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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秋堂     蹉跎惘少txt下载     蹉跎惘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八章:自由方便落脚点

    这年开学十来天,就到了中秋节。肖尧不敢去也不能去城里和爷爷奶奶团聚,他要把古云翠接到家里过节。

    在农村有个俗成礼节,没过门的女孩,会被接到男方过节,而过了们的女子,三节都会被自己兄弟,接回娘家过节。

    就在节后第二天,肖父突然来找肖尧。肖尧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父亲,跟在老爸后面,唯唯诺诺的进到父亲的办公室。

    肖尧一进门,看到母亲坐在里面,心里一下踏实不少,只要有母亲在场,老爸就不能把他怎么滴。

    可他细看之下,发觉母亲脸色不对,可以说是相当的难看。难道是父亲和母亲吵架了?他这个池鱼,被殃及了?

    “我们说什么他敢不听?你一直说我惯着他,什么都依着他。可我不依他了,你却非要跟我唱反调,我不让他去城里工作,他要敢去,我打断他的腿。”

    肖尧还没搞清状况,母亲就大发雷霆。肖尧心里只喊冤,过节前后这几天,他可没提要出去上班。

    前几天他就发现老娘心情不好,几天来他都勤快不少,吃过饭还帮着王叔叔收碗筷,当面表现过不少次,这是谁在背下搞的鬼?

    “我不是跟你唱反调,孩子大了,他有自己选择未来的权利。我们要是掐着他的脖子,硬要他走我们安排的路,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故,孩子心里会抱怨。他自己选的路自己走,以后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面对母亲的怒火,肖父一反常态没有甩手离开,而是耐心的解释起来。肖尧这时候,更是不敢说一个字,乖乖的站在一边,等候发落。

    肖父说完,见肖母不再说话,就把目光转向肖尧。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就是留在公社,唐书记说了,你可以到公社团支部或者治安办去上班,一个月十八块钱,干个一两年再说。你妈就是要你别出去,在公社上班,我们也不指望你赚多少钱。”

    “另一个就是你自己选的,到城里上班,你去市二建二处,处长是我师兄,我可以安排你进去。干得好也可以转正,你大姐也想让你去城里,不想让你一辈子留在乡下。”

    肖尧听老爸说完,肚子里就嘀咕起来。不是说不硬性安排吗?说是两条路给我选,还不都是你安排好的?我选择的权利,也是在你的框框里,还不是掐着我脖子让我就犯?

    肖尧再一想,不对呀,老爸给的这两条路,一个是母亲要求,一个是姐姐的愿望,他老人家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以后他随时都保留着更改的权利。

    肖尧想抗议,但肯定无效,留与走,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二子,唐书记说了,最多干两年,你就可以当团支部书记,你那同学只是初中生,你好歹高中念完了,比他学历高。”

    “妈,我就是在家呆着,也不会去抢我同学的饭碗。治安办我就更不能去,这一带,都是我叔叔、爷爷辈的,我去管他们,还不被骂死?”

    肖尧这么一说,肖父不经意的点点头。肖母随即也想开了,想把儿子留在身边,是不可能了。

    “那你到城里去上班,跟爷爷奶奶怎么说?”

    肖母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肖父此时一点不搭话,看肖尧怎么回答这难以解决的问题。

    “我……我打算一年内都不去见爷爷奶奶,等明年这时候,再去告诉爷爷,说我又没考上。我复读一年后,还没考上,爷爷也能接受,就会认了。”

    “那你住哪?你姐住在大姨家表姐那,你去了也没地住。”

    母亲也不再坚持留儿子在家,但她不得不关心儿子外出的一切。

    “我自己找个地方住,我反正一个人,只要一间小房子就成,越小越好,打扫起来也方便。”

    说到这里,肖尧也认命了。不听母亲的话,拒绝留在农村,再不按照父亲说的做,他可能又要在家呆上很久。听从老爸安排,能顺利去到城里,还是乖乖听话,早走为妙。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等你洪伯来了电话,你就去他那里上班。我已经让你姐去找他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他会来电话,你做好准备。”

    肖父做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商量好肖尧事情之后,就挥挥手让肖尧自去,他和肖母还有事情要谈。

    虽说基本得到了去省城上班的预想,但肖尧总觉得,自己还是被父亲一根绳索套在脖子上,把他牵向省城。他的一言一行,还是在父亲的监督之中。

    “管他呢,先到省城再说,不行自己还可再想办法。”

    想到此,肖尧放开心扉,准备自己离家打工的历程。可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最多因为天气热,多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东西,还要等找好了住处再说。

    不出肖父所料,没隔两天,洪伯打来电话,说已经为肖尧安排好工作,侄子随时可以去他那里上班。肖父把消息告诉肖尧,让他尽快过去,不要让洪伯久等。

    肖尧第一次外出工作,肖父没有多说,肖母是千叮咛万嘱咐。热了怎么办,冷了怎么办,白天吃饭要如何,晚上睡觉该如何。上班不要太累了,想家就回来等等,等等。

    事无巨细,只要老人家想到的,都再三说明。肖尧没有不耐烦,一切都一一点头称是。

    最后肖尧母亲要安排厂里车子送肖尧过去,被肖尧当即拒绝。他现在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住房。没有住处,他就没有落脚点,他认为还是自己骑车去方便。

    当晚,肖尧特意去了古云翠家一趟,把自己明天就去省城上班的事,告诉了她。古云翠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他的眼神,带有浓浓的眷念。

    第二天一早,肖尧带着满满的自信,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再次踏上去省城的路,不过这一次,他是出去工作。不是逃跑,也不是游玩,而是去开创自己的未来。

    肖尧到了市里,直插市中心。他早就想好了,自己的住处,不能在北门,也不能在南门,那就只能在市中心。他要安心工作,不想见到太多的熟人,只能放弃落脚南北门。

    但郊外又离得太远,市中心就是最佳的选择。而选择市中心,还要远离爷爷奶奶的住处,一年的时间,距离太近,他怕难免会撞上。

    爷爷奶奶住在市中心的东南,肖尧决定在西南找落脚点。北边肖尧只想尽量远离,那边熟人太多。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个小时的打听,肖尧终于在预想的地点,找到一间比较满意的住房。房间不大,可以说很小,不到十个平米,属于房东大爷家的厢屋。

    肖尧看上这件房屋的唯一好处,就是它深入小巷的尽头,独门独开,进出自由。不像其它房间要和房东进出同一个院门或者大门。

    虽说这和肖尧在农村的房间不能比,但五元一月的租金,相比其它房间也便宜一些。其实租金先前还不是肖尧考虑的范围,他只想找个自由方便,不需太大的落脚点。

    房间比肖尧预想的小了点,但出门在外,哪能都按照他的预想来?房间里只有一张空板床,一张小桌,连个凳子都没有。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否坏掉的煤球炉,掉了一只耳畔,凄凉的呆在墙角。

    肖尧找房东大爷借来扫把,抹布,把房间的灰尘随便打扫一下,就按照洪伯给的地址,找到木街工地。

    这是肖尧第一次踏进真正的建筑工地,他早先见过的都是盖平房,都是手工操作。

    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三幢围满毛竹脚手架的在建高楼,混凝土搅拌机,卷扬机,龙门吊,大型建筑机械,应有尽有。

    肖尧随便打听一下,就来到一溜工棚附近的现场办公室。办公室和工棚一样,也是用毛竹笆做墙,上面铺着石棉瓦,挡雨透风,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遮阴。

    肖尧一进来,就看到一群人围在简易的办公桌周围讨论什么,为首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人,长得很富态,肖尧一眼就认出他是洪伯。

    几年前,肖尧尚在省城念书时,他就在家见过洪伯,他的模样几乎没变。

    “洪伯伯。”

    看到洪伯看过来,肖尧恭敬的喊了一声。

    “二子?你长这么高了?哈哈哈,要不是和你爸先前打过电话,你又先喊我,我还真认不出你来了。”

    “洪伯伯,给您添麻烦了。”

    不说别的,洪伯能在父亲委托下,直接就让肖尧来他这里上班,这份情肖尧就得感激。

    “哈哈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小子原来可没这么规矩?这长大了,也学会懂礼节了。”

    洪伯随即把周围的人都打发走,端详了肖尧好一会,才继续说道:

    “我建议你爸把你搞到工厂上班,人也舒服些,可你爸说单位管理太严,规矩太多,怕你受不了。非说让你在我身边锻炼锻炼,我也只好把你安排到工地上。”

    洪伯这话,正是肖尧原先的计划,可他清楚的很,父亲这么交代,还不就是让他在洪伯眼皮底下,便于他随时掌控?

    “洪伯,你要是太为难,我再去其它地方问问,我也想去单位上班。”

    肖尧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如果洪伯松口,他就自己去找单位上班。老爸以后怪罪,也好是个借口。

第七百二十九章:三月不行就滚蛋

    肖尧心里有鬼,他想只要洪伯露出一点为难情绪,他立即告辞,另谋职业。这工地,他进来找人这一段路都不好走,现场一片杂乱,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工作场所。

    “哈哈哈,我有什么为难的?别说安排你一个人,就是十个八个,工地上有的是活,你爸是我师弟,再难我也会安排。你别多想了,我给你安排好了,见习技术员,就是搞大楼结构。你明天就正式上班。”

    肖尧一听可傻眼了,自己从没搞过建筑。就是给静儿家盖三间房子,也是按照自家的房型生搬硬套。现在突然让他干什么见习技术员,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洪伯伯,我怕是做不来,我没学过,也没技术,这什么技术员搞结构,您还是别难为我吧。我随便干个粗活就行。我有力气,我搬砖抗水泥都成。”

    肖尧不是谦虚,他是害怕。关键是他对建筑一窍不通,这什么技术员还是搞大楼结构的,弄倒了,他可扶不起来。

    “你不成也得成,你爸和我都没念过书,图纸不也看会了?你是高中生,别听说结构就害怕,其实就是钢筋工。我想好了,我这里三个钢筋班组,你带一个班,边干边学。你明天早上八点过来,别迟到。”

    洪伯说完,抽身就出了破破烂烂的办公室,去往在建大楼现场。

    肖尧烦闷憋屈到极点,他猜想这一定是老爸和洪伯早就商量好了,根本就没他选择的权利。若不是父亲说到这要好好干,别给他丢脸,肖尧真想一跑了之。

    再次走出工地,肖尧这才发现,木街和双水剧场相距并不太远,遥遥都能看见。但肖尧此时没心思去见范芳菲,他还要去买床单和凉席,不然晚上只能睡光板了。

    再次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肖尧恍惚起来。这就要参加工作了?那工地就是他第一次参加工作的场所?肖尧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工作前夕的第一夜,肖尧是在想着如何逃离这个工作中,进入梦乡的。

    可到第二天一早,肖尧还是提前来到工地。他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在安排任务。单从洪伯嘴里说出的瓦工、木工、钢筋工,水工、电工、扎架工,就让肖尧脑袋陷入一片混乱。

    在场的都是各个工种的负责人,洪伯有条不紊的把各工种进度、顺序安排好,让大家出去安排工作。他把负责钢筋工的一个负责人留下,对着肖尧说到:

    “大侄子,这是高工,负责大楼的结构和质量,你以后就跟着他多学点。”

    说完,洪伯又转身对高工说到:

    “他叫肖尧,我跟你说过,他是我师弟的儿子。从今天起,把钢筋班三组交给他带,你要多盯着点,不管是配料还是绑扎,都要让他上手。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让他按照图纸,算出一栋大楼钢材总吨位。”

    洪伯丝毫没有顾忌他任人为亲的嫌疑,直接把他和肖尧的关系表明。

    “这个……洪处长,时间会不会太短了点,这在学校,至少也要学习一年时间啊。”

    高工看看肖尧那张太过年轻的脸,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这不是学校,三个月不行就滚蛋。”

    洪伯这话,肖尧听不出是让他三个月不行混蛋,还是三个月教不会肖尧让高工滚蛋。但肖尧看得出,洪伯脸色很严厉,看来不是说着玩的。

    “是,处长。你跟我来吧。”

    高工这次一点没有提出异议,一口答应下来。

    高工四十来岁,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特别是他的脸,能和非洲人有一拼。肖尧对洪伯告辞之后,跟他一同走出破破烂烂的办公室,走到一幢在建大楼下的工棚。

    这里的工棚,只有顶上盖着石棉瓦,下面都是用粗大的毛竹做立柱和三角架。工棚下面,是一溜双排厚木板做的操作台。木板足有五公分厚,五六米长,平铺在半人高的铁架上。

    几个年轻男女,有的独自在把很细的钢筋,弯成一个个长方形或正方形,也有两个人合作,把很粗的螺纹钢两端,弯成九十度角,也有的两端弓像元宝一样。

    “你们听着,他叫肖尧,是处里派到你们小组的小组长。以后你们组里的任务,我会下达给他,你们要听他安排。还有,他刚来,什么都不会,你们熟手多带带。”

    高工刚说完,肖尧就听到有人在嘀咕,明显是对处里这样安排不服。肖尧很理解,搁他也不服。什么都不会,跑来当组长,还要就让组员带带他,没听说将军跟着士兵学打枪的。

    可这些人只是嘀咕,却没敢说出来。高工让肖尧先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他先去其他地方安排工作,一会再过来。

    肖尧依言,站着没动,看着几个人在那一边交流,一边干活。在工棚里干活的有八个人,五男三女,年龄大约都在三十以下,几个女孩看起来最小,比肖尧大不了两三岁。

    他们穿着的衣服都很旧,前襟沾满土黄色的铁锈。三个女孩在把最细的钢筋,弯成一个个正方形,她们用一个铁制的长柄工具,前圈固定在一个大约两寸高,大拇指粗的鉄桩上转动,操作起来很轻松。

    几个男的,两两合作,在弯螺纹钢。还有一个在搬料,把加工好的归类。肖尧很明显的感觉到,那几个男的对他含有敌意。而三个女孩却是笑嘻嘻的,边干活边聊天,还不时把目光投向肖尧。

    肖尧很清楚,他们的敌意,不过是来自对自己被任命为小组长不服气。他也不想当这劳什子组长,可洪伯非要这么安排,他只好勉为其难先干着。

    他昨晚想明白了,不管怎样,干几天就跑。老爸以后问起,就说干不来。加上刚刚洪伯说,三个月不行就滚蛋,他自觉还是早滚早好,别被撵着滚蛋,那就太丢人了。

    后来他才知道,洪伯给他挂个小组长的头衔,属于建筑工地最底层的管理者,每月可多拿十元钱。

    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不是实在抢进度,赶时间,组长一般不需要盯在操作岗位。工作量下发分派,他干与不干都行,只要在确保质量的前提下,不影响整体工程进度就行。

    而肖尧刚来,哪里知道这些内幕?在他看来,这几个男的都比他大,业务又比他熟。敌视他,不过是他们强烈的不平衡罢心理作怪罢了。

    高工去了不到一小时,就赶了回来。而这段时间,肖尧没和这几人说一句话,但他把这几人做事的流程都记了下来,他觉得很容易。

    高工回来后,首先带着肖尧站到一个女的身后,他让女的歇歇,手把手的教肖尧如何把细钢筋搬成箍,指导关门过巧,并且说明这细钢筋是六号盘圆,做成的这些方形箍,都是固定圈梁钢筋所用。

    他在先做了示范之后,就让肖尧上手,肖尧按照他的流程做的像模像样,但成品却和他做的完全不一样。他的成品,整体不是平整的,拿在手上还不注意,放在操作台的木板上,它斜翘着,难看至极。

    “你在弯四个角的时候,手要端平了。不然,就是你这样的,不合格。”

    身后传来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肖尧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孩,感激的点点头。他再次做了一个,这次虽然还没他们做的周正,但好看多了。

    这一上午,高工都在肖尧身边,他不但手把的手教肖尧如何操作,制作钢筋构件,还不厌其烦的讲解这些原料下料的原理,包括配料计算时,要扣除钢筋的在弯曲过程中的伸缩度。

    高工巴不得把他掌握的所有知识,一股脑的灌进肖尧的脑子里。而肖尧学习起来也快,手工制作,练习几下也能掌握。至于速度和质量,那是时间问题,只要多做、多练,一定不是问题。

    中午下班,高工自去,肖尧和他这个组的组员,都回到属于他们的临时休息工棚,他们纷纷拿起自己放在工棚内的饭盆去打饭,肖尧没有准备吃饭家伙,只好看着他们去食堂打饭。

    “你怎么不走?”

