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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9章 什么才叫好闺蜜

    其实在大顺朝,对于一些大户人家来说,主母入府,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多半都是会被老爷收房的,除非老爷实在是没有那个意思。这样做主要是为了保证主母在家里的地位,因为男人纳妾在这个时代天经地义,那么,与其纳别人来跟主母争宠,莫不如把自己最信得过的丫鬟送过去,这样还能起到监管的作用。

    可是陆夫人却不这么想,她这人到是宁愿不认识的女人入府争宠,大不了来一个她收拾一个,敢动她的领地她杀罚绝不手软。但自己的丫鬟却不行,她觉着恶心。之前陆通判提过一次要将那丫头收房,她没干,还冷落了那丫头一阵子,甚至想过把她送出府去。可那丫头也的确是会隐藏,也会来事儿,一个劲儿地向她讨好,慢慢的那事儿也就算了,却没想到,两人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出赶远门而已,竟然就在这船上就行起苟且之事来。

    陆夫人是越想越生气,气得砰砰砰地用力抓打甲板。

    凤羽珩一边往她这边走,一边从空间里调了几块点心,用小盘子托在手里,待走近之后轻声道:“陆夫人莫动心火,小心伤了身子。”然后把那一盘小点心递上前,再道:“我家少夫人知道夫人爱吃这些点心,特地叫奴婢再拿过来一些。”

    陆夫人一愣,诧异地扭头看了凤羽珩一眼,再瞅瞅她手里的点心,不解地问:“你家少夫人?是谁啊?谁说我喜欢吃这种东西?我从来不吃点心,最讨厌的就是吃点心!”

    “咦?”凤羽珩面露诧异之色,“是通判大人说的呀!白天的时候我们给少爷和少夫人送点心,被陆通判看到,他说是夫人您爱吃,就想跟我们买一些。我家少夫人念他爱妻心切,特地送了一盘子给他端走了呀!”

    “什么?”陆夫人听得咬牙切齿,“该死的,我什么时候爱吃过点心了?从嫁给他的那日起他就知道我从不吃点心,我……”她猛地顿了一下,随即面目更加狰狞起来,“爱吃点心的是那个小贱蹄子,那贱蹄子最爱吃甜食,陆庆生是在为那贱蹄子讨点心呢!”陆夫人越说越激动,一把将凤羽珩手里的点心给打掉,“滚开!把这恶心的东西拿远一些。”一边说一边用脚去踹那落地的点心,几下就全踹到江里。

    凤羽珩心中冷笑,果然啊果然,她特地用这点心试探陆夫人,如果真是爱吃,那正好借此机会与之接近。如果这陆夫人不爱吃,那就说明白天的点心摆明了是那丫头嘴馋,她正好与之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对那丫鬟进行惨无人道的鄙视。

    “夫人千万别激动,跟那种已经喂了鱼虾的人动气不值得。”她一把将要起身去找陆通判算由帐的夫人又给压了回来,然后迎着对方怒目重叹了一声,道:“也不怪夫人生气,那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老爷身上。这样的女子最是招人厌烦,动人之夫不说,动的还是自家夫人的,亏她还好意思伴在夫人身边侍候,奴婢真是替夫人抱不平。”

    要不怎么说,女人在受了这种委屈的时候,需要的其实不是一个理智的旁观者去给她煲心灵鸡汤,而是需要一个不理智的闺蜜与她一起咒骂那对恶男贱女。凤羽珩成功地抓住了这陆夫人的心理,几句话出口,立即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就见那陆夫人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她跟那些下人牵扯不清我都可以当做没看见,但就是不可以动我的丈夫,外人动可以,就她不行,我会恶心。”

    这陆夫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从她在娘家的时候那个丫鬟就一直侍候她,她待那丫鬟像姐妹一样。一直说到她出嫁,那丫鬟哭着求她不要被扔下,她便带着那丫鬟一起嫁进陆府。这种被姐妹背叛的感觉最是让人绝望,陆夫人说:“怎么就会有那种女人愿意去给人做小?她不明白么?宁愿到小门小户去当平民之妻,也不该到深宅大院去做富人之妾啊!妾还不如奴婢,奴婢只要好好干活就会得到主子赏识,有吃有穿有赏银。可妾呢,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只要她存在,就会惹主母心烦,而主母心一烦,必拿她们撒气。”

    凤羽珩心中感叹,这陆夫人虽说个人形象不怎么样,个人素质修养也算不上好,但在这种事情上到是看得足够清楚,分析得也的确到位。可惜,在这种年代,又有几人能明白这番道理?

    她轻拍了拍陆夫人的手背,对她说:“夫人心思剔透,这番道理又岂是一个丫鬟能明白得了的。那丫头自作自受,如今已被扔到江里去喂鱼,从今往后,夫人也就除了身边一个隐患。”

    陆夫人冷哼一声,“那到是。只是可惜了,早知道有这么一出,出门的时候就多带个下人来。”她说到这里,之前的气总算也消了些,再看看凤羽珩不由得疑惑道:“你这丫头到是极明事理,也很是会陪主子说话。适才你说什么少夫人,你们家少夫人是个?”

    凤羽珩告诉她:“我们家少夫人就是当朝右相风大人的儿媳。”一说一边叹了一声,道:“同样都是深宅大院儿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其实少夫人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如外人看得那样好。”

    这是笼络人心的第二招,用同样的苦难去兑换,患难见真情。

    果然,陆夫人生出无限兴趣,但同时也对凤羽珩口中的少夫人身份暗暗吃惊。

    右相,听娘家人说过,当朝右相风擎一直处在中立的位置,明面上谁也不帮,但实际上却是与七皇子走得极近。那七皇子看似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可这么多年来,他即便不争,该有的也没有丝毫落下过。更何况,七皇子与九皇子是一母所养,根本就是一伙的。

    陆夫人的心思一转,几乎就跟凤羽珩抱了同样的打算。凤羽珩借机接近是有着目的,她与之攀谈,如今,也有了目的。只是她心里明白,娘家人并不怎么愿意多与本家端木一族接触,也提醒过她,但她却一心想着借端木家的势力让自己丈夫再攀一层楼,也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端木家的那点心思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虽然不得其精髓,却也明白,北界,是跟九皇子这一枝唱着反调的。

    若是能从这丫头口中打探一些内幕出来,此往北界一行,便更有了几分把握。

    一想到这,她立即做出了一副愿与之攀谈之相,问着凤羽珩道:“怎么,你家少夫人过得也不好吗?”

    凤羽珩再叹一声,半跪到甲板上,轻声说:“按说奴婢背后议论主子也是不好的,但我也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自从随着夫人到了端木家之后,眼瞅着少爷一个接一个地纳妾进府,夫人终日以泪洗面,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陆夫人心中暗喜,直到这丫头年纪太小,还不懂事,自己也没说几句呢就能引得对方诉苦,这么傻的孩子最适合套话。于是她赶紧又问道:“要这么说,你家少夫人也是个苦命的。可转她就算不能反抗,也不该终日以泪洗面呀,至少得反击,那些个小妾最是好收拾,即便打死了也算不了什么。不过话又说话来,右相家的公子很好女色?”

    凤羽珩样子有些纠结,像是想说,又想是不想说,做为一个下人,她的表现必须得让陆夫人觉得她是在为难。

    陆夫人赶紧劝说:“没事的,你与我说说,我又不会告诉别人。唉,同样都是可怜人,听着你家少夫人的事,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我。”她说着,还抹了一把眼泪,又拉过凤羽珩道:“你这丫头也是可怜,小小年纪陪在主子身边,偏偏主子又是不受宠的。”

    凤羽珩面上覆起一层心酸,作势打开了心里防线,也跟着抹起眼泪来:“陆夫人真是个好人,实不相瞒,我们家少爷何止是好女色,他简直……简直荒淫无度。少夫人在家里轻则挨骂重则挨打,出来虽说还能给些面子,可咱们当下人的都捏着把汗,千防万防,就是防着少爷不知何时就又要发火。”

    陆夫人面上感叹,心里却在寻思着,这右相堂堂正一品大员,却没想到,生出的儿子竟是这般模样。这小丫头做为主母的陪嫁,显然知道得不少,如果能再套些话来就好了。可是眼下却是不能再问,不然很容易事得其反。

    凤羽珩盯着这陆夫人,对方心思被她猜了个通透。这样才好,这样才是她最根本的目的,若只是自己一味的套近乎,这事能成的概率太低,她所需要的,是这陆夫人对她产生兴趣,从而将两人拉近距离这件事情的主动权,转移到对方那里去。

    她抹干了脸上的眼泪,一偏头,正好看到一个戴着头巾薄纱罩面的女子正在往忘川元飞那间雅厢走去。她挑唇轻笑,而后很快便又现了委屈表情,伸手指着雅厢的方向对陆夫人说:“夫人你看,少爷就是这么的离不开女人。”

    陆夫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好看到那女子敲响了一间雅厢的门,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那女子双臂立即缠绕上去。

    凤羽珩抽了抽鼻子:“我家少夫人还在雅厢里呢,少爷怎么可以这样?”说话间便起了身,奔着雅厢就追了过去。

第550章 白帕子上的芙蓉花

    陆夫人这下总算是相信凤羽珩的话了,因为她眼睁睁地看到雅厢门口那个明显是劣等歌姬的女子跟男人缠在一块儿,里头有个少妇模样的女人说了几句什么,凤羽珩才一赶到,立即就拽着那少妇到了隔壁雅厢,同时她听到凤羽珩的声音大叫着:“少爷不要打少夫人,奴婢这就带少夫人离开,少爷千万不要生气。”

    陆夫人突然就觉得今夜这船上也不光是自己丢人,右相府的公子也够丢人的了,好女色好到连劣等歌姬都不放过,说起来,还不如她家男人的品味。这样一想,便也不愿在甲板上多留,站起来拍拍屁股回到自家船舱去了。

    再说凤羽珩那边,忘川莫名奇妙地被凤羽珩给拉到了隔壁,元飞也莫名奇妙地被凤羽珩给骂了一通,甚至那个敲开元飞房门的清乐,在看到凤羽珩的一瞬间,眼中也腾升起一股子闪亮。

    闹剧开场突然,结束到是挺快,凤羽珩拉着忘川回到她跟黄泉的那一间船舱,元飞虽说奇怪,但反应还是快的,他知道凤羽珩既然这样说,肯定就有这样说的用意,于是顺手一拉清乐,一把就将人带入怀中,退回船舱,再将舱门关好。

    有没睡着的人似听到了这头的动静,可待探出身来看时,两间船舱却已然是舱门紧闭,再没半点声响。

    清乐在元飞的房中逗留小半个时辰,而后,在元飞的护送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与黄泉跟忘川二人互换地方。清乐终于进了凤羽珩所在的雅厢,一抬头,就见凤羽珩盘膝坐在床榻里,手上抱着个暖炉,正笑嘻嘻跟她打招呼:“嗨!”

    清乐一怔,有一瞬间的失神。似乎记忆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虽说她父亲是异姓封王,但她即便身份地位及不上玄天歌,却也比大多数京城名媛要高贵得多。她那时候多风光啊,在府里呼风唤雨,那么多奴才围在她身边转悠,那么多男人眼巴巴地瞅着她,却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可是现在呢?她身败名劣,成了最劣等的歌姬,即便是街上要饭的,只要出得起钱,都上得了她的榻。

    清乐苦笑,她该恨凤羽珩的,可是有太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她终日行尸走肉一般,就连恨,也都没有了力气。

    她上前几步,坐到边上的椅子上,对凤羽珩道:“我看到了黄泉,便知你八成也在这船上,没想到还真是。”

    凤羽珩看着清乐,思绪也在从前与现在之间飘忽了一阵,却不及清乐那多番感慨。她只是想不通定安王究竟把家败到了什么程度,以至于清乐会沧落至此?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个王爷,即便王位被削,也不该如此落魄才是。

    “你是有心来见我的吧?”凤羽珩开口问她,“清乐郡主,好久不见。”

    清乐一怔,那一声“前郡主”听在她耳朵里真是极大的讽刺,她知凤羽珩从来都不是好招惹的人物,她从前与之过招,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甚至还联合凤沉鱼,却还是斗不过人家。经了一年多的磨练,这凤羽珩的嘴皮子比之从前似乎更好了些。

    “是啊。”清乐轻叹,“是故意想来见你的。凤羽珩,你……能救我出去吗?”她说话声音很小,可眼里却闪着光,任谁都看得出此刻清乐的心里是带着企盼的。

    凤羽珩却并没有表态,她只是看着清乐,目光中带着探究。

    清乐一咬牙,又道:“我知道你本事大,你若是能把我救出去,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凤羽珩皱了眉,“交易吗?我最讨厌做这种带着威胁性的交易。清乐,你我本就是仇敌,选错人了。”

    清乐霍然起身,怒气腾升起来,有些气喘,她指着凤羽珩道:“堂堂济安县主,你偷偷的溜出来,就不怕被人发现么?我若把你的身份和行踪说出去,相信这个消息有很多人会乐意买。”

    凤羽珩失笑,“我怕什么?你若动了这个心思,我可以保证在你还没开口之前便会遭人灭口。一个小小歌姬,即便是死了,也无人追查。还有,或者你听说过我被封了县主,却不知道,县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是济安郡主。”她笑笑,又道:“对了,你也是做过郡主的人,可我这个郡主跟你不一样,我是有封地的郡主,封地这种东西,你从未感受过吧?”

    凤羽珩的话于清乐来说,字字诛心,她站着的双腿有些打颤,终于支撑不住坐了回去,却是无奈地道:“与你之间的较量,我从来就没赢过。罢了,凤羽珩,不用你救,看在我们都是大顺人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清乐说话间,面上覆上了一层哀伤之色,甚至还伸手去摸了摸头上的布巾。她告诉凤羽珩:“带着我们这些劣等歌姬的那个男人是从北界来的,他本身并不是哪方大人物,但每一个月,就会有人到他这边来,也不要财物,也不要人,只是听他说中原这边的见闻。但是你知道,做这一行的,居无定所,今日游走到这个州,明日可能又会到另一个县,还有这篷江的水路,也不知走过多少趟了。走的地方多,见的人就多,听到的事情也同样多。他的任务本就是要在各种鱼龙混杂之地打探消息,对于北界的人来说,一百句里有一句有用的,就够了。而我所说的那件事,便是我在一个月前听到的一个秘闻。”

    清乐再度站了起来,往凤羽珩的床榻边移了两步,身子半弯,向前探。两人目光直对着,就像在较量一般,对视了足有半柱香的工夫,终于清乐最先败下阵来。

    可在她直起身往后退去的一瞬间,凤羽珩却惊讶地在清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浑浊,那浑浊蒙起她眼中光亮,只眨眼的工夫,竟是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不那么机灵了起来。

    “不能告诉你,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清乐歪着头看向凤羽珩,目光中浑浊仍在,她却像是在极力与那浑浊对抗一样,挣扎着说出最后的话来:“凤羽珩,我今日种种皆是拜你所赐,我们这样的关系,你凭什么指望我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哈哈!”清乐突然大笑起来,身子晃了两下再努力保持住平衡,又道:“凤羽珩啊凤羽珩,往北去吧,去了,你就回不来了!”她说话时,伸手去捏了自己的帕子,随意地往脸上抹了一把,再往前扔去。

    那帕子太轻,飘飘忽忽地落到地上,清乐的笑声更大起来。

    黄泉从外头闯了进来,皱眉看了清乐一会儿,就见凤羽珩摆了摆手,对黄泉说:“那她些钱,就算咱们少爷的嫖资,然后送回去吧。”

    黄泉点头,二话不说抓了清乐就走,凤羽珩却是下了地把那帕子随手捡了起来。

    那是一条白色的帕子,左下角有一小堆白色的花朵,到是淡雅好看。凤羽珩对花这类的东西没什么研究,随手把帕子放在桌上,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清乐说的那些话。

    那件清乐没有说出来的事她不是不好奇,只是那话若是从清乐嘴里说出,她都不知道该不该信。就像清乐说的,她们俩这种关系,还能指望对方什么?

    黄泉很快就回来了,告诉凤羽珩:“给了五两银子,这种劣等歌姬给五两已经不少了,估计够她接客至少五次。”

    凤羽珩抚额,真便宜啊!

    “这是什么?”黄泉看到桌上的手帕,拿起来端详了一阵,说了句:“这芙蓉花绣得还挺好看的。”

    “什么花?”凤羽珩猛然转过身问向黄泉:“你说这上面绣的是什么花?”

