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养子
明岳白眼一翻,没有理睬兄弟两人,正要回到屋内,忽然看到远处两名年轻女子各拎一个黄花梨提盒,轻盈的向这边走来。
“各位大侠,这是为你们准备的早点!”女子笑着说道。
原来是送早点的丫鬟。两名丫鬟将早点分发到每个房间中,明岳等人用完早饭时间尚早,便结伴而行在这庞大的归云山庄中观花赏景。
宁滔滔与宁侃侃兄弟两人自幼接触豪门名流,见识颇丰,每每见到奇石异草、水榭名花都要点评一番,一路上真是人如其名,滔滔不绝、侃侃而谈。
众人也觉有趣,连张飞都在耐心聆听,一早上跟着这对兄弟倒也涨了不少见识。
眼看辰时已过大半,离巳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众人便一道向那云海坪行去。
路上行人嚷嚷,这些参赛者即使败了,大都也没有气馁之意,个个兴高采烈,群情激昂的大声议论着昨日自己的秘境之旅以及擂台上的激斗场面。
忽然,前方一名美妇,妙目回眸,莫名其妙冲着明岳轻轻一笑,柔情绰姿,颇有勾魂摄魄之态。
明岳心中纳闷,难道这美妇认识自己不成?
细想一番,并不认识此人,再度抬头望去,那美妇已经消失在人流之中,不知去向了何处。
再行片刻,不远处一名青衣女子莲步轻移,款款而来,明岳对这女子印象深刻,正是昨日抽签时已经见过的青衣派李清照。
李清照衣带当风,翩然而至众人面前。
只见她面向张飞,微一颔首,朱唇轻启,缓缓说道:“多谢张公子昨日手下留情,清照一身功力不及公子万一。”
张飞微微一笑,说道:“切磋而已,姑娘不必客气。”
那李清照再度微微颔首,以示感谢,便转身独自一人向远方走去。
施依白说道:“听说这青衣派乃百年之前由一名号称“子壶居士”的奇人所创,但门派上下皆是女弟子,只有立派掌门一个男人。”
宁滔滔接着说道:“没错,听说那“子壶居士”早已年逾百岁,却始终保持二十几岁的年轻容貌,被外界称为天下第一奇士。”
明岳心想,满门女弟子围着他转,这子壶居士当真艳福不浅,这么大岁数还能保持年轻容貌,定是深谙男女双修之道!想到此处明岳若有深意的看向陆清灵。
陆清灵看到明岳不怀好意的看向自己,一记暴栗敲在了他头上,娇喝道:“想什么呐!”
明岳脑壳遭受玉指重击,疼的差点流下了耻辱的泪水...
归云坪台阶之下,凭空多了五张木桌,桌上全部摆满了手掌大小的蚕丝锦囊,由剑侍发放给经过之人,想来这便是昨日比石青所说的“薄礼”。
明岳八人纷纷领取了锦囊,打开一看,锦囊中装有一枚黑色珠子,表面光滑如玉,珠心一点红色光芒隐隐透出,仿佛这点光芒正在珠内流转暗涌。
“彩灵珠!”宁侃侃高兴的叫道。
明岳扭头看去,只见宁滔滔手中的珠子竟然是蓝色的,其他人也纷纷拿出珠子,这些珠子竟然颜色各异,无一相同。
“这彩灵珠乃助升修为之物。”施依白端详着手中的紫色珠子说道:“这隐藏在珠子内的流光,便是筑灵彩气,打破珠子,这彩气便能钻入人体,修灵时便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宁滔滔一脸纳闷,说道:“这彩珠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是也颇为珍贵,一般门派获得后,只会供给最优秀的弟子使用。我与弟弟修灵至今,也就才用过十几次罢了。这归云山庄竟然如此阔绰,一下子便送出一千枚,难道是这归云山中发现了金矿不成?”
“你看那些穷寒酸!”宁侃侃指着一帮服饰相同的年轻修灵者,笑道:“得了一枚彩灵珠,就像如获至宝一样,高兴的魂儿都丢了。”
明岳心想,这兄弟二人贵为大派掌门之子,平均一年也没能用上一颗,何况那些小派阀的一般弟子,肯定心里高兴之极,恐怕回去都会把归云山庄大肆褒奖一番。虽然耗资颇巨,但这广告效应也是绝无仅有的,想来这归云山庄志在高远,经此大会,日后定将牢占修灵门派魁首之位。
众人到得云海坪上时,已经是人山人海。昨日的擂台已经全部拆除,而一座全新的庞大擂台矗于广场正中,不远处已经搭起了更大的红色看台,看台上摆一张青桌,十九把紫香檀木椅依次布开,想来如此百年不遇的空前盛况,归云山庄必定诚邀天下豪门正派掌门前来观战。
“玄丹灵鼎!”身边一人手指看台喊道。
明岳顺着手指望去,只见曲恩书手捧一座平平无奇的铜色小鼎,缓缓上台,摆在了青桌之上。
“这就是传说中玄丹灵鼎?看相貌平平无奇啊!”宁侃侃说道。
宁滔滔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那些厉害的上古法器,外观大都平平无奇,想来这灵鼎也是上古神物了。”
“那张飞大哥一定要赢啊,弄来这上古法器玩玩,多有面子!”
嘈杂鼎沸的人声之中,十九人缓缓走上看台,依次坐在了木椅之上。曲天歌依然坐于正中,他左侧的木椅上坐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身素袍,飘然出尘,想来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大派掌门。
巳时已到,曲恩书在众目睽睽中缓缓走上擂台,只见他抱拳冲看台稍一作揖,回身面向台下人群,朗声说道:
“诸位掌门前辈,年轻侠士,我乃归云山庄曲恩书,斗灵大会决赛马上就要开始。”
台下欢呼四起,空气开始沸腾起来。
曲恩书手指看台上的青铜小鼎,继续说道:“这玄丹灵鼎乃上古神器,消失数百年之后,而今重新现世,对于这种绝世异宝,我们归云山庄绝不私藏。”
曲恩书稍一停顿,扬声说道:“今日问鼎斗灵大会者,我归云山庄以灵鼎相赠!!。”
曲恩书虽然没有灵力,单这几句话也是说的底气十足,声音远远传去,颇为振奋人心,台下气氛更加热烈非凡。
“下面!请杀猪门张飞,归云山庄曲流殇登台准备!”
张飞辞过众人,向擂台走去。
就在这时,边上两人的低语传入明岳耳中。
“哼!这曲恩书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若不是仗着自己是庄主之子,哪里轮得到他在上面耍威风!”
“就是!我听说他是曲天歌二十四年前从南疆捡回来的,并不是亲生儿子。”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这归云山庄上下都不服他,暗地里私传他只是个被遗弃的孤儿!”
“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说话间两人突然噤声。明岳微感奇怪,抬头望去,只见曲恩书正站在擂台上,冷冷的看向自己身边那两名出言不逊之人。
看到了曲恩书冷冽的眼神,两人暂时住口。但是显然也没有将曲恩书的敌意放在眼里,表情都是安然自若。也许在他们看来,废物终究是废物,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废物永远不足为惧。”
然而,就在这时,明岳隐隐感觉到体内的玄冰寒灵似乎泛起了一丝非常微弱的波动。
第六十二章 决胜
虽然明岳体内寒灵泛起了一丝波澜,但是由于近日寒灵抖动过频,他已经厌倦了胡乱猜忌,心想这场决斗结束之后,自己便和清灵远走高飞,寻找下一片龙鳞宝图的线索,这归云山庄高手如云,有无鬼门、异魔又与自己有何干系?
想到此处,明岳再无疑虑,开始心无旁骛的凝神望向擂台,来看看张飞会如何将飞天遁地的曲流殇击败。
这时,张飞与曲流殇都已经站在擂台两侧。
曲流殇今日穿一身青色劲装,华贵中平添一份干练,微笑从容的白皙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神采飞扬,有如一个全身充满活力的大男孩。
而张飞依旧是一身黑衣,依旧是一脸淡然,钢铁般挺拔的身躯钉在擂台一端,稳如巍峨山岳。
曲恩书看到两人已经凝气聚神,做足了战前准备,开口说道:“斗灵大会决赛,开始!”
话音刚落,一道七彩霞光冲天而起。
明岳心想,曲流殇果然没有和张飞在擂台上交手的打算,看来他是想再次利用飘逸灵动的身法优势,将不善御空之法的行侠击败,这回要看张飞大哥如何应对了。
只见张飞右手如飞,迅速摸出一柄黑刀,奋力甩出。同时双腿猛屈,身形如弓,发出一声沉喝,便如出膛炮弹一般,轰然升空。
当先一柄黑刀向曲流殇头顶上方激射而去,速度之快,竟然将空气摩擦出了一屡糊焦味道!
曲流殇见那黑刀竟然后发先至,张飞所算距离准确到恐怖,自己倘若继续往上飞冲,势必被那宛若惊雷的黑刀洞穿身体。
他别无办法,只能猛然将身体滞在空中,免于与黑刀相撞。
霞光骤止,一道黑影却破空而上,明岳没有想到张飞竟然跃过了曲流殇头顶。
只见张飞在空中拔出了腰间另外两柄黑刀,俯身砍将下来。
漫天刀影,以黑云压顶之势向曲流殇头顶罩去!
眼看就要乌云盖顶,曲流殇却没有被迫落下台来。因为他知道,一旦落回擂台,在这狭小的一方之地上,自己大开大合的华丽招式,根本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施放。
七彩琉璃剑突然光芒大盛、剑身暴涨。刹那之后,只见曲流殇双手持一柄十丈巨剑,奋力向上挥去!
巨剑斩黑云,黑云消失。
只是那巨剑上挥之势,却也随着黑云的消失停在了空中。
巨剑之力何止万钧,既然已经挥出绝不会轻易停止。
明岳仔细看去,只见巨剑与太阳的光芒中间,一个不起眼的黑点越来越清晰。
是张飞!
他竟然仅凭手中的那柄一尺黑刀,抵住了十丈巨剑的攻势!
一声叱喝从空中传来,杀猪刀竟然力压巨剑,曲流殇身形开始从空中缓慢下滑。
下滑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形成不可逆转之势。
“轰!”
一声巨响过后,曲流殇陨石一般在擂台上砸出一道深坑,十丈巨剑已经消失,而那柄黑刀依然死死压在他奋力擎起的七彩琉璃剑上。
有了地面支撑后,只见曲流殇大喝一声,奋起全身之力猛抬双臂,剑芒爆射,黑刀被荡开的一刹那,一道青色身形向后疾退而去,站定在了擂台边缘。
曲流殇脸色苍白,一道血线已经挂在了嘴角之上。
一飞不成,恐再难升天。
曲流殇心里比谁都明白,在擂台上战斗张飞远胜于己,所以他还想再试试。
七彩流光再度冲起!
黑影却再次后发先至,挡在了头上。
炫目的七彩流光无法冲起,竟然开始在擂台上飞舞旋转,很快便与张飞的黑影交错掺杂在了一起。
明岳看得明白,那流光几次想往上冲,都被鬼魅般的黑影快速压下。
在这一方擂台上,张飞简直是无敌的存在,曲流殇空有一身灵力,却找不到用大招轰击的对象。
“砰!”
一声闷响,流光黑影同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曲流殇狂喷一口鲜血,身形向后疾飞!
忽然,明岳发现曲流殇沾满血的嘴唇,竟然扬起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曲流殇竟然不惜硬挨张飞一击,也要冲破牢笼,冲向天空!
七彩流光在擂台之外的空中,划出一道绚丽弧线,借着张飞一击之力,向空中电射而去,再要阻拦已然来不及。
张飞眼看已经无法阻拦曲流殇上天,便索性将黑刀插回腰间,眯眼看向空中。
曲流殇虽已将灵力布在身体周遭,但硬挨张飞猛烈一击,仍然是胸闷如裂、疼痛难当。他从空中遥望看台,只见曲天歌正在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眼神饱含担忧,却又充满了期待。
“恐怕修灵年轻一辈只有萧凡能与这张飞匹敌了,不知萧凡在秘境中到底败给了谁,要让我来对抗这行侠的怪物。爹爹、大哥、十几名修灵门派掌门、还有近千名修灵青年翘楚,现在都在看着我,这场比擂的胜败超越了修灵门派之争,已经变成了修灵一脉与行侠一脉的牛耳之争。”
曲流殇想到自己肩负的重担,又想到父亲曲天歌十九岁便在斗灵大会夺魁,纵横一生,从未给山庄、给修灵者堕过一分威名。他信念陡诀,心中默默道了一声:“拼了!”