    还是那个银铃般好听的声音,这一上午,也就她和肖尧说过话,但他到现在脸她姓啥都不知道。

    “哦,我没带餐具,我出去买点吃的。”

    “那多浪费啊,你出去随便买点什么吃,最少都要一块多钱,一天的工资就没了。”

    银铃声这次不但响的很长,还很快,语气带着急切和惋惜。

    “我忘了带,吃饭我顺便再去买餐具。”

    仅仅出去吃顿饭,被她说成浪费,肖尧觉得这女的太小气,太抠了,抬腿就往外走。

    “要不你用我的,我用喝茶的杯子就行。”

    肖尧吃了一惊,这要是男的这么说,他觉得很正常,可一个刚认识还不知道姓名的女子,这样对自己说话,肖尧觉得不是一点不可思议。

    “我……,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没病。你要不放心,用开水烫烫啊。”

    银铃般声音刚落,她就把自己手里的铝制餐具,送到肖尧手里,她却转身拿出一只半大的攮瓷杯子,开心的冲着肖尧晃晃。

第七百三十章:建筑工地第一餐

    说实话,她说话声音虽然好听,但她和另外两个女的,是肖尧见到多穿着最脏的女子。蓝色的劳动布工作服,前面被铁锈改变了颜色,头上戴着工作帽,帽檐上也是锈迹斑斑。

    肖尧还真有点不敢用她的餐具,有怕她的用品不干净的心理。

    可她都这么说了,也把铝盆硬放在他的手里,肖尧再推辞,就有厌弃的嫌疑了。肖尧刚来,这是唯一对他还算照顾的组员,肖尧可不想把这唯一一个和他说话的人给得罪了。

    “谢谢,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呢。”

    “嘻嘻嘻,我叫王国英,是不是好土啊?人土名字也土,是我爸起的。他们都叫我小王,你也叫我小王吧。”

    “噗”

    幸亏肖尧嘴里没东西,他被王国英最后一句话给笑喷了。“小王吧”和“小王八”没一点音差。可王国英却没一丝抱怨或不好意思。

    “我听高工叫你小姚,你是姓姚吗?”

    肖尧赶紧正色道:

    “不是,我姓肖,名字就叫肖尧。你比我大,我还是叫你王姐比较合适。”

    走到竹笆门外,肖尧看到另外两个女组员站在那没有,看来是在等王国英。

    “不用叫姐,我们这都在姓前加个大小就是称呼,除非你愿意喊我大王。嘻嘻嘻。她叫张寒香,她叫刘语柔。她俩名字都好听吧?”

    王国英逗了肖尧一句,又上前为肖尧介绍另外两个女子。肖尧礼貌的叫了声“刘姐、张姐”。两人都微笑着冲肖尧点点头。

    “你可不要都叫我们姐,你叫我们小王、小张、小刘就行,叫姐都被你叫老了。”

    王国英又随意的纠正一下肖尧的叫法,几人一起走向食堂。

    食堂到是用砖头建的零时房子,和农村一般住宅差不多。全体工人不分工种,也不排队,乱糟糟的围在打饭和打菜的大木通边上,

    各类不同材质,不同形状的餐具,都伸在木桶上方,高低错落,挤成一堆。就像小猪抢食一样,毫无秩序可言。

    “你是男的,你挤进去。”

    看到肖尧站着不动,张寒香对着肖尧说了一句。

    “那好,把你们的餐具给我,我先帮你们打。”

    肖尧怕排队,但不怕乱。插队是可耻的,不乱他就没机会。

    “不用,我们每天都是等他们打完了再打,反正不会打光的。”

    刘语柔说话声音很小,要不是肖尧和她们离得近,根本就听不见。而肖尧的目光,此时却被围着木桶的一群人吸引了。

    因为天气热,挤成一团打饭的人都流着汗。靠近木桶边缘人,身体前倾弯着腰,汗水顺着下巴滴落,不是滴进别人的餐盒就是滴进木桶里的米饭里。

    肖尧看着很恶心,再仔细看那些处于米饭上方的各类餐具,有的外面都脏不忍睹。在相互拥挤碰撞之间,盆底直接和米饭做了亲密接触。打饭的人,饭勺都找不到起落空隙,更加延缓了打饭的速度。

    “都闪开!你们这么挤成一团,汗水和脏东西都弄到饭里去了,还怎么吃啊?!”

    肖尧这一嗓子,吓呆了争先恐后打饭的人群,打好了饭菜的人,也站着不动,一齐看向肖尧。

    肖尧在学校,他虽很少主动排队打饭,但那毕竟有人帮他,或者走关系。可大家排队秩序还是存在的,也不可能会出现汗水和赃物落进米饭的现象。

    他不在这里吃,不来打饭,可以眼不见为净。但看到这样的乱象,不为别人为了自己,他也要阻止。

    “都给我到后面排队去,谁要敢插队拥挤,别怪我不客气!”

    肖尧站到木桶边,把围成一堆的人拉拽开,要他们去排队。

    大家一时搞不清肖尧是啥来头,有几个刺头想找事,但看到肖尧穿的干净整齐,也没敢带头站出来反抗。在肖尧的大力推搡下,所有人都只好站到被肖尧强行拉拽成形的队伍里。

    “你们女的,先过来。”

    看到没人反抗,肖尧对着站在门边的十多个女子招招手,可排在队伍前面的人不干了。

    “你让排队我们没意见,可为什么要让女人插队?”

    “是啊,我们干活累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坏了,谁不想早点吃饭啊?”

    “你是谁呀?我们一直都这样,谁的力气大,谁先抢吃的,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肖尧把狠厉的目光瞪向说话这几人,一脸冷霜。

    “女士优先都不懂吗?再啰嗦,就给我滚到后面去。你给她们先打,我就在这看着,谁要敢抢,就别吃了!”

    肖尧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不过是被他一时吓唬住了,他此时若是软弱让步,现场会比刚刚还乱。

    负责打饭的也懵了。这是谁呀?真要是领导,也不会来这里吃饭啊,难道是处里派来管理食堂秩序的?可这打饭现象,在哪个工地都差不多,也没听上面说要治理食堂啊?

    打饭的心里虽然在嘀咕,但他还是为另外站成一排的女人先打饭。

    没人拥挤、没有乱伸餐具阻挡,十多个女人,很快就打完了。另外一队队首的男人敢怒不敢言,乖乖的等女子打完后,才伸出饭盒打饭。

    王国英在轮到她时,把肖尧手里的餐具拿来,也顺便把他的饭打了。这边排队打饭,那边打菜本来就不乱,这时更加流畅了。

    后进来的人,看到里面一改往日的混乱,都在规规矩矩排队,也自觉跟在后面有序前行,没人敢带头逾越,大家的从众心理可见一斑。

    “肖尧,你真厉害,你就不怕他们打你吗?瓦工班在这里是最霸道了,他们人多心齐,每天都是他们抢的最凶,别的班组要是有人敢抢先,他们连打带骂的。”

    “要是天天都这样就好了。肖尧,你说的女士优先,是从哪学来的?真有这**吗?”

    他们打好菜一同来到食堂屋外,蹲在墙角吃饭,王国英还很后怕,刘语柔却充满向往。

    “有啊,女士优先在国外很时尚,也很流行。那是男人风度的最基本体现,你没听说过?”

    刘语柔摇摇头,埋头吃饭。肖尧看她们几个都吃的很香,可他看着米饭上面的大白菜,只有几块小小的发黑的油渣(猪油炼制过后的残留物),再想到刚刚汗水滴落在上面,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没一会,属于肖尧这个班组的几个男人,也端着饭蹲到墙角,加入他们的小团体。

    “刚刚算你走运,别人不知道你是啥来头,晚上你要再敢这样,你就要倒霉了。”

    “大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肖尧这样做不好吗?”

    张寒香皱着眉头,她对大刘这不冷不热的话很反感。

    “我没说不好啊,可他这样做,会连累我们的。”

    “他喜欢出风头,我们就这几个人,到时候不够人家瓦工班塞牙缝的。他们一个组都三四十人,我们别说一个组,整个班加上都不够。”

    “我可听到他们在打听,保不齐一会就会找来。我还是到边上去吃吧,我可不想无缘无故的溅一身血。”

    那人说完,真的起身离开原先的位置,其他四个男的看看,也跟着一起移位。

    “哼,他们巴不得你被瓦工打一顿,我们老组长,前天才调到另外一个工地,大刘就想着当组长,每月多拿十块钱。他都对我们说了,他当上组长,就请大家下馆子。你来了,他没戏了,不排挤你才怪。”

    “肖尧,你家是城里的吧?你怎么到这里来,不去工厂上班?”

    “我是农村的,我爸让我来的。”

    肖尧如实回答,对她们说大刘排挤他,他无所谓,反正他不想在这长久干下去。至于说他出风头,他更是不想辩护,不是自己也要在这吃饭,他才不会出这风头呢。

    “你骗人,农村人来干活,会穿成你这样?农村人有胆子管这么多人不排队吗?”

    王国英真生气了,质问时,嘴里都喷出饭粒。她一口咬定肖尧在骗她,对于骗子,她是毫不客气。肖尧也被她如此质疑也给激怒了。

    “你不信就拉倒,我骗你有好处吗?我到城里来,就是不想在农村呆一辈子,你以为我不愿说自己是城里人吗?你以为我愿意来着破地方上班?”

    肖尧说到这就更来气,父亲不愿回城,他就是个农村人,安排他到这上班,更是让他失望透顶。他气呼呼的站起来,饭也不吃了,直接来到泔水桶边上,把一口没吃的饭菜倒进去。

    他想直接把王国英的饭盒就这样还给她,但他犹豫一下之后,还是跑到自来水边,把饭盒刷干净,走向属于他们的工棚。

    “你吃完了?”

    肖尧刚坐下没多久,高工走了过来。他见肖尧点头,又说道:

    “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肖尧不知道他有啥事,只好跟着来到破破烂烂的办公室。

    高工展开一卷图纸,对肖尧说,这是正在建的八层大楼的结构图。然后他从基础开始,指导肖尧怎么看图,怎么区分板筋、圈梁的截面图,以及构造柱,承重梁、过梁的区别。

    高工说的很快,他想让肖尧首先对结构图有个全面的了解,他也没管肖尧懂与不懂。可肖尧被他一张一张图纸翻下去,心神完全被吸引住了。

    这在建的八层楼,从一层到七层结构完全一样,一个多小时下来,肖尧除了对基础和屋顶还没完全掌握意外,这混合结构的中间部位,他基本都掌握了。

    看图肖尧是一点就通,什么平面图、立面图、放大图、截面图,在高工连续几次的指点下,他已经一眼就能分辨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砸了闹钟才解气

    人都是跟着环境走的,肖尧中午看着碗里的饭菜吃不下去,是因为他这几个月来,都是在厂里给惯的。

    若是在他逃跑出去挨饿的时候,有这一碗米饭,别说看到有人滴汗进去,就是用别人汗水拌饭,他也一定会吃下去。

    他中午吃不下去,没胃口,到下去上班没多久,他就感觉饿得难受,走路脚下都发飘。可他现在却不能偷偷跑去买吃的。

    组里几个男的,干活都有意避开他,而那三个女的,从肖尧被王国英说成骗子之后,他也有意无意躲远点。一天下来,肖尧和他们一个组,几乎格格不入。

    肖尧忍饥挨饿熬到下班时间,急忙按照高工的吩咐,把图纸带回家学习。他也不等工地开饭,骑着车就跑到外面饭馆,花了五元钱,饱饱的吃了一顿。

    肖尧顺道买了餐盒和一个小闹钟,又去书店,想买些有关建筑类的书籍,可书店下班了,他急忙回到自己那小小的住处,一头钻进图纸里研究起来。

    他把自己看到不懂的地方,一一用笔记录下来。等他感觉到疲惫,想要来睡觉的时候,发现小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看了一下新买的小闹钟,已经快五点了。

    他把闹钟闹铃定到七点,赶紧倒在床上睡觉。可他觉得自己还没睡着,闹铃就使劲的响了起来。要不是他看到指针来在七点上,他真怀疑闹铃坏了。就这样,他也恨不得砸了闹钟才解气。

    肖尧脑袋晕乎乎的坐了起来,要是往常,他肯定不会起床,但上班,他就必须按时到。哪怕他今天去和洪伯说不愿在这干,那他也不会迟到去工地。

    肖尧来到房间外的水池边,刷牙洗脸过后,脑袋清醒了许多。他早就养成一年四季,用冷水刷牙洗脸的习惯,这让他也省了不少事。

    自从打架被开除学籍,他已经在心里暗暗发誓不再练武了。所以,他用了十几分钟,舒展一下筋骨,活动活动僵硬的身躯,然后带上图纸和餐盒,在路上买了油条和饼子吃完,一阵风向工地骑去。

    不打茬的话,从肖尧住处到工地,骑车不用二十分钟。他到工地时,正好看到洪伯进入办公室。

    “早上好,洪伯伯,你每天都这么早?我把图纸还回来。”

    “你眼睛这么红?昨晚没睡好?看图纸熬夜了?会看图纸了吗?”

    洪伯对着肖尧笑笑,发现他熬夜了,问话带着惊喜和关切。

    “嗯,昨晚看图纸忘记时间了,我还有好些地方不懂,一会高工来了,我再问问。”

    “你没睡好,不要进入楼里,更不要上脚手架,你们钢筋班这几天都是配料,到绑扎的时候,可不要熬夜啊。”

    肖尧“嗯”了声点点头,放下图纸就去了自己的工棚。

    建造大楼,工序有严格的先后顺序,砖混结构的脚手架,都在底层墙体起来之后,正常都是先上。然后是瓦工砌墙,到了图纸要求的高度后,就是木工顺着墙头扎壳子。

    木工扎完壳子,钢筋工才能在壳子里面绑扎圈梁或者现浇板的钢筋,水电工随后布置穿线管道,然后才能打混凝土。

    每层楼结束,钢筋班都有好几天配料的时间。相对其它工种来讲,钢筋工只比水电工忙碌一些,但技术含量要低得多,也不会产生后遗症,这就是洪伯把肖尧安排到钢筋班的原因之一。

    再一个原因,钢筋是一个大楼的重要结构,融会贯通之后,在建筑上就会一通百通,发展更有前途。

    肖尧等组里成员都到了之后,把一天的工作量分发下去,然后带着大家开始了这天的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午饭时,肖尧拿着自己新买的饭盒,再次来到食堂,眼前看见的情景,仍然和昨天先前的混乱一样。

    “怎么回事?又不排队了?”

    肖尧很恼火,其实排队不排队肖尧根本不在乎,这样乱他还还插队呢。可你们这样就把木桶里米饭弄脏了,叫我怎么吃啊?

    “你算老几啊?排不排队,管你屁事!”

    “昨天我还以为是谁呢,那么牛。不就是个新来钢筋工吗?当个小组长,就认为自己了不起啊?”

    “你们谁裤裆破了,还是拉链没拉,扣子没扣啊。哈哈哈。”

    “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装大尾巴狼,没人吃你那一套。”

    昨天肖尧同样这么一声大喝,没人敢说话,今天却是一片嘲笑。

    肖尧冷着脸走到打饭的身后,一把夺过他的饭勺。

    “不排队,那就都别吃了。”

    “你别管,会出乱子的。”

    打饭员见拿着饭盒打不到饭的人,一个个围着木桶眼露凶光,赶紧要抢回肖尧手里的饭勺打饭。

    “哼,乱子?任何乱子,都是有人挑头闹起来的。你们这几个,都是天天抢先吧?”

    围在最前面的几人,也是嘲笑肖尧的那几人,肖尧想杀鸡了。

    “就是我们又怎样?我看你逼不大,毛还不少。再耽误老子吃饭,老子就要看看,到底是你的狗头硬,还是我的饭盒硬。”

    说话这人是瓦工班最牛之人,他不是班组长,但班组长往往都要听他的。肖尧想杀鸡给猴看,他也想枪打出头鸟。

    “走,出去一战。”

    肖尧不想把木桶里的饭弄脏了,丢下手里的饭勺就往出走。

    “出你麻辣隔壁呀,老子打你还要那么费事吗?”

    那人在肖尧侧身而过之时,伸出右手抓住肖尧的左肩,左手的铁制大杯子已经举起,只等肖尧回头看他,他就会狠狠砸在肖尧脸上,要给肖尧来个满面桃花开。

    可肖尧并没有回头,他用右手撘住抓在自己左肩的手背,整个身体向右猛地一转,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关节就被巨大的扭曲力方向折断。

    “啊哦,你特么……。”

    没等那人骂完,肖尧在那人被扭转的后背上,又是狠命的一个肘击,同时屈膝撞击在他的尾骨处,那人“咕咚”一下,脸朝下栽倒在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太快了,快到其他人没能反应过来,快到他们根本都没看清肖尧使用什么方法,瞬间就把这人打倒在地。

    而肖尧打倒这人之后,还没停手,他一脚踩在那人的脖子上,稍一用力揉搓,使他的脸侧向右边。

    “谁敢上?谁要敢上来,我一脚踩死他!”

    看到其余几人反应过来,想要解救同伙,肖尧脚下再加点力,踩得那人白眼珠直翻。那人被踩住脖子,出气远远大于进气,他感觉到死亡的临近。

    “别……别……别过来。”

    很多人都会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不怕死,但真正在面对死亡降临时,来自心底的恐惧,谁也控制不了。

    “狗日的,有种你放开他,老子和你单挑。”

    “挑你麻个头啊,你们有多少人,难道我不知道吗?信你的话,我还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若不是顾忌对方人多,那人这么骂他,肖尧早就过去教训他了。可他也不愿被白骂,他不但随口怼骂回去,脚下又用了一次力,踩的那人又嚎叫一声。

    “大哥。你想怎么样?”

    那人担心的叫了一声被肖尧踩住的人,又恶狠狠的逼问肖尧。

    “你们都给我出去,我就放他起来,没我说话,你们胆敢进来一个,我就断他一条腿。”

    “快……快出去,你们想害死我呀?”

