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七章荧惑3
叶寻几锤子下去,我就觉得不对。后来,我才听出叶寻的锤声带着一定的规律,虽然他没有使用摩斯密码,但是锤音却与密码非常相近。当时,我就断定他是在给谁传递信号,只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荧惑是谁而已。
等到叶寻开口推算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叶寻不是在推算客栈中发生的事情,而是在告诉某个人,应该去怎么做。他们两个配合得天衣无缝。自然也创造出了天沙口里鬼神掌命的神话。
我咬牙切齿的道:“叶寻,你说,装瞎子是特么是跟谁学的?”
“跟我师父!”叶寻故意把眼睛给翻了起来:“看看,装得像吧?以前,我师父偶尔会装成瞎子,去给人算命混两个小钱儿,我没学会算命,却学会了装瞎子。”
“算你狠!”我狠狠一挑大拇指。
翻白眼,装瞎子其实并不难,一学就会。难的是模仿瞎子的动作和神态,那就需要下功夫了。这一点,叶寻肯定做不到,但是叶寻很聪明,他不仅装成了瞎子,还装成自己被废了双腿,一直坐在那里没动,仅凭这一点就足够瞒过很多人了。
任天晴不解道:“那后来呢?我是说,王欢和觉法对阵的时候,杀不了他是怎么回事儿?”
我向叶寻道:“用刀的事情,我可以解释;至于我为什么会打出空枪来得问叶寻。”
我说话之间,拔出蔑天端在手里,手臂连续两次发力,刀尖却一动没动。这一点,不止我能做到,很多达到力道收发自如程度的武者都能做到。仅凭这点,我骗不了白岩。真正能骗到白岩和觉法的,还是我们后面那几枪。
我枪里的子-弹肯定是被叶寻想办法换掉了,他掰掉了我的子-弹头,用纸或者别的东西堵住了弹壳,所以,我的枪才会只喷火,不伤人。至于说,那个探神手的手-枪怎么会卡住,就真的得问李小猫了。那肯定是他做了手脚。
任天晴瞪大了眼睛:“就算是,你能确定叶寻换了你的子弹吧?你怎么就能确定他究竟换了多少颗?我记得,你还特意往旁边打过一枪来着?”
我平静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和叶寻进到古镇之后,一直没跟别人接触过?其实,你们错了,我们曾经接触过一回。就是地里冒出一个死人那次。那个死人是李小猫,那次他故意在我头上抓了一下,她发力的手指是三重两轻。”
“当时,我还不知道李小猫是什么意思。后来,叶寻装成瞎子时,也抓过我一次,他的手指也是三重两轻,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让我去配合某个人,一旦需要数数的时候,最多动到三就行。所以,我都是开三枪。”
我不等任天晴再问就说道:“尹清泉早就有把柄抓在我们手里,白岩觉得尹清泉会看死叶寻,实际上,把他留在叶寻身边,就等于是羊入虎口。叶寻,只用三成力道就能吓得屁滚尿流,乖乖配合!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容易控制。”
任天晴听得目瞪口呆:“你们……你们简直就是一群狐狸!骗死人都不偿命。”
“嘿嘿……”我和叶寻一起笑了起来,任天晴却被我俩气得腮帮子直鼓。
李小猫这才说道:“你们现在该说都说完了,那我们……”
“等等!”陶羽忽然说道:“你们的计划继续吧!我先走了!”
“你这是……”叶寻微微一皱眉头。
陶羽却说道:“地火不同行,风悬不相见。我是空门的人,不能跟谣门配合,这是规矩。”
这句话,不是陶羽编出来的,而是在无鬼宗里确实有这样的说法。盗墓的地门与专门打劫的火门不能合作,火门多数会选择在地门下墓时候,先把东西顺出来再直接干掉地门的同伙儿;谣门和空门也是这样,谣门的骗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骗空门的小偷,所以说,无鬼宗四门两两之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合作。
“可是李小猫……”叶寻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我送送你!”
陶羽一言不发的走向小镇之外,叶寻也缓步跟了上去,只不过一直都落后陶羽半只脚,并没跟他并肩而行。
任天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叶寻,这是太高兴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叶寻今天确实不太一样,他是有点兴奋过头了。
叶寻是因为与李小猫重逢才时时刻刻都在高兴?应该是这样,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可高兴的地方。但是,有人高兴,总会有人不高兴啊!
叶寻,李小猫,陶羽?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
叶寻的兴奋,我能理解。陶羽的离去,却让我有几分意外。
有些事情想不清啊!
没过多久,叶寻就回来了,这回他好像带着几分失落,只不过,很快就被他给掩饰过去了。
我转头看向李小猫:“猫妹子,藏在镇子里的铁板也是你弄出来的?”
那些铁板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弄出来的东西,除非李小猫早就有所准备。
李小猫道:“那确实是天沙口里的东西。”
“真是无字天书?”我说话之间看向了任天晴。
任天晴点头道:“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寻找无字天书。”
任天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司若是在大漠中寻找一处失落的古国。那座国度的具体位置,被人写进了无字天书。”
叶寻沉声道:“那座古国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楼兰?”
“具体的名字,还不能确定。有人猜测是楼兰。”任天晴道:“过去的探神手曾经寻找过楼兰古国,不久之后,就放弃了。”
“寻找楼兰古国对考古界而言,无疑是重大的发现,但是,以对探神的意义不大。楼兰的消失只能说是未解之谜,不能称之为神话。”
我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楼兰的消失,虽然也有一个可怕的传说。但是,对于探神手而言,这个传说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可是任天晴又继续说道:“几年前,有探神手在大漠失踪,等我们找他们遗体时,却在他身上发现了有关于楼兰的记载。”
“按照那个探神手的记录,他发现了楼兰人活动的遗迹。探神手总部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楼兰人在神秘消失之后,又活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正式灭亡。楼兰活动的遗址就在大漠深处。”
“第二个结论就是,楼兰并没有真正灭亡,只不过是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当中。实际上,楼兰后裔还在大漠的某个地方繁衍生息。”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探神手仍旧没有去探查楼兰所在。”
任天晴声音一顿道:“直到这一次,探神手才出动了大批人马追踪司若。才有人又一次提到了楼兰古国。”
我沉声说道:“司若去了楼兰古国?”
任天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事情。司若自己放出了消息,他们找到的是一个死亡国度。数以万计的人口,被魔神召唤进入了某个禁区,成为了魔神的奴役。这和探神手早在几年前发现的地狱之门极为吻合。”
“雪妖狐前辈曾经探查过地狱之门。也是那场大战中幸存下来少数几人之一。”
任天晴道:“正是因为当年探神手在地狱之门损兵折将,魔门才趁虚而入占据了西域的地盘。后来,探神手有把魔脉输给了魔门,我们就再也没有大举进入西域。”
任天晴一顿道:“这一次,探神手综合了各方面的消息。怀疑司若魔门打通了地狱之门,进入了某个大型禁区。那个进去,很可能不仅仅是一座失落的国度,而是真正的仙魔墓园。”
我忍不住微微一皱眉头,任天晴再次说道:“探神手追杀司若的过程中,抓住了几个魔门高层。那几个人受刑不过,招出了魔门隐秘。”
“司若是在天沙口中破解了一篇无字天书,才找到了失落国度的入口。想找司若必须再次找到无字天书,否则,谁也找不到司若的去向。”
我心里不由微微一沉,叶寻开口道:“他们的推测应该没错。师门当年镇守天沙口,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眯起眼睛道:“你的师门没有想过去寻找真正的仙魔墓园?”
“没有!”叶寻摇头道:“虽然,我师父什么都没跟我说,但是,我总觉得师门并不想让人去打扰魔神的安宁。他们守护天沙口的原因,就是不想有人破解那里的无字天书。”
我思忖半晌道:“司若破解一处天沙口就能找到失落国度。是不是代表,通往失落国度的路线不止一条而是四条?每个天沙口里都藏着一条路线?”
“可能吧?”任天晴不太肯定说道:“据说,天沙口会动,不一定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所以说,哪怕去过一次天沙口的人,再想找到具体的位置也不容易。而且,地狱之门也是如此。”
第五八八章猜测
任天晴抬头道:“我听白岩说过,雪妖狐探索地狱门的时候,标注过位置,等到雪妖狐他们失陷地狱门,援军却找不到地狱门所在,在大漠里兜起了圈子。直到雪妖狐他们自己出来,援军才第二次出发寻找地狱门,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很多人都说地狱门会动,在大漠中神出鬼没。”
我微微摇头道:“不是地狱门会动,而是大漠的地形变化太快。”
这不是我在凭空胡说,大漠上的沙丘会随着风向移动,一夜之间就能变化万千,想在大漠里留下标记实在太难。
任天晴白了我一眼:“你太小看探神手了。探神手的标记,肯定会考虑到大漠风沙。如果,连固定标记都做不到,我们凭什么出入神话禁区?”
我的心又是一沉:原本我还想着出了天沙口之后,怎么跟在探神手后面去找司若,这么看,不破解无字天书,我根本没有寻找司若的可能。
我在原地转了两圈:“李小猫,你收集到了多少铁板?”
“八块!”李小猫把八块铁板一块块的摆在了地上,正好形成了一个九宫格,可是九宫格里却偏偏少了中间的位置。
“还少了一块!”我沉声道:“铁板上的图画连不起来啊!中间最重要的一块儿哪儿去了?”
李小猫道:“我是在一座民房里找到了八块板,后来为了对付探神手,我又把它们给藏了起来。至于,最后的一块铁板,我还没来得及去找,我怀疑,那块铁板是落进了那个失踪的人手里。”
我声音一沉道:“分头找,挖地三尺也得把那个人找出来。”
我和叶寻他们分散开来,把整座小镇从里到外翻了个遍,我的洞若观火也不知道用了几次,直到两眼发酸也没看见小镇里当中哪里带着人气。
等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任天晴,我顿时一惊:“任天晴哪儿去了?”
“我在这儿,别着急!”
我顺着任天晴说话的声音看过去时,却看见任天晴站在客栈屋顶上,拿着一只遥控器操纵着无人机在空中盘旋。
无人机拍照?
我怎么没想到?
任天晴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王欢,你看这个小镇的布局?”
我接过任天晴的照片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从高空俯视,整个小镇的建筑刚好可以连成一幅恶魔的面孔。
画中的恶魔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仰卧在沙海当中的巨魔,将整个身子埋进了黄沙,只露出了一张巨口怒张的面孔,直对天空像是在等待着吞星噬月。我们所在的这块空地,正好就在恶鬼口中。
我自言自语道:“天沙口做成一张鬼脸是什么意思?”
站在我对面的叶寻忽然开口道:“什么鬼脸,这明明是一尊佛首?”
“你说什么?”我赶紧把照片给调了过来,照片上的恶魔果然成了佛首。佛陀双目紧闭,眼角隐隐带着泪痕。佛陀落泪,怜悯世人。天沙口正反两个方向就是两个极端。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代表着仙魔在黄沙之下互相制约,还是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的意思?”
叶寻沉声道:“我觉得是互相制约。一念之间意思是指信念忽左忽右,摇摆不定。如果,两幅画像的寓意是代表着一念之间,应该是分成左右,而不是分成上下。我觉得制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微微皱眉道:“我想,我找到真正的无字天书了。”
我照片放在了地上,拨出匕首在照片一侧画出了一个恶魔轮廓,又在另外一侧画出佛陀的身形:“你们看,如果把小镇比作魔首的话,魔身就应该是在沙漠当中。”
“按照古代作画的比例,无论魔身的大小应该可以计算出来,魔心的位置大概是在这里。如果,我没猜错,魔首就应该是仙魔墓园的位置。”
我抬头道:“小晴天,你计算一下比例,试试能不能找到魔心位置,我要炸开魔心,看看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任天晴还没拿出笔来,叶寻就挥手道:“不对,先别动手。”
叶寻指着照片道:“按照神话传说,仙魔的根本不在肉身,而是神魂。”
叶寻回手往自己眉心的位置上指了指:“神魔的神魂所在应该是泥丸宫?你要炸的话,也应该是炸这个位置。”
我大致回想了的一下天沙口的布局,如果选择泥丸宫位置,正好就是在镇头镇,也更容易动手。
我沉声道:“小晴天,你算位置。叶寻准备埋药。”
李小猫道:“你们不打算等到晚上,再看看结果?现在动手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我沉声道:“那个人不出来,咱们就逼他出来。守株待兔未必是明智的选择。动手。”
李小猫像是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和叶寻只带着黏土炸-药,并没携带爆破桶之类的东西,叶寻却从客栈里找出一根空中的铁管,从任天晴定点的位置上打进了地里,把炸-药竖向投进了铁管当中,制成简易的爆破筒,一直深入地下。
任天晴估算了几次爆破筒威力向我比了ok的手势,我才叶寻飞快的退到了一边按在了****,小镇之内顿时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平整的沙地瞬间被炸-药掀开了一座深达三米的大坑。
坑中的硝烟还没散去,我就快步赶到了沙坑边缘,那里除了还在冒烟的沙土,哪有半点密藏的痕迹?
“我们这是算错了?”我正说话时,沙坑底部忽然传来一声石板断裂似的声响,紧接着,四周黄沙就像是流进地漏中的积水,带着簌簌声响向坑底逐渐扩大的黑洞中狂涌而去,
短短片刻之间,沙土就流入洞中的大半,黑洞的开口也随之扩大了几倍,站在坑边俯视,足能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
我步步后退之间,与黑洞呈现出一条直线的地方,蓦然传出一声爆响,好似烟柱般的沙土冲霄数米之间,沙粒流动的声响随之而来,原本平整的沙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凭空消失。眨眼之后,远处地面上就露出了一座直径数米的深坑,坑边黄沙还在不断滚动。
“佛首也炸开了?”我看向叶寻时,后者也在微微摇头。
我正在惊疑之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已经在我们脚下黑洞当中蓦然涌起。那一瞬间,我甚至听见了好像沸水翻滚的声音,一丝丝血红色烟雾从坑底飘荡而出。乍看之间,就像是有人在黑洞地下把一锅人血煮得沸腾翻滚,血腥四溢的烟雾正在从坑底不断蒸腾。
“你们退后!”我从背包里翻出防毒面具带在了头上,一步步挪到坑边,低头向坑底看去。
我第一眼看见就是一口翻动着血红气泡的巨大铁锅,刚才从地面上流下去的黄沙,至少有三成已经被搅进了锅里,锅中血水不仅显得粘稠无比,而且正在搅动沙粒层层涌动。我刚刚看了一会儿,就看见锅里渐渐露出了一块刻录着古怪符号的石碑。
“叶寻,你看那是什么东西?”我赶紧把叶寻喊了过来:“你仔细看石碑上的符号。”
“好像是镇魔碑,好像也不是……”叶寻的眉头越皱越紧:“那应该是某种符文,但是我看不出来它出自哪个宗门……”
叶寻正在说话之间,压在铁锅当中的石碑忽然间从下而上的炸开了一个窟窿,一只干枯的手掌从穿透石碑破禁而出。
“退后!”我拔枪对准碑身的瞬间,几寸厚的石碑沿着那只手臂向四周炸出无数道细纹,下一刻间,大大小小的石块就从铁锅当中崩飞而起。我眼看着一道漆黑身影,如同利箭从锅里倒射入空,人也跟着后退两步,举枪向黑影连连点射。
马格南的子-弹在黑影身上火花连闪,那道黑影也在空中连续翻滚了几圈才落向远处。
等我看清对方全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明明是一道人影,可是从头到脚却像是铸上了一层生铁,就连衣帽鞋袜也与身躯连成一体,怎么看都像是一尊活过来神像,唯独一双露在外面的手掌,犹如刚刚出土的干尸,挂着淋漓鲜血垂在身侧。
我刚才那几枪,在他胸前留下的白点也显得异常醒目。以马格南的威力在如此近距离之中,足够洞穿铁板,却仅仅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印记,那人真是铁打的不成?