    黄泉告诉她:“芙蓉花啊。”

    凤羽珩盯着那帕子,突然就明白了清乐要与她说的那件事情。白色的帕子上绣着芙蓉花,芙蓉花……“白芙蓉。”她敲敲头,对于自己得出来的这个结论总是有些不大甘心,离开大营时,她开玩笑与玄天冥说让他离白芙蓉远一点,却没想到,冥冥之中,她这话居然也没有走空。

    “白家小姐怎么了?”黄泉不解。

    凤羽珩摆摆手,这个事情有些突,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可当初忘川去找想容,结果想容好巧不巧地就伤了脚,然后换了白芙蓉来到大营,其实早在那时候,她就隐约的觉出些不大对劲了。只是并没有刻意多想,毕竟对于白芙蓉,她自认还是可以相信的。

    “小姐,清乐那边要不要处理掉?万一她出去乱说……”

    “不用。”凤羽珩摇头,又想到清乐临走时眼中的那丝浑浊。“清乐已经疯了,一个疯子的话,谁又会信。”

    话是这样说,可是一个疯子,却在神经即将崩溃之际,拼着力气与那丝浑浊抗衡,最终给她留了这条帕子……“清乐。”凤羽珩长叹一声,“罢了,咱们临走时玄天冥给青州那边去了信,待下了船定会有人接应。你去跟接应的人说,让他们想办法把清乐给救出来,找个大夫给看看,好生养着吧。”

    黄泉不知凤羽珩为何突然又要帮着清乐,可此时到也顾不上这个事情,她有些焦急地问凤羽珩:“小姐,你之前说的计划,一定要那样实施吗?”

第551章 淳王府要有女主人了

    是的,凤羽珩有一个计划,而且是个十分冒险的计划。 就在清乐进了元飞的船舱时,她将这计划告诉给忘川黄泉,惊得二人瞪大了眼睛。

    可凤羽珩的主意一旦打定那就不会变化,就像她执意先行一步往北界的事情,身边人除了配合,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告诉黄泉:“一定要实施,而且得尽快,待我们到了青州就进行吧!到时你们在青州多待两日,与我错开行程。”

    她说完,又把清乐留下的那条帕子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睡觉吧,困了。”

    原本是两路人马,一路向北,一路往东。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在凤羽珩的临时起意下,往北的人马分做了两路,而往东的人马,也多了一个云妃。

    只是玄天华却不知,就在他们身后,又有另外“一队”人马正朝着他追了过去……

    京城东郊,一辆马车急疾而行,车上坐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子睿与那小丫头樱草。

    子睿此时正打开包袱将里面的银子一块一块儿地装到小钱袋里,然后再将钱袋揣到怀,想了想,又分出几块儿碎的放在樱草身上,告诉她:“揣好,万一我们走散了,也省得你饿肚子。”

    就在今日一早,他终于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和分析,成功地让月寒宫的女暗卫偷偷地把他们二人潜送出来。他又回到郡主府去拿了些银子,骗侍卫们说去百草堂玩,然后绕过街道就雇了马车往城外赶。

    樱草把银子塞到袖袋里,拧着小眉毛跟子睿说:“我知道小哥哥你是要去找小姐,可是那也太危险了,把咱们送进宫的那个凶巴巴的人说,我们要是跟着,会被坏人抓去吃了的。”

    凤子睿把包袱整理好,人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贼兮兮地道:“我知道,往北去肯定是特别危险。”

    “那你还去?”樱草就不理解了,“明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去,小哥哥你不能这样,你不愿意在宫里待,咱们跑出来就行了,你不是有家吗?为什么不回家还要出来?咱们去了会给小姐拖后腿的。”

    子睿看了眼樱草,“你到是懂事,既然懂事,就不知道你跟着我一起,也会拖我的后腿吗?”

    “那不一样。”樱草执拗地道:“咱们俩根本就是半斤,谁拖谁后腿啊!说起来,当初还是我救的你。但是小姐不一样,小姐那么厉害,咱们要是跟着,她就要分心照顾。所以,小哥哥咱们不要去北边吧,回去好不好?”

    子睿挑眉:“谁说我要去北边了?就像你说的,北边那么危险,又会拖姐姐后腿,我干嘛还要去?”

    “那咱们这是……”

    “咱们往东!”子睿面上露出一丝像凤羽珩一样狡猾的笑,“统兵一方是我的志向,大营历练我志在必得。谁说只有北界有战场?七殿下去了东边,依我看,东边也不太平呢!”

    子睿的马车一路往东,而此时,玄天华的队伍也已经过了鲁天府境内的蓬州和济州,正停在济州城外三里处的茶棚前歇脚。

    云妃坐在玄天华的身边,面上罩着面纱,头上扣着斗笠,手里端着茶棚伙计给倒的茶,眼睛直瞪着玄天华,咬牙切齿地问:“我该怎么喝?”

    玄天华瞅瞅她,伸出手把她的面纱从下边揭起来一点。云妃翻了个白眼,自顾地喝起茶。

    可玄天华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云妃抬起她另一只宝贵的手把这面纱给接一下,就一只手端茶碗在那儿喝,摆明了就是要他这么给抬着。这一口一口的,喝得还慢慢悠悠呢。

    玄天华挺无奈的同云妃商量:“自己掀一下。”

    云妃一瞪眼,压低了声音说:“你从小到大哪一样不是为娘亲力亲为?怎么的,现在长大了,连给娘亲掀下面纱都嫌累?那要不你干脆把这面纱给我揭下去吧!都戴斗笠了还罩面干什么?多此一举。”

    玄天华想反驳两句,可再一琢磨,云妃说的到是也对,她要跟他算小时候的帐,这还真是没法算。于是认命地继续给她掀面纱,却是对揭下去一事不做任何表态。

    云妃“切”了一声,继续喝茶,一边喝一边还抬起手,往玄天华头上揉了一把,笑嘻嘻地说:“还是我的华儿最乖。”

    二人互动的这一幕幕都被随行的侍从和暗卫们看在眼里,人们悄悄地凑到一起,小声议论开来——

    “主子的马车里怎么莫名奇妙地就出来一个女子?什么时候上车的?”

    “不知道,可能是主子自己藏的,不过咱们主子也不是喜近女色的人啊?”

    “此行往东,是接替那步将近把东界兵马大权拿回来,虽说都是大顺的兵,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跟了步聪那么些年,怕是早就离了心,这其万分凶险主子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任务下,怎么还可能带个女子?”

    “这个也不好说。”有个人分析得更是头头是道:“之前那个俞千音你们忘了?在府上也住了好些日子。”

    “那女的不算,主子是有苦衷的,可是现在这位……”这人说着,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向玄天华那边,连带着其它人也跟着看过来。

    这一眼,却刚好看到玄天华拿了帕子去给云妃擦了擦唇角的茶迹。擦完之后,他又把那帕子给揣了回去,就好像根本没用过一样,贴身带关。

    这些侍从立马崩溃了。

    诡异!太诡异!太不正常了!

    七皇子玄天华一向都有些轻微的洁癖,帕子他自己用过还好,可但凡别人用过,那他是碰都不会再碰一下的,更别说给人擦了嘴再贴身收起来。可是刚刚他们看到了什么?那真的是他们的主子七皇子吗?

    有人做了总结:“如此看来,咱们府上很快就要有女主人了。”

    玄天华与随行的人虽说坐得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一来耳力绝佳,二来读唇术也练得炉火纯青,人们说的话他一字一句都看在眼里,却也只能笑做一个苦笑。

    “娘亲,你可真是害苦了儿子。”

    云妃却不以为然,反到是自顾地琢磨着:“你也不小了,回去之后是该张罗张罗给你选妃。要说这个成亲的事,也是你们老玄家的遗传基因不好,孩子个个儿都成亲晚,到现在皇孙才一个,也不知道一个个的都在等什么呢。”

    玄天华提醒她:“大哥府上也快有喜事了。”

    “恩。”云妃点头,但显然大皇子的事她没心情理,就一心算计着玄天华这边,“选个王妃,也帮你照顾照顾家里,你九弟现在是有人管有人疼了,我也能放心些,就是你这头,总是放心不下啊!”

    玄天华无奈摇头,“儿子还考虑这个,不想成亲。”

    “那是你说不想就不想的吗?”云妃给他讲道理:“人早晚都是要成亲的,更何况你还是皇子。华儿,”她偏过头来看着玄天华,“你该不是还惦记着珩珩吧?哎呀你听娘亲说,珩珩就只有一个,那是你九弟小时候就定下来的媳妇儿,再说他俩情投意合,你就是干惦记也没用呀!华儿听话,别跟你九弟抢,好不?除了珩珩,其它的你想要什么娘亲都从那小子手里给你抢来,就像小时候,冥儿得了一把亲剑,你就只看了两眼娘亲就知道你喜欢,不也是半夜不睡觉进了他寝宫给你偷出来了么!”

    玄天华抚额,“当年我只是觉得那柄剑并不好,却不知为何冥儿那样喜欢,所以才多看了两眼。”

    云妃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啊,这么回事啊!没关系,这个事情的原委咱们且不说,但娘亲对你的爱可是真心实意的。”

    玄天华点点头,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从小到大,云妃倾注在他身上的感情和精力绝对不比倾注在她亲身儿子身上的少,就冲着这个,玄天华就一辈子都不可能背弃云妃,一辈子都不可能与他唯一的弟弟为敌。所以,他必须得告诉云妃:“我对阿珩,并没有旁的心思,帮她,护她,也只是因为她是冥儿喜欢的。就像小时候一样,一切冥儿喜欢的,我都必须维持。”

    他说话时,目光带着真诚,虽说这种真诚里还带着一把刀子在生生地割着他的心,但面上表情却依然让人如沐春风般和煦。任谁都看不出他内心凄苦,谁都无法知道,一个神仙若是动了情,那情,便是要跟随他一生的。

    云妃愣了下,下意识地道:“你不用这么认识,我说着玩儿的。”

    玄天华点头,“我知道,娘亲从来都是护着我们兄弟俩,华儿没有半点怪娘亲的意思。只是这样的话,娘亲今后莫要再说了,怕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横生枝节。”

    云妃摆摆手,“那个……要不咱们换个话题吧。”

    玄天华再度点头,“好,那就换个话题。”

    云妃放下茶碗,想了想,这才道:“听说,你跟凤家的三丫头也传了点闲话出来?”手机:

第552章 混账的元飞

    云妃说话时,玄天华正准备喝茶,结果差点儿没被这口茶给呛死。/xshuotxt/

    “凤想容?”他微皱了眉问云妃:“怎么又扯到她了?”

    云妃却对他这话很是满意,只不过她满意的是前半句——“你看,连人家名字都记得。”

    “娘亲。”玄天华实在头疼,云妃这哪是他娘亲,分明就是他的劫难啊!要说这世上就只有两个人的话他不忍拒绝,一个是凤羽珩,另一个是云妃。但好歹凤羽珩她……懂事啊!从来不会说些个过份的要求过份的话,但云妃这人可就没有一丁点忌讳了。她是娘,他是儿,娘说什么儿都得听着,而且,不可反抗。玄天华苦笑,帮着云妃把碰歪了的斗笠又正了正,求饶的语气说:“不过是个小丫头,娘亲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可惜,云妃根本就没听他这话,她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听说凤家三丫头最近跟老四走的挺近,你要非得说谁是乱点鸳鸯谱,那这个人也是那死老头子。我虽然平日不出门,但该知道的事情还是都知道的。老头子舍不得杀老四,就给囚禁了起来,还让他给凤家三丫头绣花。哎你说这是个什么惩罚啊?他想出这种招儿是不脑子有病啊?”

    云妃说到激动处,声音就大了起来,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砰地一声,把四周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玄天华赶紧给她顺背:“冷静,冷静一些。”

    这一番举动又被随行人看了去,人们心里对于“主子身边女人”的身份猜测便又肯定了一分。只是他们没想到……“主子怕媳妇儿啊?”

    “咱们主子是性格太好,不跟那女人一般见识。”

    “可这女主子也太凶了点儿,你说她对着咱们七殿下那副模样,怎么发得起火来啊!”

    的确,很少有人能对着玄天华那张神仙脸发得出火来,特别是女子,几乎除了凤羽珩和云妃这种极品之外,其它的女子见了玄天华都得红了半张脸去。然而,玄天华遇上的偏偏就是这个云妃。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云妃这个脾气跟天武帝那叫一个奇虎相当,两人一个赛一个的火爆,不然如何能,少个架就十几年不见面?

    云妃缓了一会儿,总算是心绪平复下来,却又道:“没事,华儿不怕,那丫头娘亲保证给你抢到手。不就是个老四么,从小到大娘亲是怎么教你们俩的?恩?忘没忘?”

    玄天华叹了一声,“不敢忘。娘亲从小就教导我与冥儿,看上什么就去要,要不来就去抢,抢不到就把它毁了。”

    “对。”云妃点点头,“就是这么个理,你要磨不开面子去抢女人,那就让冥儿帮你。哦,他在打仗八成没那么快回来,没事,这不是有娘亲呢嘛!等咱们从东边儿回来,娘亲一准儿把凤家三丫头绑了给你送到淳王府去。”

    玄天华彻底败给他娘了!

    “这个事儿咱们先不说,娘亲,孩儿不求别的,只求这一路您能消停一点儿,就比什么都强。”

    云妃笑嘻嘻地说:“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他怎么觉着这么敷衍呢?“那咱们约法三章。”玄天华给她数着,“第一,一切听我的,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到了东界;第二,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任何时候。”说完,又补了一句:“包括睡觉,你睡里间,我睡外间好了。第三,到了东界,如果遇到看不顺眼的,或是与我有冲突的人,不可以任性发脾气,要学会隐忍。当然,惹你不痛快的我过后自会收拾,不会让娘亲受半点委屈。”

    云妃点点头,还是不甘心地补了句:“前两个没问题,但其实隐忍这个事儿我这辈子是没干过的,不过华儿你既然这样说了,那为娘就估且听你一回吧。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我还得靠着你带我走出去看天下呢。”

    玄天华觉得自己实在是任重道远,只祈祷云妃莫要给他惹事,更祈祷可千万别有些不开眼的人过来招惹到她。

    最后一口茶喝下,一行人再次启程。坐在马车里时,他无意间又碰到插在袖的一把匕首,那是凤羽珩送给他的,他看过,那锋利程度与制作工艺远非他平日所见任何一把武器可比。他不知道这样的东西对于凤羽珩来说究竟珍贵程度是多少,但于他来讲,却是与国宝无异。

    玄天华心苦叹,这一生,这一世,唯有一件事,一个人……求不得。

    蓬江上,凤羽珩乘坐的那条客船终于在两天后的晌午停靠在青州码头,玄天冥提前安排的人早已经等在码头接应。凤羽珩扶着忘川下船,就听忘川小声说:“前面那三人,侍从打扮的,便是殿下安排的接应。”

    凤羽珩顺目看过去,一时间却并没看到究竟是哪三个。

    忘川笑了下,小声说:“暗卫就是这样的,长像绝对不能出奇,越是混在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就越好。”

    凤羽珩点点头,心说的确是这样,太过惹眼的话,十分不利于隐藏。不过再想想,却是道:“这么说来,班走长得还不错。”至少比元飞和仇书要好看得多,那两位才真是扔到人群里影子都找不到的,以至于她跟仇书元飞相处了这么多天,再让她去描述那二人的长相,她依然是没有多少概念。

    两人嘀咕着,脚步就落慢了些,这时,就听走在前头的元飞突然怒哼了一声,面色阴沉,十分不满地吼道:“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说着,又瞪向忘川:“我让你去买的人,你买到没有?”

    忘川面上立即覆上一层委屈的神情,说了声:“夫君,临出门前父亲特地嘱咐过,让我们到了青州办完事情就回去,路上千万不能再生枝节,你……”

    “住口!”元飞眼一立,凶相毕露,“你是在教训我?我告诉你,我风府的少夫人你若不愿做趁早给我滚蛋!生不出孩子还不让本少爷找女人,本少爷要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元飞的吼声很大,不但惹得码头上的百姓纷纷侧目而视,就连那三个来接应的人也是面露不解。凤羽珩看着那三人走上前来,在快要接近她们时顿了下脚步,显然是不理解为何元飞突然间变成这样子。

    不过他们人也算机灵,且又跟着玄天冥年头多了,因此,在一听到“风府”二字时,立即就反应过来这是故计重施,又扮起右相大人的家的少爷来。于是其一人赶紧上前,到了元飞面前行了礼,道:“少爷,奴才已经等您和少夫人多时了。”一边说一边还看了忘川一眼,又行了个礼。

    黄泉现在是哭得梨花带泪,一副委屈无处可诉的模样。凤羽珩微侧了身,不着痕迹地往后头瞅了一眼,眼见那陆通判和夫人已经快走过来,于是扬了声,同样委屈地道:“少爷!您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女子不过是个劣等歌姬,您要把她带上,那置我们夫人于何地啊?您——啊!”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元飞“啪”的一个耳光甩了过来,凤羽珩借势猛地往旁边一窜,扑通一声摔到地上。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元飞给打的,又疼,又委屈。

    她立即大哭起来,同时,元飞又是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忘川脸上,大声道:“去给我找人!”

    忘川一哆嗦,看了凤羽珩一眼,再看看元飞,一咬牙:“罢了,你要找我便给你找,只是人家卖不卖尚且不提,但你带着一个劣等歌姬在身旁,这就是置风府的颜面于不顾!回京之后老爷一定不会饶过你!”她说完,一转身就要去找人。

    凤羽珩趁机跪着起身,爬了两步,一把将忘川的大腿给抱了住,哭着道:“少夫人,不能去啊!她女人的身份怎么可以和您一起伴在少爷身边,真的不能去啊!”