    感觉到肖尧的脚松动点,被踩住的人赶紧出声。听到大哥发话,还有点犹豫的几人赶紧往外走,出门前还不放心的回头查看。

    “还是昨天的规矩,女士优先,排队打饭。打好饭菜的,都出去吃。”

    肖尧踩着人发号施令,食堂内吓傻的工人,赶紧自发排队。王国英走到肖尧身边,拿过他左手里的饭盒,也跑去排队。

    良久之后,食堂里只剩下打饭打菜的和肖尧四人。这段时间,肖尧一直踩着那人不放。

    那家伙趴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屁都没敢放一个。一来他右关节疼痛麻木失去知觉,二来他也怕肖尧再用力踩他脖子。跟死神太亲近,总是令人生偎。

    “你们进来一个,听清楚了,只能进来一个。”

    “你个混蛋,说好了我们出去你就放了我大哥,你到现在还不放,拿自己说话当屁放啊?”

    进来的人就是一直个肖尧对骂的家伙,他一直在外看着肖尧踩住自己的大哥不放,早就满心怒火,但大哥受制与人,他不敢造次,才一直隐忍到现在。

    “你早上吃了大粪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放你大哥吗?就因为你嘴巴太臭,你要是再嘴巴不干净,你骂我一句,我就跺你大哥一脚,看谁先受不了。”

    “你特么……。”

    “哦,幺弟,别骂了。”

    这个幺弟出口成脏,肖尧不想费口水,用力踩得他大哥又叫了起来。

    “你继续,我是文明人,不会还嘴的。骂大街那是女人的专利,我学不会。”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幺弟气得目眦尽裂。被人踩在脚底的大哥,可是他的亲大哥啊。

    “我想怎么样,你们清楚的很。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你特……,我是问你要怎样才能放了我大哥!”

    “跪下!”

    肖尧突然一声大喝,吓得幺弟腿弯一软,差点真的跪下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刚来就要转工地

    食堂里打饭和打菜的两人,同时被肖尧这一声吓了一跳。食堂外的窗户旁和门边,所有关注着室内的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肖尧。

    “你不要欺人太甚,大不了我们兄弟二人和你拼个一死。”

    被人在这种场合逼跪,那是奇耻大辱,就算幺弟是为哥哥而跪,但两兄弟今后再也太不起头做人。

    “我们兄弟和你无冤无仇,不就是为了打饭排队吗?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大哥也不愿自己连累兄弟被人逼跪。打不过人,被人踩在脚底下没关系,那是他一时大意。只要挨过这一关,他随时都能把面子捡回来。

    可幺弟要是被逼跪了,瓦工班又大都是家门口人,传回去,他一家都没脸见人了。

    “呵呵,有骨气,也难怪,男儿膝下有黄金嘛。那你说,你大哥打我在先,你又骂我在后,我怎么才能出了这口气?”

    肖尧压根就没想着这幺弟会跪,他只不过说了个让他难以接受的要求,为化解以后再争斗做个铺垫。

    “你还要怎么出气?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我们出去你就放人。我大哥被你踩了这么久,相都被你跌尽了,你还想怎么样?”

    幺弟很憋屈,自己这边人数众多,大哥出手就被制住,让他们投鼠忌器,如今被他一个人要挟,他真恨不得上前活撕了肖尧。

    “朋友,你换个条件,只要不逼我兄弟跪,其他的都好说。”

    闻言,肖尧啥话没说,直接移开了脚,还伸手把大哥拉了起来。兄弟俩还在懵逼,肖尧又把大哥扶到餐桌边的板凳上坐下,抓住他的右臂,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咔嚓”一声,把他脱臼的关节复位。

    “哎吆,你……。”

    “我什么?你说的没错,我们无冤无仇,我可不想时间久了,让你这条右臂变成残废。”

    幺弟见大哥没事了,正要找肖尧一雪前耻,没想到肖尧对着他眼睛一瞪,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你,从现在开始,以后只要有人不排队打饭,我就找你算账,这就是我放你大哥的条件。”

    肖尧说完,理都不理幺弟,拍拍手,霸气侧漏的走出食堂。对于迎面冲进来的几人,他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大哥,我们去……。”

    “去什么去?他要是怕我们人多,会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头都不回一个?”

    肖尧的一连串举动,幺弟也许还没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但他大哥可是想得很清楚了。

    肖尧先放人再施救,然后才提出让幺弟负责打饭秩序的条件,这是对他的信任,也是肖尧的自信,不怕他反悔。

    再看他坦然走出的步态,不慌不乱,那是根本就不怕他们这些人打复架,没有底蕴,他哪来的自信?

    瓦工班说起来是有几十人,而且大都是来自一个地方,但刺头也就那么几个人。大家出来辛辛苦苦的劳作,还不是为了赚钱养家,谁愿意去招灾惹祸?

    这帮瓦工,绝大多数,你让他们站站队、造造势还行,真要拿枪弄棒动真格的,他们还真下不去手。

    “还站着干嘛?排队打饭去啊。”

    幺弟见大哥脸色已经完全没了斗志,赶紧把人支走。

    “大哥。”

    “啥都别说了,以后就按他说的做。”

    大哥说完,起身走了出去。幺弟会把他的饭菜,带到他们工棚去的。

    “肖尧,你太棒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看看,我心口到现在还在怦怦直跳。”

    王国英看到肖尧走过来,两眼金星直冒,一脸的崇拜。张寒香和刘语柔,也投来羡佩的眼神。同组的五个男的,看着肖尧走出来,聚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稍后,他们又看到被肖尧踩过的大哥,一个人从食堂走出来,他们先是下了一跳,接着见他直接走向自己的工棚,看都没看肖尧一眼,这就更让他们几个搞不懂了。

    “你赶紧走吧,他一定是去找人来对付你的。”

    王国英也看到了,她急忙提醒肖尧。而肖尧只管吃饭,根本没把她的提醒放在心上。那五个组员一起来到肖尧面前。

    “肖尧,你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找你麻烦吗?”

    “我怕啊。可是,我就是怕他们找我麻烦,他们不还是一样会找?所以,我怕他干啥?”

    肖尧来这一天半了,大刘对肖尧一直有敌视情绪,肖尧虽说不和他计较,但也不愿和他多啰嗦。该干活干活,没事不想和他多掺和。

    “我是关心你,你别不冷不热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在一个组,我们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那以你看,我该怎么着?”

    “我看得出来,高工对挺关照的,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把你调到其他工地,而且越快越好。”

    肖尧算是明白了,他还在惦记这组长的位置呢。

    “那还是算了吧,我认识你和认识高工,前后相差不到五分钟,我没那么大面子。”

    肖尧说完,自顾走向水池。大刘气得牙疼,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赶走肖尧,没想到他软硬不吃。

    洗刷干净餐具,肖尧困极了。可一想到高工说过,每天饭后都要到办公室学图纸。他只好硬撑着,抄些凉水洗洗脸。他正好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需要向高工请教。

    可他一到办公室,洪伯和高工都在。而且洪伯的脸色很严肃,高工黑着脸。

    “你刚和瓦工打架了?”

    “没,没打架。我就是让他们排队打饭。”

    肖尧虽说不想在这一直干下去,但若果洪伯把他刚来上班就打架的事情告诉老爸,那他肯定会被招回农村,再想回到省城来上班,就是痴心妄想。

    “你胆子也太大了,瓦工班在哪个工地都每人敢惹,就是我们处里,也只能用工钱控制他们在工作上的质量和进度。打饭排队,我们也要求过,他们不遵守就算,你去逞什么能?”

    洪伯很生气,有人把食堂打架报告给他时,他和高工也远远站着观望,看到里面肖尧控制着局面,都没进去,但安排好了随时到派出所去报警的人。

    工地打架,洪伯见的多了,平常工作用的工具,打架时都成了趁手的凶器,砖头更是随地抓取。瓦工班人多,他们都不需要近身参战,一人砸一砖头出去,任谁也受不了,到最后追责你都查不到人。

    “肖尧,你知道吗?你今天要是真打起来,我和洪处长都不能上前帮你,只能等派出所来处理。短短的时间,你就会吃了大亏。洪处决定把你调走,防止他们回头找你算账。”

    “洪伯伯,没事的,我估计他们不会找我麻烦的。我刚把这里图纸看熟了,还没到现场绑扎实践,现在走太亏了。他们找我麻烦,我就跑,到那时,您再把我调走不迟。”

    “不行!等他们找你麻烦就迟了,万一你要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你爸交代?”

    洪伯根本不敢去赌肖尧的估计。工地打架,只要你敢跑,那砖头就会满天飞,原本不参与的人,也会加入扔黑砖头,参与痛打落水狗。

    肖尧也不敢确定,瓦工会不会再来找他麻烦,可他却是不想离去。他念书时转学都转怕了,没想到刚上班才两天还不到,又要转工地。

    “洪伯伯,要不这样,我下午把自己关在工棚里,他们要是来找我麻烦,我不出去,等警察来了我就换个工地,他们要是不来,您就让我继续在这干好不好?”

    洪伯想想也行,只要他们下午不来打复架,以后就不会再打。他已经对瓦工班领队打了招呼,想必他们也会有所顾忌。

    “那你要记好了,不管他们怎么叫骂,你都要等警察来了再出来,不然的话,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叫你爸过来领你回家。”

    洪伯说完,起身走了出去。肖尧赶紧拿出自己昨晚记录的疑问,一一向高工请教起来。

    到了下午上班时间,高工直接把肖尧锁在钢筋班的工具棚内,他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把业余精力都放在注意瓦工班的动向上,可他小心翼翼的直到下班,也未见异常。

    肖尧被锁,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下午美美的补了一觉。虽然竹笆床睡得很不舒服,但他也是一觉睡到下班,才被组里人回来吵醒。

    肖尧刚睡好,精神十足,他今天不急着回去。每天上班就那么点钱,他也不想把一天的工资,全部用在一顿晚餐上还不够。

    “你们晚上都不回家吗?”

    建筑工地,工作环境差,工作内容脏。肖尧看着组里的几人,都坐在简易到极点的竹笆床休息,等着吃晚饭,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们都是远郊或者农村的,除非雨天不能上班,或者停工待料,一般我们都不回家的。”

    王国英回答的时候,谁都能听出她想家了。刘语柔受到了王国英情绪的感染,她看看肖尧,轻声问道:

    “你是正式工吗?”

    “什么正式工?”

    刚接触到工作岗位,肖尧对这些还真没关心过。刘语柔奇怪的看着肖尧,就像看个白痴一样。

    “在工地上干活的人,大都是合同工或者临时工,只有处里安排来的人才是正式工,还不要干活。”

    肖尧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处里安排的,他觉得有机会要去问问洪伯,不然,他自己还真搞不清。

第七百三十三章:最美一面今绽放

    当肖尧一个班组一起来到食堂门口时,里面的情景让肖尧也出乎意料。所有来打饭的人,都规规矩矩的排成一条直线,幺弟手里拿着一根竹片,玩来玩去,眼睛盯着队伍,像个监工一样在维护秩序。

    “你们几个,到那边排队先打。”

    看到肖尧这边有三个女的进来,幺弟把竹片当做指挥棒,指引她们到另一边去排队。王国英还想帮肖尧带饭,肖尧拒绝了。

    “我大哥说了,以后每次开饭前,我就来维持秩序,谁要敢乱来,我就竹板伺候。”

    指引好几个女的,幺弟又对肖尧说到。肖尧满脸笑容的点点头,站到队尾。其实他最不喜欢排队,可现在局面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不能不去遵守。

    “你排什么队啊?你先打,我看谁敢说个不字?”

    幺弟把肖尧从队伍里拽出来,直接推到饭桶前面。打饭员招子也亮,随手拿过肖尧的饭盒给他先打,比女士还优先。

    “这样不好吧?”

    肖尧假情假意的说了句,但并没有抓紧手里的饭盒。他看看排队的人,眼里满是虚假的歉意。这不怪我,我是主动排队的,我只是盛情难却。

    有这么轻松的打饭环境,都是肖尧带来的,他现在先打,大家谁也没意见。更何况还有一个维护之人在帮他,谁敢带头跳出来反对?

    有多少人富豪捐钱,为家乡修桥补路,不是为了自己进出方便,仅仅只为别人服务?有几个真善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名誉,才慷慨解囊?

    肖尧这强势要求打饭排队的行为,起先不过是看不惯,不卫生。但真的做成了,不但给大家带来了方便,也为他自己带来方便,最起码他不用去做那令他讨厌的排队之事。

    这件事在别人看来,他是为大家做了件好事,改变了长久以来打饭的混乱局面。就连洪伯得知之后,对肖尧的能力也是大为赞赏。可对他来讲,不也有了特殊待遇?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如此。

    几天下来,肖尧在班组里的威信上升很快,他不但把简单的配料弄懂了,复杂的图纸他也能看得大差不差。经过几天的锻炼,肖尧的手工活初见成效。

    大刘也放弃了起初的妄想,和肖尧的关系逐渐缓和起来。

    “你好好干,我已经在处里把你把名额报上去了,等拿到技术员证书,我就给你办转正。”

    对于肖尧这段时间的努力,洪伯很是满意。这天一早,他见到肖尧,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肖尧。

    “洪伯伯,那我现在属于什么工?”

    肖尧早就想问,苦于一直没逮到机会。

    “你现在在什么都不是,我只要留你,你只要愿意,谁也没权力让你走。就是关系户,哈哈哈。”

    洪伯开心的笑了,一个基建处,他手下工地不止一个,只不过这里工程量最大,他基本在这蹲点。能培养出一个得力干将,他自己以后也会轻松许多。

    “十一你要回家吗?”

    肖尧刚走出办公室,洪伯在他身后问道。

    “啊?十一到了?”

    每天早出晚归,肖尧没有去注意日月的变换。这会听到洪伯相问,他才想到自己要去参加范芳菲的婚礼。

    “洪伯伯,有几天假?”

    “没假,看进度,轮到上的班组,不放假。你要是想回家,我给你两三天时间,但配料,你必须安排在绑扎之前做完,还要归类码放好,即使你不在,别人也能知道配料所在位置。”

    洪伯这还是怕肖尧刚来工作不习惯,给他开的后门,让他借机回家休息休息。

    “那我十一当天去参加一个婚礼就行。”

    肖尧听说没假,他也不想太特殊。几天下来,不少人猜测他是特殊照顾进来的人,只是都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关系罢了。

    国庆节前夕,肖尧他们钢筋班正好把一层钢筋绑扎结束,剩下的工作就是在灌注混凝土时,派一个人看护,不让扎好的钢筋工件倒伏松散,这也是钢筋班必做的工序,其它工作又进入配料阶段。

    肖尧问明大刘愿意值班,他找到高工,把自己想给班组放两天假的事禀明。

    “这个你自己掌握,只要配料跟得上,不影响整体施工进度,你放三天假我都不管。”

    “那好办,现在天天下班之后,还有那么长时间天都亮着,回来我让他们加班加点也把进度跟上。”

    得到高工允许,肖尧回去把给组里放假两天的事一说,大家都十分高兴,对于肖尧说回来要加班,大家一致赞同。

    大刘也不说什么,他在组里最大,肖尧早就暗地跟他说了,他当组长多得的十块钱,给他一半。值班两天还有补助,何乐而不为呢?

    国庆当天,肖尧睡个懒觉,起床时感觉特别舒服。自从逃跑回来,每天睡到自然醒,他没觉得怎样。现在每天早起上班辛劳,有这么一天睡到自然醒,他才感觉到啥叫幸福。

    肖尧整理一番之后,骑上车就向南郊影剧院出发。他骑得不急不忙,难得一个假期闲日,他要好好的放松一下自己 。

    等他晃晃悠悠的来到南郊影剧院门口时,只见电影院门前的空地上,散落着大片花炮的碎屑,他错过了迎新娘的时间。

    肖尧有点懊恼,看到小巷停放不少自行车,过道都变窄了,就把单车停在影剧院的停车场。

    去往范芳菲二楼的单元门外,贴了一个大大的“囍”字,楼上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哄笑声。肖尧拾步上楼,看到门外都站了不少的男男女女。

    见此情景,肖尧站在台阶上,他有点不想上去了。这么多人,上去有没有地方呆尚且难说,他没看到一个熟人,上去也怕尴尬。

    “肖老弟,你果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啊?快快快,上来,上来。”

    就在肖尧犹豫要不要在下楼的档口,小圆蛋从门里探出脑袋,看到肖尧连忙招呼他上去。

    “你怎么在这?”

