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再有线索(求月票)
宁志恒伸手招呼伙计,要了一壶龙井茶,茶叶沏好,这才对罗高谊说道:“罗先生,看来你是想起了什么,请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洗耳恭听!”
“好,好的。”罗高谊看着宁志恒有些紧张的说道,“宁先生,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把所有和纪永岩有关的事情都回忆了一下,这里面我忽略了一个事情,不知道对您有没有用处?”
“你说!”
“纪永岩和房东程六姑关系很暧昧。”
宁志恒赶紧追问道:“他们之间有关系?你确定?”
罗高谊重重地点了点头,确认说道:“最少不是普通的房东和房客之间的关系,这件事别的租客都不知道,只有我清楚,程六姑曾经到学校找过纪永岩,打扮的很是漂亮,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程六姑穿长裙的样子,模样很是出挑,两个人还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的说了好一会话,后来我和纪永岩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候,我还为此打趣过他,纪永岩只是笑,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
宁志恒一听点了点头,他是知道程六姑的情况,毕竟她是纪永岩的房东,陈延庆对纪永岩身边的人都进行过一些调查,其中就包括程六姑。
程六姑是个寡妇,男人原来就是川军的军官,后来出川抗日,牺牲在了上海,程六姑就守着几处家产收租过日,生活倒是无虑,没有想到,竟然会和纪永岩暗中暧昧。
想来也是,纪永岩一个单身男子,又是教书先生,文质彬彬,手中又不缺钱,这对程六姑这样的寡妇而言,倒真是一个不错的对象,两个人走到一起也不奇怪。
宁志恒问道:“纪永岩失踪后,程六姑有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纪永岩的失踪,程六姑是提前知情的,那么她就不会有太过激的表现,反之,如果是不知情的,情郎突然抛下她逃走无踪,这在一般人而言,感情上是无法接受的,很有可能会有失态的举动。
“情绪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房客们面前抱怨了两句,说是她一个女流之辈也不容易,看不出来一个教书先生还逃租,搞的我也很尴尬,毕竟当时是我给纪永岩介绍的房子,后来我说把纪永岩欠的当月房租补给她,她却说不用了,她只是有口无心,让我别介意,说话很是客气,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果然是如此!程六姑只是走了一个过场,看来她是提前知道纪永岩离开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表现过激的态度,甚至不愿意要罗高谊的补偿,显然就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大家看。
也就是说,纪永岩是提前和程六姑有所交代的,既然是有预谋的离开,两个人的关系不可能就这么断开了,他们之间一定还会有暗中联系。
宁志恒通过这一点,心中大定,只要顺着程六姑这条线,一定会找到纪永岩的藏身之所。
不过宁志恒没有时间对程六姑进行跟踪布控,如果她一直不和纪永岩联系,那岂不是要白白跟她一起耗费时间,而现在宁志恒最缺的就是时间。
泄密案只是这一次清缴工作的开始,重庆地区潜伏着数百名日谍,宁志恒必须要在三到四个月里对此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洗,之后的工作会非常的繁重,他没有时间去浪费,所以在手段方面难免要狠辣一些,也是顾不得了。
事不宜迟,今天就要寻机抓捕程六姑,她一个女流之辈,撬开她的嘴并不难,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抓住纪永岩,找出证据,确认他日本间谍的身份,然后抓捕宋安娴,再撬开她的口,从而钉死夏斌的内奸身份,这次的泄密案就可以大功告成,圆满结束。
宁志恒打定主意之后,笑着对罗高谊说道:“太感谢了,罗先生,这次你可立了大功,我绝不会亏待你!这样,你回去以后一切如常,不动声色,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等到纪永岩落网之时,我一定履行承诺,重金相谢!”
“宁先生太客气了,说实话,我也不全是为了钱,抓捕日本间谍也是国民的责任,我是真没有想到,在身边称兄道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竟然会是日本间谍,想一想都害怕,哎!”
宁志恒看得出来,纪永岩说的是真心话,他也徐徐说道:“是啊,日本人亡我之心不死,简直是无孔不入,凡我国民都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来,我以茶代酒,先敬罗先生了!”
罗高谊赶紧举杯相邀,两个人相互敬茶以谢!
宁志恒让罗高谊先行离开,自己马上准备了抓捕方案,他专门把行动组长聂天明调了过来。
聂天明和赵江都是他留在行动二处的嫡系,有好处自然要照顾自己的手下。
聂天明接到宁志恒命令,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带人赶了过来,宁志恒把程六姑的情况给他做了详细的说明,然后仔细叮嘱道:“天明,这一次的抓捕任务可是至关重要,赣北泄密案可是目前首要的大案,就是委座也是非常的关注,其中牵扯了军事委员会多名高层,现在迟迟不能结案,我们军统局一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如果今天能够抓捕住这个日本间谍,整个案件就可以顺利完成,这个功劳可是通了天的,你一直卡在上尉的军衔而无法晋升,不就是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大功吗?这一次可是绝好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
宁志恒的一番话,顿时让聂天明心头狂喜,他在军衔上迟迟不能够晋升,这已经成为他多年的一块心病。
当初投在宁志恒门下的同事们,随着宁志恒的步步高升,一个个也都飞黄腾达,军衔在这几年之间连续晋升,当时和自己同为上尉行动队长的霍越泽,现在都已经是中校科长,主持上海情报科,地位超然,俨然是军统局的一方诸侯。
就是当时还是小小少尉的孙家成,左氏兄弟,季宏义等人,现在也都早早地晋升为校级军官,唯独自己还在原地踏步,到现在一直没有得到晋升。
他倒并不敢埋怨宁志恒不给机会,毕竟军统局不同于作战部队,军衔的晋升极为严格,没有大功不得晋升校级军官,这是铁律,无人敢胡来!
况且处长对自己也没有薄待,以尉级军官担任行动组长的高职,在军统局也就他和赵江两个人,自然是宁志恒的特殊关照,可是如果再想向上升,这军衔就必须要晋升到校级军官才可以。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他必须全力以赴完成这一次任务,绝不能再错失良机。
他郑重的回答道:“处座,您放心,这一次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人抓住,绝不会给您丢脸!”
宁志恒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何至于此?不过是抓个日本的间谍,还用你把命拼上?放心,我亲自指挥,你听命令就是了!”
宁志恒很快安排了任务,在程六姑的周围布置了监视人员,对她的抓捕必须是秘密进行,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不然被纪永岩察觉到,导致此人再次逃去无踪,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只要程六姑落了单,宁志恒就可以对她下手了。
程六姑的住处并不在纪永岩租住的大院里,她身家不薄,附近还有好几处房产,现在就住在大院旁边的一处宅子里,家中还有两个佣人。
可这里是渝中区的中心地带,人烟稠密,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在这大白天里,只要动手就难免惊动旁人,而且这一天里程六姑一直没有出门,宁志恒并没有找到什么抓捕的好时机。
不过宁志恒并不着急,他的耐心很好,看着夜幕降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宁志恒看了看时间,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采取抓捕行动。
在附近安静守候的聂天明和他的手下们,也都乔装改扮潜伏在周围,静等着宁志恒的命令。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突然程六姑家的院门悄然打开了,一个身影闪了出来,这马上惊动了正在远处监视的宁志恒。
“处座,有人出来了!”
“知道了,大家注意!”
宁志恒的眼力极好,借着街边的路灯,很快看出这是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形。
程六姑家中只有两个佣人,而且是一对老夫妇,宁志恒看着这个苗条的身影,就只能是程六姑自己了。
他不禁心中一动,重庆可不是上海,除了那些娱色场所,这里的人基本没什么夜生活,一个女子深夜出门也是很不安全的,可程六姑还是要在这么晚的时间出门,还是独自一个人,这是要去哪里呢?
会不会是去见纪永岩?如果是那可就再好不过了,正好省下了抓捕审讯程六姑的时间,直接跟着她,就可以找到了纪永岩,省时又省力。
如果不是也没关系,程六姑现在已经处于宁志恒的手掌之中,现在深夜出行,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宁志恒可以轻易地将她抓捕归案,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下一步的审讯工作,总之今天晚上,必须要有一个结果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终于落网(求月票)
宁志恒已经很久没有在一线参与行动了,他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亲自跟着程六姑的后面,聂天明等人远远地坠在身后。
宁志恒的眼力超强,即使是在夜色之中,也能够将前方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只见程六姑的脚步很快,接连向东穿过两条街,来到了一片建筑区。
这里并不是住宅区,却是东部码头的仓库区,周围已经没有了路灯,只有依稀昏暗的月光照影,程六姑来到一个路口,回身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便一转身来到了一排仓库前,在仓库一端盖着两间瓦房。
程六姑来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里面很快有人回了一声,房门打开,程六姑闪身进去,房门又被关上。
“怎么今天过来了,不是让你这几天别过来吗?”房间里一个男子轻声问道。
这个男子头上缠着白布包头,一身短衣打扮,满嘴的胡须,这原本是普通川民的打扮,可是在他右侧脸庞上划着一道深深地疤痕,弯曲狭长,就像一条形象狰狞的蜈蚣,这一下让整个人看上去都凶狠了许多。
程六姑随着男子,来到房间里的一张床前一起坐了下来,焦急地对这个男子低声说道:“永岩,你的仇家到底是什么人?昨天来到好多警察,还有一些穿中山装的汉子,这些人凶神恶煞的,他们到处打听你的下落,还询问了所有的住客,你那个好朋友罗老师,被他们关在屋子里问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我也不敢多问,回去后是越想越怕,这才来给你通个信,你还是走吧,这里肯定是待不长的!”
原来这个疤脸男子,竟然就是失踪三个月的纪永岩,只是他现在的形象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刻意蓄上了胡须,缠上了川民惯有的白包布,主要是脸上这道深疤,不仅没有了半点斯文气质,就是整个人的容貌也完全变了个模样,这幅样子,就是让刘大同和陈延庆站在眼前,也根本辨认不出来,他就是纪永岩!
纪永岩正是日本间谍吉田隆佑,自从他进入重庆之后,就一直以学校教员纪永岩的身份潜伏下来,并和房东程六姑有了暧昧关系,三个月前,他突然间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有人在暗中跟踪监视他,这顿时惊的他毛骨悚然!
因为当时他正好刚刚唤醒了潜伏的鼹鼠没有多长时间,发出了第一份军事情报,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被人跟踪,他还以为是中国情报部门找上门来了,于是当机立断,马上决定迅速脱身。
可是鼹鼠的情报价值太高,在一切都没有落实之前,纪永岩不可能轻易放弃,还必须要守在鼹鼠的周围确认消息,思虑之后,纪永岩对自己下了狠手,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刀,彻底把自己的脸变了一番模样,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这样之前对他监视的人就再也认不出来,他还可以继续在附近潜伏下来。
而当时纪永岩和程六姑正是情浓之时,他舍不得和程六姑断了关系,而且之后的潜伏也要借用陈六姑本地人的关系,于是谎称自己在北平老家的仇家找上门来追杀于他,把他的脸划破了,他现在必须要躲避仇人,可是他又舍不得程六姑,不想离开她。
程六姑自然是不疑有他,还真以为纪永岩是为了她留在这里,甚为感动,所以就在附近给纪永岩换了个地方隐藏,两个人继续做着露水夫妻,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两个月的时间。
后来纪永岩发现内线鼹鼠的情况正常,并没有发现不对,于是又恢复了和鼹鼠的接触,而且鼹鼠很快又送出了一份非常重要的军事情报,不过这一次为不知什么,中国情报部门马上发现了问题,很快就把所有可疑的人物都抓了起来,其中也包括了那只鼹鼠,没有办法,纪永岩再一次更换了藏身之所,程六姑又为他在朝天门码头附近的仓库,找了一个看仓库的工作,一直躲到了现在。
纪永岩听到程六姑的话,不由得心头一沉,和三个月前被跟踪监视不同,这一次中国情报部门已开始大张旗鼓的寻找他了,想来鼹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因为鼹鼠是知道他之前小学教员的身份的。
鼹鼠既然已经暴露,自己再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看来必须要走了。
他来到程六姑面前,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和声说道:“六姑,我的仇家势力很大,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这一次,连警察都出动了,看来你说的对,我再也不能留在这里了,今天晚上我就走,对了,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人跟着你?”
程六姑见纪永岩真的要走,心中也是不舍,听到吉田隆佑询问,赶紧说道:“没有,我等了一天才敢出来找你,应该是没人注意我!”
吉田隆佑点了点头,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能有片刻犹豫,他深知间谍工作的危险性,哪怕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六姑,你先走,我收拾一下就离开,等风声过去之后我再回来找你!”
纪永岩和程六姑交代了两句,两个人依依惜别,把程六姑送出了门,纪永岩也快步来到屋子里,从床底下取出一个皮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快步来到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昏黑的夜色让他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他借着淡淡的月光快步而行,忽然之间,身边的景物一动,同时几道身影向他扑了过来,纪永岩的双手在第一个时间内被挟制住了,脚弯部也被重重一击,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只是一瞬之间,纪永岩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毫不犹豫地一低头,牙齿咬住自己的衣领,要用力咬破之时,一支有力的臂膀从后方缠了过来,将他的头颅高高勒起,巨大的力量几乎让他的呼吸瞬间窒息,牙齿一松动,不能自主地离开了衣领。
只短短的一瞬间,纪永岩就被以聂天明为首的几名队员牢牢的控制住,为了以防万一,聂天明亲自出手,刚才就是他勒住了纪永岩的脖颈,险之又险的制止住了纪永岩的自绝,差点让纪永岩得逞。
紧接着夜色之中亮起出无数道光亮,现身出来的行动队员们把手电都集中到了纪永岩的身上,照得纪永岩无法睁开眼睛。
此时宁志恒也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来到纪永岩的面前,用手端住他的下巴,左右掰动,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目光扫过那道深深的疤痕,过了片刻,终于确定目标无误,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倒真是个狠角色!带走吧!”
听到处长的命令,队员们将纪永岩衣领扯了下来,同时反手铐住,并用布团塞住他的嘴巴,把人带了下去。
赵江上前把脚边的皮箱拎了过来,用手掂了掂,不由得高兴地说道:“处座,错不了,肯定是电台!”
“打开看看!”宁志恒也不禁高兴地说道。
赵江把箱子摊在地上,解开皮扣,打开箱盖之后,里面赫然是一部小巧的电台。
宁志恒眼睛一亮,他也上前在皮箱里翻找了一下,很快在夹层里发现了一个蓝本,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赵江赶紧把手电筒移了过来,为他照明,果然不出意外,正是密码本。
“大功告成!”宁志恒忍不住弹了一下纸页,兴奋的说道。
至此,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确认纪永岩身份的最好的物证就是电台和密码本,尤其是密码本,电台可以造假,可是这密码本可是无法造假的,这两样东西拿到哪里去,都是足够的铁证,就是军事委员会那些军方高层,也无法反驳,有了这个东西,夏斌就算是后台再硬,也休想有半点机会。
可以说泄密案到现在已经算是侦破了,剩下的就是走程序了,夏斌已经在行动二处的大牢里,宋安娴在邵文光的严密监视之中,一切都在宁志恒的掌握之中。
宁志恒带队赶回了行动二处,马上下令开始对纪永岩的审讯工作,泄密案事关重大,他要亲自撬开纪永岩的嘴巴。
行动二处是独立于总部的行动大处,它的审讯室更是布置的刑具齐全,听到是处长亲自来主持审讯,刑讯科的所有人员都紧急待命,听候宁志恒的吩咐。
纪永岩被五花大绑地捆在粗大的木桩之上,脖子被一根皮带死死地勒在木桩之上,呼吸都难以舒畅,脑子里一团乱麻,只能勉强看着眼前这位青年。
宁志恒挥了挥手,刑讯人员上前将纪永岩嘴里的布团取出,纪永岩被堵的喘不上气来,布团一去,新鲜的空气涌入,忍不住大口的呼吸着。
宁志恒已经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亲自接触审讯工作了,当初在南京时期,自从他在审讯室里亲手击杀了日谍池田康介之后,大家都尽量避免让他主持审讯,以免发生意外,算起来已经有两年多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审讯无果(求月票)
宁志恒看着纪永岩的这张脸,心中暗自思忖着,怪不得刘大同他们查遍了渝中的茶庄,都找不到这个家伙,谁能够料到,此人为了隐藏身份,继续执行潜伏任务,甚至不惜把自己毁容,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哪怕是经过训练的间谍,能够下的了这个狠手,可见其心性之坚忍。
而且从今天抓捕的情况看,这个家伙一见不对,就直接要服毒自尽,没有半点犹豫,其人的处事果决,悍不畏死,定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看来今天的审讯工作,不会太顺利。
宁志恒淡淡地说道:“纪永岩,这一次为了找你可是不容易啊!差点把渝中区翻了个遍,怎么样?电台和密码本都落在我的手里,还是说点什么吧!”