    元飞大怒,一把将凤羽珩给拽起来,用力往边上一扔,一下就把她给扔出老远,同时骂着道:“该死的奴才!别以为你是她的陪嫁丫头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这女人本少爷也是想休就休,更何况是你?今日本少爷就把你给卖了,从今往后,你一步也不可以踏进京城!”

    凤羽珩吓傻了,跪在那里大哭求饶,忘川也大声喊道:“你要女人,我去给你买来便是,这丫头从小跟着我,你怎么可以把她给卖掉?”

    谁知元飞的浑劲儿上了来,说什么也是不答应,就指着凤羽珩不停地道:“卖掉!必须要卖掉!”然后再跟那三个来接应的人一挥手:“把少夫人带走!”

    那三人心领神会,立即冲上来把忘川强行拉走,任凭凤羽珩跟忘川二人如何哭喊都完全不理会。紧接着,元飞又一指黄泉:“你!去把那个女人给本少爷买下来!”

    黄泉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找清乐。元飞看了眼跪在地上哭个不停的凤羽珩,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到底还是指着她命令仇书说:“给本少爷绑正要上前,这时,却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道:“慢着!这个奴隶,我买了!”手机:

第553章 疯狂计划拉开序幕

    凤羽珩疯狂的计划终于拉开序幕,当仇书接过陆夫人递过来的五十两银元,当元飞眼睁睁地看着凤羽珩被陆夫人拉着走远,心底的担忧像是再压不住,腾腾地就窜了上来,有一种很可怕的直觉也匆匆来袭。-79-

    他做暗卫多年,面对危机时的直觉最是敏感,现在,直觉告诉她,凤羽珩撇开他们所有人冒险去北界,极其危险;

    他脚步前踏,作势就要把凤羽珩给拉回来,仇书却先他一步挡在他面前,压低声音道“大局为重。”

    元飞沉吸了几口气,心绪总算是稍微平稳下来,可稳定之后便是苦叹。郡主不与殿下同行已经是极其危险之事了,结果她现在又出了这么个主意,这可该如何是好?

    这时,黄泉也回了来,却并没有带着清乐。她回到元飞身边,一看并没有凤羽珩,便知人一定是已经走了。她面上覆了一层焦急,却也很快褪去。不管怎么说,计划已经开始了,她们绝对不可以在这种时候拖凤羽珩的后‘腿’。

    于是她恭敬地对元飞道“少爷,那个歌姬头子说那‘女’人不卖,如果少爷对他手里的货物感兴趣,可以再换一个,只有那个不行?”

    元飞怒哼一声,一甩袖道“还真当本少爷没她不行了?给脸不要!哼!”而后转身,快步走了。

    黄泉松了口气,小心地往北边官道上看了一眼。陆夫人一家早就上了马车走远了,她无奈摇了摇头,赶紧跟在元飞后面追了去。

    而此时,凤羽珩正坐在陆家的马车里,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不时地问着陆夫人“我们家少夫人不会有事吧?我就这么走了,少夫人一定会伤心的。”

    之前被迫除掉了那个丫鬟,陆通判的心里总是不太好过。他府上虽说也有几房小妾,但在陆夫人的打压下,小妾们的日子都过得胆战心惊,就算生了孩子,能活下来的也只有‘女’儿,然后那些‘女’儿就会在及笄之后被送到各种有利用价值的人家去做小。平日里,每月能‘抽’出在小妾房留宿的日子,最多不过三天,以至于四房小妾,有的他甚至一个月都轮不到一次。

    更何况,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当然,偷不如偷不着。那丫鬟就是处于一个偷的地位,再加上她胆子大,拉着陆通判都敢趁着陆夫人睡着了在眼皮子底下就行苟且之事,自然在陆通判心的地位就不同;

    很难再遇到那样特别的丫鬟了!陆通判这样一想,心里怨恨就更大。不过这样的怨恨他不敢对夫人发,便将气都撒在取代那丫鬟的凤羽珩身上。

    凤羽珩的话没等来陆夫人的回答,却是让这陆通判勃然大怒,就听他突然大吼道——“没良心的小崽子!谁是你们家少夫人?已经被我们买下的奴隶,还口口声声认别人是主子,这样的奴才要你有什么用?”

    凤羽珩吓得缩成一团,心里却在冷哼。为了演戏,她硬是把个元飞给说成是喜怒无常又贪图‘女’‘色’之人。却不知,真正的常怒无常念图‘女’‘色’之人,其实是这陆通判。看他那日在元飞的雅厢时到还老实的样子,却没想到这翻起脸来真是比翻书还快。

    不过他也只是吼上两嗓子,真正要他有什么作为却也是不能的。有陆夫人坐在这里,即便是逞口舌之快,陆通判也只能到此为止。

    陆夫人‘阴’沉着脸看他,冷哼道“怎么,我现在身边带着个黄‘毛’丫头,你下不去手了是吧?不如以前那个贱媚是吧?陆正天我告诉你,想要坐上青州知州的位置,你就得靠我端木家,否则就凭你那点人脉,想都别想。”

    一提到青州知州的位置,陆通判立马就蔫了。他巴望以久的位置,真的就只能靠着端木家,不然他暗里运作了那么些年,怎的就都没见成功过?

    见陆正天不再吱声,陆夫人又白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去轻拍凤羽珩,声音放低下来“别怕,他也就是个纸老虎,吓唬人行,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你以前在右相府里做事,那少爷又是那么个脾气,想来这样的场面也见得多了。”

    凤羽珩点点头,附和道“陆大人和陆夫人已经是大好人了,从前的少爷真是……”她一说起少爷,眼圈儿就又红了起来,陆夫人又是好一阵哄。

    可哄归哄,话里话外却也没有忘记买下这丫头的目的,时不时的就问上几句关于右相府的事,凤羽珩随口胡扯,又把话题绕到右相跟左相凤瑾元互相不对付,最终凤瑾元被削了官的事。同时,她也给自己又起了个名字,叫千禧。

    马车上三人,各怀心事,匆匆往北地而行,留在青州的忘川等人却是干着急也不敢往前去追。毕竟那陆家在这边也算是半个地头蛇,再加上陆夫人又有端木家的血统,他们突然买了个小奴隶,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只怕这时候已经有意图打探之人跟踪而去,他们若再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忘川一行被困青州,至少也要数日后才能再次改头换面继续出发。而此时,玄天冥的大部队依然行在山里,白芙蓉骑马的技术经了这些日子的锻炼却是好了不少,但依然别扭,不似凤羽珩那般自如。

    白泽与玄天冥二人将她护在间,名为保护,实则是为监视。白芙蓉自然是不知其究竟,一心一意地控制马匹,生怕山路崎岖,这马再一‘抽’风把她给摔下去。

    白泽瞅着她这紧张的劲儿,不由得道“早知有今日,就该提前把马术给练好了。”

    “恩?”白芙蓉一愣,不明白白泽的话“我怎么就早知道能有今天呢?”她眼睛瞪了起来,“这也就是赶上了,我是硬着头皮上的,不然我一巧匠的‘女’儿,我没事儿闲的练马术干什么?”

    白泽撇嘴,“巧匠的‘女’儿是没错,但你结‘交’的好姐妹可是哪一个都不简单。除去风家姑娘之外,你说说,舞阳公主也好,平南将军的‘女’儿也罢,再加上咱们王妃,哪个不是虎将?你跟她们‘混’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骑马这种事,早晚都得赶上一回。”

    “切。”白芙蓉白了他一眼,“能‘交’到这些朋友,是我爹的本事,但谁说的朋友会啥我就得会啥?你去问问风天‘玉’,问问她会不会骑马?”

    白芙蓉呛起白泽来那是一句话都不带让他落地下的,白泽‘摸’‘摸’鼻子,心说果然,王妃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嘴皮子不利索,不过白芙蓉啊白芙蓉,我到是想看看,你这样还能装过几日。

    大军又在山里行了五日,终于绕过了青州。可部队不能走官道,前面等着他们的,就又是新一轮的进山。

    这日子时,白泽将一封密信送到玄天冥面前,上头用火漆封着,外头写了一个“川”字,他们便知道,信是忘川送来的。

    玄天冥将信拆开,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白泽不解为何他家主子会有如此表情,惊诧之下也向那信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吓点儿没把他给吓趴下。

    “这,这这这……”那‘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玄天冥握着信的手紧握成拳,密信在他手团成一团,手指都咯咯作响;

    凤羽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玄天冥仰头望天,要用很大的努力才能止住不去追她的冲动。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想法跟白泽是一模一样的,那死丫头的胆子大得他有的时候都觉得要收不住。

    可事已至此便无法改变,他将那已成团的纸扔入燃着的火堆,小声吩咐白泽“着人去探,只留意陆家后面有没有跟着的可疑之人,定要确保郡主安全。”

    白泽点头,立即去安排。

    再过五日,消息再度传回,白泽告诉玄天冥“除去忘川一行继续上路往北,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他顿了顿,又道“不只陆家那边没人去追,忘川他们后面也没跟人,想来,那些人是回京城搜去了。”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听到的白芙蓉与那黑衣人的对话,心头终是不解。但那也是这些日子他还算给白芙蓉些好脸‘色’的原因,否则,一旦白芙蓉将凤羽珩的行踪透‘露’出去,他定会立即出手将人打死。

    玄天冥听着这话到也不意外,侧了身,眯起眼睛往白芙蓉睡着的营帐看去。从小到大,他从未对自己出身皇室有过任何怨言,于他来说,皇子也好,平民也罢,怎么样都是活。无外乎做皇子就是多担些责任,多打些大仗,更何况他本就志向在此,到也惬意。

    只是这些出征就一切都不同,他的生命里有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有着与他几乎如出一辙的个‘性’与爱好,说起打仗,那死丫头一蹦一尺高,比他还要欢乐。他原本对两人一起上战场还报着几分期待,甚至都想好了,在战场之上定要好好护着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

    可是没想到,大营都还没出呢,那死丫头就要自己先行一步,又用无数大道理说服了他。他知那些道理全对,于是放她先行。可是现在,死丫头居然连丫鬟和暗卫都给甩开了,她可知大军本就行得慢,这一路往北,少说也得走四个月有余,这四个月里,他该有多么担心?

    从秋风扫落叶走到寒风刮骨,慢慢的,终于大雪漫天。

    两个月,过去了……手机

第554章 初入北界

    凤羽珩坐在马车里,轻掀了车帘,立即有雪‘花’随风灌入,纵是她也冻得立即缩了脖子。--

    陆通判瞪了她一眼,凤羽珩赶紧就把帘子放了下来;陆夫人正在吃点心,这两个月来多半都是在马车上渡过的,就算停下了也是直接就到客栈休息,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两个月下来,她又胖了不少。

    凤羽珩问她“夫人,还有多久能到关州啊?”她一边说一边抱了抱身子,“好冷。”

    陆夫人也觉得冷,不过她胖,脂肪厚,所以到也不觉有多受不了。终于最后一口点心吃完,又喝了口水,这才道“再走两天就差不多了,你头一次到北界来,可得小心慎言,这边不比原,民风凶悍,有的时候买个包子都能打起架来。”

    凤羽珩做惊讶状“真的?”

    事实证明,的确是真的。

    两天后,陆家的马车在关州城外停了下来。凤羽珩最先下了车,车夫扶下了陆通判,她再去扶陆夫人。

    怎知陆夫人下车时,正好城‘门’外一个卖烤红薯的正在将生的红薯往铁炉子里摆,有一个没拿住滚落出来,正好滚到陆夫人脚下。她没看到,一下踩了上去,身子一栽歪,差点儿就摔倒。好在凤羽珩和陆通判二人合力将她给扶住,这才勉强稳住身子。陆夫人低头看了一眼那红薯,抬脚就踢了开,随口道“一群刁民。”

    她说话声音其实很小,就连在前头拉马的车夫都没注意听,可却偏偏落在赶过来捡红薯那人的耳朵里。再加上陆夫人用脚踢了他的红薯,这人当场就翻脸了,‘操’着一口北方口音质问道“你说谁呢?说谁刁民呢?红薯自己骨碌过来的你当我乐意啊?还用脚踢,这是人吃听东西,你那脚是金子做的啊?”

    “你——”陆夫人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夫人,这种当街对骂的事她是干不出来的。但她自己骂不出来却不代表她没有别的招儿,就见她一把将陆通判给推到前头,小声道“一个大男人这种时候就该你出头,躲在我身后算什么?”

    陆通判也觉得自己应该出头,于是指着那卖红薯的厉声道“大胆!区区小民竟也敢拦官车,今日本官就是把你给打死,也无人替你出头!”

    凤羽珩暗偷笑,区区一个通判,还真拿自己当个大官呢。不过这北地的民风到的确是凶悍,陆家的马车算不上好,却也绝对不是那种扔到马车堆里就挑不出来的;能在城‘门’外卖东西的小商贩自然是看惯了人来人往,应该对大户小户有个最基本的判断能力,然而他还是敢跟陆夫人这样说话,这除了北地人‘性’子使然之外,定还是有些别的原因的。

    那卖红薯的一看陆通判出面了,火气瞬间就转移过来,完全没被“本官”二字给吓倒,而是轻蔑地指着他说“芝麻大点儿的一个破官儿,还好意叫耀武扬威的。瞅瞅你们的穿戴,再瞅瞅你们的马车,要我说,最多也就是个六品官儿,还是没有实权的,嘚瑟个什么劲儿?”

    凤羽珩差点儿憋出内伤,这眼力,看得可真准啊!

    陆通判也是被骂了个大红脸,就听那卖红薯的又道“你也不看看这关州城是什么地方,这是北界的南大‘门’!过了关州再往北边儿去那就是松州,那可是端木大都统的驻地。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处前来给大都统祝寿的官员数都数不过来,几品的都见过,哪个不比你强?我告诉你,踢了我的红薯,五两银子!给钱吧!不给就在这儿给我待着。算算这日子,离大都统寿辰也没几天了,我到是要看看,在你们心里,是给大都统祝寿重要,还是这五两银子重要。”

    陆通判是彻底服了,北界果然都是悍民,这一个个的还讲不讲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他气归气,就像那人说的,离端木安国的寿辰之日可没几天了,要是不快些赶路怕是要迟。更何况,人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这城‘门’口人来人往的都听着呢,他要是再继续与之纠缠,那就是不把大都统放在眼里,那就是说在他心里,大都统还抵不过五两银子。

    这帽子给扣得可是好,陆通判即便再不情愿,还是得乖乖地掏出银子来,这才得以顺利进城。

    关州有个规矩,进城出城必须下马下车,然后经过守‘门’兵检查方可进入。特别是这段日子,北界三省原住民出‘门’必须把官府发放的身份牌子带在身上,那些外来祝寿的,必须递上拜贴,方可入内。另外,来祝寿的人,带的丫鬟随从人数也有限定,每位主子限带两个。

    这样的规矩可是比进京城要严得多,但人们还是心甘情愿地遵守,因为端木安国这个北界土皇帝,的确能让他们捞到好处;而今,千周作‘乱’,北界三省是大顺的北大‘门’,端木安国的地位在旁人眼里,瞬间便又抬高了几个层次,即便三皇子已经废了,但人们还是相信天武帝不会动端木一家,毕竟动了他们就是动了北界的根本。

    只是人们不知,这端木一家俨然已经投了千周,朝廷早就知道,只不过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才没有昭告天下。而端木安国肯定也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却还是大肆地放这些前来祝寿的官员进城,怕是这里面要另有章。

    凤羽珩跟在陆家人身边,顺利地进了关州。这是他第一次来北界,天上还扬着雪,地下积雪也没过了鞋面,踩起来咯吱咯吱的。

    但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有多新鲜的样子,甚至面上也没见笑容,这到是让陆夫人心里犯了合计。待三人又上了马车继续往松州赶路时,她便问道“千禧,我瞧你的样子以前像是来过北界?”

    凤羽珩摇头,“从未来过。”

    “哟,那可不像。”陆夫人面上‘露’出谨慎之‘色’,又道“第一次来北界的人一般都对被这般冰雪样的世界生出新奇,怎的我瞅着你到是平平常常,一点都没有新鲜感?”

