须,一眼望去,阳刚之气十足。看起来倒并不像是奴才,这可能和他年近二十岁才净身有关。”
李成想了想,点头道:“既然这人曾经在边关监军,那就是曾经混迹于军旅之中,这次忽然送来这样贵重的东西,那就一定是有所求了。”
赵构也点头道:“这个孤王自然明白,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此人一向十分慷慨,宫里的人大多拿过他的好处。只是,我这样的皇子他固然也时常送进一些东西,却并没有如此罕见的东西。而且,孤王同他并不十分熟悉,这样忽然送来东西……”
李成心中一动,点头道:“王爷先收下东西,明日若是童大人真的前来请安,那王爷答应他的请求就可以了。”
赵构惊讶地望着李成,疑惑地道:“若他的要求孤王无法办到,那该如何是好?而且,同内宦往来,难保不会惹人非议。”
李成看着堆放在书案上的一大堆东西,淡淡地笑道:“童大人既然有心军政,若是联络外官,恐怕有能力在皇上面前说话的大人,都不会愿意理睬。找太子那边,和找皇上相差不多,况且太子一定不会把一名宦官放在眼里的。其他皇子,恐怕就是想答应,也没有合适的时机。至于王爷,刚刚在皇上面前立了大功,皇上正是有心赏赐却不好正式封赏,若是王爷这时前去找皇上提个要求,举荐一位官员,皇上必定碍于情面不会轻易拒绝。所以才来试探。而且,王爷同童大人那算是家里的自己人,并不存在联络外官的忌讳。”
赵构双目一亮,欣然道:“这样说来,果然不错!只是,孤王向父皇提出的修建地道的事实属机密,他就这样轻易知道,实在令人……而且,他终究是个奴才,若让人知道孤王竟然同一名奴才……”
李成微微摇头道:“王爷同童大人本来都属内廷,原无忌讳,加上童大人进宫将近五十多年,在宫里耳目众多,在皇上面前深得信任,若是他能在皇上那里替王爷说上一些符合时宜的话,王爷今后想办什么事情都会容易一些。而且,这次王爷卖了他天大的一个人情,将来他总要还的。”
对于这个童贯,李成其实并没有太多轻视,能够以宦官的身份做到枢密使,执掌中枢,实在不是简单的讨好和阿谀能够做到的,总有一定的实力。这种人,本来就值得重视。他又没有看轻宦官的想法,而且内心深处,对这些人还是有一点同情的。毕竟,这些人的悲剧都是封建制度造成的,只是皇帝的牺牲品。即便说朝政荒废,最大的责任都应该是在宋徽宗身上。
听李成这样分析一番,赵构终于安心了。在书案那大堆的礼物中,随便捡了一个锦盒,塞给李成,笑道:“拿去,这个是弟子的一点心意。今天幸亏有师傅提醒,不然赵构一定错失机会了。”
李成笑了笑,接过锦盒,忽然想到:若是自己不来,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会是谁呢?历史上,赵构终究都做了皇帝,这个谋士必定也不是普通人吧?
思忖之间,赵构随手打开那幅据说是王羲之真迹的字帖,笑道:“果然是书圣的真迹,孤还以为早已都被父皇弄走了,想不到童贯手中竟然藏有如此至宝。”
李成看着赵构那明朗的笑容,忽然想起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忍不住暗自自责起来。
看赵构心情不错,李成拱手道:“李成今天前来,还有一件事想请王爷答应。”
赵构双目一转,不动声色地笑道:“师父有什么事尽管说来,赵构一定竭尽全力!”
李成知道,这件事不能太直接,太直接了,就会使自己反而显得目的不纯,忙笑道:“王爷可知天下能够坐天下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王爷可知是什么?”
赵构思忖良久,皱眉道:“三皇五帝,始皇汉祖、再到唐王和太祖皇帝以及天下豪杰,大多都是马上得天下,难道师父是说……”
第二十四章 妙计举荐
李成看了一眼眉头深锁的赵构,淡淡地点头道:“只有拥有兵权的人,才能保护自己,也才能掌握天下。太祖皇帝之所以重文轻武,就是为了防范武人被心怀不轨者利用。其实军队只是一件工具,怎么用,能不能伤到自己,还要看使用这件工具的人。就好像人手中的一把刀,是杀人还是自杀,并不在于刀,而是在于使用这把刀的主人。”
赵构想了想,皱眉道:“这个道理我自然知道,可是同武官结交,乃是大忌,恐怕会招来猜忌。而且,我身边的人中,现在并没有很好的将才。”
李成这才躬身道:“李成在前往梁山的途中遇到一名不错的将才,若是王爷能把他留在身边,将来总有使用的机会。”
说到这里,又把这次巧遇杨志的事情仔细地描述了一番,这才低声道:“杨志乃是名将杨业之后,杨氏世代镇守雁门,乃是有名的忠义之士,若是王爷将他从绝路上救回来,这人一定誓死忠于王爷。”
赵构闻言,双目中精芒暴闪,沉声道:“一切都依师父所言,究竟要怎么办,都有师父去办,赵构答应便是!”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成,点头道:“我已经准备向父皇举荐了师父出任职官,只是不知道师父想要出任什么官职。”
李成忙摇头道:“这件事倒不着急,还是明日见过童大人之后再说吧。”
赵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忽然抚额笑道:“赵构真是该死,师父回来还没有好好休息,如今赵构难题已解心中大定,师父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赵构自会找人及时请师父过来商议。”
李成一路急赶,匆匆回来,实在是为了赶在高俅对杨志下手之前将他护在康王的卵翼之下,这时早已疲惫,加上一番谋划童贯的事情,心力俱疲。闻言也不推脱,告辞之后,径直回到自己房中,重重地倒在床上,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看他回来,鸢儿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摆在桌上,锦儿上前低声道:“官人,用些酒饭再睡吧。“
李成闻言,翻身坐起,点头道:“你们去找人准备一下,我们过几天就搬出去吧。出入王府,虽然看着好看,但是终究不是自己家。”
锦儿给他到了一杯酒,低声道:“眼看就八月了,的确是该准备一下了,不然到时候再忙乱就惹人笑话了。”
李成看着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心中暗自苦笑:“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要在这遥远的古代世界娶妻安家了。只是,自己还能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去呢?假如能够回去,这里的一切自己还能抛下吗?”