纪永岩尽管知道自己证据确凿,身份上已经无可抵赖,但还是倨傲地仰起了头,不发一言。
宁志恒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他知道对方是个难缠的角色,也就没有指望凭借着三言两语解决问题,这种人他见的多了,最后不还是要吃了苦头才能低头。
宁志恒转头吩咐道:“把他的嘴巴堵上,把手也捆起来,不要伤了!”
审讯人员一愣,但很快明白了宁志恒的意思,上前重新把纪永岩的嘴死死地塞住,不让他的牙齿合拢,又将他的手缠上布带,牢牢的固定在木桩上。
“行了,直接上重手,我倒要看一看这个家伙能撑多久!”
宁志恒命令马上得到了执行,根本没有过渡手段,和之前一样,直接就是铁签和烙铁,长长的铁签子插进纪永岩的十个脚趾甲里,钻心的疼痛让吉田隆佑几乎无法忍受,紧接着火红的烙铁印在在他的身上,空气中的焦臭味弥漫不散,可是他的嘴被死死地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挣扎之声。
宁志恒没有开口喊停,审讯人员就不敢停手,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将能够使用的刑罚在纪永岩的身上试了一遍,铁签子抽出来再插进去,烙铁烧红了再印上去,直到人犯再次昏厥。
良久之后,宁志恒这才示意审讯人员将纪永岩口中的布团取出,一盆冰凉刺骨的冷盐水浇在纪永岩的身上,水中的盐分刺激得身体神经剧烈的收缩,一阵剧烈的痛楚将吉纪永岩从昏厥中惊醒了过来。
宁志恒上前将他口中的布团取出,再次的问道:“好了,我不想再多说,我只要你开口指认,到底谁是你的鼹鼠?赣北防御计划到底是谁交给你的?只要你如实回答,一切都可以提前结束,怎么样?”
纪永岩呼吸微弱,咬紧牙关,强忍着浑身剧烈难当的疼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勉强睁眼看着宁志恒,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提这种问题?对方能够找到自己,知道自己的掩饰身份,不就是因为鼹鼠的暴露吗?这个时候为什么反过来让自己指认鼹鼠,难道自己猜错了,鼹鼠并没有暴露?
这个时候,纪永岩的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鼹鼠的身份太重要了,一个能够接触中**方最高军事机密的情报员,如果能够保留下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试一试!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突然张嘴咬住舌头,就要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只要对方拿不到自己的口供,就无法指认鼹鼠,鼹鼠就有逃生的可能。
可是宁志恒的手更快,就在纪永岩张嘴之时,一只大手卡在他的下颌骨上,纪永岩只觉得脸颊酸痛难当,牙齿再次被撑开。
“真是又臭又硬!”
宁志恒骂了一句,一手取过布团,重新塞进纪永岩嘴里,接着命令道:“接着来,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要停!”
接下来又是一轮的拷打和煎熬,纪永岩很快就坚持不住,再次昏厥了过去,于是再浇醒,再刑讯,直到检查的军医汇报,犯人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之时,纪永岩还是硬咬着牙关不开口。
这可真出了宁志恒的预料,纪永岩是他见过的日谍里,仅次于付诚和池田康介的死硬分子,在这么严酷的刑讯之下,还是抵死不招。
可是接下来就有些难办了,宁志恒可不敢像对待付诚和池田康介那样,直接给他上电椅,电椅的审讯力度太大,因为嫌疑人的体质不同,对电流的承受力也不一样,审讯的力度无法精准控制,万一不小心推高了档位,直接把人电死或者电成白痴,那这条线索就断了,重要的人证就没了。
和以往的案件不同,赣北泄密案是要向军方高层交代的,没有了最关键的人证,没有了纪永岩的指认,就无法定夏斌夫妇的罪行,宁志恒手段虽然狠辣,可还是知道轻重的,纪永岩绝不能死!
宁志恒看着再次昏厥的纪永岩,转头对军医问道:“他还能继续审讯吗?”
军医仔细检查了一下纪永岩的情况,“处座,他的身体已经达到审讯的极限,接下来即使是接受刑讯,也很快就会昏厥,他好像是有能力强迫自己进入昏厥状态,潜意识的躲避审讯。”
宁志恒不由得一愣,他知道在国际情报组织里,有不少的情报部门都设有反刑讯的训练,其中一门很有效的技巧,就是自我催眠,控制自己在感官上隔绝审讯带来的无边痛楚,隔绝**上的煎熬,强迫自己的意识进入一个封闭的空间的,对外界不闻不问,如同一个活死人。
不过这也只是听闻,没想到今天还真碰到一个,不由得暗骂了一声晦气,回到重庆主持清剿工作的第一仗就遇到这个硬茬,自己还不敢用电椅对付他,不过宁志恒知道这种反刑讯手段也不过是辅助作用,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完全摒弃生理反应,他相信,只要不停地刑讯折磨,没有人可以抵挡住无休止的煎熬痛苦,开口是早晚的事。
再说纪永岩的身份已经确实,无可抵赖,自己还可以反过来通过夏斌夫妇的口,来证实他们的关系,夏斌不能用刑,宋安娴可不在禁止之列。
想到这里,宁志恒吩咐道:“把他带下去进行医治,这个人非常重要,绝不能出半点问题,给他用一支磺胺,明天接着审讯,我就不信他是铁打的!”
手下的人赶紧点头领命,把纪永岩从木桩上解了下来,拖了出去。
宁志恒抬手看了看时间,对纪永岩的审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便示意大家各自休息,众人熬了一天一夜,早就疲惫不堪,听到命令后,这才回去各自休息。
第二天上午八时,重庆渝中区一处监视点的窗口处,邵文光正手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对面的一处宅院。
身后的房门打开,一个行动队员端着早点走了进来,将早点摆放在桌案上。
手下的情报队长洪立也看着对面宅院说道:“科长,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还用您亲自带队。”
邵文光头也不回,继续看着窗外:“我不放心!泄密案是首要大案,也是处座主持清剿工作的第一案,这个宋安娴是唯一的疑点,处座把这个任务交给我,这是对我的信任,就绝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科长,照您说,夏斌夫妇肯定就是日本间谍了,干脆就抓起来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可能是处座有别的考虑,不过,处座说这一两天就会有结果,我们盯不了太久,所以更要严密监视,绝不能在我们手上出问题!”
“是!”
洪立点头答应,然后又笑嘻嘻地靠了过来,低声问道:“科长,听说您在战前就跟着两位处座,卫处我们是了解的,可是这位宁处,我们一直接触不上,总听说这是咱们军统局出了名的狠人,号称第一行动高手,您说是真的吗?”
洪立是军统局扩编时期,从军中调入的保定系人员,对宁志恒并不是很了解,加入行动二处之后也只是匆匆几面,还见的是谭锦辉这个替身,当然对这位赫赫有名的宁阎王有所怀疑,这才出言询问自己的上司。
邵文光转头看着洪立不禁哑然失笑,不过他和洪立平时的关系不错,也没有训斥于他,随手把望眼镜交给了一旁的手下继续监视,自己来到桌子旁边,拿起一块酥点,咬了一口,边吃边得意的说道:“那是你们接触的少,要说这军统局里,最了解这对师兄弟也就是我了!
说实话,其实就是卫处,你们也是不了解的,别看卫处一天到晚和声悦色的,大家都以为好脾气,那是冲着黄副局长,不与那些人计较,不然真以为是好相与的?
当初卫处刚刚加入军情处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他年纪轻轻就心思缜密,胆识过人,在广州军阀横行之地,以一个小小的上尉之力,力挽狂澜,压的各方势力低头,轻松解决了一场兵灾,那风采至今难忘,后来调入总部,我们这些老人才知道,经他的手到底杀了多少人,说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一点都过分。
按说卫处这样的俊才就够出众了吧?可是后来宁处加入了军情处,这才让人知道什么是盖世奇才!刚刚加入军情处不到半年,就横扫日本人在南京的情报网络,多少潜伏了多年的高级日本特工,都被他挖了出来,一举扭转中日谍报局势。
他也从一个少尉连升三级,晋升少校,总部为了他特意增设了行动组,让他担任主官,军情处所有重大行动都由他主持,那时候,宁处毕业不过半年,才刚刚满二十岁。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应该有所耳闻,他带队奔赴淞沪战场,屡立奇功,就是统帅部的高级将领们也亲自为他请功,几次破例晋升,才到了今日的高位。
其实大家都知道,宁处的功劳远远不止这些,只是因为我们军统局的保密条例,所以才不能外传,总之你要记住一点,宁处这个人绝不是可以敷衍搪塞之人,他御下极为严苛,最恨有人对他的话阴奉阳违,老实说,他撒手不管二处的具体事务是件好事情,大家还能缓口气,不然以他的为人,就是黄副局长也要退让三分!”
邵文光的这番话,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凛,他们都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二处的主官竟然如此威势,以前都不免心存侥幸,看来日子不好过了。
正在大家窃窃私语之时,一旁的电话铃声响起,洪立拿起电话接听,马上如遭电击,赶紧对邵文光说道:“科长,处座电话!”
邵文光赶紧扔下手中的早点,几步上前接过电话,很快连声点头称是,然后放下电话,命令道:“处座指示,马上抓捕宋安娴,泄密案开始收网了!”
____
可大的新书《交手》出来了,品牌产品,优质保证,大家关注一下!
第七百八十章 事出意外(求月票)
对宋安娴的抓捕非常顺利,这对于行动二处的特工们来说,根本毫无难度,他们翻墙而入,然后破门强袭,手无缚鸡之力的宋安娴毫无防备,就被控制住了。
行动队员将试图挣扎的宋安娴反手铐住,堵住嘴巴,带出门外,一把推入轿车。
邵文光转身对洪立吩咐道:“我先带人回去复命,你留下来,立刻搜查这处住所,看一看有没有可疑的物品,然后查封!”
“是!”洪立点头答应!
邵文光钻进轿车里,关上车门,车辆飞快离去。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押送宋安娴上车的同时,不远处,一个挎着篮子的中年女子正躲在树后,吓得手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眼睁睁地看着离去的车辆,随即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邵文光很快把宋安娴带回二处,直接进入审讯室,这个时候宁志恒刚刚结束了一场刑讯。
“处座,宋安娴已经抓回来了,您看…”
宁志恒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审讯记录放在一旁,开口说道:“带进来吧,正好也让这位夏夫人见识一下,也许能省一番手脚!”
惊魂未定的宋安娴被推进审讯室内,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紧张地四下张望,只见这处房间里空间很大,房顶比普通的房屋要高一半,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整个房间完全封闭,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只有一盏白炽灯吊在空中,昏暗晦涩让人感到阴森森的可怕,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宋安娴乍一闻这味道,险些吐了出来。
房屋的中间立着一个粗大的木桩,木桩上正捆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旁边有两个彪形大汉将一盆冷水浇在这具身体上,地面上湿漉漉的到处是血水,整个房间的气氛阴暗凄惨,宛如一座人间地狱。
宋安娴这个时候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腿都软了,她自小家境优越,一辈子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军靴的大汉走了过来,军靴将脚下的血水踩的啪啪直响,他将宋安娴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然后把她推到一张审讯桌前,按在一张椅子上。
抬眼看去,在审讯桌后面,坐着一个身穿中山装的青年男子,正将一支钢笔磕在桌子上,轻轻的倒来倒去,冷厉的目光看着宋安娴,好像能将一下子将她整个人看透一般!
半晌之后,这位青年才开口问道:“夏夫人,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吧?”
宋安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强自镇定地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夏夫人,明人就不说暗话了,这里是军统局行动二处,鄙人是二处处长宁志恒,哦,顺便说一句,你的丈夫夏参谋也在这里,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请你来这里了吧?”
宋安娴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的丈夫夏斌被怀疑是日本间谍,被卷进了一场大案里,已经被抓进军统局一个多月了,她甚至都不能探视,至今生死不知,没有想到,这些特务们竟然连自己也抓了进来。
“我不明白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冤枉我丈夫还不够,还要抓我,真是太放肆了!”
宋安娴的话让宁志恒眉头一皱,心中不禁冷笑,进了这个审讯室里,还敢有这个胆量和他说话,这个宋安娴也算是有胆子的了。
他也懒得再跟她多费口舌,直接开口问道:“夏夫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开门见山,我只问你一件事情,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我马上就放你走。”
宋安娴只是倔强地看着宁志恒没有说话。
宁志恒接着问道:“你认识纪永岩这个人吗?”
宋安娴一听“纪永岩”这个名字,不禁一愣,她的目光明显感到错愕,显然她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下意识的动作就让宁志恒一下子就看了出来,宋安娴一定知道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这个人!”
宋安娴的回答不出宁志恒所料,果然还是要用些手段的。
宁志恒冷冷地一笑,将手中的钢笔扔在桌子上,不疾不徐的说道:“看来我们军统局的名头不好使啊!夏夫人,我劝你还是说实话,你看…”
说到这里,宁志恒用手指了指宋安娴的身后,宋安娴回头看去,一个大汉将那个捆绑在木桩上的人犯头发抓住,一抬手将人犯的面孔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容貌憔悴的女子,满脸都是伤痕,嘴角还滴淌着鲜血,浑身血肉模糊,凄惨的模样吓得宋安娴的心一抖嗦。
“这个女人叫程六姑,就住在你家附近,我想你也许还认识,她在我们追查日本间谍之时,不仅刻意隐瞒他的行踪,为他提供藏身之所,最后还为日本人通风报信,我当初也劝告过她,对我的话要老老实实回答,否则后果她承担不起,可惜啊!她置若罔闻,在给日本人传递消息的时候,被我们当场抓获,你看,这就是下场,也怨不得我!夏夫人,夏夫人…”
早就被这一幕吓得胆战心惊的宋安娴,被宁志恒声音唤过神来,这才转头小心地看着宁志恒。
“夏夫人,不要心存侥幸了,没有人可以熬的过这一关,相信我,不用半个小时你就会比她还惨,人也就废了!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宁志恒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安娴就已经被吓坏了,她身子前冲,扶住审讯桌的桌沿,对着宁志恒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父亲是宋元奎…”
宁志恒冷笑一声…
“我大伯是宋宿元!”
宁志恒的笑容顿时凝固…
他突然反应过来,转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站立的邵文光,邵文光被宁志恒看的莫名其妙,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宁志恒又转回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和声问道:“请问是夏夫人的大伯…?”
“宋宿元!我大伯是军事委员会军令部副部长宋宿元将军!”宋安娴急声解释道,她也是神情紧张地看着宁志恒。
么的,果然是这样!
