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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青藤     民国谍影txt下载     民国谍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父子相谈

    宁志恒的敲门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很是清脆,不一会就有人把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伸出一个脑袋,正是宁家的老家人虾叔。

    “你们找谁?”虾叔一下子看到门口车灯明亮,五辆轿车一字排开,整齐的停在门口,站的密密麻麻几十个人,顿时有些惊吓。

    “虾叔,是我,志恒!”宁志恒只好再次高声说道。

    “啊!二少爷!”这时虾叔才注意到眼前这个青年,竟然是二少爷志恒,“我的天,快进来,快进来!”

    他赶紧把大门打开,这个时候身后也出来了几名护院。

    他们也都是宁家的老人,自然认得自家的少爷,马上一阵子招呼,顿时整座大宅院就变得欢腾起来,灯光纷纷亮起,人声逐渐的热闹起来。

    宁志恒挥手示意,一众手下提着皮箱和行李跟着他走进了宁家大院。

    “虾叔,这些人都是我带来的部下,赶紧带着人去把后院的那些客房收拾出来,这段时间他们都住在家里。”宁志恒开口吩咐道。

    “好,好嘞,我马上带人去收拾。”虾叔一听宁志恒的吩咐,马上选了几个下人去收拾客房。

    宁家大院在附近都是有数的大宅院,占地面积大,房间也多,住这二十多名队员不算什么。

    这时父亲宁良才和母亲桑素娥听到下人禀报,都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宁志恒进入客厅时,宁良才和桑素娥也刚刚赶过来。

    “这么突然就赶回来了,也没有提前说一声?”母亲桑素娥上前赶紧拉着宁志恒的手,忧心的问道,“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宁志恒微微一笑,用手轻轻的按住母亲的手掌,安慰着说道:“能有什么事?就是想母亲您了!你不用担心,呵呵,本来下午就回来了,只是又碰到几名同事,拉着去喝了些酒,这才回来晚了!”

    “净瞎说,这杭城里哪有你的同事?”桑素娥可不是个好骗的,马上就再次问道。

    “好了,你又不懂,先让他休息一下,一会再慢慢说!”一旁的宁良才却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只怕说的是真话。

    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在军事情报调查处供职,就刻意的打听了一下这个部门。

    这一打听才着实的吓了一跳,这个军事情报调查处竟然就是当今的锦衣卫,中国最有权势的特权部门,就是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人物,也要避之如虎的角色,自己的儿子竟然加入了这样一个部门,怪不得就是陈局长那样的人物,听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军官,也要谨慎相对。

    在杭城就有军事情报站,就已经在杭城是无人敢惹的部门了,好像这些人还真是自己儿子的同事。

    宁志恒笑着说道:“我这次回家带来了一些部下,就暂时住在家中。”

    说到这里,他转身指了指提着皮箱的孙家成和赵江,把他们介绍给了父母,然后吩咐两个手下道:“这里不用你们了,你们去带着弟兄们早点休息,那个庞修给我盯好了,别让他在我家里手脚不干净!”

    “是,组长!”孙家成和赵江放下皮箱,领命而去。

    宁志恒和宁良才相视了一眼,宁良才开口说道:“还是到书房去说吧!”

    宁志恒点点头,将皮箱都提到了书房里,宁良才对桑素娥说道:“我和志恒有事要谈,你先回去休息。”

    桑素娥在家虽然强势,但也知道,丈夫和二儿子一定有大事情要谈,自己是妇道人家插不上手的,只好跟宁志恒交代了一句:“我去收拾一下你的房间,有刚晒好的被褥,你睡着也舒服些。”

    宁志恒笑着向母亲点了点头,便转身和宁良才进了书房,然后将房门锁死。

    宁良才这时才有时间,仔细端详自己的儿子,距离上一次回家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此时宁志恒给宁良才的感觉已经大不一样!

    不知为什么,此次宁良才从自己的儿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是一种长时间执掌权柄的人,不自觉的形成的一种气质,一种自信!

    有些人在生活中的一言一行都可以改变弱小者的人生命运,所以他潜在的具备一种就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优越感,这就是所谓身处高位俯视众生的感觉,这种感觉会无形的压迫身边人的感知。

    宁良才半生商海沉浮,这样的人他也见过,只是这样人无一不是需要他仰视的人物,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给他这样的感觉,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自己的儿子蜕变成这样!

    宁良才暗自诧异,他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开口问道:“说一说吧,怎么突然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宁志恒也坐了下来,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口回答道:“这一次回来主要还是为了你们西迁重庆的事。”

    宁良才听到宁志恒的话,不禁疑惑的说道:“西迁重庆?不是说好了过段时间再走吗?怎么突然要走?我这段时间正在做你大伯和二伯的工作,他们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重庆,有家有业的谁愿意去边陲之地,呵呵,有几次我都差点让他们给说服了!”

    宁志恒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和父亲宁良才说清楚的好,宁良才也是个精明之人,不然也不会徒手创下这番家业,做事也是个有头脑魄力的。

    想到这里,他开始仔细的叙述道:“现在情况有变,我这半年里抓个不少日本人,现在这些日本人开始调查我的资料,结果被我抓住了,但是这拖不了多久。到那时日本人要是报复你们,我远在南京,可是援手不及的,尤其是杭城里,日本人的力量不小,对付你们可是易如反掌,所以我知道消息后,马上赶了回来,我的时间不多,家里人必须要在七天之内都西迁重庆,一个也不要留下。”

    听到宁志恒实言托出,宁良才的脸色大变,这个情况出乎他的预料,日本人在杭城占据租界,设立领事馆已经四十年了,早就经营了强大的实力,真要是对付他一个普通商人,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他没有犹豫,反正早就找好了后路,此时心中也不乱,一拍大腿说道:“好,那就不拖拖拉拉的了,这几天的时间把愿意跟着我们走的人都带走,不愿意跟我们走的也不勉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也顾不了太多!”