我手握枪柄看向对方之间,任天晴我们身后喊道:“别用火器,用兵刃对付他!”
那人闻声之间猛一转头看向了任天晴时,一双漆黑的眼珠从下而上覆上一层血红的颜色,仅仅片刻之后,对方的双眼就像是被换成两只染血的铁球,卡在一双眼眶当中慢慢翻动而起,阴冷至极杀气随之四溢而出。
“杀”我怒吼之下拔刀出鞘,刀卷狂风向对方凶猛劈落,那人却将双臂交叉身前,直奔刀锋反迎而来。
眨眼之间,我手中长刀就与对方双臂碰撞在了一起,无数铁屑连带火星迸射半空,后者双手脱离了生铁禁锢从铁皮之下露出了大半。
第五**章惊疑
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对方抖动的衣袖,对方只是轻轻甩动了两下小臂,成片的铁屑就顺着对方双手纷纷滑落,对方小臂上也露出两只丝绸织造的袖口。
我还没来得及认定对方的样子,对方忽然向前滑动了几米,直奔任天晴咽喉抓去。
“滚”我暴怒之下狂刀再起,叶寻翻转刀锋反向对方,可是对方速度之快却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形象,我们两人刀芒没起,他已经从我们两个人中间闪身而过,眨眼就冲破了我和叶寻的防守,双爪直奔任天晴。
任天晴两脚擦地连连后退之间飞快的说道:“别上当,他不是想杀我,他是想利用你们帮他破开身上禁制?”
我这才恍然大悟,那人身上铁皮不仅仅是一层防御,也是在禁锢对方的身躯,单看他的双腿就知道,对方的动作无法像常人一样灵活多变,只能是按照直线行动。
可我却又忍不住在心中微震那人四肢无法灵活运动,就已经达到如此速度,一旦对方脱困而出,岂不是会来去如风?就算叶寻的踏天步也一样无可奈何!
可是,我们不出手,他早晚会追上任天晴,我俩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任天晴死于非命?
这个念头仅仅在我脑中转了一圈,那人便于任天晴同时加速,一追一逃向镇子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眼看着任天晴在倒退之间奔向了远处的第二个黑洞,忍不住提醒道:“小心你脚后面!”
任天晴却像充耳未闻的连退了三步,直到脚跟踩在了沙坑边缘,才飞身而起,身如落叶般倒飘着越过沙坑,落在了远处。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那人形同炮弹般拔地而起,冲霄数米之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紧追着任天晴落向了地面,原本还在匀速后退的任天晴,在一瞬之间忽然加速,好似移形换位般的出现在了三米开外,从天而降的人影正好落在了任天晴身前。
那人本身重量,加上从高空直线坠落的冲击,产生的力道不下万斤,轰然落地之间,以那人为中心暴起的黄沙瞬时间迷乱我的视线。
“任天晴!”我放声惊叫之间,任天晴已经被对方坠落时产生的冲击里退出了几米开外,可个人却失去了身影。
“人呢?”
“快躲开!”
我和叶寻同时飞身抢扑对手之间,天上黄沙纷纭落地,地面却只剩了一个深坑。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沙坑附近的地面好像是波涛暗涌的水面看似平静,实际上却在上下起伏。
叶寻伸手我把拦在了路上:“别过去!李小猫在地底下。”
我这才发觉,李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我记得,自己在过去看沙坑时她还在我们附近,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就跑到我们对面去了?
我正在震惊之间,一道人影已经破土而出,追杀任天晴的铁人再一次拔地冲天,直入看半空,这一次他的目标仍旧是任天晴。
一直紧盯着地面任天晴再一次抽身急退,铁人砸落戏码又一次在我面前重演,任天晴毫无意外被推出数米……
任天晴和李小猫在消耗那个铁人力量?
我一瞬之间恍然大悟。
那个铁人双腿并没完全脱离束缚,他能一次次加速,起跳,肯定是在消耗某种力量。这股力量耗尽,就是束手就擒之时。
铁人第三次砸落地底之后,李小猫忽然出现在沙坑附近,身形如电的没入沙土当中,沙坑四周顿时涌起了一阵阵土浪,乍看之间就像是有人在潜在地底围绕沙坑飞速旋转,一次次向沙坑当中不断发力。
似曾相似的情景,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宋飞航“土遁”的情景:“叶寻,李小猫会土遁么?”
叶寻摇头道:“算不上是土遁,神话中的土遁术无视地面情况,有土即遁,而且可以瞬息千里。荧惑一脉的土遁术,只不过是一种快速掘土的手法。而且,只能在沙地或者软土中发挥威力。换成地下石块太多的地方就不行了。况且,遁地前行的速度,不见得比你跑的快。”
我这才明白过来,当初宋飞航在白岩眼皮底下失踪,其实是李小猫用了障眼法,她当中肯定没有跑远,我估计,她应该就在白岩脚边一米之内。那种情况下,李小猫能稳稳当当藏在土里,仅是这份定力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我惊叹未落,李小猫已经破土而出,摊着身上的灰尘站到了一边:“好了!”
我和叶寻快步赶到沙坑边缘时,看见那尊铁人被李小猫用十多根铁条封在地底。那些铁条刚好卡在对方发力的位子上,将他的关节牢牢禁锢在了沙土当中,换做常人一样动弹不得,更何况是关节不够灵活的铁人?
后来叶寻告诉我:荧惑一脉的本事不在于跟人正面交锋,而是在于谋而后动,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和工具,她能把任何一人引入陷阱。
刚才李小猫不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演了一场请君入瓮的好戏?
我蹲下身来看向那尊铁人时,对方忽然猛一抬头,将一双血染的眸子对上了的我视线。
“不好!快退!”我腾身而起向后急退之间,沙坑也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十多根过米长短的铁条就像是被人扬上半空的火柴,横七竖八的弹上天外,无数沙土跟着飞扬入空,那道漆黑的人影随之冲天而上。
我和叶寻连连倒退之间,迎着漫天黄沙拼命的把两个丫头挡向身后,自己拔刀出鞘做好了拼命准备。
就在我们两人准备放手一搏之间,沙地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身穿月白色袈裟,盘膝而坐的身影,对方虽然仅仅是给了我们一个背影,却让人觉得宝相**,不怒自威。
那尊铁人只是与端坐的人影对视了一眼立刻转身而去,对方逃走的速度之快,让人望尘莫及。就算我们几个想追,也已经追之不及了。
我正在好奇之间,李小猫却擦了一把冷汗:“好险,总算是把他吓走了。”
我这才发现,那尊盘膝而坐的人影附近,还有一座坑洞,刚才是他的袈裟挡住了土坑,我才没注意到其中的关节,现在袈裟被风吹开,我自然想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李小猫一开始就做好了应对铁人破禁而出的准备,刚才李小猫应该在地下做了某种简易的机关,我估计,她是把那尊高僧的金身放在某根铁条的另外一头,只要铁人破禁,金身就会在巨力的牵引之下升上地面。李小猫只要在后撤的过程中稍稍推上一下高僧金身,他就能挡住铁人的必经之路。
我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这是高僧金身?”
“不是!”李小猫摇头道:“应该某尊佛陀的塑像,我没看出他究竟是哪尊神明?只是铁人对面的地洞里发现了这尊佛陀,才把他一块儿给带了出来。”
李小猫分不清佛像真身并不奇怪,佛家在传入华夏之后,经过无数岁月的演变和本土文化融为一体,很多佛陀,菩萨的形象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就像人们耳熟能详的弥勒佛,最初的形象是交脚端坐,身形匀称。直到元代才与五代时期的布袋和尚的形象融合,转变成了“笑口常开,大肚能容”的形象。
天沙口不知道出现在什么年代,又经历过什么样的变迁,单从佛像身上的月白色袈裟来看,就与现代佛门弟子装束截然不同,李小猫看不出佛像的来历也在情理之中。
我刚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天沙口地下就传来了滚滚巨响,听上去就好像是有什么层叠的建筑,正在一层层的向下崩塌。
“别看了,快走!”叶寻抓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拽着我冲向小镇出口,我却狠命甩动着对方的胳膊吼道:“不行,我还没能找到无字天书,我……”
我话没说完就被任天晴给点住了穴道,整个人像是一根木头一样栽倒在了地上。
叶寻抓着我的胳膊把我背了起来,撒腿就往外跑,连续的几个起落之后,冲进了天沙口外面的沙某,等我们再回头看时,挡在天沙口外面的屏障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天沙口像是被碰塌了的积木,横七竖八滚落在黄沙之中,向地底沉落了下去,仅仅十多秒之间,原本屹立在大漠当中千年不倒的天沙口,就彻底被抹去了痕迹,只留下了一片被翻动过的沙海。
“我艹!”我忍不住狠狠往沙子里踢了一脚:“叶寻,给狐妈发定位,让她派工兵过来,就算是把方圆十里发过来,我也找到无字天书!”
“没有!”回答我的人并不是叶寻,也是一个似曾相似的声音。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猛然拔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的沙丘上正坐着一个人,是当初把我们接进了天沙口,引我们去看那具干尸的人。
我原本以为他不会武功,没想到他竟然能无声无息的接近到我们十米之内的距离。
第五九零章劝告
这一下,就连李小猫都露出了戒备的神色,她的想法应该跟我差不多,否则,也不会在那人眼皮底下装成干尸,而今看来,那个人不仅是高手,而且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李小猫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独镇天沙口的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那人虽然看见我们在全身戒备,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淡淡说道:“你们走吧!就算你们挖穿了整个沙漠,也找不到什么无字天书。因为,无字天书不在这里。”
我微微扬眉道:“无字天书,不在这儿在什么地方?”
那人摇头道:“年轻人,好奇心不好太重,太过好奇只能害人害己。你们已经惹出了天大的麻烦,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那人站起身道:“记住,不要去找天沙口,也不要去找无字天书,那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甚至还会牵连他人。”
我上前一步道:“前辈,我的朋友失陷在了地狱之门,我需要无字天书……”
我说话时一直在盯着对方面孔,当我说到地狱之门的时候,那人眼中明显闪过了一道复杂的光芒,但是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对方站起身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言尽于此的吧!记住忠言逆耳啊!”
那人声落之间,已经出现在了十多米之外,我几乎没看见他使用任何身法,只是看见那人往外迈出了一步,他就跟我们拉开的距离。
“前辈……”我正要追赶对方的时,叶寻却一下扣住了我的肩头:“别追,你看他刚才移动的速度,像不像那个铁人?”
我凛然之间看见了那人背影。
李小猫却低声道:“他不是那个铁人,起码从身法就不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先回去。”
天沙口的事情,让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是有些事情在电话里又说不清楚。我只能带着叶寻他们干过了研究所。
可我刚一回去就傻了眼!
狐妈不在,老驴没了,夏轻盈带着最后几个血滴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研究所带着一股人去楼空似的沉沉死气。
我转了几圈才找到了留守的白博士,对方一见我就拿出了狐妈留给我的纸条:“米组长说,她犯下的错误,要亲自过去弥补。王欢,我想说……”
白博士应该是想劝解我两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什么。
白博士说话之间,我也看完了狐妈的纸条。那时,我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说怨狐妈?我还真有点怨不起来,儿子和媳妇打架老太太偏向儿子的事情,多了去了。狐妈这回就有点这个意思。况且,狐妈心里也不好受,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她已经深入大漠,现在还生死未卜。
说不怨吧?我这心里确实有些别扭,我这次进出天沙口,算是歪打正着。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天沙口的位置,还不知道要在大漠中胡乱转悠到什么时候。
白博士看我不说话,忍不住低声道:“王欢,你别怨米组长。她说了,带不回司若,绝不回来。她是去大漠拼命啊!”
“我没怨狐妈!”我沉声道:“狐妈他们走了多久,有没有消息传来。”
我知道,地狱之门是狐妈的噩梦,当年探神手险些在地狱之门全军覆没。这件事儿,狐妈一直都不愿意提起。
白博士道:“你们离开之后,豆驴就带着老刀组,潜入了大漠。那边很快就传来了老刀跟探神手遭遇的消息。双方两次交手之后,豆驴带人杀出了重围,却不知所踪。”
“米组长得到消息,就带着夏教官和血滴子赶去增援。最后的消息是米组长与破晓宗精锐遭遇,然后……”
白博士看了我一眼道:“双方同时失踪!”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道:“同时消失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百人像是在大漠中蒸发掉了,半点线索都没留下。陈长官派人在消失地点进行了地毯式搜寻也一样没有结果。”
白博士一顿道:“陈长官,冒险启动了留在探神手里的高级特工,才得到消息,地狱之门凭空出现在双方的交战地点带走了所有探神手。”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地狱之门究竟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具体坐标?”
“没有!”白博士摇头道:“地狱之门就像你们在刑天禁区里看到飞来门,来去无踪,没有具体的位置。”
我自语道:“这世上真有所谓的飞来门?”
白博士摇头道:“有些事情很难解释,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无缘无故消失的军队,甚至国度。很多人都在猜测他们消失的原因,也进行了大规模搜寻,可是至今仍旧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白博士所说事情我多少有些耳闻,有据可查军队消失事件,至少出现过四次,其中最大的一次来自于西班牙。
公元1711年,当时有四千多名全副武装的西班牙军队,连夜驻扎在一个叫派连山的地方,等待援军的到来。但是等到第二天援军赶到那里时才发现,那里的士兵全部失踪。
整个军营里的柴火还在燃烧,马匹也安然无恙,甚至连大炮都原封不动的留在原地,但是所有士兵却全部消失了。西班牙官方文件上曾经清清楚楚的记载了这件神秘的失踪奇案,却没人能揭开士兵失踪之谜。
叶寻好奇道:“在沙漠里有过士兵消失的记载么?”
白博士道:“古波斯有过一次士兵消失事件,公元六世纪波斯帝国派出一支六万人的军队攻打一个小国阿蒙。结果,六万大军在进入沙漠之后全部失踪。后世,有很多学者,探险队寻找过那支神秘消失的军队,结果一无所获。”
我皱眉道:“古波斯离我们太远。关于我国西域的记载呢?”
“楼兰!”白博士道:“没有任何记载,而神秘消失的古国非楼兰莫属。而且,汉,唐,明这些征战过西域的强大帝国,都曾有军队在大漠上神秘失踪。不过,因为朝代更迭和文献遗失,那些消失的军队只有传说,没有明确的记载。”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们手头上等于没有任何线索,我到哪儿去找地狱之门?
叶寻忍不住说道:“狐妈这是不想让我冒险啊!她手上肯定有关于地狱门的线索,但是,她不肯告诉我们啊!”