    凤羽珩轻叹了一声,“本来是该新奇的,可是这样的大雪让我想到了去年冬天京城的那场冬灾,死了好多人,好可怕。”

    她说话时神‘色’凄哀,到是一下子就把陆家夫‘妇’二人的思绪也给带回了去年冬日。那一场冬灾几乎是整个北方地区的,萧州也不能幸免。凤羽珩这么一说,到是打消了陆夫人的疑虑,她点点头,道“是啊!那场冬灾实在是太可怕了,萧州城内的雪都没了腰,我从来没见过那样大的雪,即便是在北界也是不曾有过的。”

    话题一沉重起来,人们便也没了说话的心思,这正合凤羽珩心意。干脆半靠在车厢上发呆。可她看似发呆,脑子里却在不停地运转着,想着到了松州之后可能遇到的一切。

    马车又走了五日,终于到了松州。

    相比关州,这边城‘门’的盘缠更加严格,甚至外来人还要在书面上做以登记,甚至有遇到可疑之人还要被要求提供户籍证明。

    陆夫人拍拍额头跟凤羽珩说“买你的时候还真的忘了跟他们要你的户籍;”

    凤羽珩也一脸苦‘色’地道“就算要了应该也没有,少爷出‘门’不可能带着那些东西,毕竟在河天府范围内,没有任何人有本事找他的麻烦。”

    陆夫人觉得她说的也有理,于是点点头又道“没关系,我们好歹也是端木家的亲戚,往年来的时候都没有被过多盘查的。”

    事实证明,陆夫人说的是对的。那些守‘门’的人一见了陆家递上的名贴,立即就配出一个人专程送他们到指定的客栈去休息。

    陆夫人进城时高高地仰起了头,十分高傲得意,仿佛在这里她就会高人一等般。

    终于那引路人停在一家有三层高的客栈前,指着里面对陆夫人道“这便是都统大人专‘门’为前来贺寿的同僚准备的休息之所,请夫人移步,里面有专‘门’为您和通判大人留出的上房。”

    到了这里,陆夫人的地位自然比陆通判要强上许多,以至于下人们也都是看她说话,陆通判完全成了附属。他到也没有不甘心,老实地随着夫人进了客栈去,再由小二引着到了上房。

    那上房是里外两间,里面主子睡,外头自然就要睡守夜的下人。凤羽珩赶紧把行李往到外头,然后扶着陆夫人坐下来,一边给她倒茶一边很是开心地说“人人都说到了北界,即便是京里三品官都要低人一等,以前在风府的时候老爷就说过,即便是他来了北界,也是要等端木大都统召唤才得以见上一面的。可奴婢刚刚看到这里的下人对夫人竟是这般客气,想来夫人在这边也是说得上话的人物,奴婢跟在夫人身边,真是荣幸之致。”

    陆夫人被夸到了点子上,立即笑了开,“那是,我虽说是端木家的旁枝,可这些年也没少往北界跑,跟本家自然亲近许多。”她一边说一边又瞄了陆通判一眼,再道“更何况这不是还有个庶‘女’嫁过来了么,虽然跟我没什么血缘关系,可到底我也是陆家的人,多多少少也得给上几分面子。老爷,”她转而对陆通判说“回头也着人打听下那丫头的近况,咱们这次来,怎么说也得见上一面。”

    陆通判点头,“那是自然,否则送她来这里不就失去意义了么。”他一边说一边起身,踱到窗边往外头去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竟是“呀”地一声,然后回过头来对着陆夫人道“夫人,外头不对劲啊!”手机

第555章 囚禁

    陆通判的话引起了陆夫人以及凤羽珩的重视,几人同时凑到窗边往楼下看,但见下方客栈门前正有一伙人在争执。

    原本这种街头争吵之事十分寻常,并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但这场争吵特别就特别在它是在客栈的住客与门口守卫之间发生的。

    之前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那人就曾说过,这家客栈是端木大人为了接待前来为他祝寿的远方来客特地包下来的,里面住的一律都是外省赶来的官员及其家眷,而门外,都统府还派了重兵把守,以保证官员们的安全。

    按说这样的安排也算是合理的,人们并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还在感谢端木家周到的安排。可是眼下,就听楼下争吵人群的一位夫人扬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大老远的到北地来,安顿好住处之后定是想要到街上逛逛,领略下北地的风雪,为什么不让出去?”

    参与把守的待卫答:“没有为什么,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这也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

    “我们就逛个街能出什么事?”一位小姐不满地说:“难不成你们这里遍地是土匪?”

    边上的夫人赶紧把她的嘴捂上,斥道:“别乱说话!”可她自己对小姐的话到也是赞同,于是又指着街上往来的行人道:“你看,这些人不都是在外头走着,出什么事了?”

    却没想到,那侍卫竟是说了句:“你们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你们不行。快些回去,离都统大人寿宴还有三天,这三天之,任何人都不可以走出客栈半步!”这话说完,守卫们立即联合起来把人往里面推,同时“砰”地一声把客栈大门给紧闭起来。

    那之前说话的守卫突然抬起头往楼上看,一时间,那些推开窗子看热闹的人赶紧就缩回头去,窗子也迅关了起来。

    陆通判也将窗子关好,沉着脸对陆夫人说:“下去看看我们能不能出去。”

    陆夫人慎重起来,想了想,点头道:“好。”然后带着凤羽珩转身出了房门往楼下走,陆通判也在后头跟着。

    之前被赶回来的夫人小姐们还聚集在客栈一层的大堂里,人们议论纷纷,语气充满了不满。那客栈的掌柜在边上不停地劝:“诸位,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啊!如今千周叛乱,北界紧临千周,万一混进敌人来,你们都是官家人,遇到危险可就不好了。”

    “那也不能连门都给关上了,这不是囚禁吗?”不知道是哪位小姐突然嘟囔了这么一句出来,声音很小,却还是被经过的凤羽珩听到了耳朵里。

    囚禁?是这样吗?她眯起眼睛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觉得那位小姐的分析许是正确的。

    陆夫人神色严肃,直奔着门口就走了去。一看到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那些吵闹的夫人小姐们也都禁了声,纷纷扭头去看。那掌柜的也赶紧迎上前点头哈腰地道:“夫人,官爷,真的不能出去啊!您就行行好,别再为难小的了。”

    陆夫人眼一立,朗声道:“我乃端木家族人,端木大都统是我的表叔公,我夫家的庶女如今正是都统府最受宠的第九房小妾,我们的身份又怎能与她们一样!”她说着话,扫了一眼那些夫人小姐们,一脸的不屑。

    掌柜的有些为难,一方面不敢违背都统府的命令,另一方面又对陆夫人身份的震慑有些惧怕。可再想想,却不得不纠正道:“如今都统府正受宠的小夫人是大都统的第十二房小妾,并非夫人说的那第九房啊!”

    陆通判一愣,冲口就道:“才不到一年,就已经娶到了第十二房?”

    大厅里的人原本对陆夫人的话十分不满,但这小妾的事又成功地转移了她们的关注点,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声:“听说娶的小妾一个比一个小,这最小的那一房,人都还没及笄。”

    掌柜的连连摆手,小声道:“说不得!这话可说不得啊!万一被传了出去,你们可就真的出不去了呀!”

    陆通判的脸已经阴沉到了极点,陆夫人心有不甘,干脆上前抬手拍门,“砰砰砰”一连数声,终于外头有人喝斥了一声:“不许吵闹!”

    陆夫人大声道:“我乃端木家族人,都统大人是我的表叔公,你们让我出去,我要拜见叔公!”

    “不行!”外头的人想都没想干脆地道:“都统大人有吩咐,进到客栈里的人一律不允许外出,可没提过你这么个亲戚。不许再吵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一声吼到真是把屋里的人吓到了,不客气是什么意思她们都明白,只是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客,却要遭受这样的待遇。

    陆通判紧锁着眉看向自家夫人,陆夫人此时也是气得七窍生烟。可再生气她也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她也想知道是为什么,却并没有人可以告诉她。

    陆通判冷哼一声,转身上了身,凤羽珩赶紧扶着陆夫人在后跟上,三人进了屋后就听陆通判道:“早在萧州的时候我就有听闻北界这边跟千周关系暧昧,就说这一趟不该来,可你非要来,现在怎么样?出事了吧?”

    陆夫人一听这话当时就炸了,“你怪我?我是为了谁?我一个妇道人家难不成我还能去做官?要不是你天天惦记着青州知州那个肥缺,我能不顾娘家的反对执意往北地走这一趟?再说,现在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出了事,千周作乱,这边离着那么近,大顺官员来了这么多,安全肯定是要保护好的。”她声音软了下来,劝道:“你也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

    “事情明摆着呢,就你还执意不信。”陆通判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凤羽珩,很是嫌弃地道:“越是乱就越是有添乱的,这么个孩子带着都绊脚,干脆扔了算了。”

    凤羽珩吓得往陆夫人身后躲了躲,可陆夫人这次却并没有再护着她,只是拧着眉,什么都没说。

    陆通判思来想去,最后做了一个决定:“逃!咱们想办法逃出去,我总有一种预感,再不逃,怕是就逃不掉了。”

    “怕是现在就逃不掉了。”凤羽珩突然开了口说出这么一句,见对方瞪向自己,于是抬手指了指门外,小声道:“你们听。”

    陆家夫妇一愣,随即侧耳去听,这才注意到外头正有脚步声匆匆而来,踩在木板地面上砰砰地响,一点都不避讳人。随即,又有人喊道:“为保护诸位大人安全,即日起,直到大都统寿宴之日,任何人不许出入!”很快地便有人站到房门外,明显是每个房间都被把守了起来。

    陆通判倒吸一口冷气,面色有些白。

    陆夫人跌坐到椅子里,身子都有点哆嗦,口上却还是道:“那丫头怎么那样蠢,连个宠爱都保不住。她是第九房,如今都有了十二房,想来,她的那点恩宠早就已经不在了。”

    陆通判也是重叹一声,虽说是庶女,可他到底也不是什么大官员,家宅很小,再加上陆夫人无所出,庶女在他心里,跟嫡女是一样的。就在端木安国上一个生日时,他们来祝寿,亲自把那个女儿送进了都统府,那时可是风光得紧,端木安国还特地给他夫妇二人敬了酒。可就像是陆夫人说的那个,才不到一年就已经娶到第十二房了,第九房还能剩下什么恩宠?

    他面色凄哀,不由得心疼起自己的女儿来。可陆夫人的心思却转得比他快一些,对那个庶女也自是没什么感情,很快便开始琢磨起出路。她想了一会儿,面上现了一丝果绝:“跑是肯定跑不掉了,更何况如果北界这边真的有问题,那我们就算回去了,也难道大顺法。”

    “那你说怎么办?”陆通判也没主意了,夫人说得对,就算回去了,大顺追责起来,也是要命的。他夫人是端木家的人,一旦端木家出事,他陆家也逃不掉。陆通判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娶了端木家的女人生出后悔之意,再看过去时,目光也带了一丝厌烦。

    凤羽珩把这二人的心理状态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心冷笑。只道还真是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陆家夫妇如今还没到穷途末路呢,就已经生了嫌隙,这样的两口子,怪不得那丫鬟能插得进脚来。

    陆通判是生了二生,可陆夫人却还是一门心思的在替自家丈夫谋划着,她说:“与其回去被大顺为难,莫不如拼一把,在北界也不是不能成事的。”

    “你说什么?”陆通判大惊。

    陆夫人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面上带着兴奋,努力压低声音道:“我的意思是说,不如咱们就留在北界,凭着我娘家的关系,怎么也能在这边给你谋个差事。老爷,不是我不顾陆家,如今箭在弦上,你就是不发,也收不回去了呀!”

    这道理陆通判自然明白,可这就意味着萧州那边的家业就得彻底的舍弃掉。不但家业要舍,家里的那些人,他的小妾,他的女儿们,也都得跟着受牵连。这个保命的办法,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他微闭了眼,听着陆夫人一句一句地道:“老爷,现在不是你愿不愿意,咱们也是被逼无奈啊!就算不做这样的决定,你以为回去之后陆家就能有活路吗?北界不反那怎么都好说,咱们这一趟就全当是给表叔公祝寿,可若真反了,大顺不会放过任何跟端木家有牵边的人。老爷,做决定吧!”

    陆通判这个决心下得实在是太难,可尽量难,他却还是点了头,毕竟在他心里,自己的命绝对是最重要的。女人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在生,只要自己能活。

    不过,这个北界的差事如何去谋?他们如何能再近一步去亲近端木安国呢?他睁开眼,突然用一道带着算计的目光撇了凤羽珩一眼……手机:

第556章 端木家的大阴谋

    之前在楼下那些夫人小姐们说什么来着?端木大都统已经娶了第十二房小妾,一个比一个小,最小的这个都还没及笄。

    他携夫人来给端木安国祝寿,为的是想让端木安国给朝廷说句话,让他坐上青州知州的位置,带来的礼物自然贵重。可如今形势又不同了,他想保命,想在这么多官员里脱颖而出留在北界,单凭陆夫人一个旁枝的亲戚是不行的,这点寿礼也是不够的,再加上那个庶女不管用,他必须得想另外的办法。

    而这个办法……

    陆通判的目光在凤羽珩身上迅地扫了一下,心底已然有了主意。

    夫妇俩不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陆通判眼神的示意下,夫妇二人决定到里间休息。左右事已至此,出不去,就只能在屋里歇着。

    凤羽珩帮着铺好了床,再侍候着陆夫人洗了把脸,这才把门关上,退回了外间。

    房门关起的那一刻,陆夫人立刻向陆通判投去了询问的目光,陆通判只小声道:“故伎重演。”她便心领神会。

    凤羽珩对着那扇门,朱唇轻挑,她是什么人啊?活了两世的人精,就陆通判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她。

    要把我送进都统府么?很好,正愁进不去,你们却给了我一个好机会。只不过需要好好想想,若是做第十三房小妾,到时候把陆夫人这个大妈送入洞房,端木安国会不会直接恶心死?

    她心下打定主意,便悠闲地躺到外屋的榻上,闭了眼养起神来。

    随着端木安国寿宴临近,进入松州的官员是越来越多。当然,这里头多半都是外州省的坚力量,京里那些能上得去朝的官员却是一个没来。毕竟京消息灵通,人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北界的事,这趟混水自然是避之惟恐不及。

    寿宴前一日,都统府后院儿的书阁里,端木安国端座在太师椅上,下首边坐着的是他的长子,端木聪。

    这端木聪今年已经有四十出头,正是那个死在凤羽珩和玄天华手里的端木青的父亲,对于大顺,端木安国的恨那是这么多年卑躬屈膝的国恨,而这端木聪,却是失子之痛的家恨。他做梦都想杀到京城去把凤羽珩和七九两位皇子给一刀剁了,可惜,大顺往北界杀,他们能守,但要指望北界冲出去,却是绝无取胜的可能。

    端木安国看了这儿子一眼,深知他心有仇必须得报,这个仇不单是端木聪,就连他自己也是要去跟京城那边算一算帐的。端木青是他最意的一个孙子,能能武,他甚把这北界副都统的位置都为其求了来。却没想到,本只是打算送到京城去历练历练,结果却命丧异乡,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聪儿。”端木安国开了口,“你放心,青儿的仇为父一定给你机会让你亲手去报,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养精蓄锐,再帮着大顺把千周这个劲敌给好好的树立起来。等到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时,才是我们真正要出手的时候。”

    端木聪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之恨,点了点头道:“父亲说得在理,眼下大顺有近四十的官员来到北界,还带了家眷,有这些人在,大顺就算不能被我们掏空,也算是掏了一半了。”

    端木安国面色依然沉冷,对此并没有太过乐观,他说:“能来北界的,定是没有听说这边局势之人,这样的人对于大顺来说,想来也是无关紧要。但是没关系,再无关紧要,至少人多,他们就是想补这个缺,一时半会儿也是补不上的。这些人必须要把他们留在松州,无论想尽什么办法,就是关,也都得给我关起来。”

    端木聪赶紧道:“父亲放心,人都已经分别控制在几家客栈里了,儿子已经派出重兵前去把守。这里是北界,不是京城,他们就算明白过来想要逃,也是插翅难飞。根据进入关州时的名贴记录,咱们这边已经派出大量人手去控制他们的家人。有家人的钳制,这些人不得不听我们的话。”

    端木安国心暗叹,他这个长子啊,到底是脑筋不够灵活,心思不够深远,考虑事情也总是奔着一条直线去,从来都不拐个弯儿,这也正是他当初把这北界副都统一职直接给了长孙,而没有给这长子的原因。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北界离土太远,这些人又来自四面八方,你要派出多少人去?又或者是送出多少密信去?如此大量的调派人手,大顺朝廷怎么可能不知晓。更何况等我们的人找到了那些人家,对方说不定一早就有了防范,又岂能是说制就制得住的。聪儿啊聪儿,你若有青儿一半的机灵,为父也不愁这片土地后继无人。”

    端木聪被他父亲说得这个上火,可还是没想明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端木安国一声冷笑,告诉他:“何须我们自己动手,只需放出风声去,就说这些官员已经投了北界三省,投了我端木家,他们的家人,大顺朝廷自会替咱们收拾。而对这些人,咱们也不过是一句空口白话便可以轻易控制,难不成你还以为他们有那个本事出得了松州城,自己再去打探吗?”

