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难以预料
米时道:“我找到你的确是一个巧合。我在东北招收预备弟子的时候,看到了战哥留下的标记,我才一路找了过去。按照标记的意思,应该是接引新弟子,所以我才把你当成了他的传人。”
米时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刚看见你的时候,确实有些失望,比起战哥当年,你实在太弱了,根本不像他的传人。”
“我后来想的是,大概你是战哥的独子,他不忍心下狠手训练你,才让你仅仅只能达到不入品级的程度吧,或者,他只是想把你训练成探神助手。所以,我才给你找了一个难度较低的任务。”
米时长叹道:“后来虞枫他们给我传信时,我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当时,我也是一阵后怕。万一你出了事儿,我该怎么跟战哥交代?”
“好在,你继承了战哥的头脑,不仅把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而且短短的半年之内就拿到四品清风的位置,我很欣慰。”
我沉默了一会才试探着说道:“我爸会不会,不是探神手?”
米时的脸色顿时一沉:“这种话绝不能往外说。在任何人面前都只能说战哥是不知名的探神手,或者直接说他是清风。明白吗?”
我面带不解地看向米时之间,安然赶紧低声解释道:“探神手探查神话禁区得到了官方的允许,其他人就不行。就算没有官方通缉,探神手也不会饶过他们。就像……就像魔门和无鬼宗。”
米时说道:“二十多年前的信息技术还不像现在这样完善,很多探神手的档案都不完备,所以后来建立的数据库里缺少了一部分探神手的资料,自然也包括战哥的资料在内。所以战哥就是探神手,这一点绝不能有任何疑义,明白吗?”
“我明白了。”米时和安然都在告诉我一个道理:如果我爸不是探神手,那么探神五脉绝不会放过我。
米时这才笑道:“这样就好。准备一下,我们搬家。”
所谓的搬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需要拿走的东西。何堂主从刑殿出来的时候,除了一块“血衣堂”的牌匾,什么都没带走。我们需要搬动的唯一大件儿也就是那块牌匾和祖师爷塑像了。
祖师像何堂主一直都用红布蒙着抱在胸前,我也没有问过祖师究竟是谁,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所剩无几的血衣堂弟子身上。
用老弱残兵来形容这些人也不为过。四十多人当中,重伤成残的占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里,七成上了岁数;真正能战之人,加上堂主还不足十人。
我不知道这些人里因为实在找不到出路而留在血衣堂的人有多少,真正对血衣堂忠心耿耿的人又有多少,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何堂主对他们一视同仁,不管如何也不愿抛弃任何一人。即使有张大成跑前跑后,何堂主还是会起身看看属下的情况,哪怕他的年纪已经超过了那些下属。
我看着时不时就站起来看看门下弟子的何堂主,忍不住低声说道:“有这样的堂主,是血衣堂的幸运,也可能是血衣堂的不幸。像何堂主这种人,其实不适合江湖。”
叶寻笑道:“我们几个就适合江湖?”
坐在我们前面的米时转头道:“一群傻子凑在一起,就将就着过吧,要不还能怎么样?”
我被米时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跟米时相处的这几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的作风跟她的外表绝对是两个人,尤其是混熟了之后,一说话就扔砖头,不把你砸得眼冒金星,都不算跟你聊天。
要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她还逼着我们三个叫她“狐妈”。叶寻没意见,安然一口一个“狐妈”叫得那个甜,我叫了几次怎么叫都觉得别扭。她要是跟我爸没啥关系也就算了,这要是我爸回来,知道我没事儿认了个妈,他还不得疯过去?
我不叫,米时就变着法子地欺负我,最后逼得我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叫了。
唉,人的外表和内心差别就是这么大。
我这一路走过来,最担心的倒不是什么前途如何,而是,安然。
安然的心思全都放在洛芊芊身上,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就没看见洛芊芊联系过安然。安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时不时就把手机拿出来看看,充电宝也从来没离过手。
直到我们安顿下来,他还在等洛芊芊的电话。我好多次都想说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一天晚上,安然才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欢哥、寻哥,我老婆来了,她说晚上要请你们吃饭,感谢救命之恩,晚上你们一定要来。”
安然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了。他几天都没刮胡子,估计是打扮去了。我看向叶寻道:“你说洛芊芊是不是来跟安然摊牌的?”
“八卦!”叶寻看都没看我一眼,只顾着拿着本书在看。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当我真是跟你八卦啊?洛芊芊要是真把安然给踹了,他还不得寻死觅活啊?”
叶寻这才把书放下来:“说得也是。但是这种事情,你想拦也拦不住。我看还是见机行事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不知道安然为什么喜欢洛芊芊,总之我对她没什么好的印象,她执着于探神手的天职,我并没有生气,我讨厌的是她的固执和自我。
谁都有私心,谁都会为自己考虑,尤其身在江湖,心里没个小算盘的人活不下去。但是,洛芊芊的自我和小算计还不一样,她的私心里有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霸道。
她对安然好不好,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她始终是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安然,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给安然留丝毫情面。换成是我,恐怕早就想要动手抽人了,安然能忍下来也是种能力。
安然对洛芊芊的感情我没法理解,但是我知道安然没有洛芊芊可能活不下去。今晚,如果洛芊芊真是要找安然摊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我坐在床上连着抽了几根烟,还是想不出一点办法,只好悄悄溜出去找了狐妈。
狐妈听我把话说完,也忍不住直皱眉头:“这样吧!晚上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那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我觉得这样也好,起码米时比我和叶寻会劝人吧?
可是晚上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一开始我们吃饭的气氛还算融洽,可是过了没多久,我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点开微信一看,刚喝下去的酒顿时醒了一半儿。微信是狐妈发过来的,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洛芊芊看叶寻的眼神不对!”
我这才注意到,整个晚上都是洛芊芊在跟叶寻不断说话,叶寻不吱声,她就自己说,有时候还替叶寻倒酒夹菜。
如果从朋友的角度来看,这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她看叶寻的眼神里,竟然带着爱慕。
我没谈过恋爱,可是陪同学两口子吃饭的事情也不少,他们之间的眼神怎么样,我还能看出来。
我只是稍稍注意了洛芊芊一下,心里就打了个哆嗦,赶紧给狐妈回了个信息:“你没看错吧?”
狐妈的信息马上返了回来:“你看洛芊芊的盘子。”
糟了!
我往洛芊芊盘子里看了一眼之后,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安然给她夹的菜,她一口都没动,就那么原封不动地摆在盘子里。这分明是一种不失礼貌的拒绝啊!只有互相不熟悉的人才会这样。
洛芊芊她该不会是……
我顺势在桌子底下踹了叶寻一脚,对方不动声色道:“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
“先等等!”洛芊芊连忙道,“我还有话要说。”
我给叶寻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又坐了下来。事到如今,是死是活也得听下去了。
洛芊芊道:“叶寻,我此次来,一是为了感谢你和王欢,二也是受了门派的委托,邀你加入无名宗。我们的条件……”
叶寻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你什么条件都不用说,没有王欢的地方,我不去。”
洛芊芊道:“这次的条件当中就包含邀请王欢,而且你们两个的待遇一致,神鬼双刀也不会被拆散。王欢,你说呢?”
我摇头道:“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们既然已经加入了血衣堂,就不会再去无名宗。”
洛芊芊低声道:“可是在血衣堂没有前途的。血衣堂所有资源都处于停滞的状态,很多任务你们抢不过五脉,再加上五脉弟子对以前的刑殿都不太满意,在外面遇上了,肯定要找你们麻烦。我看,不如你们加入无名宗,至少不会无缘无故的被人针对。”
我沉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也都考虑过。但我还是决定留在血衣堂,因为这里让我觉得很舒服。”
“那好吧!”洛芊芊不无遗憾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劝说二位了。”
我听到这里才算是松了口气。
第一九九章 改变
我就说嘛,狐妈肯定是看错了。洛芊芊看叶寻只不过是要劝他加入无名宗,哪来的什么男女之情。差一点让狐妈吓死。
我还没来得及看上狐妈一眼,就听见洛芊芊开口道:“叶寻……我……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当时就打了一个激灵,全身的汗毛一下全都竖了起来。
洛芊芊这个娘们是疯了吧?在当今这个年代,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并不稀奇,很多少男少女不也在众目睽睽当中大声宣布爱情吗?很多人甚至会为他们大声喝彩。可是你洛芊芊不行,你的身边还有安然啊!
安然慌忙站了起来,却一不小心碰翻了桌子上的酒瓶,酒水顺着桌面洒了安然一身,他却像是一点没有察觉,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洛芊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寻皱了皱眉头:“我和安然、和你,都是朋友。”
叶寻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他在提醒洛芊芊,安然在这里,我们是安然的兄弟,否则,也不会跟你洛芊芊认识。
洛芊芊仍旧看着叶寻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说的是男女朋友,只有我和你。”
叶寻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第一,我不打算和你做什么男女朋友。”
“第二,我也需要提醒你,安然才是你的爱人。”
洛芊芊严肃道:“我和安然曾经是情侣,但是不代表以后也是。我和你……”
“够了!”叶寻怒道,“希望你自重一点,也给彼此留点面子。王欢,我们走。”
叶寻拂袖而去,我犹豫了一下才追了出去,我们两个一言不发地走出几百米,我才抓着脑袋说道:“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儿啊?洛芊芊移情别恋也别坑人哪!”
叶寻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在幸灾乐祸?”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哪有半点笑的意思,我现在连哭的心都有。过一会儿,安然要是冲上来找叶寻玩儿命,我怎么处理?
也不对,安然为什么要找叶寻玩儿命?又不是叶寻勾引了洛芊芊,是她自己贴上来的。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脑子里面简直就是嗡嗡直响。
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狐妈从我们后面走了过来:“你俩在这儿?”
我赶紧问道:“安然怎么样了?”
“正在跟洛芊芊谈。”狐妈摇头道,“但是,我看谈不出什么结果来。洛芊芊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直接跟叶寻示爱,她就不可能再去理安然了。”
我懊恼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狐妈摇头道:“安然爱洛芊芊,可是洛芊芊却未必爱安然。因为都是东北分部的人,他们两个我早就见过。洛芊芊很强势,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强势征服她的人,而不是一个温柔体贴、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
我疑惑道:“这样的人不好吗?安然宠着她也不对?”
狐妈苦笑道:“宠爱这种东西,就像是糖偶尔吃上一颗,你会觉得很甜;吃多了,你就会觉得腻了。但是,征服却不同。怎么说呢?”
狐妈想了一下道:“我这样给你比喻吧!呵护与被呵护的人,就像是做糖和吃糖的人。做糖的人永远都在想怎么才能把一块糖做得更甜,让吃糖的人觉得更开心、更幸福。”
“可是吃糖的人呢,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甜,她吃不出更多的味道,也就觉得索然无味。安然和洛芊芊正好就是这样。”
我顿时火冒三丈:“索然无味就是洛芊芊肆无忌惮伤害安然的理由?”
狐妈摇头道:“原本洛芊芊喜欢的人也不是安然,安然的出现只不过是一个巧合。当年,洛芊芊的男友葬身在地级禁区当中,洛芊芊伤心欲绝,安然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她才接纳了安然。”
“我听说……”狐妈道,“当年他们还做过一个约定,那就是洛芊芊明确地告诉安然,如果将来有一天,无论是谁遇上了更令他们心仪的人,都可以直接离开。”
我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安然也答应了?这他么叫人话吗?”
不是我的想法过激,而是洛芊芊摆明了在耍安然。如果他们两个都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在一起倒也算了,可是,洛芊芊玩的是假,安然可是真啊!洛芊芊就没想过她会给安然带来多大的伤害?
叶寻沉声道:“这件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纳闷,狐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话不会是她怕叶寻被洛芊芊惹毛了,动刀子杀人,故意编出来的吧?
狐妈道:“这件事儿,整个第五分部都知道。不信,你在第五分部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行。要不,第五分部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瞧不起安然,说他是洛芊芊的小奶狗呢?”
狐妈摇头道:“以前,还有人当着安然的面,肆无忌惮地给洛芊芊送花,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安然并不能算是洛芊芊真正的男友。当然,那个时候,洛芊芊也没有接受。”
我忍不住道:“安然到底是怎么想的?”
狐妈道:“安然大概是觉得时间久了他就能感动洛芊芊吧。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时间并不能改变什么。”
“呵呵……”狐妈自嘲似的苦笑了一声道,“这个世上最能随着时间改变的就是人心,最无法改变的也是人心,唯一的区别就是命运让你遇上了哪个人。”
叶寻摇头道:“我对命运的说法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知道安然怎么样了。”
狐妈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没人能知道。等着吧!等下去说不定就有结果了。”
我们三个在回山庄的路上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也不见安然回来,这其间我又给安然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不见那边有人接听。就在我和叶寻合计着要不要过去找人的时候,安然回来了。
我离着老远就看见了安然摇摇晃晃的身影。
一手拎着酒瓶一只手里夹着烟卷的安然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你们都在啊!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我看得出来安然笑得很勉强,似乎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我走上去拍了拍安然的肩膀:“走吧,回去睡觉。”
“对!睡一觉,说不定什么都忘了。呵呵……”安然往前晃了两步,却差点栽倒在地上。
我赶紧把安然给背了起来:“你慢着点,要吐的话,先告诉我一声。”
安然趴在我身上迷迷糊糊地说道:“我老婆走了,一句话都没留。”
“一个女人而已,明天哥给你找个好的回来。”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把上大学吹牛逼的话给说了出来,“咱们兄弟差哪儿了?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不差事儿更不差钱儿。三条腿儿的蛤蟆咱们逮不着,两条腿儿的人满大街都是。”
这话其实也不是在吹,血衣堂虽然落魄了,但是安然以前出任务得来的奖金也足够他多娶几个媳妇儿了。
安然趴在我背上哭道:“可我就是喜欢我老婆啊!”
“我呸——”我气得差点破口大骂,“洛芊芊到底哪个地方好?你告诉我!”
“漂亮?漂亮的妹子有得是,比她好看的一抓一大把。”
“温柔体贴?这四个字跟她就挨不上边儿你知道吗?”
我说得正起劲儿,安然却来了一句:“我是忠犬。”
“我呸!”我气得差点没把安然扔下去,“你特么怎么不说你是孝子贤孙?”
“这个词用得好!”安然傻呵呵地笑道,“七年之前,我第一次看见我老婆,我就觉得认定她了,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守着她。可那时候,她有男朋友……”
安然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忽然大声喊道:“寻哥,寻哥!你可要对我老婆好啊!你对她不好,你都对不起我!”
“放你妈屁!”叶寻这下真的怒了,转身就奔我走了过来。他还没到跟前儿就被给挡了回去:“安然喝多了,你别跟他一样的。”
“寻哥……”安然好像一直没看见叶寻已经被气得半死,“寻哥,我承认我不如你,可是有些地方,你不如我啊!”