想到这里,眼前忽然闪过素娥那动人的秀眸,只觉心中猛地一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听他低叹,锦儿小心地看了一眼,退后半步,羞涩地道:“官人晚上……可用锦儿服侍?……”
“呃?”看着眼前娇羞的不敢抬头的锦儿,李成猛地一呆,自己从前是个军人,后来又考上了大学,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虽然不拒绝,却很谨慎。眼前的锦儿不过只有十三四岁,单薄纤细的身形,明显还没有完全育起来。自己虽然不拒绝男女之间的事情,但是对于未成年的小女孩还是多少难以接受的,这是自己一个现代人的道德底线。可是,眼前锦儿娇羞的样子,他怎会不知道小女孩的心思呢?
想了想,不觉点头笑道:“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服侍。过几天要搬出王府,肯定要忙乱一段时间。”
锦儿失望地抬眼瞥了一眼李成,点了点头,俏脸通红地低声道:“是官人看不上锦儿?”
李成哑然失笑道:“不要乱说,你们年纪还小,这些事情过些年再说不迟。”
听他这样说,锦儿当真有些失望,原本当初王爷安排她们来服侍李成,就是暗示她们是做为妾室过来的。这对于她们这样奴婢来说,想要出头,这是唯一的捷径。这时看李成几个月来对她们两人一直不为所动,心中就有些着急,担心将来一旦李成娶亲,她们两人就再没有眼下这样接近李成的机会了。
李成哪里知道她们的想法,只是按照自己的道德底线,素娥这样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已经是很小了。再让他打这两个小丫头的主意,那就实在难以想象了。
这时看锦儿面露失望之色,心中叹了口气,随便吃了饭,换了家常的便服,便再也支持不住地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漫天云霞的时候了。在鸢儿的服侍下下重新换了衣服起身,准备派人捎信告诉乔家自己回来的事情。
只见孙园在房门外探头探脑的,不觉奇怪地道:“孙园,天色不早,难道王爷那边有事了?”
孙园闻言,笑着进来躬身道:“是童大人托人给官人送来一些东西,奴婢进来看看官人起身没有。”
李成吃了一惊,急忙追问道:“送东西来的人呢?”
孙园摇头道:“东西送来,那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成怔了怔,点头道:“是什么东西?拿进来我看看。”
孙园闻言,忙转身从跟在身后的小厮手中接过一个用红绸盖着的朱漆大托盘,笑道:“东西都在这里了,是什么东西奴婢没看。”
李成闻言,心中一跳,童贯乃是权势最大的宦官,而且又以豪爽闻名宫内,一向出手阔绰,难道是他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在赵构那里替他说话的事情了?看样子,他在王府竟然也有耳目。
想到这里,不觉上前掀开红绸,觉竟然是一套制作精美的御制文房四宝。虽然不知道价值几何,但是看童贯这样郑重地送来,也估计不会太差。看来童贯以为自己在王府做幕僚,是个文人,却不知自己其实算是这时代的文盲了。这些文房四宝,对自己来说纯粹就是摆设了。
看着那套东西,李成笑了笑,点头道:“先把东西收起来,将来搬到新宅去。”
这时,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厮进来,躬身道:“官人,外面有个汉子在打听官人,因为是找官人,所以奴婢担心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命他在外面候着,不知官人要不要见?”
李成闻言,知道一定是乔老爹担心自己,这才来王府打探,都是自己一时忙得忘记给他报讯了。只是乔老爹为何会让一个小厮过来?这事有点奇怪。
旁边的孙园闻言,立刻喝道:“莫非是乔老爹?快些请进来,休要怠慢。”
说毕,看李成并没有生气,这才小心地赔笑道:“奴婢正要派人去给老爹送信,没想到老爹竟然亲自派人过来了。”
这时,锦儿递上了一杯凉茶,插言道:“小园子该死,害得老爹担心,还派人亲自跑这一趟。真是该罚!”
李成原本就没有生气,这时隐隐感到来的人可能并不是乔老爹。只是心中也不禁有些佩服,锦儿小小年纪这样机敏。正要一笑而过,只见一名大汉神色慌张地进来,看到李成时才松了一口气。
李成看他的样子,果然是杨志的一名随从,担心是杨志那里有事急忙问道:“杨大哥莫非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十五章 意外之财
那人看到李成急忙抱拳道:“小人张建,见过舍人。我家公子有急事请舍人前往舍下。”
李成皱了皱眉,惊讶地道:“杨兄莫非这么快就遇到了麻烦?”