    端木聪听了这话,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赶紧站起身道:“那儿子这就去重新安排。”说完,匆匆离去。

    端木安国一声重叹,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原本硬朗的腰板也塌去了些,矍铄的神精也现了几分萎靡,那股子如同这北地冰寒一般的凛冽之气也渐渐褪去,面上覆上一层老态。

    他到底是老了,即便不愿承认,可身体却已经开始不时地提醒着他不如当年。千周狼子野心,从始至终都惦记着大顺国土,这没关系,他巴不得千周跟大顺打起来。如果可能,他还会在暗帮着千周一把,最好是能把千周给帮得冲出国门进攻土,这出头鸟一飞,他端木家立刻就会调个头去攻打千周。

    端木安国眯起眼,目光又复了那种冷凝之色。当初端木家族先祖与玄家一起打下大顺江山,玄家得了土,而端木家却只得个小将军镇守北地。那时候,北地还没有这么大,这关松江三省也并不在大顺国土范围内,而如今的北界版图,是端木家几代人拼死打下来的土地。端木安国从打接下这任族长那一刻起,就立了势要向玄家讨回一个公道,当然,那三皇子玄天夜不过是他用来恶心老皇帝的一枚棋子,他有自知之名,大顺江山大太,端木家吃不起,可另一个地方,却是志在必得之处。

    陆家夫妇本来想假装歇一会儿,两人说说话,谈谈下一步的计策。却没想到,陆夫人假装得太认真了,没多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陆通判没事做,就也只能跟着一起睡。许是舟车劳顿,这一觉就睡到天黑,连晚饭都没起来吃。

    凤羽珩可没想跟着他们一起挨饿,午进空间啃了半个肘子,晚上又进空间把剩下的半个肘子吃完,还洗了澡,刷了牙,旅途生活过得十分愉快。

    可终也是有没事干的时候,她抱着膝坐在外间的炕上,隔着窗就能看到站在外面的守卫人影。虽说是被变相的囚禁,但端木家到是没在环境上亏待了这些人,北界天寒,都流行盘炕,从里间到外间,热炕烧得特别好,以至于她要坐在被子上才能不被烫到。

    凤羽珩能觉查到端木家似乎正在实施一个大阴谋,只是这个阴谋究竟是什么,总感觉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北界投敌,可投去的那个地方,与端木家族之间,真的会成为盟友吗?

    她拽了被子盖在身上,虽然炕是热的,露在外面的身体依然会感到寒冷。她靠在墙上想着,玄天冥的大军人多,走得慢,还得绕山路,即便再慢,这时候应该也能走完一半的路程了吧?她此番冒险独行,那家伙一定气坏了,眉心的那朵紫莲在他动气的时候定是开得更盛,十分好看。

    某人开始犯起花痴来,而与此同时,走在山里的那个紫莲男人猛地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了鼻子,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由得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白芙蓉看了他一眼,小声问白泽:“殿下咋回事?”

    白泽很能揣测主子的心理,当即就道:“八成是被王妃念叨了。”

    “哦。”白芙蓉点点头,“阿珩还有这种远距离控制的功能啊?真牛!”一边说一边又把身上的大披风裹了裹,越往北走越冷,山里已经上冻了,河面都结了冰,她光是看着就觉得寒,更别说时不时就会有冷风刮来,那才叫彻骨。

    白泽笑嘻嘻地说:“你可别表现得太弱了,毕竟这点小寒对咱们王妃来说那可不算什么,你太弱的话容易露馅。或者……”他往前凑了凑:“或者你很乐意看到这事儿露馅?”

    白芙蓉立起眼,强压着声音怒道:“你说什么呢?要是乐意看着露馅,我遭这个罪走这一趟干什么?在家里当我的千金小姐好不好?切!”她无意识地摆了摆手,“我真是想不通了,就你这种脑子明显不够用的人,是怎么能跟在九殿下身边的?真是替九殿下委屈,居然能忍受你这么多年。”

    “你这死女人!”白泽气得想要揍人,可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能打王妃吧?这口气就只能憋着,一张脸通红通红,瞪向白芙蓉的眼睛里明显带着怨毒。

    白芙蓉斥鼻,“怨妇似的眼神,好意思瞪呢。”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在这期间,峡谷的一线天之上,又有一只苍鹰翱翔而过……手机:

第557章 我吃你家饭还是喝你家水了?

    白芙蓉以前从来没觉得鹰是一种如此讨人厌的生物,她甚至还羡慕过苍鹰可以翱翔天际,却不知如今,只要一看到鹰飞,一听到鹰鸣,就会引起心底恐慌。那种恐慌带动着心脏一颤一颤的,差点让她连坐都坐不稳。

    白泽仰了头,盯着那只盘旋了两圈的苍鹰看了一会儿,笑她说:“怎么,白大小姐怕鹰?”

    白芙蓉没吱声,眼睛盯着前头很认真地在骑马,过了一会儿突然把头转向玄天冥,开口问他:“听说阿珩培养了一支神射,箭法婉转盘旋直射皆可,不知道咱们这一行里有没有带着那支神射的人?”

    没等玄天冥说话,白泽先不干了:“喂!你打这个干什么?”

    白芙蓉笑了笑,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看,天上那只鹰,能不能把它给射下来。”

    恩?白泽皱眉,“射它干什么?”那是你们的联络暗号,真要射下来了,你岂不是要遭殃?

    “闹得慌。”白芙蓉揉了揉太阳穴,“就是看着它在天上飞,就觉得闹得慌。特别是它一叫,我就头疼。”

    “就飞着吧。”终于,玄天冥开口了,却是道:“觉得闹就不要看,至于声音,听习惯就好了。”

    白芙蓉没说话,半低了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玄天冥的声音却又传入耳来,竟是对她说:“对于不喜欢的东西,躲着是没有意义的,一箭射死也解决不了根本。射了一只还有另一只,鹰么,总是多得是。除非有一日你不再怕它,它们的存在才不能对你有半点威胁。”

    白芙蓉心中一动,脸色立时发了白,死抓着缰绳的手也有些发抖。再偷偷去看玄天冥,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看她,好像刚才的话不过随口一说,是她想得多了。

    白芙蓉深吸一口气,将情绪重新调整好,然后笑着对白泽说:“殿下说话就是又难懂又有道理。”虽是笑着,心底却泛起苦涩。

    阿珩啊阿珩,白芙蓉目视前方,心中默念着,你应该已经到了北界吧?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总之,快一点吧,我好像拖不下去了。

    这一次行军,连着整整两天一夜,直到人困马乏,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合扎营的山谷。

    近几日一直都在下雪,纷纷扬扬的,虽然不大,却一直不见停。山中无人清扫,气温又比外界偏低,一来二去的,这雪也积得快要没膝。

    扎营时,将士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清理出一大片空地来。玄天冥的营帐扎在最中间,被将士们严密地围住,没留一丝缝隙。

    白泽安这营时,特地留意了白芙蓉,却见对方看到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任何异议,反到是营帐扎好之后一头就钻了进去,理由是:“我在外头逗留久了容易被将士们认出来。”

    白泽对着玄天冥摊了摊手,就听玄天冥道:“不用管她。人若有心,断不会做害友之事。人若无心,杀了便是,还管她作甚。”

    白泽深以为然。

    这一晚,玄天冥借口与副将商议军中大事,晚了便在副将营里留宿。

    丑时三刻,飘雪的夜里四声鹰鸣再起。白芙蓉将头缩进被子里,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耳朵,拼了命的想要把那鹰鸣隔绝开来。可惜,鹰鸣的穿透力十足,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是声声入耳,刺穿耳膜,直入神经。她开始头痛,牙齿咬住下唇,尽量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渐渐地,情绪忍了住,人却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无奈地起了身,将披风披好,穿起鞋袜,匆匆往帐外走了去。

    白泽的帐子与她这边不过半臂之隔,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压根儿就没睡,总之白芙蓉这边才刚掀开营帐的门,那边的人就探出头来,问她:“上哪去?”

    白芙蓉白了他一眼,问道:“白泽,你烦不烦?我每天晚上起来你都问我上哪去。人有三急,我还能去哪?”

    白泽指了指她的帐子,“里头有夜壶。”

    “我不习惯。”白芙蓉实话实说,“毕竟我不是阿珩,我与你们也没亲近到那个程度,有些事情我希望你们给我留点尊严。”

    白泽摊摊手,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要是再追问也是太不地道了,便只好道:“去吧,别走太远就成。”

    白芙蓉抬步匆匆而去,穿过一支支军帐,往山间丛林绕了进去。

    白泽依然在后头悄悄跟着,只是他的心情却早已经不像之前跟踪白芙蓉那般平静。当初是抱“捉贼捉脏,捉奸捉双”的心态去跟踪的,可自从上次听到白芙蓉跟那黑衣人说的话,之后的两个月又看着白芙蓉隐含着的那种矛盾与挣扎,他突然就觉得,一个女子活成这样儿,也是挺苦。只是这里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芙蓉不说,九殿下不问,这事儿就这么僵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这一次,白芙蓉走出挺远,还拐了两个弯,终于,天上的苍鹰朝着一个方向渐渐冲落下去,白芙蓉也脚步加快,往那方向紧着跑了两步。

    山里积雪厚,这条路又是往山上去的坡,白芙蓉稳着走尚且打晃,这一跑就更是不稳,几次险些跌到。

    白泽在后头看着着急,总有上前去扶一把的心,然而,他始终是个不可以露面的跟踪者,前面那个是他的跟踪目标,这一把,扶不得。

    白芙蓉艰难前行,终于到了地方,脚下却又猛地打了个滑,整个人扑通一下栽到雪里。白泽看到她那张这两个月来一直冻得煞白的小脸全都埋进了雪里,也不怎的,心里就跟着一揪,脚下控制不住就快了两步,就想别管她是出来干什么的,这种时候再不去帮忙可太不是个男人了,大不了就说自己是奉了殿下的命为了保护她才跟着。

    主意都打定了,脚步都迈出了,甚至手都伸出去了,却在这时,突然在白芙蓉摔倒的斜侧方出现了一名黑衣人来。

    白泽的脚步生生止住,赶紧找了棵大树做为掩体把自己藏了起来。可那男人却并没有去扶白芙蓉,只是在她身边站着,低头看着。白芙蓉自己挣扎了好半天才把身子撑起,连白泽都看得出她因为雪地寒冷而打起哆嗦来,那站在她身边的黑衣人却依然无动于衷,只是问她:“你怎么来得这么慢?”

    妈的!这叫什么男人!白泽心里腹诽着,再去看白芙蓉,却见她虽然不再趴在雪地里了,却没站起来,只是在雪地里坐着,仰头去看那黑衣人,咬牙切齿地道:“是你那该杀的老鹰把我领了这么远的路,你看看这漫山的雪,我得是能走得多快才能达到你的要求?”

    那黑衣人罩着面,看不到表情,但露在外的狭长双眼却始终冰冷无情,也完全没有因为白芙蓉的话而有半分觉得是他的错,只是依然用那种无情的声音同她说:“之所以如此难耐冰寒,就是因为你从小没有生长在北地。主子说了,你若从小养在千周,定不会是如今这般孱弱。”

    “哼。”白芙蓉冷哼,人还是在地上坐着没有起来,依然仰着头道:“你们主子说得到是不少,可既然他什么都说,你们为何还要这般态度对我?我若真是那人的亲生女儿,对你们来说,我也算是半个主子吧?”

    那人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毫不客气地告诉她:“现在肯定不是,你若真想当我们的主子,就该好好的听话,好好的为千周做事,而不是吃里扒外,帮着那帮人来欺骗我们。”

    “吃里扒外?”白芙蓉气性也上来了,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与之理论,可才一起便马上又坐了回去,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白泽看着直皱眉,双眼死盯住白芙蓉的脚,心里揪得有些难受。这时,白芙蓉的话便又传了来,是反问那黑衣人说:“说我吃里扒外,如果你们是里,那我从小到大吃你们什么了?我他妈的是喝千周一口水了还是吃千周一碗饭了?你们那该死的主子是过我一身衣裳穿还是给过我一只镯子戴?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说我吃了你们的?你他妈是不是瞎了?”

    一个女子突然破口大骂,纵是那黑衣人也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便又恢复过来,冷冷地看着白芙蓉,沉声道:“这么说,是承认你欺骗了我们?那济安郡主,根本就没回京城对吧?”

    “我骗你们?”白芙蓉依然是那副要炸毛的语气,直瞪着那黑衣人说:“我到真想骗!只管生不管养,凭什么在我长大之后又逼着我非得帮着千周?可是你们卑鄙的抓了我的父亲,你们告诉我如果不说实话,不配合,就要把他折磨至死!我白芙蓉这辈子没什么亲,就那一个父亲是我的命,为了救他,我欺骗好友,背叛好友,还伤了人家的妹妹,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父亲。做都做了,我为什么还要骗你?”

    那人死盯盯地看着白芙蓉,像是要从她的神态,她的目光,以及她的话语里寻出破绽,却终究还是徒劳。此刻的白芙蓉气得全身都发抖,狠狠地瞪着他,但却是这样的瞪,这样的狠,让那人觉得她说得似乎是真的,可是……

    突然,冷剑出鞘,死死地抵在白芙蓉的脖子上,那人说:“我们并没有在京城找到那济安县主!”

第558章 瞬间心动

    白芙蓉就那么仰着头,凭风雪直打在她那早已经冻得惨白的脸上,甚至连睫毛都盖住了雪。 脖间的寒剑冰冰凉,却凉不过她已经半死的心。

    “找不到是你们没本事,若是消息错了,那便是九皇子有意透露了假消息给我。如今摆在面前的就是两种结果,一,你们蠢笨;二,我的身份暴露。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怕死,你就是一剑把我杀了,这荒山野岭的也不过是多一具尸体罢了。能做的我都做,能说的我也都说,至于我的父亲,若我白芙蓉真的保不住他,那也只能说这是他自己的命数本就该是如此,谁叫当初他遇上了那个女人,谁叫当初他们生下了我。世间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我们女最终是死是生,都数天意。”

    她垂下头来,面露哀伤,再说出的话却是带着极度的不解:“我从前听说千周国君对她十分爱戴,若我真是她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女儿,为何如今会是这般待遇?他不接我回去好好宠着,反到让我做这些丧尽天良又危险至极的事,当真可笑。”

    她越说话语越是冰冷,到最后冷极反笑,“你杀吧,我死了也好,就不用再这样辛苦地活着。告诉你们的主子,我这一生,只想做白芙蓉,不稀罕千周皇室。”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那寒剑上都覆了半指的雪,终于,剑身缓缓由回,那黑衣人的语气也软了下来,道:“主子是很疼爱你的,只是如今大顺与千周大战在即,他也是着急罢了。既然你说她回了大顺京城,那我们就再回去找找。你继续留在军中探查,有可疑之事定要记下来。”说完,一闪身,消息在雪幕之中。

    白芙蓉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就那么坐在雪地里,心口起伏着,明显的紧张过度。

    白泽藏在树后,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终于确定对方已经彻底离开,这才闪身出来,快步往白芙蓉那边跑了过去。

    白芙蓉听到有人跑来,浑身一震,她以为那黑衣人又回了来,下意识地就喊道:“滚都滚来了,还回来干什么?”一偏头,看到的却是已经到了她身则的白泽。

    她愣在当场,嘴还张着,面上表情还是那种透着绝望般的狰狞,可心里却是猛地开始狂跳,一种比之前还要恐惧的感觉匆匆来袭,吓得她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

    人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去,一动间,崴伤的脚又是一阵巨痛传来,疼得她额上直冒冷汗,可还是忍着疼继续后退,好像白泽是洪水猛兽一样,靠近一步就会把她给吃了。

    白泽看着面前这女子,也不怎么的,那种揪心的感觉又泛了起来。他定了定神,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这才开口问白芙蓉:“你是不是中邪了?梦游呢吧?”说话间,又恢复了往常那股子臭屁模样,剑眉一立,傲气猖狂。

    白芙蓉一愣,后退的身子缓了住,怔怔地看着他。

    “啧啧。”白泽嫌弃地看着她,“大冷天儿你坐雪地里干什么?拉屎也不用坐着啊!”

    这话一出口,白芙蓉立马就炸了——“滚!你还要不要点儿脸了?有当着女孩子的面这样说话的吗?还是殿下身边的人,怎么殿下那股高贵的气度你一点儿都没学来?滚!给姑奶奶滚远点儿!”虽是叫骂,但心底的恐惧和压抑感却是立时减缓了许多。

    白芙蓉想,这也亏得找来的是这个粗神经的白泽,若换了旁人,只怕就凭自己刚才那一句话,就要引起怀疑了吧?

    白泽见她面色缓了下来,心底也跟着松了口气,刚刚那一瞬间,他还真有点害怕这丫头过于紧张,再把这个事儿给挑开了、谈崩了,那他就不得不扮作黑脸,将人押送到殿下面前。哪怕这个事情殿下早已心知肚明,但心照不宣时,他还能保她一下,一旦窗纸挑开,这人必死无疑。

    “人不大,脾气不小。”白泽翻着白眼看她,“跟你说个玩话笑而已,至于像让狼撵了的似么?我是好心好意看你出来那么久还不回去,就来迎迎你,走了半个山头才把你找着。我说白芙蓉啊白芙蓉,以前我只知道咱们家那位王妃忒野,管不住,没想到能跟她一起混的果然个个女中豪杰,你这让人操心的本事可一点儿都不比王妃祖宗小。”他一边说一边去拉白芙蓉,“这么大的雪你就搁地上坐着,也真够可以的,有那么热吗?”