叶寻看了安然半天,才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走吧!这人没救了。”
我一路把喝得烂醉如泥的安然给背回了山庄,好不容易把他塞到了床上,回头之间却发现叶寻没了。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顺着大门追了出去。
我这一路都没看见叶寻,赶紧找机会给虞枫打了个电话,要了洛芊芊的电话号码,一个电话给洛芊芊拨了过去,问清了她的地址,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洛芊芊入住的酒店。
我在酒店附近站了没多一会儿,就看见叶寻出现在了酒店附近。等我顺着窗户爬到洛芊芊客房的露台上,正好看见叶寻坐在洛芊芊的对面,他的长刀就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糟了!叶寻果然是奔着杀人来的。
我刚想进屋,就看见叶寻用手指头在刀鞘上连着敲了几下——他看见我了,意思是让我别动。
第二零零章 在一起
叶寻没想杀人?
对!以叶寻的性格,他想要杀洛芊芊,对方早就是一个死人了,叶寻绝不会跟她废话。
我看见洛芊芊站起身来走到吧台旁边:“你喜欢喝酒是吗?你喜欢喝什么酒?”
“我只喝自己的酒。”叶寻面无表情道,“我这次来……”
洛芊芊不等叶寻说完就打断道:“你是专程来拒绝我的对吧?”
洛芊芊郑重其事地说道:“爱不爱你在我,接不接受在你。我不会轻易放弃。”
叶寻看向洛芊芊的眼睛里微微闪出了寒光:“你觉得,这样对安然公平吗?”
我看见叶寻的表情就知道要糟。叶寻每次动手之间,都是眼神先动,被他盯住,下一刻可能就得迎上叶寻致命的一刀。
叶寻是在等洛芊芊的答案,一旦洛芊芊的答案让他不满,叶寻很可能就会杀人。
洛芊芊平静地看向叶寻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叶寻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来。
洛芊芊问道:“一个女孩在正式嫁人之前,有过一个或者几个男友算正常吗?”
叶寻沉默了一下才点头道:“算。”
“好!”洛芊芊继续说道,“那么,我再问你。如果,一个女孩和同班同学分手之后,又和临班的同学恋爱,她有错吗?”
叶寻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没有。”
“好!”洛芊芊再一次问道,“两个情侣之间分手,存在着绝对的对错,或者绝对意义上的背叛吗?”
叶寻沉声道:“你在诱导我?在我看来,你对不起安然。”
洛芊芊摇头道:“这你就错了。我和安然并没有结婚,我们之间既没有道德上的约束,也没有法律上的约束,所以说,我们之间谈不上背叛。”
“第二,我和安然相处之初,就已经事先言明,我们之间并不算是真正的情侣关系,他遇到更心仪的女孩,完全可以转身离去,我不会有任何纠缠。这一点,你可以问安然。”
叶寻狠狠吸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站在窗外也觉得一阵头大。现在就算是我站在屋里又能怎么样?这件事儿上,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去辩驳洛芊芊。
我现在进去估计也就是跳着脚大骂对方“贱人”,可这有什么用?洛芊芊是认死理的人,她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
叶寻沉声道:“说道理,我说不过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最好别跟我纠缠,惹烦了,我会杀人。”
洛芊芊笑道:“大概不只你会杀人,王欢也会杀人吧?他刚才打电话说要跟我谈谈,算算时间,他也应该到了。”
洛芊芊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王欢,你在吗?出来见见如何?”
我知道藏不住了,干脆从阳台上走了出去。我看了叶寻一眼,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无奈。
我明白了。
叶寻过来并不是想要杀人。叶寻被气得火冒三丈不假,但是他也知道洛芊芊是安然的心尖子,杀了洛芊芊,我们就得等着跟安然翻脸了。
我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洛芊芊先一步开口道:“叶寻,正好你的好兄弟也在,那我就宣布一件事儿:从明天开始,我要正式追你,凡是你在的地方,我一定会出现。”
我咬牙切齿道:“洛芊芊,你的心是铁打的吧?”
我们暂时没有任务,离不开血衣堂,就算我们拿到了任务,也一定得带上安然,没有助手沟通官方,我们可能会寸步难行。洛芊芊如果一路追下来,对叶寻嘘寒问暖,会把安然置于何地?
我手背上的青筋不由得一根根地绷了起来。要不是洛芊芊是女人,我真想一个嘴巴抽上去。
洛芊芊微笑道:“我不管。我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够阻止。况且,我也相信你们不会对一个带着好意的女孩大打出手。”
叶寻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说道:“你不用白费心思了,我喜欢的人是王欢。”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叶寻把手拉了过去,五根手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我顿时懵了。叶寻扬了扬我们扣在一起的手指道:“我本来不想向你证明什么,但是为了不必要的误会,我还是说清楚点好。我们走。”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叶寻给拽到了门口。洛芊芊迟疑着道:“王欢不是有司若了吗?”
叶寻沉声道:“套用你的话讲,爱不爱他在我,接不接受在他。”
叶寻说完直接把我拽出了门,直到上了电梯才把我的手给松开。
“你……那个……”我刚说了几个字,叶寻就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还好,还好,还好……
我一连在心里说了三个“还好”,才算放下心来。
万一叶寻真那个啥,我又打不过他,后果简直没法想象。
我真打不过叶寻?我好久没跟他过招了,或许……我能打过他吧?
我的脑子里正在嗡嗡作响的时候,叶寻又把手给伸了过来。我顿时吓了一跳:“你要干啥?”
叶寻咬牙切齿道:“演戏!”
我这才想起来,从洛芊芊露台的拐角上应该能看见外面的人行道,我们俩要不拉着手出去,先前的一切就算是白演了。
我不情不愿地把手伸过去之后,叶寻一把拉起我的手,大步就往外走。
那时候,虽然已经到了半夜,但是路上还是有人来往,看见两个男人拉着手逛街,都忍不住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我跟着叶寻走了几步才发觉不对劲儿。叶寻在前面昂首挺胸、趾高气扬,我却像是见不得人一样低着脑袋让他拽着走,小狗儿似的跟在后面。
这个画风不对,绝对不对!我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的脑袋里顿时又是一阵嗡嗡乱响。可是我们离着街口的拐角还有一百多米,不拐过去真没法松手,我也就只能迷迷糊糊地让叶寻拉着往前走。
我俩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洛芊芊在阳台上喊道:“叶寻、王欢,你们不用再演戏了。叶寻,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拿这种理由拒绝我,你们的戏演得太假了。”
洛芊芊不喊还好,她这一喊,原来没注意我们的人也把脑袋转了过来,还有人拿出了手机在给我们拍照。我当时真恨不得找个地缝一下钻进去。
我他么刚才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干脆一刀剁了洛芊芊,一了百了算了。
洛芊芊却还在阳台上喊道:“叶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也不用拿王欢出来做挡箭牌啊!王欢他有喜欢的女孩了……”
满大街的人不是拿手机对着我们两个,就是去拍洛芊芊,简直乱得不能再乱了。
我使劲捏了叶寻两下,意思是让他赶快走。
没想到,叶寻却停了下来,转身抱住我的双肩,用额头顶住了我的脑门,轻轻地说道:“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妈的,你用内力!
叶寻那句话明显是用上了内功,声音虽然不大,却能传出百十多米去。这一下,满大街的人都变得鸦雀无声……
我吓得有些微微发抖,满眼惊恐地看着叶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在一起”,人堆里就像是炸开了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地高喊道:“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我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怎么样了,可我却觉得自己的脸皮上一阵阵发烫。叶寻咬着牙传音道:“说话!”
“好……”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怎么会在颤抖。
“哦——”人群当中顿时爆出了一片欢呼声。叶寻拉着我推开人群往街角跑了过去,我俩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附近总算是没有人了。
叶寻这才松开了我的手。我停顿了三四秒钟之后,疯狂地怒吼道:“叶寻,你个王八蛋,我杀了你!”
叶寻那个平时没有几句话的蔫货竟然一句话没说调头就跑了,我在后面一直追着他跑回了山庄。
可我还没进山庄大门,就看叶寻停了下来,还看见狐妈拿着手机从山庄里走了出来,手机传出来的声音竟然是排山倒海似的“在一起……在一起”。
我顿时一个头变得两个大:“狐妈,你这是干什么?”
狐妈举着手机:“挺精彩的,再看一遍。刚才你们两个亲上了没有啊?要不,我把你们寝室的床换换,改成双人的?”
“无聊!”叶寻扔下一句话就走了,只剩下我跟狐妈两个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我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狐妈,你相信吗?”
狐妈的话差点让我吐了血:“这世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再说,这种事情也不算少见,我有什么信不信的?”
狐妈忽然脸色一沉道:“你们两个闹够了,说点正事儿吧!你们两个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没看明白。王欢,我问你,你不觉得洛芊芊有点不对劲儿吗?我不是说她对叶寻的态度,而是她的行事作风。”
第二零一章 再次旅行
我顿时恍然大悟道:“对,洛芊芊不像洛芊芊啊!”
洛芊芊的智商如何,我暂时没法评判,但是她的情商绝对不高。可是这次洛芊芊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尤其是在酒店和叶寻交谈的那次,简直一步步在带动叶寻的思维,让叶寻跟着她的节奏。换成以前,洛芊芊只会跟叶寻争锋相对。
更重要的是,洛芊芊出现在露台上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她的作风。换成以前的洛芊芊,只会跳脚大骂,或者干脆冲下来,而不是像刚才一样煽风点火。
我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洛芊芊是人假扮的?”
“不,那肯定是洛芊芊本人。”狐妈摇头道,“世上还没有谁的易容术能逃出我的眼睛,我只是在怀疑洛芊芊的真正目的。”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洛芊芊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洛芊芊专程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来,这个手法未免太过低级了。况且,凭她洛芊芊,还没有挑拨我们兄弟关系的那种本事。
洛芊芊是专程为了打击安然?也不对,她没有理由打击安然。况且,安然对于现在的血衣堂来说,并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人物,打击他完全没有必要。
为了叶寻?如果是为了叶寻,就更说不通了。无名宗要争取叶寻,就不该用这样的手法。挑拨安然去杀叶寻?除非叶寻真的杀了洛芊芊,否则,安然不会动手。退一万步讲,就算动了手,他也杀不了叶寻。
洛芊芊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狐妈已经开口道:“这件事儿,我看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一点。但是,我建议,你们三个人暂时不要接触,先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怎么分开?”我本来不太在意狐妈的说法,但是转念一想,狐妈说的也没错。现在叶寻和安然要是碰了面,肯定会异常尴尬,最好还是我们各自出去做任务。
我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吧,你挑挑有没有什么简单点的任务,我把安然带出去,让叶寻在家里安心养伤。”
“那就先这么办。”狐妈连夜给我们挑选任务去了。
可是,狐妈那边的任务没找到,我却先接到了司若的电话,她找我去“毕业旅行”。
我想了半天才决定把安然一块儿带走。从心里话说,整天都在失魂落魄的安然并不适合做任务,他这种状态说不定就容易在什么地方送了命,带他先去旅行几天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是用做任务的名义把安然给诓了出来,谁知道,他看见司若之后就改了主意,说什么都不肯跟我们一起去了。安然的拗劲儿把我气得火冒三丈:“我说安然,我好心把你弄出来旅行,你还推三阻四,我还能把你带出去卖了吗?”
安然苦笑道:“欢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不想打扰你和司若姐。你们的旅行多出一个人来,你俩不觉得别扭,我都觉得难受。”
安然不等我说话就抢先道:“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回血衣堂,也不会去干什么傻事儿。我也打算出去旅行一段时间,去把我和我老婆以前走过的地方再走走,就算是跟我的过往告个别吧!也许,走完了这一圈,我就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我沉默了半天道:“这样也好。你去吧!有什么事情跟我联系,不管多远,我都会赶过去。”
安然笑了:“能有什么事情?你别忘了,我以前也是清风,四品清风,不比你和寻哥差多少。”
安然说完拎起背包大步走出了酒店,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向安然的背影时,心里竟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惆怅。
我在酒店门口站了好半天才走了回去。等在酒店里的司若直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眨着眼睛道:“这瓶水里有毒,你要喝吗?”
“有毒?”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司若勉强笑了一下:“果然,很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会说‘有毒我也喝’,然后装出一副毒发身亡的样子,说‘董小唯,你谋害亲夫’。”
换成以前,我确实会这样,因为我对面的,是可以肆无忌惮去开玩笑的董小唯。
可是,她的名字换成了‘司若’之后,我却在第一时间本能地去怀疑水里是不是真的有毒。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才拿起水来一口喝掉了半瓶。
我还没来得及跟司若说话,就觉得全身一阵发冷,身上的力气就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七成,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水里真的有毒?
我还没反应过来,司若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王欢,你怎么了?”
我举着手里的水瓶,无法置信地看向了司若:“这水……”
司若一把抢过了水瓶,仰头将剩下的半瓶水全都灌进嘴里。仅仅几秒之后,司若就跌坐在了椅子上:“水里真的有毒!”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之间,司若却轻声说道:“爸爸,你还不出来吗?”
司若在喊“爸爸”,魔门之主也来了?
我猛然转头之间,司若的父亲已经站在了门口。对方沉声道:“看住这层楼,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如果有人强闯,格杀勿论。”
“是!”门外至少有四个人在同声领命。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司若的父亲,可我却无数次听过了对方的鼎鼎大名。
魔主司命,司人之命。
司命,本来就是古代神话中掌人生死的神明。屈原在《九歌》中就曾经提到过少司命。按照楚文化,司命是至高神明,大司命掌控生死,少司命掌控福禄。
江湖之中没人觉得魔门之主以司命为名是狂妄无边,相反,却对他畏如神魔。魔门之主虽然不能主人之生,却能控人之死。司命横行江湖数十年,他想杀的人从来没人逃脱。
据说,强如司命,也没能完全掌控魔门。至于其中缘由,就没人能够说得清楚了。
司命站在门口不言不动,可他仿佛能将人世间的一切全都带入幽冥,整座房间都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阴冷。司命却像是控人生死的神祗,傲立于世,藐视天下。
司若倔强地抬起头道:“爸爸,我已经答应过你,我旅行之后就会老老实实地回到魔门,统领血卫,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司命沉声道:“我来,就是为了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司若眼圈微红道:“用蚀心散来完成我的心愿?”
我虽然不知道蚀心散究竟是什么东西,却直觉地感到那应该是一种慢性发作的毒药。
司命沉声道:“你不是想回到以前吗?那好,我用蚀心散化去你们全部功力,让你们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这样你们就可以像常人一样去旅行了。”
司命的说法听上去没有太大的恶意,司若却冷声道:“仅此而已?”
“不!”司命沉声道,“我还要让你们重新经历一次毕业旅行,像上次一样。”
司命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神门的人又在考验预备弟子。这一次,他们用的还是同样的手法,让一群毕业学生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一场危机。他们当中有神门的新进弟子,也有老牌的精锐,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你们的任务就是跟着他们进入一个神话禁区,然后再活着回来。这一次,没有任何人会出手帮你们,你们进去之后是生是死,全凭天意。你听明白了吗?”
一直倔强以对的司若终于红起了眼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连一点快乐的回忆都不肯给我吗?”