    “不,全部带走!一个不留!”宁志恒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质疑。

    “什么意思?”宁良才诧异的问道,对宁志恒的意思没有完全明白。

    宁志恒再次确认的说道:“只要是我们一房的全部带走,其他宁氏族人愿意走的也要带走,母亲桑家的两个亲舅舅及其家人,也必须带走,总之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宁良才身子前倾,眼睛看着宁志恒好一会,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样的话,说服工作怎么做,现在就是你大伯和二伯就无法说服,志恒,这样做徒惹人嫌,人各有命,何必强求!”

    大伯宁良生是一所学校的校长,也算是这一支里最有文化的,也是秉承宁家书香门第的一些传承,所以在兄弟三人中一向颇有威信,性情也最执拗,宁良才和他提个几次西迁事情,都被一口回绝,最后就干脆不提了。

    至于二伯宁良品是在市政府的熬了一官半职的一个职位,自然也舍不得离开。

    至于小姑宁云英嫁给姑夫姜俊茂,名下也有两间铺子,家境也是殷实。

    可以说宁氏兄妹这一房,都是衣食无忧的中产之家,又怎么可能抛家舍业的离开杭城祖地,去往边城。

    就是宁良才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宁志恒,也根本不会想到举家西迁重庆,所以说宁良才对宁志恒所说的全部带走,颇不以为然。

    说到底他对日后日本人对中华民族造成的巨大伤害根本预计不足,也根本无法预知半年之后杭城所要遭受的空前劫难。

    宁志恒当然早就有想法,他挥了挥手,断然说道:“这些由不得他们,我此次回来带有二十名武装部下,杭城军事情报站也有大批的人手,到最后如果不答应,就全部强行带走,真送上了船他们还能跳江不成!”

    宁志恒此行早就有打算,他知道家里这些亲人故土难离,自己即便是在如何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况且他一向都是寡言少语,更不会花费这个水磨功夫,干脆快刀斩乱麻,强行送往重庆。

    至于这些亲人们理不理解,领不领情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以他的性情也用不着考虑他们的感受,这总比留在这里等着日本人来屠杀要好的多。

    以这场浩劫的惨烈程度,只要留在杭城,这些亲人们存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更别说之后还有八年朝不保夕的亡国奴的生活,所以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宁志恒都不会让这样的惨剧发生,一时的强制虽然会让亲人们不快,但是日后他们自然会知道自己的用心良苦。

    他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和趋势,但是他要尽量让身边的人躲过这场浩劫。

    “有这个必要吗?”宁良才听到宁志恒的语气不容商量,知道这个儿子根本不会听取自己的意见。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儿子如今的地位和能量都远远超过自己的估计,真要是想强行按照他的做法执行,整个宁家都是无力阻止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有一丝无奈和失落,那个昨日里还青涩倔强的孩子,就在不经意的一转眼之间,就长大成人,迅速蜕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人物,在这个世道就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和权势,言语之间就决定了一家人的命运,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伤感。

    宁志恒没有在乎自己父亲心中的感慨和伤怀,他起身来到书房中间,将地上的一只大皮箱放倒,解开皮扣,接着说道:“这次去重庆,把这些钱带走,我想足够让整个宁家熬过这场战争,不会让他们吃太多的苦头。”

    说完,将皮箱盖打开,呈现出里面满满的英镑和美元,宁良才一开始就知道,这四个皮箱一定是儿子带回来的重要物品,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一只皮箱,竟然装的全是英镑和美元。

    他几乎在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几步就来到了宁志恒的面前,看着这一摞摞崭新的钞票,半晌没有说话。

    要知道现在在中国金融市场上,在民间流通的,最有价值的就是英镑,其次就是美元,现在国内法币已经快速的贬值,三大国有银行利用这一次的货币改革,以强制手段掠夺民间财富,这个时候,严重的后果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现在市面上,英镑和美元的兑率越来越高,一路上涨,这样一大箱子英镑和美元,在短短的一年间就快翻了两倍的价值,现在对宁良才这样的殷实商家也是一笔无法估量的巨大财富。

    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从那里获取的这样一笔财富,但是他知道宁志恒说的没有错,就这一箱子财富,就足以让所有的家人再无后顾之忧。

    但是很快,他的价值观再一次被推翻了,因为儿子又打开了另外一只大皮箱,和之前一样,又是满满一箱子的英镑和美元。

    宁良才觉得自己应该安静一下,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家中日常

    等宁志恒把剩下的两个大箱子都打开,二十支崭新的勃朗宁手枪和黄澄澄的两千发子弹,展现在父亲的面前。

    这让宁良才心中又是一跳,钞票看完了就上军火,这真是嫌他心跳的不够快啊!

    现在在民间,虽然也有人家藏有枪支,但是毕竟是少数,像是宁志恒这样,一下子摆出这么多的军火,让宁良才心惊不已。

    “这些枪支,都是最新的勃朗宁手枪,还有足够的弹药,把它们给护院们都发下去,现在时局还算稳定,路上应该很安全,不过小心无大错,就是碰到小股的劫匪也不用怕,这批军火足够打一场遭遇战的了,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父亲再次说道:“以后得时局会越来越乱,沿途的治安也就越差,走的越晚越不安全,现在赶紧走,我也能够放心一些!”

    宁良才看着眼前这满屋子的钞票和军火,又听着儿子不停的叮嘱,他的嘴唇动了动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起来。

    最后他对宁志恒说道:“那就明天把你大伯他们都叫过来,我和他们好好谈一谈,如果还做不通工作,就按你说的办!

    你的两个舅舅还好说,他们本来就在给我帮忙,到时候我就说在重庆的生意需要他们去照应,把他们全家都带走。”

    宁志恒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办吧,我这就派人去买船票,七天后准时上船!”