张建神色古怪地摇头道:“倒不是我家公子有事,而是……”
说到这里,望着李成,反而犹豫起来。
李成听说不是高俅来找麻烦,心中就放下不少,这时看他吞吞吐吐,心里虽然有些不安,还是没有太在意。毕竟,自己家嘛,能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急忙换了衣服,带着孙园和张建向自己在内城的新宅赶去。
刚走进新宅的巷口,就看到院门大开,几名仆役打扮的小厮恭恭敬敬地守在门前。院门外还停着几辆马车,几名仆役打扮的大汉正在准备往院子里搬东西。一些高档家具和古董瓷器堆满了两辆马车,看的李成心中暗自吃惊。
李成心中猛地一跳,大步冲进院中,冲着那些大汉道:“你们是什么人,莫非是弄错了地方?我并没有买东西……”
话音未落,便看到杨志带着两名随从从偏院迎了出来,看到李成,杨志扭头看了一眼那些进进出出的仆役。上前苦笑道:“李兄不要误会。这些人的确是奉命来的,只是他们又不说是什么人让他们送东西来,我只好命人前去给李兄报信。”
李成闻言,下意识地看着两名守在门口的大汉,正要询问,一名中年仆役上前躬身道:“我家老爷命小的们把东西送到康王府的李舍人家中,并没有弄错,舍人若是不收,小的回去就没办法向我家老爷交代了。”
李晨心中一动,小心地试探道:“你家老爷是什么人,我并不认识什么老爷,或许是你们弄错了。”
那人小心地赔笑道:“舍人今日才向王爷替我家老爷说了几句极重要的话,老爷感激,所以送来些家常的日用之物,并没有其他意思。”
李成听他这样说,立刻明白了,大概是童贯知道了自己说服赵构替他在徽宗面前进言,这才送些东西,以示感谢了。他原本就对童贯的举动有些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看来这个人果然不简单啊!
沉吟片刻,李成淡淡地点头道:“既然是你家老爷的一片心意,那些家具我就收下了,其他古董等贵重之物,你还是带回去,李成只是举手之劳,还请回去替李成谢过你家大人的好意。”
那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神色郑重,正要再说什么。看李成神色坚决,只好躬身道:“既然舍人意下坚决,小的就把家具命他们送进去,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说毕,命人把后面马车上的几件家具抬进来,这才带人离开。
看到院子里回复平静,杨志急忙命他带来的那几名大汉把家具抬进屋内,这才皱眉道:“难道李兄知道是谁送来的?那又为何只收下一些并不贵重的东西呢?”
李成这时虽然没有办法再瞒着杨志,却还是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不觉点头道:“我也只是鉴于形势,向王爷进言罢了,这些东西,想必是因此而得到好处的人送来的。我先收下以安其心,贵重的东西,小弟其实并没有那种资格领受,若是今天收了,就恐怕将来会受些猜忌了。”
杨志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常言‘伴君如伴虎’,看来果然如此!”
看他果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李成微微一笑,也不去解释,只是点头道:“这里乃是刚刚买下的新宅,若有不便,杨兄尽管说明,小弟立刻派人前去置办。”
说到这里,接着笑道:“小弟今日已经向王爷说明了杨兄的处境,王爷已经答应将来只要时机合适便向皇上举荐杨兄。”
杨志先前听李成说得客气,便十分感动,正要推辞,又听李成这样说,更加感激地抱拳道:“李兄为了杨志如此相助,实在让杨志不知如何相报了。!”
李成上前拍了拍他宽厚的臂膀,摇头笑道:“小弟答应杨兄的事情自然一定要做到,何况杨兄这样的英雄若是埋没,岂非是大宋的损失?小弟不过是上替朝廷举荐良才罢了。”
杨志闻言,激动地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怔了怔,才退后一步,倒头便跪在地上,大声道:“我杨志日后一定追随公子,以报大恩!”
李成看旁边跟着杨志的两名大汉,脸色有些不大自然,便心中明白。再说,杨志这样的将才若是真的给自己做家将,将来也会影响他的前途的,还是用另外的办法把他留在身边更加合适。
念头转过,急忙上前用力扶起他,低声叹道:“杨兄乃是人间英雄,将来前途未可限量,怎能跟着李某,岂非屈才了呢?不如你我结拜为异姓兄弟,将来互相扶助,也算是个依靠。”
杨志闻言,双目中精芒暴闪,好半晌才重新抱拳道:“李兄,这恐怕不大合适吧?”
李成笑了笑,摇头道:“莫非杨兄不愿结拜?难道……”
说到这里,杨志脸色一变,苦笑道:“既然李兄这样说,那小弟答应便是!”
李成闻言,心满意足,互相报了年龄后,这才知道杨志这时正是二十五岁,年长李成三岁,算是大哥了。
一番力气总算没有白费,李成忍不住大笑道:“好!今天起,你我就是异姓兄弟,将来同生共死,不分你我!”
杨志也激动地望着李成,抱拳道:“杨志虽然年长,却实在有些愧为兄长。”
李成也明白他这时的心情,心中低叹一声,上前拉着杨志笑道:“大哥客气什么,你我今天能够结为异姓兄弟未尝不是天意,大哥无需客气。”
听李成说得诚恳,杨志更加感慨地道:“成弟尽管放心,今天既然蒙成弟不弃结为兄弟,日后一定生死同命绝无2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成看着杨志这样郑重地誓,心中也是一阵感动,毕竟眼下自己还没有真正帮助杨志干些什么,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没有想到。
这时,李成忽然看到围在身边的众人,这才失笑道:“我们站在这里干什么,有话还是回屋里去说。”
杨志闻言,这才觉两人竟一直都站在院子里,也不觉抚额笑道:“正是,为兄糊涂!”
说毕,拉着李成向正房走去。这正房本来就留着几件前面房主的家具,这时又摆进了刚刚送来的家具,看起来便觉十分整齐,同先前相比果然多了几分华丽。
两人重新回到收拾好的房间里坐下,李成这才点头道:“大哥在小弟这里安心住下,小弟在王爷那里尽力举荐,一定要为大哥备下一个好前程。”
杨志闻言,点头叹道:“杨家世代为将,却一向从不在朝中走动,自从金兵南下灭辽之后,杨家早已闲散多年。杨志实在不忍先祖留下的家业毁在自己手中,这才进京寻找门路,惹来一番事端。”
李成早就对杨家将十分崇敬,这时,虽然民间还没有关于杨家将的故事流传,也还是忍不住为杨家感到痛惜,这时不禁点头道:“杨家世代忠良,又为大宋镇守边关,实在是难得的将材,如今金兵日渐强大,将来难免用兵,小弟一定尽心为大哥谋划。”
杨志感激地握住李成的手,张了张口,却又叹道:“杨志无能,只能倚重成弟了。”
李成怕他想的太多,忍不住安慰道:“小弟刚从西域回来,对于中原的事情还有很多地方不大熟悉,到时候就要仰仗大哥了。”
杨家虽然这时早已衰败,却终究都是历史上宋朝有名的名将,势力再小,也比李成这时孤身一人强些,能够拉拢到杨志,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第二十六章 柔福帝姬
早上,李成刚用过早饭,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没有听到赵构回来的消息。便让孙园前去打听赵构下朝的状况,既然昨天童贯立刻就给自己送来东西,今天只要赵构按照自己说的去做,替童贯把前去镇压农民起义的差事拿下来,童贯恐怕是要亲自登门表示感谢的了。
思忖之间,孙园进来,李成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点头道:“王爷回来没有?”