司命冷声道:“回忆是这个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况且,我已经允许你有了太多的回忆。还有他……”
司命指向我道:“就算我不动手,你们也不可能再像当时一样无忧无虑地去旅行了。在他眼里,你早就是魔门妖女,唯一不同的是,他还不是神门的高层,否则,你的这颗人头就会被他给拿去邀功请赏。”
“你……”我本来想要喊“你放屁”,可话到嘴边却被司若死死地拉住了手臂,我也只好把后面的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司命冷笑道:“神门是什么货色,没人比我清楚,你最好把嘴给我闭上。”
司命沉声道:“你知道,不按我安排的去做,会是什么后果。当然,你可以赌一下父女之情,但是我跟那个小子可没情可言。”
司若沉默了半天才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你是司若,魔门少主。”司命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之后转身而去,甚至没有多看司若一眼。
司若呆坐良久才说道:“我们最后的一次毕业旅行也没有了。不过,还好还是我们两个人旅行。我叫司若,难道注定了要一辈子失落吗?”
“别胡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司若,唯一能说也就只有这句了。
司若摇头道:“不是在胡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司若吗?”
我忍不住抬头看向司若时,她却看向了窗外。
第二零二章 同样的开局
司若望向窗外时,嘴角上带起了一丝自嘲的微笑:“我爸爸一直希望生一个男孩来继承魔门。我听妈妈说过,爸爸曾经无数次在她面前规划那个男孩的未来。”
“可惜,十拿九稳的魔门少主竟然在降生的一刻变成了魔门公主。我爸爸当即给我取名司若,可见他当时是有多么的失落。”
司若苦笑道:“我爸爸虽然没等到他想要的魔门少主,却还是开始了他原先的计划,除了教导武学的师父换成了女人,其余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从三岁就开始接受英才式教育。那时候,跟我一起学习的还有三十多个孩子,我们一起生活,一起长大,亲密无间。”
“我十六岁生日那天,他们一起给我庆祝生日,送我礼物。我觉得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可第二天,我爸爸就把我们召集到了一起,宣布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我们三十多人从现在开始就是生死之敌,一年之内,我们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生存下来的人就是魔门少主。”
“我爸爸说:你们之间的竞争没有任何规则,也没有任何公平。你们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甚至可以求助外援,只要能杀死同伴就是胜利者。”
司若的身躯在轻轻颤抖,虽然时隔多年,我却仍旧能感觉到她心中的恐惧。
我走上去拉住了司若的手:“别说了。”
“让我说完。”司若说道,“那天,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各自离开了会议室。那天晚上还有小伙伴找到我,说我们不能互相残杀,可是仅仅过了一夜,就有三个人死在寝室里。”
“那时,我们之间的战争彻底爆发了。十多岁的孩子之间爆发的战争却比你看过的任何一部电影都要残酷。那种场面,你能想象得到吗?”
“我们三十多人就关在一座废弃的学校里,像一群蛊虫一样互相杀戮,吞食着同类,想逃都逃不出去。我们每活一天都要小心翼翼,但是再小心也躲不过同伴的算计……”
司若颤抖着声音说道:“当我杀掉了最后一个同伴,浑身是血地走到我爸爸面前时,我才第一次看到了他欣慰的笑容。那个笑容,或许是对我的一种奖励,或许是对我的一种认可。”
“那时,我爸爸问我想要什么奖励。我告诉他:我想上学,想要像正常人一样,过完大学的生活。我爸爸当时脸沉似水,可是他说过的话从来都不曾反悔过。他答应了让我过完大学生活,我才化名董小唯去了辽科院,也遇见了你。”
司若勉强笑道:“你知道这次我是靠什么说服了我爸爸吗?还是靠他当初的承诺。他当初答应我,要让我过完大学的生活,但是他却耽误了我的毕业旅行,所以,我要把旅行拿回来。他同意了。可他还是……”
我低声说道:“不管旅行的结果怎么样,只要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我们的毕业旅行。”
“说得对!”司若终于露出了笑容,“那我们去找线索吧……不对,是开始我们的旅行吧!”
司若拉着我跑出了酒店,我虽然想要打听一下蚀心散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法开口。我实在不想去破坏司若心中这短暂的美好。至少我们还没找到这次试炼的线索之前,我不能去破坏司若的心情。
我不说话,司若却先开口道:“我们得快一点了。蚀心散是一种能腐蚀人经脉、丹田的*,不管是多厉害的高手,只要中了蚀心散,功力就会快速消失,肌肉也会随之坏死,直到全身瘫痪。”
“蚀心散要不了人的命,却比鹤顶红、孔雀胆还要可怕。我们得快一点,多拖一段时间,我们就多一分危险。”
司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爸爸一向说到做到,他说不在乎我的生死时,绝不是在开玩笑。就像当年我在跟同伴生死争斗时,几次差点死在了同伴的手里,他却从没出来救我。”
“别想那么多,我们看看附近有没有大学再说。”我在地图上查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当地的一所大学。我一边向学校走一边说道:“如果你父亲想要重现当时的场景,那肯定还是一场毕业旅行。可是,探神手就这样把一群无辜的学生给卷进探神之路,就不怕有人死于非命吗?”
司若解释道:“探神手与魔门、无鬼宗不同。魔门和无鬼宗做事从不计较后果,什么阴谋手段都敢用,哪怕是牵连再多的无辜也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探神手除了探查神话禁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无辜。探神手绝不会允许牵连无辜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否则的话,无论探神手把任务完成得多么出色,或者他们立下过多大功勋,都会受到严厉惩罚,甚至当场处决。”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他们能保证不出事?”
“能。”司若点头道,“每次预备弟子试炼,背后至少要跟随五个以上的高手,甚至有人直接化妆后混进队伍,来确保无辜者的安全。但是,参加试炼的弟子却不知道这点。”
我惊讶道:“可我们那次身边明明没有探神手在。他们遭到魔门截杀了?”
司若直言道:“我们原本安排了一批血卫去截杀探神手,可是,我们的人却没派上用场。因为那次试炼,探神手并没安排任何人接应。这也是我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雪妖狐没告诉过你?”
“没有。”我不是不相信狐妈,可是这件事儿未免会让人产生怀疑。我越来越觉得,孤山密窟的试炼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我的阴谋。布局的人,应该不是狐妈吧?
我低着头往前走时,却听见有人喊道:“同学……同学,你是今年的毕业生吗?”
我回头之间,正看见一个染着粉红色头发、显得俏皮可爱的女孩走了过来:“同学,你们是应届毕业生吗?想不想报名参加免费旅行?”
我和司若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道:“想!”
女孩笑眯眯道:“我这里有一张旅行邀请函,只要你们通过考核就能参加。报名地点在前面那条街的汽车旅行社。”
我接过女孩手里的传单看了起来:带你探寻蓬莱仙境,揭秘徐福寻仙之路,童男童女配对参加,免费享受五星级服务。
我看完之后忍不住笑道:“探寻蓬莱仙境那是噱头吧?现在的大学里,想找出能配成对儿的童男童女还真不容易。”
“我要是过去说我是童男,你们还能验出来吗?要是真有人敢上来检验,就不怕我告你们侵犯人权啊?”
那个女孩也笑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是旅行社雇来发传单的。不过,验证的事情倒是真的有哦!祝你们好运。”
那个女孩说完就转走了,我等她走远了才说道:“寻找蓬莱仙岛能作为初级任务吗?”
“不可能。”司若直接否定道,“寻找海上三大仙山,是天级任务。寻找徐福不死仙药之谜,同样也是天级任务。如果把两个并在一起,就是神级任务。”
我忍不住皱眉道:“神话禁区不就分为‘天、地、玄、黄’四级?还有神级?”
探神手任务等级与禁区等级对应,虞枫告诉过我,禁区只分四个级别。
司若摇头道:“在天级禁区之上还有神级禁区。因为神级禁区牵涉到的都是上古神话,就算探神手中的元老人物都不敢轻易触碰,所以一般的探神手并不知道神级禁区的存在,以为只有天级而已。但是……”
司若话锋一转道:“但是,很多人都知道所谓的神级任务。真正的神级任务,难度至少在天级五倍以上,甚至还要更高。”
“探神手里众所周知的所谓神级任务,只不过是在天级任务上叠加了一层而已。就像这个……”
司若扬了扬手里的宣传单:“寻找徐福不死仙药之谜本身就是天级任务,但是蓬莱仙岛也被列为天级禁区。进入天级禁区完成另外一个天级任务,就等于把任务难度进行了叠加,这就是所谓的神级任务,或者叫次神级任务。”
司若继续解释道:“就算是一品探神手也很难完成次神级任务,这种任务绝不会出现在预备弟子的考核当中。我估计,这应该是探神手总部为了给新人增加难度故意弄出来的**阵吧!”
我诧异道:“还有这种说法?”
“当然有。”司若道,“就比如,我故意给你一个假的线索,让你根据线索往下找,如果你一直转不过弯儿来,你的考核就算失败了。这其实是在考新人的分析力和判断力。毕竟,作为一个合格的探神手,头脑才是第一位,身手显得有些次要了。”
司若看向我道:“探神手的杰出人物个个都是人精,笨蛋永远没法进阶高品探神手。就比如你。”
“谢谢夸奖。”我面无表情地走向了街角。
第二零三章奇怪的邀请
那个女孩说旅行社很容易找,我离着老远就看见旅行社的牌子。
司若低声道:“看招牌是一家老旅行社了。”
“不对。”我摇头道:“这个牌子做过旧,应该是新挂上去的东西。”
古董行里有新货做旧的说法,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让新货看上去像是老物件,我是古董行出身的人,旅行社招牌上的那点小把戏当然瞒不住我。
我低声道:“你看看附近有没有探神手的联络标记?”
我刚进探神手不久,还没来得及学暗语和标记就进了血衣堂,这事儿还得司若来弄才行。
我装着抽烟站到了旅行社附近的一颗小树下面,司若在旅行社附近转了一圈才摇头道:“没有什么标记。”
我轻轻悄悄指了指头顶:“你看那是什么?”
司若离开不久,我就看见一片树叶下面被人用红笔画了一只血红色眼睛。那只眼睛的笔画虽然简单,但是眼眸中心却透着杀意凛然的凌厉,哪怕它只是一个画在叶子上的死物,也能让人在乍看之间毛骨悚然。
司若仰头之间也忍不住一愣:“这是探神手的标志?”
“不是破晓么?”我记得破晓宗的标志就是一只眼睛。
“是么?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像……”司若自言自语的声音很低却没逃过我的耳朵。
司若抬头道:“算了,能确定这里的事情跟探神手有关就行,不用理会太多。我们去旅行社大厅看看。”
“也好!”我刚走到大厅门口就看见一群在那排队等着报名的男女学生,我刚才还说不可能有人会去检查什么童男童女,可是人家还真就查了,我前面排着报名五十多人,不到一会儿就让旅行社给刷下来一多半儿。
旅行社的负责人也没用什么仪器,更没什么过分举动,打眼往人脸上一看,就直接告诉你:行,还是不行。
我扫了一眼一个红着脸往出走的女生对司若说道:“这种事情能用眼睛看出来?”
“应该是不能吧?”司若低声道:“我觉得可能是一种心理战术吧?说不定他是根据和人对视时,对方的第一反应来判断真假。”
一眼能看出人的心理变化,虽说也一样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总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司若这样说,我还多少能安心一些,起码我们没碰到一个抬眼就能看穿人心的怪物。
我和司若正在说话之间,却忽然听见一个女生尖叫道:“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不合格?你给我拿出证据,今天你要是拿不出来,我就不走了,就坐你们门口,来一个人告诉一个人,你家就是骗子。”
旅行社负责人等她喊够了,才慢慢站在了起来,附在她耳朵边上说了句话,那女生当场被吓得脸色煞白,像是见了鬼一样转身就跑,一路上还摔了两个跟头。人要不是慌张到一定程度绝不会连路都走不稳,那人究竟说了什么才把他给吓成那样?
我顺手用手机对那个女生拍了张照片,才往接待处看了过去,负责人看到我和司若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位很不错,复合公司的要求,请填表吧!填好了就可以回去等通知,我们最晚明天早上就会联系你们。”
我接过报名表时特意盯着那个负责人看了好一会儿,那个人像是道士一样扎着头发,却被一身休闲装弄得看不出一点仙风道骨,倒是他透着乌黑的指甲让人看着有些纳闷,不是常年接触带有毒素东西的人,指甲不会轻易发黑。
我装着填表时,悄悄看了司若一眼后者微微摇了摇头,在报名表上填上了“董小唯”的名字,我填的还是王欢,反正虞枫那边给我弄了新的身份,就算有人想查也无从查起。
我一边填表一边用我和司若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想知道他刚才和那个女孩说了什么,我帮你填表,你去试试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我刚把报名表填好不久,司若就给我传来了消息,那个女孩叫小美,在一家ktv上班像找她只能等到晚上,我和司若当晚就找了过去,指名道姓要见小美。
对方来了之后,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小美和白天的女孩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花了浓妆,我才没一下看出对方的身份。
我直接了当的说道:“我想知道,今天白天那个旅行社的负责人跟你说了什么?”
小美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问这个做什么?”
我从身上拿出一叠现金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只要你告诉我,他说了什么。这些钱就是你的。”
小美眼睛一亮,马上就摇头道:“他没说什么。”
司若抬手又扔出一叠钱来:“这些够了么?”
没想到,小美竟然腾的一下起身尖叫道:“谁稀罕你们的臭钱。想听段子回家找你妈讲去。”
司若脸色一沉,伸手一下捏碎了桌子上的酒杯,被她攥碎的玻璃像是沙子一样从她指尖慢慢滑落当中,司若森然说道:“你要是不想死,最好马上给我坐回去。”
小美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坐回了原位,司若轻轻甩掉了手上的玻璃:“说吧!说完桌子上的钱还是你的。”
小美咽了咽口水:“那个人……那个人说……”
小美说话之间低下了头去,原本颤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沙哑:“传说中的事情,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信。一个流传了千百年的传说,经过了无数次有意无意的修改之后,可能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了纯粹的故事,反而丢失最初的真相。当你揭开了传说背后的秘密,或许会让你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司若拍案而起之间,我伸手拦住了司若:“这话,不是她说的。有人在替小美说话。”
我试探着往前探了探身子:“小美,小美……”
我刚刚喊了两声,就看鲜红的血液从小美脸上一滴滴的落在了她丝袜上。
我没来得及伸手触碰对方,小美就侧着身子栽倒在了地上,七窍当中鲜血直流。
司若伸手在对方脖子上试探了一下:“人死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走廊上有人说道:“开灯,警察。”
我和司若对视了之后,我飞快的把小美的尸体抓了起来,司若掀开沙发坐垫,从身上翻出一把匕首,几刀划开了坐垫下面的布料,和我一起把尸体给塞了进去,盖上坐垫坐回了原处。
我俩刚刚坐好不久,警察就走了进来:“你们俩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我和司若分别把身份证递过去之后,对方再次说道:“刚才,你们叫了一个小美的人进来,她人呢?”
“走了!”我靠在沙发上说道:“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就把人打发走了。”
“走了?”警察微微一皱眉头:“你们找小美干什么?”
我直接回答道:“我们有一个同学,也叫小美。我们受人之托,过来劝劝她赶紧回家。”
警察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忽然瞥见了桌子上玻璃:“那玻璃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打架了?”
“这杯子……”我刚说了三个字,就忽然感到沙发下面动了一下,就好像是有人用手在下面推了一下沙发的坐垫。我凛然一惊之间,警察已经催促道:“杯子怎么会回事儿?”