    父子二人又在书房里仔细商量着具体的细节,直到深夜才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孙家成和赵江就带着所有的行动队员起来,把整个宁家大院布控起来,安排各处的警戒,很快就接手了宁家的保安工作。

    这让宁家的护院们惊疑不定,最后干脆向宁良才汇报,宁良才点头说是知道了,就再也没有多说。

    他知道宁志恒的部下都是精锐的军人,由他们来护卫宅院当然是万无一失。

    宁志恒很早就起来,在院子里打个一趟拳脚,舒展筋骨,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使然。

    展开身形,龙扑虎卧,如行云流水一般,每一次击打都刚劲有力,浑身骨骼和经脉透着强劲的力道,动作轻如飞腾,重如奔雷,让一旁的孙家成都不停的点头叫好!

    这时他的弟弟宁志明和妹妹宁珍也跑到院子里,看着二哥打拳练腿,直到宁志恒打出一身热汗,才收了拳势。

    “二哥,你一回来就和父亲说话,我等了你一晚上想和你说话,都没有等到!”小妹宁珍撅着小嘴很是不满,这个家除了母亲桑素娥以外,宁志恒就喜欢这个妹妹,对她还是很疼爱的,也只有小妹宁珍可以这样和宁志恒亲密的谈话。

    宁志恒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你是要和我说话,还是想要我给你带回来的礼物!昨天太晚了,给你的礼物都在箱子里面,一会你自己去我屋子里去拿吧!”

    宁志恒给家人们都准备好了礼物,尤其是给小妹买了很多的好看时髦的衣服,还有市面上最流行的唱片,相信宁珍看了一定会高兴!

    宁珍听到这里高兴的跳了起来,昨天晚上就惦记这些好东西,就等了宁志恒很久,可是她自己又不敢去宁志恒的屋子里去拿,因为她知道,二哥宁志恒极不喜欢别人擅自进入他的房间,只有母亲桑素娥才可以随意进入,即便是很疼爱自己,但是也要经过他的同意。

    三弟宁志明半年多没见,个头又长高了一些,只是有些偏瘦,论眉眼却是很清秀。

    他性格和二哥宁志恒很像,都是不爱说话,平时和宁志恒的交流很少,但是他从心里很崇拜自己这位二哥。

    行事敢作敢为,从不为他人所左右,十八岁就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报考了陆军军官学校,如今就是父亲也对二哥另眼相看,尤其是练的这身好本事,真是让他羡慕不已。

    可是他对二哥平时颇为拘谨,只能是在旁边以羡慕的眼神看着,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宁志恒笑着向他招了招手,问道:“喜欢打拳吗?”

    宁志明急忙上前两步,点了点头。

    宁志恒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你这个子长的挺快,就是太瘦了,以后多吃点肉,我教你打拳!”

    宁志明还是第一次看到二哥这么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话,高兴的连连点头。

    宁志恒看着弟弟妹妹,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确实和家人相处的太少了,可惜以后的日子里,他陪伴家人的时候也不会太多了。

    “二哥,你的那些部下腰上都揣着枪呢,我都看见了,你的枪在哪里,让我看一看呗!”宁珍还是童心未泯,今天看着那些行动队员不经意间露出腰间的配枪,就好奇不已,就缠着宁志恒,想要看他的配枪。

    宁志明在一旁也是偷偷的瞄了过来,他也很好奇,但是不发一言,只是眼睛里的那份期盼更是明显。

    宁志恒笑着点了点头,以后兵荒马乱,这个混乱的时代刀枪四起,自己的弟弟妹妹不能当温室里的花朵,也许应该教给他们一些防身的本事,自己也不能总在他们身边保护。

    他回身向孙家成一伸手,孙家成马上把宁志恒的配枪送到面前,宁志恒一把拿过勃朗宁手枪,熟练地退出弹夹,检查枪膛里没有子弹,然后递到宁珍的面前。

    宁珍的眼睛发亮,赶紧双手接过来,只是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的手掌太小,枪体又重,抓了半天根本拿不住。

    女孩子的好奇心起的快退的更快,没两下,她就再也没有半点兴趣了,把枪又递回到宁志恒面前,很是失望的说道:“我还以为很威风呢,根本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可是这个时候,宁志明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对宁志恒说道:“二哥,能给我摸一摸吗?”

    宁志恒笑个笑,知道这个弟弟早就心痒难耐了,只要是男孩子,哪有不喜欢枪的。

    他把枪递到宁志明面前,笑着说道:“你试一试,如果喜欢的话我送你一把,这个世道有一把枪也能防身!”

    宁志明听到二哥的话,顿时心花怒放,他没有想到二哥竟然能够送他一把手枪,他赶紧接过勃朗宁手枪,虽然感觉有些沉,但是他喜欢的不行!

    拿着枪四处瞄准,嘴里不停地学着枪声响起的声音,“啪啪”玩的不亦乐乎,一改往日腼腆少言的模样。

    看着他高兴的忘乎所以,宁珍不禁撇了撇小嘴,不劳烦的说道:“一把破枪有什么好玩的,我去看我的礼物去。”

    说完,转身就又蹦又跳的去取自己的礼物。

    宁志恒看宁志明玩的高兴,便对他说道:“虽然这把手枪里现在没有子弹,但是手枪的枪口一定不能够对着人,这是一个基本原则,绝不能忘!”

    宁志明赶紧点头称是,他现在对二哥是崇拜备至,对宁志恒的话言听必从。

    这个时候院门外走进来了宁志恒的大哥宁志鹏一家人,宁志恒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小侄子,喜爱的亲了几口,惹的小侄子咯咯直笑,作为宁家的长子长孙,这是全家人最疼爱的宝贝,每一天宁良才和桑素娥都要看上一眼心里才踏实。

    这时宁良才和桑素娥也来到院子里,看着三个兄弟开开心心在一起说说笑笑,不禁心中大为宽慰,全家人相亲相近,和睦相处,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

    直到母亲桑素娥招呼全家人吃早饭,大家一起才进入餐厅准备进餐。

    听到宁志恒回来的消息,特地赶过来一起进早餐的宁志鹏,看着宁志明手中的勃朗宁手枪,不由得一愣,赶紧说道:“老三,快把枪放下,这枪走火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宁志恒赶紧伸手把枪拿个回来,开口解释道:“里面没有子弹,我检查过了的,大家别担心!”