我沉声道:“联系陶羽和蓝漠影,我要第二个天沙口的位置。”
叶寻点头离开了会议室,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一片阴沉。我一看对方脸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叶寻开口道:“陶羽联系不上,蓝漠影说,无鬼宗出现叛徒,把天沙口出卖给了魔门,无鬼宗天沙口已经失陷了。”
我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几分:按照李小猫的说法,大漠里有四座天沙口。
仔细去算,四座天沙口最少已经有三座被毁,无鬼宗据点失陷;司若攻破了其中一座;我们亲眼见证一座天沙口沉落黄沙。最后一座在什么地方,无人可知。
我该到哪儿去找最后的线索?
白博士道:“按照你们说法,我觉得探神手方面应该可以找到最后一座天沙口。我这就去请示陈长官,严密监视探神手,一有消息……”
我摆手道:“不行,我们不能等,也等不起。小晴天,你能不能把天沙口的无字天书画出来,我试试有没有其他线索?”
任天晴还没回答,李小猫就开口道:“那几块铁板被我拿出来了。”
我眼睛顿时一亮:“真的?”
李小猫很快从背包里拿出来八块铁板依次摆在了桌子上,白博士马上开口道:“先把这些铁板借给我半个小时,我要分析一下铁板的构成,说不定会有其他什么发现?”
白博士拿着铁板匆匆离开会议室,我却坐在椅子上问道:“叶寻,你说,司若,狐妈他们会出事吗?我怎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叶寻勉强笑了一下:“你那是关心则乱。狐妈,不说在江湖上呼风唤雨,至少也独镇一方。有老驴和夏轻盈帮衬,她不会轻易出事儿。”
“司若带领的血卫是精锐中的精锐,就算没法打破禁区,想要自保应该也不成问题。再说,司若的能力,你应该清楚。上几次要不是她故意让着你,你早就凉了。”
叶寻是真特么的不会安慰人,三句话就能给你说跑偏。
任天晴说道:“王欢,我觉得,你不用过分的担心。如果,司若,米前辈,探神手一块儿失陷地狱之门,他们反倒会更安全。”
“探神手,并不是一个原则极强,宁死不与对手合作的组合。他们在危险的情况下,通常会选择联手自保,脱离禁区再说恩怨。”
任天晴的话,倒是让我放心了不少。探神手的脾性,我很清楚,毕竟,我们也貌合神离的合作了好多次。
我点起一根烟道:“你们说,这个世上真有神仙魔鬼么?仙魔墓园?难道真埋葬着神魔?”
第五九一章回程
叶寻轻轻摇头道:“神魔?谁见过神魔?仙魔墓园只不过是探神手的说法,师门的说法是葬神之地。在我师父看来,神魔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孰为神?孰为魔?在他看来,华夏神话的仙魔太假,希腊神话中的神魔才显得真实。”
关于希腊和华夏神话的差别,我在上学的时候也曾经和人讨论过。
希腊神话中神祗更为人性化,华夏神仙却是神性占据了主流。这和两国文化基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希腊的文化满是自由,散漫,重视血统而又混乱。神力对他们而言更像是随心所欲的工具,强大,纵情,无所顾忌,将凡人作为圈养的奴役,甚至成为神明游戏的一部分,才是希腊神祗的特性。
华夏的民众却更喜欢秩序,个人提升,人定胜天。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多的现实人物位列仙班。但是,成仙之后他们有了更多的约束。远离尘世,坚守着仙凡有别的规则,尽可能不与凡人交集,偶一管世间不平之事,留下一段传说再飘然而去,才华夏神仙的特质。
叶寻的师父说的是神魔,而不是仙魔。这就说明,他对墓地存在了一种推测那就是,黄沙之下埋葬的神明,不是来自于华夏。
在古代,大漠是华夏与外域的交集之地,被埋在那里神魔或许来自于异域。
我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叶寻,你师父有没有提到,神魔的出处?”
叶寻摇头道:“没有,我师父对神魔埋骨的事情讳莫如深,从来不愿意多说什么!荧惑一脉或许知道的更多。”
我满怀希望的看向李小猫时,后者竟然也在摇头:“荧惑一脉也没任何关于神魔墓地的记载,甚至连口口相传的记录都没留下。我们只是在每年重阳到固定的地方,等待上一任荧惑把我们接入墓地。”
我猛然道:“你们接头的地方在哪儿?”
李小猫道:“就在你们出发进入大漠的地方,我们只要提前到达那里留下标记,荧惑就会找过来。我没进入过天沙口,也就不知道荧惑留下了什么秘辛。”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九月初九已经过去差不多半个月了。
我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是说,这次荧惑没来接你?”
“对!”李小猫道:“无论新一代的荧惑来与不来,上一代荧惑都会每年九月初九都会固定赶到镇上,绝不失约。除非,出现了什么意外。”
李小猫看向我时,我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司若打破了一座天沙口;
应该出现的荧惑没有出现;
如果是司若和荧惑两强相遇,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脸色发白的看向了叶寻,后者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拿出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以叶寻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我心中所想。他没有说破,是不想无端怀疑司若,让我提前落进两难之地,可是万一要是……
叶寻虽然只是告诉我,荧惑是他师门的支脉。但是,从他和李小猫熟悉的程度上看,两派山门不会离得太远,甚至可能会是小说里全真教与古墓派那样,处在前山后山的位置上。否则,叶寻也不会和李小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说不定,荧惑的掌门和叶寻的师父……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只能祈祷司若千万不要撞上那四分之一概率。
我正在低头抽烟的时候,白博士快步走了进来:“王欢,你们跟我来!”
白博士如此匆忙肯定有重要的发现,我赶紧起身跟她走进了实验室,白博士指着屏幕道:“你们带回来的铁板,并非只有一种组合方式……”
我这才想起来,我发现的每一块铁板都是四边卡槽的样式,也就是说,任何一块铁板都是可以随意摆放。而且,每一块铁板上的图案都可以独立成画。那样一来,铁板的组合的方式就会以几何倍数增长。破解无字天书难度也会随之无限扩大,仅凭人力,很难在短时间内破解无字天书。
我正在皱眉之间,白博士却接着说道:“我刚才试着扫描铁板的时候,发现这幅无字天书是画中画,在铁板上还隐藏着一副图画。”
白博士调出一张图片:“你们看,这就是我们扫描出来的画中画。”
那张图片上画着的好像是满天神佛,画工极为精妙,神佛面孔不仅活灵活现,而且极具灵性。但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丝毫的禅意,反而感觉到了一种浓烈的匠气。绘制这幅仙佛图画的人,肯定是绘画高手,但是他却未必信仰佛教。所以,整幅画里只有匠气没有禅韵。
任天晴低声说道:“这幅画,我怎么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
任天晴这么一说,我也感觉铁板上的画卷似曾相识,却又想起不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正在思忖之间,白博士再次说道:“你们看这里!”
我往屏幕上看过时,眼睛忍不住一亮屏幕上出现了一副地图。
我站起身道:“这也是扫描出来的?”
我话一出口,心却凉了半截,那副地图明显绘制的不是沙漠,而是某种大型建筑的内部。
白博士并没听出我话中的失望:“这是第三幅画中画,如果,我们无意间进行一次深度扫描,还发现不了这幅地图的存在。但是……”
白博士话锋一转道:“但是,我不得不说,这幅地图可能毫无意义。”
白博士不断按动遥控之间,屏幕上地图也开始了千变万化,地图上标注的每一个房间,都可以随意连接在一起,而且毫不违和。这就是说,从铁板中扫描出来的地图可以无尽变化,再加上我们少了一块铁板,其中的变化更无法探究。
无字天书,并不代表无可破解,否则,就失去了留书的意识。
可是这些图画代表着什么?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时,任天晴忽然说道:“给我拿一支毛笔过来,白博士,你把图片从头放上一遍。”
白博士再次调整图片时,任天晴拿着毛笔在白纸上画了起来。一开始,还不知道任天晴在画什么,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她画的就是屏幕上的地图,只不过她用墨点代替了房间,用横竖代替了走廊。任天晴几幅画画下来,我才发现,她画出来的图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文字。
任天晴连续花了几张才放下笔道:“可惜,少了一块铁板!没法还原那种古文字的全貌了 。”
我看着图画道:“这是什么文字?”
任天晴摇头道:“从来见过!”
我知道任天晴对古文字很有兴趣,还特意做过进修。那时,我还特意问过她:干嘛非要研究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
任天晴告诉我:只有身手,登不上探神榜。优秀的探神手不仅实力超群,更得博学多才。能读懂神话禁区里的古文字,说不定能救你的命。那时候,任天晴还有说,谁能破解“红崖天书”她就算倒追,也得嫁给他。
任天晴咬着笔头道:“你们看,这些残缺不全的文字,像不像红崖天书?”
红崖天书是深藏在贵州腹地晒甲山的一种神秘符号,那些符号非雕非凿,了无刻痕,就像是被人写在岩壁之上,但是经历了无数岁月的风雨侵袭,却依然如故,色泽尤新,只要呈现眼前就会让人感到无尽的神秘。
学者将红崖天书认定为了一种上古文字,却没有人能破解文字的含义,甚至无法确定成书的确切年代。红崖天书因此闻名于世。
我以前和任天晴一起看过红崖天书,她现在写出来的这些文字,虽然与红崖天书有几分相像,却又让人觉得似是而非。
我正在端详那段文字时,白博士忽然开口道:“这不是红崖天书,我知道他的出处。这段文字出自于敦煌。”
我猛然转头道:“你怎么知道?”
白博士在资料库里找了一会儿,才调出的一份资料:“你们自己看!”
我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时,不由得愣在了当场。那明显就是用古文字题在墙壁上留书,其中几个字就和任天晴写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更为奇怪的是,那几个字不是缺了边角,就是在中间少了一块儿。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铁板只有八块,任天晴写不全古文,不是因为少了一块铁板,而是铁板上的古文字,本来就有缺失。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白博士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段文字,来自于一个学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囚徒。他带回了最为珍贵的资料,但是也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白博士说道:“那个人叫范崇义,可以说,是考古界的一代奇才。他被判刑的时候,很多学者都表示了惋惜,他主导敦煌天书研究项目也就此终止。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损失?就像是你们看到的这段资料,范博士将它命名为残字天书。他本来以为,破解天书之后会有重大发现,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破解天书,就进了监狱。”
第五九二章敦煌天书
白博士唏嘘之间摇头说道:“如果说,谁还能破解这段古文字的话,除了范博士,我不做第二人想!”
我猛然起身道:“他在什么地方服刑,带我去找他。”
白博士道:“你等我安排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白博士带着我们马不停蹄的赶回大漠,我记得戈壁滩上有一座专门关押重刑犯的监狱,范崇义就被关在那里。
我看着车窗外面的茫茫戈壁道:“范崇义被关了多久了?”
白博士道:“大概是有十五年了吧!他的事情,我还是从导师那里听说的。范崇义虽然比我的导师年轻了很多,但是,导师对他十分推崇。而且,也非常赞成他的某些观点。就因为的我导师非常欣赏范崇义,还把他的研究做成了课题给我,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白博士叹息道:“十五年过去了,学术界大概没有人记得范崇义这个人了吧?在学术界,留不下出色的研究成果,就代表着将会被淘汰出局,只能称为学者,无法成为学家啊!”
白博士显然是在感叹,我却没有去开导他的心思,直接岔开了话题道:“那个范崇义主要研究什么?研究敦煌文化么?”
“不!”白博士摇头道:“范崇义自称是在破解前人在敦煌莫高窟留下的密码?他觉得,有人在敦煌埋藏了一个秘密。只要解开那个秘密,将会引起考古界的空前震动。”
我疑惑道:“敦煌能有什么秘密?难道那里也是神话禁区?”
任天晴接过了白博士的话道:“敦煌没有禁区。探神手也曾有过类似的怀疑,后来直接否定了这方面的想法。”
“从历史记载上,敦煌莫高窟第一大规模开凿是在隋炀帝似的,第一个黄金时代是在唐朝。第二次黄金时代从五代十国开始直到元代末年结束。”
“这些时期,除了五代十国之外,也是探神手的鼎盛时期,尤其是唐代,也是探神手的第一个黄金时代。朝廷大举开凿莫高窟,必定会有探神手跟随,如果,敦煌莫高窟是神话禁区,就算没有官方记载也会有相应的探神密码。探神手文献当中没有任何记载,就说明,那里不是禁区。”
我微微点头之间,再次向白博士问道:“那范崇义,凭什么说莫高窟里隐藏着密码?”
白博士说道:“范崇义从一开始就否定了莫高窟的建立者?学术界普遍认为,第一开凿莫高窟的人,是一位名为乐尊的游方僧人,乐尊在前秦时代游历到了莫高窟,开凿了第一座石窟,作为自己参禅礼佛的地方。而后,开始有人陆续开凿了敦煌莫高窟。”
“范崇义却认为这个说法并不正确,他理由非常的简单,那就是至今为止没有人发现乐尊石窟的位置,这就相当于后世弟子丢失了圣地,在宗教当中是极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且,学术界普遍认为佛教传入华夏的时间,是在汉明帝时期也就是西汉末年,这与传说中乐尊在前秦建立莫高窟的时间跨度太大。所以,他一直认为乐尊并不存在。或者说,他所开凿的洞窟不在敦煌。”
白博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范崇义觉得,莫高窟的真正建立者,应该是一群来往于西域的商人组织,他们为了求神佛保佑自己顺利进出大漠,而建立了莫高窟。而且,这个商人组织跨越了朝代的更迭,在不同的时期以各种名义出资继续开凿了敦煌莫高窟。”
“那些商人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在寻找埋藏在大漠中的一个秘密。他们每发现一个线索,就会以壁画,或者雕刻的形式记录在莫高窟当中。他一直坚信,敦煌莫高窟里隐藏着一卷规模宏大的无字天书。那里记载着足以震惊世人的秘密。”
白博士说道:“他的这个说法,被很多学者嗤之以鼻。有人说,他是哗众取宠,也有人,认为他是在异想天开,编造故事。但是,也有人在支持他的想法,我的导师就是其中一个。”
“当时,我的导师还联合了几个学者为范崇义争取到了人员和经费,让他继续研究敦煌天书的秘密。范崇义在敦煌一待就是五年。这期间,他也拿回很多学术成果,但是都与敦煌天书无关。”
白博士的说法,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没有人会无条件的支持范崇义做毫无结果,甚至异想天开的研究。他拿回一些学术成果,无非是为了继续争取研究经费。但是,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在研究敦煌天书上。
我问道:“后来呢?他带回了研究成果?”
白博士说道:“范崇义最后一次出现,是带回了残字天书。他说,那是他最为重要的研究成果,敦煌的秘密就在残字天书里。那之后不久,他就杀了人?”
我转头看向白博士:“他杀了谁?又为什么要杀人?”
白博士说道:“他杀掉了自己的助手,那个助手叫什么,我不清楚。范崇义在研究室里用一把古代匕首杀死了他助手。凶器上的指纹,衣服上血迹都可以证明范崇义杀人,他本人也对杀人的经过供认不讳。”
“据他自己供认,他杀人动机是因为发现助手在窃取他的研究成果,在激怒之下才失手杀人。但是,这种窃取研究成果的理由,在他生活的年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很多人,都觉得那应该是归属于情杀。但是,范崇义本人却从来没有承认过。”
“原本,范崇义应该被判处死刑。但是,在执行前的最后几个月里,搞出了一项专利发明。被改判死缓,第二年就给改判了无期徒刑,送往戈壁滩监狱服刑。那之后,就没了范崇义的消息。”
我用手指敲着打火机道:“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范崇义的出身和背景?”