众人只见空中一道七彩剑芒越来越盛,漫天席地,呼啸而来,竟有无可阻挡之威。
那青色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剑芒之中。
看台上,曲天歌眼神一亮,忽然又黯了下去,喃喃说道:“终究距离灵仙之境还有一线之隔啊,这天罗剑阵用的有些勉强了。”
剑剑风声,破空锐响,遮天盖地压将下来。
万千剑雨,星罗密布,擂台再无容身之处。
张飞身形闪动,长啸逆天而上。只见一道黑影在剑雨中驰骋飞跃,两柄黑刀更似有灵一般,钻入剑雨,同张飞一起直插而上。
剑雨越来越密集,曲流殇眼看张飞来势不竭,蓦的再喷一口鲜血,发丝狂舞,大声喝道:“圆阵!”,那天罗剑阵竟然化作一道巨大的七彩光柱,轰然砸落!
光柱冲落了两柄开路黑刀,眼看就要向张飞头上砸下。
“刀灵破阵!”
随着一声大喝,最后一柄黑刀陡然伸长,化作妖刀!
张飞挥舞着妖刀,逆天劈向了万丈光芒。
在妖刀碰到光芒的一瞬间,天地轰然变色,剧烈颤抖,风云向四面八方滚滚而去,无穷无尽,层层叠叠。
当所有人都在凝望着天空之际,明岳不知为何,竟然产生了一阵极其不祥的预感。
忽然,一股浓烈的鬼气强袭而来,玄冰寒灵从未像现在这样过,呼啸奔腾的几欲疯狂!
明岳的心脏有如羯鼓狂敲,他硬生生收回了凝在空中的目光,笔直看向那鬼气传来的方向。
看台上,曲天歌目光如电,正试图穿过云幕,看看儿子是否安然无恙。
而左边那名鹤发童颜的老者,脸皮竟然开始片片剥落,一根鸡爪般的手指,即将悄悄搭落在曲天歌的手腕之上!
第六十三章 灾变
明岳看到这般景象,心中惊骇至极,他大声呼喊,试图提醒曲天歌注意危险,结果在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喊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但是,曲天歌却听到了。他目光急转,与明岳四目相接,一身护体罡气蓬勃而发,将那脸皮已经剥落一半的怪物震飞出去,紧接着一记手刀虚空挥出,一道银练寒锋向怪物急退的身体劈去!
那怪物身形在空中奋力一拧,堪堪避过了要害,只是一只手臂被剑气劈中,冲天飞起,蓝色的血液从断臂处不住的喷洒而出。
断臂怪物身形不稳,恰巧摔落在了玄丹灵鼎旁边。只见它迅速爬起身,不待曲天歌下一道剑气劈来,狰狞丑陋的脸上突然挤出一丝狞笑,扭身撞向了玄丹灵鼎。
明岳眼看怪物就要撞在灵鼎之上,那灵鼎竟然猛然变成水缸大小,将怪物的身体吸入了鼎内!
天上的碰撞轰鸣仍在持续,台下的观众仍在聚精会神的仰头看着胜负未分的决赛。
而明岳却目睹了看台上这惊悚的一幕,一切来的太快,结束的也太快,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只是更加惊悚的却在后面。
看台上剩下的十八名掌门,大部分竟然同时褪去了外皮,用干枯的手指朝身边真正的各派掌门戳去!
各派掌门实力高下立判。
他们还没有从曲天歌击杀怪物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毫无防备的遭受到了致命偷袭。
实力较强的四人堪堪躲过一击,而其他掌门无一幸免均被手指插中。
而那些怪物不管有没有偷袭得手,竟然纷纷向那水缸大小的灵鼎奔去,十道身影再度被吸入鼎中。
“异魔?!”
一声叱喝在看台上炸开,少数观战的人群也已经注意到了看台上的突变,尽皆惊呼。
忽然,那玄丹灵鼎竟然从看台上旋转着缓缓升起,一团猩红的魔光从鼎中萦绕而出,盘旋在鼎口上方。
数名被异魔手指刺中的掌门,身体竟然被不由自主的吸引着向灵鼎疾飞而去!
那几名掌门狂呼厉喝,抽出长剑,将全身的灵力疯狂的释放而出,一股股恢宏的灵力剑气甩向了那尊诡异的灵鼎。
然而,无济于事。
所有的灵力剑气与施放之人一起被灵鼎瞬间吸收。
只见灵鼎越转越快,越转越大,鼎口的那团魔光也越发的猩红妖艳!
此时,明岳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上,寒灵被这股邪气激发的沿着毛孔肆意喷出,化作了一层晶莹的保护层。
凶兆!
天大的凶兆!
明岳忽然拉起陆清灵,向外急速狂奔,同时大声向刚烈等人喊道:“快跑!”
刚烈等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看台上的恐怖一幕,听到明岳的呼喊,不及细想便跟随他向外奔去,只是施依白却仍是静静的仰望天空,仿佛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张飞胜负未分,她便形影不离。
这时,那灵鼎的青铜壁也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了里面漆黑的鼎身,鼎身上缠绕着一圈圈奇异的上古符号,符号中开始渐渐透出一缕缕纤细红光,射向天际。
红芒越透越多,突然炸裂。
狂风骤起,天地为之昏黄。
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忽然从鼎中传来!
距离较近的人群,竟然皆如枯叶一般席地而起,卷入鼎中,发出阵阵哀嚎之后,被红光淹没!
“炼魂邪魔鼎?!”
曲天歌沉稳的脸上竟然也现出了一丝慌乱之色,只那丝慌乱之色瞬间化作满腔怒火。
竟敢破坏自己费尽心思为归云山庄筹划的百年辉煌!
是谁?
究竟是谁?!
定光神剑出鞘,一道饱含愤怒的剑气挥出。
漫天金黄,划开了天地,却劈不破那魔鼎妖光。
魔鼎好似永不满足一般,贪婪的吸收着周围充满灵力的身体。而感受到真正恐怖的人群,终于开始疯狂的四散奔涌,哀声遍布云海坪。
更有甚者开始御剑飞行,试图冲破这百灵守阵,逃出生天。
只是不知何时,九层玄冥塔上的散灵梭已经飘到了魔鼎上方,一道耀眼红光笔直射出,钻入其中。
一束束红色光线,从散灵梭中投洒下来,这百灵守阵瞬间化身成噬魂魔阵,将整个归云山庄笼罩在内。
一道道红色妖雷,电射而下,击打在御剑狂奔的人群身上,不论谁被击中,都会被那红光带起,卷入魔鼎之中。
明岳带领众人奔逃不远,突然发现施依白竟然不在队伍之中,急忙扭头看去,涌动的人流当中,隐约可以看到她仍在仰头望向天空。
明岳赶紧让其他人先跑,自己转身逆着人流向呆在原地的施依白奔去。
忽然,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直指施依白!
施依白只是在等张飞,并不是在等死。她手中宝剑蓦然刺向天空,一道剑芒尖声呼啸的扎向红光。
但那道红色妖雷竟然击散了剑芒,毫不停滞的继续向施依白劈来。
明岳离施依白尚远,妖雷降势迅猛如电,根本来不及救援!
眼看施依白就要惨遭毒手,化作魔鼎腹中之物。猝然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柄黑色妖刀斜斜劈在了红光之上。
妖雷竟然被黑刀劈散,而施依白也已获救。
那道黑影,正是张飞。
张飞一击救了施依白,将她拦腰抱起,便向明岳方向奔来。明岳知道张飞速度快,不再顾及,长舒一口气,转身向陆清灵等人追去。
“啪!”,一声轻响,明岳忽然感觉怀里有件东西碎裂了,继而胸口一热,再无异常。
就在这时,一声声清脆的爆裂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啪!啪!啪!啪!”
四散而逃的人群几乎同时身形一滞,继而奔跑速度大减!
明岳伸手掏向怀中,那装有彩灵珠的锦囊已经瘪了,这啪啪之声竟是彩灵珠爆裂时发出的。
而隐藏在珠子内的流光,显然不是筑灵彩气,而是一种魔气,一种麻痹经脉的魔气。
明岳因为身具玄冰寒灵,所以那魔气无法侵入体内,但陆清灵等人却无法抵御这诡异魔气透体而入,几人已经感到身体麻痹,头脑昏沉,渐渐失去了奔跑的力气。
刚烈与宁滔滔修为较深,还能兀自支持,扶住了几乎已经站不稳的陆清灵与玉娥。
明岳眼看距离陆清灵等人还有数丈之遥,忽然头上红光一闪,一道妖雷向此处劈来,竟然隐隐指向了陆清灵!
天鸣剑携着玄冰寒灵冲天而起,龙吟呼啸着向妖雷刺去。
但是,这次玄冰寒灵竟然没起作用!
那妖雷之中蕴含大量修灵者体内的浩瀚灵力,寒灵无法全部克制,天鸣剑被凌空冲的急转而下,妖雷落势不缓,继续向陆清灵劈来。
明岳发足狂奔,猛然跃起,竟是挺起胸膛向那道妖雷撞去。
他欲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陆清灵挡这雷霆一击!
没有犹豫,无需抉择,这份为了所爱之人康然赴死的决心,仿佛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然而,头上一道青色身影遽然闪过,却是抢在了明岳前面撞向妖雷!
一声闷响,那具刚才已受刀灵重创的身躯,被红光快速带向了炼魂邪魔鼎。
第六十四章 吾儿
那道在空中疾驰飞向魔鼎的身影,正是曲流殇。
为了战胜张飞,他不惜竭尽体力,施放了天罗剑阵之圆阵秘法,然而勉强用出的圆阵却仍被强悍的黑刀灵所破。在高空中他全身重创,灵力耗尽,神识也已近乎昏迷,那撞击产生的轰鸣在耳畔久久回响不绝。
虚弱的身体在七彩琉璃剑的护持之下,从高空缓缓飘落,直至听到下面嘈杂的呐喊哀嚎声,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妖雷漫天,鬼泣神哭的惨烈景象。正当他极度震惊之际,却看到一道红色妖雷已劈向了令他魂牵梦绕的纤细身影。
什么归云山庄百年基业,什么飞灵升仙绝世武功,瞬间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眼中只留有一道身形。
他心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也要救出陆清灵。
然后就出现了青影奋不顾身挡妖雷的一幕。
而阻挡了妖雷的他,一袭青衣化作了枯叶,彻底昏迷过去。
若不是有强悍的灵基护体,恐怕这位痴情的归云山庄少主也已同其他被劈中之人一样,化作了一具飘向魔鼎的浮尸。
眼看那片枯叶,就要同数十具尸体一起被卷入魔鼎。
忽然,一道十丈余长的金芒化作软鞭,急速伸来,灵动的缠在腰间,将他拽向了看台。
待得曲流殇落到看台之时,魔鼎方圆百丈之内,已经只剩下了红色看台上的三个身影。
一道球形金色屏障,将曲天歌三丈之内的空间完全罩住,而昏迷的曲流殇和惊慌的曲恩书都已聚在了这金屏之内。
父子三人牢牢守护住这从未被刻上外族入侵耻辱的云海仙坪,不死不休。
随着吸收的修灵者越来越多,那邪魔鼎已经足有三丈之高,庞大笨重的鼎身,如同通往地狱的深邃魔窟,泛着漫天红光,悬浮在看台上方。
那道射入散灵梭的红光越来越粗。妖雷也越来越密,恐怖的吸引力已变得如同狂风骤雨般肆无忌惮。
整座归云山庄,妖风乱舞,走石飞沙,远处的亭台楼榭已经化作碎片,裹着身无灵力的孩童、丫鬟与老仆,打着旋飞向了那张仿佛要吞噬天地的饿鬼之嘴。
孩童的啼哭,丫鬟的娇喊,剑侍的怒吼,老仆的哀鸣,归云山庄千年基业片片凋谢,都落在了曲天歌眼中。
他心痛如刀绞,却仍是面不改色的稳重如山。只要他不死,只要他的儿子不死,这归云山终究还是曲家的,这归云山庄终有一天会重铸剑魂,而且会比现在更加雄壮,更加恢宏,受万人敬仰,百世昌隆。
“终于不怕伤及无辜了。”
曲天歌低吟一句,嘴角划过了一丝凛冽的冷笑。
定光剑缓缓抬起,指向了那毫无人性的万恶之源。
纤细柔弱的金丝从剑身萦绕而起,有如抽丝剥茧一般。
一道。
两道。
十道。
千万道!
那万道金丝狂舞如龙须,密集如饕餮,瞬间拧在了剑身之上。
定光神剑竟然变成了一滚金色纺锤!