    白芙蓉气得用力一甩手:“你别拽我!要能起得来我至于跟这儿坐着吗?我要不是脚崴了我至于这么久都不回去吗?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出来找我,原本我都做好了在这儿坐一宿第二天全营将士都发现济安郡主失踪的准备。”白芙蓉此时此刻真是万分感谢自己摔那一跤时崴了脚,不然白泽这一关还不好过呢。

    殊不知,两人一个硬着头皮骗人,一个却是心甘情愿被骗,到也是一拍即合。

    白泽的心又揪了起来,再开口说话时,声音便轻缓了许多。他说:“既然脚崴了,就更得我扶着了,不然你要是自己能起,何苦还在这儿坐着。来吧——”他把手再次伸了出来,“起来,我拉着你走。”

    白芙蓉心中一动,好像寒风吹着雪花进了眼睛里,冰得眼睛发酸。

    她随意地在脸上抹了一马,大咧咧地抓住白泽的手就要往起站。这一下,站是起了起来,可试着走路时就发现根本就没有想像的那样美好,她的左脚好像是肿了,胀得鞋子紧贴脚面,难受得紧,别说走路了,着地都疼。

    白泽看出她的不对劲,低下头往其脚下瞅了瞅,眉心便拧成了一个结。

    “肿得像个馒头,鞋都要撑破了。”他吸了吸鼻子,“罢了,估且让你占回便宜,我背着你走吧。”

    白芙蓉知道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不说回去晚了会不会惊动玄天冥,单单那黑衣人刚走不久,万一再杀个回马枪,她的力气可就都白费了。于是点了点头,看着白泽背对着她蹲下身来,整个儿人毫不客气地趴了上去。

    白泽起身,还把人往上掂了掂,然后一边走一边说:“真沉,平时也不知道都吃了些什么,怎么长这么多肉。人家都说女孩子还是纤细轻盈一些好,你这样的怎么嫁得出去。”

    白芙蓉拧着他耳朵还口道:“反正姑奶奶没吃人,反正姑奶奶不嫁给你,你管我沉不沉?”

    “我这不是替白家未来的姑爷着想嘛!你说你吃得太多,万一以后人家不喜欢你,娶一院子小妾,那可怎么整?”

    “男人不都是娶一院子小妾么?”她轻哼了声,“我都不在意,你跟着操的是什么心。”

    白泽告诉她:“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你说你不在意。等有一天你喜欢上哪个男子,他身边哪怕再出现一个女人,你都要跳脚的。”白泽说得有板有眼,就像个爱情专家一样给白芙蓉认真地分析着。

    白芙蓉咯咯地就笑了起来,在他背上一起一伏的,有点点柔软触上白泽的背,很轻,不仔细感受都觉查不到。那种感觉很微妙,白泽红了耳根子,再说起话来较之前便又和气了些。他问白芙蓉:“笑什么呢?”声音很轻,听得白芙蓉也有一刹那的失神。

    可她也很快便恢复正常,将脑子里那股莫名的思绪给甩了开,对白泽说:“我笑你跟个过来人似的,还什么都懂呢。是不是你身边女孩子太多,有人吃醋了?”也不知怎的,说到这个话题时,白芙蓉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语也有股子酸意,对于刚刚自己的一番分析开始紧张起来,好像生怕白泽会点头,赶紧又补了句:“不过你天天跟在殿下身边,也没那个工夫。”

    白泽似听出些门道来,唇角不自觉地悄悄上扬,然后老实地说:“我当然没有,这都是听王妃说的,她说过,如果咱们殿下要是敢找别的女人,找一个她杀一个,找两个她砍一双,完了之后还得把殿下也给剁了。啧啧,你是不知道,咱们家王妃可凶了呢。”

    “恩。”白芙蓉也带着笑意点了点头,“阿珩是对的,我如果也能遇到那么一个人,定也会如此说。”刚刚飞扬起来的神采却在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又黯淡下来,她还有这个机会和资格吗?这一路无异于行走在刀尖儿之上,怕是到了北界,这事儿拆穿之后,她的命也就该终结了。

    白芙蓉不想再说话,搂着白泽脖子的胳膊又收得紧了些,小脸趴在他肩头,面上尽是无奈。

    白泽也不再吱声,把人又往上掂了掂,揽紧了些,脚下步子加快,甚至运了轻功,直奔着营地而去。

    白芙蓉的伤脚是松康给看的,对于她假扮凤羽珩一事,别人不知,这松康却是瞒不住。毕竟他是凤羽珩的徒弟,若是真的凤羽珩在些,两人怎么可能全程没有交流。

    松康很聪明,并不问凤羽珩动了哪里,尽心地给白芙蓉治伤,只是在回营时小声问了白泽一句:“我师父她……不会有危险吧?”

    白泽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殿下不会让她出事。”

    玄天冥坐在这睡帐的另一头,双臂环在身前,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心思却早已经飘远,飘到了那个白雪皑皑的北界之地,飘到了那个他作梦都想搂在怀里的死丫头身边……

第559章 该来的,已经都来了

    松州的风雪终于在端木安国寿宴的前一天晚上停了下来,凤羽珩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顺着窗子往外看,但见街上每家每户都是张灯结彩,都统的寿宴与大年紧临,北界人相当于一起过了两个节日,自然热闹不凡,就连往来的行人彼此见了面都抱拳寒暄,人人皆是一派喜气。

    凤羽珩知道,不管这北界是归千周还是归大顺,于百姓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他们更希望能够归千周管辖,毕竟北界三省本就是大顺当年从千周人手里硬抢过来的,这些百姓的骨子里流的到底还是千周的血,大顺待他们再好,总也是断不了根。

    陆氏夫妇终于说通了守门的侍卫,由人带着往都统府去了,凤羽珩双目微眯,趴在窗户边,就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可此刻若是有人能看得到她的眼睛便会发现,这双猫眼里射出来的,却是猎豹一样犀利的光。

    她知道,陆氏夫妇如果能够顺利地见到瑞木安国,所图谋之事十有八九就应该能成。她虽还不知道这夫妇二人给端木安国带来的寿礼到底是什么,但从这两日那陆通判时不时看向她的那个眼神,这把她送进都统府的事,十有八九就定下了。

    今天晚上没饭,陆家夫妇出去了,这屋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客栈的人是不会专门给一个下人也送饭来的,这就是封建制度下的人权。凤羽珩总在想着,如果有一天,如果她有那个能力,她还是希望即便这个时代还是君王制,但至少可以把人权提到一个相对的高度上来,对于奴隶制也能做最大程度上的改变。

    凤羽珩始终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虽说出身和个人能力决定了最终的生活品质,但至少在精神和身体上不应该再加以任何禁锢。只是这个想法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理想化,她即便要做,也没可能一下子就大范围的进行。凤羽珩想,待终有一日千周之事解决,她便想去她在济安郡的那处封地看一看,或许在那里可以有一番试验性的做为。

    她暂时抛却脑中不算成型的杂念,起身关好窗门,然后一头钻进空间去吃饭。一碗热汤面吃完再出来时,陆氏夫妇还是没有回来,不过这客栈里却似乎有些异动。

    凤羽珩走到门口侧耳倾听,外头凌乱却有力的脚步声噔噔而来,从楼下到楼上,不一会儿的工夫就上了二层楼。上来之后站到楼梯口却并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就听这客栈掌柜的声音说了句:“官爷,每间屋子里都有人,除了大都统的那房远亲去了都统府,其它人无一外出。”

    那官爷“恩”了一声,然后重咳两下,扬声道:“屋子里面的人都听着,明日便是咱们北界三省大都统端木大人的寿辰,大都统说了,感谢诸位大人不远千里来到北界,为避免明日都统府来客过多有招待不周,今日,特派我等前来将诸位大人备下的寿礼预先收走,明日你们轻装出行即可!”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立即就坐不住了,纷纷将房门打开想要出去问问,可原本就守在各家门口的侍卫立即将手中长刀一横,齐声道:“退回去!”

    凤羽珩也把门打了开,却并没有往外走,只是站在门里观望。就见楼梯口站着的那人是个壮年汉子,生得人高马大,一脸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瞪得跟个铜铃,凶相毕露。说他是来收贺礼的,可这人若是在外头遇上,多半会以为他是个劫道。

    事实证明,不只凤羽珩一人有这想法,其它人多半也同她一样,甚至有个嘴快的小姐已经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是都统府的人?怎么看起来像是山匪?都说北界贼人多,别是个骗子。”

    这话一起,人们立即随声附喝。毕竟这寿宴还没到就提前有人来收贺礼,说话又这般的不客气,搁谁谁都得质疑。

    可那壮汉一听这话却是凶相更甚,他提起手中长刀直接向方才说话的那位小姐,大声喝道:“我乃大都统座下八员猛将之一,胆敢质疑,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那小姐吓了一跳,可心里到底还是不干,便又道:“我是甘州知州府上的嫡小姐,我父亲是朝廷命官,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

    有人带个头,便算是打这个突破口给打了开,这一层楼的官员、夫人以及小姐立即都七嘴八舌地报起家门。凤羽珩一听,好么,有州府,有府丞,有跟陆家一样的通判,有知事,有知县,有指挥使,甚至还有两个知府。总之,除去在京官员,其它各州府基本都有人来。

    据说端木家不只包下这一间客栈,同样规模的还有另外两家,可见此番来北界的人着实不少。这还是在京城知晓动静之后的境况,若是在从前,只怕这北界的大年,比京城还要热闹吧!那些在京官员,即便是有资格进宫参加大年宫宴的,也会另派家里人前往这北界,端木一家每年这个时候的油水可是没少捞。

    随着这些官员一个个亮出身份,本以为能将那大胡子给镇住,却没想到反而换了人家一声冷哼——“哼!芝麻绿豆大的官儿,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你们一个个的也不想想,到北界来是干什么来的?要不是存着巴结我们大都统之心,你们大老远的不在家里过年,跑这儿来干什么?来都来了,就别装蒜,北界不吃你们那一套!”

    凤羽珩耸肩而笑,人家说得对啊!都到北界来了,就是对自己的现状不满意,想要借此机会跟端木家套上点儿关系,以便能在仕途之上再上一层楼。都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一时间,家家户户都住了口,再不说话。可那大胡子的话却还没完,就听他“唰”地一声把手中长刀收回鞘里,说出一番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来——“有个事儿,在大都统寿宴之前,本将来与你们说一说。还都不知道吧?包括关州、松州以及江州在内的北界三省,在数月前已经宣告脱离大顺管辖,如今,咱们是千周国的南三省。”

    “什么?”所有人都听傻了眼,大顺的北界三省变成了千周的南界三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可能!”有人提出疑义,“若是北界投了千周,大顺必会出兵镇压,绝不可能让北界如此轻易的就叛出国门。”

    “对!”又有人道:“这么大的事,朝廷怎么可能不下告示?我们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事儿一定是假的!你们编出这么个谎言来,究竟是有何目的?”

    凤羽珩靠在门上,双臂环胸,好像一个看客一般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北界不打自招,显然是不打算再继续假装下去,而他们将时机选在这个时候,刚刚好就在这家客栈的最后一间客房被入住之后。端木安国的寿宴就在明日,到目前为止,该来的,已经都来了。

    “我骗你们?”那大胡子冷声三声,“谁吃饱了撑的拿这种投敌叛国的事儿骗人玩儿?你们还一个个的都是官员,脑子怎的还没我一个粗人清楚?”言语间极尽轻蔑,甚至在他身后跟着来的兵将们都一哄而笑,笑得这些大顺官员们一个个面红耳赤。

    人们开始小声交流起来,终于意识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北界叛敌,他们居然还来给端木安国祝寿,这叫什么?助纣为虐吗?

    大胡子冷眼扫视着这一众官员,面上尽是不屑,待人们议论声音渐大时,他便将手中刀鞘往地上磕上几下,以提醒人们肃静。

    半晌,终于有人问到了点子上:“这位将军,你说吧,来此究竟有何目的?绝对不可能只是收寿礼这样简单吧!”

    那大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算有个聪明的。既然问了,那本将就与你们直说,此番前来见诸位大人,是替我们大都统向各位传个话。大顺之前将北界重回千周一事压了下来并没有昭告天下,可就在你们进入北界之后,大顺朝廷便已经展开行动。这行动是什么,相信本将不说你们也能猜到一二。没错,就是你们的家人,大顺已经逐一向你们的家人下手,甚至本将在来的时候就已听说,与这里隔着一条街的另一家客栈里,有一位知府大人的全家,已经被抄斩。”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若说之前只是担心,那么,眼下这个消息就彻底的将一种临危之感直灌而来。

    有胆子小的夫人小姐已经瘫坐到地上,泣不成声,即便是官员也有嚎啕大哭者,直叫着对不起老母,对不起列祖列宗。

    那大胡子现出厌烦之色,大手一挥:“都别嚷!听我说!你们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大都统已经派了无数的精卫去往大顺,为的就是将你们的家人全部都从大顺朝廷手中救回来。你们只要安心的待在北界,端木家可以保证,你们,包括你们的家人绝对性命无忧,北界会尽全力保你们平安。当然,有想要走的,现在也可以走,不过要想想后果,只要你们走出松州城门,北界便再不会对你们的家人负责。即便已经救回来,也会马上再次移交大顺官府。”

    这话一出,谁还敢提走?事情逼到这个份儿上,他们只有留在北界才有活命的机会,只有留在北界,才能救下一家人的命。

    眼见所有人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后悔中,那大胡子到是十分满意这样的效果,竟咧着嘴嘿嘿地傻笑开来。笑着笑着,目光偏移,生生地落在了凤羽珩所在的这个方位……

第560章 备嫁

    “把人带上来!”那大胡的双眼直盯着凤羽珩,就像是在看一件货品一样,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而此时的凤羽珩,早就已经恢复了那种弱小可怜又胆怯的模样。在那大胡子看来,这不过就是个年纪小的丫头,虽说长得清秀机灵,可最终还是逃不过她该有的命运。

    随着大胡子一声喊,后面立刻有人带了一个婆子上了楼来,那婆子往大胡子身边一站,看了凤羽珩一眼,再对那大胡子俯了俯身,问道:“就是那位姑娘吗?”

    大胡子看了身边掌柜的一眼,那掌柜的赶紧道:“没错,那间房就是陆家住的,陆大人走的时候说过,让咱们看紧这位姑娘,不能让她离开房门一步。”

    大胡子点点头,“恩,那就是了。”说罢,冲着那婆子扬了扬下巴,“去吧,就只剩下一夜的工夫,可得调教好了。”

    “将军放心。”那婆子笑了起来,一脸自信,显然是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轻车熟路了。

    她一步步朝着凤羽珩走了过去,人们都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正奇怪地往这边看,却听那大胡子突然又大喊道:“赶紧的,把你们的寿礼准备好,本将现在就要开始收了!”

    那头,人们无奈地一家一家上交寿礼,哭泣声彼起彼伏。而这头,凤羽珩看着朝她走来的这婆子,心中冷笑,面上却是现出害怕之色,也开始步步后退。

    那婆子进了屋,一把便将房门关上,一笑之下露出一口大黄牙,中气十足地对凤羽珩说:“别怕,老婆子我不过是来教你规矩的,等过了今晚,你若是能得到端木大人的宠爱,那婆子我再看到你,可就得磕头叫主子了。”

    凤羽珩眯起眼,心说果然被她猜中,陆氏夫妇为了自己的前程,要把她送进都统府了。很好,这对于她来说,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晚,凤羽珩一夜没睡,那婆子的精神头儿到也是足,口沫悬飞地说了一宿,无外乎就是女人该如何侍候男人的那点子事。不过,凤羽珩是谁啊,那是活了两世的人精,她要想在这个傻婆子口里套出点话来,那可太容易了。

    她告诉那婆子:“婆婆,既然老爷和夫人把我送给了大都统,那我也认命了,借婆婆吉言,没准儿日后得了宠,那也是千禧的造化。千禧会听婆婆的话好好学,日后若是有出息,定不会忘记今日婆婆授礼大恩。”

    那婆子看她如此懂事,到也是乐得眉开眼笑,只是心里却是不屑地想着,想要有出息?想要得宠?做梦吧!大都统对哪个女人最多也不过是两三个月的热度,时日一久便又有新人。都统府内小妾十二房,算上你是第十三个,却不知,那些没名没份的通房丫鬟可是有不下百个。

    凤羽珩虽猜不出这婆子想的到底是什么,却也能琢磨个八九不离十。不过这不怕,两人本就是各司其职,她想知道的事自然会自己问——“婆婆,千禧想问大都统平日里都有哪些喜好,以便好好侍候,也省得不小心犯了忌讳。”

    那婆子觉得这样的话自是理所当然,于是到也真讲了一些关于端木安国的喜好之类。除去端木安国爱吃什么,爱喝什么茶之外,凤羽珩还问出一些比较有价值的话来——“大都统近几月常往千周去,千周那边的天可比这北界寒上太多了,府上的十二夫人就比较懂事,她会煮一种暖茶,每次大都统出门或是回家,她都会煮上暖茶端过去,也因此得了不少宠爱。所以,千禧啊,想要收拢男人的心,你就得瞅准了他最需要什么。”

    凤羽珩俯了俯身,真诚地道:“谢谢婆婆教诲,却不知,大都统除了暖茶,还有什么是比较需要的啊?”