孙园摇头道:“王爷还没下朝,刚刚王爷从宫里传回话来,要官人前去王爷的书房侯着。”
李成闻言,看了看天色,点头道:“我立刻过去,你先看着,王爷回来立刻来报。”
自己的腕表虽然还能用,但是李成已经把电池取下,收了起来,以备需要的时候再用。这时代看时间全凭太阳,真是无语啊。
初秋的天气分外晴朗,临近中午的阳光分外柔和,少了往常的咄咄逼人,使人很是凉爽的秋风带走了夏日的炎热。赵构的书房位于王府的东北角,需要穿过一座小花园,园子里山石嶙峋,景致清雅。李成大步流星地向赵构的书房赶去,园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清晨出来觅食的鸟儿清脆的鸣唱。
时间还早,李成平时并没有留意过这个园子,这时听见耳边鸟儿叫得好听,忍不住脚下慢了几分。
忽然,脚下一软,李成立刻下意识地收脚停下,正要查看,只见草丛里钻出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来,这小猫大概只有两个月,还没有李成的巴掌大。幸好李成及时收脚,才没有把它踩伤。
虽然李成自己自从入伍以后就没有养过什么小动物了,但是从前也养过小猫。这时看到草丛里忽然跑出这么一只小猫来,就猜到可能是王府内的女眷们的宠物了。不觉小心地将那小猫拎起来,正要等身后的孙园赶上来,让他交给这附近的王府内侍。
正要转身,只听一阵低低的娇柔呼唤从身后的花园里传来:“雪儿,乖……快出来……雪儿……”
李成暗自吃了已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府的家眷,虽然他自己不觉有什么了不起。但是现在毕竟身处礼教严格的北宋,虽然还没有达到元代以后那种严苛的程度。但是现在自己身边并没有任何随从,若对方也是孤身一人的话,气氛就很尴尬了,若是凑巧再被其他人看到,那无论对谁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顾及到王府的规矩和这时代的礼教,他便准备转身离开,这时一声惊呼传来,他猛地一惊回头望去时,果然看到一名只有十三四岁身穿杏黄色宫装的绝美少女正呆呆地站在拐角处的一棵丁香树下。
她浓黑的秀整齐地绾在脑后,用两枝白玉簪固定着。两道整齐微蹙着的秀眉下面宛若寒潭一般深邃的双眸闪烁着少女独有的青涩和不安。笔挺而秀气的鼻子下,粉嫩的双唇紧紧地抿着。
大约是没想到会撞见生人,那少女清秀的玉容上闪过一丝惊慌,正要退避,却转眼看到李成手中的小猫,脚下猛地一滞,指着李成手里的小猫道:“这位……公子,能把雪儿还给我吗?”
李成看那少女虽然身形纤弱,容貌却可以惊为天人来形容。虽然只是一个还没有开始育的小女骇,若是她将来长大,恐怕不知会有多少男子为之癫狂。
看到李成没有理睬,那少女似乎有些生气,微微扬声道:“请把雪儿放开!”
李成闻言,看了一眼那面无血色的少女,轻轻将小猫放在地上,点头笑:“在下冒昧,惊扰了姑娘,还请恕罪。不过这小猫跑道草丛里来恐怕身体有些毛病,想来应该是得了蛔虫,姑娘回去喂些蔬菜青草,不要乱喂肉食就可以了。”
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也夹杂着一抹疑惑地点了点,抱起跑到她脚边的小猫,飞快地转身离开。
看着那纤细的身影轻盈地闪入葱郁的丁香树后,李成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怅然。皱了皱眉,这种感觉真是怪异。他苦笑起来,心中暗自告诫自己,那小姑娘一定是王府的内眷,容不得自己去乱想,何况自己家里已经有三个女人了!
赶到赵构的书房外,孙园才匆匆追了上来。看到李成面色阴沉,他忍不住小心地陪笑道:“官人,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了?”
李成摇了摇头,大步走进书房,向孙园低声道:“我在这里等王爷,你先下去吧。”
孙园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好依言退下,垂手侍立在李成身后。
这时,只听院子外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举目望去时,赵构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书房的院子。
看到迎出门来的李成,赵构得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师父,果然和你猜想的一样。父皇对孤王的提议很轻易地就答应了,太子他们的脸色可是很不好看那!哈哈……”
李成看着眼前大笑的赵构,暗自叹了一口气,这点小事就这样形于色,虽然是小孩子,可还是显得有些太沉不住气了。看来赵构的昏庸,的确是这样了。
也不去换衣服,赵构拉着李成,在书房里坐下,得意地点头道:“师父在这里等等,想必童贯也该到了,这家伙一向豪爽,师父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向他要!”