曲天歌碧目金瞳,有如九天神明,低声喝道:
“金丝号脉神剑听,九阳聚顶八极崩,万卿覆罢天罗升。”
“天罗万光阵!”
一道金柱轰然而发,有如九天玄雷,炸开在这归云坪上!
所有狂奔的人群,都已停下了逃命的脚步。
天歌一曲,神佛共鸣。
不败战神曲天歌,终于真正的出手了。
开始有人欢呼雀跃:“邪不压正,定光剑化成传说中的天罗镇魔剑啦!”
余生之人,群情亢奋,仿佛忘记了周身的危险。
一声巨响,金赤交接,魔鼎巨震,有如天崩。
余波冲击之剧烈,九层玄冥塔轰然坍塌,而这百丈归云坪,龟裂如鳞,从中断为两截!
曲天歌单手擎剑,万千金丝,一缕缕飞离剑身,化作数丈之粗的巨型光柱,无穷无尽的射向魔鼎。
归云坪上坚硬如铁的白岩,已经被震的酥碎如沙,随风狂舞,遮天蔽日。众人只能隐约看到远处飞沙走石中,耀眼的金色光柱不断的轰炸着魔鼎。
坚不可摧的魔鼎开始渐渐倾斜,鼎壁的魔符红光闪耀,一只巨大红色触手忽然从鼎中伸出,遮天蔽日般抓下,竟然将一道金色光柱抓住,捏了个粉碎!
红色巨手突然方向一转,卷起一股狂烈的腥风,向曲天歌抓来。
曲天歌连掐剑诀,数百道金线拧在一起,化成一柄金色巨剑,向红色巨手斩下。
金剑即将劈中巨手,到底是邪不压正,还是正不压邪,观战众人焦急的望向已经分崩离析的云海坪。
忽然一声叱喝传来。
“逆子!”
曲天歌的声音已经出离了愤怒!
“轰!!”
金剑破碎,魔爪拍在了那团金色护罩上,曲天歌与曲流殇犹如两支离弦羽箭,笔直的射下了云海坪。
曲天歌重伤之际,定光剑再次化作一匹金练,缠住曲流殇,将他卷到了自己身边,牢牢的护在怀中。
曲天歌倒飞而出,双腿弓型立在云海坪下,足足滑行了百丈有余,直至双腿全部插入了青石板下,退势方止。
而此时,明岳距离两人也已不足十丈。
明岳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曲天歌小腹处赫然插上了一柄匕首,匕首鲜红,更胜血流!
三人同处金色屏障之中,两人被拍飞,那大公子曲恩书哪去了?!
忽然,远处腾起了一个人影,缓缓的升空,飘入了邪魔鼎中。
诡异的却是,那人影半身插入鼎中,半身浮在鼎上。
魔鼎之上红雾蒸腾,瞬间涌进了那诡异的身影。
“哈哈哈哈!”
一声鬼厉般的尖笑漫天响起,功力稍弱之人竟然被震得抱头倒地。
“这是曲恩书的声音!”
明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方才还温文尔雅的归云山庄大公子,现在竟然化作了周身血气奔腾的狰狞厉鬼!
“哈哈哈哈!”
曲天歌发出一阵狂怒的雄浑笑声,憾破苍穹!
忽然见他手臂一扬,金练卷着曲流殇竟然缓缓送到了明岳身边。
“明岳少侠,这里只有你能助流觞脱离危境,有劳了。”
明岳一脸凝重的点头,抱过了昏迷的曲流殇。
四十年来,曲天歌第一次求助于人,而这人竟然是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微笑。
四十年未逢敌手,如今却要败在自己的儿子手中。
不!
他不是我的儿子!他是人神共唾的邪魔!
曲天歌的丹田已被魔刃插破,无匹的灵力有如浩瀚海流般从身体奔涌而出,汇入那远处的魔鼎之中。
他脸上忽的现出慨然赴死之色,战神之死,必将惊天动地,流传千古!
“天歌,这孩子是魔王之子,虽说是与你妹妹所生,但魔性永不磨灭,你切不可将他收留!”
曲天歌耳边回响起当年在南疆魔域宁飞卿的警告,嘿然一笑。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可爱的四岁孩童,一双机灵的大眼正可怜巴巴的望向自己。而这孩童父亲的尸体却躺在自己的脚下。
“这是我外甥啊,他怎么可能是恶魔?凝紫已死,他的血肉我不能不管!”
年轻的曲天歌一脸刚毅的将孩童抱起,细细的端详这张透着稚气的小脸,越看越像自己被魔王拐走的妹妹。
只是这稚嫩的小脸渐渐幻化成了一张恶魔的狰狞面孔,驾着邪魔鼎,向自己风驰电掣般撞来。
他心中最后的挂念,忽然断了。
一声叱喝,定光神剑化作一道金虹,冲向了站在鼎中的新生魔王!
第六十五章 蚩天
明岳见曲天歌面露决然之色,知其已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他抱起已经昏迷的曲流殇,大声喊道:“我们快走!”
曲天歌余光看到明岳已抱起曲流殇向远处快速奔去,一丝欣慰的笑容划过脸庞,心中默念一句:“流觞孩儿,日后重振归云山庄之大任,就交给你了。”
曲天歌心中再无挂念,他身形向前疾冲的同时,食指微动,掐一道手诀,轻声吟道:
“天赐神罗衣,豪气吞万里,今为荡邪魔,宁换战仙体,一曲天歌罢,入尘归云几。”
一语吟罢,金光斗射,璀璨如瀑,纵穿漫天红云,直达诸天仙界。
曲天歌的身形开始急剧膨胀,片片神罗仙甲自天外飞来,附在身体之上,弹指间化作了一尊庄严威武的金甲战神。
这一刻,曲天歌已是大罗金仙下凡。
一息间,风起云涌。
踏足处,山河破碎。
长剑挥下,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深邃沟壑,苍穹竟然为之翻卷。
而此时,那邪魔鼎也是红光激射,一股股血浆般的红色液体,从鼎中喷涌而出,将曲恩书掩盖在其中。
被吞噬的数百人之精血,与曲恩书一同化作了一具来自九幽冥界的魔尊之躯。
“轰轰轰!”
神魔交舞,憾天裂地。归云山中那些高耸入云的巍峨陡峰,仿佛也慑于这股神武洪流,不住的瑟瑟发抖。
巨震之下,明岳等人惊呼一声,纷纷跌倒在地。
不待爬起身来,众人便看到了令人惊喜交加的一幕。
噬魂魔阵竟然开始迸裂!
一道巨大的缝隙赫然自天空划入了地面。一片阳光洒入了这昏红的牢笼。缝隙之外,便是晴空万里。
所有人神情为之一震,既然魔阵已毁,便可御剑飞行。
众人的经脉虽然受到了彩灵珠内的魔气侵扰,但能活到现在之人,灵力皆是不弱,大多仍能御剑飞行。
只见道道剑芒有如流星雨一般冲天而起,向挥洒出希望之阳光的裂缝飞去。
化身天罗战神的曲天歌,却没有阻挡住自己的灵力自丹田伤口急剧外泄,如此浩瀚的灵力,不可逆转的被吸入了邪魔鼎中。
此消彼长间,魔光越来越鲜红妖艳,而战神的金甲却渐渐开始褪色。
狂涌的人群眼看就要奔到裂缝之处,当先之人已经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味道,青天白日就在数丈之外,触手可得。
忽然,九道红色身影,闪在了缝隙之前,挡住了众人的逃生之路。
中间一人,赫然便是在养心堂给明岳分发九华玉露丹的红衣老者,当然也是在秘境中化身僵鬼的鬼门老者。
两种身份,看来善为假,恶为真。这红衣老者定是曲恩书安插在归云山庄的嫡系亲信了。
这九人身形凝在空中,忽然齐诵鬼门法诀,一股股红色鬼气弥漫开来,试图将那巨大的裂缝重新覆盖。
与此同时,天空中竟然有百人瞬间向下跌落!
明岳等人并没有御剑飞起,而是贴地狂奔,眼看裂缝也已不远。忽然玉娥摔倒在地,除张飞外,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痛苦之情,奔势渐缓。
明岳忽觉体内传来一阵酥麻之感,全身顿时酸软无力。他暗道:“终于还是着了这鬼门老头的道,自己不怕魔气侵袭,但那九华玉露丹和回神丹中,定是掺杂了不易被人发觉的毒药,被鬼门法决催动才会发作。那曲恩书为了今日成魔之事,当真是费尽了心思,看这架势,不打算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明岳全身玄冰寒灵急速流转,丝丝冰凉顿时去除了不少酥麻之感,他正要御剑腾空击落那红衣九人,忽然一条手臂挡在了身前。
“你在这保护他们,我去灭了这帮鬼门畜生。”
一道黑影冲天而起,与此同时,不远处另一道身影竟然与张飞一同跃入天空,冲向那红衣九人。
明岳看得清楚,那人却是无相修罗,徐达。
两名行侠对九名鬼门,竟然是压到性优势。
除了那名被曲恩书称作九叔的红衣老者,其他八人被张飞与徐达瞬间秒杀。
而那红衣老者在张飞与徐达的夹击之下,数招之后便再也无力抵御。身首异处之前,他微笑着看向了正与天罗战神对轰的魔尊,心中轻叹道:“主人,我已为蚩天少主倾尽一切,希望阻得这片刻时辰,也能对少主有一点用处吧。“
鬼门法诀声音顿消,鬼气飘散,众人感觉身上一轻,欢呼雀跃之余,纷纷再次冲向那重新露出的大裂缝。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逃离这噩梦般的牢笼之时,战神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一切希望也随之覆灭。
不败战神曲天歌,拼尽了最后一丝灵力,金甲飞散,终是殒命于这云海坪上。
那魔尊之体也已残破不全,只见他伸出赤红的巨手,接住了曲天歌缓缓飘落的尸体,继而填入自己腥臭的血盆大口中。
如此巨大的战力入体,却没有邪光迸发,也没有厉声鬼笑,众人惊诧的看到,魔尊的体积竟然开始不断缩小,逐渐变回了曲恩书的模样。
这新生的魔王,手捧一尊漆黑小鼎,面容仍是那么温润如玉,话音仍是那么温文尔雅。
“世上再无归云山庄曲恩书,有的只是九幽魔尊蚩天,什么正派豪门,今天你们都得死。”
轻声低语,却令所有人胆寒心碎。
魔尊衣袖轻佛,噬魂魔阵上的巨大裂缝,一瞬间被修复完整。
牢笼重铸,更加坚不可摧。
当先几名疾驰之人,不甘心的撞在了魔阵壁上,发出一阵剧烈抖动后,瘫软若筛糠,被快速吸入了那尊小小的魔鼎之中。
而此时,那噬魂魔阵有如被催动一般,竟然在急速的缩小,不论是何种灵力、剑气,只要撞在猩红屏障上,无一例外,全部化作了魔鼎口中之食。
人群惊觉,排头瞬间变作了排尾,纷纷扭头狂奔。
明岳等人也跟随涌动的人群,开始转身奔逃。但他心中骇然,暗道:“这魔阵正在快速收紧,倘若没有突围之法,很快便要丧身于此,这可如何是好?”
而正当明岳凝思之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扭头看去,只见魔尊蚩天竟然掠入了四散奔逃的人群之中,他轻描淡写的挥挥衣袖,便有数人全身爆裂,飞入魔鼎中。这些修灵后起之秀,在蚩天眼中,如同蝼蚁,片刻之后,魔阵之内便已被他屠杀百人有余。
明岳紧紧抱住曲流殇,带着众人发足狂奔,忽觉体内寒灵剧烈涌动。扭头看去,一双摄魂的魔瞳正微笑着看向自己,而那双魔瞳的主人,却是有如疾风一般向这边飘然而来!
第六十六章 破阵
明岳惊觉蚩天正向自己飘来,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应对之法,但是在这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之下,竟然无计可施。
忽然他心思急转,掉头跑向了血红的噬魂魔阵壁,同时大声喊道:“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大家跟我来!刚烈你与张飞大哥搀扶一下跑的慢的!”