    “这个嘛……”那婆子想了想,随即摆了摆手道:“罢了,与你说说也无妨,左右你进了府以后也是要知道的。在咱们都统府里呀,除了那十二房小妾以外,还有位大夫人。虽说不是大都统的原配,但也是几十年前就进门儿的正经的继室,而且还是位千周的郡主,身份可是高贵着呢。但她现在毕竟老了,再加上常年不出府,关起门来整日哀怨着,生生把自己折腾得看起来比大都统的年纪都还要大。如今这位大夫人一心理佛,日子都搭在佛堂里,对大都统的事是不闻不问。可她不问归不问,大都统却不能怠慢了她,还得好生养着,毕竟有千周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府里的小夫人们多次被大都统授意,让她们没事儿的时候就去大夫人跟前尽尽孝心,可府上那些个小夫人一个比一个心气儿高,哪里肯干那侍候人的事。千禧姑娘啊,若是你入府之后能把这位大夫人给侍候好了,那你在都统府的地位可就与别人不一样了。眼下正是都统大人投靠千周之际,若是你能在府里帮着大人在大夫人那里多讨几分笑脸,这可是大功。”

    凤羽珩眼一亮,赶紧一脸欣喜地对那婆子再次下拜:“婆婆放心,千禧都记着了,入府之后定会好好侍候都统大人和大夫人,待千禧在府里站住脚,婆婆您就是千禧的恩人。”

    “你这丫头到是嘴甜。”那婆子掩口笑了开,不停地夸着她。

    凤羽珩也道:“做都统大人的妾室,再怎么说也比给别人做丫鬟强,千禧从今往后就一心一意对大都统和大夫人好,只是有个事……还望婆婆能够成全。”

    “哦?”那婆子面露谨慎之色,“你且说说是什么事。”

    凤羽珩赶紧道:“婆婆且莫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着这怎么说也是要出嫁了,应该给主子磕个头的,就想能在出门之前再见我家夫人一面。”

    那婆子明显的松了口气,笑着说:“我还当是什么事呢,这个是人之常情,应该的,应该的。你放心,明日一早陆家大人和夫人就会回到这边来,有都统府的轿子来接你,他们还得亲自送你上轿,并跟着你一起入都统府呢。”

    凤羽珩笑着点头,“那样就好,做下人的就该有始有终。”

    那婆子又讲了好一气,直到天际发了白,这才打了个哈欠对凤羽珩说:“行了,你也去歇着吧,养足了精神,省得入府的时候不好看。”

    凤羽珩心头苦笑,天都要亮了,能歇多一会儿?再一抬头,就见那婆子十分不见外地自己往里屋走了去,一屁股就坐在了陆家夫妇睡的床榻上,然后两脚互相蹬着褪去鞋袜,也不洗漱,直接就躺下睡了。

    凤羽珩就不理解了,这种土婆子到底是怎么混进都统府的?端木安国用这样的人,都不觉得恶心么?

    她带着满腹疑惑退了出来,关好门,自个儿在外间躺下眯了一会儿。

    可也只是眯了一会儿而已,还不到一个时辰,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凤羽珩无奈地起身,里屋那婆子的呼噜声忒响,根本就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把门打开,就见陆家夫妇带着一脸疲惫走了进来。陆通判看到凤羽珩,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会儿,然后皱起眉道:“怎的如此疲惫?看看你的眼底都泛了黑,这个样子还怎么出门子?”

    没等凤羽珩说话,里屋那婆子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陆夫人吓了一跳,立时就嚷了起来:“谁?谁在里面?”

    陆通判也是一脸怒气,因为今日就是寿宴,他为了向端木家示好,又为了表示一下自己跟端木家的亲近,特地留在都统府帮着忙前忙后的折腾了一宿,就想回来歇一歇,却没想到居然有人睡了他们的屋子他们的床,这还了得?

    他心头之火腾地一下就起了来,大步向前,抬起脚,“砰”地一声就把里外间隔着的那道门给踹了开。这一脚踹得底气可是十足,毕竟他如今跟端木家的关系可是更近了一步,这家客栈里的任何人身份都是不能同他比的。

    陆通判的一脚却没把那婆子给踹醒,这人睡相极其不好,被子踹到了地上不说,衣裳领子乱扯了开,露着大半片肩头,裤腿也卷到了膝盖,一双都带着黑灰的脚正无意识地在褥子上蹭来蹭去,嘴角流着口水,湿了大半边枕头。

    陆夫人差点儿没吐出来,陆通判都吓傻了,直接着床榻道:“这,这是什么人?哪里来的野婆子?”

    这一声喊得很大,到是惊了睡着的人,那婆子揉揉眼,很不乐意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瞅着屋子里的人,不解地问凤羽珩:“他们是谁啊?”

    凤羽珩赶紧答:“回婆婆,是我家老爷和夫人。”

    陆夫人也在问凤羽珩:“这个恶心巴拉的人是谁?”

    凤羽珩一脸焦急,一边摆手一边说:“夫人,可不能这样说,这位是都统府的婆婆,是奉了都统大人之命来给千禧讲规矩的。”

    这话一出,陆氏夫妇二人立时就意识到自己是说错话了,陆通判急得满面通红,到是陆夫人反应够快,“哎哟”一声就往那婆子跟前扑了去,笑意堆了满脸,扬声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端木大人是我的叔公,说起来,咱们可是实实在在的自家人呢。”

    那婆子闷哼一声,她可是听到了刚刚这陆夫人说的话,说她恶心巴拉?哼,怪不得能把自己的丫鬟都往都统府里送,果然是个见风使舵的人。

    “罢了。”这婆子摆摆手,“既然你们回来了,就替这丫头收拾收拾,一会儿轿子可就要来接人了。”

    “是。婆婆您放心,保证收拾得漂漂亮亮的送到叔公面前。”她特地强调叔公,显然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

    那婆子起来整理了衣裳穿好了鞋袜,白了陆家夫妇一眼,自顾地走就走出了屋子叫着小二给她准备吃的。

    陆夫人看了凤羽珩一眼,一脸假笑地说:“你也不用太谢我,毕竟你跟了我,我总得为你谋个好出路。来,我帮你把端木家送的衣裳换上,一会儿美美的上花轿。”

    陆通判见她要换衣裳,主动退了出去,也到楼下去吃早饭。凤羽珩听话地让陆夫人为她穿衣,却在一切都打点好之后,突然抓着陆夫人的手腕说了句:“夫人,千禧十分紧张,您可一定要跟在千禧身边啊!”

第561章 给你换个新娘

    陆夫人自然会跟在千禧身边,只不过不是为了给她压惊,而是为了看着她,省得人跑了。

    凤羽珩洗漱打扮,虽然穿的并不是霞披,但头上还是像回事的被蒙了个盖头,满意地被陆夫人死死抓着手走出客栈,在这客栈住客的哀叹声出了大门,上了都统府派过来的软轿。那来教规矩的婆子与陆夫人一并分站在轿子的两边,跟媒婆似的紧紧跟随。

    凤羽珩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对于即将要去的都统府,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花轿上门时,都统府门口已经挤满了人,人们都是为了端木安国寿宴而来,好生热闹。那些大顺的官员们颇有一部份已经想得很开,左右走不了,左右会没命,不如就安心留在此地,没准儿还能另得一条更好的出路。

    花轿在门口停了下来,那婆子与陆夫人一起将凤羽珩搀扶下轿,她听到有人在小声嘀咕着:“听说这个也没及笄,比上一个还要小。”

    “端木大人的这番喜好真是越来越甚了。”

    那婆子手下加了劲,几乎是拽着凤羽珩快步往府里走,七拐八绕的,渐渐地,前院儿的吵闹声小了起来,直到进了一处小院落,算是彻底地把那片喧哗隔绝在外。那婆子“啧啧”两声,同她说:“都统大人对你也算是宠爱非常了,这处院子据说是从前最受宠爱的第五夫人住过的,只不过那五夫人命短,没活过两个月就死了,从那以后,大都统就把这院子封了起来,以怀念五夫人,还从来没有让其它妾室进来过。”她一边说一边又使劲握了下凤羽珩的手,提醒她:“记得你昨晚说过的话,进了这都统府,若是有了出息,可不能忘了我。”

    凤羽珩用带着兴奋与喜悦的声音道:“婆婆大恩,千禧定不会忘。”

    “哟!”陆夫人也着急了,“千禧,你可不要只记得婆婆,还有我这个主子,我才是你能进都统府的恩人。”

    凤羽珩心冷笑,但口上却也是感激不尽,突然站住身,握着陆夫人的手说:“夫人,千禧实在是紧张,有些内急,这府里我也不认路,夫人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陆夫人一愣,“内急啊?”然后看了那婆子一眼,很明显是在征询意见。

    那婆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去吧。”一边说一边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就在那边,你跟急了,可千万别让新夫人迷了路。”

    陆夫人知道,怕迷路是假,怕她跑了才是真,于是死死地拉住凤羽珩,几乎就像是押解一般往那方向押了去。

    凤羽珩双耳微动,仔细留意着盖头外面的动静,直到拐了一个弯,陆夫人脚步停下,突然把她头上盖上掀起了半边,然后对她说:“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她做为一个官家贵妇,是不可能陪一个丫鬟上茅房的,即便这个丫头马上就要成为端木安国的小妾。

    凤羽珩唇角挂起一抹奇异的笑来,她已然可以确定,此地除她二人之外再无旁人。

    这样的笑看在陆夫人眼里,她也不怎的,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袭而来。这种预感在她心里瞬间演变为“这丫头定是要跑”,于是她条件反射般地将人一把抓住,急声道:“跑?你想都别想。这里是都统府,到处都是侍位,你只要进来了,就插翅难飞!”

    凤羽珩的笑还挂在脸上,甚至比之前更强烈了许多,她告诉陆夫人:“我不跑,好不容易进来的,为什么要跑呢?”

    “恩?”陆夫人一愣,“好不容易进来的?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凤羽珩说着话,突然一抬手,猛地往陆夫人脑后一敲,对方来还不及再有任何反应,已然晕倒在地。

    凤羽珩冷哼一声,只道对付这种没有丝毫战斗力的人,还真是无趣,她只需一抬手就能轻松解决掉的,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还敢算计旁人。

    她蹲下来,直接把陆夫人扔到药房空间里,然后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按着原路往回返。

    那婆子还站在院儿里等她,一见她回来了,先是一愣,随即又往后头瞅了瞅,却没见着陆夫人,不由得皱了眉不满地问:“怎的还把盖头给掀开了?你家那位夫人呢?”

    凤羽珩说:“夫人说是有事,从小路回前院儿了,让千禧自己回来。千禧没办法,只能把盖头掀开一点以便看路。”

    那婆子摆摆手,一把将她的盖头又给打了开,然后不耐烦地道:“算了算了,没出息的小门小户,现在你跟她还叫声夫人,等你在都统府站稳脚跟,她就得想尽办法巴结你了。”一边说一边拉着凤羽珩往屋里走,有在院侍候的丫鬟一早就围过来,对凤羽珩说着恭喜的话,然后把门打开,将人请了进去。

    那婆子在屋里又坐了一会儿,嘱咐几句便让凤羽珩自己在床榻上坐着,她自己则又到外头去忙活。前脚刚一踏出房门,立即就吩咐外头的人:“把门锁起来,看好了,一只苍蝇都不能往外放!”

    外头有嘴灵利的丫头立即回道:“婆婆说得哪里话,这屋子可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更何况大冷天的,哪来的苍蝇。”

    那婆子闷哼一声,又留话道:“反正好生看着,我这就去请大都统过来,以大都统的性子,新夫人进门,即便今日是他老人家的寿宴,定也是要先过来看看的。”说完,甩袖走了。

    才一走,门口立即就传来了落锁的声音。凤羽珩勾着唇角将头上盖头给掀了开,再一瞅这间屋子,里外两间,间有扇小屏风隔着,窗门紧闭,透过窗纸,能清楚地看到有许多木条子在外头钉着,简直如牢笼一般。

    她冷笑起身,坐着的这张床到是下了点工夫,全部是大红的锻面儿被,上头绣着鸳鸯,就连枕头都是一整块的红玉制成,上头盖着貂毛,极为奢侈。

    她不多等,迅将陆夫人从空间里拽了出来,直接扔到床上,然后七手八脚地将她全身的衣物都褪尽,想了想,干脆又塞回空间里,再把人塞进被子。做完这一切,这才将手又往她一处穴道上伸去,用力一按,那后脑遭受重击下产生的短暂昏迷立时过去,人转而清醒过来。

    可刚刚清醒,凤羽珩手下掐着的一根银针又快落在她的几处穴道之上,这陆夫人就觉身体一麻,瞬间又不能动了。不但不能动,嘴巴也说不出话来,可她的眼睛却是好使的,神智也是清醒的,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凤羽珩,心头升起无限恐慌。

    她很想问问凤羽珩到底是谁,可话不出话来,干着急也是没办法。而凤羽珩此时正低头看着她,一脸笑意,眉眼间那种乾坤在握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哪里还是那个被主子卖掉跟在她身边的生怯丫头。

    陆夫人终于意识到,她被骗了。可是这丫头为何要骗她?这人到底是谁?还有,她这到底是躺在了哪里?为什么感觉自己竟然是光着身子的?

    无数的问号在她脑子里划开,可惜,凤羽珩不可能给她任何答案,只是开了口,淡淡地道:“既然这么想巴结端木安国,那就用最直接的方法。送一个丫头有什么意思,这个床要上的话,也是你自己来说。”话说完,手一扬,一张大红的喜帕瞬间覆上陆夫人的双眼,将她的视线完全隔绝在这一片血色之。

    凤羽珩直起身,挑唇轻笑,然后很是悠闲地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待确定并没有什么值得发现之物后,便再不耽搁,右手覆上左腕,身形一隐,借用空间快走了出去。

    她的目标地点是那大夫人所在的佛堂,那婆子昨晚立规矩的时候曾同她说过,每一位妾室入府,都要先到佛堂外面去给大夫人磕头,但大夫人根本不见,所以到后来干脆也把这道程序给省了,换成由下人带着妾室的名贴到佛堂去给大夫人一观即可。

    凤羽珩被送进的那个院儿里,正好有个丫头奉命要往佛堂去送名贴,她一路跟着,时隐时现,一直走到佛堂前的那条小路,这才突然出手,将那丫头打晕,然后再将人和名贴一并扔进空间。想了想,自己干脆也闪身进去,把那丫头的衣裳给自己换了上来,再出来时,俨然已经成了这都统府上的一名下人。

    她快步往佛堂去,穿过回廊,走到一个月亮门前,不出意外地被两个明显有些功夫在身的女卫给拦了下来,其一个问她:“哪里来的?”

    凤羽珩赶紧回话道:“奴婢是奉命来送新夫人的名贴。”

    “新夫人?”那女卫一声冷哼,“真是猫猫狗狗都好意思自称为夫人。”说着,向凤羽珩伸出手来:“拿来吧。”

    凤羽珩面带为难地道:“这次没有名贴。”

    “没有名贴?没有名贴你来这里干什么?”

    凤羽珩赶紧解释:“因为这次入府的新夫人身份较为尴尬,所以都统大人有命,不让做名贴,只让奴婢过来跟大夫人口头说一声就好。”

    “哦?”两名女卫听说这里面似有章,二人眼神交汇,其一人问了句:“新夫人是什么身份?”

    凤羽珩轻叹了一声,道:“是都统大人的……侄孙女。”手机:

第563章 你这笨蛋

    一句“侄孙女”,成功地把大夫人身边的两个女卫给恶心着了,二人跟凤羽珩几番询问,待确定这事之后立即将凤羽珩给打发走,然后其一人迅往佛堂里跑去汇报。

    凤羽珩心满意足地被赶回来,哼着小曲儿唱着歌,走在都统府盖满积雪的小路上,心情到也是舒畅。就这么游游荡荡的回到之前那个新房的院子里,再次借用空间挪移,成功地回到房间内。

    棉被喜帕下面的陆夫人还是好好地躺在那里,门外院却有一阵喧哗声传来,吵了一阵子,就听一个颇具老态的声音沉沉地道:“怎么,我多年不出佛堂,这府里的下人都不认得了?”

    这话一出,立即有一片下人跪到地上,齐声道:“奴婢见过大夫人!”

    之前那女卫的声音也扬了起来,问这院下人:“今日的新娘子是从哪里来的?”

    有个下人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从原过来,好像是萧州方向。”

    那老态的声音又闷哼一声,说了句:“端木家到的确有一门旁枝在萧州那边。那老不死的,现在连亲戚晚辈都要下手了!”她顿了顿,突然厉声道:“开门!我进去看看!”