“我捏碎的。”我说话之间试探着坐直了身子,坐垫下面的力量却在这时再次袭来,我明显感到有人把手指给扎进的桌垫当中隔着一层海绵探向了我的椎骨。
警察却在这时说道:“你能把杯子捏碎了?再说捏杯子干什么?”
“谁还不爱在女朋友面前装个逼啊?逗着玩呗!”我抓起桌子上啤酒瓶子右手猛一发力,顿时把满是啤酒的瓶子给捏了个粉碎,瓶子里酒水顺着我手心向外飞溅的当口,我跟着猛地往下一座,生生把伸向我的人手给压了过去。
我压下人手的那一瞬间,分明听见一声像是骨骼折断的脆响。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手里的瓶子上,加上那声音一闪而过,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人发觉任何异常。
警察愣了几秒之后才说道:“年轻人喜欢炫耀没什么,但是要注意安全。你们继续玩,我们走了。”
警察从屋里出去之后,我和司若马上掀开了沙发坐垫,可那下面哪里还有小美影子,唯一剩下就是一滩鲜红的血水,要不是沙发的外面的皮革挡住了血浆,血迹早就从里面渗出来了。
我一惊之后,伸手把桌垫给翻了过来,没想到那上面竟然插着两根折断的手指。
刚才小美尸体肯定动了,而且还想要出手杀我,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那具尸体在即将得手的情况下化成了血浆,只有被我折断的几根手指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我犹豫了一下,找服务员要了一瓶矿泉水,倒空了里面水瓶把手指装进瓶子里,带着司若飞快的离开了现场。
第二零四章船来
我俩一直走出几百米才停了下来:“司若,你能看出尸体是怎么回事儿么?”
司若摇头道:“看不出来,咱们是不是弄点武器回来?”
司若正在说话之间,我手机里忽然接到一条短信:“请于明后天晚9点赶到青岛码头集合,过时不候——汽车旅行社。”
我们人还在东北,要在两天之内赶到山东青岛,必须明天早上就出发,我看着手机摇了摇头道:“已经来不及了,先过去再说。”
我和司若马不停蹄的赶到青岛码头时,夏日的夜幕降临在码头上时,等待在码头上少男少女已经耗光了所有的耐性。
有个女孩大声抱怨道:“都怪项临,好好一个毕业旅行,被他给弄成这样!项临,你给我过来,你说的导游在哪儿?这都快要九点了,人怎么还不来?”
一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男生不紧不慢的点起一根烟来:“我的陈潇,大班长,当初是谁说要体验一下‘寻仙之旅’的?当初谁拿着这宣传单笑得找不着北?还说这个好,可以免费。用不着向家长要钱?强拽着我参加什么毕业旅行。现在,人没来你怨我身上了是吧?”
班长陈潇没有注意到项临的脸色仍旧强词夺理道:“就算是我决定怎么样?旅行社是你去联系的吧?我们过来车票也是去买的吧?对了,不是说全程免费吗?车票钱怎么没免?是不是被你揣起来了?”
原本,还坐在地上的项临猛地站了起来:“你要不是女生,老子今天就抽你。”
项临快要滴出水来脸色,配上一米八几的身材,顿时把陈潇吓得不敢出声了,人群里却有人说了一句:“吓唬女生算什么本事?”
那人话刚说完,项临几步走了上去,从人群里拽出来一个男学生,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耳光:“老子让你嘴贱。”
项临抬腿一脚把对方给踹回了人堆里,才若无其事的走了回来。这下码头上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项临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我看着那个揍人的项临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的:“身手不错。”
项临转身看向我看了过来道:“你胆子也不小嘛?朋友怎么称呼?”
“王欢。”对方平静说了两个字就不在开口了。
项临还想说话的时候远处有人喊道:“参加寻仙之旅的游客,请跟我上船。”
我转头看过时旅行社负责人,已经着举着一张黑底白边的大旗走进了码头。
大旗上用小篆写成的“秦”字在码头的灯光下映出一片刺眼的血红,尤其飘荡大旗边缘的布条乍看就像是死人招魂幡上的白穗,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那人喊了一声之后也不管那些游客怎么想,就打着大旗走向了停靠在码头边上的那艘仿古式的庞大木船。
陈潇几步走到那人身后:“你把我们扔在码头上几个小时,不解释一句就走吗?”
那人客气说道:“宣传单上已经说了,要完全还原徐福出海寻仙的过程。当年,徐福就是在亥时出海,子时转向了东走,寻找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为了表示歉意,我给各位准备了秦代服装,上船之后大家可以先换好服装拍照,船会在海上走一段时间,等到子时我们就往蓬莱方向进发。”
陈潇听说导游准备了服装,气才消了不少。
项临却开口道:“你这话说的不对吧?我不知道,徐福具体什么时候出海。传说,秦始皇好像亲自送徐福去找不死药吧?秦始皇会半夜三更的送人,怎么也得选个白天吧?”
那人笑道:“世上的事情好多都是假的,书上的事情是假的,传说里的事情也是假的。所以嘛,还是别去相信比较好。”
项临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是真的?”
“等我带你们看到蓬莱仙岛,你们就知道了。”导游回头对着项临笑了一下。
项临下意思的停了下来:“这个导游怎么神神叨叨的?别是里面有鬼吧?”
项临站在船边不走,其他人且陆陆续续上了船,导游伸手把项临的同伴拦了下来:“你们的同学到底上不上船?不是童男童女搭配,我们不接待。”
陈潇转头喊道:“项临,你干什么呢?”
项临道:“我觉得这船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导游还没说话一个女孩就不高兴了:“项临,你是害怕了,还是故意跟陈潇过不去?都已经到了船边了,你说不上船,刚才在码头上欺负人的狠劲儿哪儿去了?”
项临明明是好心却被那女孩一阵抢白,火气立刻冒了出来:“你们愿意上当受骗,你们自己去,我没工夫陪你们犯傻。”
项临转身要走,导游却开口道:“他走了,你们就再下去一个人吧?”
那个女孩伸手在同伴的身上拍了一下,悄悄指了指项临的背影。被她拍到那个女孩赶紧追了过去拉住项临的衣角:“项临,别走好么?再过两天同学们就要各奔东西了,我很珍惜跟你们相处的机会,留下来好么?”
“可是,我真觉得……”那个项临的感知能力应该超乎常人,这艘船确实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女孩说道:“你功夫那么好,专业搏击教练都不是你对手,就算有危险也不怕啊!回来吧?”
项临叹了口气转身有往船上走了过去,那个女孩在项临背后悄悄向陈潇她们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那人把我们领进了船舱之后,我特意把导游给他准备古装拿起来仔细看几遍,那不是现代工艺缝制出来的衣服,手艺人甚至没有去掩饰衣服上的针脚,可是做衣服的布料却不是秦代通用麻布,而是现代使用棉料。
我拎着那件衣服向司若说道:“你说项临像不像探神手的弟子?”
“他肯定不是。”司若摇头道:“探神手首先要做的就是掩饰自己的身份,项临太张扬,这不是探神手的作风。我倒觉得今天早上给我们发传单的那女孩有点像是探神手。”
我忍不住问道:“你看见她了?”
“看见了。”司若道:“她就混在人堆里,只不过,她把头发给染回来了,又没怎么化妆,看着才不那么明显。”
我把衣服放回了原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正看见一群学生正拿着手机对着海里拍照:“导游导游,你这条船没有发动机?全靠船桨作为动力。”
我伸头往船舷外面看了一眼,这条足能容纳上百人的大船,的确是在两排船桨的划动下极有规律的慢慢前行。
我仅仅向外船上扫了一眼,就看见船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头像是蚣蝮的神兽。
蚣蝮,就是传说中龙之九子之一,又名避水兽,头部像龙生有双角,身形似龙非龙,似虾非虾,生有虎尾,古人专门把蚣蝮修在桥上用来镇水。
但是,作为船家却绝不会把蚣蝮给弄到船上,船家本来就是靠水吃饭,对江海一向敬畏,怎么会把镇水神兽给弄到船上来挑战海神。更为奇怪的是,那只神兽不仅不是蚣蝮俯卧的形象,反而面向海水绷紧身躯,作势欲扑。
这是在还原徐福的海船,他是要出海,还是要镇海?
我还没来及仔细去看那只镇水神兽的模样,负责人就走到船头:“各位,王欢们重新认识一下,鄙人姓徐名佑,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问我。”
陈潇第一个说道:“传说,徐福去了日本。你是不是也带着王欢们去日本?”
徐佑摇头道:“徐福没去日本。而是找到传说中蓬莱仙岛,并且去信请秦始皇入仙岛授长生。可惜,秦始皇并不相信徐福,而是选择了以另外的一种方式谋求长生不死。”
“胡说八道!”陈潇反驳道:“徐福去了日本,专家早有定论,他带去的五百童男童女就是日本人祖先。”
“哈哈哈哈……”徐佑笑道:“那五百童男童女只不过是他沿途祭祀海神的祭品罢了,剩下没死的人也在深入仙岛之后一去不还。”
徐佑的声音变得异常阴森:“当年,徐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把人成双成对的扔进海里,数不清的鲨鱼追在船后面等着吃人。大规模祭海的时候被挖了心的人漂在水里,被鲨鱼一块块儿的撕开,船边的海水都翻着红浪。”
“那些追寻长生不死的孩子还没看见仙山,就成了海底的冤魂。他们不甘心那,所以一路都在追着徐福的船,只要有机会就会从船底下爬上来,拽走以前的同伴。他们得不到长生,也不想让别人长生。”
陈潇尖叫道:“别说了,你什么意思,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是来听你讲鬼故事的。”
徐佑慢慢转过身来:“可我说的就是事实啊!再往前走一段,那些落进海里的人就该出来了。”
陈潇尖叫道:“你还说,你还有完没完了,你再这样,我就打电话到旅游局投诉你。”
第二零五章 沉船
“不说就不说吧!”徐佑转过身躯径直走向了船舱,把一群人给扔在船上不管了。
有人小声说道:“你们谁看清那徐佑的脸么?我怎么觉得他扭头的姿势不对?”
我猛然醒悟了过来,刚才徐佑往回走的时候,他面孔一直朝向大海,似乎是不想跟我们见面。正常人转头多少带动肩膀,可是徐佑的肩头却是四平八稳,一丝都没有挪动。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有人叫道:“导游转过头,他进船舱的时候转过一次头,我看见过他的侧脸,他的脸长得就像是七八岁的小孩儿……”
“你别吓唬人!”有人吓得哭了起来。
“别哭了!”项临像是受不了别人哭哭啼啼:“你们等着,我去把徐佑叫上来,让他把话说清楚……”
陈潇转头看了看船舱:“那你小心点。”
项临走到一半儿忽然回过头来看向我道:“那个哥们儿,你不去吗?刚才在码头上,你不是叫唤的挺凶的么?”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项临却走了过来:“哥们儿,是爷们儿就跟我下去,别光嘴上喊的厉害。”
我沉声道:“你走你的,我想去自己会去。”
项临斜着眼睛看向我道:“说自己软蛋就完了,别特么……”
我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抬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项临显然是没想到我会忽然出手,结结实实的挨了我一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上前一拳打中对方小腹,三两下就把他放倒在了地上,抬手拎住了对方的头发:“下回装逼先看准对象,不是谁,你都能惹得起。现在站起来给我滚。”
项临的脸色涨得通红,看样子还想起身反击,我看向对方的眼神立刻涌起了杀机,如果,对方还不知道深浅,我不介意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项临仅仅与我对视了一眼就猛地打了个激灵,赶紧低着脑袋溜到了一边儿。这就是他与江湖人的区别,项临的确有点身手,但是,他没见过血,也承受不住我的杀气。
刚才跟项临过了那几手之后,我就发现自己的力量的确是退步了不少,否则,我起手那个耳光就能让项临不敢起来。
我不知道蚀心散究竟什么时候会忽然爆发,可我知道,我必须争分夺秒,蚀心散一旦爆发,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没有时间去跟谁计较什么,也打不起那个嘴仗。我转身向司若说道:“我下船舱里看看,你自己小心。”
“好。”司若轻轻点头之间,我已经走到了船舱门口。
拿船舱的确让人看着心里发毛,整个船舱就像是一座阴森的山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甲板上的灯光最多就只能照进船舱大门一两米的距离,可就是这点灯光,把甲板和船舱分成了半明半暗的两个世界,甲板上似乎还带着哪一点人气儿,船舱里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刚要踏进舱门,司若就往前追了两步:“你自己小心。”
我摆了摆手道:“放心,我不会有事儿,你们有危险就喊我。”
我那时候只想着去追徐佑,却没注意到甲板上的细节。后来幸存下来的人告诉我,我刚进船舱外面就出事儿了,
我走进船舱不久,船舷下面就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人用五指抓着船板慢慢往上爬,那人指甲在木头上划出来的声响,像是猫在挠木板听上去从心里往外的打颤。
一个女生抓着陈潇颤抖道:“徐佑不是说了,掉进海里的人不甘心,要回来抓人吗?陶小瑶呢?我怎么没看见陶小瑶,他不是已经掉海里了吧?”
陶小瑶就是在学校外面给过我传单的那个红发女孩。她从上船之后就再没露面,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陈潇吓得脸色发白:“项临,你快点找找。不对,那位小姐姐,你去喊你男朋友啊!让他快点回来……”
司若冷声道:“现在没必要让他回来。”
船舱里没有一点动静,司若不开口也没人敢下船去找我。
船外面人手抓着木头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躲在船下的那个人像是随时都能从船舷上探出头来……,
甲板上的人不约而同的躲向了船舷另外一侧,紧紧的挤在一起,船外的声音却在他们挤到船舷边缘时,忽然停了下来。
有人小声说道:“你们男生,谁去看看……”
有人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怎么不去看……”
陈潇忍不住喊道:“都别说话,等着那个大哥回来。”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他要是回不来了呢?”
“谁在胡说八道?”陈潇转头喊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说自己吓唬自己。”
那人却说道:“可我说的是事实啊!你能保证,他一定会回来,还是能保证回来的就一定是人?”
陈潇尖叫道:“你说什么呢?你疯了吧?”
“都闪开,让他随便说。”司若的双手轻轻押在了腰间——司若虽然说过这次旅游是为了弥补毕业时的遗憾,我们出来都不带武器,但是,我们两个却不约而同的带了匕首。有些事情一旦成了习惯,想改都改不过来,就像我们出门必须带防身的家伙,哪怕仅仅是一只匕首。
那人嘿嘿笑道:“人呐!有时候就是不肯相信眼前的现实,哪怕是死人站在自己跟前了,还是想要找个理由解释一切。”
司若沉声说道:“你是死人么?”
那人答非所问的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是在替一群死人旅游?”