众人知道明岳头脑灵动,现在这种危急时刻,也就他能想到好的应对之策,一同转身跟随在明岳身后。
那魔阵壁有如一层快速移动的红色屏障,从四面八方向中央挤压而来,明岳等人与屏障相对而行,距离急速拉近,很快便已不足十丈。
明岳扭头看去,竟然有十几人将蚩天围在了中间,其中两人赫然便是之前从看台上死里逃生的掌门。
那十几人个个神色紧张异常,反倒是被包围的蚩天一脸淡然,背负双手,并不急于将这些人诛杀。
“狗急跳墙么?你们一起上吧,我不还手,若有人能打伤我,我便放了他。”
蚩天初尝九幽魔力,想拿这些人小试牛刀,看看这自己的魔尊之体到底坚硬到何种程度。
听到蚩天不还手,瞬间数十人快速聚拢过去,众人均想,与其坐以待毙被魔鼎吞噬,不如做一次困兽之斗,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明岳见灵影门兄弟也跃跃欲试,急忙喝止:“滔滔、侃侃不可冲动!我有玄冰寒灵能克鬼魔之力,你们在此等候,我去试试能否击破那红色阵壁,如若不能,你们再去拼命!”
明岳说完之后,独自向那迎面而来的血色屏障狂奔而去,在距离那屏障不到一丈之时,天鸣神剑龙吟出鞘,玄冰寒灌注长刃之中,不露锋芒。
明岳双手持剑,双腿猛力踏地,向前跃去,全身寒灵化作冰甲,剑尖锋芒闪耀而发。这一击如若不能成功,恐怕下一个被吸入魔鼎之人,便非自己莫属了。
噬魂魔阵之内的空间,已被压缩到了不足百丈之方。
百余人团团围住了蚩天试图拼命搏得一线生机。
数十人在阵内四散躲藏、听天由命。
八人在离屏障十丈之地,看着一道凌厉的身影疾速向前冲去。
而那一人正是明岳,他手中的天鸣剑覆上了一层凝霜,剑尖星芒已经刺在了那曾血色猩红的噬魂魔阵上。
“嗤嗤!”
一阵红雾飘起。
剑尖星芒竟然将魔阵壁刺穿了一个小洞!
明岳心中狂喜,急忙喊道:“大家快点过来!”
众人看到明岳竟然成功刺穿了魔阵壁,均是惊喜交加,转瞬间便奔到了他的身旁。
只见明岳大喝一声,气灌双臂,剑尖星芒竟然在屏障上画出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圆洞!
“大家快过去!”
陆清灵与玉娥已经穿过血色屏障,脱离了噬魂魔阵。但这魔阵修复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不待第三人通过,便已重新恢复,圆孔不复存在。
明岳再聚灵力,重新画圆,只不过这次的圆比刚才更小,只能容施依白勉强通过,便又重新愈合。
正当明岳准备再次画圆之际,忽然后方传来一声惊叹:“咦?你竟然能破开阵壁!”
明岳不用扭头便知是魔尊蚩天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正在向这里快速掠来。
明岳不管身后之事,将全部寒灵凝于剑尖之上。
“嗤!”
勉强再画一圆,刚烈抱着曲流殇通过!
“嗤!”
竭力再画一圆,宁滔滔与宁侃侃通过!
散布在魔阵之内的其他人,看到明岳竟然能够划开魔阵壁,惊喜之下,全部都在向这里狂奔!
在这魔阵之中,如果说蚩天是夺命死神,那么明岳就成了救世主。
然而,与魔阵对抗极耗灵力。此时,明岳已是手臂剧烈颤抖,多次尝试之下,再也无力将寒灵凝成星芒。
忽然,明岳看到魔阵之外的陆清灵一脸惊恐,大声呼喊着指向自己身后。
“恐怕是来不及了。”明岳苦笑一声,转过身去。
蚩天正微笑着缓缓向自己走来,那些围住他的人已经全部消失了,想来是被吸入了邪魔鼎中。
只见蚩天来势不停,缓缓开口说道:“玄冥秘境之后,九叔便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有克制魔功之法,当时需我谋划之事甚多,因此并未在意。现在看来,果真如此。留下你将对我魔族贻害无穷,既然吾弟流觞已经出阵,你便替他拿命来吧。”
说罢,蚩天一指微抬,一道红光自指尖发出,笔直射向明岳胸口!
明岳急忙闪身,但已然来不及,红光来势之快,竟然无法躲开!
猝然之际,张飞将腰间黑刀全力甩出!
“当!”
黑刀从明岳胸前飞过,挡住了红光的冲击,斜斜插入了地面。
蚩天看到自己指箭被破,忽然抬起了左手,手心之中蓦然腾起一团旋转的红色光球,光球忽的离手,缓缓向明岳、张飞凌空飘来。
只是那光球离手之后,竟然是越变越大,越飘越疾!
明岳知道,这光球蕴藏了无穷的魔能,恐怕再飘数丈,就要炸开。
忽然,张飞身影消失!
再次出现之时,一柄细长的黑妖刀已经穿过了血红光球,竟然将其快速顶回了蚩天身边!
“轰!”
光球炸开,漫天红芒!
张飞倒飞而回,跌落在明岳身旁,只见他上身黑衣已被炸成褴褛,精壮的肌肉上布满了淋漓血痕。
防御极强的张飞,竟然被一个小小光球炸的遍体鳞伤,那同样被炸中的蚩天呢?
明岳望向方才爆炸之处,红光散尽,只见蚩天毫发无伤,甚至衣服都没有沾上一点尘土。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明岳看着那群绕过蚩天,即将奔到自己身边的修灵者。心中长叹:“你们把我当成救世主,殊不知我也已是强弩之末,现在来到我身边,岂不是死的更快。”
就在这时,张飞缓缓爬起身,扭头看向明岳,忽然笑了。
笑的如此开心,竟然像大草原上的孩子一般。
“我来争取时间,你去打破魔阵,逃出之后,替我...照顾好依白。”
第六十七章 舍命
明岳心头一震,刚要劝止,忽见张飞一把扯掉了褴褛黑衣,一股浓烈的黑气从他全身散发而出,灌入手中那柄黑色妖刀。
随着黑气越来越浓,张飞轻轻说道:“黑刀啊黑刀,师傅养了你四十三年,说你贪吃,从未吃饱过,我也养你十一年了,肯定也未曾将你喂饱过...今日你可劲吃,我不再约束灵魄,都给你,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忽然,张飞体内黑气急涌,一瞬间全部被黑刀吸收干净。
那柄黑刀,竟然化作了一支丈八蛇矛!
蛇矛黑光萦绕,仿佛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张飞满眼柔光的低头抚摸着手中的神兵,喃喃道:“原来你吃饱后是这个样子,威武霸气,似曾相识。”
忽然蛇矛中萦绕的黑气暴涨,将张飞包裹在内,黑云凌饶,张飞犹如一尊大将军,手握神兵,挺立疆场。
此时,将军神兵气神合一,已分不清到底是张飞在驱使蛇矛,还是蛇矛在指挥张飞。
忽然,一道叱喝炸开,犹如平地惊雷。
“我乃燕人张飞!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在场所有人均被张飞气势所镇,呆立当场。
就连魔尊蚩天,竟然也是神情为之一滞,随即仰天长笑,大声喝道:
“我敢!”
话音刚落,张飞消失,随着一声闷响,蚩天身形忽然向后疾飞数十丈,在空中拉出了一条笔直耀眼的红线!
魔尊被锤,魔阵无人催动,竟然也已停止了收缩。
“长坂桥头杀气生,横枪立马眼圆睁。一声好似轰雷震,独退曹家百万兵!”
明岳轻吟诗句,顿感心潮腾涌,全身热血澎湃,一股豪气自心底油然而生。
拼了!
明岳不再看向正在激斗的神将魔尊,蓦然喝道:“所有人都过来,我救你们出去!”
只见他来到魔阵壁前,长剑入鞘,缓缓抬起双手,猛地按在了血色屏障上!
“嗤!”
一阵红雾冒出,明岳身形巨震,体内寒灵仿佛要被这魔阵吸光一般,向外急涌。
但是,屏障上却再次出现了缺口!
明岳牙关紧咬,从嘴中崩出几个字:“快走...”
众人如得圣旨,从那不大的缺口中疯涌而出!
宇文化及和杨广出去了。
徐达出去了。
李清照出去了。
钟离文轩出去了。
就连潘凤都出去了...
.........
明岳体内寒灵早已枯竭,只见他面无一丝血色,全身剧烈颤抖。
此刻,用来维持缺口的早已不是玄冰寒灵,而是明岳体内能生出寒灵的精血。
虽然偶尔能救得一名经验人物,一股股灵力也已涌入了丹田,但是灵力与寒灵不可兼容,灵力对这魔阵不起丝毫作用,仍然无法阻止精血的持续外泄。
明岳的视线已经模糊,头脑也已经不再清醒。
“将所有人都救出去!”
只是这个执念催使他仍在坚持。
“十个...”
“九个...”
“八个...”
.......
明岳倒数着剩余的人数,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撑下去的动力。
他全身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双眼看到的都是重影,屏障外面陆清灵的哭泣声,张飞与蚩天战斗的轰炸声,还未出去之人的哀求声,出去之人的逃命声,纷纷传入明岳耳朵。
“五个...”
“四个...”
明岳心中默数着,抬头看向了陆清灵,忽然发现清灵身边站着一名美妇,恍惚中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只是别人一经出的魔阵,全部御剑疾飞,拼命的远离这恐怖之地,这美妇为何不走呢?
当最后一个人逃出魔阵之后,明岳心头一松,忽然感觉丹田之内有一事物崩然碎裂,全身再无一丝力气,蓦然扑倒在地。
而此时,远处的打斗之声也突然停止,似乎胜负已分。
忽然,施依白发出一声凄厉尖叫。明岳心生悲恸,知道张飞凶多吉少。他奋力的抬起头,向向前方望去。
只见蚩天衣衫褴褛,缓缓走来。他的嘴角微有一丝血迹,却仍是面色如常。手中提有一个浑圆之物,却是张飞的头颅。
“呵呵呵呵!”蚩天笑道:“今日逃出魔阵之人,我一概不再追杀,但是你却必须死!”
说罢,他缓缓的抬起了手臂,一点红芒凝于食指尖上。
明岳心知张飞战死,自己已无生还希望。他奋力的想扭转脖子,再看陆清灵一眼,却发现脖子已经完全僵住,身体再也不属于自己。
父母的教诲,清灵的温柔,朋友的欢笑,游戏时欢快的时光,纷纷从他脑海中划过...
“哎...要不然早就被花盆砸死了,能来这里爽一把,见识这么多牛人,也算是无憾了...”
指尖红芒发出,笔直射向了扑在地上的明岳。
而此时,他已耳不能闻,目不能视,所能做的只有安静的等死。
忽然!
陆清灵的声音自心底响起:
“明岳,我已答应那红衣女孩,跟她去女娲岛。她将用空间忍术将你传送出去…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一道红光闪过,钉入了地面。
而方才趴在地面上的那具身体,却已消失不见。
明岳感觉仿佛一股巨大的离心力将自己甩起,旋转、抛起、下落。
终于,又落地了。
在感到一股湿热自周身传来之后,明岳终于昏迷过去。
昏迷之前,他记起了刚才那名站在陆清灵身边的美妇,正是去看斗灵决赛时,朝自己回眸而笑之人。恐怕那美妇,就是玄冥秘境中的红衣女孩吧....
*********
归云山下。
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一道紫电划破天际,随着阵阵炸雷滚过,狂风咆哮,大雨倾盆。
这座璀璨宝石般的归云山庄,挺立千年之后,于今日在暴风骤雨中凋零谢幕。
值此一役,中原战神陨殁,归云山庄除曲流殇外,满门尽绝。修灵界十八派掌门崩卒,千余名名门正派年经翘楚几乎全部覆没。
而这般惨烈景象的始作俑者曲恩书,已化身为九幽魔尊蚩天,重返南疆鬼域。
魔道苍苍,正道惶惶。
归云山下这片魔尊诞生的大地,风雨凄凄,满目疮痍,预示着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灾难即将席卷浩瀚九州。
第六十八章 父子
九州之南,一条边陲古道蜿蜒前伸,两侧峰峦如聚,绿树葱茏,云烟入画。
一匹瘦马发出阵阵沉重的喘息声,自南向北缓缓而来。
牵马之人是一个脸廓硬朗、身材削瘦的中年汉子。马背上坐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身裹一条厚厚的灰色斗篷,面貌颇为俊秀,脸色却略显苍白,眉目间隐隐透出一股青黑之气。
“咳咳!”
少年干咳几声,双手颤抖着扯了扯斗篷领子,将身体裹得更严实了。
“孟儿,你还是感觉到冷吗?”中年汉子言语间关怀之意尽显。
那名叫孟儿的少年懂事的笑笑,艰涩说道:“爹,我没事。我们离安水镇还有多远?”