宁志恒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所有事情,之前他选择三个怀疑目标,其中以夏斌的嫌疑是最小的,原因就是其他两个人之前就是军事委员会的作战参谋,而夏斌只是一个作战部队的少校营长,就当时而言,他是没有什么情报价值的,按理说日本人是不会选择他作为培养目标。
在宁志恒最后确定夏斌为内奸的时候,还为这个情况有些不解,现在看来事情很清楚了,因为夏斌的妻子竟然是军方大佬宋宿元的侄女,凭借这层关系,夏斌在军中的发展必然一帆风顺,成长起来是早晚的事情,对日本人来说,夏斌才是最有发展潜力的情报员。
案情是联系上了,可是宁志恒却也审讯不下去了,宋宿元是军中宿老,早期的同盟会会员,也是委座的亲信之一,他的侄女被自己抓了起来,这个事情可就难办了!
审讯拷打是不可能了,宁志恒还没有狂妄自大到谁都敢怼的地步,真要是下了狠手,就等于是和宋宿元撕破了脸,以后绝对是后患无穷。
可是放了她也不可能,宋安娴的身份不能确定,她是接触纪永岩的关键人物,也是泄密案的重要嫌疑犯,宁志恒还需要她的口供指认纪永岩和夏斌的关系。
这下子可是进退维谷,让宁志恒颇为为难,他恼火的看向邵文光,这个时候邵文光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对宋安娴的调查报告里,竟然没有她的大伯宋宿元的资料。
他吓得不敢迎对处长的目光,此时心中懊悔不已,自己处处小心,还是在细节上出了纰漏,这一下子就踢到铁板上了,搞的处座骑虎难下,处境很是尴尬。
宁志恒想了想,最后开口说道:“夏夫人,我看这件事情有些误会,这样吧,我先安排你休息一下,之后的事情我们再商量,不过,你还是要考虑一下我刚才的问题,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个事情你说不清楚,就算是宋将军出面,你也不可能离开这里,你还是要好好想一想!”
此话一出,宋安娴不由得身子一软,坐回到椅子上,心中不禁庆幸不已,总算是对面之人顾忌自己的大伯,没有对自己下毒手,不然,她是绝不可能熬过这一关的。
宁志恒转头对邵文光吩咐道:“去安排一间干净的客房,调派两名女军官配同夏夫人,除了不能擅自外出,要招待好夏夫人的生活,明白了吗!”
“是,我马上去办!”邵文光赶紧点头领命。
看着邵文光将宋安娴领了出去,宁志恒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清剿工作开局不顺,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搞的这么麻烦,明明所有的嫌疑人都被自己抓了起来,可是夏斌夫妇的身份特殊,自己投鼠忌器不能动手,无法取得口供,吉田隆佑又是出乎意外的死硬,远不像之前抓捕的日本间谍那么好对付,这让宁志恒有些恼火不已。
他手扶着桌案,气急败坏地命令道:“把纪永岩带上来,接着审,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口!”
第七百八十一章 汇报局座(求月票)
让宁志恒没有想到的是,他抓捕宋安娴不到一个小时,局座的电话就打到行动二处。
电话那边局座急切的声音响起:“志恒,是不是你的人抓了宋安娴?如果是,马上停止审讯,千万不要伤了她,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原来就在邵文光动手抓捕宋安的时候,正好她父亲宋元奎安排家里的佣人给女儿送一些物品,结果这个女佣快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小姐被人抓走,马上跑回去告诉了宋元奎。
宋元奎知道女儿也被抓了,自然是心急如焚,他马上向自己的大哥宋宿元打电话求助,宋宿元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情很可能因为自己的侄女婿夏斌的关系,连累到了侄女身上,他知道军统局的行事作风,生怕这些特务们下了黑手伤了侄女,于是马上给局座打电话,质问这件事情。
局座对于这些军中宿老一向都是颇多顾忌,尤其是宋宿元是委座的亲信,自是不愿意得罪,他马上答应调查此事。
现在泄密案已经交给宁志恒的手里,他自然第一个就找到了宁志恒。
听到局座询问,宁志恒赶紧回答道:“宋安娴是被我抓了回来,可是您放心,我没有伤她分毫,现在正安排在客房里休息,一切都安好!”
事情还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局座听完心神一松,这才想起来询问宋安娴的事情。
“志恒,你到底因为什么抓捕宋安娴,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赶紧把人放了,我们虽然不惧宋宿元,但他到底是委座的亲信,还是要以和为贵!”
宁志恒听完不禁有些犹豫,他也想把人给放了,可宋安娴牵扯已深,没有她的口供,万一纪永岩这边再有意外,自己拿什么来指认夏斌是鼹鼠?
他倒不是一定要做包青天,执法如山,嫉恶如仇,眼睛里不揉半点沙子,在国党内部,**滋生,到处都是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的事情,他宁志恒也不是什么执法卫士,犯不着操这份心。
可是事情牵扯到了日本间谍,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夏斌的位置太过于重要,这一次的赣北防御计划泄密,如果不是宁志恒及时发现,不客气的说,最少有数万将士将会被日军屠杀,赣北地区是长沙三大前沿阵地之一,一旦崩坏,将会影响整个长沙会战的战局,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说夏斌这个内奸的危害性实在是太大,宁志恒就是拼尽全力,也要将夏斌挖出来,这一点绝不能妥协。
宁志恒仔细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回答道:“处座,这个宋安娴是赣北泄密案的嫌疑人之一,也是侦破此案的关键人物,我现在也是颇为头痛,但是人真不能放!”
宁志恒的话顿时让电话那边的局座一惊,他语气狐疑的说道:“你是说宋安娴真的涉及泄密案,确定吗?”
“确定!他们的上线我都已经抓到手了,缴获了电台和加密密码本,宋安娴和这个间谍见过面,可是她坚决否认,局座,这个案子通了天,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宁志恒连声叫苦道,顺便把案子进展的情况向局座汇报一下。
“你说什么?”局座的声调突然拉高,完全是不可置信的意思,“你已经抓捕了泄密案的上线,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十时,审了一个晚上,目前还在审讯中,不过他的身份已经确认无误,我…”
“好,我马上过去,当面听取你的汇报!”
没有等宁志恒说完,局座就打断了他的话,一把扣下电话,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对外屋值班的刘秘书吩咐道:“马上备车,我们去二处!”
“是!”刘秘书急忙点头领命。
“等等,通知一下黄副局长和边向南,要他们一起过去,要快!”
行动二处距离军统局总部的路程并不远,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二处,宁志恒和卫良弼带着一应手下军官,在门口迎接两位局座的到来。
刚一下车,局座就迫不及待的对宁志恒命令道:“我马上要听你的汇报,屋里说!”
说完,当前一步走进办公楼内,黄贤正和边泽紧随其后,宁志恒和卫良弼相视一眼,只好挥手解散手下的军官们,快步跟在局座的后面。
在二处会议室里,几个人相对而坐,局座首先开口问道:“志恒,你的动作好快啊,案子刚到你手里,昨天就把人抓到了,怎么也不向我汇报?”
局座的话让屋里其他几个人也是颇有同感,就是卫良弼也不知道泄密案的具体进展,目前也是一头雾水之中。
这里面尤其是边泽心中最为惊奇,泄密案是他经手的大案,里面牵扯的关系盘根错节,诸多限制束手束脚,搞的他疲于应付,侦破工作到底有多大的困难,他是一清二楚,最后历时一个多月,最终低头认输,把案子交给宁志恒了事。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大前天下午把案子交到宁志恒手中,昨天晚上人家就把日本间谍抓捕归案,甚至连电台及密码本都缴获了,打死他都想不通,不到两天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五十个小时,宁志恒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一旁的黄贤正也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志恒,这件案子事关重大,你可要慎重,把案子的细节和证据都要一一落实,不要只图快,要不然那些委员会的委员们可是应付不过去的!”
尽管他对宁志恒的侦破能力一向充满了信心,可是宁志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迅速侦破如此要案,他还是心里有些不踏实,生怕出了纰漏,最后下不来台。
宁志恒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许多了,案情的细节必须要交代清楚,否则两位局座根本不会相信,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接下来的侦破工作就很难进行了。
他赶紧点头说道:“您放心,证据是确凿无误,这个日本间谍是日本特高课的情报人员,他潜入重庆地区之后,化名纪永岩,伪装成华南小学的教员,是我们二处早就锁定的目标,跟踪他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是这个人非常的狡猾,在三个月前发现了我们的跟踪,马上脱离了我们的监控,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多方查找,在昨天晚上抓捕了此人,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这才敢动手抓捕与之相关的嫌疑人宋安娴,目前我们已经确认,隐藏在军事委员会内部的鼹鼠,就是作战室的作战参谋,也就是宋安娴的丈夫夏斌,目前只要撬开他们两个人的口,泄密案就算是成功破获,可是没有想到,我抓捕之前的调查工作没有做到位,宋安娴竟然是宋副部长的侄女,我知道后赶紧停止了对她的审讯,现在审不能审,放又不能放,进退两难,之后的措施还请局座示下。”
宁志恒干脆把难题交给局座,让他来决定要不要对宋安娴动手,这样自己也可以脱身,避免和宋宿元这样的大佬对上。
局座听完宁志恒的叙述,不觉有些惊诧莫名,他回头看了看黄贤正,黄贤正也是摸不着头脑,他是行动二处的直管领导,主要科室的负责人都是他的人,二处的实权其实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二处什么时候开始干情报二处的工作,开始负责内部反谍的工作了。
看到两位局座的表情,宁志恒只好再次解释道:“这件工作并不是二处的直属成员负责,是我自己以前布置的一些外围人员,可是他们的经验太过欠缺,反而惊醒了对方,结果导致目标脱离视线,直到我回来,才重新找到了目标!”
局座沉思了片刻,宁志恒的这些话有真有假,他自然是听得出来。
宁志恒有自己的外围人员,这并没有什么,军统局很多特工都有自己的外围成员,至于有什么作用,大家因人而异,有的是用来经商敛财,有的是用来打探消息,有的甚至是用来干些杀人越货的脏活。
可是宁志恒的外围成员可就厉害了,竟然负责追查日本间谍,这真是让他难以相信。
重庆地区的情况特殊而复杂,流动人口越来越多,就是那些正规的情报特工们都一筹莫展,这些外围人员如何发现这位潜伏的日本间谍的?
不过现在他并不想深究,他最关心的是证据,是拿得出手的证据,是用来说服军方大佬们的证据。
局座沉声问道:“电台和密码本在哪里?”
宁志恒早有准备,他将皮箱放在桌案上,轻轻推到局座的面前,然后解开皮扣,打开箱盖。
局座和边泽赶紧进行查看,局座拿起最上面的密码本,仔细查看起来,不多时,终于确认无差,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哈哈,干的漂亮,志恒,又是一本密码本,这个功劳我记下了,有了它,就足以证明纪永岩的间谍身份,那么证明纪永岩和宋安娴有关系的证据呢?”
“您看看这张照片!”宁志恒赶紧将纪永岩和宋安娴交流的那张照片,递交到局座的面前。
第七百八十二章 局座出面(求月票)
宁志恒指着照片为局座解释道:“身穿长衫,夹着书本,手提菜篮的男子就是纪永岩,旁边这个女人就是宋安娴。”
局座仔细端详着照片,为了确认无误,开口吩咐道:“放大镜!”
宁志恒急忙从抽屉里取出放大镜,递交到局座手里。
局座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宋安娴脸部特征,尤其是嘴唇的动态,最后点头说道:“没有错,他们是在交谈。”
其实只要两个人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按照军统局特工工作的原则,宋安娴的嫌疑就已经可以确定的,要不是她的身份特殊,局座不会这么小心谨慎的。
突然他发现照片后面还有东西,于是照片翻过来查看,点头说道:“做事的人很仔细,拍摄照片的时间和地点都有标注,时间的确是三个月之前!”
他将放大镜和照片交给一旁黄贤正,让他接着查看,自己转头接着对宁志恒说道:“你手下的人很得力,有你做事的风格,志恒,现在看来宋安娴的嫌疑不小,这个女人确实不能放,不过就凭借一张照片,只怕不能让宋宿元放手啊!你还要从纪永岩身上打开突破口。”
宁志恒点头说道:“对纪永岩的审讯工作一直在继续,只是这个家伙是个少见的狠角色,到现在一直没有开口。”
黄贤正在一旁赶紧说道:“志恒,你下手不要太重,宋安娴我们不能动,纪永岩就是唯一指证夏斌的人证,可千万不能有失。”
这个时候大家都想了起来,宁志恒在军统局里,审讯人犯出了名的粗糙,之前的劣迹斑斑,宁阎王的称号最初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传起来的。
局座也马上面色一紧,对宁志恒问道:“现在纪永岩怎么样?”
宁志恒看着两位局座紧张的表情,颇为无奈地摊手说道:“局座放心,人还活着,正在审讯室里进行审讯。”
可是他的话显然并不足以取信于人,局座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吩咐道:“带我们过去!”
宁志恒知道他们不见到真人是不放心的,于是只好起身当前带路,一行人很快出了办公楼,进入二处的审讯室里。
审讯室里的审讯正在进行,邵文光脸色阴沉地看着再次昏迷过去的纪永岩,这个家伙确实难缠,只要刑罚的力度超过一定限值,他就能进入昏迷状态,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浇醒他,今天一定要让他开口…”
就这个时候,局座等人推门而入,邵文光回头一看,赶紧立正敬礼。
局座走到面前,看了看一团血肉的纪永岩,不禁眉头皱起,他向邵文光询问了一下审讯的进展情况,突然转头对宁志恒问道:“人犯怎么和照片上的人不一样?”
局座观察仔细,纪永岩的面容大变,再加上血肉模糊,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
宁志恒点头说道:“这个日谍之前被我们跟踪,为了继续潜伏,干脆自己直接毁了容,不过面部特征并没有改变,仔细对比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局座闻言一怔,回头仔细端详了半天,这才放下心来,淡淡地说道:“看来是块硬骨头,不过照你这样审下去,他最多还能撑两天,人必死无疑,换一换手段吧!”
宁志恒赶紧说道:“请您放心,我们有足够的医疗手段维持他的生命,只要是人,不可能长时间的经受这样强度的折磨,开口是早晚的事情!”
看到宁志恒不以为意,局座摇了摇头,再次对宁志恒说道:“你的手太重,还是要注意分寸,真把人给搞死了,可就前功尽弃了,慢慢熬吧,对了,绝不能上电椅,他这个样子,肯定是下不来的。”
看到局座如此的小心叮嘱,显然对自己不太信任,宁志恒只好点头称是,一行人离开了审讯室,回到办公室里接着讨论案情的下一步措施。
如今案情其实已经大白,大家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商谈良久之后,处座开口说道:“泄密案现在已经是各方关注的头等大案,统帅部也为此多次催促我们结案,既要马儿跑还不给吃草,这是在为难我们啊!
看来现在不能顾虑太多了,军统局不是慈善堂,我们的让步是有限的!
既然目标已经集中在了夏斌夫妇身上,我就出面和宋宿元谈一谈,以宋安娴为条件,直接对夏斌进行刑讯,看一看他到底是要保侄女还是要保侄女婿?”
说到这里,局座的口气越发的冷厉,他是委座最信任的心腹,手握重权心高气傲,这一次为追查泄密案,多次被高层针对,已经是有些恼火了,现在既然已经证据确凿,他干脆就抛开顾忌,打算和宋宿元摊牌,再说谈判对象只有宋宿元一人,军令部不是军政部,针对一个副部长,局座还是有把握的。
黄贤正一听也是点头赞同道:“那好,泄密案已经是拖的太久了,进行到这一步,凭借我们手上的证据,夏斌已经脱不了身,宋副部长再袒护就说不过去了!”