    虽然他和小圆蛋已经不计前嫌,但肖尧见他在此出现,多少有些意外。按照他和穆志的关系,还没到能来参加婚礼的程度吧。

    “呵呵呵,今弟兄们来了不少,宝哥也在里面呢。让一让,让一让。”

    小圆蛋傻傻一笑,推开站在门边的人群,就把肖尧拉进门里。

    “新郎官,宝哥,肖老弟来啦。”

    屋里很嘈杂,但小圆蛋这一嗓子过后,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哈哈哈,肖尧,你果然是个守约之人,来来来,抽颗喜烟。”

    穆志热情的迎上来,随手递给肖尧一根香烟。肖尧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就着穆志划着的火柴点燃。喜烟得抽,喜糖得吃,喜酒得喝。他今天来就是干这事的。

    尽管每个房间的窗户和房门都大开着,但屋子里仍然是乌烟瘴气的。递上铺满瓜子壳和糖纸,烟头也随处可见。

    “肖老弟,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不是穆志婚礼,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孬逼大宝笑呵呵的拉着肖尧坐到他身边,肖尧立即成了众星之月。奇哥和那个肖尧到现在也不知道名字的同事,一起过来打招呼。肖尧早就把和他俩的芥蒂淡化干净,也笑嘻嘻的回应着。

    “肖尧,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范芳菲身在房里,头在门外,略带抱怨的喊了肖尧一声。按找那时当地的风俗,新婚当天,新娘进了房,这一天是不准出房门的。

    “芳菲姐,我这不是……。”

    晚吗?不晚啊。我这不是不知道你这么急吼吼的就嫁过来了吗?

    “你快来。”

    范芳菲不等肖尧说完,对肖尧招招手,又缩回房间去了。

    “快去吧,你芳菲姐对你可上心了,一来就问我看见你没有。小圆蛋出去,就是大宝特意让他去看你来了没有。”

    穆志推了肖尧一把,肖尧对着大家点点头,掐灭烟头,起身来到洞房门口。房间里布置的花枝招展,一派祥和喜庆的气氛。

    范芳菲已经回坐在床头,在她身边,围坐着三四个女孩,还有好几个站着,但全都是女孩。房间不大,几乎挤满了。

    肖尧进不去,他可不好意思在这群女孩中热挤。

    “进来啊,还傻站着干嘛?”

    范芳菲就像绽开的玫瑰,笑意泼在她的脸上,洋溢着愉悦和满足。

    一个女孩,想做一个人的新娘,都只想着从一而终。而她一生最美的一面,也只会在今天绽放一次,葱葱郁郁的芬芳,预示着幸福的开始。

    在肖尧看来,她今天真的是美到了极致。这才叫娇艳怒放,妩媚纵生,玲珑何止八面,剔透直夺眼球。

    “芳菲姐,我还是不进去了。”

    肖尧不敢直视范芳菲的眼眸,他心里很后悔,这么个大美人,自己曾经唾手可得,怎么就傻不溜叽的放过了她?

    “嘻嘻嘻,芳菲姐,你刚还说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你看他这样,比邻家小弟弟还胆小,你不会是诳我们吧?”

    “他就这样,真是气死人了。上百人打架他都不怕,见到你们这些陌生女孩,比乖孙都乖。”

    范芳菲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很浓厚,她起身来到门边,一把拽着肖尧走进房间里面。

    肖尧想缩手,但已经来不及了。范芳菲吃惊的张大了涂抹口红的嘴唇,眼睛看向肖尧已经缩回去的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七百三十四章:贼眉鼠眼凸鸡胸

    于露也在床边就坐,肖尧若是不走倒到进前,还真没认出她来。她此时见范芳菲神情大变,也直愣楞的看着肖尧,不知道范芳菲在拉肖尧进来时,她玩了什么鬼。

    “你对芳菲姐做了什么小动作?今天可是她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要……。”

    “你说什么呢?你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见面就掐?肖尧,你的手怎么了?快给我看看。”

    范芳菲制止了于露的误解,立即就要查看肖尧的手。她和肖尧牵手不止一次,每次她的感觉都是细腻而有力。可她刚刚牵到的手,是那么的干硬粗糙,甚至可以说扎手。

    “没怎么,干活干的。”

    既然被她发现,肖尧大方的把手在她面前晃晃,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痕。不管是钢筋工,木瓦工,建筑工地的每一个工种,只要你是劳动者,工作起来都非常伤手。

    特别是钢筋工的绑扎,一把细软的铅丝窝在手心,需用时一根一根抽出。每根端口处的切面,都有很锋利的毛刺,把手心的表皮拉破,虽然不会深到出血,但眼观还是很清楚的。

    特别是在密集的绑扎时,双手在钢筋构件里穿插,手背也同样避免不了,被固定钢件的铅丝划伤的痕迹。即使这样,也不能戴手套,那样的话,铅丝的毛刺会掛住手套上面的纱线,阻碍工作的流畅性。

    “你在干什么活?这才一个多月没见,你的手怎么搞成这样?”

    范芳菲眼眶发红,鼻子发酸。若不是今天是她的婚礼,她的眼泪一定留不住。

    “嘿嘿,芳菲姐,没事的,都是浅浅的表皮,关键是我新学,做熟了就会好些。”

    “你是从哪来的?”

    范芳菲见肖尧再次把手缩回去,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市里啊,我今天没上班,特意请假过来的。喏,红包先给你。”

    肖尧很随意的笑笑,从口袋在里掏出自制的红包,里面装着十张十元的票子。

    “我不要,你都给了我那么多,我让你来参加婚礼,可不是要你给红包的。”

    范芳菲看都不看,一口回绝。于露伸手夺过,她感觉份量不对,随手撕开了红纸做的封皮。

    “肖尧,你也太舍得了吧?赶上我四个月的工资了。我就出了二十块钱,你也太打人脸了吧?”

    在那时节,闺蜜结婚能出二十元钱,已经是笔不小的数目了。大多数都是五元,关系再好一点,给个十元就算是大方的了。

    肖尧过来上班还不到一个月,还没发工资。他从家里就带了两百块出来,这段时间买这买那,也花了好几十,出了这一百的红包,他已经所剩无几了。

    “打你脸活该,谁让你把它撕开了?快还给他,我不能再收他的钱。”

    “干嘛还给他?来喝喜酒,出红包是天经地义的。你也收我的红包,咋不见你还给我啊?”

    于露躲开范芳菲的抢夺,把红包塞到屁股底下。

    “他早就给过了,比这还多几十倍,你说我还能收吗?快给我。”

    范芳菲急了,她是铁了心的不愿收肖尧给的红包,把老底都说出来了。

    “几十倍?芳菲姐,有没说错话吧?他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钱?我没记错的话,你对我说过,他今年刚毕业,他不会念书念出来钱吧?就是当老师,没个十年八年,也挣不到这几十倍吧?”

    “要你管,他家是开厂的,他自己还在外地办个厂呢,厂里小姑娘都好几十。你以为他的钱是偷来抢来的?”

    看到满屋子都是吃惊和不想相信的眼神,范芳菲只好再说出一些实情。那笔钱,肖尧可是说过了,对谁都不能说出来路。

    本来看到肖尧那双干活的手,很多女孩都露出不屑的神色,这时反而满是敬佩的目光。范芳菲看到大家都相信了,这才把于露手里被撕烂的红包拿过来,一脸郑重的说道:

    “这红包你收回去,我只要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哪里上班?为什么手会搞成这样。你要不说,我一准会去找叔叔阿姨,看他们是不是舍得让你在这里吃苦。”

    “芳菲姐,红包我已经拿出来了,你让我收回来,这……没这先例吧?等你婚礼过后,我一准去找你说清楚,我上班的地方都能看见你们剧场,离你单位不远。”

    他不是嫌自己的工作丢人,而是不愿在这时候说。他说离范芳菲单位不远,也会是为了让她确信自己会去找她,可……。

    “你……,好你个肖尧,你干活都能看见我们剧场,你到现在都不照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今天来也是因为先前被我逼来的吧?”

    范芳菲真的生气了。虽然美人生气别有一番美丽,但肖尧却无心欣赏了。

    “芳菲姐,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啊?我刚去上班,早出晚归。洪伯伯还要我三个月学会图纸和预算,不然就叫我滚蛋。我白天上班,晚上学习,一天睡不到两三个小时,我是想去看你,可我真的没时间啊。”

    诉苦,大事不妙肖尧连连诉苦,大倒苦水。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几桶苦水倒出,别说范芳菲心软了,于露也跟着默默无语要流泪。

    讨伐到此结束,范芳菲不让肖尧走,亲手撕开一个奶糖塞进肖尧嘴里之后,才让他离去。

    肖尧一到外面客厅,奇哥就和穆志把他拽到拐角,说过几天想请肖尧喝酒,到时候让肖尧把蔡小头和李进都请来一聚,大宝他们已经说好了。

    肖尧想拒绝,但看穆志那期盼的神态,肖尧看在穆志已经是范芳菲的丈夫的面上,这才点头应允。

    中午的婚宴,就设在影剧院西边对面的望海大酒楼。范芳菲和穆志的父母,早就陪着一众亲朋好友,在拜堂仪式结束后,来在酒楼招待来宾。

    那时不像现在,都在酒店举行结婚仪式。肖尧他们一帮青年到了之后,十几桌酒席就开始上菜。都说喜酒不醉人,可那只不过是劝酒的说词。你真要是花点钱就使劲喝,醉不死你才怪。

    也许是得到了穆志的提示,双方父母同时来到肖尧面前表示感谢,并极力邀请肖尧去首席落座。肖尧连忙拒绝,和老者一桌太拘束,他吃喝也不爽快。

    肖尧这一桌,到最后由新郎官作陪,大宝和小圆蛋以及奇哥同事都在,也是个焦点。新郎官酒过三巡,挨桌敬酒之后,其余宾客纷纷过来回敬道贺,肖尧他们也被连累跟着喝。

    一顿酒席下来,肖尧这一桌,包括新郎官在内,都被不醉人的喜酒喝醉了。当然了,他们也还没醉到不能走路、不省人事的地步。

    喜宴散后,众亲友各自回家,但有留下来的,不是穆志的同事,就是他的老同学或者好朋友。今天是国庆假日,他们无需上班,晚上要留在这里闹洞房的。

    大宝他们一帮兄弟,和穆志都很熟,但那不过是为了看电影,没有更深的交情可言。

    大宝今天过来,一是为了和肖尧见面聊天套近乎,二是为经常看免费电影,来给穆志捧个场,打个热闹。他们在酒店门口和肖尧道别后,也都各自归去。

    肖尧喝多了酒,嘴上就没了把门的。他和穆志要好的一帮人醉醺醺的来到影剧院门口后,肖尧眯着眼说道:

    “穆志,我不上去了。你娶了芳菲姐,算你运气好。但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就别怪拳头我不认人。”

    “你少废话,她是我老婆,我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管。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哈哈哈。你别急着走,上去喝点水,缓缓酒劲,晚上还要闹洞房呢。”

    穆志纯粹是玩笑,肖尧没醉到失去理智,他也听出来穆志是玩笑。但那“任我骑来任我打”。却是触及了肖尧的逆鳞。他摇摇晃晃的抓住穆志的一条胳臂,瞪着眼说道:

    “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芳菲姐嫁给你,就是那啥花插……粪上了。我真搞不懂,她看上你哪了?”

    穆志被肖尧打脸打得啪啪响,批驳得恼羞成怒。可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他虽气得直喘粗气,但没好发作。可他的那些同学和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小子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新娘子的什么弟弟,但你又不是她亲弟弟,就是亲弟弟,也不能这么说姐夫吧?”

    “我跟穆志说话,管你屁事?”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来喝喜酒,怎么能当着新郎官的面,说这些混账话?”

    又一人过来帮腔,肖尧乜斜着眼看过去,嘴丫一撇。

    “就你这歪瓜裂枣,还来教训我?谁嫁给你也是插粪上了。”

    我去,肖尧这时是逮一个骂一个,丝毫没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本来嘛,帮腔的人确实长得不咋滴,他长得贼眉鼠眼的不说,还有点凸鸡胸。他不招惹肖尧,肖尧也不会讥笑他。可他自丑不觉得,人丑大看见。他非要过来找事,喝多了酒的肖尧也不会给他留情面。

    可这家伙是个心胸狭窄之徒,他和穆志本就惺惺相惜。他帮穆志,也是为了自己。穆志顾忌今天是他的婚礼,不好发火,可他就不一样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以酒装疯打醉拳

    肖尧不但揭穆志的短,还顺带把帮腔的人也撕得鲜血淋漓。凸鸡胸也是在酒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给肖尧一脚。

    肖尧不是大意,而是他说过之后,又想和穆志说话,根本就没考虑到会有人敢打他。等他感觉身后有动静来回头观望时,凸鸡胸一脚已经踹在他的侧腰上。

    醉酒状态下的肖尧,本就站立不稳,再受这一脚外力,他“咕咚”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尾巴骨传来的巨疼,把他疼得清醒了不少。

    “二闷猪,你干嘛呢?”

    凸鸡胸一脚把肖尧踹倒在地,可把穆志吓坏了。此处发生的情景,楼上新房里的范芳菲和伴娘等人,都从窗口看得清清楚楚。

    肖尧被踹到在地,他没有生气,反而就坐地上“嘿嘿”傻笑。他想到了祸从口出,乱揭人短,嘲笑别人缺点,挨踹活该。

    穆志赶紧把肖尧拉起来,站在他和二闷猪中间,生怕肖尧对他动手。可肖尧却揉揉自己的尾骨,看向凸鸡胸。

    “我说了你一句,你给我一脚,咱两扯平了。”

    “你说扯平就扯平啊?你嘴巴太恶毒了,你再自己打自己两个嘴巴,我就饶了你。”

    凸鸡胸见肖尧打了不敢还手,越发嚣张了。而这时,于露和两个女孩一起从小巷走了出来。

    “肖尧,你没事吧?你们干嘛打人?”

    于露是带着范芳菲的使命而来,她先关心的问了肖尧一下,然后对着凸鸡胸喝问起来。

    “他嘴臭,打了活该。今天若不是穆志结婚的好日子,我饶不了他。你还愣着干嘛?掌嘴啊!”

    丑男见美女,会比别人更加注重表现自己。他最后对肖尧的大喝,只能用非常跋扈来形容。

    “肖尧,别理他,我们走。”

    于露拽着肖尧的一条胳臂就走。她理解成肖尧顾忌今天是范芳菲的婚礼,才不愿和凸鸡胸打架,否则,凸鸡胸怎么打得过肖尧?

    凸鸡胸见肖尧被于露拉走,没了表现机会哪行?他疾跑几步,拦住肖尧去路。

    “臭小子,你特么今天不掌嘴,躲乌龟洞里我都会把你揪出来。”

    常言道:不作死就不会死。凸鸡胸这突兀的行为,穆志都还没来得及劝阻,他就成功而又彻底的把肖尧激怒了。

    “啪啪啪。”

    “哎吆。”

    连续三个快速而又响亮的耳光,外加一个膝撞,凸鸡胸一声惨呼,痛苦的倒在地上。其他几个同学,见肖尧竟敢还手打人,也是酒壮怂人胆,一窝蜂的围上来,你一拳我一脚的招呼肖尧。

    肖尧不敢大意,但他也是带着酒劲,把曾经练过的醉拳发挥出来。只见他跌跌撞撞,指东打西,摇摇摆摆,飘忽不定。

    他一会玉环醉步鸳鸯脚,一会跌扑滚翻醉八仙,把平常演练的招式发挥的淋漓尽致。打的那七八个人哭爹喊娘,惨叫连连。但肖尧酒后乏力,一次也没下重手,都是打倒即止。

    于露和一起过来的姐妹,早已吓得躲在一边,把六只眼都看直了。站在二楼窗口的新娘子,急的大喊大叫直跺脚。若不是顾忌风俗,恐怕早就按捺不住跑下来了。

    穆志上来拉劝,可他根本就碰不到肖尧。至于他的同学,他劝得了这个劝不了那个,直到这些人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肖尧才大喝一声:

    “痛快,痛快啊。哈哈哈。”

    “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传来,肖尧纳闷了,还有人鼓掌?是的没错,鼓掌的人就是奇哥和穆志的几个同事,他们没有参与上去围殴肖尧,却完整的欣赏了整个过程。

    也是从看完之后,奇哥才真正领教到了肖尧的厉害。就是他带头鼓的掌,其他人才跟着一起鼓掌。肖尧很得意,他展开双臂,两手虚按,示意大家停止鼓掌。

    “怎么样各位?还要不要再给大家表演一番助兴?”

    “要!要!起来啊!”

    “我们还没看过瘾,再来一遍啊!”

    躺在地上和刚爬起来的人没人说话,而看热闹的是真不怕事大,喊得特别起劲。

    凸鸡胸这会彻底哑八了,肖尧在击打的过程中,对他进行了特别照顾。他现在不但嘴巴肿的老高,两只眼睛也戴上了乌眼圈,身上还有灰脚印,傻呆呆的坐在地上不敢起来。

    于露看着肖尧在地上滚的一身灰,傲骄的站那挑衅,样子特别滑稽,连忙上前替他拍灰。

    “肖尧,你太厉害,下次教教我啊。”

    人家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其实肖尧练醉拳,就和他偷练迪斯科舞一样,都是从电影电视剽学来的,根本没经行家指点。真要有懂的人看到,就会发现他这醉拳打得是不伦不类。

    但武术就和很多技能一样,万变不离其宗。肖尧有武功基础,即便只是形似神不似,但他能把七八个人打倒在地,在外行人看来,就是很厉害了。

    肖尧也是以酒装疯赶上了,再加上影剧院门口面积大、地面平,对付几个连混混都算不上的土鳖,可以说是占了酒后的天时,影剧院的地利,不会打架的人和,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打的这么畅快流利。

    肖尧在于露三人的簇拥下来到新房,他看到桌上的残剩菜肴还没撤去,这是送来给陪伴新娘的女孩吃的。他渴坏了,一把抓过尚有半杯的饮料,一口喝干。

    “你讲不讲卫生啊?不管是谁的你就喝。”

    于露想拦,可肖尧已经喝了。

    “肖尧。你没事吧?”