陈潇尖声道:“你胡说八道。”
那人说道:“你们知道旅游系的人是怎么死的么?”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我想起来了,旅游系的人跟我显摆过,说是有公司给他们赞助旅游了。”
那人点头道:“嗯,说的对。但是那些接到过赞助的人全都死了。”
那个人幽幽说道:“其实,你们的旅游劵上都带着人名,他们当中有些人,你们应该也认识吧? ”
“啊——”一个女生顿时尖叫着把旅游劵给扔在了地上:“血,血……那上面有血。”
司若伸手拿出旅游劵,前后翻看了两眼,旅游劵背面赫然多出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眼球中间就是一个鲜红的人名。我们拿到旅游劵时就反复确认过,上面肯定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那些忽然出现的血迹就连司若也得觉得心里发寒。
司若很快镇定道:“谁知道旅游系的事儿,赶紧说出来。”
“别说……别说……”陈潇哭着喊道:“什么都别说,太吓人了。”
司若倒背着双手说道:“没人说,那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就不存在了么?你们不说,他也会说,他说出来未必就是真话,我要听真话。”
凭司若的眼力,早就已经发现那个说话的人,其实是一个多出来的家伙,她一直没有动手只不过是想看看对方在耍什么把戏?
司若也不相信,这个世上真有鬼魂。因为,探神手可以说是这世上最不相信鬼魂的人群之一。
人群中终于有人开口道:“这件事儿,我知道。”
“旅游系实习比我们要求严格,他们早就去附近景区当了实习导游,就在半个月之前,拉他们从景区回来大巴,遇上了山体滑坡,一车人全都被掀进了山沟子,连司机在内十三个男的,八个女生,无一生还。”
“目击者说,那场事故很奇怪,本来,旅游线路上不应该有危险地段,那几天也没下大雨,可是山体偏就滑坡了。还有人说,当时司机还特意在滑坡的地方停了几分钟,后面车怎么按喇叭都没人搭理,车上二十多号人连一个伸头的都没有。有人说:他们那是在故意等死。”
倚在船舷上的怪人哈哈笑道:“说得对,说得对,你们拿的就是他们的旅游劵啊!”
那人冷声道:“你们当中要是有人在古董行里待过,就会知道,古董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占死人便宜。”
“你们别看古董行有时候会从盗墓人手里收东西,但是,绝不会直接拿死人东西出来卖,按照行里人的话讲:阴间债不好还,占了死人便宜,等他找回来的时候,你说不定得拿命还。”
那人声音显得显得异常阴森:“那些人本来应该死在海里,可是他们死在了不该死的地方,如果,没人碰他们的东西就算了。现在你们拿了他们的东西就得替他们去死。”
“那些人就是拿来的祭海的贡品,现在你们才是贡品,你们上船的时候,听没听见有人说:童男童女齐了,可以走了?”
有人颤着声音说道:“我听见了,你们有人听见了么?”
司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似乎也听见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可她就是想不起来说话的人究竟是谁,又是在什么地方说过这句话。
司若强自镇定道:“你在胡说八道,船上的人是两两搭对儿,跟死去的人对不上。”
第二零六章沉船2
按照那个人的说法,这艘船上的人,至少也比当初死在山里的旅游系学生多出了一半,就算是还债大概也没这个还法吧?
那人嘿嘿笑道:“这就是这场游戏最有意思的地方,不是每个上船的人都会死,要死的只有那十多人罢了。你们还是有机会活着的。”
司若脸色阴沉问道:“你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不不不……”那人摇着头道:“你说的太难听了,你可以认为这是一场求生的游戏,求生,你懂么?”
那人忽然抬头道:“陪着你做游戏的人还有很多,你看,你们的对手来了。”
紧盯着那人的司若本来不想回头,船上却有人在一瞬间疯狂尖叫了起来:“有船,要撞上啦!”
“旋涡,水里有旋涡……快找救生衣,快找救生衣啊!”
司若猛然回头之下,深不见底的海水像是被鬼神戳来一个连接着幽冥地狱的窟窿,方圆几百米之内海水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向地狱之中疯狂灌落,滚滚浪涛在卷起的巨大旋涡仅是声势就足以让人心胆俱寒,更何况是亲眼看着自己被卷入旋涡中心?
更为可怕的是,一艘满是游客的游船正在旋涡的另外一侧,直奔木船飞驰而来,用不上多久两艘船就会在旋涡中间相撞。
难以形容的绝望瞬间袭上了所有人的心头,除了司若就没有一个人不是在放声大哭……
游船甲板上剧变陡生,我却浑然不知一路摸向船底。这一路上,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两只耳朵一直都在注意两侧客房当中的动静。
一开始,整座船舱都是静如死域,不久之后,我就听见舱门背后微弱的呼吸,好像每一座客舱之下都有人在拼命压制着呼吸。
杀手?
不对,惯于隐藏身形的杀手,哪怕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也不会让对方明显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们暴露行踪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藏在房门背后的还能有谁?他们在害怕?
对,那些人的呼吸当中明显带着惧意。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遭遇大难,不得不躲起来求生的人发出的声响,他们不敢让外面的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可是越是恐惧就越是无法压制哭泣,只能死死的捂着嘴,尽可能不让自己出声。我反倒更像是一个准备提刀的杀人的凶徒,在走廊当中不断徘徊。
我悄无声息走出两步之后,看准机会一脚往房门上踹了过去,木质房门应声而断,我也跟着一步闯进了房里。
房间当中除了学生留下的行李之外,哪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我正想回身时,却猛然看见房门背后的墙壁上竟然印着一个小孩的人影。对方用双手抱着脑袋紧紧的缩成了一团,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一样拼了命的挤在房门背后。
房间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半个人活人,可是那道影子却实实在在的摆在了我的眼前。
我忍不住蹲下身子慢慢靠近人影之间,那条人影不仅在微微颤抖,嘴里也跟着发出一阵像是哭泣似的呜呜声响——影子是活的?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墙上人影就忽然回过了头来,用一双暗红色的眸子跟我对视在了一处。
那个小孩的脑袋除了两只圆滚滚的眼睛之外,全是黑漆漆的阴影。可就是那两只眼睛才更人觉得心胆俱寒。
我本能向后倒退一步之间,那道人影却一下站了起来,飞快的冲出舱门,向走廊当中狂奔而去。
我仅仅迟疑了一秒就追着人影冲向了船舱,对方还没跑出多远就像是跳水一样,一头扎进了盖在地上一道暗门,我几步追到那道嵌着黑铁龙头的暗门跟前才停了下来。
像是所有通向船只底仓大门一样,那道方形木门完全扣在了地上,龙口上的拉环就是开启舱门的唯一办法。
我上前一步抓住拉环猛地往上一提,船舱下的一些,却把我惊得目瞪口呆——暗门之下就是木船的底仓,按照常理下面应该藏着划动船桨的奴隶,或者干脆就是现代化的发动机。
我没想到的是,底仓之下除了错综复杂的机关,竟然空无一人。
难道这是一艘机关船?
我还没来得及完全看清船舱下的情景,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巨响,我猛然抬头之间,漆黑的海水已经从四面八方砸进船舱。
“不好!”我来不及多想什么撒腿就往船舱外面跑,大量海水从木船裂口当中奔涌而入之间,我也拼命冲上了甲板。
我的脚步刚一站稳, 整艘木船就被掀翻了在旋涡当中,我在水里连转了几个方向,看到的只有翻腾怒吼,节节攀升的浪头。直到汹涌的海水再也支撑不住耸立的惊涛,已经不知道掀起多高浪头才带着绝峰崩颓的气势向逃生的人群拍击下来。
我顿时在击落海浪当中失去了意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座满是残船断木的海滩上。
我挣扎着爬起来时,却看见远处有个个人揪着自己的头发,发疯似喊道:“天门闭鬼门开,月在刀锋不过海……后面是什么,后面是怎么唱的来着。”
我几步走上去:“你是谁?”
“滚一边去……”船长声音沙哑喊道:“《活命歌》后面怎么唱,怎么唱的来着……”
我伸手抓住船长领子,把人拽了起来,抬手给了他两个耳光:“你冷静点!”
那人被我两巴掌打蒙了,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厉声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那人颤着声音道:“我叫董大海,是白鸥号游船的船长……”
董大海说了一半儿变色忽然变得煞白:“你你你……你不会是从鬼船上下来的人吧?你是人是鬼?”
“放你娘的屁!”我差点被对方气疯了,但是转念一想,谁在海上看见一艘挂着大秦旗帜的木船都会觉得奇怪。
我好不容易把自己上船的经历跟董大海解释了一遍,谁知道对方竟然暴怒道:“你们特么的找死!你们想死也别带着别人啊?马勒比的,你们……”
“我艹!”我本来就烦的要命,被董大海一喊火气直往上涌,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顿臭揍,等到董大海被打老实了,我才揪着对方的领子问道:“什么特么鬼船,你给我说清楚。”
董大海捂着我抽青了带着哭腔脸说道:“这边有个传说,海王爷每过几年就得找些童男童女下去伺候,海王爷挑人的时候,肯定要拍鬼使上岸来接。老辈人都跟小孩说,要是看见十根手指头发黑的人千万不能跟他走,那是海王爷的鬼使,跟着他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董大海继续说道:“传说,鬼使把童男童女带上船之后,就会找个地方把船沉了。海上跑船的人看见了鬼船都得绕着走,哪怕自己亲生儿子在船上也能去拦,谁拦谁就死。”
我沉声道:“万一要是躲不开鬼船怎么办?”
董大海哭丧着脸道:“那就是两艘船撞在一块儿,一起往海底下沉呗。我要是知道出海能遇上鬼船,打死我也不往这边来啊!”
我直视着对方道:“你以前见过鬼船没有?”
“我还能见过鬼船?不怕死啊?”董大海又带起了哭腔:“我都已经够倒霉的了,谁知道又碰上鬼船了。”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道:“你什么意思?这是什么地方?你刚才唱什么呢?”
我一连串的问了三个问题,一下把他给问懵了,董大海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我们被卷上鬼岛了,这是死人岛,上来就别想出去。老辈人以前传下来一首《活命歌》。我爷爷告诉我,万一哪天我被卷进鬼岛,按《活命歌》上唱的走,就能活命。”
“鬼岛?”我忍不住转头看向四周。
从海滩往外凭借肉眼能够看见的,就只有像是围墙一样的浓雾,雾气之内的海面不仅没有湛蓝色的苍茫,反而带着死气沉沉的漆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囚禁浓雾当中的死水,岛屿四周满是被海浪冲毁的船只,沉落在海滩上木板已经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头,上面已经沾满了贝壳。
再往岛上看,只能看见一路走高的地势,天上阳光都高地势挡住了一半,我看不清岛屿的全貌,只知道自己像是站在了山脚之下,这样的地方,任谁一眼看过都只能相信这是一座鬼岛。
“不对!”我脸色一沉:“你没说真话。”
“我特么的……”
“嗯?”董大海刚喊了一声,我就把巴掌给举了起来,立刻把他吓得没声了。
我冷声道:“你开的是游船。不可能离海岸太远,更不可脱离旅行社规定的航线,开进危险的海域。”
“还有,游船在相对安全的环境出了意外,海上搜救队不可能迟迟不到,更不可能放弃一座海图上标明的岛屿。除非这座岛从没被人发现过。现在领海之内可能存在没被发现的岛屿吗?”
第二零七章 《活命歌》
董大海委屈道:“那是因为你没听过鬼岛哇!这片海里,只要半夜出现海市蜃楼,肯定就是鬼岛来了。”
“放你妈的屁!”我猛地一下把董大海给拽了起来:“你家能大半夜出现海市蜃楼?”
理论上,夜里也可以出现海市蜃楼,只不过,我一直觉得海市蜃楼只能在白天出现,才第二次把董大海给揪了起来。
董大海带着哭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鬼门出现之前都有海市辰楼哇!你自己都遇上鬼船了,咋就不信海上能出鬼门呢?”
董大海一下把我给问愣了——从我上了木船之后,出现每一件事儿都显得匪夷所思,难保对方说的就不是真话。
我沉默了片刻道:“你大晚上把船开出来干什么?”
“旅游公司定的,人家给了大价钱,非说要去看夜景。”董大海指天骂娘喊道:“他么的,那旅游公司的人长得跟他妈牛鼻子老道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说什么?”我急声道:“你把那个老板的长相跟我说一遍。”
董大海描述了半天才把对方长相说了个清楚,那人是徐佑。是徐佑一手导演了这场沉船?
我沉声道:“你们是怎么沉的船,给我说明白。”
董大海说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在游船被掀翻之前,海面上的确出现过一次海市蜃楼。
那时,船上游客还在看海,一座从海面上悄然竖起的山峰却强行插入了海天一色的景色当中,云雾缥缈的绝峰像是瞬间越过浩渺无际的沧海向游船倾轧而来。
山峰上的一切也变得越发清晰,尤其是山顶上那座紧紧闭合的高大宫门就像是近在咫尺,随时都会是从山顶跌落,船上游客在短暂的惊恐之后,爆发出了惊天欢呼声。
董大海却被天上出现奇景吓得亡魂皆冒,疯了一样想要转舵调头,游船却在这个时候失去了控制,直奔着海市辰楼出现的方向冲了过去。
按照董大海的说法,他们就像是强行冲进了海市蜃楼的虚影当中,眼前景物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等到他们眼前的景物再恢复的时候,游船已经碰上旋涡。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刚才说的《活命歌》是怎么回事儿?”
董大海说道:“我们这里有一个传说。说是古时候海上妖魔横行,渔民不仅不敢出海打渔,每年还要给海妖献祭活人。”
“后来,有神仙路过怜悯百姓,想要斩妖除魔。可是,那些妖魔实在来头太大,神仙也不敢轻易斩杀。就把他们抓起来囚禁在一座海岛上。”
“神仙怕沿海百姓误入囚禁妖魔的岛屿,特意留下了一首歌谣叫《活命歌》,万一谁被卷进鬼岛,按照《活命歌》上唱的话走,就能活着出去。”
董大海揪着头发唉声:“我小时候还唱过来着,后面的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确定我们肯定进了鬼岛?”
“《活命歌》里是这么唱的……”董大海道:“我不是,说在海上看到的海市蜃楼了吗?”
董大海说道:“海市蜃楼里那座大门就是天门,以前在海上出现过好多次,每次大门都是开着的。老辈人说,一旦天门关上了,藏在海里的鬼门就开了,海上的船一不小心就会闯进鬼门里。”
我沉声道:“天门闭,鬼门开,就是这个意思?下一句是什么意思?”
董大海道:“下一句是,月在刀锋不过海。意思是,海市蜃楼散了之后,天上会留下一道像是被刀砍过一样细线,月亮要是沉到那条线附近,就不能再往前去了,往前走说不定就能钻进鬼门里。”
我厉声道:“你不是说,海市蜃楼还没散,你们冲进去了吗?”
董大海道:“海市蜃楼消失过几秒钟,对对,确实消失了几秒钟,然后就又出来了。”
当时,我确实不太相信董大海的话,后来我才知道,他并没撒谎。那时候,董大海一开始被我被吓懵了,并没完全说清楚游船冲出去经过。
实际上,海市辰楼曾经短暂的消失过几秒钟。海上的虚影消散之后,天空中确实出现过“一线云”的奇景,狭长的云线就是刀锋在如洗蓝天上划过划出的裂痕,初升半空白月正好沉在一线云当中。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用,干脆说道:“《活命歌》后面怎么唱的?”
董大海摇头道:“好像是遇山什么转上高台,还有什么仙人遥指神山外,我记不住了,真的记不住了。我想了好半天,一句都没想起来。”
我急声道:“谁还会唱《活命歌》?”