    宁良才脸色一板,对宁志明说道:“以后不要玩你二哥的手枪,出了事情可不得了!”

    这个时候一边的二姨太郑氏也急忙训斥自己的儿子:“这么大还不懂事,你不会玩枪会闯祸的。”

    宁志明虽然不爱说话,可是脾气却是很倔强,他不乐意的说道:“就知道管我,二哥有好多手枪,他说只要我喜欢,还要送我一把枪呢!”

    此话一出,顿时让大家一愣,宁志恒竟然要送给弟弟一把手枪,宁良才看着宁志恒一眼,没有说话,显然他对宁志恒的做法虽然不认同,但不轻易的反对。

    宁志恒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平日子过久了,真以为外面是国泰民安吗?

    男孩子总要长大,总要面对现实中的风霜雪雨,总要保护自己最爱的人,他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个世道兵荒马乱,男孩子喜欢玩枪不是坏事,等他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送他一把好枪,好好练一练,用来防身也是好的!”

    看到宁志恒这么说,本来还想着开口的其他人马上没有再说话,现在在这个家里。宁志恒的意见已经占了决定性的作用。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家庭聚会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完早饭,宁良才对桑素娥说道:“今天中午,大哥和二哥他们几家人都要来家里吃饭,顺便商量一些事情,你做些准备。”

    桑素娥点头答应,她也是知道家里要商量西迁重庆的大事,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自然是不敢马虎。

    宁良才多年经商,家境自然是兄弟三个人中最好的一个,置下了这么大的宅院,宁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每一次的家庭聚会都是到宁良才家里。

    宁良才对宁志鹏摆了摆手示意,然后父子三人起身,一同进入了书房叙谈。

    家中的女人们知道这是主事的男人们要商量大事情,也不敢去打搅,赶紧去安排中午的午宴。

    宁氏父子进了书房,宁良才向宁志鹏解释了宁志恒此次回乡的原因,一听说要七天之内举家迁移,宁志鹏不禁有些为难,犹豫的说道:“自从西迁的事情定下来,家里的铺子一直在留心出手,但是还没有具体实施,我还以为最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现在很难找到买家的!”

    宁志恒眉头一挑,不耐烦的说道:“铺子以后再卖,七天之内家里人先走,留下一个可靠的人处理产业,我不能保证日本人不会对我的亲人下手,钱财身外物,说到底人才是根本!”

    西迁重庆是宁家人半年前就已经决定好的,宁志鹏也一直在做离开的准备工作,只是现在突然提前,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很快就想通了。

    他点头说道:“那我试一试,看看能够出手多少就出手多少,可是铺子里跟了多少年了的掌柜和伙计怎么办?”

    宁良才转头看向宁志恒,宁志恒大手一挥说道:“只要愿意跟我们宁家走的,就全部带走,家属也要一起带走,反正我们到重庆也是要做生意过日子的,这些人都是用熟了的,能跟着去自然最好!”

    宁良才听到宁志恒答应下来,心中也是高兴,他商海沉浮大半生,手下自然有不少跟随多年的老伙计,在宁家的铺子里做个几十年,这些人多年来都是跟着他吃饭的,他这一走很多人的生活都没有了着落,他自然是想着一起带走!

    “那好吧,我先去拢一拢,看有多少伙计愿意跟我们走,好去订船票!”宁志鹏说道,他也是个做事利索的,一旦事情决定了,就马上开始着手办理,绝不拖延!

    父子三人出了书房,宁志恒就直接出了宁家大院,他没有让任何人跟从,因为他要和左氏兄妹碰个面,这是他布置的暗手,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真有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可以交给左氏兄妹来做。

    他出了院门,走出一段距离,就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左刚正在一处小吃摊上吃早餐,左刚早就等着宁志恒出来联系他。

    宁志恒来到小吃摊,坐在他的身边。

    “少爷,我们就在您家的东面五十米,租了一个院子,门口有个小石狮子的那家,有事情您就去那里吩咐我们。”左刚低声说道,他们一路跟着宁志恒来到杭城,就安置在附近等着宁志恒的指令行事。

    宁志恒点了点头,他也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到了中午时分,宁家这一支的所有成员也陆陆续续地都赶到了宁良才的家中。

    宁良生一家人最先来到了宁良才的家门口,宁良生是宁家的长兄,一身的长衫,气质儒雅,一眼就看见了门口停着的五辆轿车,每一辆车前还站着一位身穿中山装的青年男子。

    不禁眉头一皱,说道:“良才不是有一辆轿车吗,这怎么又买了这么多,还搞这么大的排场,一副暴发户的样子,真是要好好说一说他了!”

    一旁的妻子犹豫的说道:“是不是今天还有别的客人,保不齐是客人带来的?”

    身后的大儿子宁志伟疑惑的说道:“今天是家宴,怎么会请别的客人,应该是三叔新买的轿车,听说三叔上个月把南部湾那块地出了手,卖个天价,再说如今三叔身后站着工务局的陈局长,在杭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摆一摆排场也没有什么!”

    宁志伟比宁志鹏还大二岁,人情世故也是透彻,他倒是一直很佩服自己的三叔宁良才,知道这个三叔其实才是这一支的主要人物,自己的父亲虽然是兄长,可是每到大事,光是动嘴,却没有实力,出力气的还是要靠三叔。

    一旁的小女儿宁采薇却是有些愣神,昨天下午,她去火车站接自己的同窗好友,就在火车站台外。看见了一个很像自己弟弟宁志恒的男子,只是那个男子气质不凡,前呼后拥的众多军官相从,给她的印象深刻,当时以为认错了人,可是现在这五辆崭新的黑色轿车,旁边挺身立正的,身穿中山装的青年,让她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认对了人!

    只是那个气场强大的大人物真的是会是三叔家的弟弟吗?