    范芳菲站在房门口,看到肖尧一身都是灰土,担心的打量起来。

    等肖尧他们拐过楼角,凸鸡胸才在穆志的拉拽下爬了起来。

    “你没伤着哪吧?”

    “还要怎么伤?你看不见吗?我帮你说话,你都不帮手。”

    凸鸡胸很不高兴,嘴巴和眼睛都火烧火燎的疼,不用看镜子,他也知道好不到哪去。

    “你算了吧,我要帮你,不被他白打一顿才怪。你们这么多人,三下五除二就爬盆了,我上去也是白给。他也是我的客人,我能打他吗?”

    “嘿嘿嘿,我才知道啥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了。你们这几个人,就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南北门的所有混混,包括蔡老大和大宝,哪个敢对付他?我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奇哥开心的调笑着,他和穆志的同学也不熟悉,难得遇到这样的场面,他还能不乐呵乐呵?

    一场争吵,一通打架,肖尧酒劲下去不少,再喝了桌上残剩的半杯饮料,舒缓了快要冒烟的嗓子,肖尧清爽多了。

    “芳菲姐,你可不要怪我,是他们硬要找打,我是被逼的。”

    “芳菲姐,你也看到了,今天真的不怪肖尧,他们先把他踢倒,他都没还手,我去叫他上来,他们不但不让走,还要他自己掌嘴,这也太过分了吧?”

    听到于露也帮着肖尧解释,范芳菲很开心。

    “我没怪他,我都看到了。难得你也和他站在一条战线,这下我就放心了。肖尧,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上次对你说的同事。”

    说到这里,范芳菲又对肖尧招招手,回头说道:

    “童童,你不是早就说想认识他吗?怎么今天见了他,一直不听你说话啊?”

    肖尧上午进来时人太多,范芳菲也没来得及介绍。而她现在这么正式的给肖尧介绍,让肖尧也想起她上次说的事,肖尧曾经拒绝过。但范芳菲已经介绍了,肖尧只好大方的上前。

    “你好。”

    肖尧本想礼节性的和童童握握手,但一想到自己的手太粗糙,怕扎着她,手伸到半途又很快缩了回来。

    童童很腼腆,长得很清秀,外表看起来年龄不大。她看了肖尧一眼,随即把目光移开。

    “哈哈哈,童童不好意思了。你不会一见钟情吧?哈哈哈。”

    范芳菲有点恶作剧的笑了。肖尧也有点尴尬,随口就提出告辞。

    “你去哪?你不是说你今天请假了吗?”

    一听肖尧说要走,范芳菲立即不高兴了。

    “我在这只会给你添乱,他们都不上来,还不是因为我吗?”

    肖尧说的没错,他们上来好一会了,可穆志的同事和同学一个都没上来。

    “爱来不来,他那些朋友,都是酒肉朋友。喝酒抢着上,办事风都让。穆志办婚礼钱不够,想找他们借点,一个个都哭穷,喝酒都一个比一个厉害。要不是我把你给的钱拿出来,他装修都没钱。”

    范芳菲说到这里就是一肚子气,那些人有事没事就跑来和穆志喝酒,范芳菲抗议过多次都无效。在她的眼里,这些人加起来都没肖尧一个重要。

    “好了,芳菲姐,好歹人家是来捧场的,你要有气啊,以后把穆大哥管好就行了。”

    “唉,他什么都好,只要一沾到酒,说什么都不听。”

    对于小姐妹的安慰,范芳菲深感无奈。她和穆志生米早已做成熟饭,今天的婚礼,不过是在场面上走过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她也只好抱着走了。

    “肖尧,你是在工地上干?”

    范芳菲叹口气,连忙转移话题。她先前可是听一个小姐妹说了,她父亲干过建筑,扎过钢筋。她记得那时父亲的手,就和肖尧现在的手差不多。

第七百三十六章:护花使者心情差

    范芳菲突然转移话题,还一语中的,肖尧乖乖的点点头。他很坦然,职业无贵贱,贱的是人心和品德。好手好脚的,凭自己的劳动赚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你傻不傻,你家里有综合厂,自己也开了汽水厂和食品厂,你干嘛要去吃那苦?”

    范芳菲不解,听她这么说的一屋子女子也疑惑的看着肖尧。八成这小子脑子真有问题吧?

    “芳菲姐,综合厂是我爸和公社合办的,我不想在那呆。周镇的厂,我早把分成散出去了,现在与我一点关系都没。”

    肖尧很随意的说明一下,不想做过多解释。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脱离原先的人和事。

    “那你去找找你的拜把兄弟,到工厂上班也比去工地强啊。虽然没有工地拿钱多,但你也不差那么点工资吧?”

    “我也想啊,可这是我爸安排的。我既然去干了,总不能磨洋工吧?”

    范芳菲不说了,她除了替肖尧心疼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穆志的朋友可能在下面呆乏了,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他们见到肖尧在房间里,都围到桌边坐下。几个女的一见,赶忙跑出去收拾她们吃过的餐具。

    肖尧不知道喝的是谁剩下的半杯饮料,但谁坐在那位置谁自己清楚,只是不好责怪肖尧而已。她们现在急忙跑出收拾,就是怕进来这些人,喝了她们剩下的饮料。

    从他们进来之后,大家都不说话。穆志也不知道是该安慰肖尧,还是该安慰老同学,一时僵在那儿发愁。肖尧闷坐一会,甚觉无趣,再次起身告辞。

    “肖尧,我同学被你打得人仰马翻,都没生气要走,你难道还生气?”

    “生气?我犯得着吗?只要他们不找我麻烦,我就当没发生过,有什么气好生的?气大伤身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肖尧说话的同时,扫了那些人一眼,他们见到肖尧看过来,都把目光移开。

    “那你还要走?晚上大家一起喝几杯,就算过去了。”

    “穆志,我说了当没发生难道还会计较吗?我走与这没关系,我在这,是怕影响你们晚上闹洞房的情绪。”

    肖尧仍然坚持要走。范芳菲见穆志没留住,连忙正声道:

    “你要走也吃了晚饭再走。”

    范芳菲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的语气。肖尧也是下作,穆志客气挽留,他非要走,范芳菲一生气,他不吭声了。

    穆志见肖尧不走了,就邀他一起玩牌,可肖尧对这不感兴趣,和他们这些人也玩不到一块来。客厅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另一个房间堆满了来宾送的贺礼,肖尧只好再和一屋子女孩呆在一起闲聊。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时间,肖尧中午喝不少,晚上不想多喝,其他人也不敢勉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穆志这帮同学和朋友,基本都是好酒之徒,喝起来没完没了。肖尧也没耐心等他们,他提前要了米饭,吃完就离开酒店。

    肖尧来到二楼时,陪伴新娘的女孩们都在吃饭。看到肖尧这么早就回来了,她们还以为肖尧没吃。可肖尧说他只是上来告辞的。

    “你就不能等等再走吗?”

    范芳菲很想肖尧能留下来,有他在,她胆子就壮。

    “芳菲姐,我不想看到他们折腾你,但我又不能不让他们闹洞房,我还是走了好。”

    结婚闹洞房,是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虽然闹洞房传统都是以作弄新人为乐,为的增加喜庆气氛,但往往来宾戏闹过分,多无禁忌,不管老少,尽皆可以参与,有“三日无大小”之说。

    甚至有心怀不轨之人,借机占新娘便宜,猥亵新娘、侮辱新郎。

    但不管有多过分,主人都不得恼怒。尤其对新人来说,没人闹同房,觉得不热闹,有人闹洞房,又担心身心受辱。真正有礼有节的闹洞房,那是少之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大众对此传统也是一直褒贬不一,但传统就是传统,至今没人带头打破。

    如果新娘子不是范芳菲,肖尧会留下来热闹热闹,也许还会出些馊主意取乐,反正他还有一天假,明天也不要早起。

    可别人闹的是范芳菲,肖尧就不想在这呆。倘若这些家伙借着酒劲,做出过分的举动,他保不齐会动手打人的。而闹洞房说浑话,吃豆腐,偷下手,是肯定会有的。

    “那你等会,顺道把童童带回去。”

    范芳菲听懂了肖尧的心思,但她让肖尧把童童带着,肖尧搞不清她用意何在。

    “你瞧你那样,芳菲姐让你送童童,你还一脸为难,别人可是想都想不到,要是我,还不放心你呢。”

    于露见肖尧犹豫,一边吃饭一边埋汰肖尧。

    “你要是不方便,我自己坐车走也行。”

    童梦一也以为肖尧不想送她,小声说了一句。若不是她那下车还要走好一大截路,她也不会接受范芳菲的建议。毕竟她和肖尧今天才是首次见面。

    “没,没啥不方便,我是怕你胆小认生。”

    其实,他就是不方便,他都有点后悔上来辞行了。要是他住在爷爷家,只要往前多走一段就行。可他现在住的地方,离着双水剧场就远了。但为了表现他男人的风度,这个护花使者,他不做也得做。

    “我听芳菲姐说,你已经有了女朋友了。”

    童梦一很规矩的坐在肖尧车后,为了避免尴尬,她随意的问了一下。

    “嗯。”

    肖尧不想多说,他本来的计划是想早点走,顺道去看看姐姐肖玉。他来到省城上班半个多月,都没时间去看看姐姐。但现在带着童童,他只能直接送她回去。

    “她漂亮吗?”

    “还行。”

    良久,后面的童梦一没再提问,肖尧也继续保持沉默。肖尧踩着单车越骑越快,一辆又一辆骑车人,被他甩在身后,只有身后偶尔过来的汽车,才能超过他的速度。

    “你晚上还着急有事?”

    速度太快了,童梦一有点害怕。双手紧紧抓住车身,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哦,没,没事,我是怕你着急。”

    肖尧听她嗓音发颤,意识到自己骑的太快,她害怕了,随即放慢了速度。童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你喜欢芳菲姐?”

    “嗯,哦,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是那个喜欢。”

    肖尧略显惊慌的解释,让童梦一乐了。

    “喜欢就是喜欢啊,有那么复杂吗?那你说说,我想的是哪种喜欢?你又是哪种喜欢?”

    “那你喜欢芳菲姐吗?”

    “我当然喜欢啊,我们是同事,她平常对我可好了。”

    肖尧解释不清喜欢的区别,只好反问。

    “我和你一样,就是你那种喜欢。嘿嘿嘿。”

    占了点小便宜,肖尧得意的笑了。两人之间的生疏感,到这时也化解不少。

    “难怪芳菲姐说你挺坏的,白天我还没看出来。现在才知道,你居然这么狡猾。不过,你下午打架,真的太帅了。他们那么多人,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你第一句说的什么?芳菲姐说我挺坏的?不会吧?”

    她后面的话,肖尧几乎没去听。他怀疑自己第一句就听错了,或者说童梦一说错话了。他把范芳菲看成是自己的红颜知己,可她竟然背下说他挺坏的,这可能吗?他对她多好啊!

    “她就是说你挺坏的呀,我又没有造谣,你那么紧张干嘛?”

    肖尧不用回头看童梦一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没有说谎。从他下午看到童童那么清澈的眼神,他就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女孩。

    肖尧倒不是认为她不会说谎话,而是认定她不会在这件事上面诳他。若不是今天是范芳菲的婚礼,现在又是别人闹洞房的时候,他真想回去问个究竟。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芳菲姐说,你身边有好多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来了?”

    童梦一没等肖尧说话,也没有得到肖尧的允许,直接就问了出来。肖尧此时情绪很失落,他最在意的女子说他坏,还挺坏的,他心情能好吗?可童梦一坐在他背后看不到。

    “不是上次芳菲姐说了,我还不来呢。”

    早知道范芳菲背下说他坏,肖尧肯定不来。他不是心里能藏事的人,说话的语气,就暴露出他心里有怨气。

    “芳菲姐对你那么好,叫你来参加他的婚礼,你好像还很不乐意。小心我告诉她。”

    “你告诉她我也不怕,对我好怎么还在你面前说我挺坏的?我又没……。”

    童梦一先前还在诧异,听到肖尧这么说,她知道肖尧误解了范芳菲说他挺坏坏的含义。可她不急于为肖尧解释,反而跟着肖尧的话滚。

    “你又没什么?难道你要报复芳菲姐?”

    肖尧不语了,他总不能对才认识的女孩说:他又没强占她吧。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芳菲姐说了,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你敢说你没对芳菲姐有过企图吗?芳菲姐说她有好多次 都感觉到你对她心怀不轨,说你坏还冤枉你不成?”

    “她胡说,我有吗?我要是真有那心,就她那一只鸡都抓不住的力气,能反抗得了我?”

    不管冤枉不冤枉,肖尧都绝对不会承认。他有也是在心里,一次也没付诸行动。她感觉出来又咋的?打死都不能承认。为了保住脸面,撒谎又算得了什么?

第七百三十七章:真爱延续人生命

    肖尧反驳童童,说的是义正辞严。可他总归底气不足,说道到后面,声音渐弱,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了。

    “所以啊,芳菲姐说你有贼心没贼胆。你要有了贼胆,就不是挺坏的,而是坏透了,芳菲姐也肯定不会对你这么好的。要不然,她还不放心让你送我呢,我也不敢让你送,嘻嘻嘻。”

    几句话,把肖尧伪装扒得干干净净,一颗心也被她撕得血淋淋的。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肖尧还属于没坏透的,童梦一对他爱是肯定谈不上,但确实少了许多忌惮。

    肖尧晕死了,他本以为童梦一是个不爱说话,更不会多说话的人。可这一路,肖尧才感觉到,她不是不爱说话,而是不熟不说话,熟了话整车。

    虽然她一气说了许多,而且还是令肖尧不舒服的话,但是却让肖尧在心里的感觉:她说的都很靠谱。

    作家池莉说过:靠谱,说起来简单,落下去复杂;听起来像感觉,做起来是原则。靠谱,这个词几乎包含了人与人之间所有的信任感。

    童梦一短时间就在肖尧心里建立起了一种信任,这种信任来的莫名其妙,但肖尧确定自己已经对她产生了信任。

    “你和芳菲姐是同事,那你觉得她嫁给穆志,是不是太委屈了?”

    “你什么意思?你不喜欢穆大哥?”

    肖尧对童梦一有了信任感,可不带表她和肖尧有一样的想法。童梦一被肖尧这涉及个人观点的私谈,产生了警惕。

    “我是不喜欢穆志,为了芳菲姐和他搞对象,我和穆志还打过架。确切的说,是我被他打了一顿。”

    重车熟路,肖尧没来过童梦一的家,可双水剧场他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肖尧说出自己的观点时,已经到了剧场的门外停下。

    剧场里正在演出,敲锣打鼓的声音不断传出。

    “到我家歇歇,喝口水再走吧。”

    童梦一下了车就向肖尧发出邀请。肖尧本欲拒绝,但看到她那真挚的眼神,就改口道:

    “现在去你家,是不是太晚了,你爸妈会不会……。”

    “我家现在没人,爸妈都在剧场布景、打灯,散场都要收拾好一会才能回家。”

    童梦一有点羞怯的看着肖尧,但那期盼的意味更浓。

    他俩也没再骑车,肖尧推着自行车和她走过范芳菲的门前,继续往剧场后面走去。虽说肖尧来过这里多次,但再往后面,肖尧还没进来过。

    两人又穿过一道后面小门,童梦一站下了。

    “你把车就放这里吧,搬上搬下不方便。”

    肖尧看到前面是一个很陡的台阶,台阶下面是一大片平房住宅区。肖尧依言,将车锁好,跟在童梦一后走下台阶,没多远就到了童梦一家门前。

    “你爸妈都在上班,你今天怎么不上班?”

    国庆节,一般单位都放假,但电影院和剧场商场只能调休。节假日,是服务娱乐业最忙的。

    “我爸妈都是晚班,今天白天是我妈给我顶班的。”

    童梦一的语气里充满了歉疚,在肖尧想来,她也是个很孝顺的孩子。

    “我很好奇,你的名字为什么叫梦一啊?”

    肖尧进得门来,看到的是两间很简陋的房间。客厅的前半部分是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后半部分做了厨房,左手边的墙上有两个房门,肖尧猜定是童梦一和她父母的房间。

    暖壶里的开水是现成的,童梦一拿出一个带把的瓷杯,用白开水烫烫倒了,再放进去一些茶叶冲茶。

    “我妈心脏不好,医生说我妈不能要孩子的。可我妈说她做梦都想要一个孩子,我爸拗不过,就答应了。那十个月,我爸提心吊胆的过了三百天。给我取名梦一,就是让我妈死了再要孩子的心。”

    “你爸对你妈真好。”

    肖尧由衷的感叹一声。一个家庭,不管贫富,只有夫妻间真心的关爱,那才是真正的幸福美满。

    那时的计划生育政策,头胎是男孩的,绝对不许生第二胎,头胎是女孩的,到了一定年龄,可以生二胎。

    但第二胎已经是极限,再想生第三胎,农村要面对拘留和巨额罚款,公职人员不但罚款还会被开除。

    “嗯,从我记事,就没见过我爸对我妈发火。我妈有时候生气,不管对错,我爸都是受气包。我妈说,如果不是我爸对她这么好,她恐怕早就不再人世了。”

    童梦一说到这里,眼圈红了,嗓子发硬。肖尧没有安慰她,但他听出了一个道理:真爱,可以延续一个人的生命。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我可早就在芳菲姐嘴里听说过你,她说你不但对她好,对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子都好,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在普遍撒网,重点培养啊?”