董大海敲着自己的脑袋道:“我们这片跑海的人都会,《活命歌》就是我们小时候唱的童谣,小时候我们全都唱过,长大了也就不唱了。”
这一点,到不能怨董大海,小时候的童谣谁还能记得清,现在让我去想小时候唱过的儿歌,大概也只能记起来那么一两句罢了。况且,像是《活命歌》那样童谣,只有长大点孩子就不会去唱了,唱出去让人笑话。
我把董大海给拽了起来:“走,咱们去找其他人,我不信就咱们两个被卷进了鬼岛。岛上肯定还有其他人,咱们顺着海边找,说不定能找到。”
董大海眼睛一亮,赶紧跟着我站了起来,我边走边问道:“董大海,你以前听说游船闯进鬼岛的事情么?”
董大海摇着脑袋道:“我在这片海里已经跑了二十多年,从来就没看见过什么怪事儿,也没听说谁被卷进过鬼岛。那些传说都是老辈人留下来的……”
董大海苦涩道:“老辈人讲古,真的假的乱讲一气,谁当真啊?可谁想到这些事儿它就成真的了。”
是啊!老辈人讲古谁能当真?有些个故事朝代,人物都能弄混了,一听一乐呵也就算了。谁能想到,有时候这故事里的事情,真能定人生死啊!
董大海的话其实矛盾重重。
海王爷索要童男童女,会派鬼使上岸索命。那么,海市蜃楼惊现鬼门又是怎么回事儿?
通常来说,一个地方不会出现两个互不相连的传说。如果撇开宗教的因素不谈,那么,某一个区域之内人们敬畏的都是一个神明。即使有其他的传说,也是与那个神明有所关联的存在,比如师徒,比如兄弟。像《西游记》里火云洞六百里山川,六十个山神土地的事情很少会出现。
如果,董大海的说法成立,那就只能说明这片海域当中有两个神明,这不合常理。
更让我觉得迷惑不解的是,我们出发之前司命已经直言不讳的告诉我和司若,这次我们是在插手探神手弟子的任务,探神手可能会把我引向某一处禁区,但是不会故意弄翻游船。
就算探神手不顾船上无辜者的性命,他们又凭什么断定预备弟子肯定能在海难当中存活下来?人力再强也不可能对抗自然,海底旋涡能将钢铁打造的游船生生撕裂,难道还埋葬不了几个探神手的预备弟子?
除非探神手明确的知道,海底旋涡不会伤人,只会把人给送到这座荒岛上?
这不可能啊!
我马上否定了自己想法,这种想法太过荒诞,完全不符合实际。
会不会是我和司若根本就没找到探神手的预备弟子试炼任务,而是被卷进了另外的一场危机?
这可能么?
我们遭遇的种种事件与孤山密窟何其相似?简直就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还有破晓的暗记作为佐证,怎么看都像是探神手的一场试炼。
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的东西?
司命?
我不怀疑司若如何,我担心的是司命。传说中的魔门之主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他会因为跟女儿赌气就故意安排出这样一个杀局?
不应该啊!
我脑子越想越乱,一直低着头往前走,董大海一步步离的跟在我后面,沿着海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却越走越觉得不对。
我一直不想靠近海边,可我越走离海越近,没一会儿的工夫两只脚全都踩进了齐踝深的水里。
我出发的时候离着海水差不多有十多米的距离,一路上还在下意识往岸上靠,我怎么踩进了水里连自己都不清楚。
我拉着董大海往岸上走了十多米之后才道:“再走走看,我就不信咱们还能再踩水里。”
董大海紧紧跟在我背后:“咱们还是往山上去吧?我可听老辈人说了,有些地方的海会勾人咱们可别稀里糊涂的死海里……”
董大海害怕,我心里也一样在发毛,有些事情不能去想,越想就越让人害怕。
我刚才往海里看时,真觉得涌动的海水下面藏着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的冤魂,随着海浪试探着向前挪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从细碎砂砾中伸出手来,摸向我踩在水里的双脚。
“那就往走走看!”这个时候我也不敢执拗。
第二零八章 惊现探神手
我不知道是,远处还有十多个死里逃生的游客,正在向我们迎面走来。
后来,我在幸存者那里听说:如果,我沿着海边往前,用不了多久就能跟他们碰面,正是我改动这次路线让两方失之交臂。
几分钟之后,我沿着山路走上一座断崖,导游领着游客也走到断崖之下,我们两拨人不约而同隔着一层悬崖停了下来。
我身后的董大海拍着大腿道:“我想起来,后面那句是‘遇山左转登仙台,山中自有神仙在’,咱们两个不就是在仙台上面么?快找找这附近有什么东西?”
我跟着董大海往山里跑时,站在断崖下面的导游也颤抖着声道:“《活命歌》后面两句,‘遇山莫上断头台,离崖百丈见仙牌。三拜九叩得神助,仙人指引鬼门外。’你们看上边那悬崖不就是断头台吗?”
古时,沿海一带处决囚犯,未必会在闹市搭建断头台,尤其是处决海盗时,为了震慑惯匪。官军很有可能把人拉到海边突起的悬崖上斩首,尸体直接扔进海里。大规模处决海盗时海水被血染红数里,海水之下鱼虾翻滚争食尸首,蔚为壮观。
久而久之,海上的断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断头台上,甚至悬崖边上岩石都会被血浸红再不褪色。
我刚才登上去那块断崖,不仅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暗红,悬崖下面淤积的海草也一样殷红刺眼,乍看之间就像是刚有尸体被人投进悬崖之下。
有人小声道:“离崖百丈是什么地方?咱们是不是得从悬崖底下穿过去?”
那时,导游往我指着我和董大海离去的方向道:“应该是那边吧?《活命歌》上不是说,不上断头台吗?咱们应该往这边走吧?”
“《活命歌》上说的仙牌,应该是庙宇之类的地方。我们过去看看再说。”导游带着离开的方向,正好与我形成了一个斜角,但他们同样是在深入鬼岛腹地。
我和董大海从山崖上面一路往前,很快就看到一座残破的营寨。
“军营?”我和董大海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摸向了军营。
那座军营已经不知道在存在了多久,营寨的木栏已经坍塌了大半,营中帐篷经残破不堪,只有前后两边炮台还算保持完好,奇怪是,到处的散落着生锈的兵器,却找不到一具尸体。
我用木棍连着挑开几座被埋进地里帐篷道:“军营里怎么没人?”
“都走了呗!”董大海拎着从地上捡起来的长刀:“兄弟,咱们赶紧走吧!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对,你看地上箭头,还有这里明显打过一场恶仗,驻守在军营里官兵很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可是这里怎么一具尸体都找不到,还有人替他们收尸不成?”
董大海急得直搓手道:“你就别想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经事儿。”
“不对!你等会儿。”我制止了董大海自言自语道:“军营要么是踞险而守,要么是为了正面遏制敌军。”
“这座军营一共有四座炮台,两座对山,两座对海。这明显是腹背受敌,这是兵家大忌,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扎营。”
我转过身去用手往大门的方向比了一下:“我们从军营大门进来,前方没有明显布兵的痕迹,大部分营帐集中在了军营背后。他们是为了把守军营背后的东西,过去看看。”
我从地上捡了把刀,直奔大营背后跑了过去,董大海在后面连喊了两次都不见我回头,只能跟着我往军营后面跑:“兄弟,你等等啊!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啊!你小心着点啊!”
我们两个人越往里走,地面残落的兵器就越为集中,看样子官兵最后决战的地方就在兵营深处,可是那里却一座圆形的石台。
那座完全由青色石条搭建平台,离地大概三米左右,从正面看,石台左右各修建着一座供人上下阶梯,石台正上方背靠着背围坐着三具尸体。
正对着我的尸体身上穿着纯白色八旗铠甲,盘膝而坐,我从下往上正好能看见尸体低沉的面孔,那分明是一具已经脱水的干尸,可是尸体的面孔上却覆盖一层金属的光泽,乍看之间就像是有人故意给尸体刷上了一层金漆。
董大海小声道:“兄弟,这地方不能是清朝时的兵营吧?”
“差不多吧?我们上面去看看,你小心点。”我从小在古董行混日子对古代的兵器多少有点研究,从散落在地上佩刀上,他早就怀疑这是清朝的兵营。
我绕道平台上才发现,围成一圈三具尸体并不全是的武将。
武将左手边的尸体已经化成了骷髅,身上穿的虽然是官服胸前却没打补子,也看不出那人究竟是什么品级;
右手边的尸体干脆连官服都没有,看打扮就像是古时候书生。这人会是武将的僚属?
我好奇之下用刀轻轻在左面的尸体上碰了一下,身穿官服的尸体却砰然散落在地,已经腐朽骷髅像是滚球一样擦在我脚边掉落在了地上,尸体的袖口里瞬时掉出一根白铁打造,一尺长短的短杆。
“粘杆处?”我顿时懵了。
清世宗雍正究竟有没有创建“血滴子”众说纷纭,但是只属于雍正的特务机关“粘杆处”却是正史记录存在。传说,粘杆拜唐用以表明身份的东西就是这种不足一尺长铁质粘杆,同时,这种中空的粘杆也可以用来传递密函。
我用刀在铁杆上拨弄了两下,右手边上尸体也因为失去了支撑缓缓栽倒在了地上,那具尸体刚一接触到了地面就溅起一层青烟,刚刚还保存完好的骨骼,瞬间化成了尘土,尸体的袖口上也跟着突起了一块方形东西。
我用刀挑开了地上衣服,才从下面翻出了一块近似方形的铁牌。铁牌正面刻着一只单指伸向云端手掌,栩栩如生的手掌,像是小心翼翼却又蓄力待发,好像随时可以拨开重重迷雾,一探背后的真相,铁牌背后只刻着一行苍劲楷书“一指拨云雾”。
拨云宗?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狐妈给我讲过探神手的等级,理论上探神手分为九品,一品最高,每个等级的探神手都有标明自己身份的令牌。但是探神手也极好面子,最少也要达到四品的实力才回去考核品级。所以,探神五脉只做了一批四品之下的令牌。此后就再没制作过新的五至九品令牌。
身上带有令牌的人,最少也是四品探神手。没有令牌的人,要么是没入品级的低阶弟子,要么就是超过了一品顶尖高手。
一个至少四品精锐弟子就这样死在荒岛上,甚至数百年之内都没人给他收尸,这肯定不是试炼之地!探神手不会让低阶弟子进入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还在摆弄着那块铁牌,董大海却惊叫道:“兄弟,你快看,这里有字。”
我几步赶了过去之后,果然看见将军尸面前用匕首刻着字迹,可惜大部分字迹都已经被强行划去,只能断断续续看到大致意思:“登州总兵……于雍正十一年奉皇命追妖人入海,于……激战七日……终为……所误……与宁海营将士葬身于此……不可轻信……”
登州总兵应该是写了不少东西,但是中间的内容却被人刻意抹去,唯一能够确定就是一营清军在雍正十一年闯进了鬼岛。
我伸手在划痕上比了一下:“这是人手抓出来的痕迹,谁有这么大力气?”
我在没中毒之前也能徒手抓开石块,自然之道想要抓破石头需要多大的力气,这个武将修为决计不低。
我转过头把武将腰间佩刀摘了下来。
分辨一个武将身份高低,一是看他的官服,二是看他的佩刀。我看不懂对方身上甲胄却是懂刀的人。
登州总兵的腰刀极为朴实,刀身却异常厚重,不是膂力过人怕是无法轻易挥动,这把沉寂数百年的长刀出鞘之后却仍旧冷光耀目,寒气逼人,刀身上刻有御制二字。
康雍乾三朝当中,康熙,乾隆御制佩刀都极为奢华,唯独雍正讲求朴素。雍正年间能得皇帝御赐佩刀的人,必然是雍正的心腹大臣,这个登州总兵官拜二品大院,又得皇帝御赐宝刀,应该来历不凡。
可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心惊。一个总兵,一个粘杆拜唐,一个高阶探神手,加上一营兵马全都陷落荒岛,这是什么概念?这里或许比机关迷城更为可怕。
我正想仔细端详刀身时,却忽然觉得头顶光线一暗,等他下意识抬头时,天上烈日已经被乌云覆盖,荒岛昼夜像是在一瞬间忽然调转,整座军营在短短几秒之中陷入黑暗当中,虽然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却也被卷入了森森夜幕。
“这天咋啦?”董大海忽然叫道:“兄弟,涨潮啦!涨潮啦!”
“放屁,咱们在悬崖顶上哪来的潮水?”我话只说了一半就见,涛涛浪花顺着大门的方向往军营当中涌动而来,海水真的上崖了。
第二零九章 突围
涌进大营的海水虽然没掀起惊涛骇浪,却连绵不绝地层层递进,用不了多久,整座军营就会被海水覆盖。天知道涌进军营的海水会涨多高,我也不敢去赌待在军营当中会不会遭到灭顶之灾:“快,往山上跑!”
董大海早就已经懵了:“兄弟,咱们从哪儿上山啊?两面都被水给围了。”
“从炮台方向上山。”
我拉着董大海往炮台方向跑时,董大海忽然喊道:“你看那边是不是台阶?”
我顺着董大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隐隐约约地看到几段顺着山势蜿蜒而上却又断断续续的阶梯。
那条石阶如果没被摧毁,应该从山脚一直通往石崖,可是现在这条石阶却被清军炮火连续截断了几次,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被人斩成了数段的巨蟒,散落在山坡上。
“上去再说!”我回头往涌动的海水看了一眼,带着董大海快速冲上了石阶。我跨过一段断开的石阶,本能地向下一个石阶走了过去,等到我再往前看时,面前的景物却变成了寂静的军营:“我什么时候转的身?董大海,董大海……”
原先一直跟在我后面的董大海现在却站在另外的一段石阶上,与我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带着哭腔道:“你是人是鬼,怎么一下飞出去了?”
飞出去?我明明记得自己就走了几步,怎么会飞出去?
“我是人。咱么一起走了这么长时间,你还看不出来我是人吗?”我转身往董大海的方向跑了过去,后者吓得撒腿就跑:“你别过来,你先等会儿。”
我只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盯住了董大海的背影。
人在逃命的时候,通常会用最快的速度按直线逃生,除非前面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才会拐弯。董大海从石阶上跨出去之后,却一路往左,跑向了另外一段阶梯,直到他踩上石阶,又莫名其妙地转身往我这边跑了过来。
我只是挪了一下身子就挡在了董大海面前。冲过来的董大海乍一见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神仙,老神仙,我董大海一辈子没干过缺德事儿,您老开恩……您老开恩饶了我,我上有……”
“闭嘴!”我抬腿一脚把董大海给踹倒在了地上,“你好好看看我是人是鬼。”
“你你……”董大海连说了几个“你”字,“您老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就别耍我了。要不然,我怎么能跑到你前面?”
我把董大海揪了起来:“你现在睁大眼睛看着,看着我往前走。”
“我不敢,我不敢……”董大海吓得连头都不敢往起抬。
“你敢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我揪着董大海把他给按在石阶上,自己往石阶上方怕跑了过去。
这一回,我没抬头看路,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按照他走出去的路线来算,大概十多步之后,他就能停在跟下一段石阶平齐的位置上,可是他的脚尖却偏偏顶在了下一段台阶边缘。
下一步,他该转身了?