    宁良品一家人也跟着在后面走了过来,他是市政府的一个科室小官员,是中等人家,自然也是买不起什么轿车,看到门口整齐排列的黑色轿车,不禁有些诧异。

    他的妻子看着门前的这一幕,还有宁家门口执行警戒的几名行动队员,不禁捅了捅丈夫,说道:“你们家老三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了,挣下了这么大一份家业,就看这座大宅院,我们宁家这大家子人,每一次聚会不都是要到人家老三家里,指望我们家那个小院子,一人一只脚就站满了!看看你这个当哥哥的,天天守着一个小办公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头?”

    对于妻子的话,宁良品一向的宗旨就是当没有听见,他知道自己家的三弟这半年来搞得风生水起,在商场上挣下了不少财富,还靠上了在杭城城有数的大人物公务局的局长陈广然,顿时一跃成为杭城商人里面的头面人物。

    而他一直就想找个好门路在仕途上再进一步,自己在那个没有什么油水的小职位熬了这么些年,不就是没有有力的靠山,现在三弟不知施了什么手段,攀上了杭城公务局局长陈广然,这个陈局长在杭州城可是数得上的人物,如果他能够为自己说两句话,那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只是自己一直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向弟弟开口。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迂腐了,有机会一定要和老三好好说一说。

    儿子宁志文伸手亮出手腕上的手表,对着父亲说道:“现在三叔的手面是越来越大了,你看,三叔前两天还送了我一只名表,瑞士进口的浪琴表,这一只表就顶的上您几个月的薪水了,要我说,这年头还是经商好,指头缝里漏一点,都比我们辛苦劳作多的多!”

    宁良品这时才注意到,儿子的手腕上竟然戴着一块这么高档的男士手表,顿时眉头一皱,喝问着说道:“你三叔什么时候给买这么贵重的手表?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太招摇了!”

    宁志文一脸的不以为然,觉得父亲的眼界有些窄了,嘴里争辩着说道:“怎么招摇了!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对三叔来说,根本就九牛之一毛,三叔家光是南部湾的那一块地就赚了多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简直是金山银海,这点儿小钱算什么?”

    身后的大女儿宁雅云却是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进去了,大伯在前面,别让大家都等着!”

    两家人见面自然是一番说笑,一起走进宁家大院,只是宁志文眼力很好,马上发现了就在院子里,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都是身穿中山装,身形健壮精干的青年,散布在各个角落。

    他不由得开口说道:“三叔家里好像多了不少的护院,都是生面孔,”

    大家一看果然是如此,宁良生冷哼了一声,说道:“挣了几个钱,就不知道怎么花了,这么多的护院,得花多少人工,我们宁家书香门第,诗文传家,现在让老三搞得不伦不类,一会我们要和他好好说一说。”

    宁良品却是没有搭茬,若照平时还喜欢摆个兄长的嘴脸,可如今他心中自有打算,想着还要央求弟弟找门路,自然也不会去惹宁良才不快,再说宁良才也不是一个听话的主,主意比两个兄长正的多,他可不想搞个不欢而散。

    这里面只有宁采薇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再次看到院子里面的那些行动队员,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看来真是三叔家的二弟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一个木讷寡言的弟弟,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那样一个大人物?

    这时,宁良才夫妇也带着宁志明和宁珍,快步出来迎接众人,三家人相聚在一起,顿时院子里面喧闹起来。

    尤其是小儿长辈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声音不小,宁良生素来爱清静,他挥了挥手示意,于是长辈们都进入客厅说话。

第二百五十九章 商讨去留(求月票)

    宁氏三兄弟在客厅里坐下,宁良生照例坐在首位,他脸色淡淡的开口问道:“你们两口子的生日又没到,好好的怎么想着要办家宴,说说是怎么回事?”

    知道自己这个大哥的秉性,就喜欢板着脸说话,宁良才也习以为常,笑着说道:“没有什么大事,是我家老二志恒回来了,我想着全家人很长时间没有相聚了,就想在一起坐一坐。”

    宁良生一听是宁志恒回来了,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家里还就是志恒这个孩子有些出息,去了军政府做事,上次回来还是半年前,我见了一面,一晃眼就是个大人了,还是在外面做事历练出来了!”

    他对宁良才一向都是不假言辞,自己是长兄,又是一辈子为人师长,自然而然的养成这种喜欢教训人的口吻,大家也都不在意。

    宁良品在一旁也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宁家这一支小儿辈里,也就是志恒报考军校,挣了一份儿公职,但愿他平步青云,节节高升,以后没准就要靠他支撑这个大家了!”

    宁良才和桑素娥听到这话,心里极为受用,心想还是二哥在政府里做事,为人处世老到,说话中听。

    宁良品的妻子也是懂事会说的,听到丈夫夸奖宁志恒,当然也不落后,马上接上话就说道:“就是就是,志恒这孩子从小看着就有出息,别看不爱说话,可是心中自有主张,上次回来说是在军政府后勤部供职,这可是一般人都进不去的好地方,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

    再加上你们家老大志鹏稳重能干,家里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你们两口子可是有福气了!”