    “撒网?培养?我听不懂。”

    肖尧脑子又跟不上节奏了,他很老实的承认自己没反应过来。

    “芳菲姐说你有对象了,难道不是你从许多女孩子当中,重点培养出来的吗?”

    肖尧吹吹杯口的茶叶,喝了口水,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童童,缓缓的说道:

    “我要说我身边的女孩子,都不理我了,你信吗?我现在的对象,原来根本就没见过面,你信吗?”

    童梦一直愣楞的盯着肖尧,好像被他的情绪感染,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可随即又反悟过来。

    “我不信!芳菲姐曾经对我说过,说我最好不要认识你。哦对了,说你会对女孩下毒。还说在你身边的女孩子,表面上看都和和气气的,背下相互提防,暗地争风吃醋,有没有这回事?”

    肖尧被童梦一说的挺郁闷,他真搞不懂,范芳菲怎么会背下对童梦一这么说。可女孩的心思,男人怎么猜的清?

    “算了吧,她对你瞎说,我也管不着。我劝你啊,以后她对你说我什么,你最好别信,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别到时候被她把你卖了,你还替她数钱。”

    肖尧这么说,只是想化解范芳菲在童梦一心里定格他的印象,可童梦一就不这么想了。

    “你背下说芳菲姐坏话?她可从来没说你坏话哦?你挑拨不了我和芳菲姐关系的。”

    童梦一没生气,但说的很认真。肖尧这才知道自己交浅言深了,虽说他不带一点挑拨的意思,但话可有多解,他若再解释,那挑拨的嫌疑会更大。

    被童梦一误解为挑拨离间的小人,肖尧脸上挂不住,再坐下去也是无话可谈。肖尧讪讪的喝了几口水,随即起身告辞。

    肖尧推车来到剧场大门外,看向远处自己工作的地方,三栋穿着脚手架外衣的大楼,黑乎乎的矗立在城市的夜幕下,只有几盏照明用的小太阳灯,发出刺眼的光芒。

    第二天,肖尧无事可做,由于度假,他不能把工地每天必用的图纸拿回来研习。饭后,他就想着去工地看图纸。这段时间下来,他对建筑感了兴趣,想离开工地的念头也被他丢之脑后。

    因为不必赶时间,他今天去工地,就没有走老路,而是走了另一条老环城路。这条路狭窄车少,沿环城河而修,路边树高叶茂,骑车走在阴凉的地方可少晒太阳。

    在他由西向东,快走完这条环城路时,他看到远处高高的楼顶上,有着省城医院的招牌。

    “嗯,吴靓媛不是在这实习吗?看看她去。”

    不看到这招牌,他都把吴靓媛对他说过在这实习的事给忘了。计划不如变化,说的往往就是在一瞬间的事。

    肖尧迎着一条岔道走下河坎,来到省城医院的大门,询问打听实习生的住处。没费多大事,肖尧就从一个小护士口里,获悉了吴靓媛的确切消息。热情的小护士,主动带着肖尧来到吴靓媛的住处。

    肖尧来的早,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女实习生的宿舍里,八个人都在。吴靓媛一看到肖尧,一下就从床上蹦起来。

    “肖尧,你怎么来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他就是我对你们说过的肖尧,我的老同学,中国的高仓健,帅不帅?”

    吴靓媛突如其来的的兴奋,让肖尧怀疑她是不是精神病犯了。竟然把他和日本电影《追捕》里的主角相提并论,这也太抬举他了。

    那个年代的中国人,疯迷高仓健,《追捕》引进国内,影响了无数60年代、70年代的出生的中国人。

    《追捕》中的杜丘冬人,就是由高仓健扮演的。他帅气、阳刚、沉稳,女主真由美甜美、体贴、洒脱。在那时的大街上、集镇里,随处可见杜丘的发型“杜丘头”。

    真由美在马上对杜丘说的那一句“我喜欢你”,成为许多国人的津津乐道的回忆。在那个国人还不太善于公开表达情感的年代,杜丘和真由美成为了男女青年的择偶标准。

    该片是*之后,登陆中国的第一部外国电影。《追捕》在我国放映之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精神世界相对贫乏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带给我国观众不小的快乐和期盼。

    尤其是那句大胆热烈的台词 “我爱你”,更是在八十年代的校园,掀起非同凡响的影响力。凡是看过这部电影的女孩,大多成了高仓健的小迷妹。

    吴靓媛对她的同事如此介绍肖尧,着实让肖尧尴尬不已。

第七百三十八章:自毁形象喊师姐

    肖尧被吴靓媛比作高仓健,非常尴尬。可他一脸的不好意思,被一屋子的女孩看作是腼腆。

    “你好,我叫欧阳。吴靓媛,不对吧?”

    一个圆脸的女孩,跳到肖尧面前,自我介绍之后,歪头看着吴靓媛。不等吴靓媛说话,又看着肖尧说道:

    “吴靓媛说你很厉害,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厉害在哪里啊?”

    欧阳的话,也代表了全体女实习生的意思。是啊,这个见到女孩,脸色僵硬,看起来就像邻家小弟弟一样乖巧的大男孩,会有吴靓媛对她们所说的那么厉害吗?

    见到众姐妹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肖尧,就像看耍猴一样,吴靓媛气得一甩长长的大辫子,假装恼怒的说道:

    “你欧阳不是吹嘘你也挺厉害的吗?要不然,你俩出去试试,别打的你哭爹喊娘就好。”

    肖尧听到吴靓媛这么说,特意把欧阳打量一眼。如果不是听到吴靓媛说她厉害,尧还真不能把这圆脸娇俏的女孩,和厉害挂上钩。

    吴靓媛说完,六七个女孩一起起哄,说什么的都有,叽叽喳喳就像百鸟开会。

    一个女孩子,给人的感觉往往是文静;两个女孩子,就是交头接耳;三个女孩子,则是喋喋不休。三个以上的女孩子在一起,就会让人眼花缭乱,头晕耳鸣,只能用疯魔来形容了。

    欧阳起先还有点犹豫,但在受到众人的怂恿之后,她胆子也大了起来。吴靓媛说他厉害,可自己没见过。

    她也打小练过,一般男孩,三两个都不是她对手,加上女孩很少打架斗殴,她也没被人打过,自然觉得自己比眼前的肖尧厉害。

    “敢不敢?我不会让你输的太难看的。”

    “不敢!”

    肖尧回答的很干脆。开什么玩笑?和女孩子比试,输赢都都没面子,他可从来都没和女子对骂过,更别说动手了。

    “嘻嘻嘻,那你以后得喊我师姐。不服就出去练练,你要赢了,我喊你师兄。”

    “师姐,你好。”

    欧阳话音刚落,肖尧跟着就喊出口。这让一群女孩傻眼了。吴靓媛气得一推肖尧。

    “你怎么这样?我整天在她们面前夸你,没想到你来了就自毁形象。”

    “我没形象啊,毁不毁都一样。”

    女孩子之间有啥纠葛较劲他管不着,但他自己是绝对不会为了吴靓媛所说的形象,去和欧阳一战。他觉得那样才叫自毁形象,毁了男人的形象。

    肖尧的退让,又引来一阵百鸟开会,可肖尧就当没听见。男人要有风度,哪能和一群女孩计较?

    “好了啦,好了啦。她是我小师弟,你们不要再说了。以后他来了,就有我罩着他,你们谁敢欺负他,就得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欧阳说话的同时,还把她那粉嫩的小拳头举起,对着众人晃了晃。肖尧还真看不出她那小粉拳,能有多大力量可以爆发。可他啥也没说,对着欧阳笑笑表示感谢。

    “你来找我有事吗?”

    肖尧到来都半天了,吴靓媛才想起来问一下肖尧来此的缘由。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

    众女孩又是一阵艳羡的起哄,吴靓媛脸上堆满笑容,眼睛里飞出幸福的小星星。

    “那好,我下午也没事,正好一起出去玩。”

    吴靓媛说完,麻利的换上凉鞋,拖着肖尧就往外走,让肖尧都来不及一一说再见。而他们的身后,则传来许多不满的抱怨。

    什么重色轻友,什么姐妹是衣服,男人是手足,还有啥平常不离灯,见了男友就把灯泡摔撕烂等等。

    肖尧这才发觉,女孩之间的怪话、牢骚话,内容一点也不比男孩少,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吴靓媛才不管背后这些姐妹如何嚼舌头,她拖着肖尧,一溜烟的走出女护士实习生的宿舍区。

    “我车在那边。”

    逃出女人区,肖尧的耳朵清净了许多,现在改为他带着吴靓媛前进了。

    “你想去哪玩?”

    “随便。”

    坐在肖尧单车后面的吴靓媛,一手抱着肖尧的腰,一手把自己的两条辫子捋到胸前,避免在身后被风吹的乱飘。她没想到,今天会收到这么意外的幸福和快乐,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不管去哪都成。

    肖尧奋力蹬车,骑上环城河的马路,沿着路右往西走向回程。但他并没有准备回去,而是准备去前面的环城公园。

    “你说,你为什么不更欧阳比试?”

    一想到肖尧在宿舍的退却,吴靓媛就有点生气了。抱着肖尧的手,气得在他肚子上抓了一下。

    “这还要问?好男不喝女斗你都不知道?”

    肖尧今天能找到吴靓媛也很开心,对于她抱着自己的腰,他一点也没觉得异样,这毕竟是他俩在五洋中学念书时常有的事。

    “好吧,算你的答复让我满意,你想带我去哪玩?”

    说完,吴靓媛把他的小脑袋靠在肖尧的后背上,问话也属于随意性的。

    “就到前面公园,找个树荫下的椅子坐坐。”

    “不!那地方我们有事没事都去腻了。我就要你这样骑车带着我。我早就想过,要去你从五洋中学转学念书的学校看看,你带我去那吧。”

    肖尧一愣,他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想必她说的是尓柳中学。可他不敢去啊,逃跑前被他骗的李老师,可还在那里教书哦。

    “那里好远的,路也不好走,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不换,就那,越远越好。”

    吴靓媛任性的坚持,她才不怕累着肖尧呢。农村的路,那么难走,他也能带着她骑行好远,在这样的马路上,就是坐在他车后一天,她也不觉得会累着肖尧。

    “那好吧,不过,我们去了不进校园好不好,被学生看到多少有点不合适。”

    这就是肖尧最大的优点,只要他身边的女孩子坚持要做啥事,他就是再为难,也会勉为其难的去做。

    “行,我答应你!”

    呃……分明是肖尧答应了她,现在却变成她答应了肖尧。可吴靓媛的目的不是为了看学校,而是为了坐车。能按照心中所想,一起走得远远的,又能看看他曾经读书的学校,真是一举两得。

    “肖尧,你最近抽烟抽多了吗?”

    “嗯。”

    肖尧心里一愣,他今天到现在一支烟也没抽。可他自从来到工地,每晚钻研图纸,每每遇到难题,就会点燃一支烟,抽烟确实比平常多了不少。

    “能少抽还是尽量少抽,也不要抽太差的烟。”

    吴靓媛说完,调整了一下坐姿,用双臂抱住肖尧,头靠在肖尧后背上更紧了些。她舒服的闭上眼,关闭了眼前的人和景。

    “哦,知道了。”

    肖尧嘴上答复着,心里更加诧异了。自从获悉他每月只有五十五元工资,他买烟档次一下就降了一半还不止。每天那么辛苦,不够一包烟钱,他已经舍不得再买好烟抽了。

    肖尧哪里知道,吴靓媛是凭借她敏锐的嗅觉和对肖尧体味的熟悉,她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劣质烟草味。她知道肖尧不喜欢被约束,所以,她没有让肖尧戒烟别抽,只是对他淡淡的提个醒。

    “你哪天走?”

    良久之后,吴靓媛轻声的问了句。这一会,她想了好多话要问肖尧,但一出口,却说出了这么平淡无用的话题。

    不过,她不知道他已经在城里上班。读书时肖尧就在城乡之间来回跑,他来省城她一点没觉得奇怪。

    “不走。”

    “不走?你不回农村了?”

    吴靓媛没想到她平淡无奇的问话,会得到这样一个令她惊喜的效果。她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紧张的追问了一句。

    “是啊,我已经在城里上班了。”

    “那太好了,你在哪里上班,我能去找你吗?”

    兴奋之中的吴靓媛坐直了身子,侧伸着脑袋,想得到肯定的答复。

    “我上班的地方离你们医院不远,但你最好不要去找我,我有时间就来找你玩。”

    他可不想让吴靓媛往工地上跑,到处是半截砖头,比农村的烂泥路还要难以下脚,一个不留神就会崴脚。散碎一地的小板块,上面都有钉子,常常有人不注意,就会被扎了脚底。

    特别是进入施工现场,光注意脚下,不顾头顶,随时都会被脚手架和跳板撞了头,肖尧都吃了几次亏。再说了,就是她去了,他也没时间陪她玩。

    “我不,那样主动权都在你手里了,我要是有急事找你怎么办?”

    肖尧知道她这是在找借口,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在建筑工地上班,工地那么大,人又多,我刚去,你打听都没人知道我,你去了也找不到我。”

    “哦。”

    吴靓媛虽然在肖尧面前很任性,但她毕竟是农村刚出来实习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建筑工地是啥样,听得肖尧如此解释,心里也就释然。

    肖尧不急不缓的骑行,他俩一路走一路闲聊,没人提及感情上的事,话题也都刻意避开。一个多小时以后,他俩来到尓柳中学的附近。

    肖尧远远看到西边的操场上有学生在上体育课,就不敢再靠前。他不担心有学生认识他,他怕体育老师认出他,再跑去告诉李本心老师。

    如果今天和李老师碰上面,他怕只有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再长路总有尽头

    肖尧这么老远就停车,吴靓媛很不乐意。她答应不进校园,可也不能就这么遥远的看一眼吧。

    “你在这停下来干嘛?我们不进去,最起要码围着学校转一圈吧?”

    “呃,我感觉自行车链条有点打滑,我来查查看,你坐久了也该活动活动,你去散散步,顺便看看,我修好了就去接你。”

    那时国庆只放一天假,肖尧只好撒个谎。他仿佛又看到自己和王岩走进校园,准备欺骗老师的身影,惭愧之心更甚。他很郁闷,要是没有人在上体育课,他带着吴靓媛围着学校转一圈就走多好。

    “那好吧,你快点哦。”

    看到肖尧熟练的把自行车链条倒转,像死蛇一样从花盘齿轮上拖在地上,吴靓媛只好独自前行。她也想留下做帮手,可她的双腿真的有点麻木了,不走走活动活动,舒缓一下经络,回去还要坐这么久的。

    看到吴靓媛信以为真的独自前行,肖尧狡黠的一笑。他找个小砖头,随意在挡链板上敲打起来,故意让吴靓媛听到他是真的在修车。听到后面的敲击声,吴靓媛回头看了看,一脸无奈的继续前行。

    展现在吴靓媛眼前的尓柳中学很一般,根本不如她在市里见过的那些小学。认真比较起来,还不如他们在农村的皂公中学,只不过比皂公中学面积大了不少,但很散落,不如皂公中学紧致。

    吴靓媛走过操场,围着学校转了半圈,实在没有兴趣再看下去,她远远看了眼肖尧仍然在原地没动,就顺着原路返回。

    “修好了吗?”

    吴靓媛回到肖尧身边,看到自行车链条仍然像死蛇一样耷拉在地,她担心肖尧一时半会修不好了。

    “嗯,差不多了,这郊区的沙石子路太难走,坑坑洼洼的,后轮颠簸得有点移位,现在装上链条就差不多了。你还要去看看吗?”

    撒谎就要圆谎,但后面一句才是肖尧最关心的。她要还去,就还没修好,她要说不去了,那他立马装上链条,就可以打道回城,自己这一关也就躲过去了。

    “没什么好看的,我原以为你在这的学校很不错,谁知道就是几栋平房,还四通八达的。”

    “是啊,我在这念半年,一点留念感都没有。”

    吴靓媛说没啥好看的,肖尧放心了。他三把两手装上链条,斜着车身摇转几圈,后轮飞快的旋转起来。

    “好了,我们回去吧。”

    肖尧掉转车头,骑上车,等着吴靓媛上来。

    “我们走到柏油马路再骑,万一再颠坏了,你又要捣鼓半天。”

    “啊?不用吧?从这到柏油路,十好几里呢,不等走到了天就黑了。”

    吴靓媛的担心不无道理,肖尧又不敢拍胸脯打包票。是他自己这么说的,否则是会露陷的,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事,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远我都不怕。”

    “要不我们先骑上,等坏了我们再走好不好?”