李成无奈地点头笑道:“臣下并没有什么额外的需要,王爷上次赏赐的东西,以及舍人职位的俸禄已经不少了。而且昨晚童大人已经给臣下送来了不少东西。”
赵构惊讶地望着李成,点头道:“童贯昨天就给你送东西了?”他有些紧张,毕竟童贯的消息如此迅捷,也是他没有料到的。只是李成能这样坦诚地告诉他这件事,还算让人略微松了一口气。
看到赵构无法掩饰的紧张样子,李成就知道他已经感到了童贯逼人的势力。只是再怎么样,童贯也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作为一名皇子,表现的这样紧张就没必要了。
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李成淡淡笑道:“童大人一定是太过紧张王爷的看法了,所以有些着急,王爷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毕竟童大人眼前是有求于王爷。即便日后他势力再大,只要王爷手中把握到兵权,那就不用担心了。”
其实童贯掌兵在历史上也是很有名的,但是再多的势力也还是没有办法和东汉末年的十常侍相比,拥有可以有废立皇帝的权势。如今赵构很有必要借助这名宦官的势力,所以无论多么猜忌都不能表面化。如今赵构一来太小,二来又不会隐藏心机,李成就只能尽量安慰他了。
听了李成的话,赵构放心不少,点头道:“还是师父的话让人放心,如果是孤王自己,就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成淡淡地皱眉道:“等下童大人来拜,臣下会尽力让王爷达到目的的。”
赵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皱眉道:“孤王先进去换了衣服,若是童大人到了,还请师父招待一下,弟子去去就来。”
李成退后一步,颔道:“王爷放心,臣下一定尽力。”
赵构闻言起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向身边的内侍低声道:“王妃今天把东西送给柔福妹妹没有?孤王希望柔福妹妹能帮忙在父皇那里多传些消息出来。”
那内侍急忙躬身道:“王爷放心,娘娘会小心招待帝姬的。”
第二十七章 童贯掌兵
李成低头看着明亮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的斑驳光影,心中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总是让他泛起一种迷离的不真实的感觉。可是,他也深深地知道,眼前自己的命运已经完全无法预知了。自己可以预知即将生的一切,却不能预知自己的命运,这未尝不是一种冷酷的嘲讽。
暗自长吁了一口气,李成迫使自己放下心头的不安,耐心地等着赵构和童贯。大约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举目望去时,看到孙园带着一名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人进来。
这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浓眉阔目,脸上的线条十分刚硬,给人一种很是硬朗的阳刚之气。完全没有六十多岁老人的垂垂老态。更加令人惊异的是他的下颌果然还有些稀疏的胡须。若不是先前知道他的身份,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竟然是个太监!
按下心中的惊讶,李成快步迎出屋外,向童贯拱手笑道:“下官李成,见过枢密使大人。”
童贯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李成,微微笑道:“李相公果然仪表不凡,能在王爷身边遇到如此人才,也是老朽的福气!”
李成看他说话并没有想象中的卑微之色,心中暗自佩服,知道他一个太监的身份能坐上枢密使的宝座而又掌控兵权,果然不是一般人物!他对太监并没有这时人的那种轻蔑,不觉拱手笑道:“大人见笑了。”说着,将童贯迎入书房中在等候赵构。
看着眼前,临风含笑的李成,童贯很是惊讶,他并没有从李成看到经常会会有的轻蔑、阿谀以及贪婪。那眼神只是平淡清澈,而且还有一丝钦佩和敬意,这样他很是意外。
童贯继续不动神色地笑了笑,微微摇头道:“下官只是卑微之人,如何敢取笑相公?”
李成看童贯神色平静,居然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觉揣摩着他的心态,摇头道:“其实外表并不代表能力,公公大才,李成不过只是虚有其表罢了,如何能比?”
听李成说的谦虚,童贯那刚硬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旋即又平静下来,向李成淡淡地拱手道:“李相公追随王爷,将来必定可以大有作为,老朽恐怕也难以比及。”
李成暗自皱眉,赵构如果还不回来的话,这样的客套话不知道还要说到什么时候。正思忖之间,只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内侍的通报声中,赵构带着几名内侍大步走进书房。
这时的赵构已经换下了上朝时穿着的朝服,浓密的黑束在一顶精巧的白玉冠中,穿着宝蓝织金龙纹锦袍,懒懒地踱步而来。
李成见状,虽然有些惊讶于赵构这时一副淡泊的样子,却还是知机地插言笑道:“王爷,童大人久候了。”
赵构径直在主位上坐下,这才向童贯点头笑道:“公公身体可好?父皇那里还要公公费心呢。”
童贯叹了一口气,点头道:“老奴虽然如今不在皇上身边服侍,只是希望竭尽微薄之力替皇上分忧,便是老奴唯一的愿望了。”
赵构含笑:“公公此去孤王一定敬候佳音,望公公早日得胜归来。到时候孤王还要为公公接风洗尘!”
李成点头道:“公公这次一心为国,王爷心中自然明白,在下亦知公公掌兵多年,经验丰富非一般人可比。王爷只等公公凯旋,到时候定是振动朝野的大功!”
童贯再也沉不住气地微微一笑,摇头道:“童贯一定不敢辜负王爷期盼,到时候一定不敢忘记王爷举荐之恩。“
听他说的直接,赵构立刻放下心来,不禁轻松地笑道:“公公早些回去准备,战场凶险,还请公公小心谨慎。”
童贯监军数年,又一直远在边关,对于战争并不陌生,反而有些心得,这时闻言,得意地点头道:“区区草寇,童贯虽然不是武进士出身,却也应付得了,必然不敢辜负了皇上的期望和王爷的举荐。”
说着,童贯从身后的一名小厮手中拿出一个大红锦盒,捧在手中,肃容道:“老奴五年前自一名辽国王子手中得来一块绝世罕有的羊脂白玉,今日出征在即,战场凶险,难言生死,不敢让如此珍宝就此埋没,所以献给王爷,也算此宝从此得见天日。”
赵构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李成,看他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立,这才摇头道:“如此珍宝,孤王如何敢受,真是折杀了!”