果然层次不一样,解决的方法就是不一样,两位局座下了决心,局面一下子就打开了,直接对夏斌进行刑讯,宁志恒是非常有把握的。
这个夏斌本身就是被日军俘虏后,经受不住严刑拷打,这才投降日本人,由此可以看来,他根本算不上什么硬骨头,只要进了审讯室上了手段,宁志恒有把握不出两个小时,就能让这内奸开口,这样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局座接着对宁志恒吩咐道:“你等我的消息,我去和宋副部长当面谈一谈,他现在还在等我的消息呢!”
“是!”宁志恒点头领命。
事情商量完毕,大家便起身离开行动二处,宁志恒和卫良弼送至大门口,这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卫良弼脸带兴奋之色,轻轻地一拳捶在宁志恒的肩膀上,嘿嘿笑道:“志恒,你这动作可是太快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一转身,你就已经把泄密案给破了!这一次清剿行动第一把火,算是成功了!”
宁志恒也是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老实说,这件案子并不难破,难得是这里面的关系复杂,大家都有所顾忌,不过现在两位局座肯出头硬扛,我们的工作就好办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宁志恒肯定的说道:“还是要先结案,敲定了夏斌的身份,我们先把这份功劳拿到手,接下来还是要撬开纪永岩的口,他身后一定还有上线,顺着这条线挖上去,我估计收获少不了。”
卫良弼疑惑地问道:“他就是信鸽,电台都已经搜出来了,还会有上线?”
对于日本间谍组织,军统局都有一定的认知,一般来说负责收发电文,联络和传递往来信息的信鸽就是这条情报渠道的顶端,也是情报渠道的负责人,很少再会布置上线。
宁志恒笑了笑,分析说道:“这一点师兄你就有所不知了,对于这个纪永岩,我知道的还真不少,只不过今天没有向两位局座说明,纪永岩的真名字叫做吉田隆佑,三十二岁,原来是隶属于上海特高课的情报员,可是在半年前被武汉军部情报处接手领导,而在重庆地区活动的日本间谍组织,也都是受这个部门的领导,他们在重庆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所以纪永岩和夏斌这个情报小组只是这个庞大情报网络中一条线。
还有,这一次的赣北泄密案,泄密的整份计划内容详细,数据齐全,足足有好几页的内容,这么多情报内容,纪永岩是不可能用电文来传递的,那他是用什么方法送出去的呢?一定是拍摄成胶卷,交给他的上线,或者是有特殊的渠道,专门为他输送这类电文无法传递的重要情报,所以再一次证明了,纪永岩绝不是尽头,他的身后还有人,只要我们牵出了这一条线,很快就可以接触到这张情报网,而且日本人的这张情报网只是刚刚建立,人员多,时间短,一定有很多漏洞来不及完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所以我说泄密案到现在其实还只是开始,真正的收获还在后面!”
卫良弼被宁志恒的话惊住了,这番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而且他也没有想到泄密案柳暗花明,还有一村,自己这位师弟走一步算十步,胸有成竹,对之后行动早就设计好了计划。
他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纪永岩还没有开口,你连他的真实身份都知道了,志恒,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宁志恒哈哈一笑,抱着卫良弼的肩头晃了晃,笑着说道:“师兄,你我兄弟同心,有事情怎么会瞒你,这不是在通知你吗?这些事情就是对黄副局长也不能说,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这我知道!”卫良弼点头笑道,他们两个人一直形如一体,共同进退,在军统局里自成一脉,当然是不分彼此的。
第七百八十三章 夏斌开口(求月票)
宁志恒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接着说道:“师兄,这一次的泄密案可是大功,足够我们把自己的人再提一级了,老实说,我们兄弟不要说在军统局,就是在二处,力量也有些薄弱了,这一次可是个好机会!”
卫良弼连连点头,笑着说道:“对,对!别的人不说,就是老邵,现在还只是个少校,别的科室的科长,除了电讯科的莫婉婷,其他都是中校,他这个少校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这一次你考虑考虑他!”
卫良弼又何尝不想提拔自己的人,只是这一年来,上面有黄副局长统筹大局,自己手边也没有什么立功的好机会,很难说的上话,现在宁志恒回来了,自己的底气也就足了,他知道这位师弟的能力出众,性格强势,主持清剿工作绝对是个好机会,于是赶紧为邵文光说话。
“这是自然,该想的都要想到。”宁志恒点了点头,随即脸色一紧,“这一次宋安娴的调查工作,老邵可是出了纰漏,搞的我这么被动,好在两位局座肯出面担待,他是你的人,回头说一说他,我就不多说了!”
邵文光毕竟是宁志恒微末时就结识的老人,宁志恒不想多加训斥,由卫良弼来出面教训,话说狠了也无妨。
卫良弼笑着点头答应道:“我好好说一说他,恶人我来做,回头给他升一级,好人你来当!”
此言一出,两兄弟相视哈哈笑了起来。
局座和宋副部长的沟通很快就有了结果,很快就给宁志恒回了消息。
电话那边局座沉稳有力的声音:“志恒,我这边已经谈妥了,宋副部长同意对夏斌进行刑讯,不过你一定要掌握分寸,不能刑讯太重致人死命。”
站在宋宿元的角度来说,保侄女当然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个侄女婿就只能放弃了,况且这一次证据确凿,夏斌绝对是在劫难逃。
“当然,请局座放心,我的手艺没那么糙,一定不会伤了他的性命!”宁志恒再三保证道。
可是局座停了停,还是开口说道:“你刑讯逼供的本事要有侦破水平一半我就知足了,我可告诉你,宋安娴绝对不能碰,而且最后定案还是不能牵扯到她,这是宋副部长的底线。”
对此宁志恒早有预料,真要是给宋安娴上了手段,不死即残,那可就没有余地了。
他原本就不是锱铢必较的人,在国党内部风气败坏,他也不得不和光同尘,况且他的目标就是夏斌,只要挖出这个威胁巨大的鼹鼠,至于宋安娴,宁志恒是不在意的,况且还有宋副部长庇护,自己当然是见好就收。
放下了电话,宁志恒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办公室,马上下令对作战参谋夏斌进行刑讯。
当戴着手铐和脚镣的夏斌再一次进入审讯室的时候,明显感觉出气氛不对。
对面的宁处长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客套,而是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他,这种目光好像是一只凶狠的狸猫盯上无路可逃的老鼠,阴沉沉的渗透入骨。
宁志恒没有多说,直接命人把夏斌捆在木桩之上,然后吩咐道:“夏参谋这一个月休息的血脉不通,还是让我给你松松筋骨吧!”
宁志恒这一次是存心让这个汉奸受些苦头,干脆都不问话,直接对夏斌上了重刑。
“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我…”
“快放开我…”
尽管夏斌不停地挣扎求救,甚至是苦苦哀求,但是宁志恒仍然足足用了两个小时的刑罚,折磨的夏斌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宁志恒看了看时间,才挥手制止了审讯人员的动作,徐徐几步来到夏斌的身前,开口说道:“夏参谋,怎么样?我这些弟兄们的手艺还不错吧,这筋骨松的不错!”
夏斌喉咙咕噜一声,轻轻吐出一口血水,勉强的发出声来。
“你们…你们这是在刑讯逼供,即便是我承认了,也是你们屈…屈打成招。”
“还心存侥幸!”宁志恒冷冷地一笑,“夏参谋,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别人的嫌疑都已经洗清,你现在是本案唯一的嫌犯,现在的审讯工作是也经过了你的那位老上司,也是你妻子的大伯父宋副部长的首肯,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们也不会这么对待你!”
夏斌听完宁志恒的话,眼睛突然睁的老大,他试图想从宁志恒的脸上分辨出这些话的真假,可是只能看到一张冰冷的面孔。
如果真如对方所说,自己最大的靠山都放弃来了他,那这一次可就在劫难逃了。
“实话说吧,你的上线纪永岩已经落网,他交代出了你和你的太太宋安娴…”
“不可能,安娴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夏斌突然用尽力气大喊道,“你们这些魔鬼,连个女人都不放过…”
夏斌激动的反应让宁志恒一怔,他能看的出来,这是夏斌是情急之下的话语,他的面部表情惊恐而焦急!
“有没有关系,我说了算!夏参谋,如果你真的想为你的妻子洗脱罪名,那就老老实实的交待所有的问题,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有你的口供,再凭借着宋副部长的关系,我可以对宋安娴网开一面,如果你一意孤行,和纪永岩一样,临死都要拉着你妻子垫背,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说到这里,宁志恒转头吩咐道:“去把纪永岩带过来,让夏参谋看一看他的这位搭档!”
如果之前他的话,夏斌还有所怀疑,那最后一句话,彻底让夏斌失去的抵抗下去的信心。
很快,审讯人员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扔在夏斌的面前,一个审讯人员抓住纪永岩的头发一拧,将他的面孔对着夏斌,让夏斌看的清楚。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侥幸可言?抓捕他的时候,电台和密码本一应俱全,无可抵赖,上了些手段就什么都说了。”
看着夏斌绝望之极的眼神,宁志恒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然崩溃。
他挥了挥手,让审讯人员把纪永岩拖了出去,转头对夏斌说道:“看来夏参谋还是有妄念啊!好,既然不愿意说就不用说了,来人,把他的牙齿都拔出来,反正他也用不着了…”
宁志恒的声音不高,但让人听着狠戾非常,毛骨悚然。
“别,别,我说,我说…”
夏斌心中那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了,他知道自己根本熬不过这一关,纪永岩的被捕,彻底打掉了他的最后希望,他知道,这些军统局的特工们是绝不会半途而废,放过自己的,等待自己的将是无休止的折磨,就像当初日本人折磨自己一样,上一次他屈服了,这一次仍然如此。
接下来夏斌老老实实地把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
事情正如宁志恒之前了解到的一样,夏斌当初在南京被俘,日本人了解到了他未婚妻的大伯是国党政府的军方大佬宋宿元,马上对他进行了策反,严刑拷打加威逼利用,夏斌没有过得了这一关,最终叛变投敌。
后来被秋田彰仁带到武汉,三个月后,凭借宋家的关系进入了军事委员会担任作战参谋,他的联络上线纪永岩,也就是吉田隆佑一直跟在他的左右,暗中观察他的一切。
后来到了重庆之后,吉田隆佑得到指示,唤醒了夏斌,开始了情报活动。
“你的妻子宋安娴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为你们传递消息?”
“不,不,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和黑山,也就是纪永岩,也就只接触过三次,平时根本不联系,根本就用不着什么联络员,我不知道黑山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把我妻子牵扯进来,但我妻子确实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那真是一次意外,四个月前我被黑山唤醒,开始进行情报搜集工作,在第二次接头的时候被我妻子发现了,她看见我深夜换了衣服出门,以为我是去会情人,就暗中跟踪我,一直到了我们见面的小酒馆,却意外地发现了黑山,当时我情急之下,谎称黑山是我老家的亲戚,黑山也就顺着我的话应承了,就这样他们两个认识了,后来我妻子说在附近还遇到过几次这位老家的亲戚,我就知道黑山应该住在我家附近。”
“可是宋安娴一直否认,她说根本不认识纪永岩!”
“我妻子当时说碰到过黑山,我就告诫过她,这个人不是好人,让她不要接近他,再加上我被抓的事情,她可能是怕惹上是非,所以否认认识黑山。”
宁志恒想了想,决定放过这一段,不论夏斌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宋安娴是肯定要放的,结案报告里也绝不能牵扯她,这是局座对宋副部长的承诺。
“好吧,还是说一说你自己,赣北泄密案的具体情况。”
这才是宁志恒这次审讯,最重要的部分,必须要敲定其中的细节。
夏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两个月,作战室奉命研究和制定长沙会战的军事部署计划,我们几个人负责赣北地区防御计划,计划完成之后,我记下了具体的内容,回到家之后默写了出来,然后拍成胶卷,和黑山接头,把胶卷交给了他,不过这一次黑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变得我差点认不出来了,他跟我说有人盯上了他,让我进入蛰伏状态,停止一切情报活动,等候他的消息,当时我就知道不好,果然没过多久,军事委员会开始进行内部甄别,我侥幸躲了过去,可是很快军统局插手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________
推荐一本同类谍战书,沉默似铁的《秘战》,目前已过百万字。故事情节设定比较合理,书荒的朋友可以看看!
第七百八十四章 另有人选(求月票)
一切都真相大白,宁志恒将夏斌的口供整理了出来,很快写出了结案报告,来到军统局总部,向局座当面汇报。
“夏斌开口了?”
办公室里,局座接过了结案报告,并没有打开观看,而是放在桌案上,起身示意宁志恒,两个人在一旁的沙发上相对而坐。
“开口了,不过两个小时,这小子就全招了,夏斌代号墨斗,是在南京保卫战时期被日军俘虏,熬刑不过投降叛变,纪永岩代号黑山,真实姓名还不清楚,是日本特高课成员,他们两个是单线联系,我们根据口供,已经在夏斌家中的暗格里找到了一张花旗银行的存单,足足有三万美元之多,是他出卖两次情报所得,同时还有一部德国产的微型相机,夏斌就是用这部相机拍摄的情报内容。”
局座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宋安娴到底有没有牵扯其中?”
虽然他已经答应了宋副部长,放过宋安娴不予追究,但是宋安娴的身份他还是要心里有数的,以便以后进行防范和控制。
宁志恒有些迟疑,摇了摇头解释道:“按照夏斌的口供,宋安娴只是在偶然的机会结识了纪永岩,而且据我判断,宋安娴在这个情报小组里的位置确实多余,这一次就是因为宋安娴的出现,我们才得以把夏斌查了出来,说实话,其实是这个女人坏了他们的事,所以我认为宋安娴并不是他们的同伙。”
说到这里,宁志恒小心地说道:“这一次都是我调查工作失误,幸好局座为我担待,不然还不好收场!”
局座对宁志恒的诚恳态度非常满意,他身形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神态轻松的说道:“这点担当我还是有的,总不能大老远让你跑回重庆当恶人,不过这也不能怨你,宋宿元早年参加革命党,加入同盟会,怕牵连家里人,特意改了名字,把‘元宿’两个字调换了一下,对家里人的情况也一直避讳其深,从不与人谈起,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所以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和宋元奎的关系,这个情况他不说,我也不清楚,你不要太在意!”
原本还有这个原由,怪不得邵文光这个老手还会出现这个纰漏。
局座接着问道:“你们现在已经对夏斌的家开始搜查,动作大吗?”
宁志恒一愣,但是他很快明白了局座的意思,局座这是想要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压下去。
“今天早上抓捕宋安娴的时候就是当众抓捕的,之后进行了彻底搜查,还查封了住宅,这个动作肯定是有些大了,您的意思是…?”