    肖尧最怕走路,他这么说,也是不想让吴靓媛为了他的谎言走路太辛苦。

    “不用了,现在走,我们还有希望,等到彻底坏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走路也没了动力。”

    吴靓媛说话时,一对明眸充满期翼的看着肖尧,可肖尧躲开了。他听出了吴靓媛话里有话,一语双关。可他向来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对于老同学的嘱托,他不敢逾越。

    “我定亲了,是……。”

    “我知道。”

    吴靓媛的目光一下暗淡下来,她急忙打断肖尧,不让他再说下去。她默默的挽住肖尧的左臂,相伴而行。刚刚进入十月的下午,天气还比较炎热,但她的心却是冰凉冰凉的。

    二十天多天前,她中秋节回去就听说肖尧定亲了。只是这一路走来,她都不愿去问,更不想提起。而现在,肖尧突然在她面前郑重的说明此事,她知道,肖尧不会背叛他的承诺。

    肖尧有肖尧的坚持,她有她的自尊,爱情是乞求不来的。唯有两心相容,两情相悦,那才是她期待的爱。

    “你在这医院实习还要多久?以后会分配到哪里?”

    “我可能会被留下来,就在这里上班。不过现在还没落实,医院要看实习生的能力和日常表现,大家都很努力,竞争也很激烈,到最后由医院挑选。”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肖尧带头打破沉寂。吴靓媛也调整好心态,说话也很自信。同样的,在回城路上,他们再次避免了先前那令人不快的话题。

    天黑之前,他俩终于走到城郊结合部的柏油路,肖尧没急着送她回去,两人在路边小店吃了晚饭之后,才再次骑车上路。

    再长的路总有尽头,注定不能长相守的人,总要分别。

    “你说过,有时间就来找我,你不要忘了。”

    站在宿舍的门口,吴靓媛在临别之际提醒肖尧。

    “嗯,但是你说你们竞争很激烈,我来找你,会不会对你实习有影响?”

    “没什么,我们省医院实习生太多了,每天分三班实习,时间很充裕。我现在基本都是早班,跟着主任查房,下午和晚上都有空。”

    吴靓媛说完,并不动身,她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让肖尧也挪不动脚步。

    “你回去吧,我看着你进门再走。”

    “你先走,我看不见你了就回去。”

    肖尧不动,吴靓媛不走,两人僵持住了。

    “我累了,你要想让我早点回去休息,就快点进去吧。”

    肖尧扶着自行车,抱着你不进去我就不走的态度。吴靓媛犹豫了一下,走到肖尧身边,从侧后抱住他,把头依偎在他的背上,轻声呢喃道:

    “肖尧,长时间不见你,我还好点。你今天走了,可不许不来找我。我在这,没有一个可以真心陪我的说话人。和她们聊天,都要万分小心,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曲解、夸大、挑拨,我心好累。”

    “嗯,我会的。”

    肖尧被吴靓媛带入很深,心里一阵酸楚。他摸了摸她那油亮粗黑的辫子,用力的点点头。他若没来参加工作,也许还不能体会她的难处。

    他一个男人,面对这么尔虞我诈的环境,还有洪伯做后盾,都倍感吃力,何况她是一个女孩,在省城无亲无故,还要面对比他更激烈的竞争环境,将心比心,肖尧此时对她的承诺也是很郑重的。

    听到肖尧答应了,吴靓媛放开他,低头跨进院门,转身看着肖尧。若不是考虑肖尧骑车带她跑了一下午,她是不会这么急就让肖尧走的。

    肖尧知道她站那的意思,苦笑着摇摇头,他把车头调转之后,对着她挥挥手,急速离去。

    从此之后,肖尧没有失言,隔三差五的就会在下班后来找她,他们的足迹,踏遍了医院附近的大街小巷。环城河边的座椅上,消磨了他们太多的晚霞时光。

    他俩在一起,不是恋人间的谈情说爱,而是两个孤寂的互伴,即使偶尔你侬我侬,也只是心灵上的慰籍。

    于此同时,远在省城北郊的王佳佳,在经历着她人生最艰难苦闷的时光。

    常言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都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刻。可对于王佳佳来说恰恰相反,在经历了十年寒窗苦读高考落榜后,又经历了感情的严重打击。

    为了逃避母亲的逼婚,她找借口去了省城。她每天徘徊在裁剪培训班和住处之间,脑海一次又次地回忆着,肖母决不答应儿子娶一个比他长一辈的女孩做儿媳妇的样子。

    她时常自责,为什么要答应肖母婚前再也不和肖尧见面。后悔绝望之余,她又幻想着、期待着能和肖尧在省城邂逅。

    她暗中打定主意,只要在省城见到肖尧,她会挺而走险,为自己的幸福拼搏一次,哪怕跟着肖尧私奔,哪怕把生米做成熟饭,她多想做到,让所有的人都无法改变他俩既成的事实。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从粽香四溢到荷花映日,从丹桂飘香到雪花飞舞。王佳佳始终未能见到肖尧。

    像王佳佳这样出生在农村女孩,未能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又不愿整天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学门手艺,找个工作。

    她们培训班里有个叫吴飞的同学,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对王佳佳说:他们准备办一个小型服装作坊,问王佳佳要不要参加。

    这个消息,对王佳佳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毫无阅历的她满口答应了。本来她还担心,春节后再找什么借口离家,不被母亲逼婚。这样一来,她连借口都不用找了。

    就这样,他们几人从师傅处借来三百元作为起动资金,吴飞租用了他堂哥家的一栋上下两层的楼房,这不但是当地最好的房子,也是绝无仅有的。

    他们楼上住人,楼下做操作间,一个小小的服装作坊就开张了。

    肖尧在工地干了一个多月不到两月,他不但对各类结构钢筋配料定型了如指掌,手工操作也熟练无比,不输于任何一个老手。

    就连洪伯给出的三月做出预算的期限,业以提前完成。洪伯更是赞赏有加,直接把肖尧插进了处里举办的技术员培训班,只要再学习半年,拿到结业证,就可转为市二建二处正式职工。

第七百四十章:睡着抬走还打呼

    眼看到了年底,天气进入寒冷季节,三栋同时上来的八层住宅楼,都到了封顶的紧要关头。为了赶在下大雪前,完成大楼封顶的混凝土浇筑,处里把每个班组的操作时间,都压缩了一半。

    瓦工班砌墙,不是全体一样高度推进,而是在不窝工的前提下,完成一段墙体是一段,木工随后跟在后面扎壳子板,而木工每完成一段壳子板,钢筋工就在后面随即绑扎。

    各个工种,谁拖后退,年终奖一律扣除。

    如此一来,整个工地日夜加班,肖尧班组九个人,他留下两男两女配料,王国英到楼上布料定位,自己带着三个男的突击打料(把做好的钢筋运到楼顶)、绑扎,一时间,他们忙得连吃饭都是食堂送到楼顶。

    三栋楼各工种之间,展开了一系列的竞赛,但最终的关键是在钢筋班身上。

    木工支壳子,只要完成百分之八十,剩余加固支撑,都可以等到浇筑时再补充,但结构钢筋,必须全部完工,混凝土才能浇筑。

    而在钢筋班最大的一个难题,就是把十几米长的配件,也就是楼顶大梁钢筋配料运输上去,这样的构件太长,龙门吊不能用,稍不注意就会弯曲,只能人工传递。

    肖尧班组只有九人,他每层脚手架安排一人,连女孩都当搬运工使用,也还差两人。因为地面和顶层必须两人抬料,中间一人垂直往楼顶传递。

    就算肖尧在地面一人承担两人的活,但楼顶没有两人是完全不可能的。工地上人员紧张,各班组都忙得不可开交,肖尧想唯一有可能找到人帮忙的,只有去瓦工班。

    虽然这段时间肖尧没有和瓦工班交往,但现在每天监督打饭秩序的幺弟,和肖尧已经混的很熟了,肖尧只能去找他问问。

    正在砌墙的幺弟,听肖尧说是来找他借两人帮忙打料,很爽快的答应帮忙。

    他找到班长说明此事,却被班长一口回绝。班长的意思很明确,他们同样人手紧,任务重,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不会白养一个闲人。

    “班长,你看这样,两个不行,你给我一个,我至少还需要一个人,才能运转开,你随便给个人就行。”

    肖尧也算是把人员压缩到位了,但班长还是不愿开口。

    “你怎么这样?我朋友好不容易来找我帮一次忙,我都答应了,你一个都不给,叫我怎么做人啊?”

    幺弟着急了,对着班长喊叫起来。

    “这不是做人不做的事!我这拌灰的,提灰的,打砖的,砌墙的,哪一个走开?我这少了一人,断了工序,他能运转了,我不歇的了吗?你答应了,你给。”

    瓦工班长说完气呼呼的跑开了,若不是幺弟兄弟在瓦工班是难得的砌墙好手,敢这么对他大吼大叫,他早就直接他把开除了。而令他更想不到的是,幺弟冲着他的背影更加大声的吼道:

    “我给就我给,我保证不比人家慢。”

    幺弟和班长都急眼了,肖尧看着也不吭气,只要能借到一个人,他们吵架也与自己没关系。幺弟气鼓鼓的带着肖尧回到自己砌墙的位置,对着一个正提着两只灰桶的人说道:

    “刘佳丽,你先别干了,跟着我兄弟去钢筋班帮忙。”

    “啊?我不会。”

    “叫你去你就去,不会他教你。”

    如果不是听到幺弟叫她的名字,再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肖尧还真没注意到她是一个女子。她见幺弟气势汹汹架势,显得有些慌乱。

    肖尧一看这身材娇小瘦弱的女孩,眉头一皱,这女孩行吗?

    刘佳丽穿着很不合体的劳动布工作服,褂子下摆都得到她的膝盖了。

    一顶肥大而又落满干硬砂浆的深边帽,罩住她整个后脑和额头,看不见一根头发,眉毛都被盖住,只留下一对黑亮的大眼睛,她满脸灰尘,惶恐的看着肖尧。

    刘佳丽的裤子,也只看到膝盖下半截,上面全是泥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鞋子大的离谱,和她娇小的身材完全不相符,也明显不是她自己的。

    提灰桶是瓦工在场内短距离运输砂浆,不要多大力气,主要是提着灰桶来回跑。这一职业很劳人但轻便,大多由女性担任,也是待遇最低的职业。

    到了这时,肖尧不行也得行。他也没有时间在这多耽搁,谢过幺弟之后,肖尧带着这个女孩来到自己的班组。

    “肖组长,你去了半天找个童工来,他行吗?”

    “谁说不行?你和小解站三楼和五楼,让她在四楼给你们稳住就行,你俩给我记好了,她只是在中间帮你俩扶一把,别依仗她使力。要是把钢筋掉下来,我找你俩算账。”

    肖尧只能把组里两个力气最大的,安排在刘佳丽的上下手传递,只有这样安排,肖尧才放心让她加入。

    刘佳丽也是到了这时候,才知道肖尧是让她来帮忙传递钢筋,并且只要她帮忙扶扶。这活不重,站那就行,还不要来回跑,和休息无异,这些天她可累坏了。

    肖尧把刘佳丽安排到四楼,其他人员也各自到指定位置站好,这才开始传递又粗又长,还弯成一定形状的螺纹钢。十个人用了整整半天功夫,才把全部的大料,传到楼顶,剩下的工序,就是绑扎了。

    刘佳丽在传递完了之后,默不作声的就走了,肖尧也忙着没时间去过问。就这样连续五十八个小时绑扎,他们都没合眼。一天四顿,都是食堂送到楼顶,大家就在寒风中用餐。

    绑扎钢筋,都是蹲着的。蹲累了,腿麻了,他们就单膝跪在钢筋网的间隙里绑扎,这个膝盖跪疼了再换另一个,王国英她们三个女孩,也跟肖尧她们一样熬了下来。

    苍天有眼,肖尧带着大家这么拼命,在三栋楼比赛中,最早通过质量验收合格。洪伯闻言,十分开心,他对高工说,要在原来两百块的奖励上,自掏腰包,额外多给肖尧一百块。

    肖尧在班组突击完成任务之后,并没有回去,他吃过晚饭,直接倒在工棚的竹笆床上睡着了。可等他醒来时,却被挪了位置。

    更让他尴尬的是,他不知道怎么睡到了王国英她们的工棚,脏衣服没脱,还盖着被子。他一骨碌爬起来,惊声道:

    “怎么回事?我怎么跑这来了?”

    肖尧这一觉睡得很足,外面暖暖的阳光,顺着竹笆没封死的缝隙照射进来,王国英和张寒香以及刘语柔三个女孩,已经打了稀饭在吃。

    “他们那边睡不下,本来只能睡四个人的大通铺,他们都睡五个了,挤不下你。我和大刘商量,就把你抬到我们这边来了。”

    “肖尧,没想到你睡得还真沉,那么折腾你,你还打着呼噜,嘻嘻嘻。”

    王国英和张寒香先后说了肖尧,只有刘语柔没说话,但她们三人的脸上,同时升起了红晕。

    “这……,唉,大刘就该把我用冷水浇醒,你们……。”

    “肖组长,大家还不是看你这些天太累了,才不忍心叫醒你。我们几个女的都没说什么,难道你觉得还吃亏了?王国英下班死爱干净,直接就把被子盖在你身上,和我钻一个被窝筒子,难道我们还做错了?”

    张寒香见肖尧一脸不乐意,她也不开心了,刚刚的笑脸也变成冷脸。

    “你瞎说什么啊?我这不是担心坏了你们的名誉吗?”

    “这有什么呀,我们钢筋班还好点。瓦工班的女人,都和大家伙在一个工棚里睡觉,她们怕坏人欺负不敢出去睡,就用一个竹笆拦着。我们在外面辛苦挣钱,能相互照应都是应该的,没那么多的讲究。”

    王国英这一席话,让肖尧感受颇深。刘语柔站起身,走到门口才回头对肖尧说道:

    “你快洗洗,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打到稀饭,这会有恐怕都凉了。”

    “我们连续加班,都好几天没洗脸刷牙了。你也没带牙刷,要是不嫌弃,就用我的对付一下吧。”

    肖尧本来准备去漱漱口、洗把脸就完事。可王国英这么一说,他还真不能说“不用”。看到肖尧点头了,王国英才拿出自己的牙刷,挤了只有花生米大小的牙膏在软毛上面。

    “太少了,几天没刷牙了,我要好好刷一次。”

    肖尧刷牙,都是把牙膏挤满牙刷毛面的,他以为王国英怕挤冒了,不敢使力,才挤这么点,可张寒香接话了。

    “这么多你还嫌少?我们每天都只用黄豆大小就够了,挤多了就浪费了。”

    王国英被张寒香说的脸色通红,她伸手要拿回牙刷再给肖尧挤牙膏。肖尧没给她,直接出门去了水池边。寒冷的水虽然没有结冰,但离零度也不远了。

    一个挤牙膏的行为,可以看出节约在她们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

    组里大刘他们见肖尧出来,都围了过来等肖尧刷牙,他们没一个提及肖尧昨晚睡在女孩工棚的事,他们只关心一件事,这么辛苦得来的两百元奖金,组长会怎么分。

    肖尧在刷牙,当然不可能说。可他刷完牙也没说,而是直接回了王国英他们的住处送回牙刷,这帮人又跟着过来了。

    “组长,高工说了,我们得了第一,两百元奖金等你起来就发给我们组。”

    这两百元奖金,是比赛就设立的奖项,大家都知道。可洪伯要给他另加的一百,谁都还不知道呢。

第七百四十一章:挣钱方知钱难挣

    肖尧把牙刷还给王国英,跟着进来的大刘等人都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即他们脸上都露出暧昧的微笑。肖尧没注意这些,他回头看看一起跟来的五个男组员。

    “你们原来分过奖金吗?是怎么分的?”

    “我们没得过奖,但听分过奖金的人说,是按工资多少比列来分的。”

    大刘实话实说,这些人的工资,除了肖尧就他最高。自从肖尧暗中每月给他五块,他现在每天都干劲十足,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谁都把他当成副组长的存在。

    女工每月都在三十,男的四十,大刘一人是四十五。肖尧的五十是洪伯特批,高工都不知情,也不让他说出去,他们并不知道。

    “按比例?这么麻烦?”

    “不麻烦,我都算好了,她们仨一人不到十八,就按十八给,我是二十六快多,我只要二十五,那一块多给她们三补齐。他们四个,每人二十四。你也是二十五,嘿嘿嘿。”

    大刘说到肖尧也是二十五,发出不好意思的讪笑。肖尧倒没在意他说自己可以分得多少,但他觉得这样分配,看似公正,但这里面有欺负女人的嫌疑。

    “别人是别人的分配,我们是我们的分配,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学别人?”

    “啊?那,那你想怎么分?”