白博士道:“出发之前,我就让安排人去调取范崇义的资料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没过多久,研究所那边就给白博士传来的资料:“我能查到的资料是,范崇义是个孤儿,八岁之前被寄养在孤儿院,八岁之后被人领养。领养他的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从资料上看不出没有任何瑕疵。”
我眯着眼睛道:“越是完美的资料,才越容易是假造的东西。你觉得,一个普通人会出现某种跳跃性的思维,直接把思路从研究敦煌文化,改为研究敦煌天书么?”
“不会!”白博士迟疑道:“除非,他受到了某种启发,或者……或者一开始就掌握的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继续说道:“咱们先抛开第二种可能性不谈。如果,有人给了他启发吧。启发他探索敦煌密码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要让他探索密码?范崇义没有入狱之前,跟谁来往最为密切?”
白博士道:“这件事儿,没有任何资料可查,毕竟已经是十五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办案的刑警,说不定已经退休,这些细节上的事情,查证起来相当麻烦。”
“嗯!”我也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索性倚在车座上,再不去讨论这些事情。
等我们赶到戈壁监狱时,监狱长才面带难色说道:“你们要找的范崇义,已经在一年前逃狱了。当时的监狱长也受到了处分……”
“逃狱了?”我诧异道:“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监狱在外人眼里,大致都差不多,其实上监狱也分有等级。一般的小型地方监狱,只是用来关押五年以下的轻刑犯,五年以上服刑人员就要被送到规模较大的监狱,像是被判处无期徒刑的重刑犯,则会被送到偏远的监狱当中。
就像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戈壁监狱,就是用来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这些人,知道自己很可能是几十年之内都不可能离开监狱,加上入狱之前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逃狱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只有把他们关到戈壁滩这样的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能彻底绝了他们逃狱的念想。在茫茫戈壁上只有监狱才是安全的地方,他们就算逃出去,也不走不出外面的沙漠,只能乖乖留下服刑。
事实上每个国家都有类似的监狱存在,比如说:meiguo的恶魔岛,俄罗斯的西伯利亚监狱都是如此。范崇义虽然犯了杀人罪,但是说到底也是个文人,他怎么会逃出戒备森严的监狱,又怎么在戈壁滩上生存。
监狱长尴尬道:“范崇义一直表现都很好。况且,上一任监狱长对他还很照顾,谁也没想到,他能逃狱。”
“把卷宗给我看看!”我从监狱长手里结果卷宗的时候,本来还不报什么希望,可我仅仅翻了一页就猛地站了起来:“是他!”
叶寻凑上来时,脸色也是一变:“把范崇义所有的卷宗全都给我拿来!”
这不怪我们两个惊讶,而是我们看到的事情太过惊人范崇义就是我们进入天沙口时的领路人。
第五九三章当年隐秘
监狱长说道:“他的全部卷宗都在这儿了。”
我一页页仔细翻看了起来,范崇义从入狱之后一直表现良好,几乎没有任何劣迹,期间还有过两次立功的表现,也因此获得过减刑。
按照常理他不应该逃狱,可是他却偏偏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逃了。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逃出了监狱。
关于范崇义逃狱的记录,只有他临走之前在墙上留下的一句话,大致的意思是: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离开监狱。还特意向监管他的狱警和监狱长道了歉。
我沉声道:“按照卷宗上的记录,他是在熄灯之后逃离了监狱。不管他怎么从监狱的院子里翻出了院墙,单是他从号房出来就需要连续通过四道牢门,这期间,就没有任何人发觉?”
监狱长摇头道:“确实没有人发现,当时还有狱警说:除非范崇义会穿墙术,否则,不可能从我们眼皮底下丢了!”
我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带我去他的号房看一下!”
我在监狱里转了一圈,越发可以肯定范崇义就是天沙口的领路人。
先不论,他怎么出的牢房,单就是监狱那五米高矮,拦着铁丝网的院墙,换成一般的士兵在没有工具辅助的情况下也难以翻越,更何况一个文弱书生?但是,范崇义如果真有那个领路人缩地成寸的本事,就得另当别论了。
我让李小猫去牢房再看一遍,自己向监狱长说道:“范崇义平时有没有关系好的人,你把他找来,我有事要问?”
监狱长吩咐了两句,才对我说道:“平时跟范崇义关系最好的只有老刁,他是所有犯人里除了范崇义之外,文化程度最高的,只有他们两个有点共同语言。”
监狱长继续说道:“他们两个经常坐在牢房里聊天,我们也问过同号的犯人,他们都聊什么?犯人说:他们聊的那些什么朝代,什么文化的,他们都听不懂。为了这事儿,还打过他们几次。他俩就是改不了聊天的毛病,不让聊就偷摸小声聊。”
我不由得扬眉头:“老刁犯了什么罪?被判了多少年?把他档案给我拿来看看。”
监狱长回答道:“过失杀人罪,背叛无期徒刑。跟范崇义同一天进的监狱,他们两个一直被关在一个号里。两个人都有文化,监狱一些文化活动也都交给他们,所以,两个人关系相当好。”
“范崇义逃狱之后,我们也曾经调查过老刁,发现并没有参与范崇义逃狱,就没再提审过他。”
监狱长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听说,当初判范崇义无期的时候,本来没打算把他送到戈壁监狱,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到这里服刑。说是可以离他做过研究的地方近一点。”
我微微皱眉道:“他们入狱之后,都有谁来看过他们?”
监狱长道:“我们这里太过偏僻,一周才能通次车。犯人家属很少过来探监。范崇义从入狱就没人来看过他,老刁的儿子倒是一年能来上几次,给他带些吃的用的。”
监狱长像是想起了什么:“范崇义逃狱之前,老刁的徒儿子来的有点频,一两个月就来一次。”
监狱长正在说话时,狱警已经带进来一个中年犯人,对方进来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长官。好。”
监狱长表情严肃的道:“现在上级过来调查范崇义逃狱的事情,问你什么事情,你如实回答,知道吗?”
“知道,知道!”老刁点头道:“长官,有烟吗?”
找狱警要烟是犯人被提审时的老路数,不给他们烟,他们什么都不说。因为,烟在监狱里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我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扔了过去:“拿着!”
“谢谢,谢谢长官。”老刁麻利的把烟藏了起来,看他动作就知道这人是个老油条。
我站起身来围着对方走了一圈儿,忽然出手捏住了对方的嘴,睁开鬼眼往他嘴里看了过去。
老刁一开始还是挣扎了几下,看见我眼中血光流动的瞬间,马上安静了下去。
我伸手把老刁往前一推:“叶寻,把他带厕所去,裤子扒了好好看看。”
叶寻额头上的青筋顿时蹦了起来,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却不能给拆台,只好大步上来,拎起老刁往出走。
“别……别……两位长官,两位长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刁顿时求饶了:“我什么都招,你们随便问。”
“拉回来!”我让叶寻把老刁重新扔在了椅子上:“说吧!你属于哪一门的?”
老刁装出一脸懵懂的样子:“长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打出了一个手势:“这回呢?还不明白?”
那是陶羽教给我的手势,是无鬼宗之间用来确定同门的暗语。无鬼宗之间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互相都不认识,但是他们之间有一套特殊的暗语来联络同门。
老刁瞪着眼睛问道:“长官,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我拔出马格南拍在桌子上:“这个东西看得懂吗?”
我不等对方反应,又扬起了自己的证件:“这个证件看得懂吗?我想杀你,用不着审判,可以直接动手。”
老刁猛地打了一激灵:“你你……”
我从监狱长手里接过老刁的资料慢慢翻看着道:“你入狱前的身份是敦煌文物局的职工,一个盗墓贼,还弄到了合法身份,不容易啊!”
老刁强辩道:“长官,你可不能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干过盗墓的勾当,你可冤枉死我了。”
我冷声道:“你不仅盗墓,而且还亲自下墓,盗墓贼烂什么地方,你自己不知道么?”
盗墓贼为了保持随葬品的鲜活,或者是藏匿一些小件儿玉器,珍玩,通常会在离开墓穴的时候,把那些东西塞进嘴里,或者塞进肛*门。所以盗墓贼最后基本上都是死于喉病或者肠病。用江湖人的话讲,这叫还债。实际上,是因为冥器上的细菌进入人体造成的病变。
我指了指自己的咽喉:“我刚才看了你的咽喉,你的咽喉已经开始病变了吧?你最近吃过药。”
老刁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是盗墓贼:“长官,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这咽喉是老毛病了,你要是真能看出我咽喉有病,我还得申请保外就医哩!”
我冷笑道:“你自己很清楚,你申请不了保外。因为现代的仪器检查不出你究竟得了什么病,等到病症爆发的时候,你想申请保外就医也来不及了。”
盗墓贼的喉病无药可医,按照中医的理论,那是邪气入体,江湖上说法就是阴魂索命,被墓中阴魂缠上的人,想不死都不行。
老刁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否则,以他这样的老油条,早就申请保外就医了。
老刁干脆不说话了,我却饶有兴趣的说道:“你是在等着范崇义来救你吧?我实话告诉,我能来找你就是因为我遇上了范崇义,在天沙口。”
我把天沙口这三个字说出来,老刁的身子顿时抖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平静:“长官,你这话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什么天沙口,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淡淡的说道:“范崇义已经不是人了,他变成了一尊铁打的人像,而且,那尊人像会动。他毁了天沙口,我们却从范崇义手里抢过来几块铁板……”
我说着话把铁板的照片扔在了老刁面前,后者的眼睛猛然睁圆了几分,很快就又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长官,你都说什么呢?”
我淡淡笑道:“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当我看错了。送他回去,单独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监狱里哪有什么单人号间,老刁直接被人给扔进了禁闭室里。我和叶寻一直透过监控紧盯着老刁的一举一动。
老刁进了禁闭室不久,就从衣扣上抽出一截棉芯,用鞋使劲蹭了几下,又往棉芯上吹了一口,棉芯上很快就亮起了火光。
监狱里不许出现明火,过去也不允许犯人抽烟,犯人就用棉芯和洗衣服,或者混合高锰酸钾制成火绳,要抽烟的时候,使劲往干燥的地方搓上几下,吹上两口就能点烟。
现在的监狱,已经设立了吸烟区,配有电子点烟器,允许犯人定时吸烟。但是,有些犯人还是在用棉芯取火悄悄点烟。老刁显然是当中的老手,动作非常的熟练。
老刁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直到一盒烟吸光,又在地上翻找长一点的烟头叼进嘴里,咬开烟纸嚼里面的烟丝,等到嚼得差不多再咽进肚子。
我抱肩冷笑道:“还说不是盗墓贼,黑夜视物可不是谁都有的本事。”
“这老小子藏这么深?”监狱长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禁闭室里没有灯光,老刁却能准确的把烟头捡起来,说明他的眼力要比常人高出太多,光凭这份眼力,他的修为就不可能在我和叶寻之下。
第五九四章当年隐秘2
我们几个说话这会儿,老刁已经再也找不到能咬开的烟头了。
我眯着眼睛道:“送饭的时间是不是到了,任天晴看你的了。”
任天晴点头离去不久,负责送饭的狱警就走进了禁闭室,老刁嬉皮笑脸的道:“长官,长官,能不能给几根烟抽?我有了精神,也好想想怎么交待不是?”
那个狱警掏出半盒烟来,自己点上一根剩下都扔给了对方:“好好想自己的问题,别整那些没用的。”
“一定,一定……”老刁点头哈腰送走了狱警,第一件事儿,不是吃饭而是赶紧抽烟。没过一会儿,老刁就站起了起来一只手掐着嗓子,一边使劲的想要往出咳痰。
我冷笑道:“小晴天,你在那烟里加了多少料?”
任天晴道:“他只要抽下去半支嗓子就能出血,放心,一会儿就见效果了。”
任天晴不会用毒,但是手里整人的东西却不少。她下手不能要人命,但是准能让人难受上几天。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老刁就跪在了地上,一口一口的往出咳着血痰,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监狱长担心道:“王组长,这样能行么?要不……”
“放心,我们心里有撇儿。”我摆手道:“老刁刚才一直拼命抽烟,不是因为他心里慌了,而是在用烟压制嗓子里的不适。”
我不清楚把烟叶子嚼碎了可以消炎,杀菌的说法,究竟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是,我能看明白老刁肯定是在压制自己的喉病。
短短片刻之后,我就看见老刁往禁闭室门口爬,拼了命的往门上捶了两下,人也跟在栽倒在了地上。
“不好!”我脸色顿时一遍:“快点救人。”
我赶过去时,老刁已经在禁闭室里昏迷不醒,嘴角上血迹潺潺外流。
任天晴吓得脸色发白:“我没下重手,这不是……”
“先抢救!”我直接把老刁从禁闭室里给拽出来,送上了监狱的救护车。
任天晴从上车开始就不停的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手里没有毒药,我……”
我好不容易安慰好了任天晴,救护车已经开进了戈壁滩深处。汽车还在戈壁滩上飞驰之间,我用脚踢了踢躺在车里老刁:“别装死了,起来吧!”
刚才还紧张兮兮的任天晴,马上也平静了下来,从身上抽出了匕首压在了老刁脚下,将刀刃对准了老刁的脚筋:“给我起来。”
老刁到了现在还是一动不动,我却冷声说道:“这里是戈壁滩,我能杀你,也能放你。你再敢跟我装死,我马上让你真死。”
我话音刚落,脸色蜡黄的老刁就睁开了眼睛,向我比出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你们到底是谁?
我冷声道:“别用无鬼宗那套玩意了,我们不是无鬼宗的人。我的证件,你已经看过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是属于官方的探神手。”
老刁迟疑道:“你们是神鬼双刀?”
老刁一直都待在监狱里,消息却无比灵通,看样子,他那个儿子,并不是仅仅过来送吃喝那么简单。
我眼带杀机的看向老刁:“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就省得我介绍了。招与不招全看你的一句话。”
我说话之间伸手推开了马格南,老刁思索了半晌才说道:“你明确告诉我一件事儿,我就说!”
我强压怒火道:“说出来听听!”
老刁道:“范崇义是不是真的变成了不成人不鬼的样子?”
“是!”我点头道:“我亲眼所见!”