我故意把脚尖一沉,前脚狠狠踩在石阶的边缘,后脚猛然绷直,把全身力道沉向脚尖。按照常理,这个姿势在没有外力推动的情况下应该纹丝不动,可是我抬头时,却看见了本来应该站在我身后的董大海。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山,肯定是上不去了,这里是被布下了迷阵。如果叶寻在,我们或许还有上山的可能,可我自己就只能选择向别的地方逃生。
当初,宁海营炮轰石阶,说不定就是因为没法冲上山顶,才想用炮火强行开路。可是那一营人马却仍旧被拦在了山腰之下,他和董大海已经没有时间研究怎么上山了。
我冲到董大海身边:“往回去,看看那边能不能下山。”
“往回?有鬼……”董大海刚一回身就吓得坐在了地上。
原本沉进黑暗中的军营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了一支支用木根扎成的灯架,被三根木棍支起来的黄铜火盘上火光暴卷,将整座军营照得一片通亮。
地上涌动的海水最少也已经超过了半米,大片红顶军帽浮在水上,随波逐流地向军营深处缓缓而来,乍看之间就像是将士归营。
“起来!”我拽了一下董大海,后者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别别……我起不来了……”
“那你就等死吧!”我把刀鞘背在身后,单手提着长刀纵身跃进水中,蹚开过膝深的海水向军营背后飞奔而去。
海水从断崖方向的营门涌入军营,左侧山坡没法向前,军营右侧虽然没发现什么危机,但是那里却架着两座炮台,这就意味着宁海营也曾对那个方向严防死守。我不敢去赌那边能不能脱困,只能冲向相对安全的后营。
我跑出十多米之后,董大海哭喊着从后面追了上来:“兄弟,你等等我,别扔下我……”
我就是为了吓唬董大海,并没有把他扔下来的意思,听见他从后面追来,立刻停下脚步。
我转身想接董大海的瞬间,却看见四顶被火光染红的军帽像是见血的鲨鱼,拖拽着人字形的波浪,直奔董大海身后悄然袭来。
“小心!”我几步赶到董大海身前,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往自己身后一带,右手上的长刀也跟着向一顶军帽劈落下去。贴水闪过的刀光直透水面之间,浮在水上的军帽一分为二沉进水里,其他三顶帽子也在刀锋带起的水花之下翻向水底。
帽子下面没人?
我仅仅一愣就发觉不对。被我拽到身后的董大海怎么没了声音?
等我回身看时,水面上出了一圈圈涟漪,哪里还有董大海的影子。
我立刻跨前一步,把手插进涟漪中心向水底摸了过去。我手指刚刚碰到带着拉锁的衣襟,立刻化掌为爪攥住对方衣领猛然向上提了起来。
可是这一次董大海却显得异常沉重,直到我把人拉出水面,才发现有人从董大海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对方手中的短刀正好压在董大海脖颈边缘,只要稍稍一动就能让人血溅当场。
我不但没有松手,反而一鼓作气把董大海硬给拽了起来,自己隔着董大海的脑袋与他身后之人对视在一处。
对方的半边脑袋剃得铮亮,脑后拖着一条清朝人的长辫,辫梢在脖子上连绕了几圈。他的面孔竟然和圆台上的总兵一般,同样是翻动着淡淡金色的干尸。
我不等两人站稳就放开了抓着董大海衣襟的左手,手掌顺着董大海的领口向上一扬,直接扣住了清兵的手腕,猛力向外一拉,自己也跟着往后退出一步。
早就已经快要窒息的董大海顺势跪在了水里,我却在拽开清兵手掌之后猛然跨前一步,扬起脑袋往清兵头顶上猛磕了过去。
我身高一米八五,本就比清兵高出了不少,加上前冲的力道,两个人额头上顿时爆出了一声像是石块撞击般的巨响。我头顶鲜血崩飞之间,对面清兵也控制不住地往后退出两步。
“杀——”我不等对方站稳,就将长刀高举过顶,直奔清兵头顶劈落而下。还在倒退的清兵虽然躲过了断头之灾,却被刀尖划进了眉心。狰狞刀口瞬间从他头顶拉向了下颚,对方也仰面倒进了水里。
被尸体推开的海水再度聚拢之间,水面忽然浮起了一层煤油般乌黑的渍迹。
我来不及去想那是不是对方身上涌出来的血迹,赶紧拽起惊魂未定的董大海向军营背面一路狂奔。我们俩人还没跑出多远,顺水而来的军帽就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拢了过来。
董大海一边跑一边回头:“兄弟,快跑,快……鬼兵追上来了!”
我其实也在回头张望,不敢跑得太快是因为兵营深处还坐着一个武将。变成干尸的清兵能出水杀人,那个武将难道就不能统兵再战?
可是,顺水而来的清兵已经封锁了我们的退路,我们两个就算想要回头,也冲不出重重包围。
我忽然加速之间,董大海却一脚踩上了沉在水里的军刀。那把长刀原先卡在石头缝里,刀刃正好向上翻起,董大海脚下一滑,脚掌就顺着刀刃滑了过去。刀刃瞬间割开了董大海的鞋底儿,直接切进了他的脚趾,董大海惨叫着倒在了水里。
四具清兵的尸体同时跃水而出,举枪往董大海的身上刺了下去。听见董大海惨叫的我早就已经回过了身来,反手一刀横斩对方钢枪。
四支枪杆先后被长刀削断崩飞远处,摔进水里的董大海也连爬带游地从我背后水里钻了出来。奇怪的是,被我一刀断开长枪的清兵并没有继续追击,反而是蹲下身形重新潜回了水里。
四顶漂浮在水上的军帽立刻分成两边绕过我往他背后方向包抄了过去,后面大批清兵军帽随着水波蜂拥而至。
我回身之后猛一低头钻到董大海腋窝底下,单手搂住对方双腿,将人横背在身上继续狂奔而去。军营背后的山崖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可是我却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在等着我。
第二一零章 突围2
我一路狂奔之间,那座坐着将军尸的石台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背后的董大海忍不住叫道:“兄弟,快……快点往台子上跑,台子上面高……”
按照常理,董大海说的确实没错,海水虽然已经漫过了军营,但是这里地处山顶,存不住多少水,海水一直在顺着营地的方向往外流淌,我也在跟着水流的方向狂奔,我爬到那座台子上面等着海水退潮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可我却没听董大海的话,一路背着他拼命往前。
董大海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兄弟,你跑什么啊?”
“这个地方不能待。你别说话……”我头也不回地往出跑,“你自己想想,海边能出现干尸吗?那三个人应该是一起死的,他们的腐化程度怎么不一样?”
尸体只有在气候干燥、降水量极少的情况下才能自然形成干尸,比如沙漠就是形成天然干尸最多的地方。在海边这种地方,并不具备形成干尸的条件,如果没有人对将军尸进行过处理,不可能变成干尸。
还有另外两具,一具化成了骷髅,一具却是一触即碎。难道两个人死亡的时间相隔了几年?那他们怎么会坐在一起?
董大海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吓得声音乱抖着道:“你是说那将军还活着?”
“他活不活,咱们都得走……路哪儿去了?”
我仅仅在军营里待了不到一个小时,海水就已经涌到了与断崖一齐的位置上,一**海水还在崖顶推进,我们走过的山路已经被海水完全淹没。用不了多久,海水就会盖过军营,就算我们爬到高台上也没有用了。
我正急得满头是汗的当口,忽然听见正前方的位置传来了一声像是水坝决堤似的爆响。原先已经快要没过我腰间的海水却在一瞬之间带着轰隆巨响往一个方向狂涌而去,我双脚来不及扎稳,就被水流推着往前跑出了七八步远。
我越过高台那一瞬之间,将军尸却在我眼角的余光当中转过了头来,面带冷笑地看向了我的侧脸。
我心里暗道了一声“糟糕”,赶紧飞快地向水流的方向狂奔而去。可我还没来得及冲出多远,心里就凉了半截。
我面前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路,而是一座断崖,汹涌而去的海水正形同瀑布般向崖底疯狂涌落。光凭落水的声音,我就能判断出来山崖距离海面的高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贸然跳下去说不定又是死路一条。
可我再想回身却为时已晚,大批红顶军帽已经顺着水流漂荡而来。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想要自己杀出重围都没有可能,更何况我还带着一个董大海。
我无奈之中只能试着冲向山崖边缘,崖口渐近之间,我的视线中竟然出现了一道足够我们落脚的岩石——原来军营背后还藏着一处形同天柱一般、跟军营对立的石峰。那块岩石正好从石柱边缘突起,只要跳过去,我就能博出一线生机。
我干脆放开双腿往崖口狂奔而起。这时,趴在我背上的董大海却哭出了声来:“兄弟,你跑吧!背着我,你跳不出去啊!”
“闭嘴!啊——”我纵声怒吼之间,借着冲向双脚的水势纵身而起,直奔着岩石的方向跃起了身形。我人在半空之间,先把董大海给扔了出去,对方一下摔在岩石上时,我自己也跟着往前疯狂迈进几步,双手直奔岩石边缘抓了过去。
就在我双手快要碰到岩石的当口,身形却忽然一沉,落向了崖下……
完了!我心里凉意刚起,董大海却忽然从岩石上探出来半个身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掌,把我给提在了半空:“快上来!”
我赶紧蹬着岩石边缘爬了上去。可我还没站稳,就见脸色憋得通红的董大海脸上忽然又是一白:“兄……兄弟……”
我顺着董大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中顿时也凉了半截——数以百计的清兵已经在我跳崖的瞬间破水而出,分作两排,呈扇形围住兵营前面的山崖。一个个面带暗金的清兵在滔滔海水之中矗立不动,手中寒光四射的长弓遥遥指向了我们立足的岩石。
将军尸从军旅背后排众而出,蓦然扬起了手掌,前排清兵立刻半蹲在水中,手中箭锋向上微微太高了一寸。浑浊的海水顺着清兵帽檐滴答而落的声响好似一声声巨锤直奔我心中敲来,可是将军尸却迟迟不肯放下扬起的手掌。
有人跟我说过,死囚最害怕的时候,不是他在断头台上等着刽子手落刀。一刀断头,无外乎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况且死囚也早就已经认命了,所以死囚才会自己伸长脖子等着砍头。最让他们害怕的,就是走上断头台,等着监斩官扔下断魂签的时候。因为他们不知道刽子手的鬼头刀还有多久才能落下来。
我现在就和跪在断头台上的死囚一模一样,心在砰砰乱跳,人却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将军尸扬在空中迟迟不落的手掌。
我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刀柄,低声向董大海说道:“你看着那死人的手,只要他手一落,你在心里数两个数,就往山崖底下跳,说不定还能活。”
“啥?”董大海颤着声音道,“那你呢?”
我沉声道:“我留下给你引箭。”
董大海不知道长箭没射出来之前,弓手还有调整箭矢的机会,如果我们立刻跳崖,弓手只要压低箭头,我们两个就得一块儿被射死在空中。
两秒之后,大部分箭支离弦,才是最佳的起跳时间。但是总得有人站在岩石上吸引弓箭手的注意力,否则,等到后排箭手调整了方向,我们一样会死。
我说话之间,站起身来向将军尸平视了过去,与此同时,对方的眼里也微微泛起了寒光。
就在我们两个对峙的刹那之间,石峰之下忽然响起了水波之声,我稍一转头,就看见一艘木船飞快地闯进我们两方中间的水域。
木船之上灯火通明,足够我把船上一切尽收眼底。让我诧异的是,木船上的军士竟然明明抬头就能看见山崖上的清兵,他们却像是毫无反应一样直立在船上一动不动。
这时,山崖上的将军尸竟然也跟着发出一声怒吼,血光四射的眸子瞬间转向了崖底。
“跳!”我伸手抓住董大海,纵身跳向了木船。
我知道木船上装载的不是活人,也知道跳下去吉凶难料,但是,木船的高度已经足够把我们跳崖的距离缩短到安全落地的程度,况且,船上还有可以落脚之地,总比我们站在岩石上等死要强得多。哪怕我明知道九死一生,也必须跳下去博一线生机出来。
我和董大海的身形刚一离开岩石,对面的弓弦已经震天而起。无数箭矢从我们头顶接连飞过之间,我和董大海也一块儿落在了船上。
短短几秒之后,我已经挺身而起,一刀劈向了对面的士兵。对方的头颅被我砍上半空的瞬间,我也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响——有人杀过来了!
等我准备转身之间,远处的士兵竟然对我举起了火铳。对方手中的武器虽然古老,但是在这距离上,足够将我一击毙命。
我仅仅稍一犹豫,就被身后的董大海拽到了船下。我双脚刚刚离开船舷,火铳上冒出的红光就破空而过。我还没看清船上士兵移动的方向,人就掉进了海中。
等我本能地从水里冒出头时,却看见大批士兵从船上伸出火铳,向我遥指而来。
就在对方想要开火的一瞬之间,董大海忽然从背后按住了我的脑袋,强行把我塞进了水里。
我入水的一刻,船上的火铳就掀天而起。奇怪的是,我明明可以听见枪响,却丝毫没有看见子弹入水带起的波纹。潜进了水里的董大海从旁边抓住我,一只手拉着我拼命地游向远处之间,我好不容易从水里露出头来呼吸了两口空气,却看见山崖上的清兵箭如雨下,船上的人马却在对天射击。
他们两边打起来了?
我正在皱眉之间,董大海却喊道:“你干什么呢?快点走啊!”
“哦!”我答应了一声之后才跟着董大海飞快地往岸边游了过去。等到我们两个上岸,一团火光也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当中。
董大海用手往火光传来的方向一指:“那边……那边有房子。”
那边的确有一座像是庙宇一样的房子,董大海想要往前,却被我一把拽了回来:“别过去!那边有什么东西,你吃得准吗?”
“可是……”董大海犹豫了一下,正想要跟我解释什么,我却听见远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王欢,王欢,你快过来啊!”
“司若?”
我顿时欣喜若狂。从我在沙滩上醒过来就一直没见到司若,我虽然相信司若不会死在海里,可是没见到对方,终究难以放心。
我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因为看不见司若就到处喊她的名字,疯了一样地满天下找人,但是那种压在心里的焦急却更容易让我失控。我在海滩上一直揍董大海,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我找不到司若。现在司若回来了,我怎么能不高兴?
我立刻往司若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二一一章 碰撞的传说
司若就站在一座用石块堆积的庙宇门口,庙里还聚集了二三十人,有游客也有学生。
我没心思去看别人如何,径直冲到司若跟前,与她异口同声的问出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我们两人相视而笑之间,屋里有人喊道:“快看,快看……船来了,仙人来接我们了。”
我和董大海一起回头的当口,那艘把我们逼得不得不跳水逃生木船竟然无声无息的停在了海滩上。
屋里立刻有人惊喜道:“船来了,快上船。”
有人刚想往出跑,就给我给拦了下来,我横身挡在了石庙门口:“谁告诉你们那是仙船?你们自己看看船上是仙人么?”
有人理直气壮吼道:“《活命歌》是那么唱的……你看那船上怎么就不是仙人?”