“快啦快啦,安水镇上那位先生一定能将你的病治好的。”
提到“那位先生”,中年汉子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欣慰之意。
“爹,我这病根本治不好,我中的是尸蛊毒,根本不是麻风病,你们不要再骗我了。”少年面露坦然之色,仿佛早已将生死看开。
中年汉子面色一僵,随即长叹一声,涩涩说道:“你都知道了啊...孟儿,这尸蛊毒也并非不治之症,我听说那位先生最擅长祛蛊之术,这次我让赵老三写了一封荐书,赵老三和那位大人是老相识,有了这荐书,你的病就算有救了。”
少年再咳嗽几声,说道:“爹,我看那赵老三就是想骗你银子,他不过是在安水镇上干过几年杂役,那位先生又怎么会卖给他面子呢?”
中年汉子嘿然一笑,说道:“孟儿,钱乃身外之物,我秦五更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将你的病治好。”
说罢,父子两人沉默半晌,再无言语,只剩下那匹瘦马嗤嗤的喘个不停。
一阵凉风掠过,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下雨了,孟儿,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道泉眼,泉眼边上是座山神庙,我们去那里躲躲吧。”
少年点点头,将灰色斗篷裹得更紧了。中年汉子牵起马缰,向前快步行去,只拽的那匹骨瘦如柴的老马白眼直翻,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了一般。
父子两人行了不到一刻钟,一眼热气腾绕的温泉出现在了前方。温泉边上果然有一处破庙。
再行不远,父子两人便来到了这座破败的山神庙前,庙门半掩,中年汉子将马拴好,便扶着少年推门而入。
“吱嘎”一声,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想来这山神庙早已荒废多年,西南之地梅雨潮湿,里面的桌椅蒲团都已布满青苔,酸腐之味甚重。
中年汉子寻到一处干净角落,与少年席地而坐,并从包袱中拿出几片干粮,递给少年,借着这稍作休息的片刻,父子二人赶紧补充体力,待会雨停之后好继续赶路。
少年咬一口干粮,眼眸微光闪烁,说道:“爹,听说中了尸蛊毒的人,死后会变成毒尸,这是真的吗?”
中年汉子苦笑一声,说道:“这些都是传言,这尸蛊毒向来只在南疆才会有的,不知为何今年会传到我们这里来。”
少年继续说道:“我还听说永乐镇上的南津村整个村的人都染上了这尸蛊毒,最后全变做了毒尸,再也没有人敢接近过那个村子。”
“都是传言,谁也没有见过...”中年汉子摆摆手说道。
“爹,你不用瞒我了,我都知道,生死之事我早就想开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死后没人孝敬你和我娘了。”
中年汉子鼻头一酸,眼角微微湿润,哽咽道:“孟儿,你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爹,虽然知道你难过,但我还是要说的,到时候如果我不治而死,你一定要马上把我烧了,千万别舍不得,免的变成了毒尸,为害邻里。”
中年汉子嘴上不说,心中也知道这尸蛊毒想要治愈恐怕难如登天,即便是安水镇上的那位名医亲自出手治疗,也是希望渺茫。他本已内心惴惴不安,听到儿子坦然交代死后之事,心中悲恸难忍,已经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庙外忽然传来了“噗通”的落水之声。
“爹,什么东西掉到温泉里了,你快去看看吧,可别是有人失足落水了。”少年一向心肠很好。
中年汉子对少年之话百依百顺,用手抹一把眼泪,便起身来到了庙外,向温泉中望去。
温泉上一片蒸气缭绕,中年汉子绕着水面走了一圈,凝神细看。忽然,隐隐约约有道人影似乎从水底浮了上来。
汉子看到温泉里竟然有人,急忙脱了衣物跳入水中,向那道人影划去。
待得游到近前,汉子方才看清,落水之人是一名白皙俊俏的年轻男子,只是这男子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若不是孟儿交代自己出来查看,恐怕不过片刻这年轻男子就会在这泉水中窒息而死。
汉子将那名溺水的青年男子拽上岸来,背着他回到了破庙之中。
“爹,这人怎么了,还活着吗?”少年急切的问道。
中年汉子说道:“没死没死,还有气呢,就是昏迷过去了。只不过这年轻公子刚才泡在这烫人的温泉中,反而全身冰凉,仿佛一具死尸,真是邪门的狠。”
少年听说这人没死,心中高兴,赶紧将手放在男子额头上试了一试,一股冰寒之气透体而出,少年蓦的打了一个激灵,赶紧将手拿开。
“真的好凉啊,爹你快拿几件衣服给他盖上,帮他暖和暖和。”
中年汉子呵呵笑道:“好好,我家孟儿就是心地善良。”
说罢,中年汉子从包袱中抖出一件上衣,盖在了年轻男子身上。
那少年说道:“一件怎么能够,他这么冷,我把这斗篷也给他盖上吧。”
说罢少年便要脱下自己的斗篷。中年汉子慌忙说道:“你身子有病,我来脱吧。”
中年汉子正要脱下上衣,忽然,那年轻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
少年兴奋的说道:“爹,他醒啦,是我们把他救啦!”
中年汉子也是颇为高兴,毕竟在这荒郊野外救人一命,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两人凝视半晌,那年轻男子依旧双目紧闭,显然还在昏迷之中,只是嘴里却兀自嘟嘟囔囔呢喃道:
“清灵...你等着我...我这就去女娲岛找你....张飞大哥...你去哪里了...你不会死的...你怎么会死呢...”
第六十九章 险情
雨点落在破庙的茅草顶上,发出了一片滴滴哒哒之声。
庙中,父子两人静静的守着这个明明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嘴里却嘟囔个不停的奇怪男子。
该男子正是被红衣女孩用空间法术转移了位置的明岳。涉及时间空间的法术皆乃仙法禁术,需要耗费诸多神鬼之力。那红衣女孩全力将明岳从噬魂魔阵中转移出来,但是转移到哪里却不再受她控制。
法术发动之后,明岳便跟随空间流转,来到这处偏远的南疆边陲之地,落在了湿热的温泉岸边。他在昏迷中再度梦到了归云山庄的惨烈景象,挣扎间兀自滚落温泉之内,被父子两人听到声音,然后救到了庙里。
那少年看了看昏迷的明岳,又抬头瞥了一眼半掩的门口,说道:“爹,我看这位大哥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这雨越下越大,我们还赶路吗?”
中年汉子面露愁容,沉默半晌,说道:“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若是天黑前赶不到安水镇,我们便要露宿这山林之中了。孟儿,先不说这里猛兽盗匪经常出没,就是晚上林中的阴寒之气,恐怕你这病弱的身体也受不了呀。”
“但是...”中年汉子眉头紧锁,又说道:“倘若过了这山神庙,前方便再无遮挡之所,如若待会雨下大了,路途泥泞,当真赶不到那安水镇,可如何是好...”
少年知道父亲做事向来果断,这次左右为难也多是因为自己身中尸蛊毒,极怕潮寒之气,于是说道:“爹,我没事的,休息了一会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好!我们快点赶路,哪怕稍走一段夜路,也绝不能露宿在这山林之中。”
中年汉子数次权衡,终于下定决心继续前行。但是看到那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心中又犯了难为,指着他说道:“孟儿,这人可怎么办啊...”
少年知道自家的那匹黄马年老力衰,驮着自己已是非常吃力,再加一人的话恐怕行不了多远就要散架。于是一脸正色的说道:“爹,俗话说救人救到底,既然是我们把他从泉水里救出来的,我们就要照顾到他醒来,让老黄马驮着他吧,我跟您步行就成。”
“不行!”中年汉子一口回绝,说道:“你身子如此虚弱,怎么能在这雨中步行?”
少年异常执拗,一番口舌之下,终于还是说服了父亲,不过条件却是两人同乘一马,只是这可苦了那匹已经迈入“耄耋之年”的老黄马。
父子两人决定之后,那中年汉子便将昏迷的明岳和儿子托上了马背,两人虽然都不算重,但也已压得那匹老黄马口兹白沫,哀鸣阵阵。好在这老黄马年老志坚,知道主人平时待自己不薄,关键时候坚决顶住,并没有散架罢工。
中年汉子从马上取下了两顶斗笠,一顶给了那少年,剩下一顶自己刚要带上,看到那昏迷男子紧伏马背,暴露雨中,于心不忍,又将斗笠戴在了明岳头上,而自己却是冒雨前行。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雨渐渐小了,乌云散去,西方的天边挂上了一抹赤红晚霞。
父子二人一同眺望着晚霞,心情大悦,看来天黑之前能够到达那安水镇了。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
“哒哒哒!”
中年汉子扭头看去,只见两名身着劲装的魁梧汉子正驾着快马急速奔来,他赶紧将老黄马牵到边上,生怕挡了这疾行之人的道路。
两名汉子转眼便至,就在经过父子三人之时,忽然两人急勒马缰,停了下来。
其中一名黑衣汉子满脸横肉,眯眼打量三人,粗声粗气的问道:“你们是安水镇上的人吗?”
中年汉子看那黑衣汉子来者不善,急忙答道:“两位壮士,我们不是安水镇上的人,我们是从乡下来的,到安水镇给我儿子治病。”
“看病?”黑衣汉子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想去找谁看病?”
中年汉子答道:“我叫秦五更,这是我儿子秦孟,我们去安水镇上是要找尹大夫给我儿子看病。”
“哦,那这人是谁?他怎么了?”黑衣汉子手指伏在马背上的明岳问道。
那名叫秦五更的中年汉子说道:“这人是我从潭水中救起来的,到现在始终昏迷不醒,若是把他扔在这荒郊野岭中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将他一同带往那安水镇上。”
“哦?”黑衣汉子咧嘴一笑,说道:“你那老马我看累得都要散架了,怎能载的动两人?这样罢,我们马快,正巧也是要到安水镇上,帮你个忙,就由我将这小子带到镇上去吧。”
那黑衣汉子说完,也不待秦五更答应,大手一挥便抓向了明岳的衣领子。
“壮士且慢!”
那黑衣汉子看这秦五更也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没想到竟然也敢喝止自己,顿时面露不悦,冷冷说道:“怎么?你不同意?”
原来这秦五更虽说是乡下之人,但自幼跟随父亲习武,成年之后便进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镖局,押货走镖整整十年之久。后来镖局没落,他也过够了这种刀刃上舔血的日子,索性就卸甲归田,回到南疆老家,娶妻生子,日子虽然清贫,却也是安逸快活。
今日一见这两人,秦五更心中便已警觉起来。自己在镖局之时,见过的绿林强盗不在少数,这两人身上的气质与那些杀人越货的强盗别无二致。再者,这黑衣汉子停马之后便不住的打量伏在马背上的昏迷男子,虽然他的目光飘忽不定,却始终不离男子腰间的那柄漆黑剑鞘。
凭着秦五更十年走镖经验,可以断定这俩绝非好人,而那黑衣汉子如若真把这昏迷的年轻人带走,恐怕行不出二里地,多半便会杀人夺剑,弃尸荒野。
于是他思路急转,慌忙说道:“两位壮士有所不知,这人之所以昏迷,八成是因为身上有尸蛊毒,你看他脸色苍白,全身散发寒气,我们村里已有不少人中有尸蛊毒,我可以断定这就是中毒之兆!”
“尸蛊毒?”黑衣汉子一声惊呼,急忙将手缩回,扭头问向另一名蓝衣汉子:“老大不就是得了这尸蛊毒,所以才叫我们去请那尹神医回山里给他治病?”
“没错。”
那蓝衣汉子也是一脸横肉,只是面色相较黑衣汉子更加多了一分阴霾,只见他沉声说道:“老九,你既然看中了那柄剑,取来便是,婆婆妈妈作甚?难道当真有不要命的敢触我们黑风寨的霉头?!”
说罢,蓝衣汉子一脸玩味的看向秦五更,同时伸手摘向明岳腰间所悬天鸣剑。
第七十章 悍匪
秦五更听到这两名汉子竟然是黑风寨的悍匪,心知现下情形已是极为幸运。恐怕他俩是急着请安水镇的尹先生给寨主治病,害怕路上出乱子,所以也是尽量小心行事,不便当街乱杀人。倘若换做平时,怕是早已凶光毕露。
一柄剑换一条命,也值了。
秦五更想到此处,默不作声,任凭那蓝衣汉子去摘明岳腰间宝剑。
蓝衣汉子眼看秦五更一言不敢发,任凭自己伸手摘向宝剑,冷笑道:“算你识时务!”