    小解发出疑问,他可是听过传言,有的组长直接把奖金扣下不分,作为组里日常加餐费用。快过年了,有二十多块钱奖金,可买许多东西呢。他真担心肖尧说不发。

    其实大家和小解都是一样的心情,肖尧真不发,只要他不事独吞,不贪污,放组里大家也不能说什么。就是有人不服,把这事告发上去,处里也不会干涉组长的决定。

    “我想怎么分?平均分。大家一样加班,一样熬夜,就该一样分配奖金。再说了,工资是按月来的,可这奖金是大家一起拼命赚来的,少一个人都不可能得到,所以,我想好了,大家一视同仁。”

    大刘一撇嘴,还想说什么,可他看到肖尧一脸严峻,根本不给大家质疑的机会,就一个字也没说出口。肖尧说完,伸手接过刘语柔打来的温热稀饭,几口就喝光了。

    “还有,帮我们打料的那个小女孩,我准备给她五块钱,虽然她只来帮我们干半天,但没有她,我们很有可能就得不到第一,大家累死也拿不到一分钱奖励。”

    肖尧这句话不是和谁商议,纯粹是告知一下,丢下这句话,他直接去了办公室。

    三个女工,一个个心里窃喜,他们倒不是为了多得几块钱奖金,而是肖尧对她们没有偏心眼。在工地上干活的女工,往往都属于弱者中的弱者,她们钱拿的少不说,任何事他们基本都没有发言权。

    没一会,肖尧拿了钱回来,他首先给每人发了二十元,自己也装了二十元起来。他把剩下二十元在手里晃晃,对大家说道:

    “还有这二十元,我给那女孩五元,剩余十五元,明天带大家一起去饭店吃饭,不够的我掏。这食堂的油水太少了,大家辛苦这么多天,不好好吃它一顿,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肖尧刚想好了,那次蔡小头请客的职工酒家,他们这些人去吃,有二十元足够,就是不够,垫也垫不了五块八块的,他自己也馋了。

    “好。我同意。肖组长,给喝酒吗?”

    孔德志第一个欢呼,他能吃能喝,少拿的几块钱,吃回来也不止。有人跟着应和,大家一起呼应,但最后都把目光停在肖尧脸上。

    “你们都想喝酒?”

    “恩恩。”

    男人全部点头应和,肖尧又看向王国英三个女的,男同胞心里一凉。

    “我们少喝点也行。”

    “哇,你们太好了。到时候我好好的敬你们三杯。”

    张寒香的善解人意,王国英和刘语柔跟着点头,得到男同胞的一致赞扬。

    “那好,今天大家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开始整理阳台挑筋,大家手脚都麻利点。干的时候就像个干的,歇得时候,就好好歇歇。”

    肖尧说完,丢下大家在此议论明天下馆子的事,他去找瓦工班的刘佳丽。

    建筑工地,自始至终,都是瓦工活最多。从打地基开始,到砌墙、粉刷、做地坪,直至最后收尾,瓦工都是最忙最辛苦的工种。

    肖尧这次来找刘佳丽,没有见到幺弟,他直接把刘佳丽叫到一边,拿出一张五元票子给她。

    “你,你干嘛?我舅舅在这,你别想欺负我?”

    刘佳丽还是那一套装扮,她被肖尧的举动给吓坏了,搬出舅舅来给自己壮胆不说,而且还撒腿就往回跑。她被肖尧吓着了,肖尧同样也被她弄蒙了。

    “你站住,我怎么是欺负你呢?你那天帮我干活,我给你五块钱,是来表示感谢你的。”

    肖尧拦住了惊兔子一样的刘佳丽,把自己来意说明。

    “真的?你不是骗我的?我舅舅说过,让我不能要陌生人的钱,他说无缘无故的给我钱的人,都不是好人,都是要打我坏主意的人。”

    刘佳丽将信将疑,她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只有二十元。她才帮肖尧干半天,就像休息一样,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也能得到五块钱?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就带我一起去找你舅舅。”

    肖尧这么说,只是想让她放心,哪知道她立即说道:

    “好,你跟我来。”

    说完,刘佳丽颠颠的跑向一个正在粉墙的三十多岁中年人。

    “舅舅,那个人是钢筋班的,那天幺弟哥让我帮他干了半天活,他现在要给我五块钱,你说他是不是在打我坏主意啊?”

    “丫头,瞎说什么。”

    肖尧不认识她舅舅,他舅舅可认识肖尧,在食堂他把幺弟兄弟打的服服帖帖的,到现在打饭都在整齐的排队,他怎能不认识肖尧?

    肖尧走到近前,直接把钱塞在刘佳丽舅舅的手里。

    “这是给她的奖金,也是她应得的。你是她舅舅,代收了吧。”

    肖尧不等还在惊愕中的舅舅说话,直接转身走了。肖尧回去之后,把自行车上厚厚的灰尘擦去,他也要回家好好洗洗换换衣裳。

    他还想着下午再去找吴靓媛玩,这么多天没去见她,恐怕她又要埋怨了。他还想着找她,为刘佳丽要几件旧衣服,最起码比她穿着过膝的男式衣服好得多。

    想着找吴靓媛给刘佳丽要衣服,也是肖尧给她钱是偶然冒出的念头。他觉得她那么小时身躯,穿着不合体的衣服工作,不好看不说干活也不方便。

    他也没想着给她买啥新衣服的,一来不到熟悉同情的程度,二来在工地上,再好的新衣服都不能穿。他摸摸口袋里的一百元额外奖金,这事洪伯一再让他不要声张,他心里做着打算。

    两三个月做下来,他领了两个月的工资,这期间他基本上没花钱,关键是他没时间去花钱。

    一天三餐吃在工地,租房每月只要五元钱。他白天没时间出去瞎逛,最多在下班后和吴靓媛有时买点水果零食,每次花不了一块两块的。

    回到住处,肖尧用冷水洗澡之后,浑身发热。他又躺倒床上小睡一会,中午简单的买点吃的,就按照自己的计划去找吴靓媛。

    不挣钱的时候,不知道挣钱的苦处,他每次吃饭都比较奢侈。现在自己挣钱了,他知道钱来之不易,自己单独吃顿饭,没超过两块钱的。

    来了几次之后,肖尧轻车熟路,可他到了这门口就头疼。吴靓媛的室友欧阳,只要见到肖尧都要让他喊一声师姐才满意,肖尧想躲都躲不掉,每次来都能见到她。

    今天同样如此,肖尧刚停下车,就看到她在宿舍门口晃悠。大冷的天,别人都窝在房间不出门,她却在室外找冻。

    好在肖尧喊顺口了,皮也厚了,看到她望过来,主动喊声“师姐好”,就站在门外等吴靓媛出来。但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原来只要听到肖尧说话,吴靓媛很快就出来了。

    可他等了好一会,不见吴靓媛人影,他又不好对女生宿舍里面张望,只好对着欧阳问道:

    “师姐,她不在?”

    “在啊,不想见你呗。嘻嘻嘻。”

    欧阳回答一句,乐呵呵的转身跑进宿舍。肖尧仍然与门保持九十度角,不敢去到宿舍门口。自从他有次冒然来到门口,听过一次尖叫之后,女生宿舍门口,也成了他的禁区。

    又是好一会之后,吴靓媛才寒着脸依门而立,脸色和晴朗的午后形成鲜明的对比。

    “最近太忙了,加班加点的赶工。”

    “那你还来干嘛?”

    肖尧的解释,并没有获得吴靓媛的谅解,她双手抓着自己的一条辫子,满腹哀怨的白了肖尧一眼。这一眼,她看到站在寒风中的肖尧,消瘦了许多,疲惫的神态犹存。她鼻子发酸,眼眸掠过一些泪光。

    “今天休息。我……。”

    “进来吧,外面那么大风。”

    看到肖尧尚在犹豫,吴靓媛接着说道:

    “她们都起来了。风大,不出去了。”

    “进来吧。”

    房间里面传来欧阳的招唤,肖尧这才跟在吴靓媛身后走进宿舍。宿舍里除了欧阳,还有三个女孩坐在床边,看到他俩进来不说话,也都保持了沉默。

第七百四十二章:天寒心冷身发抖

    肖尧的计划是来带着吴靓媛一起去逛街,他口袋里装的一百块奖金作拱。是想先给她买两件新衣服,然后再开口问她要旧衣服。可吴靓媛一句:风大,不出去。让他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他这么多天在楼顶加班,确实没感觉到今天风大。但每天在室内工作的人就不一样了,即便没风,在这冬天,站到室外也觉得寒冷。

    吴靓媛让肖尧坐到一张空着的双层床下面,她也坐在另一头,看着肖尧不说话。房间里一时气氛很尴尬。房间里六个人,有五个女孩,静的有些诡异。肖尧甚至有点后悔,今天不该来了。

    吴靓媛说风大不出去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主要的是她见到肖尧那疲惫的神态之后,就想让他多休息,出去逛,怎么也要付出体力的。

    可进来之后,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单独在一起,什么话都可以说,但在这种场合,又什么话都不可以说。

    “小师弟,你现在知道得罪小吴的后果了吧?谁让你到现在不来呢,人家盼星星盼月亮,都没盼到你,你还不赶快赔罪?”

    欧阳好像太不习惯这种寂寞,她首先打破尴尬的气氛,拿肖尧和吴靓媛调侃起来。其实,在她们眼里,早就把吴靓媛和肖尧看成是一对情侣,而吴靓媛也从来没在她们说笑时,否认过她们的观点。

    “嘿嘿,就是最近太忙了。”

    肖尧用双手揉揉脸,他起来时,又是用冷水洗的脸,路上被风吹的有点干。他的这一动作被吴靓媛看在眼里,她起身到小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圆形铁盒的擦脸霜递给肖尧。

    “我不要,我从来不抹这玩意。”

    臭男人不说以臭为荣,但总不能弄个香男人出来。他偶尔闻到身上带有香味的男人从身边走过,都是嗤之以鼻。

    女人身上带香味,那是好闻,男人带香味就是刺鼻,哪怕是同样的味道,载体不一样,给他的感觉就截然相反。这可能是他心里作怪,亦或是同性相斥,所以他是从来不用。

    见肖尧拒绝的如此坚决,吴靓媛没有坚持,把黄色的小圆盒随手装进口袋。

    “走吧,你在这大家都别扭。”

    “我们不别扭,只要你俩不闹别扭就成。嘻嘻嘻。”

    “是啊,人家工作忙,你也不要太计较了。这么冷的天,他都来看你,你还赶他走。于心何忍啊?”

    “要不我们去科室转转,不在这当灯泡碍眼。”

    吴靓媛的话,遭到众室友的一致反对。

    “我又没说让他一个人走,我跟他一起走,才不要你们假惺惺的仗义执言呢。”

    吴靓媛说完,脸带娇羞的拉着肖尧一起出门。她那么说,只不过不忍让肖尧在此别扭。

    “外面冷,我们到你住的地方去。”

    来到肖尧停车的地方,吴靓媛说出自己的想法。早听肖尧说了他单独租房住在,她还一直没去过。

    “不!我来是要带你去百货大楼转转的。”

    肖尧这次拒绝的更干脆,他住的地方,到现在都没第二个人去过。就连他让姐姐回家带来过冬的衣物,也是他自己去姨娘家取的。他不想让姐姐看到自己住的环境,没来由让大姐看了心酸。

    吴靓媛要去,他更加不会同意了。

    “带我去百货大楼干嘛?我又不要买东西。要不,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吴靓媛站在外面,就感觉寒风刺骨,她也不想跑远了。市中心的电影院离这不远,他俩下午可以去看场电影。反正这外面不适合久呆。

    “我加班这么多天,第一次得到奖金,我想去给你买两件冬衣,你再把旧的给我。”

    第一次得到奖金,肖尧就想着给她买东西,吴靓媛心里暖暖的。可肖尧后面的话,却让她泛起疑惑。

    “你要我旧衣服干嘛?”

    “我……我们工地瓦工班的一个小女孩,每天上班都穿着大人的衣服,我看着挺可怜的,就想帮她一下。”

    肖尧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谎言,只好实话实说。可吴靓媛的脸色,由满脸的期翼,一下变的难看起来。

    “你要可怜她,就给她买新的好了,干嘛要转这个弯?你的新衣服,我不稀罕。”

    说完,吴靓媛愤怒的转身跑回自己的宿舍。她愿以为肖尧要她旧衣服,是留作纪念,谁知他是为了别的女孩,这叫她如何不醋意大发,怒火中烧?

    肖尧这才知道只把事情弄砸了。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可怜兮兮的呆立在路边,任由寒风肆虐带走他的体温。天寒心冷,没多久,肖尧就被冻得有点发抖。

    “小师弟,你走吧,我看小吴今天不会再见你了。你怎么惹她了?我从认识她,还没见过她生这么大的气。她衣服都没脱,就蒙头盖脸睡到床上去了。”

    “本来你这么久没来,她心里就不高兴,这才刚缓和点,你又惹她生气。我真服了你,别傻站着啦,要么进来,要么你就回去,再这样你会生病的。”

    欧阳说了半天,肖尧一语不发,也不离去,急的她叹口气,又跑回去了。可没一会,她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用褂子包着的包裹。

    “小吴叫我把这个给你,我叫她自己送给你,她说是你要的。你怎么这样?吵架还带要回送给她的衣服?我算是看走眼了。哼。”

    欧阳这次也是满脸怒气,她用鄙视的目光瞪着肖尧,把包裹往肖尧手里一塞,转身就走。肖尧却转悲为喜,一下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你跟她说,我一会再来。”

    看到刚刚还一脸苦逼,被冻得可怜巴巴的肖尧,接到包裹就一脸笑意,还厚颜无耻说他会再来,更让欧阳不解了。要回的东西他又不能穿,有必要那么开心吗?

    “神经病。”

    对着肖尧骑上车急速远离的背影,欧阳气恼的骂了一句。

    闲冷闲冷,这话说的一点不假。肖尧站那其实没多久,感觉自己都快要冻僵了。但他跨上车一阵猛踩,没几分钟就恢复过来,额头都快冒汗了。

    他直接跑到百货大楼,按照吴靓媛包里的衣服数量和尺寸,依据自己的喜好,买齐所有的衣服,还加了鞋袜和手套围巾,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

    吴靓媛一时气恼,回到宿舍就蒙头无声流泪,可她稍一冷静,想想他在念书时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又是善心泛滥,自己肯定误会肖尧了。

    得知肖尧仍然站在门口,就立即把自己平常少穿的几件旧衣服,一一找出来包好,让欧阳送给肖尧。她不亲自送去,只为了那份好强的自尊心。

    欧阳回来后,仍然对肖尧找吴靓媛要衣服一事耿耿于怀,语气很不善。大家都为吴靓媛抱不平,说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最后,大家都讥讽肖尧脸皮太厚,还有脸说他还要回来。

    眼见误会深了,吴靓媛不得不把肖尧要衣服的初衷告诉室友,不管怎样,她都不想肖尧被她的姐妹们看不起。她料定肖尧是急着把她的衣服送给那个小女孩,然后再来向她解释,可她已经不需要了。

    当她听到肖尧再次回来,站在门口喊她时,吴靓媛已经期待多时了。她急忙开门出来迎接,可看到肖尧不但提着她的9衣服,还带着一包新衣服回来时,她的脸色又变了。

    “谁让你自作主张去给我买衣服了?你买的颜色我喜欢吗?大小合适吗?”

    吴靓媛一看到那些新衣服,就知道肖尧是为她买的。虽然她心存激动,可她真心不愿肖尧为她花钱。

    “颜色是我选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但大小肯定合适。嘿嘿嘿。”

    “傻样,快进来。”

    看到他俩进来,屋里咋呼声不断,大家已经知道了肖尧要旧衣服的用意,自然消除了误解。吴靓媛和肖尧也都满脸带笑,屋里的气氛和肖尧前次进门截然相反。

    她们有说肖尧是暖男的,也有说肖尧心地善良的,又是拿着新衣服比划,又是说肖尧挑选的颜色好看。叽叽喳喳赛过百鸟齐鸣,肖尧一进门脑袋就炸了。

    乘着大家注意力都被新衣服吸引的机会,吴靓媛拿出小铁盒打开,迅疾挖出一大块雪白的油霜,不等肖尧有反应,就涂抹到他冻得发红的脸上。

    等肖尧想阻拦,她俏眼一瞪,吓得肖尧不敢妄动,吴靓媛借机继续用手在他脸上涂抹均匀。一阵阵扑鼻的香气,随着她那冰凉小手的不断涂抹,越来越浓厚的刺激着肖尧的嗅觉。

    “嘻嘻嘻,这就对了,这才叫郎情妾意。你俩和睦了,我们这屋子都暖和不少。”

    “小师弟,你也太偏心了,给她一个人买这么多,我们一件都没有,你这不是在招人恨吗?嘻嘻嘻。”

    “这带毛的鞋子好像大了点吧?给我穿才合适。”

    “去去去,你没听说过吗。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鞋子的人才知道。你瞎捣什么乱啊?”

    吴靓媛为肖尧涂抹护脸霜,到底还是被人看到了。一阵机枪大炮乱轰过来,吵得肖尧耳朵嗡嗡炸响。

    为肖尧涂抹结束,吴靓媛这才满意的去收缴各人手里的衣物。肖尧插不上话,感受着脸上暖暖的舒爽,一脸傻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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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懂少年,求学于城市乡村, 花样年华,美少女纷呈环绕。 他坚信: 女人,是上天给予人类的恩赐,是用来疼,用来爱的,不是用来糟,用来践的。 亲情;友情;爱情。在泥泞中跋涉,在迷茫中探索。 许多的故事,其实不是故事,如有雷同,纯属有缘。 许多的人物,其实就是你我。若有类似,那就是你。 这里,有你、有我、更有她。蹉跎惘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蹉跎惘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蹉跎惘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