    此话一出,宁良才夫妇更是笑逐颜开,心情大好,自然也夸二伯家的一双儿女有出息,懂事理,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极为融洽,笑声不断。

    这时就听见外面的说笑之声传进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最小的妹妹宁云英一家人到齐了。

    宁云英和丈夫姜俊茂带着儿子姜伟杰,一家三口也赶过来赴家宴。

    宁云英在家中老小,又是女孩子,历来都是最受宠爱的那一个,自然养成的性格风风火火,最喜欢热闹的,她一进家,顿时全家人都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不断。

    很快宁志鹏也办完事情赶了回来,全家人聚会,人员都到齐了。

    宁良品这才问道:“志恒怎么没有出来?这个孩子还是那样不爱热闹,每一次家里聚会,都是躲到最后才出来。”

    大家也知道老三家的志恒向来性情如此,好在这些年大家都习惯了,也都没有在意。

    宁志恒自小就不喜欢与人亲近,内向孤僻,在同辈的兄弟姐妹里更是很少交流,但是在接人待物上却是礼貌周全,不失分寸,所以大家相处的还算融洽。

    宁志恒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了会书,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来来到外面,和家人们见面相聚。

    只是他一露面,就让全家人有些愣神,好像半年不见,这个志恒完全变了一个人,容貌还是那个熟悉的容貌,可是气质上却迥然有异。

    这一点,尤其是长辈们感受尤甚,毕竟他们都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在社会上都有一定的地位,接触的层面也比较高,观人众多,阅历丰富,多年的历练,都有着自己的眼力判断。

    可是从自家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沉静和庄重,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宁良品感受最深,他多年在官场上打滚,虽然没有熬出头,但是接触的层面还是高一些的。

    就算是三弟宁良才,以前也不过是在商人里面混迹交流,也就是这半年里才风生水起,开始接触一些大人物。

    宁良品能清楚的感受到宁志恒带给他的那种压迫感,这是长期握有权利,可以决定他人命运才能带来的那种自信,一般人是很难感受到的,也就是俗称的“官威”。

    他不禁暗自有些诧异,自己的侄子不过刚刚毕业参加工作没有多久吗,到底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真让他有些迷惑不解。

    同辈的兄弟姐妹们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觉的这个志恒比以前可是成熟稳重的多,但还是那样不喜言笑,好在也都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只有宁采薇看到宁志恒的那一刻才真正确认了,这就是昨天下午在火车站见到的那个青年男子,还真是自己的弟弟!

    宁良生对这个侄子还是比较看重的,他笑着说道:“志恒,这一次回来也没有提前说一声,南京离杭城也不远,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回来了,以后要多回来看一看!”

    宁良品也开口说道:“志恒看着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还是在军政府里接触的大场面多了,经的多看得多了,历练出来了,感觉像是大了十岁还多。”

    宁志恒微微一笑,也是客气的回答道:“哪还有什么历练,天天忙的脚不沾地,这次是忙里偷闲请了两天假回来看看,也是劳累的命!”

    “好了好了,你们大家都少说两句,我这里都饿坏了,早晨就没吃饭,就等着这一顿了,赶紧开席边吃边说!”一旁的宁云英却是不耐烦的喊道。

    她最烦听家人之间客套,觉得远不如姊妹之间亲切,她赶紧插科打诨,出言打断他们的谈话。

    一句笑话效果很好,桑素娥笑着说道:“早就准备好了,那现在就上席,别把你这个宝贝小姑子给饿坏了!”

    大家轰然而笑,于是酒席摆上,全家人都入座上席,大家都欢声笑语不断,一派大家庭的和睦气象。

    宁志恒身处在中间,还是和以前一样寡言少语,他微笑着仔细的感受家人们欢喜的情绪,作为宁氏家族中的一员,他自然想让自己的亲人们永远这样幸福快乐,永远不用受到任何的伤害,他将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们,但愿他们能够平安的度过这次劫难。

    午宴结束后,长辈的几人就离开餐厅,来到客厅休息说话,小儿辈们也各自聚在一起,说话聊天。

    宁志恒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书,他知道现在父亲一定在给几位长辈做最后的规劝工作,自己只要静等结果就好了。

    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情最好,如果不能,就不要怪自己强行动手了,说到底他做事的准则是只重结果,过程和手段并不重要。

    客厅里的宁良才请大家坐下,桑素娥安排下人们奉上好茶,休息片刻后,宁良才开口说道:“这一次请大家过来,其实还是之前我跟你们提的那件事情。

    现在中日时局越发的动荡,许多人都已经开始做第二手准备,我也在重庆买下了大片产业,想着全家人都去那里躲上一年半载,看一看局势的发展,如果局势恶化,我们宁家也可以躲过一劫,如果局势好转,再回来也是不迟啊!”

    此言一出,众人就都明白了,原来宁良才还是旧事重提,想着把全家人一起迁到重庆去,对这件事,大家都有各自的打算。

    宁良生的意见最为明确,他脸色一板,首先出声反对道:“老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的局势我看还好吗!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再说沪杭地区是国家的中心地带,国民政府自然会更加重视,绝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些事情那些国家领袖自然会操心。再说我们宁家世代生活在杭城,这里是我们的根,我们的事业和产业都在这里,你现在让我这一把年纪了,万里迢迢去跑到重庆安身,这不可能!”

    宁良才知道自己这个大哥肯定是最顽固的一个,他再次解释道:“又不是去住一辈子,只是去住了一年半载,看一看事态的变化,现在好多上层人士,都已经在后方安置产业,这绝不是我危言耸听,他们的消息比我们这些人要灵通很多,大哥你天天就在你那个小学校里守着,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把南部湾的那块地一拿到手就卖了,还不是因为杭城的地价在快速下跌,很多有钱有背景的人,都已经在开始出售地皮和产业了,可是你们还在心存幻想,看着吧,用不了多久,杭城那些头面人物都会离开,剩下的人就都坐以待毙,一旦灾难临头,悔之晚矣!”

    “这倒是真的,这段时间以来,杭城的地皮确实下降,市面上的生意也不好做了,我的那两个铺子现在只是苦苦维持着,现在我正想着干脆把铺子出手,不然亏得就多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姜俊茂也开口说道。

    他的生意现在也不好做,可是他没有宁良才那样的魄力,南部湾最好的一块宝地,一到手就卖出去,狠狠赚了一笔,要是他,可真没有这个决断。

    宁云英是不知道家里生意上的事情的,她听到丈夫的话,不禁诧异地说道:“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

第二百六十章 有客登门(求月票)

    姜俊茂苦笑着说道:“这种事怎么和你说,说了你也不懂,还白白让你担心,不过三哥说的没错,杭城里的商业大佬们就这个月就走了两个,华南公司的程老板,仓库大王李富元,据说都去了武汉和长沙等地,他们手里的产业都在出手,我这两天还正想着和三哥商议商议这件事情呢!”