老刁闭上眼睛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等我把话说完,你再把我送回监狱去行么?随便哪个监狱,只要不在戈壁滩上就行。离戈壁滩越远越好。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能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就行了。”
“可以!”我点头道:“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老刁微微点头道:“这件事儿,还得从四十多年说起。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被义父收养加入了无鬼宗……”
老刁一开始的故事非常简单,那就是无鬼宗给他准备了一个双重身份,他一边像是普通孩子一样上学,考试,参加工作。一边又在偷学无鬼宗的盗墓技巧。
他毕业之后,以全市第一的高分考入了文物局。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朝气蓬勃,为人憨厚的青年,竟然是已经在墓地里进出了四年的盗墓老手。
老刁潜藏在文化局的时候,着实过了几年的平静的日子,也娶妻生子。直到他奉命加入了敦煌科考队,一切都因此发生了改变。
无鬼宗早就打敦煌莫高窟的主意,但因为敦煌始终在官方的严密保护之下,所以一直没有成功,培养老刁只不过是为了给敦煌盗宝做好准备。
老刁跟着科考队深入敦煌的目的就是寻找失踪的乐尊密室,可是考古队的目的却与老刁截然不同。老刁的行动自然受到了不小的限制。就在老刁绞尽脑汁的想要寻找机会脱离考古队时,他遇见了范崇义,一个坚信敦煌隐藏着惊天之谜的人。
老刁不断把自己从无鬼宗得到消息,当成传说讲给范崇义。范崇义果然按照他所提到的线索,踏遍了敦煌莫高窟的每一个角落。也终于发现了隐藏在敦煌之下密室。
老刁自己说:时至今日,他都无法脱离那个噩梦。
那时,老刁被范崇义带着钻进了一条只有一米高矮密道,凭着他的经验,那是一条盗墓高手打出来盗洞,可是他却没去提醒范崇义这一点,一直跟着范崇义落进盗洞之下的地宫才发觉不对他们几个人进入的地宫,并不是那种常规上方形的建筑,而是三道巨大的阶梯状斜坡。
老刁他们所在那层是空无一物,只有一条向两边不断延伸的青石大道。
大道上方的斜坡之上满是神佛,一尊尊神佛宝相**,双掌合十,双目低垂看向大道中间,眼中隐隐流动的精光宛如实质,就算刻意转过身去不看天上神佛,也会觉得正在被千百双眼睛隔空注视,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战栗。
老刁下意识转身向下时,却看到藏在大道之下无尽妖魔。难以计数鬼怪、亡灵伏在斜坡之下,向上拼命攀爬,倾尽全力的想要冲破青石大道的阻挡,冲上天际,斗战神佛。大道之下的鬼怪雕像虽是死物,却让人觉得杀气腾腾,似乎随时都能跃身而起,直冲道顶。
老刁只觉得自己的往哪儿去看都是不对:“我说,范博士,咱们应该往哪儿走哇!”
范崇义显得极为兴奋:“往前,往前……前面就是终点。”
老刁咽了咽口水道:“范博士,你怎么知道应该是往前?”
老刁他们进来的那个盗洞正好悬在大道上方,他们可以往前,也可以往后。
范博士兴奋道:“按照佛家过去,现在,未来的理论。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现在,不往未来,还能往过去走吗?听我,肯定没错。”
“哦……哦!”老刁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两声,悄悄扣紧了自己的手*枪。
那时候,一共下来八个人,范崇义除了带着一个助手之外,剩下的人全都是老刁秘密招来的无鬼宗弟子。他不怕范崇义耍出什么花招,他怕的是这座不知名的地宫。
范崇义打着手电快步往前之间,老刁忍不住的往后看了过去,可他着一眼却差点把自己吓掉了魂儿:“范博士,咱们……咱们后面的东西怎么全都没了?”
范崇义回过头道:“过去就代表着消失和遗忘,我们已经走出了过去,后面的事物肯定要消失。”
老刁终于绷不住了:“范崇义,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讨论什么过去未来?我是问,我们后面东西怎么没了?那么多神佛魔怪,全都上哪儿去了?还有,地上大道呢?怎么也没了 !”
范崇义笑道:“我说了,过去就代表着消失。他们站在我们背后,就是我们过去,我走过来,他们就会消失。快点走吧!要是有人从我们前面走过去,我们就成了他的过去,肯定会被抹掉。”
老刁的脸色顿时一白,几步走到范崇义眼前:“你特么的放屁呢吧?我现在走过来了,后面……”
老刁的话没说完就差点两腿一软跪到地上,负责殿后的无鬼宗弟子没了,他原先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片黑漆漆阴影。可是那无尽的黑暗当中却像是有一双眼睛,隔着重重黑影看向老刁。
直觉在告诉老刁, 那个消失的弟子肯定是站在原地,站在了那片黑影里。可是他却不敢去看那人是死是活。
老刁双腿战栗范崇义身边挪了两步:“你先别走,你先别走……咱们一起……一起往前走!”
老刁是想让所有人都并成一排一齐往前去,可是那条青石大道哪有那种宽度?并排前进就得有人踩在跳下大道,踩在满地妖魔的身上跟着他们一块前行;如果,分散行动,总得有人被甩在后面,成为被抹擦的“过去”。
第五九五章当年隐秘3
短短几秒钟之后,一个无鬼宗弟子再也承受不住精神上的压力,忽然惊叫了一声撒腿就往前跑!
原本还能勉强镇定的人群在瞬间失控,所有人发疯似的拼命跑向远处。最后一个起步的老刁,跑出两步之后,伸手抓起范崇义,把他背在身上才再次发力向前狂冲。
老刁的身上虽然背着一个人,可是他却总觉得在自己身后步步紧逼的阴影里,隐隐有一只手在一次又一次的伸向自己背后,想要把自己拽进无尽的黑暗当中,那时候的老刁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自己必须往前,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命。
可是,老刁背上的范崇义却不断收紧勒在他脖子的手臂,仅仅一会儿的工夫,老刁就觉得胸口在一阵阵的发闷,他想去抓范崇义的胳膊,却又不敢让自己的脚步稍慢一点,这个时候,只要慢上一步都会被变成“过去”完全抹杀。
“松手!”老刁实在忍不住了,放声怒吼之间,双腿猛地往地上一沉,脚下发力一跃入空,踩在前面一人的头上,连踏了两步飞向远处,等到他想要往下落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跳出了青石大道的范围他起跳位置的就是一处断崖,脚下除了黑漆漆的深渊,再也看不见其他什么东西。
如果,再给老刁一次机会,他肯定不会全力跳跃,可是现在他发出去的力道却已经是覆水难收,想要在空中转身都来不及了,老刁最后的一个动作虽然是在转身,但他仅仅扭动了一下脑袋,人就已经落进了无尽深渊。
老刁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在身形在空中翻滚的时候,看见所有消失的人全都站在断崖的边缘,一个个抄着双手,身躯笔直,面孔半扬空中,双眼却在冷漠下望,他们眼神就像是在看两只落进陷阱的猎物,得意而冰冷。
老刁只是跟他们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宽敞的地宫当中。如果,不是地宫里有一座水坑,他说不定已经粉身碎骨了。
比老刁先一步醒过来范崇义,正拿着手电在仔细研究墙上的壁画,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险境,老刁凑到范崇义身边:“范博士,你看什么呢?”
范崇义头也不回的道:“这是某种文字,这里面肯定是记录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老刁看向壁画时,吓得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壁画上画的全都是凌空舞蹈仙女,可是每一个的头颅都被齐着脖子生生揭了下去,只剩下一副无头的残躯,无论怎么看都是像是一群在跳舞的鬼魂。
老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怎么会忽然盯住了其中一个无头仙女,怎么也挪动不开视线。
老刁想要挣扎之间,墙上的壁画却像是在一瞬间脱离墙外,往他的身上平推了过来,蓦然间在了对方胸前,失去脑袋的脖子正好卡在老刁咽喉之下。
老刁吓得连退了两步才算是定下了神来,伸手在自己身上一阵乱摸,直到发现自己什么没有什么异常,等他才重新看向了墙壁,可是墙上的那副无头仙女却没了踪影,只留下了那么一块光秃秃的墙壁。
“画呢?画到哪儿去了?”老刁转头向范崇义喊道:“你看见,刚才那副画没有?”
“什么画?”范崇义嘴上是在跟老刁说话,人却是低着脑袋飞快的记着什么东西,根本就没往老刁身上去看。
老刁顿时急了,抓着范崇义的肩膀强行把人转了过来:“就是那边墙上……”
老刁的话只说到了一半儿,就看见一个没有脑袋的范崇义。
范崇义的声音却从他空荡荡的脖子上传了出来:“你先等会儿,等我把这点记完……”
老刁完全没听见范崇义后面说了什么,他的眼睛下意识扫向了范崇义手中的笔记本,那上面只有一片鲜红的字迹,老刁还没看清笔记上究竟写了什么,人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到老刁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自己最初进入盗洞的那个石窟当中,此时石窟已经崩塌了大半,地上到处都是落下来的碎石,原先盗洞已经荡然无存。
老刁还没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被外面赶来的考古队员给救了出去。考古队员告诉他,刚才发生轻微地震,他和范崇义全都被石头砸昏在了山洞。
老刁当时还想问什么,眼睛却扫到的站在门口的一道人影那是范崇义当时带进密窟的助手。
那人远远的跟老刁对视了一眼,就蓦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等到老刁再想去找人时,考古队的领*导已经走了进来。
老刁强压心中的恐惧道:“范博士和他的助手怎么样了?他们都没事儿吧?”
那人回答道:“范博士跟你一样被石头砸中了头部,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他的助手小赵,就是跑过来给我们报信的人,只是受了点轻伤,现在正在照顾范博士,你安心养伤,队里的工作……”
老刁根本就没听对方在说什么,脑袋里面一个劲儿嗡嗡作响。
他亲眼看见范崇义没了脑袋,也是亲眼看见小赵和他找来那几个无鬼宗弟子全都落进黑暗当中,凭空消失,他们怎么回来了。
老刁越想越乱,越想也就越睡不着,等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却忽然觉得床边多出了一个人来。老刁本能把手伸到了枕头下面,心却凉了半截。
江湖中人哪怕睡觉的时候都在保持警觉,他们的枕头下面不是藏着匕首,就是藏着短枪,遇见了突发的事情第一件事儿肯定伸手去摸枕头底下。
老刁没摸到匕首却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就是站在床边的小赵,对方正像是在深渊边缘那样,把双手抄在身前,面无表情的垂着双眼看向老刁,眼神一样是在冷漠无情中带着得意。
“啊”老刁在惊叫声中一脚向对方踢了过去,对方却像是一张纸片在老刁的腿风跟前飞出几米,悄无声息站到了门口。
老刁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抄起床边的凳子砸向窗户,他手中的木凳刚刚飞出,人就追在凳子后面冲向了窗口。
木凳破窗而出,老刁也跟在凳子后面跳出了窗外,与漫天飞舞的玻璃一齐落在地上。
等他回头看时,小赵再次出现在了窗口,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向了老刁。
老刁仅仅看了一眼之后,就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医院,从此再没回过考古队。
老刁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停了下来,向我要了一根烟道:“那之后,我再就没见过范崇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直到我在监狱跟他见面才知道,他也没死。”
我沉声问道:“你从地宫出来之后的那个石窟,是不是你们当初进去的地方?”
“不是!”老刁狠命的吸了口烟道:“我但是虽然只往墙上看了一眼,但是我敢断定,那不是我们当时进出地宫的石窟。那墙上的窟窿也不是盗洞。我们出来的之后,就被人换到了别的地方。我在无鬼宗里混了那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我想了想道:“那你后来,又回去过没有?”
“回去过!”老刁道:“我不敢不回去,因为我身上有这个!”
老刁猛的一下扯开了自己衣服,露出纹在他胸前的无头天女,天女的脖子正好卡在了他的咽喉之下。
我在凛然一惊之间看向了老刁的纹身。那副敦煌画风的无头天女,几乎覆盖了老刁的半身,就算是以现在的刺青技术,也不可能一撮而就。哪怕纹身者能够忍受钢zc入皮肤的剧痛,想要把这幅无头天女纹在身上也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
倒退三十年的时间,国内还没有这样的纹身技术,纹身匠人也非常少见,只能用细针慢慢把图画刺在人身上,而且还需要考虑到止血和消炎的问题,仅从时间上,就难以解释这幅忽然出现的纹身。
我伸手在老刁身上摸了几下:“你在密窟里昏迷了多久?”
“不知道!”老刁摇头道:“但是肯定不会超过四个小时。考古队管理很严格,如果我们七八个小时内不出现,就算没人报信,考古队也会出来找人。”
我点头道:“你逃出医院之后怎么样了?”
老刁狠狠吸了一口烟道:“我从医院出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当时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说不定能想清楚里面的关键,可是那些死人找来了,一个个的早上了门来。”
老刁从医院跑出来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儿跑。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当时是出于本能,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玩了命的跑过来家里,可他刚一进大门,就看见了站在他院子里无鬼宗弟子。
那人,正好站在门前灯下面,半边身子浸昏黄的灯光当中,半边身子藏进了门边的阴影,光影正好从他的眉心上,把人给分成了两边。
第五九六章当年隐秘4
站在院子中的人,看上去慈眉善目,嘴角微笑隐含,半垂着眼皮的眸子却像是在看着地面,就像深渊傍边一模一样。
可是,他另外的半边面孔却像是被黑暗凭空抹去的痕迹,只有一只带血的眸子在黑影之中微微闪动。
老刁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要跑,可他的脚还没挪出大门就缩了回来那盏灯,家门前那盏灯还亮着,老刁隐匿江湖的这些年头,不管他回来多晚,门前都留着那么一盏灯,哪怕是天已经大亮,灯还不灭,他什么时候进了家门,老刁老婆才会起来关灯。
现在灯还在,屋里的人却生死不知,老刁不能转身,这一转身也许就是永别。盗亦有情!
老刁仅仅停顿了一秒,从门栏后面抽出匕首快步抢到对方身前,狠狠一刀刺进了那人胸口,对方身躯只是晃动了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老刁顺手放倒了尸体,转头看向屋里时,脸上的冷汗顿时像是流水一样滑落而下老刁妻子好似一尊泥塑,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搭在身前,两眼下垂看向了地面,从头到脚纹丝不动。
老刁连退了两步之后猛然打了个激灵,他老婆现在样子是居高临下,俯视地面,那她看的地方……
老刁背后顿时生出了一股凉意,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也在老刁身后悄然而起,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擦着地面摸向了老刁的脚跟。
老刁拎着匕首猛然回身时,却看见他儿子拖着双腿,用手抓着地面往他身边爬了过来,地上一连串的血手印,从离他不远的地方一直延伸到了院子里的井口。
老刁的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他眼前甚至浮现出了无鬼宗弟子把他儿子生生塞进井里样子。可是他儿子的又从井里爬出来了,带着满手的鲜血和阴冷的死气从井底爬回了人间,挣着命的想要去抓老刁的裤管。
“不……不……”老刁终于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惨叫一声翻墙而去,跑得无影无。
老刁整整跑了一夜才停了下来,找了一个有水的地方,想要洗一把脸喝点清水。可他刚把水撩起来,他捧在手心的水里就映出了一张惨白面孔,对方正悄无生息的站在老刁身后,面孔向下紧盯着老刁头顶。
老刁身躯微微一僵,被他捧起来清水顺着他的指缝流得一干二净。与此同时,背后冷意也向他头顶直压而下。
老刁反手一爪扣住对方手腕,双臂较力之下把人从地上掀了起来,摔进了面前的小河。
老刁不等对方反应,人就顺势扑进了水里,一手掐住对方咽喉,一手抓向那人腿边无鬼宗弟子善用匕首,通常也会把匕首放在腿边。
老刁在眨眼之间拔刀出鞘,狠狠一刀扎进了那人胸口,直到鲜红的血迹从他手掌两侧涌进水中,老刁仍旧没有松手。
被他扔进水里的那个无鬼宗弟子,由始至终也没有出手反抗,就那么任由着对方将自己一刀穿心,直到老刁拧转刀柄时,对方的脑袋才微微仰到背后,那双半开半合,目光冷漠的眸子再一次看向了老刁的面孔。
老刁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扔下尸体转身就往出跑,等他跑出几步又觉得不对,转身在跑回来捡起地上的匕首别在身上,强忍着恐惧扛起尸体埋到了没人的地方。
就这样,老刁在外面藏了七天,他找过范崇义,也找过那座深入地下的石窟。
可是,范崇义走了,石窟也没了。
唯一能遇见的就是那些神出鬼没的无鬼宗弟子,无论老刁藏到什么地方,他们都会莫名出现在老刁附近,站在高处,抄着双手,眼神冷漠的看向老刁,不言不动。
老刁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老狼,用一把匕首,一个又一个的结果了那些弟子,把他们深埋到土里。可是,老刁无论把他们埋得多深,他们都会轮番的出现在老刁附近,仍旧是神情冷漠凝视着对方。
几乎精神崩溃的老刁选择了自首,他一口咬定错把死在他家门口的人当成了贼,才失手杀了对方。
老刁临走时的那一声惨叫惊动了不少邻居,等到邻居赶来的时候凶器,血迹,尸体都在,唯独没看见老刁的妻儿。
警方查明不了那个无鬼宗弟子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半夜出现在老刁家门口的动机。但是,老刁杀人的罪名也一样洗脱不了。因为,没有证据能证实他是在正当防卫。老刁也就顺理成章的进了监狱。
我听到这儿时,开口打断了对方道:“你怎么会想到要进监狱?”