局座摆了摆手,有些失望的说道:“今天从你那里回来,我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和宋宿元谈不拢,我就打算退一步,可以赦免夏斌夫妇的间谍罪责,把夏斌夫妇都转为我方的情报员,这样既可以保全他们夫妇二人,照顾了宋宿元的面子,还可以让夏斌为我们做事,给日本人传递对我们有利的假消息,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现在,你们的动作太大,以日本人在重庆地区的情报力量,他们迟早会知道你们抓捕宋安娴和查封夏斌住宅的事情,这样我的想法就行不通了。”
局座的这个方案确实有可行性,开始的本意,原本是为了和宋宿元妥协谈判,可是后来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可是现在布置还是晚了,夏斌的妻子被抓,住宅被封,日本人自然会联想到夏斌已经暴露,再用他来传递假情报已经不可行了。
宁志恒当然也不希望局座这么做,他花费这么大的气力侦破此案,除了是为了挖出夏斌这个对国家危害性极大的鼹鼠,最后也是为了要政绩和好处,泄密案是已经通天的大案,作为主持侦破案件的执行人,自己的好处自不必多说,就是自己的那些手下还等着这份大功加官进爵呢!要是让局座这样给低调处理,压了下去,这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庆幸,还好当时没有连夜抓捕宋安娴,拖到了第二天白天动手,不然局座还真有可能这么做,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宁志恒赶紧表情认真的说道:“局座,现在黑山死不开口,之后的审讯结果如何不好说,如果他不配合,这件事情也是行不通的。”
宁志恒口中的理由充分,让局座无话可说,但局座对宁志恒心里的小九九也是心中有数,提了一句也就不再坚持了,毕竟接下来的清剿工作还要靠这位大将,过多插手或者打击都是不合适的。
“不过,您的这个设想却是极好的,如果能够给日本人传递假的军事情报,牵着日本人的鼻子走,这对于我们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是大为有利的,夏斌既然不可能了,我这里倒有一个好的人选,不知道局座您有没有兴趣?”
宁志恒接下来的话,让局座极为诧异,他疑惑地看向宁志恒,开口问道:“你有人选?具体说一说?”
宁志恒上前一步,仔细解释道:“我手里有个人,此人叫梁实安,目前在军事委员会兵役部担任参谋一职,这个人早年在作战部队,后来调入军事委员会任职,现在夏斌落网,这作战部作战参谋的职位可就空出来一个了,如果能把梁实安从兵役部调入作战部,顶替夏斌的位置,这件事情很有成功的可能!”
局座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志恒,嘴里问道:“志恒,你要把你的人安插到作战部担任作战参谋,你又如何能确保他和日本间谍拉上关系呢?还是说,他本身就是日本间谍?”
局座的心思剔透,反应灵敏,宁志恒一开口就被他察觉出问题来了,这个梁实安的身份绝不简单。
宁志恒顿时露出敬佩之色,赶紧说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这个梁实安的身份确实有问题,您还记得南京时期的黑水小组的案子吗?那个日本间谍顾文石,我们为了抓他,甚至把南京城整整戒严了六天,为此您还大发雷霆,把我们训斥了一顿!”
“有,是有这件事!”局座很快回想了起来。
“举报顾文石的就是梁实安!”
于是宁志恒开始仔细为局座解释具体的情况。
“你是说,梁实安原本就是日本人策反的间谍,只是你并没有追究,放过了他?”
宁志恒点头说道:“局座,梁实安当初是被顾文石一步一步拉下水的,当初谷处长以重要军事情报为诱饵,结果梁实安却没有窃取这一情报,足见其心中还是忠心爱国,后来还试图击杀顾文石,并向我们举报,我们这才得以抓住了顾文石,由此破获了黑水小组,雪山小组,还有山谷小组,这个梁实安居功至伟,我看他是真心悔过,又有重大立功表现,最后就把他放了回去。”
局座有些犹豫地问道:“他身边的人当初已经全部暴露被捕,日本人还会信任他吗?”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日本人之所以对他弃之不用,不外乎两点,第一点就是怀疑梁实安已经反正,不再为他们效力,可是如果他们真的确定了这一点,那为什么不用之前梁实安留下的把柄,向我们告发梁实安,用我们的手清除,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我调查过,梁实安这两年就在兵役部,至今平安无事,这说明日本人对梁实安反正的事情并不确定。
第二点,就是因为梁实安的地位太低,兵役部属于那种边缘的清散衙门,很难接触到机密情报,为了这样一个情报价值不大的人员,冒着暴露的危险接回关系,日本人认为这样做得不偿失。
不过只要我们把梁实安提到重要的岗位上来,让日本人看到他的价值,让他们认为梁实安值得他们冒这场风险,这样他们就有可能会联系梁实安,重新把梁实安归入他们的情报组织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宁志恒的一番话,让局座听的连连点头,这个方法不错,把梁实安当做鱼饵,静等日本人上钩,如果能够成功当然好,不仅可以给日本人提供假的军事情报,就算是不成功,也可以在作战部里安插一个眼线,算一算怎么也没有坏处。
局座越想越有道理,开口说道:“这个提议很好,只不过作战参谋的职位至关重要,每一个名额都是有人盯着的,看来是要花些手脚了!”
“这件事情还是要您出面解决,比如说服一位大佬收梁实安为门生,哪怕是名义上的,有个好的借口,日本人不知内情,是看不出破绽的!”
宁志恒当然没有这个能量,在大佬云集的军事委员会安插一个作战参谋的位置,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局座这样的高层。
其实宁志恒之前想过通过黄贤正的关系解决此事,后来觉得这件事情怎么也绕不过局座,毕竟编造假情报需要和作战部高度合作,内部的反谍工作之后也是局座的情报二处负责,自己也只是暂时接手。
可以说梁实安的使用只能交给局座,所以宁志恒干脆把所有的事情合盘交给局座负责,也算是顾全大局。
第七百八十五章 寒江计划(求月票)
宁志恒和局座仔细商量了一下细节,确实了具体的措施,局座这才满意的说道:“这件事情很有可行性,整件计划由你来制定,情报二处来具体执行,我可以提供协助,既然是钓日本人这条大鱼,我看就以‘寒江’二字来命名。”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局座寓意深远,志恒佩服之至!”宁志恒赶紧回答道。
局座猛然抬头看了一样宁志恒,不由得暗自点头,这个年轻人的思维敏锐之极,自己之所以取“寒江”之名,就是因为刚刚在脑海里浮现的正是这一诗句。
尤其是前一句“笠翁”二字,正是对应自己的名字,“寒江”二字才寓意日本间谍组织,可是刚一出口,就被这个年轻人一口道破,不得不说,单是这一份察言观色,体恤人心的本事,军统局里就难出其右。
“你啊…”局座摇头笑道。
宁志恒接着说道:“我回去就开始制定‘寒江’计划的具体方案,上报给您审批!”
“好!”局座点了点头,接着开始脸色一正,“泄密案至此告破,接下来你马上接手我军统局内部,密码破译小组组长易东的空袭案,这个案子可是我心头的一块心病,一天不破,我寝食难安!”
说到这里,局座忍不住一拳打在面前的茶几上。
他这几年对于电讯处的工作投入极大,为了组建全国的最好的电讯部门,他不仅花费巨资购买添置了世界上最好的电讯设备,还想尽一切办法,从全国召集了最好的密码破译专家和数学家,组成密码破译小组,对这个部门可以说倾尽全力的支持,好不容易上了轨道,刚刚做出一点成绩,结果破译小组的领头羊,灵魂人物易东被日本飞机空袭灭杀,导致破译小组现在的工作毫无进展,名存实亡。
尤其是当局座知道,这完全是一场有预谋的袭杀之时,简直是怒不可遏,这说明在军统局内部,甚至就在电讯处内部,肯定存在一个内鬼,这个内鬼不清除掉,他又如何安心?
宁志恒对此也早就有所准备,他点头答应道:“我马上接手此案,尽快侦破,绝不让您失望!”
局座对于这一点倒是深信不疑,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拍了拍宁志恒的肩膀,满意地说道:“你做事我放心,那就尽快吧,我会通知谷正奇向你交接,对了,其他那些作战参谋和宋安娴放了吗?”
“没有,正要请您的示下!”
“回去就放了吧,态度客气一点,对了,把宋安娴的家恢复一下,派专人送回去!”
“是!我马上就办!”
宁志恒出了局座的办公室,又快步来到黄贤正的办公室,向他汇报具体的情况,黄贤正对宁志恒的表现当然也是满意之极。
清剿行动的第一仗就进行的如此顺利,不到三天,挖出了夏斌这个鼹鼠,抓捕上线,缴获电台和密码本,宁志恒的一套动作迅猛快捷,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黄贤正的脸上也增光不少,今天上午从行动二处回来后,局座对黄贤正很是恭维了几句,让黄贤正心情大好。
“这一次行动成功,我会为你在统帅部请功,让大家都知道,这是我们保定系的功劳,叙功报告赶紧交上来,打铁要趁热,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宁志恒急忙点头答应道:“多谢局座栽培,对了,接下来我会主持易东被日本人空袭的案子,之前我答应过谷正奇,要和他联合侦破此案,您看…”
黄贤正不以为意地说道:“这点小事不用请示我,你自己拿主意,谷正奇这个人格局太小,有功必争,让他沾点光也无所谓。”
“是!”
行动二处的走廊里,邵文光灰头土脸的从卫良弼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刚刚被卫良弼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心情颇为沮丧。
这个时候,手下的队长洪立跑了过来,汇报道:“科长,处长刚刚从总部回来,要你过去一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邵文光嘀咕了一句,也不敢怠慢,赶紧整了整衣服,快步来到宁志恒的办公室求见。
赵江把邵文光让了进去,邵文光以询问的眼光看了看赵江,赵江微微一笑,却不做答,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无碍,这才把他领了进去。
宁志恒今天的工作很繁重,回到二处就下令释放其他作战参谋,又派人把宋安娴送回她父母的家中,然后抓紧制定寒江计划,赶写叙功报告,还有处理泄密案的首尾。
这些工作忙的他脚不沾地,听见邵文光的报到之声,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看邵文光,不觉笑出声来。
“怎么灰头土脸的?让师兄骂了?”
邵文光无奈地点了点头,回答道:“这一次全是我咎由自取,连普通的调查工作都没有完成好,给您惹了大麻烦,真是惭愧!”
宁志恒一听,笑着摆手说道:“也算不上什么麻烦,军事委员会里除了统帅部里的那些大佬,我们惹不起,其他的部门也就那么回事,只是不值得为此撕破脸罢了,对了,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让你办。”
邵文光没有想到宁志恒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出言安慰,不由得心头一暖,赶紧挺身回答道:“请处座指示!”
宁志恒正声说道:“泄密案目前为止已经告破,但这仅仅是开始,从今天起,后续的侦破工作由你完全负责。”
“后续的侦破工作?”
“对,纪永岩的身后一定还有上线,你负责审讯此人,一定要撬开他的口,挖出他的上线,或者是泄密胶卷的运输渠道,总之要压榨出他所有的情报价值,我有一种预感,纪永岩会是一个聚宝盆,我们从他的身上将会得到丰厚的回报,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就看你的了。”
宁志恒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卷宗放在桌案上,向前一推,接着说道:“这是泄密案的全部资料,里面有些内容就是两位局座都不知道,你回去研究一下,老邵,我和师兄入行之初,你都出力不小,你和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自不比他人,师兄这一次为你想的很多,现在二处主要科室的科长,也就你是个少校,你也知道我们军统局校级军官的晋升有多难,这一次可是个大好机会,我在泄密案的叙功报告上,可是重重地给你写了一笔,如果你能够再挖出纪永岩身后的日谍,趁热打铁,我会力保你晋升中校军衔,两位局座那边我也会为你打招呼,总之,机会我可是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宁志恒的一番话顿时让邵文光惊喜万分,他眼睛紧紧地盯着宁志恒,身子挺得笔直,高声说道:“多谢处座栽培,卑职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绝不会让您和卫处失望!”
“好,还有,如今夏斌已经伏法,纪永岩就不用对他太客气了,加大审讯力度,给他上电椅,对了,注意别伤了他的手,总之要尽快取得他的口供,时间拖长了,日本人那边反应过来,纪永岩就没有价值了!”
邵文光上前取过卷宗,点头领命,宁志恒的工作太多,没有时间和他多聊,挥手示意他退下。
邵文光走到房间门口,突然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着宁志恒。
宁志恒一愣:“还有什么事情?”
邵文光赶紧回身走了几步,来到宁志恒面前,低声说道:“处座,今天卫处让我调查一个人!”
“什么人?”
“军事委员会军政委员林震的长子林慕成!”
宁志恒一听,手中的笔一顿,看着邵文光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邵文光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我还没有开始调查,不过,处座,这个名字很耳熟啊,我记得我们在南京时期,您曾经让我追踪调查一个日本间谍雪狼,当时就是因为雪狼也在一直跟踪一个叫林慕成的青年军官,这两个人会不会是一个人?”
到底还是卫良弼,不愧是军统局少有的精英,心思缜密,精明练达,当时自己只是提了一句,便被注意到了。
宁志恒想了想,点头说道:“确实是一个人!”
“真是一个人!”
邵文光受命调查林慕成,只是突然想起林慕成在几年前也是宁志恒调查的对象,一时不知所措,所以向宁志恒请示。
宁志恒接着说道:“南京的那件事情不准提,其他的情况你可以了解一下就行了,不要惊了林慕成。”
说到这里,他生怕邵文光坏了他的事,干脆挑明了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师兄看上了林慕成的妹子林淑岚,结果人家老头子不愿意,就是我的老师出面也被驳了回来,估计这是要走大舅子的路线,想法子讨好他,你别节外生枝,之前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提,不然最后坏了事,我可不饶你!”
听到宁志恒一说,邵文光才恍然大悟,卫良弼的年纪也不小了,一直未能成婚,这一次找了一个女友相处的不错,邵文光也是知道的,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番故事。
他赶紧笑着说道:“这我哪敢!坏了卫处的姻缘,还不得把我毙了,我知道怎么做了,请处座放心!”
说完,他嘿嘿一笑,立正敬礼,转身离去。
看着邵文光的背影,宁志恒这才缓了口气,林慕成的事情必须要找机会解决,不然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拖着,早晚要出大事。
就在这个时候,赵江进来汇报道:“处座,情报二处的情报科长于诚,前来求见!”
第七百八十六章 中国黑室(求月票)
泄密案刚刚结案,于诚就上门汇报,看来谷正奇对空袭案催促的很急。
“请于科长进来!”
很快于诚带着一路笑声,快步进入办公室。
“处座,这一次卑职有幸再向您学习,可真是高兴地不知怎么才好,接到命令就赶紧向您报到来了!”
于诚向来处事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更何况是对宁志恒这个狠角色,情报处里和宁志恒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他了,对宁志恒他是从心底里服气的。
宁志恒也起身来到于诚的身边,笑着说道:“老于,我不是你的主官,用不着太客气,还是叫我志恒吧!”
宁志恒虽然职位高于于诚,但两个人没有隶属关系,于诚是用不着尊称处座的,可是于诚老于世故,如何敢称呼志恒二字,赶紧摆手说道:“处座,小处不可随意,您可不要吓我!”
说完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宁志恒也只是客气一下,他当初对于诚可是没少敲打,几次给他下马威,现在看来效果真是不错。
“哈哈,那就随你吧!来,我们坐下谈。”
宁志恒将于诚让在一旁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听说空袭案一开始就是由你负责的,怎么样,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找到可疑的目标。”
一提到空袭案,于诚将手中厚厚的卷宗放在桌案上,脸色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苦笑着说道:“根本就是毫无进展,处座,我来向您介绍一下具体的情况。”
之后,于诚将一个月前发生的空袭案具体情况仔细叙述了一遍,然后接着说道:“当时我们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这是日本人有目的的袭杀,日本人查明易东有幽闭恐惧症,甚至还有可能知道目前他刚刚接受了破译日本军事密码的新任务,所以才迫不及待对易东下手。”
宁志恒听完于诚的叙述经过,想了想说道:“你们分析的很对,日本人之所以采用空袭这种方法杀害易东,就是想让我们以为这只是个意外,以掩盖我们内部有内奸的事实,为这个内奸打掩护。”
于诚赶紧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不过欲盖弥彰,所以局座命令我们进行内部排查,可是目标一直无法确定下来,知道易东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并不少,因为每一次日本人空袭的时候,大家都躲进附近的防空洞里,只有易东不在,难免会相互打听,所以他的同事和邻居都有可能知道这件事,范围不好确定。
可是知道易东接手破译日本军事密码的事情,就只有他们破译小组的核心成员才知道,破译小组平时的工作很特殊,也很隐秘,平时也不和其他的部门打交道,而且对于密码破译的工作内容,我们都是强调过保密条例的,绝不能向外界透漏,应该没有情报外泄的可能,所以我们把目标集中在了破译小组这十八名成员当中。”
“一共十八名成员?”