童贯闻言诚挚地低头叹道:“老奴卑微之人,留着此宝本就僭越了身份,折了福寿,如今即将出征,虽然并不畏死,但是也恐折了福泽惹来凶兆,实在不敢再留。王爷乃是龙孙凤雏,天下至贵,正可借此多添福泽。王爷若是不收,老奴只有长跪不起了!”
话未说完,就要屈膝下拜。赵构急忙扶着他,苦笑道:“公公乃是长辈,虽然名为主仆,孤王如何敢当?既然如此,此玉孤收下便是!”
童贯闻言,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喟然叹道:“蒙王爷青目,老奴便是粉身碎骨,也要荡平匪寇,替皇上和王爷分忧!”
赵构想了想,从墙上摘下一柄长剑,双手捧给童贯,肃容道:“此剑乃是父皇所赐,今日赠与公公,只望公公多杀贼寇!”
童贯脸色一变,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接过宝剑,这才起身肃容道:“童贯一定让此剑饱饮敌人之血!”
看着眼前两人唱念做打俱佳的表演,真是有些无语。不过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事情。心知这时已经轮到自己出场了,不由上前笑道:“童大人一片忠心固然难得,只是如今天色不早,王爷何不留下公公在王府用过午膳再走,也算是为公公践行了。”
童贯闻言,急忙苦笑道:“童贯还要立刻去兵部打点出征的一切事宜,明日就要出征,时间实在仓促,还请王爷恕罪……”
赵构闻言,点头道:“公公忠心,孤王明白!”
说到这里,也不理童贯,向身后服侍的众人喝道:“去拿酒来!”
在童贯惊异的目光中一名内侍匆匆取了酒,用朱漆托盘端了上来,赵构亲自到了三杯,捧给童贯轻笑道:“既然公公去的匆忙,孤王水酒三杯,勉为践行,还请公公满饮!”
童贯没有想到赵构竟然如此真性,不觉取了酒一饮而尽,这才告退。赵构亦推说不忍相送,明李成送他离开。
李成自然明白赵构此举的用意,也不推辞,带着孙园,径直把童贯送出王府。两人在王府的侧门前停下,准备道别。只听童贯微微叹了一口气地低声道:“李相公果然是难得的君子,童某今日着实没有别的意思,算是一点谢意,既然相公不收,童某……。”
李成自然心中有数,想起家里的杨志,不觉笑道:“公公本就赤胆忠心,如今都是李成份内之事,公公不必客气。钱财本就身外的东西,李成并不在意。只是希望向公公举荐一名将才,前往军前效力,也算没有埋没人才”
童贯笑了笑,瞥着神色郑重的李成,心念微转。片刻,才轻轻拈着下颌稀疏的胡须,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李相公写个名帖,午饭后让此人亲自来见,下官一定多加照拂便是。”
第二十八章 美人情重
午后的阳光明亮而刺眼。看着院子里随风落下的黄叶,素娥失神地收回目光,垂去看手中即将绣完的长裙。大红色的薄缎上,裙脚上一对戏水的鸳鸯,彩羽辉煌好似活的一般。只是旁边两朵娇艳嫩荷还没有绣好,使得整幅画面显得有些生涩。
这间小小的院落,只有父女两人,加上天气渐渐寒冷,便显得十分冷清,大红色的长裙在屋内充足的阳光中更加的鲜艳起来,宛若身体中的热血,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素娥转头望去,却看到父亲愁眉不展地进来。
看到女儿膝上的大红绣裙,乔老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快些赶着绣出来吧,虽然官人一直没有消息,可是婚事还是要预备的。若是你实在担心,为父晚些就去王府上看看。”
素娥玉容又苍白了几分,却摇头道:“再等等吧,若是真有什么事,素娥自然会有所决断,只是爹爹……”
乔世昌闻言更加着急,忍不住点含泪叹道:“若是这桩婚事再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九泉之下如何去见你娘啊!”
素娥摇了摇头,放下就要绣好的长裙,勉强笑道:“李郎不是那种背信之人,若他回来,一会来见我们的。若是果真有什么意外,只能怨素娥命薄……”
还没说完,一直苦忍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潸然而下,低低地抽泣起来。
旁边的乔世昌见状更加心疼,却又无奈,只是摇头道:“按说,李官人既然回来,自该捎信前来,你放心等等吧。上次官人不是说过,也就这几日该回来了。”
正说着,只听院门传来一阵轻响,孙园那熟悉的声音在门外扬声道:“乔老爹,我是孙园,我家官人来看你们了,开门啊!”
正愁眉不展的两人闻言同时一震,乔老爹顾不上自己的腿脚不便,匆匆来到门前,颤抖着双手打开院门,果然看到李成带着孙园含笑站在门外正向自己望来。
看到李成,乔世昌总算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巨石,不觉笑道:“官人总算回来了,素娥担心死了……”
说着,眼圈一红,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成便有些惊讶,记得自己回来那天就派人过来送信,就是怕他们胡思乱想,不由转身向孙园望去。却看到孙园神色慌乱地上前跪下颤声道:“奴婢派了在外门上洒扫的小厮前来送信,想是小厮偷懒,竟然没有过来……”
李成看他跪下虽然有些不习惯,却还是淡淡地点头道:“下次只要往老爹这里送的消息都要你亲自过来,我那边有锦儿她们服侍,不用你那么小心。”
孙园看李成没有责备,感激地道:“这次是奴婢疏忽了,官人不罚已经是开恩了,下次绝不敢如此了。”
这时,桥老爹在旁边小心地道:“院中风大,官人还是进屋说话吧。”
李成点了点头,举目向素娥望去,正好同素娥那关切而幽怨的目光相遇,看着那说不出的幽怨水汪汪的大眼睛,李成心中竟感到一阵难言的心疼,这样美丽的少女似乎更应该被人爱惜才对。,
有些情不自禁地上前握住那冰凉的玉手,低声道:“素娥,你的脸色不好,我去找医生来……”
说着,就要转身吩咐孙园去请医生。素娥被李成那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握着,感受着那种让她心颤的关切,好不容易才没让泪水夺眶而出。这时她只希望李成的手永远不要松开,全然忘记了旁边乔老爹和孙园那惊异的目光。
待转眼看到父亲那深锁的眉头铁青的脸,素娥才忽然觉自己的手还被李成紧紧地握着,登时惊醒了过来。急忙猛地缩回手,向李成轻轻叹道:“郎君,你没事就好,素娥不会有事的。”
李成看着又清瘦了不少的素娥,看着那让人心疼的单薄身躯,皱眉道:“怎么瘦成这样?难道是他们没有把钱送过来?”