老刁苦涩道:“不是有个说法,监狱是王法所在,能镇压鬼邪么?我没法回无鬼宗,就只能躲进监狱里。要不是,我一直蹲着大牢,也活不到现在。”
我微微皱眉道:“你进了监狱之后,那些东西就没找过你?”
“怎么没找过?还有烟吗?”老刁又向我要了一根烟:“我老婆就来看过我几回,每次来都是站在窗边不说话。一直那么看着我。我不想去见她,又不放心,见了她也不敢去问她是死是活,我特么的……”
叶寻追问道:“那你徒弟呢?”
“屁的徒弟!”老刁道:“那是无鬼宗的人,他们以为我躲进监狱里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直派人过来找我。他们还在派人混进过监狱,不过,都让我和范崇义给弄死了。无鬼宗不敢大举劫狱,就只能跟我讲条件,他们定期派人过来找我,给我带点吃喝,那点钱用。我偶尔给他们一点资料,就这样。”
我眯着眼睛看向老刁:那家伙没全说实话,他不仅仅是在监狱里避难。如果,他没有出去的心思,也不可能向无鬼宗索取外面的资料,他连我和叶寻都知道,说明老刁一直都在关注着江湖。更重要的是,这些话如果他想说,完全可以在监狱里说出来,没有必要玩出这么一场装死的戏码。
他是想跑。这附近应该有人在接应他。
我虽然猜到了老刁的意图却没去当面点破,而是趁着对方说话的当口,忽然问道:“你们无鬼宗占据了一个天沙口是怎么回事儿?”
老刁道:“无鬼宗的天沙口早就已经毁了,当初无鬼宗占据天沙口之后,就挖开下面的密藏。天沙口随之崩塌,无鬼宗的人一个都没出来。这个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也是因为被派到敦煌,寻找无字天书才无意间听来的消息。后来,无鬼宗放出去的关于天沙口消息,只不过是为了把其他人吸引过来,通过他们去找天沙口。”
“据我所知,探神手也占了一座天沙口,不然,他们也不会弄出那场地狱门之战。”
“嗯!”我微微一点头忽然问道:“你认识铁情么?”
老刁猛一抬头:“你认识他?”
我们两个双目相对之间,我沉声说道:“我不仅认识铁情,还跟他交过手。”
老刁诧异道:“你们知道铁情,为什么不去找他?他可是当年天沙口的负责人,也是天沙口被破之后,唯一活下来的人。”
我忍不住一挑眉头:“我是想找他,可是他失踪了。”
老刁道:“想找铁情其实不难,只要你们敢去找一个人就行。那个人不在国内,但是找到他,肯定能找到铁情。那人叫张醉渊。当年,无鬼宗空门的鼎盛人物,你们打听一下就能找到。”
我沉声道:“先不提他,我要问的是,你跟范崇义见面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刁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在监狱里看见范崇义。后来一想,也就觉得正常了。我都被逼得杀了人,他那个助手还不得把他逼疯?我没想到的是,范崇义进了监狱也没忘了去研究那本残字天书。”
“他把残字天书全都给画了出来,只要一有空就对着看,嘴里也不知道在念道什么。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就拉着我问这问那,有时候,他那想法,我都觉得不靠谱,可他就觉得挺对。”
我紧盯着老刁的面孔道:“他都问过你什么?”
老刁抓着脑袋道:“问得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么多事情。你得让我捋捋……”
老刁是故意不说。范崇义留下的资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现在说出来,不符合他的利益。这种老江湖最能把握人心,不得到最终的安全保障,他什么都不会往外说。
我话锋一转道:“范崇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老刁道:“范崇义很能打。监狱里的犯人,他一个人打上七八个都不成问题。就算人家给他上‘五指山’他都不怕,反倒是那些人吃了亏。”
我顿时来了兴趣:“当时是怎么回事儿?”
老刁说道:“那时候有个大哥看范崇义不顺眼,想要收拾他,结果在他手里吃了亏。就像要往回找场子。纠集了十多个个身强力壮的犯人,过去给范崇义上五指山。”
“结果那些人没弄住范崇义,反倒让他给振飞了,范崇义一个人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白博士没听懂老刁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五指山?”
第五九九章突忽其来
老雕猛然看向窗外之间,难以计数军车已经穿破漫天黄沙,将囚车团团包围,车上机枪同声怒吼之下,无鬼宗弟子纷纷倒地。
戈壁滩虽然地处边陲,但终归是在国内,无鬼宗能悄悄运进来五六条枪已经是费尽了心机,哪有可能大规模装备弟子,所以大半弟子仍旧是在使用刀剑。只有刀剑的无鬼宗弟子人数再多,遇上现代火器只能坐以待毙,更何况,持枪之人还是训练有素的边防精锐。
老雕顿时慌了神:“白博士,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生路……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
白博士淡淡说道:“这个你得问王欢,我做不了他的主。”
“王欢,王组长……”老雕从车里伸出头来:“我全说,你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我微微扬手之间,部队的枪声随之停歇,“缴枪不杀”的喊声却在此起彼伏,无鬼宗的弟子全都丢下兵器,双手高举过顶跪在了地上。
车上士兵来来往往的抓捕俘虏时,我的眼睛却在人群之间不断扫视,地上俘虏一个个被人拽向车里,我的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难道我算错了?真的没有另外一个高手在接应老雕。
我一直觉得,老雕和范崇义之间存在着某种协议,他始终不动的原因,就是等着范崇义过来接应。可是外面的人已经抓得差不多了,我怎么没见到范崇义出现?
我正在寻觅范崇义的身影时,囚车的大门忽的一下怦然关闭。
“不好!”我脸色微变之间直奔囚车飞速冲去,叶寻,任天晴,李小猫同时起步向囚车合围之间。车上大门再度敞开,白博士从车里栽落地面,昏迷不醒。车厢里却变得空空荡荡刚才还躲在囚车里的老雕,在短短几秒钟之间,形同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寻回头喊道:“散开找人……”
我厉声道:“原地待命,谁也不许动。”
叶寻是想让人分开搜索老雕,而我的命令却恰恰与他相反。
一个活人不可能会凭空的人间蒸发,他肯定还藏在囚车附近。现在我们的人不能乱,我们一乱老雕就有机可乘,相反,我们按兵不动,才是在对老雕施压。
叶寻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压低了声音道:“老雕有没有可能自己跑了?”
“肯定不是!”我摇头道:“我抓老雕的时候,在他身上摸过一次,老雕的肌肉非常松弛,说明他的功力已经减退到了极为可怕的地步。他自己肯定跑不了。”
我故意扬声道:“老雕应该是患上了肌无力,而且正在逐渐加重,他自己虽然在极力掩饰,但是,他一动手就会暴露自己的虚实。老雕一点泄露了底就算能从我们手里逃出去,无鬼宗也容不下他,等着吧!他很快就能出来。”
任天晴小声道:“你不怕,就这么让老雕跑了?”
“跑了,我认了!”我沉声道:“全体注意,就地扎营。谁也不准离开。”
所有士兵立刻将军车围成一圈,把俘虏全部押到空地上看管起来,尽可能保持每一个人都在两到三个人的视线之内,原地安顿了下来。
白博士在不久之后就清醒了过来:“老雕是不是被人救走了?”
我飞快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白博士说道:“老雕的心理防线本来已经快要崩溃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车里多出了一个人来。我还没看清那人的样子,就被他给打昏了。”
我惊疑道:“那个人从什么地方上的车?”
“就是从正门上车。”白博士道:“我当时的注意力全在老雕身上,脸一直对着车厢里面,等我觉得有人上车的时候,想要反应已经晚了。”
我安慰了白博士两句,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白博士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真要动起手来,我和叶寻单独出动一个都未必是她的对手。我敢让白博士留下看守老雕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白博士却在一个照面就栽在了对方的手里,可见那人修为之强。
那个人会是谁?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范崇义,只有他缩地成寸的本事,足够在千军万马之中无声无息的潜行百米救下老雕。但是,我不相信,他带着一个人还能悄无声息的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
我让人原地待命的原因就在这里。
时间飞快流逝之间,大漠落日的壮丽景色徐徐来临,我心里也开始逐渐焦躁了起来。几个小时过去了,老雕能藏在什么地方?
人在沙漠的酷热之中,可以几个小时连一口水都不喝么?
是我算错了,还是老雕另有隐秘的办法?
我正在不断踱步之间,一个通讯兵飞快的跑了过来:“长官,巡逻队传来消息,在两公里之外发现了刁彦的尸体。”
我不由得微微一惊,老雕在监狱里的化名就是刁彦,他趁着我们不注意跑两公里之外去了?
我转身道:“其他人原地待命,我们过去看看。”
我带着叶寻他们跳上一辆汽车,直接开往了出事地点,两公里的距离,在我们眼里并不算远,尤其是在毫无障碍可言的沙漠上,只要这边有所发现,我们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快速返回。
所以,我才没留高手压阵,等到赶到出事地点,就远远看见了一具躺在沙丘背后的尸体,对方四肢被扭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看样子他在临死之前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酷刑。
我走到尸体旁边,拽起死者的一条胳膊,脸色顿时一变:“中计了,快回去!”
我连车都顾不上去开,撒腿就往营地的方向飞跑,叶寻紧追在我身后问道:“怎么了?”
“那不是老雕!”我来不及解释什么,扔下了一句话埋头向营地奔去。
老雕患上了肌无力,手臂肌肉极为松弛,即使不去碰他的胳膊,我也能看得出死者肌肉的强度。
凶手故意扭断了死者的四肢,就是为了让我暂时没法发觉死者是个替身,可是我抓起死者手臂时,却发现死者筋骨的强度高出了常人很多,明显是就一个练家子。
凶手是要调虎离山。
我正在飞奔之间,却听见营地的方向传来了几声枪响,我和叶寻马上加快了脚步,等我们赶到营地中间,只看到了一个被枪打出了十几个窟窿的尸体。还有一队士兵,正在往营地相反的方向追击。
我走到那人身边,把他翻了过来,那人正是失踪的老雕,对方虽然被枪打中了要害,却还没有断气,拼命翻动着两只眼睛往我脸上看过来,合着鲜血的眼泪从他眼角上止不住的滴落在地。
“何苦呢?”我蹲在老雕身边道:“早点说出来,你也不会死。”
我看到老雕时就知道再问什么都没有用了,他最后没咽下去的那一口气,不足以支撑他说出什么秘密。
老雕猛地抓住我掌:“54,28……渊……深渊……”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老雕就咽了气。
追击对手的士兵也赶了回来:“长官,我们把人追丢了,我们……”
“不管你们的事儿。你们不可能追上他,不用自责。”我摆手道:“这人是从哪儿发现的?”
“从地理钻出来的。”一个士兵伸手地面上指过去时,我才发现那里留着一个染血的沙坑。那应该是李小猫干掉了一个遁地潜行的无鬼宗弟子的地方。
那里不仅有一具尸体,还有李小猫埋下的陷阱,对方是贴着李小猫的陷阱藏在了沙子里,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一动不动的,躲在随时可能被触发的陷阱旁边几个小时之久。就这样让他从我们眼皮底下溜了。
我站起身道:“线索又断了。我们……”
白博士道:“线索没断,刚才老雕说的好像是一个经纬度的坐标,我找一下。”
我的眼睛顿时一亮,白博士在地图上标注坐标时说道:“这应该是老雕和范崇义约定碰头的地方,可他没说碰头的暗号,难道他们的暗号是深渊?”
我微微摇头道:“深渊,应该不是暗号,而是另有所指。但是,找到了地方,我就有办法让范崇义出来。”
“来人,去给我弄几桶油漆,准备一辆车。我们马上出发。”我回头吩咐了一声就跳上了汽车。
好在老雕给我的坐标离这里不算太远,夜幕降临不久,我们就赶到了地头儿。
我带着叶寻在地上支起了照明灯,让白博士用油漆把一个个残字天书写在了地上,才带着人撤向百米开外。
夜空中被灯光照亮的字符,就是一卷凭空展开的巨卷,远隔数百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从空中俯视场面将会更加震撼,只不过,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欣赏那种景色。
没过多久,大漠中风沙渐起,一层层的沙土遮天而来之间,地面上残字天书渐渐被风沙掩去,我拎起油漆桶道:“白博士,我们两个再去画一遍。”
我转头时才发现白博士的双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天书不动。
第六零零章发出准备
我抬起手来在白博士的眼前晃了两下:“白博士?”
“别闹!”白博士不仅是在盯着残字天书不放,嘴里还像是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明白。
我正在怀疑白博士遇了魔障时,我们身外数米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你们干的好事。”
“范崇义?”我看向对方时,叶寻他们几个迅速挪动了位置,不动声色的把范崇义给围在了中间。
范崇义明明看见我们形成了包围,却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们想找仙魔墓园对么?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们,你们现在进不去。”
我眉头一挑:“我从来没打算进什么仙魔墓园,我只想把陷落在里面的人找出来,你告诉我仙魔墓园的坐标,条件随便你开。只要我能做到,绝不二话。”
范崇义淡淡说道:“我信不着你,也找不到坐标。”
我双目顿时一凝,范崇义说道:“先前事情,我不想跟你解释什么,我能告诉你的是,你们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要做徒劳的挣扎。”
我的脸色顿时一沉,手中蔑天瞬间出鞘:“不试试怎么知道?”
范崇义摇头道:“愚蠢,我见过的江湖人,一个比一个愚蠢。明知不可为还非要试一试就更加愚蠢。”
我眼中寒光锁定了范崇义要害之间,后者自顾自的说道:“现在任何人都找不到仙魔墓园的坐标,除非你愿意在几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内不断兜圈子,去赌千分之一的概率。”
范崇义明显是话中有话,我稍稍收敛了眼中杀意沉声问道:“据我所知,我们先后失踪了四批人马,他们都赌正了了千分之一的概率?”