眼看那张粗糙厚实的大手就要碰到那漆黑的剑鞘,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叱喝:
“住手,你们这是打劫吗?”
蓝衣汉子眼中杀光尽显,扭头看向同在老马背上的那名脸色苍白的少年。手往自己腰间的刀柄上一扶,说道:“小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少年心中也是害怕,但他性格向来执拗,认准的道理从来不会松口。一张苍白的小脸紧张的略微泛红,干咳两声后,毅然说道:“你们这...”
“孟儿,住嘴!”
不待秦孟把话说完,秦五更便将其厉声喝止。
叱喝之后,秦五更突然身形一凛,挡在了儿子面前,随后满面堆笑的说道:
“两位壮士,犬子心智不全,年幼无知,虽然言语有些莽撞,但绝无冒犯之意,还请两位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小孩子家一般见识。这柄宝剑你们一定要拿去,我秦五更虽然人送外号秦大胆,但还没大胆到敢对黑风寨的大爷们说一个不字!”
那黑衣汉子眯眼打量着秦五更,冷笑道:“身法不错,没想到你还是个练家子!”
秦五更脸上摞满了皱纹,灿笑到:“大爷您取笑了,小的年少时确实跟随家父习过几年武艺,但是在两位大爷面前,实在不敢自称什么练家子,只是倘若遇到危险时,拼起命来也算有一身蛮力。”
黑衣汉子心思缜密,听出了秦五更话中的威胁之音,心想:“这人身手敏捷,一看便是把好手。虽然他儿子言语冒犯,但现下当务之急是赶往安水镇,不宜多惹是非。只要能拿到宝剑,此事不作计较也就罢了。倘若真要对他们痛下杀手,万一这秦五更狗急跳墙,豁出命硬要拼个鱼死网破,平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此处,黑衣汉子哈哈笑道:“算你识时务,我们大人有大量,不与混小子一般见识,叫你儿子给大爷们赔个不是,此事便作罢!”
秦五更心中一喜,赶忙给儿子使眼色。谁知秦孟从小认死理,让他不再吱声可以,但让他给两个土匪道歉,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秦五更看到儿子丝毫不理睬自己的眼色,手心急的直冒汗,连忙喝道:“孟儿,快给两位大爷陪个不是,怎么连爹的话都不听了?”
秦孟看到父亲着急的模样,心头一软,赔礼之话差点脱口而出,但他率直性格使然,这违心的话提到了嗓子眼上,却始终说不住来。
百般纠结之下,秦孟索性扭头不再看向父亲,心想:“我本已是将死之人,死则死矣,大丈夫宁折不弯。”
那蓝衣汉子见这秦孟竟然这般不识抬举,根本没有把黑风寨放在眼里,杀意顿起,厉喝一声:“臭小子找死!”
长刀出鞘,嗖的一声劈向了弱不禁风的秦孟!
突发激变,秦五更护儿心切,虽然手无寸铁,却是不假思索,毫不迟疑的伸手点向了蓝衣汉子的气海穴!
气海乃人体大穴,蓝衣汉子不敢大意,急忙回撤长刀向秦五更手腕挑去。
秦五更本就是想围魏救赵,见儿子逃过一劫,急忙躲开长刀,忽然猛地一拍老黄马的屁股,喝道:“飞黄,快跑!”
老马岁数大了,极通人性,知道若非情况危急,主人是不会这般下痛手拍自己屁股的。于是长嘶一声,奋蹄踏地,竟然驮着两人飞奔而出!
“他妈的!找死!”
黑衣汉子见秦孟跑了,也不急着追赶,他心中已是怒极,誓要先杀了这胆敢玩弄自己的可恶汉子,再去追他的病怏儿子。蓦然寒光一闪,他腰间的长刀也已经劈向了秦五更。
秦五更即无兵刃、也无坐骑,面对两名长刀快马、心狠手辣的悍匪,心中却也是不慌。
十年走镖经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没见过。这俩汉子看似凶狠,实则多数时候是在欺压贫苦百姓,若论生死对决经验之丰富,比起秦五更却要差的远了。
两柄长刀一齐砍来,秦五更忽的一缩身,灵动的身形竟然自蓝衣汉子的马匹腹下穿过,穿过之时,顺便在这马的会阴之处猛击一拳。
“嘶嘶!”
马匹吃痛,狂掀前蹄!
那蓝衣汉子没想到秦五更竟然懂得射人先射马的道理,忽觉身体剧震,自马背上弹起,已被掀翻在地。
秦五更不待蓝衣汉子起身便狂扑而上,一记翻云掌向他天灵盖砸下,一掌之力,可裂石开砖!
眼看就要得手,忽觉背后寒风袭来,他知道那黑衣汉子长刀砍至,无奈之下,只得侧身避开,堪堪错失了毙敌良机。
那蓝衣汉子眼看躲过一劫,急忙起身,将长刀横于胸前,胸口急剧起伏,惊魂未定。
这时,那黑衣汉子也已跃下马来,站到了蓝衣汉子身边,厉声喝道:
“点子棘手,一起做了他!”
秦五更心道:“不好!刚才出其不意的一击竟然失手,恐再难有这么容易一击毙敌的机会了,现在这两人已收起了轻敌之心,想要全身而退,怕是极难了!”
两人夹击而上,银光森然成片,秦五更赤手以对,顿觉吃力无比。
三人身法腾挪,刀光霍霍,百招之内秦五更已是多处挂彩。若不是他临战经验丰富,恐怕早已横尸当场。
秦五更年纪已大,虽然回乡之后从未曾将武艺放下,但体力已是不及这俩年轻悍匪,眼看再不出奇招,片刻之后便要落败。
只见他思绪飞转,蓦然大喝一声,身形一晃,贴入蓝衣汉子身体三尺之内,双拳如风般挥出!
蓝衣汉子长刀不及回撤格挡,只得向后急退。
此时,那黑衣汉子长刀已经劈至!
秦五更竟然不躲不闪,反而身体急挺,双指直戳黑衣汉子面门。
黑衣汉子见秦五更竟然犹如一条疯狗一般,不惜挨刀也要戳瞎自己双眼,大为吃惊。但自己两人已是胜券在握,没必要和他这条疯狗对咬,不及细想,便身形一闪,也是退开几步。
此刻黑衣汉子与蓝衣汉子之间已经闪出一块空隙。
趁着两人后退身形未稳之际,秦五更竟然双腿猛蹬地面,狂奔两步,跃在了那黑衣汉子的马背之上!
“啪啪!”
秦五更不待身形落稳,便双腿猛夹,手掌狠拍马臀!马儿吃痛,纵蹄狂奔,瞬间就将两名目瞪口呆的悍匪甩在了身后。
第七十一章 反攻
明岳忽然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片血海之中,周围满目腥红,残肢碎体遍地。
忽然,骨肉堆积而成的小山上现出了曲恩书的身影,只见他满脸狞笑,手中握着半截雪白的手臂,放到嘴里嚼的嘎吱作响。
“你醒了?”曲恩书忽然身形一闪,来到了身边,将手中的断臂扔向明岳,说道:“赏给你了,快吃吧!”
明岳心中骇然,慌忙倒爬几下,躲开了那截血淋漓的断臂。
“不爱吃?那本尊就再赏给你个好东西!”曲恩书说完,从身后摸出一个浑圆之物,扔在了明岳面前。
明岳看后心碎如齑,哆嗦着说道:“张飞大哥...我不该叫你来参加斗灵大会的...”
他想爬起身,去与这九幽魔尊拼命,却发现身体仿佛被地面牢牢吸住一般,竟然挣扎不起。
忽然,一道倩影滑入视野。
明岳用沾满鲜血的手指,揉揉恍惚的眼睛,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的面容,急忙喊道:“清灵!你不是去女娲岛了吗?怎么还在这?”
陆清灵也不搭话,只是微笑着向自己走来。
曲恩书厉笑一声,说道:“想从本尊手底下逃走,哪有那么容易!”
明岳肝肠寸断,喝到:“你不要伤害她!”
曲恩书仿佛没有听到明岳的话,突然仰天狂笑道:“我有百万魔兵,终有一日要血洗这中原大地!”
忽然间,大地开始晃动,轰鸣声震撤寰宇。
远处渐渐涌现出密密麻麻的妖兽、魔兵,潮水一般滚滚而来。
明岳眼看陆清灵没有察觉到身后魔兵已近,仍是缓缓向自己走来,心中焦躁,狂吼道:“清灵快走!不要管我!”
明岳狂喊着,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竟然被震飞到空中,然后重重的跌落!
忽然一阵天崩地裂的巨震传来,陆清灵的身影竟然被荡飞,飘然散去。
明岳只觉血气攻心,周围天旋地转,一阵奇寒袭来,他蓦然大叫一声,惊坐而起!
“大哥...你终于醒了...让你叫的我心慌死了,为了救你我爹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忽然,一个少年的声音传入耳中。
周围一片郁郁葱葱,两侧景物急速向后掠去,自己竟然跨坐在一匹黄马上,随着马蹄跃动,身体起伏不定,而声音是从脑后传来,显然那说话的少年就坐在自己身后,正在策马狂奔。
明岳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冰凉,知道刚才的景象只是一场噩梦,茫然问道:“我这是在哪?”
那少年眼看明岳醒来,心情激动,咳嗽几声,大声说道:“大哥,我爹在温泉中将你救起,现在咱们已经快到安水镇了。”
“那...刚才你说你爹生死未卜,他怎么了?”明岳心中疑问太多,只能先挑最重点的问起。
“两个黑风寨的强盗想夺你的宝剑,爹让我们先跑,他现在正和强盗搏斗呢,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少年呼吸急促的答道。
“强盗?”明岳摸摸腰间和胸口,天鸣剑和锦囊袋安然无恙,心下稍安,说道:“咱们回去救你爹吧。”
“就你这副样子,去了还不是添乱,我爹武艺很好的,那俩强盗说不定...已经被我爹打倒了!”
明岳听到少年说话时有些心虚,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才这么说,心中感激,说道:“你放心,虽然我受伤不轻,但两个毛贼还是能打发的了。”
“此话当真?”少年还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位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病弱几分的男子,竟然能够打倒两名壮硕强盗。
“当真。你停下马吧,这马我看累的也不成了。”
少年吁一声,老黄马脚步骤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口吐着白沫,“哼哧哼哧”喘个不停,想来早已透支体力,只是护主心切,硬挺到现在。
明岳看到为救自己,连这老马都已倾尽全力,对父子二人已是感恩至极,急忙运转灵力,查看身体伤势。
然而,丹田空空如也。
明岳惊诧,急忙下马,刚一着地便觉全身剧痛,酸软无力,脚下轻浮,竟然是站立不稳。他骤然坐倒在地,急忙盘腿运功凝聚灵力。
丹田仍旧空空如也,竟然连玄冰寒灵都聚不起来。
明岳忽然记起,在昏迷之前,丹田似有一物砰然破碎,心道,难道功力已经废了?
他仍不甘心,手掐剑诀想御起宝剑。
一向躁动的天鸣剑,竟然安静的像个大家闺秀,纹丝不动的躺在剑鞘之中。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明岳低声骂了一句。
秦孟见明岳盘坐半晌,起身便骂,有些不知所以,试探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身体没有恢复呀?不行的话就别勉强回去了,我爹挺厉害的,一个人能应付的了,我们去了说不定反而添乱。”
明岳竟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两人扭头看去,只见秦五更已经拍马赶到。
秦孟见到父亲安然无恙,大喜过望,急忙喊到:“爹!你将他们打败了?“
秦五更看到明岳已经醒来,再瞥一眼那匹已经爬倒在地的黄马,急忙下马说道:“孟儿,我只是抢了他们的马,那两人很快便会追来。你们快快换乘我的马离去!记住进安水镇之前将马弃了!”
“那你呢?”秦孟皱眉说道。
“我必须将这两人杀了,否则留患无穷!”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那黑云寨的两名悍匪已经追到。
秦五更突然看向明岳,说道:“这位公子,可否借你宝剑一用?”
明岳毫不迟疑将天鸣剑递上,说道:“大叔,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用便是!”
秦五更接过天鸣,手握剑柄用力一拔,竟然无法出鞘!
明岳忽然想起这天鸣剑认主之事,连忙说道:“小鸣,这大叔是好人,勿要倔强,快快助他杀敌!”
秦五更再度用力,长剑出鞘,龙纹秋水,寒光乍现。
“好剑!”
秦五更惊叹一声,身形晃动,挽一道剑花,快速冲向策马而来的两人!