乔老爹忙摇头道:“官人先前给的银子就足够了,每月又送来两吊,生活已经很好了。只是素娥这孩子记挂着官人,所以心事太重,这才……唉!”
李成这时才感到素娥那种亲人般的感情,不觉愧疚地道:“都怪我不好,不能早点过来,让你担心了。”
正要回房的素娥闻言,站在屋门前轻轻垂下目光,低声道:“是素娥让李郎忧心了,素娥再不会这样了。”
李成心疼地拉着素娥来带房间里,柔声道:“以后不能这样了。你是担心我反悔婚事?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你真是个傻丫头!”
素娥闻言,玉容泛起一抹春色,这才抬头望着李成,微微笑道:“李郎乃是君子,自然不会反悔,是素娥太忧心李郎才胡思乱想的。”
李成闻着她身上飘过来的阵阵幽香,怜惜地点头笑道:“你是太看重我了,才会这样。只是下次要记得,家里的平安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以后要好好保重自己。若是你们出了事,我可真是孑然一身了。或活在世上还有什么趣?”
想起自己可能在也无法见到的父母亲人,李成就感到心中一阵难言的剧痛,一时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
素娥被李成那种深深的关切感动的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看到李成挂在腰间的绣囊,细细地看着,失神地道:“能遇到李郎。素娥便是死了也要感谢老天爷了!“
李成握着她的玉手,柔声安慰道:“时间不早,我要回王府去了。过几天婚期就到了,这段时间我就不能过来看你们了。好好保养身体。”
素娥娇躯微微一颤,含泪道:“李郎,妾身真是好命!”
看着素娥含泪凝眸的样子,李成心中感动,只是眼下事情太多不能经常过来,加上婚期已近,按照习俗自己是不能在轻易过来看望的,不觉点头道:“我先回王府了,免得被人看到说闲话。”
素娥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转身离开。
从乔家出来,李成带着孙园向自己的新房走去,那里杨志的事情还等去办呢。
来到自己新房的院门前,就看到大门已经重新涂了朱漆,显得十分喜气。旁边孙园上前小心地道:“奴婢已经命人开始休整院子,官人若是愿意只要搬回来就可以住了。”
孙园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敲门。向院子里喊道:“官人回来了,快些出来接着!”他话音刚落,便听院子里想起一阵脚步声,院门咣铛一声被重重地打开。
杨志带着十几名仆从惊喜地迎了出来,看到李成他上前拱手道:“李兄弟总算回来了,为兄在家等得心焦啊!”
李成一边向屋内走去,一边笑道:“童大人就要出征前去征缴乱匪,我已经向大人举荐了大哥,只要拿上我的名帖前去军中报名便可!”
杨志闻言,惊喜地望着李成,上前就单膝跪地,抱拳道:“再造之恩,杨志绝不敢忘!”
李成急忙把他从地上扯起来,郑重地道:“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大哥不要放在心上,小弟还等着大哥建功立业的那一天呢!”
杨志这时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感激地望着李成,点头道:“杨志一定做出一番事业回来,决不辜负贤弟的一番情意!”
李成看着眼前感激涕零地杨志,心中满意,点头道:“时间不早,大哥快些去军中报名吧,明日就要出征,小弟就不能送你了!”
杨志转身进屋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带着他的八名兄弟,向李成告辞道:“为兄深受贤弟大恩,日后若是果真能干出一番事业,一定舍命相报!”
李成看着收拾停当的几人,心中感慨,也有些激动地道:“小弟祝大哥早日凯旋,你我兄弟将来相互依靠。”
杨志不再多言,重重地抱拳一礼,带着那八名大汉转身大步而去。
第二十九章 官升四级
看着杨志离开,院子里也显得冷清了下来。李成叹了一口气,向身边的心神不宁的孙园道:“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上次我让你们收拾的那个池塘要尽快弄好,天气冷过了就延误工期了。”
孙园不知道李成的用意,不解地道:“那个池塘风景不错,官人若是挖了未免可惜,而且只挖一丈深就只能养鱼了。”
李成点头道:“记得一定要引来干净的活水,另外在水塘边上弄个地窑,可以烧瓷器的小窑最好。”
他想起别人来到古代都是学着烧玻璃的,自己虽然不会,可也想尝试一下,眼下童贯那里跟定不会小气,说不定明天就会送些东西过来。就算他不送,自己手头的那颗珍珠卖掉,建个小窑修个池子的钱想必也足够了,等珍珠和玻璃都弄出来,那时候就可以安心做富翁了。
转念又想起素娥那双冰凉的柔荑,想起那眼神中令人心疼的凄楚,李成忍不住告诉自己,在这里,素娥已经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何况王府中还有两个乖巧伶俐的小萝莉,她们的幸福其实都已经紧紧地拴在了自己身上了。
回到王府自己的小院内,李成这才向孙园道:“新院那边收拾好了,我们就早日搬过去。你们尽早收拾好东西,我和王爷打了招呼,我们就离开王府。”
这时,锦儿上前服侍李成换了衣服,微微笑道:“奴婢正要说呢,刚刚童大人送来一个木匣子,奴婢正要交给官人过目呢。”
李成闻言,惊讶地道:“童大人什么时候送来的?”