“对,加上易东有十九名,破译室工作人员一共一百零三人,但大多都是辅助服务人员,比如清洁警卫之类,但核心小成员只有十九人,都是全国最好的破译专家和数学家,这些人是重点怀疑目标。
局座命令不能打草惊蛇,要让日本人和内奸以为,我们真的相信易东的死是意外,同时我们也确实不能对这些专家刑讯,这都是金疙瘩银宝贝,真把人伤了,这密码工作全是靠脑子,以后出工不出力,活就没法干了。所以一直在调查他们身边的情况,可是调查的东西一大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就等着处座您来接手了。”
宁志恒打开卷宗,里面厚厚的一摞子调查报告,忍不住轻叹一声,今天晚上可是要熬个通宵了。
“老于,你看,我现在还在处理泄密案首尾,你带来的这些资料,我也要过一遍,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来,这样,你先回去,我先熟悉一下情况,明天我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去破译室看一看,再走访一下易东的家人。”
于诚也看见宁志恒办公桌上一堆的文件,赶紧点头答应,站起身来告辞离去。
宁志恒送走了于诚,回头看了看满屋子的文件和材料,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开始着手处理公务。
当天晚上宁志恒连家都没有回,翻看资料到深夜,直接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对付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后简单梳洗了一下,就给于诚打过电话去,然后离开二处,向总部赶了过去。
在总部机关门口,于诚早就等在那里,看到宁志恒到来,赶紧迎了上来。
“处座,破译室的位置还要走一段距离,我给您带路。”
于诚上了宁志恒的车,车辆很快向东行驶了一段距离,停在一处大院门口,这才下了车。
于诚指着大门说道:“这里就是破译室,特意和总部其他部门分离开来,就是怕引人注意,管理的也很严格,戒备森严,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不能带出一片纸张,否则军法从事。”
宁志恒看了看大门,光秃秃的一个字也没有。
于诚笑道:“破译室这个部门不敢挂牌子,听说美国就有一个破译部门叫‘黑室’,所以大家也把这里叫‘黑室’,总之保密等级是最高的。”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谁知道还是出了内鬼!”
宁志恒叫自己的警卫都留在门口,自己和于诚两个人进入大门,门口有一队警卫把守,值班军官早就接到了通知,检查过两个人的证件后,这才放行。
宁志恒进入大院后,四下打量了一遍,这里和普通的大户宅院没有什么区别,估计原本就是占用了大户人家的住所,只是里面的气氛很压抑和安静,走廊和院子里也有警卫人员,偶尔有人走过,也是脚步匆匆,见了宁志恒二人也不做理会。
于诚显然习以为常,他带着宁志恒进入了内院,指着几处房间说道:“这几个房间就破译小组的工作室,无线电接受室,监听室,档案室等等,里面的人正在工作,现在我们进不去。”
宁志恒皱着眉说道:“不是说现在的破译工作毫无进展吗?那他们还在干什么?”
于诚摇了摇头,肩膀一耸说道:“鬼才知道,这些人都傲气的很,稍微问他们一点知识,就不耐烦,也从不解释,我还得陪着笑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人快步迎了过来,离着几步远就伸出了双手,笑着说道:“宁处长,我听到是您来视察,就马上赶了过来,真是怠慢了!”
宁志恒笑着伸出手与之相握,笑着说道:“老卞,宁某不请自来,要打扰一番了!”
来人正是宁志恒的熟人,电讯处中校科长卞德寿,几年前在南京时期就是少校组长,和宁志恒接触过几次,并曾经协助他破获了旗袍案和电波案,两个人也算是故交。
宁志恒昨天晚上查阅资料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卞德寿目前正担任破译室的主任,他不懂破译密码,只负责配合破译室这些专家的工作,类似于大管家之类的职务。
卞德寿对宁志恒这个军统高层自然是不敢有半点怠慢,他看了看一旁的于诚,就知道两个人是为何而来的,赶紧笑着说道:“宁处长,有什么事情您就吩咐,我一定配合!”
宁志恒指了指工作室,开口说道:“我能进去看一看吗?”
卞德寿赶紧点头说道:“没有问题,我马上安排。”
一旁的于诚眼睛翻了翻,没好气的说道:“老卞,我都来了这么多次了,想进去看一眼,你就拉长个脸说不行,怎么这一次这么痛快?”
可卞德寿根本不做回答,装作没有听见,转身去安排事宜,很快走了回来,请宁志恒过去,于诚也赶紧跟上。
卞德寿看了看于诚,嘴巴张了张,最后什么都没说,于诚也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跟在宁志恒身后走进了工作室。
这几处的工作间都是相互连通的,里面的空间极大,第一个打工作间摆放的都是大型的无线电接收设备,有八名报务员带着耳机在仔细的接收并记录各种电波信号,滴滴之声不绝于耳。
第二处房间有一个长长的方桌,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数据材料,有**个电讯专家正在低头计算着,没有人抬头看他们三个人。
宁志恒上前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材料,一个专家马上伸手把材料挡住,并收拢了起来,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宁志恒,好像看着一个小偷,要不是宁志恒旁站着卞德寿,估计就要喊警卫了。
宁志恒无奈,只好转身看向一旁另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这名男子正在将一组数码填写进一个表格里,抬头看了看宁志恒,微微一笑,露出友好的表情。
宁志恒也赶紧微笑相对,伸手示意,从桌案上取过一张电文,都是普通的阿拉伯数字排列,宁志恒只是有些好奇,但他对密码破译也是一窍不通,翻看了两眼就随手放下了。
转身又看向其他专家,心里默默地把他们和自己查阅材料里的人一一对应,这才进入第三个房间,这里面都是办公桌,看来办公场所比较紧张,每个人只有一张办公桌,大家都是共用一处房间,这个屋子里也有几位专家在计算数据,不时有报务员把一份新的电文递交过来。
整个破译室的工作状态非常的安静,没有人多说一句话,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大家都在静静地忙碌着。
第七百八十七章 现场分析(求月票)
宁志恒也没有多说一句,把几处房间都走完,也同时把破译小组的成员都看了一遍,这才出了工作室。
于诚在后面也不知宁志恒的用意,稀里糊涂地跟了出来。
宁志恒转头对卞德寿问道:“老卞,这些专家们一个不少,他们平时的工作状态都是这样吗,好像很繁忙的样子。”
卞德寿点头说道:“平时也是这样,不过你别看他们的脾气臭,也不爱搭理人,可是工作态度都是没得说,有时候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
于诚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有什么用,这几年咱们军统局投入那么多,也没搞出什么成绩来。”
这句话卞德寿不爱听了,辩解道:“密码破译这种事情很难说,有时候灵光一闪就比得上几年的积累,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宁志恒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接着问道:“易东在这里的时候,工作表现怎么样?”
“没得说,易东这个人是个工作狂,不仅是个优秀的数学家,对数字有一种天生的敏感,而且是日本留学生,精通日文,可以说大多数工作成绩都是他做出来的,工作非常积极,平时他总是最早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哎!可惜了…”
卞德寿摇头叹息一声,对于整个破译小组而言,易东的去世是无法弥补的损失,这一多月以来,破译小组的工作几乎停滞不前。
宁志恒接着问道:“我想问一下,易东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卞德寿说道:“没有什么爱好,他这个人很闷,只喜欢工作,但是为人很和善,性情有点文弱,是个很内向的人!”
宁志恒点了点头,这些和于诚交给他的材料大致相同,他昨天晚上也着重看了看易东的材料,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问道:“那他平时会把工作带回家里去吗?”
卞德寿一愣,摇头说道:“不会,这里的每一页纸都不能带回去,他们的破译工作只能在破译室里进行,即便是在家里进行破译,哪怕是一张验算纸,或者是表格,都要进行销毁,绝不能流传出去,以前曾发生过这种事情,后来被严厉地处罚,他们就再也不在家里工作了,哪怕是在这里加班,都不会把工作带回家里。”
宁志恒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我看了当时的案情资料,空袭案发生的当天,这些专家里有八名专家还是在破译室工作,剩下的包括易东在内的十一名专家在家中休息,这是为什么?”
卞德寿解释道:“当天是十六号,破译室的规矩是逢六休息,每个月的六号,十六号,二十六号,这三天是休息日,所以大多数专家都在家中,还有八名专家是在破译室加班。
因为他们手中的工作各管一摊,都有分工,有的负责计算,有的负责整理,有的负责分析,工作进度不同,所以工作相对自由,用不着都扎在一起,有些人愿意加班我们也不拦着。”
“那么易东平时爱加班吗?”
卞德寿一愣,想了想回答道:“易东平时没有什么业务爱好,休息日也经常在破译室工作,尤其是被害前,几乎没有休息过,后来终于成功破译了日本人的几份密码,局座对他大为奖励,还命令他趁热打铁,加紧破译日本人的军用密码,所以他积极性很高,休息日也很少休息。”
“那为什么当天没有来加班呢?”
卞德寿和于诚相视一眼,于诚有些迟疑的说道:“十六号毕竟是休息日,易东即使不来也说的过去,长时间工作,偶尔休息一天也不为过,大部分专家不也是在家休息吗?”
宁志恒摇了摇头,不置可否,转头命令道:“我们去易东遇害的地方看一看。”
于诚答应一声,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卞德寿想了想也追了出来,陪着笑脸问道:“宁处长,不知道我方不方便一起去看一看。”
于诚这个时候可是抓到机会了,板着脸说道:“老卞,这破译室里面你说了算,出了这里,可就是我们的事情了,我们侦破此案事关机密,你就不要参合了。”
这些天里,卞德寿对于诚多次上门调查搞的有些不耐烦,所以总是以保密为借口,怼的于诚心里不痛快,现在于诚抓住机会,一句话顶得卞德寿一个跟头。
卞德寿气的翻了翻白眼,转身就要离去,宁志恒赶紧伸手拦住他,打趣着说道:“老卞,老卞,老于和你开个玩笑,还计较了?一起去看一看,有很多事情我还要你参谋参谋。”
宁志恒的话让卞德寿很有面子,他颇为不屑地看了看于诚,这才和宁志恒两个人上了车,一行人很快行驶了一个街区,就来到了一处废墟前面停了下来。
宁志恒等人下了车,四下看了看,只见附近的建筑也是倒塌一片,砖瓦遍地,炸的很是彻底,显然当时轰炸的密度很大,他开口问道:“这里就是易东原来的住所?”
“对,就是这里!”于诚点头说道,他上前几步,用手划了个半圆,“这里一切我都没有让人动过,都保持着爆炸后的样子,这两天市政厅的人总是催促我们,这片住宅也要尽快恢复起来。”
于诚做事情认真仔细,现场保护的也很好,宁志恒四下看了看,于诚跟在后面,指着一处空地说道:“这里就是易东住所前面的一处空地,轰炸标识带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宁志恒点了点头,又开始在附近走了一遍,转头对于诚问道:“易东的家人现在在哪里?”
于诚回头看了看卞德寿,易东隶属于电讯处,易东家属的安排应该归他管。
卞德寿赶紧回答道:“就在前面不远,局座特意交代,厚待易东的家眷,所以发放了高额抚恤金,还分配了一处独立的院落。”
宁志恒点了点头,局座做事情还是讲究的,总算对得起易东这个有功之臣。
在现场待了许久,宁志恒来到在那片空地上走来走去,低头思索着什么,卞德寿和于诚守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良久之后,宁志恒才抬头看了看他们,开始分析道:“昨天晚上我看了看你们之前调查的材料,我就有些怀疑,日本人为了袭杀易东,可谓是煞费苦心,不惜调动轰炸机进行突袭,这么大的动作筹备起来可不容易。
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投入这么多的精力,他们绝不会允许这一次的任务轻易失败,所以他们必须要最大限度的保证成功率,首先一点,也是最难的一点,就要确认易东的位置。
我们从头分析一遍,易东的行踪很好掌握,他没有什么喜好,平时只有在家,或者在破译室这两个地点活动,日本人要想准确的攻击易东,就只能从这两个地点入手。
首先在破译室进行轰炸,这一点比较困难,轰炸机在高空投弹,准确性是非常低的,即便是低空轰炸,也需要有地面的指引,也就是要有轰炸标识,否则他们不可能准确的轰炸目标。
而破译室这里是戒备森严,属于军管地带,周边都有警卫把守,哪怕是轰炸之前,日本间谍也很难在附近布置标识,而且事后很难脱身,没有了地面标识,在破译室进行轰炸是成功率极低的。
那就只能在易东的住所进行轰炸了,我看过周围的情况,这里的管理很松懈,也没有布置警卫,和普通的家属区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很巧,在易东住所的前面正好有这块空地,在轰炸之前,趁着大家躲入防空洞之时,只要手脚麻利,在这里布置轰炸标识是没有什么难度的,也不用担心撤离的问题,所以日本人选择了在他的住所动手。
轰炸地点已经确定了,现在就要确定易东的位置,当天虽然是休息日,可日本人是怎么认定易东一定会在家休息,而不是在破译室工作?
要知道易东是经常在休息日加班的,而且就算不去加班,也可能是出去逛街游玩,陪陪家人放松一下,他们是怎么确定易东一定就在家中呢?
日本的轰炸机都是从汉口起飞,来到重庆上空,全程七百多公里,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航程,就算有内奸确定在当天,易东在家没有去加班,也没有出门游玩,再向武汉汉口发报,日本的轰炸机接到出发的指令开始出发,他们又如何保证在一个半小时之内,易东就留在家中不动等着他们来轰炸?
这里面的变数可太多了,可最后他们还是成功的,这是什么原因?”
宁志恒一连串的问题让卞德寿和于诚哑口无言,他们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于诚毕竟也是经验丰富的特工,很快就回答道:“我们当时调查的时候,我询问过易东的太太,他说易东平时也不爱出去游玩,这是常态,我也就忽略了这一点,现在看来,日本人一定做了工作,迫使易东一直逗留在家里。”
宁志恒沉声说道:“他们一定在之前对易东做了手脚,这一点一会儿我们去问一问易东的家人就可以查清楚,我想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抓住疑点(求月票)
宁志恒等人很快来到了易东家人的住所,这是一处独立的宅院,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在重庆已经是难得的住所了。
院子从里到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的出来女主人是个利索的家庭主妇。
初见易东的妻子,这个女子大概三十多岁,面容清秀却遮不住一丝哀伤,表情淡淡地看着于诚,她身后躲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这是易东的女儿。
于诚上前和蔼地轻声说道:“真对不起,易太太,今天还是要再问一问你,关于易先生的一些事情。”
易太太有些迟疑的说道:“于组长,您不是已经问过好几遍了,我该说的都说了,都一个多月了,您给我一句实话,我先生的死是不是有问题?他不是被日本人给炸死的吗?”
这位易太太也是个精明人,从于诚的几次接触上,就看出军统局总部对易东的死并不认同,只是易东被日本飞机轰炸至死,整个过程清清楚楚,她也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问题。
于诚看着易太太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身后的宁志恒开口说道:“易太太,易先生对于我们军统局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的去世让军统上下非常的意外,所以对他的死因我们不得不慎重,不过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调查,之后我们不会再来打扰您。”
易太太抬头看了看宁志恒,这个身形挺拔的青年一脸的严肃郑重,她点了点头,答应道:“哪里的话,也谈不上打扰,局里对我们母女很关照,我还是知道好歹的,有什么事情你们就问吧。”
易太太将几个人让进屋子里落座,为他们倒上茶水,宁志恒这才开口问道:“我们今天只想问一问,易先生去世那一天,有什么异常表现没有,虽然那天是十六号,是休息日,但我们知道他平时经常的加班,那天为什么没有去加班?”