第七十二章 小镇
眼见秦五更虚晃一招之后,竟然夺马狂奔,只惊得那两名黑云寨悍匪目瞪口呆。想来平日里都是他们抢夺别人之物,今日反被抢走一匹好马,心里落差实在太大。
待得缓过神来,秦五更已经奔到百米之外,两人慌忙乘上另一匹马,紧追不舍。只不过两人分量均是不轻,马儿速度慢了不少,竟然被越拉越远。若不是秦五更碰到儿子停了下来,根本没有追上的可能。
两人看到了秦五更和他的混账儿子就在前面,心中一喜,距离尚远,黑衣汉子便大声喝道:“贼子休逃!还我马来!”
令他们吃惊的是,秦五更不仅没有逃,反而提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向自己冲来。
见状,两人纷纷下马,擎起长刀并肩向秦五更奔来,片刻之后双方便已短兵相接。
“咣咣”两声之后,两柄长刀竟然被齐齐斩断!
三人均是大惊!
只不过秦五更是惊喜宝剑锋利,有如神兵相助。
而两名悍匪却是惊恐兵刃折断,优势转为劣势。
秦五更得势不饶人,长剑舞成一团银光,欺身而上,那两人只能用半截长刀勉强抵挡。十招过罢,手中长刀便被天鸣剑寸寸斩断,只剩下了刀把。
两名悍匪手中失了兵刃,却见对方手持神兵猛虎般扑来,均是胆战心惊,战意全无,也学秦五更扭头便跑!
只不过秦五更却没有给他们逃命的机会,奋起一剑便在那黑衣汉子身上戳了个透明窟窿。
那蓝衣汉子见同伴被长剑洞穿扑倒在地,惊得肝胆俱裂,扭头吼道:“你敢杀黑云寨的人,不怕遭...”
话没说完,长剑已经刺穿喉咙。
秦五更缓缓将宝剑抽出,蓝衣汉子喉间鲜血狂喷,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瘫倒在地。
秦孟见到父亲手刃两名强盗,兴奋之极,拍手狂呼。
明岳见这大叔相貌平平,体格削瘦,却是身手矫健,杀伐果决,不由的对他另眼相看。
秦五更将两人杀死后,迅速将尸体拖入了路旁一个深坑里,然后用杂草、树叶将坑填平,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后,方才长舒一口气,来到了明岳与秦孟身边。
只见他将宝剑递给明岳,憨然一笑,说道:“多亏有公子宝剑相助,要不然我拼了这条命恐怕也杀不了这两个歹人。”
明岳接过宝剑,抱拳说道:“大叔武艺非凡,佩服佩服,我叫明岳,多谢您救命之恩!”
“哈哈!小事一桩,明岳公子不必记挂在心。我叫秦五更,你叫我老秦便是!”
“我叫秦孟,你叫我阿孟就行!”
明岳初遭大变,再加上身上灵力消失,本来心情异常沉重,但碰到的这对父子却让他心中一暖,悲痛之情略减,随即说道:“大恩不言谢,日后秦叔有何难处尽管开口,我明岳定当全力效劳!”
秦五更摆摆手,笑道:“不用了,我们当务之急是抓紧赶路,出的这葫芦林,前面便是安水镇了。”
明岳点头应是。
秦五更上前轻拍那匹老黄马的头颅,示意它起身继续赶路,老黄见主人召唤,奋力的站起身来,四条腿抖动片刻,终于向前行去。
明岳与秦孟各骑一匹夺来之马,跟在秦五更后面缓缓向前。
路上,明岳通过交谈得知,此处位于九州之南,是出入南疆荒山群的唯一通道。这方圆百里之内,人口分布比较集中,共有四镇二十八村,安水镇便是其中最大的镇子,来自中原的物资大多便是在此处交易,所以镇上茶楼、酒馆林立,汇集了各种形形色色之人,其中不乏能人异士。
而得知秦孟身中尸蛊毒时,明岳颇为难过,想到自己的玄冰寒灵能破阴邪之力,说不定能解得这蛊毒。只是当下体内寒灵不复,这想法也便没了落脚之地。
三人沿官道前行,穿过茂密的葫芦林之后,忽然画风一转,眼前变成了一马平川,遥遥望去,一座小镇坐落在前方数里之处。
此时,夕阳的余晖已尽,天色渐渐昏沉下来。
明岳三人抓紧时间赶路,不多时便来到了这方圆百里的人气汇集之地。只见街上灯火闪烁,人群仍是不少。
茶馆酒庄青楼沿街密布,小二掌柜龟公老鸨皆是站在门前拉客,服饰各异的人群穿梭其中,好一派繁华的旅游观光团服务一条街,当然也是宰死你不偿命的一条街!
明岳虽然灵力全无,但是感官却依旧灵敏,他细声听去,路边小店的阁楼雅间中各色声音传来,打骂声,哀叹声,喝彩声,娇喘声,甚至还有密谋杀人声,合计私奔声...好一处鱼龙混杂之地!
明岳跟随秦五更穿过“繁华闹市”,来到了一条漆黑深邃的巷子。
三人牵着马进入巷子之中,直至走到尽头,赫然出现了两扇红色大门,红门之上一挑灯笼烛光昏黄。
“砰!”
秦五更轻叩一下门环,大红门竟然立即打开,仿佛早有人等在门后一样。
从门缝中探出一个少年的脑袋,只见他眼神灵动的问道:“叩门一下,卖件?”
秦五更低声说道:“骏马两匹,二品琉璃盏一台。”
那少年听罢,“吱呀”一声将大门打开,借着昏黄的灯笼之光,他粗略打量了一下这两匹马,随即说道:“品相中等,一匹十五两,两匹三十两,那琉璃盏呢?”
秦五更打开包袱,取出一件花纹精致的镶金琉璃盏,递给了少年。
那少年稍一端详,交还秦五更,说道:“三品镶金琉璃盏,三十两。”
秦五更低声说道:“这是二品吧,您再...”
不待他把话说完,少年便打断道:“三品!”
“能不能再高点,这琉璃盏可是...”
“爱卖不卖!”少年双手抱胸,白眼一翻,满脸的不屑。
“卖!”秦五更一咬牙,双手微抖着将琉璃盏捧给了那少年。
少年刚要接过,忽然黑影中闪出一只手,抢在前面将琉璃盏拿了过去。
“马卖,琉璃盏不卖!”
少年微惊,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从秦五更身后缓缓走出,手里正拿着那尊琉璃盏。
第七十三章 香庄
手拿琉璃盏之人,正是明岳。
他心道,那两匹马是黑风寨之物,处理掉也算是“销赃”之举,但通过察言观色看出,这琉璃盏对秦五更来说却是弥足珍贵,若非为儿子治病,怕是万万不会来此间卖掉的。
想到自己百宝囊中还有不少黄金,他便阻止了秦五更卖掉琉璃盏,打算拿出自己的金子给秦孟治疗尸蛊毒。
秦五更听到明岳所说,不明觉厉,扭头问道:“公子这是为何?”
明岳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同琉璃盏一同递到秦五更手中,说道:“秦大叔,我这有些金子,您拿去给孟儿治病,这琉璃盏如此贵重,我看就不要卖了吧。”
金锭一入手,秦五更便觉沉甸甸,约么怎么也得有十两,这可是一笔巨款,他连忙说道:“这怎么能行,你的金子我不能收!”
明岳正色说道:“秦大叔,我们萍水相逢便是缘份,更何况今日你为救我不惜与歹人搏命,我感恩至极,且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算没有此事,当下最重要的也是要不惜一切救治孟儿,区区十两黄金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大叔你莫要再做推辞。”
秦五更本也是江湖汉子,骨子里仍留存着一股豪放之息,他见明岳说的如此诚恳,便不再推辞,将黄金与琉璃盏一同装入包袱,双拳紧抱胸前,说道:“多谢公子!”
那少年看秦五更不再打算卖掉琉璃盏,也不多说,从怀中掏出一一个锦囊,拿出三十两银子交给秦五更,牵起马匹便回到了院内,“吱哑”一声,大门重新闭上。
秦五更领着二人出的小巷,向镇子大街走去。
明岳心中奇怪,开口问道:“秦大叔,刚才那个大院是做什么的,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那是镇上的黑市,别称香庄,刚才我们走的是临巷偏门。”
秦五更一指大街上一处茶馆模样的小门房,继续说道:“那里才是正门,你别看他门口不起眼,里面可是别有洞天嘞!”
“那刚才你敲一下门,那少年便知道你要卖货,倘若多敲几下呢?”明岳问道。
秦五更嘿嘿一笑,说到:“这偏门的规矩我也是在镖局的时候听说的,敲一下卖小件,敲两下包打听,敲三下接私活,敲四下淘旧宝,敲五下发悬赏,敲六下迎贵宾。”
明岳心下一动,问道:“这里还有贵宾业务?”
秦五更说到:“听说那是专门为有钱人准备的,就是香庄安排专人为你服务,同样是前面几件事,换作贵宾业务价钱就要高出好几倍。”
明岳笑道:“那倘若我敲七下呢?”
秦五更连忙说道:“那可使不得,香庄会以为你是在捉弄他们,那里养了一帮护院高手,可都不是吃素的。听说前几天有个北方的富商醉酒前来捣乱,第二天人们在镇外发现了他的尸体,已被野狗啃的残缺不全了。”
“哦。”明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时,秦五更突然驻足不前。明岳也跟着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已经来到一处简陋客栈之下。
秦五更说道:“明岳公子,我们小户人家钱财微薄,吃住都要从简行事,你若不嫌弃的话也跟着将就一下?”
明岳连忙说道:“无妨无妨,我也在这住下便是。”
三人进了客栈,只见里面人潮济济,竟然没有一张空闲桌子。
这时,一名店小二笑脸迎出,问道:“三位客官,你们这是要吃饭?还是打尖过夜?”
秦五更说道:“吃饭过夜。”
“好嘞!客官里面请!”
三人跟随店小二来到一个角落,这里竟然还有一张闲桌。
三人坐定,明岳执意做东,点了几道特色小菜。只见秦孟吃的满嘴流油,赞不绝口。想来这孩子平日里极少能吃到这等“好菜”。秦五更看到儿子狼吞虎咽,吃相狰狞,连呼“教子无方,惭愧惭愧”。
吃饱喝足,三人到客房休息。明岳住一间,父子二人合住一间。
来到房间以后,明岳发现这房间装饰简陋,摆布异常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两凳。而墙壁轻轻一敲,便发出“咚咚”之声,想来与临间只有一块木板相隔。
直到此时,他方有机会静静思考今日发生的诸多不可思议之事。
既然自己是被空间法术转移到此地,想来只是瞬间之事,根据醒来的时间判断,自己昏迷了约莫四个时辰,而这四个时辰之间,归云山庄发生的重大变故恐怕已经迅速传开,正道诸派怕是人人自危,一场正邪之争的血雨腥风即将拉开帷幕。
“也不知道清灵刚烈他们怎么样了?明天陪秦孟看完病便前去寻那女娲岛。可是我现在身无灵力,就算侥幸到得女娲岛,又如何从那红衣女孩手中抢回清灵?”
明岳想到此处,轻叹一句,盘膝坐于床上,开始静心打坐,运用无名奇书的修炼之法竭力凝聚灵力。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忽然一丝寒气涌入丹田之内,明岳心中狂喜,急忙再聚灵力,但那寒气一闪而过,再无踪迹。
明岳感受到了玄冰寒灵之气,怎会前功尽弃。只见他全力摒弃外物侵扰,渐渐神识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又一股寒气涌入丹田,只不过这股寒气竟然开始在丹田中转动膨胀,渐渐聚气成旋,凝旋成晶…
“成了!”
明岳蓦然睁开双眼,大喜过望。只觉玄冰寒灵在丹田中渐渐充盈起来。他忽然想到,之前都是灵力寒灵在丹田中割据而立,如今却为何只剩下了寒灵,我的灵力哪去了?
明岳正心生疑问间,忽然感觉寒灵竟然不用再刻意按法决凝聚,而是生生不息的在丹田中膨胀起来,身体的痛楚,头晕脑胀的感觉,竟然开始渐渐消失。
忽然长空道人在无名奇书上的留言在明岳脑海中响起:“欲练此功,必先自破灵基,以万物虚空之躯,方得一线之生机。”
“难道说,昏迷前那声碎裂之音,是灵基破碎时发出的?这么说来,以后我的灵力便是玄冰寒灵了?”
明岳想到此处,心中欢喜万分,正欲再次打坐修炼,忽然一名汉子的说话声从隔壁传来。
“黎哥,有人在南疆的尸王洞发现了那传说中的龙鳞宝图,你听说了没有?”