“哈哈……”范崇义失笑道:“他们的去向不是仙魔墓园。”
“仙魔既然选择了长眠,自然会找到人守护自己的安宁,那些人只不过是触动了守墓军团,失陷在了暗域当中。”
我眼睛一亮:“暗域在哪儿?”
范崇义反问道:“暗域很好找,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接近暗域的办法?但是,你确定自己能从暗域中救人?”
“这……”我被范崇义给问住了。
魔门,探神手,无鬼宗,狐妈哪一队人马不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结果他们全都陷落地狱之门。我们这五个人就算一块儿填进去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我刚想说话时,叶寻低声向我传音道:“他说的没错,你先别冲动,他这是想要跟你讲条件。”
我顿时醒悟了过来,所谓关心则乱。我们无法打破地狱之门的想法,虽然在我脑袋里一闪而过,可我想得却是如何让范崇义交出地狱门的坐标。还是叶寻足够了解我,及时刹住了我的话头。
我沉声道:“那要怎么才能救人?”
“找到进入仙魔墓园的办法。”范崇义道:“仙魔墓园里有控制守墓军团的方法,打开墓园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我眯着眼睛看向对方时,范崇义淡淡说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在敦煌天书里发现的秘密。你们可以信,也可以不信。”
我稍一犹豫才说道:“进入仙魔墓园的办法在哪儿?”
“还在一部无字天书上。”范崇义道:“据我推测,那本无字天书已经流传到了海外。你们想要破解无字天书,首先的得找回当年流失的文物。”
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敦煌莫高窟先后遭到多次劫掠,文物丢失过巨。我到哪儿去找无字天书?”
“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范崇义冰冷道:“你们还大概二十天的时间。二十天之后,就会出现日全食,那是唯一可以开启仙魔墓园的机会,错过了,你们就得等下一次日全食降临沙漠。”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次日全食是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
可是,让我远赴海外去寻找当年失落的文物,岂不是等于大海捞针?我能在二十天之内找到那本无字天书?
我正在左右为难之间,叶寻却开口道:“你说的无字天书是什么东西?是一本书,还是一幅画?是不是无头天女的脑袋?”
范崇义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无头天女是一部无字天书,但是,我至今也没能完全将其破解。所以,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你……”范崇义给我这些答案,跟一问三不知有什么区别?
他除了告诉我,可以去海外寻找无字天书,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么?
叶寻再次问道:“你能保证我们赶回来之前,失陷在地狱门的人安然无恙么?”
“保证不了。”范崇义摇头道:“我能说得是,如果他们只是被俘,说不定还能活到日全食出现的那天。按照我找到的天书记载,日全食出现,才是守墓军团献祭仙魔的日子。”
“那时,无数的生灵会被屠杀,无数血食将被献祭。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仙魔形影重临大地,或是复活,或是继续长眠。诸神虽有黄昏却不会永世长眠,他们总有一天会醒来。”
我看向对方时,范崇义目光灼灼的向我看来:“这就是我一段无字天书中得到的讯息。你相信么?”
我眯着眼睛看向范崇义时,叶寻也在向我微微点头。
从我们一路深入大漠,虽然没有发现真正的仙魔墓园,但是我可以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仙魔墓园与敦煌莫高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沉声道:“你能找到天沙口,也是因为敦煌天书?”
“对!”范崇义的点头道:“关于天沙口的一切,我都不会对你解释。没有确定天书最后的秘密。我什么都不会说。”
我在范崇义说话之间,脑海当中逐渐浮现除了一个画面,那就是以为敦煌莫高窟为原点,定标四座天沙口,再向后延伸一定范围……
范崇义淡淡笑道:“你在试着定位地狱之门是么?没用的,无鬼宗狡诈之辈大有人在,他们可曾看破了仙魔墓园?”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赢了!如果,我在海外找到了无字天书,该怎么找你?”
范崇义指向了我身后的白博士:“你找她就行,我需要她留在我身边作为助手,帮我破解残字天书。”
“不行!”
“可以!”
我和白博士同时出声之后,我转头看向白博士:“你要干什么?”
白博士严肃道:“刚才风沙掩饰地上字符的时候,我忽然生出很多灵感,这对我的研究非常重要,我必须……”
我伸手一掌扣住了白博士的肩膀:“没有什么必须,不必须。我现在才是小组最高负责人,你得听我的命令。”
“我才是研究所的最高负责人!就算是在执行任务,在特殊情况下,以我的命令为准。”
白博士毫不退让道:“那段残字天书,对我的研究异常重要,说不定能让我的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甚至发生质变。无论如何我都要与范博士合作,你放开我,这是命令。”
白博士的毛病又犯了,一提到研究,她就“六亲不认”谁说什么都不顶用,不达目的她绝不会罢休。
我赶紧说道:“我不是阻止你研究,而是希望你们能回到研究所去继续完成你们的项目。你跟范崇义走,他手里有什么?你们又能研究出来什么,全凭人脑进行计算么?”
“这……”白博士和范崇义同时犹豫了起来,毕竟我说的是事实。范崇义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逃犯,他上哪儿去完成实验,除非他的脑袋比电脑还厉害。
范崇义沉默片刻才说道:“好,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我把实验完成。”
白博士上前一步道:“可以用人格向你担保,没有人会打扰你的实验。”
范崇义自己走向汽车,自然而然的坐了上去,主动关上了车门:“你们还不走?”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本来以为要经历一场大战才能抓捕的范崇义,就这么跟着我们走了?
我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了,人都有些执念,区别在于执念的轻重而已。有些人会在生活中逐渐放开自己的执念,有些人会一直耿耿于怀,只有极少数的人,会把执念当做一切,只要能让他们执念成真,他们可以放弃一切。
范崇义的执念就是破解敦煌天书,比起揭开天书之秘,任何事情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我做到车上之后才忍不住问道:“范博士,据我所知,你只是考古学博士,可我觉得,你想研究的东西,似乎跟考古学没有什么关系?”
范崇义还没说话,白博士已经替他解释道:“范博士一共有六个博士头衔。他拿到这些头衔的时候,刚刚三十岁。”
范崇义对白博士的评价淡然以对,仿佛那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对他而言,并不值一提。但是,白博士的眼中却闪动着崇拜的光芒,
我转头问道:“范博士,我希望你能再给我提供一些线索,毕竟,那对我将来的行动十分重要。”
第六零一章远赴海外
范崇文沉吟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关于敦煌天书之秘,我有很多种猜测。但是,猜测仅仅是猜测,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免得误导了你的判断。”
我思忖了一下道:“这样吧!你把你的猜想写出来,不管多么荒诞不经,都写出来。有些时候,我需要这些猜测作为参考。”
我不等范崇义说话就抢先道:“你是注重事实的学者,而我是游走在现实与神话之间的探神手,你的猜测,说不定就能给我带来什么启发。你应该知道探神手吧?”
“我听老刁说过!”范崇义稍一沉吟马上向白博士要了纸笔,坐在车里就写了起来。
范崇义从落笔开始就再没停过手,也再没跟人说过话,一直到了研究所,他还没停下。
白博士把他安排到了房间,才对我说道:“王欢,这一次海外之行,要靠你们自己了。我对这方面的事情实在不太熟悉。”
我也犯起了愁来:那时,我才发现,行动组没了狐妈是真的寸步难行。怪不得,狐妈总说我不是大将之才,连眼前这点事儿,我都处理不明白,又怎么去掌控全局?
我正在犯愁之间,任天晴却说道:“王欢,要不,你找心遥姐帮忙吧?她肯定能行。”
陆心遥?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我转头看向白博士:“博士,你帮我联系一下陈文,让她把陆心遥调给我。还有,你帮我查一查范崇义直系亲属,最好能查到她老婆。”
“好!”白博士离开不久,陆心遥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她进门第一句话就是:“王欢,你想怎么走?”
我没明白陆心遥的意思,她向我解释道:“第一个是按正常渠道出国,护照很快就会办下来,我们也可以马上出发。但是,你们装备带不出去。只能到了国外另找装备。”
“第二个办法,你们可以带着装备出去,但是得偷渡。偷渡船肯定要比飞机慢,而且,不是每天都有。我得想办法给你联系。”
我犹豫了一下道:“你在外面能弄到装备?”
“没有任何问题。”陆心遥道:“另外,我在赶来之前,让人调查了你需要的资料。我得到结果并不乐观。”
我心里顿时一沉:“没查到消息?”
“不是没查到消息,而是查到消息让人太过惊人了。”陆心遥道:“其实,国外也有类似于探神手的组织,只不过,他们的组织更为松散。他们通常被称为冒险者,或者捕猎人。他们总部被称为冒险者工会。”
“冒险者工会同样发布任务,探索禁区。但是,他们却没有宗门的说法,而是由若干个冒险者队伍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工会。那些冒险者队伍的前身,要么是海盗和小偷,要么就是殖民者军队中探险成员。”
陆心遥停顿了一下道:“冒险者一向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做事毫无顾忌,也没有任何的规矩可言。偷,抢,骗的事情对于冒险者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杀人夺宝的事情几乎没有间断过。”
“冒险者工会从来不会对这些事情进行仲裁,更不会为谁主持公道,谁把禁区秘宝带到他们面前,他们就跟谁交易。我们这次出去与冒险者相遇,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情况。你们要做好准备。”
我犹豫了一下道:“冒险者工会由谁来把持?”
国外既然存在与探神手类似的冒险者,自然也应该存在一整套完整的运作体系来支持冒险者探秘。这些事情,没有一定的背景无法做到。
陆心遥道:“冒险者工会有四大家族把持,而且并不局限于一国,而是整个欧洲的冒险者工会都掌控在了四大家族的手里。”
“其中三个都是极为古老的家族,祖先都是欧洲贵族,甚至有人做过公爵。”
欧洲在封建时代结束之间,始终都处于早已经被华夏淘汰了的分封制状态,公爵就相当于一国之主。三大家族背景之深厚可见一斑。
这种能够在存在千百年仍旧屹立不倒的古老贵族,通常都存在黑白两种颜色。其中真正让人惧怕的还是他们潜藏在黑暗当中的势力,冒险者工会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
我正在皱眉之间,陆心遥再次说道:“冒险者工会的第四家族属于亚裔家族。具体来自于哪个国家,并没有明确定论,但是,我们一直都怀疑第四家族来自于无鬼宗。”
我的双眼不由得猛然一缩:“你有多少把握?”
陆心遥摇头道:“只是猜测,并没有直接证据。”
陶羽跟我说过:无鬼宗能存在至今的一大原因,就是他们总部不在国内,而是海外。
陶羽并没跟我说过无鬼宗总部的具体位置,但是看冒险者工会干得那些勾当,我就有理由相信陆心遥的判断。
我微微点头道:“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陆心遥严肃道:“我听说,冒险者工会把敦煌密码列为s级任务,吸引过不少冒险者参加,曾经有冒险者悄悄潜入境内,准备对敦煌动手。最后不是被警方抓获,就是死在了探神手的刀下。所以敦煌密码的任务也就不了了之了。”
陆心遥继续说道:“以前,我们也试图了解敦煌密码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内容,结果却一无所获。最后,还是情报部门进行了综合分析,才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敦煌密码任务应该是出自冒险者第三家族,血色郁金香家族。”
“血色郁金香?荷兰人?”我好奇道:“你不是说冒险者总部在不列颠么?”
陆心遥摇头道:“血色郁金香是纯正不列颠贵族,祖先曾经贵为侯爵。这个家族对各个古典艺术,有着疯狂的痴迷。冒险者工会三大家族,属他们收藏的敦煌文物最多。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要高于大英博物馆的收藏。”
“情报部门怀疑,他们是在收藏品发现了某种秘密,才会发布敦煌密码的任务!”
我沉声道:“敦煌密码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陆心遥一字一句说道:“寻找乐尊石窟。”
我听到“乐尊石窟”这四个字时,心里不由得猛然一颤。
按照资料记载,“乐尊石窟”应该是开凿于前秦时代,而敦煌莫高窟的主要艺术成就是在唐朝时期,尤其武则天时代佛教文化与华夏文化大规模融合之后。
“乐尊石窟”作为敦煌文化中的圣地当之无愧,对于敦煌文化研究也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说到艺术成就,绝不会高于唐朝,更无法与后世相比。
血色郁金香家族寻找乐尊石窟,肯定不是为了盗取艺术品,这里面必然另有隐情。
我急声道:“你能想办法混进血色郁金香家族,或者跟他们的高层联系么?”
陆心遥摇头道:“这个只怕很难。没有人引荐的话,我们无法见到郁金香的高层,更不要说与他们接触,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那就行!”我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剩下的事情,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正在低头思忖之间,白博士快步走了回来:“你们准备好了没有,范博士已经把笔记写完了。”
我看向白博士身后的范崇义:“我们很快就会出发,抛开任务的事情不谈,我想知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要求?毕竟,我们之间是一场交易,我不想凭白欠了你的人情。”
范崇义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希望能知道,我当年杀人的真正原因。我在认罪的时候,一直在说,是因为小赵窃取了我的研究成果而杀人。实际上,我到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杀人的真正原因。”
我看向范崇义之间,后者苦笑道:“听起来很奇怪是不是?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在杀人之前,脑子就像是有一种声音,在不断告诉我,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我知道,我这些话没有人会相信,所以,我也没对任何人说过。我一旦把话说出来,不是被当成狡辩就得被当成疯子。我不想被人当成疯子。”
范崇义沉声道:“我没疯的话,还有人会相信我的研究成果。一旦我成了疯子,就没有任何人会相信我。我虽然认了罪,但是我对这件事儿一直耿耿于怀,算是一点执念吧!”
我忽然开口道:“你以前就会武功?”
“我以前练过武……”范崇义把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你想问我,怎么会忽然变成武林高手对么?在你们没找到敦煌天书的秘密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相信我,有些事情,在没有遭遇谜底的时候,还是不要知道为妙。”
我知道从范崇义嘴里再问不出什么了,脑袋里面有执念的人,除非你击溃他的心理防线,或者对他用刑否则别想抠出秘密。
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去这么做,白博士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我沉声道:“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第六零二章郁金香
范崇义又考虑了一下才说道:“我想知道,我妻子的下落,我觉得就算是我杀了人。她也不会一直不来看我。我还想见见她。她叫沈嫣。”
我的双眼不由得又是猛然一缩:嫣?渊?沈嫣?深渊?
难道老刁在临死前说的,不是深渊,而是沈嫣?
我心里虽然在微微震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尽力吧!毕竟,已经是十多年前人,查找起来相当的困难。”
“你能尽力就好!”范崇义的声音很低,我从他的话里,大概也能听出,他对寻找沈嫣的事情,并没抱有太大的希望。
我再次问道:“其实,我有一件事儿,一直都想问你。以你的才华,应该有很多项目可做,为什么偏偏对敦煌如此痴迷?”