我是背对着大海在阻拦人群,等我回头时,海边木船上的军士已经变成一个个手持拂尘,道服飘然的修士,笼罩在木船上的肃杀之气早被朵朵祥云取而代之,从船底涌起云雾好似将木船托在了半空,远远望去赫然一副度难仙舟的景象。
站在我身前那人双眼通红的喊道:“你给我滚开,耽误了老子上船,我跟你玩儿命。”
他这一喊,被我堵住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好多人一块往我身上冲撞了过来,他们不敢杀人却敢把我从门口推开。
我干脆一侧身子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上了那艘鬼船是生是死都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怨不了别人。”
“我呸——”第一个冲出去的人临走还不忘呸了一声。
我原本还想阻拦却被对方那一声气得停住了动作,他们想死,我再拦也没有用处。
不过,我刚才那番话还算有些作用,有人迫不及待的爬到了船上,有人却迟疑着停了下来:“小兄弟,那这不是仙船?”
我冷声道:“信不信由你。”
说话那人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停了下来,翘着脚往船上张望,这时,已经有接近一半儿的人爬到了船上,站在船头道士大声喊道:“还有人上船吗?”
先前问我的人再次开口道:“小兄弟,你看……”
我面沉似水的道:“我什么都不会看。”
那个人吃瘪之后更拿不定主意了,船上道士却沉声道:“仙人指路,只渡有缘。”
那人愣了一下之后马上抬腿往船上跑了过去,他这一走又带走了一小半儿犹豫不决的游客。
他们明明就是在送死,我却只能见死不救,被强烈的执念所迷惑的人是没法救的,除非我动手打断他们的双腿,才能把人全都留在海岸上,否则,我说得再多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甚至会把我当成仇人,冲过来跟我拼命。
我干脆闭上眼睛倒退了几步,倚在了石庙的墙壁上不再理会那些犹豫不决的人了。
这时,我身后却传来了项临的吼声:“快点走啊!再不走船开了。”
“不……我不敢……”死死拽着项临不肯撒手的女孩拼命哀求道:“项临,你别走,我觉得那船好可怕……那肯定不是仙船……”
项临指着我这边喊道:“别听他胡说八道。大家都上船了,我们赶紧走。”
“别上……千万别上啊!”那个女孩大声哭道:“你们相信王欢吧?求求你们了,你们相信王欢吧?他说的肯定是真的……”
那个女孩的哭声传遍了整个海滩,原本还打算上船几个人又犹豫不决的停了下来,项临却当场暴怒道:“凭什么相信他,他说的就是真的么?你别忘了,他是唯一下过船舱的人……”
“不,我相信王欢。”那个女孩拼命挣扎喊道:“王欢,你说句话啊?你告诉他们那船不是真的。”
那个女孩干脆放开了项临,向我这边冲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船头上的道士已经森然开口道:“开船!”
“等一下!”项临带着几个同学转身冲向了海滩,那艘木船却飞快破涛而出,短短片刻之间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当中。
一直追进水里的项临,红着眼睛冲到岸上,用手指着我破口大骂道:“都是你,要不是你在这儿搞事儿,我们已经上船了,都是因为你。”
我冷眼看向对方:“你要是想死,我可以现在就送你一程。”
项临被我眼中的冷意吓得不敢出声,他身边几个同学却炸开了锅:“你叫王欢是吧?一会儿要杀这个,一个要杀那个……你哪来的那么大威风?”
“什么本事都没有就知道添乱……”陈潇厉声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是因为你才上不了船。”
我微微眯起双眼往前走了一步之间,司若却从后面拉住了我的手:“别理他们。不值得。”
我冷着脸点了点头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司若指向远处:“我被卷进海里之后就昏过去了,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那边的海滩上,我就带着几个人一路顺着海岸走,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
司若又指向石庙道:“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导游领着人拜石庙,我问她……”
司若把导游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董大海,你确定自己的《活命歌》没唱错?”
“没唱错,肯定没唱错。”董大海慌忙道:“我学过的《活命歌》里就被没有仙牌之类的话。《活命歌》肯定是让我们往山上走。”
“这就怪了……”我几步走进了石庙当中,庙里正中只有一座竖起来的石碑:“这就是仙牌?”
那座石碑的外形与平时能看到牌位确实有几分相似的地方,可是石碑上却没有仙人的名讳,更没有画像,唯独让人觉得不一样的地方,是这座石碑没有底座,全靠插进地底的半截碑身支撑着重达千斤的石碑。
我伸手摸向石碑表面时,我身后却有人喊了一声:“你干什么?你阻止我们上船逃生,还打算亵渎仙牌吗?滚开——”
我拔出身上的长刀倒插在了地上:“谁再没完没了,别怪我心狠手辣。”
“别听他放屁!”项临怒吼道:“把他打出去,我们好拜仙牌,原先导游不就是带着我们拜了仙牌,仙船才过来的吗?”
“把他打出去……”失去了理智的学生顿时一拥而上,往我背后猛冲了过来,我刚想回身拔刀,司若就抓住了我的手掌:“别动手,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我仅仅一愣之后,就明白了司若的用意,她过来的时候,应该是没看见的那些人膜拜仙牌的过程,她是想要看看这座所谓的仙牌里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我微微点了下头,伸手拔出长刀退到了一边儿,项临却得意洋洋的看了我一眼:“怂货!”
我眼中怒意顿生之间,项临却别过了头去:“快点跪下,我还记得那个导游说过什么。”
项临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对着仙牌三拜九叩之后大声说道:“上仙在上,草民项临,误入鬼岛,求上仙怜悯收为弟子,破禁离岛。”
跟在他身后的十多个人全都学着项临的样子,一边自述其名一边不断叩首。
不久之后,我就觉得仙牌微微动了一下,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没想到仅仅眨眼之后,仙牌就再次震荡而起,石碑底部土块竟也随着石碑的激荡向四周翻动而起,乍看之下就好像是石碑凭空的从地下长出了两寸。
我刚一皱眉,项临就欢呼道:“仙牌动了,仙牌动了……快出去仙船马上就会来。”
项临带着一群人冲出石庙不久,原先那座木船就在众人翘首以盼当中缓缓驶来,可是岸上的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嘴里的声音就变成了尖叫:“鬼啊!”
“救命……我不要上船啦……”
再次驶来的木船上已经没有仙风道骨的修士,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根根竖在船头上的长矛,倒立的矛尖个个挑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最前端那颗人头不就是临走时呸了我一声的游客?
一群人吓得放声尖叫之间,那些人头脖子上的断口之下竟然飘出了一阵阵像是荧光似的绿火,眨眼之后,纷纭舞动的荧光就在鲜血乱滴的首级之下聚成人形。
我眼看着人头之下,像是魔术变装一样从上到下出现了一身蓝色的道袍,刚刚还是狰狞恐怖首级,仅仅几秒之后就全都变成了道貌岸然的修士。
为首那人甩动了两下拂尘,面带微笑的看向了人群:“仙人指路,只渡有缘。诸位还不上船么?你们看我,不是已经成就道体?快上船吧!”
“不不不……”陈潇吓得哭出了声来:“我们不上,不上……”
那人冷笑道:“仙船临世,没有空船而归的道理。上一个人也是上,你们不来,那贫道就只能自己选人了?”
“不要!”陈潇狠命的一推项临:“你去,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拜仙牌,他们也不会回来,你过去,别连累我们。”
第二一二章 身份明了
“放你妈的屁!”项临顿时暴怒道:“要去,你特么去,老子不去。”
项临忽然从身上拔出了一把匕首,指向身边的同学:“你们谁过去?再没人过去,老子捅了他。”
“项临,你……”陈潇倒退了两步之后尖叫着向我跑了过来:“王欢救命啊!王欢……”
我冷眼看向了抓着匕首的项临,对方厉声怒吼道:“王欢,你别多管闲事。我让他们过去也是为了大家好。你不怕他们选的人是你吗?”
我伸手对项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就抱着肩膀退到了一边儿。
项临见我不肯出手才算松了口气,跑到我跟前的陈潇却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王……王欢……”
远处的项临几步走到刚才拉住他的那个女孩身边,伸手揪住了的对方衣领:“是你……都是你……当初要不是你说什么珍惜同学相聚的机会,骗老子上船,我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你给我上船,上船……”
项临怒吼之间,我抽刀在手,雪光的刀光想是一道划过夜空的惊雷,从项临脸侧蓦然闪过之间,后者下意识停住动作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我的离手刀也跟着脱手而出,呼啸飞旋的三尺长刀瞬时间化成一道白色的光轮,紧贴着水面从项临脚后横扫而过,锐利的刀锋顿时割断了对方脚筋,项临在惨叫声中扑倒在地,那个女孩趁机逃向了远方。
我没法向叶寻一样以气御刀,长刀脱手就再也飞不回来,好在被我甩出去的长刀,仅仅飞出几米就掉落在了水中。
我倒背双手向船头上的道士说道:“这个人给你了。”
“王欢,你他么不得好死……”项临还在咒骂之间,那个道士轻轻一甩拂尘,船头立刻飞出两只前段带着铁爪的链锁,抓住了还在挣扎的项临,把他给拽上了船去。
项临上船之后,鬼船上就再没了声息,为首的道士一甩拂尘:“开船!”
鬼船再次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当中,陈潇才带着哭腔问道:“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完了……”
我丢下哭成一团人群几步走到董大海身边:“朋友,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叫王欢?原先第五分部的弟子,现在血衣堂的执事?”
“说的没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血衣堂的执事,对方竟然能把我这个身份揭出来。
对方点头道:“我叫阮大龙,拨云宗三品探神手,董大海是我的化名。你怎么会发现我的身份?”
我沉声说道:“你的反应太快。”
如果说,阮大龙在岩石边缘将我拽回石头上是一种巧合,他在鬼船上的表现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他的身手明明与我全盛时期相差无几,却在海滩上被我揍得不敢还手,这本身就是个问题。
我看向阮大龙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阮大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原本我是负责预备弟子的试炼,谁知道,怎么就会被卷到这座鬼岛上来了。”
我冷声道:“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阮大龙犹豫了一下道:“这么说吧!预备弟子的试炼有真有假,直接把弟子送进一个初级禁区,就是真的试炼。故意迷惑弟子,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进入了神话禁区就是假的试炼,也叫模拟试炼。”
“模拟试炼时,预备弟子闯入的地方都是我们这些教官在故意搞鬼,也不会有任何危险。这次试炼就是假的。”
我眯着眼睛看向了对方:“你在海滩上不是说什么天门合,鬼门开么?那也是假的?”
“那是真的。”阮大龙垂头丧气的说道:“一开始,我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在船上散布假消息,让预备弟子产生恐慌。等海市蜃楼出现之后,我就觉得事情不对了。探神手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弄出海市辰楼的奇景。”
“后面的事情,就像我跟你说的一样,我们莫名其妙的被卷进了这座荒岛。《活命歌》不是我自己编出来的童谣,而是确实存在的东西。”
阮大龙说道:“很久以前,拨云宗的弟子就在这片海域摸索过蓬莱之秘,大部分拨云宗弟子无功而返,少数人却消失在了海上。”
“根据拨云宗的记载,这片海域里应该有一座被隐秘掉的岛屿,当地流传的《活命歌》只是告诉渔民怎么避开鬼岛,或者怎么从鬼岛出去,并不是走进鬼岛的办法。”
阮大龙道:“我很久之前看过《活命歌》,可我却没记住全文。”
我沉默了片刻自后才说道:“你在海滩上的时候为什么不还手?”
阮大龙道:“我比你先醒过来,也检查过你的状态。你筋骨很强,胜过了一般的外家高手。但是,你又不像是练外家功的人,我一时半会确认不了你的身份,只能装成当地的船夫跟你对话。”
阮大龙说的没错,我的筋骨经过了几次强化之后的确堪比外家高手。但是,我的身上却没有外家功最明显的特点。修炼外家功的人需要从小打熬筋骨,所以外家高手的个子都不算太高,我这样一米八五的外家高手可以算做异类了。
我沉声道:“《活命歌》还有别的版本么?”
“我不知道。”阮大龙摇头道:“本门的记录当中只有一个版本。毕竟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真假,本门也没有去探查一座鬼岛的意思。自然也就草草记上两笔就弃之不理了。”
我沉声道:“免费游仙岛的事情,也是你们弄出来的?”
阮大龙顿时愣住了:“什么免费游仙岛?”
我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跟阮大龙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只不过,我没说自己是根据司命的要求混进了试炼,而是说自己发觉,这次旅游十分诡异,所以才跟上来看看。
阮大龙知道我新进探神手不久,也就相信了我的说法。
但是,我在木船上的经历却让阮大龙听得连皱眉头:“你说的,这些倒是很像探神手考核弟子的手法。但是,我没听说哪个宗门还在这里考核弟子啊?”
我冷声道:“你不是说,有个假道士找过你吗?”
“有是有……”阮大龙道:“他当时打出了探神手的暗语,我以为是他是别的宗门过来帮我们布局的人。”
阮大龙解释过之后,我才明白,探神手考核预备弟子时,很可能不是本门的人在布局,而是从其他支脉请来高手,阮大龙是把那个假道士当成了其他门派的同道。
阮大龙见我没有说话才继续说道:“不过,按你的说法,那个假道士很可能是破晓宗的人。除了他们也没有谁能一眼看穿对方是不是童男童女?”
我故意说道:“破晓宗的人真有那么厉害?”
阮大龙失笑道:“也就是他们自吹自擂罢了,其实,破晓宗跟人对视的时候,更多的是注意对方表情和眼神上的变化。”
这倒跟我想的差不多。
阮大龙忽然问道:“你们从海上出来之后,是怎么走的?”
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大致画了一下我们出海的路线,阮大龙皱眉道:“这条路没错啊!你们要是一直往那个方向走,正好就是我们布置考核地方的荒岛。要是这么看的话,他们确实是跟在考核预备弟子。难道,我们真的是在无意中被卷进什么地方了?”
我和阮大龙说了半天,那些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人也都停下了哭声,我转过头去像其中一个游客问道:“哎,给你们唱过《活命歌》那个导游呢?”
“上……上船了……”那人结结巴巴的说道:“我看见她跑到船上去了。”
我皱眉之间转头看向了陈潇:“你们当中那个叫陶小瑶的学生呢?”
陈潇摇了摇头道:“我从上岸之后就没见过她。”
陈潇正在说话之间,远处却有人接口道:“我在这儿。”
我转头看过去时,陶小瑶已经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破晓宗弟子桃小妖见过两位同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已经听见了。我可以告诉两位,那个旅行社的负责人也就是徐佑,并不是我们破晓的人,我以为他属于拨云。”
我和司若蓦然对视之间,都看见对方眼中的怀疑,我们两个都是在怀疑那个徐佑来自于魔门,他利用破晓和拨云的疏忽同时骗了两边的人马。
桃小妖指了指身边两个人道:“我们破晓的弟子全都在这儿,没有损伤。你们呢?”
阮大龙嘿嘿一笑,向远处招了招手:“兄弟过来吧?”
一直站在远处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过来,仅仅向我们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桃小妖开口道:“我们既然已经被卷到了这座鬼岛上,就该精诚合作,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
桃小妖的话没说完就被后来的那个人生生打断:“合作可以,但是合作的对象不包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