    院儿里的下人哪里敢违抗这大夫人的命令,更何况妾室入府,本来就应该依礼去给大夫人磕头的。

    有小丫头往门口小跑了过来,凤羽珩正准备进入空间,却听到门外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传了来,是个男的,朗声道:“夫人!今日怎的舍得走出佛堂?是不是也听说本都统这第十三房小妾娇小可人,想亲自前来看看?”

    凤羽珩眼一亮,一弯得逞之笑成功地覆上唇角,她知道,这是端木安国到了。那位北界三省的大都统,背弃大顺投了敌国的端木安国,三皇子玄天夜的外公,大顺北界的守门员,端木安国,她终于有机会见到了。

    凤羽珩十分干脆,直接钻到她早就视察好的一只大柜子里,然后将柜子开了个小缝,正好可以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

    听动静,端木安国肯定不是自己来的,早听说北界有闹洞房的习俗,端木安国在女人的事上又极爱热闹,昨晚那婆子就给她讲了如果今日遇到闹洞房应该如何应对。她相信,跟在端木安国身后的定是这北界官员,甚至应该还有千周来客。

    她等着看的就是这一瞬间的精彩!端木安国,本郡主既然来了,又怎能不送你一份大礼。

    门外的喧哗声渐渐大了起来,已然有人叫嚷着要进来看看新娘子。端木安国显然心情不错,哈哈一阵大笑之后,还对那大夫人道:“夫人,随我一并进去,让那丫头给你磕头。”

    大夫人冷哼一声,“她的确是该给我磕头,毕竟我也算是她的长辈。”

    “恩?”端木安国一愣,随即又道:“夫人你定是在佛堂里关糊涂了,净说些胡话。走!随我进去!”

    这话说完,就听脚步声大踏而来,那下了锁的门根本没等下人来开,就听“咔嚓”一声直接被人给拧了下来,然后一只大手把门推开,凤羽珩看到一个年近七旬的老者大踏步而来,精神矍铄,满面红光,走起路来呼呼生风,很是威凛。

    她眯起眼,目露寒光。端木安国,如果她现在拿出一把手枪,可以直接把这人打死在当场,而且还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她的行踪。

    可是这样不行,玄天冥的大军还在路上,北界之外钱里的兵马还在潜藏,如果现在端木安国死了,北界三省将会立即被千周所接管,这些依旧有着大顺户籍的百姓,分分钟就会变回千周人。大顺几百年奠定下来的基业立即毁于一旦,一事儿,她不能干。

    凤羽珩沉下心,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盯看着端木安国,顺着他走动的方向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很快地,正面变背影,呼呼啦啦进来的一屋子人立时把喜房给塞得满满。

    突然,就听走在最前头的端木安国“咦”了一声,然后再度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对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婆子说:“你调教得好!我就说,你李婆子绝对是调教丫头的第一能手,这小丫头居然这么懂事,自己都爬上。床了。”

    凤羽珩露过人群的缝隙往里面看,就见那端木安国果然色瘾极大,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大手往锦被里头伸,带着一脸淫笑摸索半天,渐渐地,脸上的笑就走了样。

    那婆子长着一双极会观察人的眼睛,一看端木安国这个表情,立刻意识到这个事情不太对劲,这新娘子居然不等老爷进门,自己就钻进了被窝,完全不对劲啊!

    她正想说些什么,这时,一直站在边上冷眼旁观的大夫人又开了口,依然是那种老态的声音道:“怎么,自个儿的侄孙女摸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风情啊?比外头那些野女人如何?”

    “你究竟在说什么?”端木安国大怒,一把将榻上锦被给掀了起来,立时,一副全身无衣的女人身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也都条件反射一般瞪大了眼睛去往床榻上看。一看去,这些跟端木安国臭味相投的男人们非但对那具身体没有半点淫邪之意,反到全部大惊失色,甚至已经有人叫出声来——“不是说新夫人才十三岁?这……”

    一句话,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也代表了端木安国的。他直接把眼瞪向那婆子,此刻,那婆子早已经跪到地上,哆嗦得快要瘫成一堆烂泥,可她至始至终都想不明白,为何明明是个小丫头,却变成了……“咦?”这婆子一愣,赶紧抬起头来往床榻上看,就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脸上的盖头还盖着。

    这时,端木安国已然开始咆哮:“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那婆子却阵阵心惊,她记得刚刚大夫人说了一句话,什么……侄孙女?难不成……“难不成是陆夫人?”她失声惊叫,直指着床榻上的人道:“老爷,可能是陆夫人!您的侄孙女,萧州来的陆夫人啊!”

    端木安国在震怒之没反应过来,那大夫人此刻也有些糊涂,她之前没多想,听说是侄孙女,下意识地就往小了想,毕竟端木安国喜欢小丫头这个事几乎整个北界三省的人全都知道。可此时床榻上躺着的明显是个半老徐娘,还是个肥得肚子和腰都连在一起的婆子,肚子上都起褶子了,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入得了端木安国的眼。

    这大夫人虽然这么多年都闷在佛堂不出来,但好在还算有点脑子,立时就意识到自己根定是被人算计了。对方用这种方法把她激了出来,让她看到这一出闹剧,明显的是要把在佛堂清修多年的她给再请出山,再一次将她与端木安国之间的关系往恶化里推进一步。

    可惜,她明知道这其有诈,人却已经站到这里,对于端木安国这张嘴脸,只要多看一眼就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大夫人深吸口气,上前两步,亲自将那盖头给掀了开,一下就对上了陆夫人那张惊恐异常的脸。

    端木安国深吸一口气,眼喷火,下意识地已经从身边侍从手抽过一柄剑来,猛地就往床榻上刺了去。

    那侍从到是脑子转得快,立即把他的动作给止了住,同时急声道:“大人莫急,她明显是被人封了穴道,这里面有些猫腻,若是杀了她,可就无法得知真相了!”

    端木安国脑子马上冷静下来,他到底尽握北界三省,虽已年迈,但头脑的灵活程度却绝非常人可比。此事刚一出他是急火攻了心,可现在冷静下来,脑子里对此事便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他示意随从去解开陆夫人的穴道,那人也不客气,对着几处私密地方狠点了两下,随即就听到陆夫人一声大叫,人直接就往被子里头钻,吓得哆哆嗦嗦。

    凤羽珩坐在柜子里,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看热闹看得这个欢乐。站在外间的围观人群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起端木大人把自家侄孙女弄上床这件事,她算计着,依这些人的八卦程度,只要他们出了都统府的大门,保证不出半天,这事儿就会传得整个儿松州人都知道。当然,她绝不认为这样会给端木安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危害,但恶心恶心人的功效还是有的。

    她凤羽珩悄无声息地进了北界大门,怎么可以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上门不送礼,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里间,端木安国已经跟陆夫人把所有的事情都给问了出来,又跟大夫人身边的女卫对质了一番,再跟那婆子确定了“逃跑丫头”的长相,端木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依他这么多年来对大顺的了解,特别是近一年多以来的明查暗探,那个他原本想纳进门来的丫头,怎么越听越像是那个京城的煞星,济安郡主呢?难不成……她已经进入北界了?

    “快!”端木安国目寒光乍现,大声吩咐道:“封锁都统府,关闭松州四方城门,全府、全城立即给我展开搜捕,务必把那个丫头给我活捉回来!记住,一定要活的!”

    说完,拨开人群,又大步往外走去。临走进还不忘处理了陆夫人:“把床上那个给我拉出去剁了!”

    没有人对他的话表示疑义,陆夫人很快就被拖走,只眨眼的工夫原本热闹的地方就已人去屋空。凤羽珩从柜子里出来,活动活动身子,掂着脚步往门口走去,正准备探出身子往外瞧瞧,却没想到,突然之间屋顶便有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响动传来。

    她心一惊,立即意识到这屋顶上已经布下了端木安国的暗卫了,以暗卫的身手,此时定能将她擒获。

    她二话不说,右手抚腕,就准备直接进入空间。却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手臂从手头环上她的脖子,以一种快到诡异的度把她的人猛地往后一拉,然后一跃而起,直接就上了房梁。

    凤羽珩心大惊,手腕翻动,就准备调麻醉针出来把挟持自己的人给解决掉。却听到身后紧贴着她的耳际,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来:“你这笨蛋,不要动!”手机:

第564章 端木安国,本郡主送你份大礼

    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想问问,可门口那北界的暗卫却已经悄悄的推门进来。背后之人又带着她往另一个角度挪了挪,这才能够保证对方看不见她。

    两人就这要在房梁上躲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一面的人又出去之后,凤羽珩吸吸鼻子,突然张开嘴,一口就往环在自己脖子前的那条手臂上咬了去。

    身后那人疼得一哆嗦,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能咬牙忍着这种折磨,直到凤羽珩咬够了,松开了,他这才长出一口气,“我好心救你,你还要我。”真是要了命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子。

    凤羽珩冲着他挥挥拳头,压低着声音小声道:“班走,你伤成那样,不好好在京养着,往北界折腾什么?”早在对方开口说第一句话起,她就已然听出身后之人便是她的暗卫班走,这才老老实实地配合行动。只不过这突然的惊吓,还有这小子不好好养伤的罪,就必须得严惩。

    班走闷哼一声,无意与她多说,眼下这房梁上实在不是说话的地说,他将手臂揽凤羽珩的腰身,提醒她:“抓着我,我带你出府。”

    不及凤羽珩答应,人就已经腾空而起,直奔着屋顶边沿一处被班走提前破坏的窗子就窜了出去。

    凤羽珩对这种被人带着用轻功飞行的事情已经很习惯,她甚至还能腾出心思想想别的,比如说:“班走,你飞慢一些,好不容易来一次都统府,总得视察下府容府貌。”

    班走一向都觉得他家主子心特大,这种印象在此刻再度膨胀起来,他咬牙道:“这地方有多危险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带你出去都得加万番小心,你还要看风景,不要命了?”

    凤羽珩摆摆手,“命肯定是得要的,不过我就想啊,我堂堂大顺朝的济安郡主,既然能屈尊来到北界的都统府一游,怎么说也不能空手来不是?”

    班走提醒她:“你真没空手来,给人家送了个侄孙女当新娘子,这礼够重了,咱不折腾了行吗?你要有点儿什么事,不用殿下扒我皮,我自己就一头撞死算了。”

    凤羽珩觉得她这暗卫胆子也忒小了,“班走,好歹你跟着我一年多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她不满地说:“你都有胆子偷偷跑到北界来,怎么就没胆子在这都统府里多转几圈呢?啧啧!”她伸手指往后戳,“小累赘,你若不来,本郡主在这里玩得更开心。”

    班走气得头上都直冒青烟,咬牙切齿地道:“真没良心,我大老远的赶着你们,好不容易要赶上了,却听说你给人家当丫鬟去了北界,我追了一路好不容易追到这都统府,却又看到你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来,还说我是累赘,刚才要不是我救你,早被人家发现了。”

    凤羽珩撇撇嘴,这磕儿没法唠。不过再低头看看……“这偌大都统府来都来了,不留下些什么,我掉不掉价到好说,毁了玄天冥的一世英名就不好了。”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班走心腾升起来,他紧张地问凤羽珩:“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凤羽珩得轻轻松松,右手却已然透过左腕探入空间之内。“你说,最能证明本郡主来过的方式是什么?”

    “不知道。”班走答得干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人家还要运轻动,还要观察敌情,还要跟这府里数不清的暗卫周旋,你个当主子的居然跟我唠上嗑了,这也太要命了。

    凤羽珩也觉得太要命了,不过要的不是班走的命,而是这座都统府的命。

    她说:“本郡主代表御王殿下到此一游,临走了留点纪念吧!”说完,班走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女人从袖子里一个一个的火球子往外掏,噼里啪啦地都扔了下去。一刹间,他们掠过之处大火突然而起,带着一股子刺鼻子的味道,迅地燃烧起来。

    班走突然想到玄天冥表达不满的方式,似乎就是看谁家不顺眼就给谁家放把火,从前那定安王府都被他烧过两回了,敢情凤羽珩说的“证明方式”就是这个?班走挑起唇角,终于由衷地赞了句:“干得漂亮!”

    都统府突然起火,下方一片混乱,暗卫倾巢而出,终于让班走承不住压力暴露出来。

    不过二人却丝毫都没有害怕,班走是典型的欠揍体质,越危险越兴奋。而凤羽珩则是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最后的退路还有药房空间,端木安国的人奈何不了她。

    两人一路急窜而逃,凤羽珩手下动作却从未停过,一个一个点燃的酒精棉球往下扔去,一间一间的房屋燃起火来。天上大雪,地面大火,就像在比试较量一般,看谁能压得过谁。

    最终,还是雪花败下阵来,哪怕老天爷把再多的雪花洒向人间,都没有办法压制住这突然而来的大火。火势越来越猛,化开了累积一地的冰雪,北界的大地在这样的季节里,难得一见地露出土色来。

    都统府乱作一团,端木安国原本封闭了整个府宅,就为了查出那调换新娘的丫头。也正因此,府上一个大门两个侧门三个小门全部都封得严严实实,来祝寿的人挤满了院子,眼瞅着火势从后院儿一点一点地往前院儿逼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空气传来的热浪了,然而,却是眼睁睁地出不去这个大门。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撕心裂肺,整个都统府一如炼狱般可怕。凤羽珩被班走带着疾而行,隐约看到端木安国也混在人群,一边大喊着“不要乱”,一边死瞪着府门,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打开。

    可人们哪里容得他考虑,热浪越来越近,什么官级压制,什么端木安国,什么北界,什么投敌,统统都被抛到了脑后,他们齐心协力地开始撞门,又或者说是后面的人拼了命的去撞前面的人。一下一下,最前面贴着门板的几位已经被挤得神智不清,可求生的意识却依然浓烈。

    终于,府门撞开了,人们收不住势,一下子压倒了无数人。纵是端木安国也控制不住这样的乱势,毕竟火在屁股后头烧着,若执意把这些人留住,那就相当于要把他们统统烧死,他知道,如今除了放他们跑,别无他法。好在松州城门紧闭,这些人就算是跑,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没有端木安国的阻拦,人们蜂拥地往门外挤,一出了门立即四散开来,甚至有的人抱着能借此乱逃出北界的想法,已经开始拖家带口子地往城门的方向跑。

    而班走与凤羽珩这一路也并不是很顺畅,他二人行踪早就暴露,甚至凤羽珩还跟端木安国对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惹得端木安国勃然大怒,那样子看在凤羽珩眼里就是愤怒的牛魔王,眼珠子瞪得溜圆,那股子气儿撒不出来,像是要把身体给撑暴一样。

    无数暗卫冲飞上来劫杀,班走的兴致也彻底被挑了起来,一手揽着凤羽珩,另一手直接把盘在腰间的软剑给抽了出来,几个回合下去便斩了数名北界高手。

    凤羽珩也没闲着,麻醉枪一手一只,看到谁就射谁。武林高手们或许躲得了徒手扔出的暗器,但对这种用超出他们理解范围之外的枪射出来的细针,却是无处可躲,很多人才冲飞到一半就了麻醉枪,很倒霉地直接就摔了下去。这一战,都统府的人有一多半都是摔死的。

    端木安国气得哇哇大叫,却也知道这次根本留不住那二人,再加上火势越来越猛,有下人已经跟他汇报说火里不知道掺了什么,水不太好灭。后院儿的妾室们都大哭着跑了出来,那千周的大夫人也急匆匆来到前院儿,一家子人围着端木安国,等着他做个决定。

    端木安国气归气,面对这样的结果到算是个能抛舍得下的人物,就见他大手一挥,朗声道:“全部撤离!”下人们立即训练有地整合起来,暗卫和护卫们在外围,下人在第二层,主子们都在里面,就这样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迅地出了府门。

    可惜这火起得急,根本来不及备车,甚至马都烧死了一半,喂马的人只牵了几匹明显是受了慌的马往这边跑来,询问端木安国要不要骑。

    端木安国气得一脚把那人给踹出老远,那人手一松,受惊的马嘶鸣声起,而后不受控制地冲入街道,自顾地逃命去了。

    没马没车,人们就只能在雪地里步行,那些小妾们跑出来时都没来得及穿上厚衣物,在府里被火追着的时候不觉得有多冷,可这一出来,寒风一扫,一个个便冻得面色惨白。

    端木安国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恨过,哪怕当初三皇子出事,端木青出事,他纵然大怒,却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狼狈。事到如今,他就是再傻也能猜得到那个丫头是什么人了,大顺的济安郡主,跟九皇子订了婚约的那个丫头,除了她,这天底下再也没有哪个小姑娘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使诈,更不可能一把火烧了他的都统府。

    他狠狠地握住拳,回过头来死盯着已经无法控制火势、即将被焚烧一空的府邸,心里头的恨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端木安国在心起誓,他以端木家族的列祖列宗起誓,此生必将亲手斩杀那姓凤的丫头,必将亲手把九皇子砍于刀下!手机请访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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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嫡女介绍:
她,21世纪中西医双料圣手,6战部队特级医官。一朝穿越,变成凤家嫡女凤羽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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