    听到姜俊茂的话,宁良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同盟者,他赶紧身子前倾,指着姜俊茂对大家大声说道:“听到了吧,听到了吧?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在说,仓库大王李富元的背景是谁,不就是军政府程部长吗?这在杭城是公所周知,他为什么要将所有的产业出手,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一定是早早听到消息,你们动脑子想一想!”

    听着宁良才和姜俊茂都这么说,宁良品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想了想,突然对宁良才问道:“老三,你跟我和大哥说实话,重庆那边你安排的怎么样了?我们这一家子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到了重庆真能安身吗,不要到时候身处在异地他乡,举目无亲,颠沛流离,去当流民和难民,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宁良才看自己的二哥有些意动,不禁心中高兴,总算自己的工作没有白费,他连声保证道:“这一点请大家放心,这件工作我早就已经开始进行了,去年年底就已经派人去重庆收购大量的地皮和产业,现在重庆的中心地带,整整两条街区都是我的产业,当地的驻军长官是志恒的师长,在他的帮助下,这两条街区附近的所有黑帮袍哥都被全部清剿干净,现在重新修建的住宅和店铺都已经竣工,可以说我们过去不会受一点影响,而且会比杭城的生活更好!”

    “什么情况,三哥!你从去年年底就已经动手布置了,重庆的整整两条街区,还有当地的军队长官配合,你这手段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姜俊茂听到这话顿时惊诧不已。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三舅哥的眼光和魄力是何等的了得,早就在去年就开始布局后路,不仅如此,更有手段和当地的军队勾连在一起,这年头手里只要有枪杆子支持,什么事情做不成啊?

    当下,姜俊茂再也不犹豫不决了,他原本就有这个心思,现在三舅哥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这自然是没有问题了,他赶紧说道:“三哥,我们一家都跟你去,我本来就不是杭城本地人,娶了云英才落脚杭城,去哪里都无所谓,再说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心里也踏实!”

    看到姜俊茂一家人点头答应,宁良才感觉说服工作进展顺利,他又把目光看向了二哥宁良品。

    “二哥,你考虑的怎么样?那边我什么都安排好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多好,再说就住个一年半载,什么时候情况好转就回来,也不会有损失。”宁良才极力劝说道。

    宁良品不禁有些犹豫,他这辈子没有什么成就,拿的出手的就是自己好歹算是个政府官员,他为难的说道:“我是公务员,好不容易熬个一个主任,现在一走岂不是白白辛苦了半辈子?”

    一旁的妻子听到这话,不觉有着好气,眼睛翻了他一眼,说道:“就你那个破主任,一年到头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辛苦一年还不及良才的一个车轱辘,有什么舍不得的。”

    然后她又转向宁良才问道:“良才,为什么不选近一些的地方,就像刚才说的武汉或者长沙也行啊,重庆是不是太远了一些?”

    宁良才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我也想找个近一些的地方安身,只是我们漂泊他乡,没有依靠很容易就被别人盯上,选择重庆,是因为它够远够安全,更重要的是当地的驻军长官能拉上关系,我们到了那里不用害怕那些本地人起坏心。

    而且你们放心,和我一起置办产业的,就是志恒的老师,那可是南京陆军军官学校的教官,在军中交游广阔,重庆驻军的沈长官就是他的战友,我们去了以后,安全上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到宁良才的话,大家才放心了,原来是通过了宁志恒的老师,才和本地驻军拉上了关系。

    “那好,既然一切都没问题,那我们也去躲上一年半载。”宁良品终于也下定了决心,毕竟他们拿不准日后的局势发展,但以防万一还是离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宁良才高兴的一拍手,然后又看向大哥宁良志,问道:“大哥,你看大家都已经决定了,我们一家人不分开,你就别固执己见了,就当是出门散散心,住上一段时间如何?”

    宁良志却是大手一摆,断然说道:“危言耸听,地价的上涨和下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这里是我的根,我就是死,也死在杭城,你们说的天花乱坠,我也绝不离开。”

    之后任凭宁良才和众人如何劝说,他一口咬死绝不离开,态度坚决,看他如此固执,最后宁良才无奈,只好放弃,心想只能交给自己的儿子来办了,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他转头对宁良品和姜俊茂说道:“你们赶紧把产业和铺子都出手,越快越好,暂时卖不出去也没有关系,可以留人处理,但是我们一家人必须要先走,我已经给你们订好了船票,七天后就上船直抵重庆!”

    “这么快!”两个人没有想到宁良才会这么急,“七天之后就走,我们根本来不及,还是等段时间再走吧,是不是太着急了?”

    宁良才赶紧解释道:“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吧,外面的局势越来越乱,重庆距杭州千里迢迢路途遥远,路途上的越来越不安全。

    这一次大家跟我们一起走,我手下还有不少的护院,志恒这一次回来还带来了一批防身的枪支和弹药,可以说在安全上是绝对可以保证的,如果是以后再走,到这么远的路途,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经过宁良才再三的劝说,最后两家人终于同意了他的安排,至此西迁重庆的事情总算谈妥,宁良才心情大好。

    就在这个时候,门房虾叔匆匆走了进来,向客厅里看了一眼,又转身退出。

    “有什么事情?”宁良才看到虾叔的脚步很急,应该是有事情,现在大事已经谈完,他便开口问道。

    “老爷,外面来了两个军官,说是什么杭城军事情报站的长官,求见二少爷的,我正要找二少爷禀告!”虾叔赶紧回答道,他也不认识什么站,只知道这年头的军官都不好惹,可是不敢耽搁了。

    “好吧,志恒你还不了解,一向不喜欢热闹,现在一定就在他的房间看书呢,你赶紧去禀告吧!”宁良才一听就知道这是宁志恒的同事上门了,这些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军官可都不是善茬,自己一家人可不能怠慢了。