易太太轻声回答道:“我先生平时工作太忙,很少陪我们娘俩,那天是休息日,他那段时间难得好心情,准备陪着我们去看一场电影,所以就没有去上班。”
宁志恒奇怪地问道:“看电影?可是你们最后并没有去啊?”
易太太叹了口气,悲伤的说道:“这就是命!如果我们去了,我先生也许就不会被日本人炸死,早上起来,我先生就有些不舒服,走几步头就晕的厉害,这也是他的老毛病了,一般都是吃点药休息一下就好。
所以我们就没有出去,家里有点药就给他吃了,躺在床上休息,可是没过多久,日本人的飞机就来了,他又和以前一样,死活不肯去防空洞,我只好带着女儿离开,谁知道这次运气就这么差…”
说完,易太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轻轻地抽泣起来。
果然有问题,宁志恒等人眼睛一亮,赶紧追问道:“易先生是从什么时候感觉不舒服的,是在早餐前还是早餐后?”
易太太仔细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是早餐前,他一大早起来就有些头晕,不过并不厉害,也不痛也不痒,只是站一会就头晕,多休息就没事了。”
“易先生以前有过这种症状吗?”
“之前也有过几次,不过看过局里的医生,医生说是因为用脑过度,心情焦虑引起的神经方面问题,多休息吃点药就好了。”
“易先生这段时间心情焦虑吗?”
“没有啊,那些天他的心情可好了,说是工作上的事情很顺利,局里还奖励了一笔钱,要不然也没有心情带我们娘俩出去看电影。”
宁志恒和于诚相视一眼,然后接着问道:“那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易先生吃过什么东西没有?”
日本人对易东做手脚,不外乎是在饮食上下手,既然是早晨起来就感觉到不舒服,那很有可能前一天的晚上就中了招。
“前一天晚上?”易太太仔细回想着,接着说道,“前一天晚上也就是在家里吃的晚饭,都是我炒的一些饭菜,没有什么特别的,最多是多炒了几个下酒菜给他们下酒。”
他们?宁志恒顿时精神一振,他沉声问道:“那天晚上易先生喝酒了?和谁在一起喝酒的?”
“还能有谁?顾正青,他们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喝几杯,那晚上非要过来和我先生喝酒,我只好炒了点下酒菜,他们一直聊到了很晚。”
顾正青?宁志恒的脑海里马上显出一个身形,正是今天在破译室里见到的那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对宁志恒还算是态度友好,不比其他人态度冷淡。
于诚开口解释道:“这位顾正青和易先生都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年纪又差不多,关系自然走的亲近一些。”
可是宁志恒却有些不认同,他听易太太的口气,好像并不喜欢这位顾正青,便接着问道:“这位顾正青为什么要来找易先生喝酒,只是为了聊天吗?说没说有什么事情?”
易太太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又不喝酒,早早地就回屋带着孩子休息了,至于他们说什么我不清楚,不过这个顾正青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很少和他说话。”
提及顾正青,易太太的语气很是不悦,看得出来她对顾正青的观感并不好。
“易太太好像很不满意顾正青,是不是他有不敬易太太的地方?”
宁志恒从调查资料里知道顾正青一直是单身,也没有谈女朋友,会不会对易太太有非分之想,而引起易太太的厌恶。
易太太摇头说道:“这个顾正青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不在人后说是非的,您随意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言下之意,显然不愿多说,看得出来这位易太太有些文化,很有涵养,不比一般三姑六婆的普通女子。
宁志恒没有强人所难,接着问道:“那顾正青和平时相比,有什么异常表现吗?晚饭所有的食物都是你家的吗?”
“没有什么不同,和平时一样,不过他每一次来和我先生喝酒,都是带一瓶上好的红酒,我先生爱喝,以前家境好的时候,我先生就有喝红酒的习惯,后来战乱一起,易家就败落了,我们又四处奔波,来到重庆之后,这里的条件更艰苦,一瓶上好的红酒,我们可是负担不起。”
易太太的话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宁志恒问道:“易先生喝的红酒是顾正青带来的?”
“对,每次都带,顾家的家境好,总能搞到一些好东西,不比我们。”易太太确认道。
“那吃饭的时候,顾正青也喝红酒吗?”
“他不喝,他喜欢喝白酒,红酒是专门给我先生准备的。”
宁志恒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了些底,接下来他又询问了一些问题,便起身告辞。
一行人出了易家,边走边讨论今天的调查收获。
于诚开口说道:“之前还是我疏忽了,现在看来顾正青就是内奸,他是易东的好友,自然知道易东患有幽闭恐惧症,也知道他有头晕的毛病,又是破译小组的核心成员,也清楚易东开始对日本军方密码进行破译,所以开始密谋对易东的谋杀。
在休息日的前一晚上,借上门饮酒之机,在红酒里做了手脚,让易东喝下去,造成易东旧病复发的样子,易东身体不适,不疑有他,只能和往常一样,在家卧床休息,然后日本轰炸机飞临上空,趁着警报之声响起,大家躲入防空洞之际,顾正青安排同伙布置轰炸标识,而易东因为幽闭恐惧症和往常一样拒绝进入防空洞,被轰炸机集中轰炸致死,这样大家就都以为易东是意外死亡,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易东,顾正青还可以平平安安的继续潜伏,真是好算计,可惜一开始就被识破了,现在还是落在我们手里。”
对于于诚的判断,宁志恒是完全赞同的,目前来看,顾正青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卞德寿问道:“老卞,刚才易太太说顾正青为人不堪,和自己父亲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卞德寿是这些破译专家的大管家,负责照顾这些人的起居生活,应该也知道些这方面的情况。
卞德寿听到宁志恒询问,开口说道:“其实没有易太太说的那样严重,这些都是那些好传闲话的三姑六婆嚼舌头,事情是这样,顾正青的父亲在财政部任职,半年多前看上一个逃难来的年轻女子,这个女子的丈夫在来重庆的途中被乱兵打死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在重庆举目无亲,后来迫于生计,就委身在顾家,政府官员是不能纳妾的,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名份,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就传出来顾正青和这个女子有些瓜葛,顾母发了威,就把这个女子撵走了,顾正青为此和他父亲也闹了好长时间的别扭,后来才慢慢缓和了下来,其实照我看,他那个父亲为老不尊,也不是什么好路数。”
宁志恒皱了皱眉,这些市井的家长里短他并不在意,只是顾正青这个人,必须要试一试他的成色了。
第七百八十九章 巧做安排(求月票)
这个时候于诚不禁跃跃欲试了,空袭案的案情获得巨大突破,他如何按耐的住,便开口请示道:“处座,我看可以对顾正青进行抓捕了,只要抓进去一审,就可以挖出他的上线,要抓紧时间动手啊!”
宁志恒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开口说道:“不要得意忘形,以破译室保密等级,我们没有局座的命令是不好蛮干的。
况且目前来说,这些还都是我们自己的猜测,顾正青和易东经常在一起喝酒,每次都带红酒,这并不出奇,还有头晕也是易东的老毛病,我们强行把这一切连在一起,是不是有点自说自话了?局座说过,这些破译专家不能轻易进行审讯,屈打成招他是不认的。
所以,还是要在侧面来证实,证据确凿才可以向局座申请抓捕,再说,对付这种没有经过训练的半吊子货,只需略施手段,便可知其真假,还用的着用那些笨办法!”
宁志恒的口气轻松,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正如于诚所说,顾正青的身家清楚,家人又都在重庆,他不可能是真正的日本间谍,最多是被日本人策反,这种间谍最好对付,他们不仅意志力弱,还没有经过特工组织的训练,对付起来相对容易的多。
于诚知道宁志恒的手段高明,赶紧点头说道:“还是处座您想的周到,我这脑子一团浆糊,差点捅了篓子。”
宁志恒转头对一旁的卞德寿说道:“这就要看老卞德手段了?”
“我?”
卞德寿不明所以,但是他接到上峰的命令是,全力配合宁志恒的一切行动,现在全军统局各处室上下,都必须接受宁志恒调动和安排,他又怎么敢有所违背。
“宁处长,您指示吧!”卞德寿立正回答道。
当天下午三时,破译室的主任办公室,顾正青推门而进,来到卞德寿的面前,轻声说道:“主任,您找我?”
卞德寿看到顾正青进来,脸上顿时露出和蔼之色,他伸手示意顾正青坐下来,笑着说道:“正青,来,快坐!”
卞德寿这个人平时对这些专家们都很客气,毕竟都是难得的高尖人才,所以顾正青也没有感到意外。
“正青,叫你来还真是有点事,”卞德寿起身为顾正青倒了一杯热水,放在顾正青的面前,“你也知道,自从易组长意外身亡,没有了他,我们破译室的工作就一直停滞不前,大家辛苦了一个多月,一份电文都没有译出来,总部对我们的工作有些不满意啊!”
顾正青自然是知道的,他赶紧解释道:“主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这日本人的密码破译起来有多难!再说他们的电讯保密工作又做的好,咱们的密码每半年一换,人家是三个月一换,这一个密码公式刚研究的有点眉目,人家就已经更换了新的密码公式,研究的速度还不如人家更新的速度,以前有易组长在的时候,这工作效率快,赶得上他们的更新速度,现在…”
卞德寿赶紧双手下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苦笑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家的工作态度我都看在眼里,总部也是知道大家都辛苦,这不,总部打算扩充破译小组的规模,也减轻一下大家的负担,现在从重庆各大院校里挑选了一些大学生,开设了一个破译培训班,教师就由你们这些专家们担任,负责教授他们一些密码知识,培养一下后续的人才。”
顾正青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是要让他去当教书匠啊!他急忙出声道:“主任,这事可轮不到我,我您还不清楚,在这个破译小组里,我的水平一般,难为师表,您还是让刘先生,钱先生他们去吧,他们德高望重,水平又高,去教书育人正合适!”
看到顾正青一开口就推辞,卞德寿心中不悦,不禁面色一板,开口说道:“正是因为刘先生,钱先生他们业务能力强,目前破译室处境艰难,更不能离开他们,再说教授学生一些基本知识,你的水平足够了,就不要推辞了!”
顾正青一听才知道自己中了招,感情人家正是嫌自己业务水平低,才打发出去应付差事,不禁脸色难看起来,他急声说道:“我这个人脾气急,没有耐心,教不了学生,还请主任另选他人吧!”
“啪!”卞德寿一拍桌案,眼睛一瞪,再没有之前的和蔼之色,“顾正青,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军统局电讯处破译小组的成员,军统局是什么单位?你应该清楚,你现在也是军人身份,必须要服从上级的命令,没有条件可谈!”
卞德寿一翻脸,顿时让顾正青一愣,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卞德寿如此的态度,以前卞德寿这个主任都是一副和蔼可亲,温和儒雅的样子,此时一发威,竟然如此严肃峻厉,让顾正青不敢再多言一声。
卞德寿也是知道有些失态,他忍了忍,脸色变得缓和下来,耐心的解释道:“正青,你也不要多想,这个教师的工作也不是长期的,毕竟你们这些专家们各有所长,这些本领都要传授给学生,所以我会安排大家轮换着教学,你和安元纬两个人算是第一批!”
听到卞德寿的口气,顾正青就知道这个决定已经不可违抗,军统局的军法森严,就算他是破译小组成员,但是也要遵从上级的指令,这时尽管他心中有千般不愿,也只能点头领命。
卞德寿接着说道:“你安排一下,培训班的教学是封闭式的,进去之后很长时间里和外界隔绝,不能通信,不能打电话,你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和家里人交代清楚,不要到时候出问题。”
顾正青一听,诧异地问道:“怎么如此严格,我岂不是连家也回不了?”
卞德寿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是军统局,保密条例你不清楚吗?不要问的太多,再说你孤家寡人一个,牵挂少了许多,人家安元纬有家有口的都没有说什么?好了,快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有专车送你们。”
听到卞德寿的回答,顾正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起身告辞退了出去。
看着顾正青出门离去,卞德寿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他毕竟不是专业的特工,演起戏来差了不少,不过好在顺利完成宁志恒交给他的任务。
宁志恒这是要试探顾正青,如果他真的是内鬼,那么调离破译小组这么大的事情,就必须要和他的上线进行汇报,要知道这个内鬼最有价值的就是他的身份,是他破译小组专家的身份,离开了这个岗位,就再难接触高端机密,岂不是沦为路人,那对于日本间谍组织而言是极大的损失,日本间谍组织一定有所反应的。
顾正青回到了办公室,想了半天,便起身来到另一个办公室,找到自己的同事安元纬。
安元纬四十来岁,******,短发短须,显得有些不修边幅,正在阴沉着脸收拾自己的物品,看到顾正青进来,也只是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顾正青上前轻声问道:“老安,主任和你说了?咱们去当教书匠的事情?”
安元纬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你说这是什么事?突然就让我们去做这些事情,听说还不让和外界接触,这不就是坐牢吗?”顾正青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恼火的说道。
安元纬闷声说道:“认了吧,这是军统局,难道你还敢抗命?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现在大家都是人心惶惶,工作毫无头绪,没有半点进展,搞不好要把我们给拆掉呢。”
顾正青一听眼睛瞪的老大,惊异的问道:“还有这种事情,不可能!把我们解散了,谁来破译密码。”
安元纬撇了撇嘴,低声说道:“我们这些人不吃香了,易组长一死,总部就看不上我们了,听说正准备请美国人来帮助我们组建新的黑室,搞不好等我们回来,这里就是美国人说了算了。”
说到这里,安元纬轻叹了一声,他们这些人加入军统局,在这个乱世里,好歹算是有个栖身之所,生活物资都是优先供应,一家老小不用颠沛流离,生活总是有保障的。
如果没有这个工作,就算是有满腹的知识,可是现在各个学校都在停课,连大学教授都发不出薪水,他们这些人出去又如何生存?
顾正青一惊,赶紧追问道:“还有这种事情,你听谁说的?”
“就在刚才,主任把我叫过去,我在门口听到他在打电话,说是什么破译密码的美国专家,很快就要来我们这里主持工作了,我还要回家处理家事,你也早点回去安排安排,明天我们一出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哦,好,好!我也要回家安排一下。”顾正青反应过来,也连连点头答应着,随即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快步出了破译室的大门。
第七百九十章 布置跟踪(求月票)
顾正青的脚步匆忙,心绪更是纷乱,他快步出了大门口,一旁的值班军官赶紧上前说道:“顾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早?”
顾正青一愣,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是要例行检查,他身子站稳挺直,伸开双手,脸色无奈的说道:“今天有些事情,要先走一步。”
值班军官上前在顾正青的几个衣兜简单查验了一下,确认没有夹带违反规定的物品,向顾正青点了点头,便侧身放行,顾正青也没有多说,快步离去。
顾正青先是回到了军统局分配给自己的住所,取了随身的一点物品,然后叫过来一辆黄包车,一路西行,穿过了几条街区,很快来到了一处宅院的门口,下了车,快步走了进去。
顾正青确实没有没有经过训练,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一直远远跟随着几道身影,看着他进去大门,不多时,一辆黑色轿车也停在了他家不远处。
宁志恒坐在轿车后座上,透过玻璃窗,注视着顾家的大门,卞德寿在一旁解释道:“这里就是顾正青父母家,自从来到重庆之后,他嫌军统局分配给他的住所狭小,就和他的父母居住在一起,顾家是官宦之家,顾父也是财政部的高官,在重庆颇有家财,所以条件比其他专家要优越许多。”
宁志恒指着大门,问道:“他现在还和父母住在一起?”