明岳大惊之下,赶紧凝儿倾听。
第七十四章 盘点
“没有啊,赵老弟,那龙鳞宝图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记得十几年前就是这龙鳞宝图在江湖上引起了好大一场血雨腥风!最后花落谁家好像也没人知道。”被称为黎哥的人应道。
“黎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数百年前便有关于这龙鳞宝图的传说,传说中这宝图共有三份,分散于天下最危险的三个地方。只不过四十年前,忽然掀起了一阵寻找宝图的狂潮,都说寻齐三张龙鳞宝图便会得到一份天机图,顾名思义,这天机图记录了天地间所有的奥妙,得之则神识开化,筋骨超脱,可成仙,可化佛。”
“快说后来呢?”
“后来,三十年前确实有一人集齐了三张龙鳞宝图。”
“谁有这么大本事,竟然能从天下最危险的地方集齐三张龙鳞宝图?”
“传说他是一名方外之人,当时天下异魔未起,正道各派人才济济,实力雄厚者众多,均是倾尽人力物力去天下寻这龙鳞宝图,有了诸多豪门正派倾尽心血的寻找,这三张宝图陆续浮现于世,但是令人想不到的却是,几经辗转迂回后,这三张宝图最后竟然全部落入一名无门无派的修灵人手中。”
“这人是谁啊,这么厉害?”
“我听说,这人叫齐不平,得到三张宝图后便消失了,这世间再无任何音讯,恐怕早已到天山当神仙去喽!”
“那他成了神仙,这三张龙鳞宝图岂不是又散落人间?”
“没错!传说飞升成仙是不能带凡间之物的,虽然这三十年来仍有无数人试图寻那散落的龙鳞宝图,却再也没有宝图现世的消息。直到今天早上,我在茶馆中听说有人竟然在南疆尸王洞发现了龙鳞宝图!”
“连尸王洞也敢进,真是艺高人胆大呀!”
“没错!就是艺高人胆大!”这被称为赵老弟之人越说越激动,语调竟然渐渐变得激昂起来...
“那这宝图如今在谁手中?”
“黎哥,你问这个可就难为老弟了,要是知道在谁手中,我早就拍马杀到,将那宝图劫来卖个好价钱了!”
“哈哈!老弟别吹牛逼了,累了一整天,咱哥俩明天还要继续押镖干苦力,听说这南津村已经遍地毒尸,明天路过时说不定有一场恶战,早点睡吧!”
“照你这么说明天又要动刀子,他妈的,下辈子绝不会再干镖师!”
“嘿嘿,先别下辈子了,再干几桩大买卖,多攒点钱早点回家娶妻生子吧...”
“哎...”
一声叹息过后,隔壁再无动静,过了不多时,便传出了阵阵响亮的鼾鸣声。
明岳仔细的听完了二人对话,心想,这龙鳞宝图如此珍贵,难怪当时胡巴汗和狼三都说这宝图会惹来无尽的杀身之祸。
他想到这茫茫大千世界,想要寻找三张毫无提示的小小宝图,简直是痴人说梦。然而,自己却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已经获得其中两张宝图。
倘若真如隔壁汉子方才所说,剩下的第三张宝图刚从南疆的尸王洞被发现,那么这消息既然走漏的如此之快,这里作为出入南疆的唯一通道,想必很快就聚集了不少准备抢夺宝图之人。
自己与其毫无准备的前去女娲岛找清灵,不如在这里得到龙鳞宝图再走。倘若错失机会,第三张龙鳞宝图万一再次被雪藏,那便犹如石沉大海,强如林教授,也只能是空有一身盖世神功却无迹可寻。
“假如真得到了第三张龙鳞宝图,便能知道那无限之泉的线索,这比史诗级困难一万倍的游戏,便要被自己通关了。”
想到此处,明岳心中生出些许兴奋之情,他将房门插好,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锦囊袋,并将袋中之物全部取出,依次摆在了床褥之上。
两张浅褐色并且布满了奇怪符号的龙鳞宝图。
七锭金子,一锭十两,也就是还有七十两金子。另外还有大约十几两碎银子。
无名奇书,自己已经将书中的法门全部记住了。
两个青花小瓷瓶,这是在紫云殿中,自己跟随刚烈领取的回神丹,只不过被掺了**草,但以后说不定也会派上用场。
虚空仙匣,这可是六星异宝,自从在玄冥秘境中获得这异宝后,怪事便一桩桩接连不断的发生,自己还没有细细的研究过,这仙匣到底该如何使用。
明岳把玩着这有如抽纸盒大小的仙匣,匣身不知用何种木材制成,隐隐透出淡淡的金光,轻轻打开盖子,一阵暗香扑鼻而来。
“这宝贝到底怎么用?”明岳有点后悔没有在归云山庄中问一下灵影门兄弟,他们见多识广,想来应该知道这虚空仙匣到底有何用处。
明岳眼神忽的闪了一下,计上心来。他小心翼翼的将几件宝物放回百宝囊中,重新揣回怀里,然后静悄悄的出了门。
现下已是深夜时分,客栈里冷清了许多,一楼还有几名风尘仆仆的汉子正在喝酒吃饭,想来都是些行夜路之人,刚刚赶到安水镇便来此处客栈吃饭打尖。
明岳见店小二正趴在大堂一张桌子上打着盹,便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
店小二打一个大大的哈欠,睁开朦胧的双眼,含糊问道:“客观有什么吩咐?”
明岳低声说道:“小哥,你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叫测力坛的地方?”
店小二再打一个哈欠,说道:“当然有啊,每个镇子都有的。”
明岳赶紧问道:“那这安水镇的测力坛在哪里?”
“出门右拐,沿大街向东走三百米便是。”
“多谢小哥!”
明岳说罢便独自出了客栈,向东走去。
这时,大街上人流已经冷清了许多,而那些漆黑的巷口、深胡同中却传来了的交谈之声,有些莫名的人。
明岳依照店小二所说,很快便来到了测力坛。这测力坛与之前自己在中原、西域见过的的几无差别,都是黑坛白面。只不过这里的测力坛周围即没有围观的好事群众,也没有恶意圈占谋取暴利的奸商。
有的只是一张醒目的红色告示,贴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第七十五章 贵宾
明岳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那醒目的红榜,只见上面写道:凡测力值达到二百以上者,欢迎到香庄拜作上宾太保,俸禄每月纹银一百两。香庄礼贤下士,广罗门客,凡身通奇能异术者皆可到庄上聘驻。
“切!这么低端的招聘广告...”明岳不屑一顾道,随即走入了测力坛。
“游戏玩家你好。你的个人状态为,等级九级,进入灵力第二重第三段的凝心境。”
“目前所学心法一本,自创秘法两式,所学秘法一式,为归云山庄云风送音。”
“拥有十星宝图龙鳞宝图碎片两张,八星仙品武器天鸣剑一柄,系统无法鉴定的神秘秘籍一本,六星虚空仙匣一尊。”
“虚空仙匣为储物类宝物,储物后将灵力传入,仙匣便会自动上锁,只有灵主能将其打开,仙匣根据传入灵力程度,自动增大内部空间,或者缩小仙匣体积。”
“另外,还有未鉴别低级丹药两份。”
“目前您的测力值为245,请选择显示数值。”
明岳随意显示了一组数值,便离开测力坛。他已经知道虚空仙匣的使用之法,却没有急着回到客栈,而是径自走到了一条巷口,闪身而入,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行不多时,熟悉的红色大门便映入眼帘,大门之上,那杆灯笼依然散发着昏黄的烛光。
明岳走到门口,右手抓住门环,有节奏的轻叩几下。
“砰砰砰砰砰砰!”
“吱嘎”一声,大门打开,仍旧是那个老练世故的少年。这少年一眼认出明岳,眼中光芒一闪,随即说道:“叩门六下,贵宾?”
明岳面无表情,缓缓点头。
只见那少年瞬间挤出满脸笑容,连声说道:“贵宾快快里面请!”
明岳徐徐举步,迈入了这座红色大门。他不急不慢的跟在少年身后,细细的打量院内情景。
夜色已深,借着月光可以看出,这庭院面积颇大,院内地面用青砖砖成,但并无其他装饰之物。显得极为空旷。
院内除大红门外,另设五处出口通向其他庭院,只不过皆有大门阻挡,无法看出里面藏有何物。也没有看到秦五更所说的护院高手。
明岳跟随少年来到一处黑色小门口前,那少年轻敲几下门环,低声说到:“香怜姐,贵宾一位。”
黑门打开,迎面走出一名美妇,那美妇向明岳媚眼一抛,咯咯笑道:“这位公子白面朱唇,龙眉凤眼,身上自带富贵之气,想来必是位大家少爷,快快里边请!”
明岳微微点头,仍是一脸淡然的跟随美妇移步前行,心中却想道:“此言不虚,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那少年看明岳已经跟美妇接上头,便兀自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那美妇款步姗姗,摇曳生姿,时不时回眸抛个媚眼,直把明岳撩的口干舌燥,不住咽唾沫,然后娇笑道:“公子看面相像是北地之人,我猜的对不对?”
“你猜对了。”
“什么你呀我呀,伦家叫香怜,公子你如何称呼呀?”
美妇的声音犹如柔滑蚕丝,根根缠在明岳的脖子上,勒的他有些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但明岳内心有如翻江倒海,面上却是不动如山,沉声说道:“我叫明岳。”
那美妇说话时已经用上了媚术,她见明岳仍是面色如常,心中想道,此人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沉稳,这份定力便已超凡脱俗。不由得对明岳另眼相看,收起了戏谑之心。
行不多远,明岳便跟随这名叫香怜的美妇,进入一间厢房之内。
还未迈进房门,一阵清香便飘然而来,兀的让人神清气爽,精神一振。
进入房中,只见一张花梨大案摆于正中,案前立一把檀木雕花椅,一盏香炉座座于案前,散出袅袅香烟。
香怜手指檀木椅,说到:“公子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明岳点头答应。随即香怜转身离屋而去,带起一阵扑鼻香风。
明岳坐在檀木椅上,手指轻轻抚摸那厚实的花梨案面,心中想到:“以后要是能有这么一间私人办公室,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要是再有…”
明岳正肆意妄想间,忽然屋门打开,一群娇嫩水灵的美女涌入屋内,香怜笑嘻嘻的紧随其后进屋将门关上。
“想啥来啥!”
明岳心中震惊,赶忙问向香怜:“你这是要做甚?”
香怜咯咯一笑,说到:“公子不是要贵宾服务吗?这里的姑娘随便你挑,快看看选哪个!”
“这…这就是贵宾服务?”
明岳强自镇定,也不由得有些结巴起来。
“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公子你难道都不满意吗?”香怜没想到明岳如此挑剔,心中有些吃惊。
“我好像搞错了,你们这的贵宾服务…难道是这样的?”明岳说道。
“那公子是要哪样的?这些姑娘什么活都能按要求完成,您放心,保证让您顺心舒心!”
“你等等,我不是为这种服务来的,你们这的贵宾服务难道没有其他特殊服务?”明岳觉得这些似乎与秦五更说的贵宾服务不是一回事。
“呦!公子你想要什么特殊服务?”香怜眉眼狂抛。
明岳体内寒灵急忙运转一个周天,理了理思路,淡淡说道:“这样吧,你先说说这贵宾服务到底有哪些,无关紧要的就不要说了。”
“那要看您给多少银子了,这些姑娘只是作为照顾您在安水镇生活起居的助手,也是您与香庄沟通信息的传话人,只要是香庄有的业务,全部由姑娘为您代劳,你就只管稳坐宅中,发号施令便可。”
香怜咳嗽一声,继续说道:“若是您想要特殊服务,只要银两到位,也…并无不可!”
明岳恍然大悟,原来这贵宾服务,就是聘一个与香庄单人连线的女秘书。于是说道:“不用特殊服务,找个业务能力强的就行。”
香怜咯咯笑道:“这些姑娘都是精挑细选,经过专门训练的。不管是谁,都包您满意。只不过…还要公子先拿一百两银子,方可挑选。”
明岳从怀中拿出锦囊,摸出五锭金子,摆在花梨案上,缓缓说道:“先拿着,日后还有更多,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此这游戏世界里,五十两黄金足足能抵千两白银,这小镇虽说繁华,但豪贾富商却极少到这偏僻之地来,黄金更显弥足珍贵。
那香怜看明岳出手竟然如此阔绰,顿时笑靥如花,赶紧指着身边那些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说到:“公子您快挑吧,我业务精强,挑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