范崇义笑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我的妻子沈嫣。她给我讲过很多关于敦煌的传说。我一开始,只是以为她为了让我放松心情给我讲故事,后来,我自己也对敦煌之谜产生了兴趣。越是研究就越觉得意思。所以,我才开始慢慢接触敦煌的秘密。”
我趁着范崇义回忆之间,忽然问道:“我听人说,你当年杀人,可能是处于情杀。沈嫣和小赵究竟是什么关系?”
“放屁!”范崇义顿时失去了冷静,双眼血红的喊道:“不许你侮辱沈嫣!”
我沉声道:“是不是侮辱,并不是有我说了算。有些事情,无论你怎么否认它都会存在。这个世上有句话叫:无风不起浪。如果,没有蛛丝马迹也不会有人做出这样的猜想。”
我的声音忽然拔高道:“难道当年抓捕你的警察,就没问过你类似的问题么?你入狱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么?”
“王欢,你住口!”白博士生气道:“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靠凭空猜测,去质疑一个人的品格?”
我淡淡回应道:“如果,范崇义心里没有类似的猜测,他怎么会忽然失控?如果,沈嫣没有其他的问题,怎么会十几年都不出现?他在监狱里应该给沈嫣写过信吧?他收到回信了么?”
监狱并不禁制犯人给家属写信,从范崇义现在的表现上看,他肯定会在人生低谷时向沈嫣倾述。但是,他也一定没有收到沈嫣的回信。
范崇义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整个都像是失去了精气神,脚步虚浮的走向门外。
“王欢,你真是……”白博士狠狠一跺脚,转身扶住了踉踉跄跄的范崇义,跟他一块儿走出了会议室。
我眯着眼睛道:“查,沈嫣。查,监狱里一切跟范崇义有过密切接触的人,一旦发现线索马上给我消息。我们走!”
我刚想出门就见大耳悄悄溜了进来,用两只小爪子抱着叶寻小腿不放,眼巴巴的看着叶寻,还不忘了对我龇牙。
上次我说,要带它出任务。结果,一转身就把它给扔在了家里。它这是在冲我发脾气。
我走过去蹲在大耳身边:“我们这回是要出国,飞机上不能带活着的狐狸,但是,可以把你做成标本,或者围脖带出去,你同意吗?”
大耳被我吓了一跳,紧紧抱着叶寻的腿不放,任天晴过去把他抱了起来:“我的大橘也不能带,我把它找来陪你玩,你乖乖在家等着。”
大耳对那只猫不感兴趣,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叶寻,直到叶寻把它接过去亲了两下,它才乐颠颠的跑了。
“什么事儿都不能跟狐狸着边,挨上就能冒出个狐狸精!”我嘟嘟囔囔往出走时,也拿出了身上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几个名字。
范崇义,沈嫣,老刁,小赵……
无鬼宗,魔门,探神手……
天沙口,敦煌,地狱门……
冒险者,郁金香家族……
我连续在上面画了几个圈,我总觉得那些散乱的信息当中应该存在着什么联系,却又偏偏抓不住关键之处,我的脑子一路上都在不停的飞转,直到上了飞机才沉沉睡去。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刚好看见一个空姐从我背后走了过去。
我随意在她扫了一眼之后,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那个空姐的头部正在渐渐模糊,仅仅是在眨眼之后,她的脑袋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凭空抹去,只剩了一副没有脑袋的背影在轻步向前。
我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形,对方的双脚却缓缓离开了地面,整个人漂浮在了半空当中,身姿曼妙翩然起舞,柔韧的身躯变换着各种姿势在空中或停或舞,短短十几秒之间就连换了几种姿态。
残字天书?
那是,残字天书。
那个空姐姿势和我在残字天书影印本中看过的字符一模一样,只不过,出现的并不是天书的全本,而是其中几个字罢了。
我伸手就想去拿笔记,好把那几个字全都记下来,谁曾想,我的手,刚一碰碰到衣兜,座椅上方的氧气罩隔板就怦然开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毫无征兆的掉在了我的怀里。
人头!
我顺手把掉在自己身上“黑球”翻过来时,一张惨白面孔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是,那个空姐?
我的猜测刚从脑中闪过,那颗人头忽然双目圆睁,与我对视一处,两道金色符文在她瞳孔当中激闪而出,我眼看着两道符文在我眼前越扩越大,直奔我面孔覆盖而来。
我本能的想要侧头躲闪之间,却觉得两耳背后忽然一紧,就好像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脑袋,想躲都躲不开。
两道符文瞬间临近,就是好似两块火红的烙铁毫无留情的贴近了我的双眼,烙铁没到,上面灼人的热浪就喷进了我的眼里!
“啊”我忍不住一声惊叫清醒了过来。
我只觉得额头上冷汗像是流水一样滴滴淌落之间,整个机舱的人都往我这边看了过来,那个空姐快步走到我的旁边:“先生,你是做噩梦了么?你还好么?”
“还好,谢谢!”我擦着汗坐直了身形:“麻烦,给我倒杯水行了?”
“好的!”空姐礼貌离开之后,坐在我身边的任天晴才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任天晴低声道:“你肯定是想天书想得太多了,你先喝杯水休息一下。”
是我想天书想太多了么?
应该是吧?从我学会刑天意志之后,一般的幻术对我起不了作用。况且,我身边还坐着三个高手,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中招。
是我想太多了?
可能吧!
我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人在不停的想一件事的时候,哪怕进入了睡眠的状态,大脑也会持续的思考那个问题。甚至,会在睡梦中说出问题的答案。
任天晴说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记载。或者其他什么事情。”
我猛地想起范崇文好像是做过一个推测,他说:偷盗者之所以只带走了画卷的头部,就是因为无头天女脸上有着明显的标识,能让人第一眼就看出,那是记录某种秘辛的“天书”。
我赶紧伸手去拿范崇义的笔记,这时,那个空姐又走了回来:“先生,你的水。”
“谢谢!”我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把空杯还给了对方。
空姐轻声问道:“先生,你还需要什么么?”
“不了,谢谢。”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去要别的东西,只顾着去看笔记。
范崇义的笔记里果然记载过关于无头天女的推测,但是,并没记录了天女眼中含有符文,他所谓的明显标识究竟是什么?是五官,是饰品,还是我潜意识里觉得那种标识就应该藏在画像的眸子里。
我又继续翻看了几页之后,注意力就集中到了范崇义另外的一个推测上敦煌诅咒。
在范崇义看来,所有古老而神秘的所在都隐藏着某种诅咒。比如:埃及金字塔,希腊古老神庙,非洲丛林部落都曾经出现过诅咒的传说,无数探险者惨死在诅咒之下,也为那些古老秘境再填一层恐怖的面纱。
范崇义深信敦煌也存在着诅咒,而且,比已知的诅咒更为可怕,更为神秘莫测。
我把笔记递给任天晴:“你相信么?”
“相信!”任天晴异常严肃的点头道:“禁区诅咒的事情在探神手当中屡见不鲜,而且……而且能逃过诅咒的人,屈指可数。”
“很多中了诅咒的探神手,不得不重回神话禁区寻找破解诅咒的办法,他们九成之上都是一去不回,就连后续增援他们的伙伴,也都被留在了禁区当中。”
“后来,探神手中就出现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中了诅咒的探神手会以自我放逐,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等死。不再去连累别人。”
我看向任天晴:“难道没有克制或者解除诅咒的秘法么?”
任天晴长叹道:“应该有,只不过没有人找到而已。如果,有人能找到这种秘法,无论是探神手,还是魔门都会开出天价。”
我眼睛忽然一亮,探起半个身子把后座上的陆心遥给招了过来:“帮我查一下郁金香家族是不是中了诅咒。”
第六零三章郁金香的诅咒
陆心遥微微点头:“你放心,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肯定能有消息。”
就像陆心遥说的那样,我飞机落地不久就收到了消息,可是这个消息却未尽人意。情报部门只是得到了血色郁金香家族确实有被诅咒缠身的传闻,却查不到诅咒的具体内容。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等于没有。
我沉吟半晌才说道:“陆心遥,你再帮我找找,看看有没有人能跟郁金香家族的人正面接触,哪怕是他们的对手也行。”
“我再试试!”陆心遥道:“我先带你们去找武器。”
陆心遥在不列颠一样有渠道可以搞到武器,我以为,她会把武器直接给我们带过来,没想到她却把我带到地下交易的仓库。
一个叫老杰克的家伙堂而皇之把大批武器摆到了我们的面前:“朋友,只要你出得起价格,我甚至可以给你开来一辆坦克。”
我从墙上摘下一把马格南前后摆动了两下:“东西不错。有冷兵器么?我要长刀,最好是双手长刀。”
我大致在纸上画了一下蔑天样子:“这种刀有么?我要两把!钢口一定要好,刀身承受力一定要强。”
陆心遥把我的话翻译过去之后,老杰克倚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道:“朋友,这是什么时代,你是中世纪的骑士么?还是说,你是武侠电影的大侠,可在天上飞?那些骗人的玩意,在火枪面前是不管用。你们的大侠连最原始的火枪都挡不住,你就不用在我面前搞什么华夏神秘感了。”
老杰克身边的人顿时一阵哄堂大笑,我目光一冷之间,看向老杰克猛然瞪起了双眼,“恶鬼睁眼”的血光从我眼中爆射而出,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的老杰克,脸色陡然一白,双手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满头冷汗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站在他身边的保镖来没来得及移动,任天晴和李小猫同时抓起了桌上的子弹,连枪都没用直接以暗器手法打出几米之外。
十几发子弹凌空呼啸的声音,丝毫不逊枪林弹雨,只是眨眼之间,五六个保镖就被同时打倒在了地上。地下仓库的四周也在一瞬间伸出了几十支枪口,将我们几个团团包围。
我慢条斯理的把钱扔在了桌子上:“用不着紧张。你们侮辱华夏武学,我只好给你们一点小小教训。钱,在这儿。货,我拿走。我会多拿出来一成,算是点医疗费用。你们也给我记住,下次再敢大放厥词,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我说完之后,散去了眼中的血光,跪在地上老杰克也大口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你……你是魔鬼?”
“少废话,继续交易!”我冷声道:“我给你写一个货物清单……”
老杰克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时,有人从二楼阶梯上走了出来,不断鼓掌道:“精彩,非常的精彩。你们是华夏的武士,还是术士?”
我转身向对方看过去时,却看见一个扎着红色方格头巾,身穿西装,叼着一根雪茄的健硕老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对方的长相与我面前的这个老杰克至少有八分相似,却比他多出几分凶悍之气。
他才是真正的老杰克。
我倒背双手看向对方道:“我是武士,也是术士。这个要看你怎么划分?”
老杰克眼睛顿时一亮:“请问,这位先生来不列颠想要做什么?”
老杰克怕我误会,马上解释道:“我不是在打听你的**,我是想说,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我想雇佣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我摇头道:“我没有时间。”
老杰克忍不住一皱眉头,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么三个月之后呢?那时候,你们有时间么?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
我看向老杰克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并不会随时出国。这次过来,也是来了就走。所以,我帮我不了你。”
老杰克这才点头道:“那好吧!你们挑选武器吧!”
我只不过选了一把马格南和一把***,其他的枪,我用不习惯。让我没想到的是,没找到弩箭的叶寻,竟然会挑了一把***。
任天晴和陆心遥简直就全副武装,除了差一套迷彩装,已经跟特种兵一般无二了。
李小猫没选武器,只是挑了十多把匕首藏在了身上,我明明看见她把匕首一件件的收起来,却没看见她究竟把东西给藏到哪儿了。
陆心遥等我们拿好装备,用现金付账之后约定了交付长刀的地点,才带着我们离开了底下仓库,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不是,我不想马上行动,而是,我也在等陆心遥那边的情报。
没有人引荐,我们贸然找上郁金香家族的结果,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容易大打出手。
我表面上显得极为平静,可是心里却焦急不已,甚至连笔记中的疑点都没法精心考虑。除了坐在客厅里一根根的抽烟,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没等到陆心遥那边的消息,反而见到送货上门的老杰克。
两把刀的交易,还用不着老杰克这样的巨头亲自上门,他能过来肯定另有所图,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老杰克就先开口道:“王欢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我看向老杰克双眼不由得猛然一缩。
老杰克摆手道:“王欢先生,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打听你们此行的目的。只是打听了一下王欢先生的身份,真没想到王欢先生竟然会是探神手中的顶尖人物。”
老杰克继续说道:“王欢先生,你可以放心。我的情报渠道非常隐秘,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已经到了不列颠。”
我眯着眼睛看向对方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还是雇佣先生帮我做一件事儿。”老杰克道:“我一直想要跟探神手合作。可惜,探神手从不跟外国人合作。我想,王欢先生不会遵守这个规矩吧?”
探神手的确立下过一个规矩,就是不跟外国人合作。他们不会去触碰国外的神话禁区,同样也不允许有人深入国内的禁地。
探神手用血立下了这条规矩之后,一直延续近百年,无人可犯。
老杰克绝无可能向探神手寻求合作。
我淡淡问道:“不列颠的冒险者工会天下闻名,你为什么不去雇佣冒险者?”
老杰克摇头道:“第一是信誉问题。冒险者之间的信用很难保证。这点,王先生大概也有所耳闻吧?”
我点头之间,老杰克已经继续说道:“第二个就是技术问题,冒险者没有探神手秘术,或者是神通。他们宁愿相信科技也不愿意相信古老的秘术。有些事情,无法用科技破解,我说的对么?”
这点,陆心遥也跟我说过。冒险者具备出色的单兵素质,也配有一流的装备,但是他们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古老的秘术,更善于运用科技手段。
单从这点上,他们就与探神手之间产生过重大的分歧,这也是,探神手一直不肯改变规矩跟冒险者合作另外一个原因。
老杰克再次说道:“至于,第三个原因。就是冒险者从不肯做出牺牲。只要有利益,他们不在乎是否会破坏禁区。因为逃生放弃任务,甚至炸毁秘境的事情,对于冒险者是家常便饭。我不希望这类事情发生。”
老杰克看向我道:“我需要是一位有东方素养的勇者,而不是冒险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大概能听明白老杰克的意思。
他所说的东方素养其实就是战斗意志,亚洲国家不是没有士兵投降的现象,但是相对于欧洲而言却是天差地别。
欧洲从骑士时代开始,就存在着赎回俘虏的习惯。所以欧洲骑士在有机会投降的时候,不会选择血战到底,大不了就是投降之后等着支付赎金而已。这种思维一直持续到了二战时期 。
二战时期的华夏战场上不断上演一幕幕,为了守卫国土全军殉国的热血悲歌时,欧洲战场却在不停出现全军投降的景象。
冒险者会选择及时撤退,不足为奇。
老杰克的理由可以说服我,并不代表我愿意跟他合作。
我正在思忖该如何拒绝对方时,老杰克忽然开口道:“我知道,金钱未必能够打动王先生。如果,我能为你的这次行动,提供一切便利。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雇佣。”
我的眼睛顿时一亮,转头看向了陆心遥,后者伏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老杰克的家族实力非常强大,如果,他愿意全力相助,我们会事半功倍。”
陆心遥说话的时候,在我背后碰了一下。她的意思是:让我答应老杰克。
我沉吟道:“我不得不说,你的条件能打动我。但是,我也得直言不讳的告诉你。这次行动之后,我会回到国内硬闯一座天级禁区。能不能活着回来,我自己也说不准,你愿意为了一个生死未卜的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