卞德寿摇头说道:“没有,半年前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顾正青和父亲吵了一架,然后就搬到自己的宿舍居住,虽然后来父子关系缓和,但也很少回父母家,估计这是要回来打个招呼,毕竟要离开一段时间。”
宁志恒接着问道:“今天你给他安排工作的时候,他有什么表现?”
卞德寿想了想,确认说道:“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还是宁处长您想的周到,他后来还真去找安元纬确认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安元纬按照我教给他说的话,和顾正青说了些情况,顾正青也没有起疑。”
“有没有起疑,我们还要看效果,不过我估计他很快就要动作,他的情报价值巨大,日本人对他很看重,一定会给他布置紧急联络方式,以应对突发的情况,明天他就要出发,以后就没机会联络了,再加上还有那个美国专家的消息,他今天一定会和上线汇报。”
宁志恒为了让顾正青动起来,不禁调动了他的工作,还编造了美国专家即将入主破译室的假消息,就是让顾正青知道情况严重,迫使他启用紧急联络方式,去寻找他的上线。
于诚在一旁兴奋的说道:“处座说的是,顾正青的情报价值巨大,他的上线肯定不会是基层情报人员,日本人一定会安排情报组织里面比较重要的成员,隐蔽性高的特工负责,我们这一次绝对能抓住一条大鱼。”
宁志恒也赞同于诚的的判断,顾正青这样重要的情报员,他的存在一定是绝密,能够掌握这个情报员的日本间谍绝不会是小人物,宁志恒甚至猜测,应该会是日本人在重庆地区的情报网高层。
他也笑着说道:“老于,你的运气不错,这一次抓住这条大鱼,顺藤摸瓜,沿着这条线找下去,收获绝对不会小,到时候我给你叙一大功。”
于诚一听宁志恒的承诺,不由得喜上眉梢,他笑嘻嘻地说道:“我就说嘛,只要跟着处座您,抓个把日本间谍算什么!我可算是沾大光了!”
说完,他看向卞德寿,嘿嘿一笑,开口说道:“老卞,也算你一功,不让你白忙活。”
卞德寿苦笑着说道:“破译室里出了内鬼,总部不治我的罪就是仁慈了,这一次如果真的挖出来,还请宁处长为我美言几句,老实说,我这个主任就是个摆设,在破译室那个大院里我还能监护着,可出了那个大院,我就无能为力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顾家的大门,不禁有些恨恨地说道:“你说,这顾正青家里有钱有势,不愁吃不愁穿,自己也算是青年俊彦,日子可比那些老百姓强多了,他当汉奸图什么呢?”
宁志恒突然想起什么来,突然问道:“我记得顾正青是日本留学生?”
“是,不过很早就回国了,当初就是因为他的数学基础好,又精通日文,所以才入选了密码破译小组,他本人也是很积极的,表示愿意为国效力,后来我们对他的情况进行了严格的审查,包括他的家人和朋友,履历和表现都没有问题,这才申请通过了,后来他在破译室负责翻译分析的工作,也是尽心尽责,在工作上从来没出过差错,我是真想不到,他会是内鬼!”
卞德寿边说边感叹不已,同时也不能理解顾正青的这种行为。
宁志恒淡淡地一笑,他知道卞德寿虽说也是军统局的中层干部,可说到底也就是个技术人员,很少接触外勤任务,见识难免少了一些,便开口分析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七情六欲,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日本人只要找准了这个弱点下手,拿下顾正青并不是难事,而且顾正青别的方面都还好,可是年过三十,到现在没有成家,在感情方面一定经历较少,我要是日本人,一定会针对这方面多下功夫。”
说到这里,宁志恒突然想起今天上午听到的关于顾正青的传闻,他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
他转头对卞德寿问道:“顾正青平时的私生活怎么样?平日里有没有找女人的恶习?”
卞德寿摇头说道:“这绝对没有,顾正青在这方面没有问题,和别的专家们一样,他每天也就是在家和破译室这两处活动,从来不去那些勾栏场所,再说我们单位的保密等级高,也不允许他们频繁和外界接触,平时都是多次告诫过的,这些专家们都是热心于工作,在私生活方面作风正派的很,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卞德寿作为破译室的大管家,平时对这些专家们很是关注,对他们也会定期做一些调查,以掌握他们的最新情况。
于诚也在一旁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顾正青在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老实说,除了之前老卞说的那个女人,也没有听说他在外面有什么相好。”
宁志恒点了点头,思虑了片刻,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估计今天就可以见分晓了,但愿我们的目标没有选错,对了,顾家的电话监听了吗?”
监听电话是电讯处的手段,卞德寿赶紧说道:“上午就申请处里了,我们处长亲自安排,目前顾家的电话已经被监听,所有的接打电话和通话内容都会记录在案,顾正青如果用电话联系,逃不出我们的监听。”
宁志恒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要全方位的监控,虽然他用电话联系的几率很低,但也不能忽视,从现在开始,只要顾家有人出门,都要派人跟踪,确定其行踪和去向,并记录在案,也许顾正青会通过家里的其他人传递消息,当然这个可能性也很低,但是我们不能有任何疏忽和遗漏,不能放过每一个细节。”
“是!”于诚和卞德寿齐声回答道。
宁志恒在顾正青的身边布下监视网,静等着顾正青动作,时间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赵江向宁志恒汇报道:“处座,黄副局长来电话,他为您准备了家宴,让您晚上去家中吃饭。”
宁志恒一听,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皱了皱眉头,现在正是追踪顾正青的关键时刻,他是很迫切想要知道结果的,可是黄贤正叫他去吃饭,自己是绝对不能推脱。
于是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于诚,于诚赶紧说道:“处座,你有事情就先去忙,跟踪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对付这样角色,卑职还是没有问题的,一有结果我就向您汇报,绝不会耽误事情!”
于诚此时已经笃定了顾正青的身份,对这一次的跟踪行动非常有把握,现在宁志恒如果离开,自己正好接手,如果能够亲手找到或者抓捕顾正青的上线,这个功劳可真是不小,这是老天爷在照顾他啊!
宁志恒也认为接下来的工作交给于诚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于诚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对付顾正青一个生手,有心算无心,优势是很大的。
他点头说道:“那就好,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住,顾正青是一个生手,但是他的身份特殊,情报价值巨大,他的上线一定是个重要人物,肯定是一个情报老手,你在跟踪的时候,要千万小心,不要轻举妄动,多带些人手,把距离放远,把网撒大一些,别惊了他。”
“是,我马上调集手下的人员。”于诚连声答应道。
宁志恒吩咐完毕,看时间也不早了,这才带着自己的警卫离开了。
第七百九十一章 黄府家宴(求月票)
宁志恒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黄贤正家里吃饭了,这一次回来,只是在当天的深夜拜访了一次,到现在一直忙的脚不沾地,所以也还没有来得及正式拜见。
他先是去准备了一些礼品,这才向黄贤正的家赶去。
来到黄贤正的家中,黄贤正夫妇正在等候他的到来,和黄夫人见礼之后,把礼品交给黄贤正的秘书余光佑,宁志恒和黄贤正来到书房叙谈。
两个人相对而座,黄贤正笑着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这一回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刚才打电话去二处,说是你又出去调查空袭案了,真辛苦你了!”
宁志恒不以为意地说道:“让您操心了,其实倒是谈不上辛苦,只是觉得时间紧迫,所以才抓的有些紧。”
黄贤正摆手说道:“没有必要给自己压力,老实说,重庆地区情况复杂,他们搞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成绩,你一回来就解决了泄密案,这就足以说明问题,就是缓一缓,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黄贤正口中的他们,当然是指局座及他手下的人员,他接着问道:“怎么样,你对这个案子有没有把握?”
宁志恒笑着说道:“我已经正式接手了空袭案,昨天下午情报处的于诚向我汇报情况,我一时之间忙不开,今天才有空去看了看,目前来看一切还好,初步选定了怀疑目标,接下来就是跟踪监视,不过这一两天内应该有了结果了。”
看宁志恒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并没有将这件空袭案太放在心上,黄贤正皱眉说道:“今天就选中目标了?志恒,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图快,更不要大意,总部对空袭案还是极为重视的,你一回来就破获泄密案,是夺了彩头,不过接着来还是要稳扎稳打,不要懈怠,不要让他们挑出毛病来。”
听到黄贤正的指示,宁志恒急忙点头笑道:“是,您放心,我一定小心应对,我对这一次的清剿工作还是有把握的,绝不会给您丢脸。”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知道你的本事,对付这些日本间谍并不是难事,但你要注意,局座这个人可以共患难却不可以同富贵,现在用的着我们,就百事顺应,等他用不到我们的时候,就又是一副嘴脸了,要不是这一次上面的压力确实太大,我也是不会让你冒险回来的。”
“志恒明白!”
黄贤正接着问道:“你前一段时间是不是去了武汉?”
宁志恒猛然抬头,诧异地看向黄贤正,去往武汉的事情,他并没有通知总部和行动二处,重庆这边应该并不知道才对,而且自己离开上海也不过二十天左右,身边知道的人不多,外界的人更不知道,毕竟以他在上海的地位,没有人敢质疑或者打探他的行踪。
“局座您怎么知道的?”宁志恒出声问道,他没有半点隐瞒,毕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上海那边,上海站和七十六号打翻了天,我身份特殊,夹在中间怕受牵连,只好躲到武汉去,不过待的时间不长,也就二十天左右。”
黄贤正挥了挥手,笑着说道:“你别多想,今天上午,运送物资的柳瑞昌,送来了一箱古董,其中就有一尊暖玉观音,真是稀世之宝,可是这尊暖玉观音我见过,那是武昌三宝斋的镇店之宝,在武汉政府时期,我就多次想要购买,只是他们当初要价太高,我只好忍痛放手,后来离开武汉,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现在想来都是后悔不已,今天上午见到了这尊玉观音,真是失而复得,心里实在是欢喜,还是要多谢你了!”
宁志恒一听这才明白,原来是黄贤正诈了自己一手,这才心神一松,笑着说道:“我临回来的时候过于匆忙,就带了两件随身的衣物赶了回来,其他给您准备的礼品都由运输渠道输送,今天总算是送来了,不过,局座,我之前送回来的一些古董,有不少来路不明,尤其是这尊暖玉观音,当初我是以日本人的身份购买的,您可不要外示与人,以免出了纰漏。”
宁志恒这时也借机提醒黄贤正,不要在这些古董上漏了风。
“这我心里有数,你收集这些宝贝也不容易,只怕是各种手段都用上了,你不知道,我这两年也收了不少的宝贝,加上你送的那些,这地下室和防空洞里都放满了,就是不敢摆出来,一是来历都不好说,二是日本人见天的轰炸,生怕运气不好,这多年的心血毁之一旦,哎,孤芳自赏,好生无趣。”
说到这里,黄贤正一脸的苦笑和无奈,宁志恒笑着说道:“以后等抗战胜利,您再把您的收藏摆出来,也就无碍了。”
黄贤正笑道:“也只好如此了,对了,这一次你回来能够留在重庆多长时间,你离开上海太久,对我们的运输渠道会不会有影响?”
宁志恒对这也早就有打算,回答道:“最多三个月,虽然说一切都上了轨道,可是我不在上海那里盯着,终究还是不放心。”
黄贤正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最终点头说道:“那还好,你心中要有个数,到时候不论清剿工作进行到何种程度,你都要及时回到上海主持大局,有了上海这块基地,我们两条腿走路,这才算稳靠。
现在我最怕的就是这条运输渠道出事情,这条渠道现在对我们来说,可是越来越重要了,这一年来,光是对前线的补给,就让军中大佬对我们刮目相看,当初把你留在上海,这一步真是走的太对了!”
说到这里,黄贤正忍不住连声感叹,当初宁志恒被强调入上海战区,自己是千般不愿的,可是没有想到,最后反而成了手中最大的王牌,他黄贤正现在的地位稳固,在保定系里也越来越有发言权,不是凭借着手中的权力,那点权力在这些大佬眼中根本不算事,他们看中的是黄贤正手中源源不断的物资。
宁志恒当然也是这样想的,上海那边才是他的基业所在,重庆这里经营的再好,也没有什么发展的空间了,上面的头头脑脑太多,压的他伸展不开手脚,留在这里徒费时间。
两个人在书房里叙谈良久,彼此交换意见,直到黄夫人敲门,让他们入席吃饭。
两个人赶紧结束了交谈,出了书房来到餐厅,餐桌上已经坐着一个高瘦的少年,正是黄贤正的长子黄桂生,之前一直在长沙的大舅,国党议员彭英的家中。
宁志恒一见,笑着打着招呼:“桂生也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重庆?”
黄桂生和宁志恒在南京时期还是见过面的,他也点头示意,说道:“志恒哥,我是上个月刚刚回来的,说是长沙要打大仗,那里已经不安全了,大舅他们就先把我送回来了。”
宁志恒点头说道:“长沙现在已经是战火连天,留在那里确实不妥。”
黄桂生一撇嘴,嘟囔着说道:“我看重庆也不过如此,这一个月就被轰炸了四次。”
“就你话多,大家赶紧入席吧!”黄夫人嗔怪了一句,然后招呼宁志恒。
说话间,众人落座,开始家宴,黄夫人准备的晚宴很丰盛,宁志恒在席间不时和黄贤正一家人闲聊着各种风闻趣事,气氛很是融洽,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师兄卫良弼的身上。
“这次我们家老黄为了良弼,算是豁出面子去了,到处找人签媒拉线,去林家求亲,可是那位林将军死活不开口,现在也是头痛的很!”
黄夫人到底是女流之辈,对这些事情很是热衷,她略显兴奋地接着说道:“其实我大哥和林将军倒是有些交情,就是不知道行不行,等他来重庆的时候,我和他提一提,看看有没有机会,要说良弼这个孩子文武全才,人又精神,怎么看配他林家的女儿也是富裕!”
这些日子,黄贤正和贺峰为了卫良弼的亲事到处托人去林家说情,可是都被林震给挡了回来,此人极为固执,坚决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特务。
黄贤正也是有些气恼的说道:“人家不是看不上良弼的人才,是看不上他特务的身份,要不说做我们这一行的,实在是吃亏太多,这一年来,这些大佬们嘴里吃着我们的,手里拿着我们的,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就看出来,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我们。”
林震是保定系大佬,之前没有少打黄贤正的秋风,黄贤正无不应允,可是最后还是碰了一鼻子灰,心情自然不好。
宁志恒想了想,他开口说道:“做事情还是要讲究策略的,我觉得做这种事情跟搞情报没什么差别,首先要知己知彼,林震这个人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最在意什么?只要查清楚了,找准了要点,一击即中,就看我们下不下功夫了?”
听到宁志恒的话,黄夫人不禁一愣,随即笑出声来,她指着宁志恒笑道:“看不出你这个孩子倒是个有主意的,对了,说起来志恒你也不小了,现在有没有相中的人家,我可以…”
“好了,好了,志恒就不用你操心了!”
黄贤正哭笑不得,赶紧打断黄夫人的话,黄夫人倒是热心肠,可是宁志恒的身份特殊,以后的这几年里,肯定都会留在敌占区负责敌后工作,危险重重,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怎么可能有家室之累。
就在大家闲聊之际,余光佑走进来,在宁志恒耳边低声说道:“宁处长,电话!”
宁志恒一听赶紧向黄贤正夫妇点头示意,起身来到客厅,拿起摆放在一旁的电话。
“我是宁志恒!”
“处座,我是于诚,事情不好了,顾正青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