锦儿转身从内室报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普通木匣,小心地道:“官人走后不久,是个小厮送进来的,奴婢没敢看是什么。那小厮也没说,只是说是童大人的一点心意,让官人一定收下。”
李成闻言便知道必定是贵重的东西,不过这次见面之后,童贯这种人应该不会再给自己送那些文人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心里想着,接过木匣,觉竟然异常沉重,心里便觉有些慌乱,待打开木匣却惊讶地看到满满一匣金砖,足足有五百两!
看着木匣内的金砖,不但李成吃了一惊,连旁边的锦儿和孙园都同时惊呼起来。李成看了两人一眼,向锦儿点头道:“把东西收好,孙园明日去看吉凶,定了日子,我们就搬出王府去。”
锦儿闻言,惊喜地笑道:“那锦儿先恭喜官人了!”
李成诧异地看着锦儿摇头道:“你难道舍得父母亲人?”
锦儿闻言脸色微变地看了一眼端茶进来的鸢儿,轻轻摇头道:“奴婢既然已经是官人的人了自然是要随着官人去的。何况官人随和,待奴婢们更是异常宽厚,父母他们没有不放心的,还常说奴婢命好遇到贵人了。如今出去,便是回王府看望父母,官人也不会不准。”
鸢儿这时恭谨地把热茶端给李成,这才点头笑道:“官人其实不知,这王府之中奴仆众多,谁都有点恩怨在身。若是出去,却是难得的没了牵挂。”
看着眼前的两个小丫头,李成点头道:“嗯,待搬了出去,我们在自家住着,没有王府这些规矩却是自在不少啊!”
和两个小丫头聊了几句,又拉着鸢儿学了两盘围棋,便到了晚饭时间,正要吩咐锦儿摆饭,孙园进来躬身行礼道:“启禀官人,奴婢已经找城内三清观的王真人看了一个黄道吉日,正是后日辰时,官人明日回明了王爷便好。”
李成点头道:“嗯,既然是后天,你们收拾好东西,除了王爷上次的东西,王府内的物品一概不要动用。”
孙园忙躬身道:“奴婢明白,官人放心便是。”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成身后的鸢儿和锦儿,小心地道:“晚膳已经备好,奴婢去命他们传膳。”
看到李成微微颔,孙园这才恭谨地退了出去。
大概是很少如此亲密地同李成下棋玩乐,两个丫头看起来似乎有些娇羞,竟没有了平日的聪明机灵。鸢儿小心地披了一眼李成,轻轻笑道:“奴婢服侍官人用膳吧。”
李成对于这时代的礼仪虽然一一接受,心底深处却并不以为然,这时看到两个小丫头心事重重地样子,不觉点头道:“就一起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省得你们再去吃剩饭。”
锦儿秀眸一转,轻轻叹道:“官人的话真是不和规矩,奴婢们哪有身份同官人一起吃饭?能和官人吃饭的,家里人只有大娘子有此身份,奴婢们如何……”
李成真是无语,没想到自己好心却惹来这样一番烦恼。只是看着两个小丫头神色黯然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不忍火,只好皱眉道:“哪来的规矩,现在我还没什么大娘子呢,你们先坐下吃饭!”
鸢儿惊喜地望着李成,小心地笑道:“这样说,官人是果然要收奴婢们的了?”
李成没听出话里的另外一重意思,不觉点头道:“当然了,我不是已经收下你们了吗?这话说的真是多余!”
听李成这样说,站在李晨身边的锦儿含羞望着李成道:“官人,不知今晚鸢儿和锦儿谁能有福气服侍官人呢。”
李成听她说的暧昧,心中一动,扭头望去,却看到两个小丫头遭遇俏脸通红,看到他望来,都羞得不敢去正视李成的目光。说话的锦儿更是连露在空气中的一段玉颈都仿佛染上了一层诱人的春色。
看着旁边小小的酥胸紧张地起伏不停的鸢儿,李成暗自深吸了一口凉气,勉强压下自己被她们挑起的欲火,微微笑道:“你们年纪太小了,过几年待你们过了十八岁,若是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自然不会拒绝的。只是现在就收你们到房内的话,你们才十四岁都不到,万一怀孕很可能会造成难产而死,我不可不想你们两个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为了我的一点性起而白白送掉性命。”
古人对于生理卫生的知识实在太少了,男女之间早早成婚也对少年男女的身体育造成极坏的影响,尤其是两个小丫头这样的女孩,经历人事太早,由于身体尚未育完全,造成的难产几乎比比皆是。
听李成这样说,锦儿大着胆子惊讶地道:“官人是说,我们太早经历人事,会难产而死?”
李成在那诱人的粉嫩脸颊上轻轻一吻,做出一副邪恶地样子点头笑道:“你们都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将来长大了送给本官人吃掉!”
看着李成的古怪样子,两个小丫头总算开心起来,都不约而同地低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李成名孙园打听到赵构散朝的消息,便早早地前往书房等候赵构。一直等到将近十点多才看到赵构朝服都没有换掉,带着十几名内侍和宫女捧着一套紫色官服匆匆向书房走来。
李成见状,急忙迎上去躬身道:“朝中莫非生了什么事情?”
童贯走了没几天,要说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传过来,李成不觉有些纳闷。
赵构得意地笑道:“朝中没什么大事,只是父皇今日散朝的时候问起师父,赵构就在父皇面前举荐了师父,如今师父已经是中书舍人了,明日起便要去中书省当值了!”
李成闻言吃了一惊,正要开口询问,赵构已经从衣袖中取出宋徽宗的手谕交给李成,嘻嘻笑道:“恭喜师父官升四级!此为前所未有之事啊!等下更衣梳洗之后,师父便随张公公进宫去向皇上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