    吩咐完虾叔,他回头对大家说道:“我去迎接一下客人,你们慢慢聊。”

    “怎么会有军官找上门来,还是军事情报站的军官?”姜俊茂却是耳朵很清楚,他可是听说过这个部门的,知道这是个极为厉害的特权部门。

    这样一个部门来找自己的侄子做什么,还用求见二字,这可是姿态摆的很低了。

    “没有什么事,应该是志恒的同事,他们军队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不过我还是去迎一迎,别失了礼数!”宁良才一辈子经商,和气生财,礼多不怪的道理自然是懂的。

    他起身出了客厅,走过廊道,快到院门的时候,就看见儿子的一名手下已经将两位军装笔挺的少校军官迎了进来。

    原来门口负责警戒的行动队员看到军事情报站的军官来访,也马上回报了宁志恒,于是孙家成快步迎了出来,领着他们去见宁志恒。

    在他们身后还有几名军人,每一人手里提着一个箱子。

    两位军官正好和宁良才碰了个对面。

    孙家成赶紧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组长的父亲宁先生。”

    又转头向宁良才介绍道:“这两位是组长的同事。”

    杭城站总务处长鲁经义听到孙家成的介绍,马上两步上前,背部稍微一躬,手掌微微向上,伸出手去,主动的握住宁良才的手,态度殷勤的说道:“哎呀,原来是宁组长的尊翁,鄙人杭城站总务处鲁经义,这位是我的同事权玉龙,我等俱在杭城,一直未能上门拜见宁先生,真是失礼了,还望宁先生不要怪罪啊!”

    宁良才被鲁经义的这一举动搞得一愣,但是他毕竟是经过场面的人物,马上一张笑脸迎面,也是热情的握着鲁经义的手,说道:“客气了,太客气了,鲁长官登门,蓬荜生辉呀!快快请进!”

    说完侧身将鲁经义一行人让进了客厅,这时客厅里的众位家人见到有客人进来,都赶紧起身点了点头示意,进入旁边的偏房等候。

    宁良才请鲁经义坐下,身后的几位军人将五个皮箱放置在客桌上,快步退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上门送礼(求月票)

    宾主落座,家里的下人奉上热茶,宁良才刚刚想开口寒暄几句,就看到鲁经义和权玉龙突然站起身来,挺身立正,目光直视自己的身后。

    他回身一看,自然是孙家成去向宁志恒汇报,听到客人被父亲请进客厅,才赶了过来。

    “卑职见过宁组长!”鲁经义和权玉龙赶紧齐声报告道。

    “是鲁处长和权队长!”宁志恒一看正是昨天刚刚见过面的两位军官,伸手做了个落座的手势,“快快请坐!”

    说到这里,宁志恒也坐在父亲宁良才的旁边。

    宁良才对两名少校军官对自己的儿子毕恭毕敬的态度上,能明显的看出来,自己儿子的地位在这两名军官之上。

    还有那一声“卑职!”,他有些糊涂了,志恒不是刚刚毕业的少尉军官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志恒此次回来一直都是便装,而且在昨天晚上的交谈中也没有刻意的告诉父亲,自己已经提升至少校军官,所以宁良才还不知道其中的原由。

    别看同样是少校军衔,但是宁志恒的职位却远在鲁经义和权玉龙之上,所以那一声“卑职”,并不为过。

    以他南京总部行动组长的职位至少也和柳同方相当,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高出一筹,因为他身处中枢,无论是人脉还是资源都不是柳同方可以比的,不客气的说,他可以有很多办法为难柳同方,可柳同方却没有任何办法威胁到宁志恒的地位。

    其实每一个部门都是这样,地方大员在自己的辖区呼风唤雨,威风八面,可是到了总部中枢,哪怕一个科室的小科长都能让你威风扫地,不得不低头做人。

    所以鲁经义和权玉龙作为柳同方的部下,当然要在宁志恒面前毕恭毕敬。

    待鲁经义二人也恭敬的落座,宁志恒笑着问道:“你们这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我昨天可是再三说明了,此次回乡只是为了家中的一些私事,绝不插手杭城站的任何事务!”

    鲁经义能被柳同方委任为总务处长,自然也是八面玲珑的角色,对着宁志恒恭敬的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这一次组长您回乡,我们杭城站身为地主自然不敢怠慢,这是柳站长专门为您准备的一些程仪,特意命我们二人送到府上,万望组长勿辞,笑纳一二!”

    宁志恒哈哈一笑,其实他一进客厅就看见了客桌上的五个箱子,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了,他用手点了点鲁经义二人,笑着说道:“我和同方兄份属同门,他还这么客气!搞这些做什么?实在是太生分了!”

    言语之间,顿时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很显然,宁志恒对柳同方参表现出来的善意和态度非常满意,昨天下午亲自接站,摆接风宴,第二天马上奉上程仪,就算是宁志恒这样的城府,也是暗自点头!

    听到宁志恒的语气亲近,鲁经义和权玉龙心中大定,看得出来这次的送礼行事,宁组长是很满意的,对这位手中握有尚方宝剑的专员,杭城军事情报站上下都是打着同一个主意,就是一切都让他满意,然后平安无事的送出杭城,这样大家也就阿弥陀佛,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鲁经义赶紧接着说道:“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正是因为您和站长的关系亲切,站长才特意嘱咐我们要全力照顾您在杭城的一切需求。不客气的说,在这个城市,上至市府高官,下至商人走卒,没有我们军事情报调查处管不到的地方,我们会全程陪同您回乡事宜,绝对会让组长您满意!”

    鲁经义的口气让身旁的宁良才和躲在偏厅里的一众家人,不由得大为吃惊,他们以前的生活层面说到底还是够不着杭城的上层建筑,对军事情报调查处这样的部门了解不深,但是像工务局局长陈广然那样层次的高官就很清楚其中的分量。

    “这个军官来头这么大吗?军事情报调查处是干什么的?”宁云英低声对丈夫问道。

    家人里面也确实只有姜俊茂能够知道一些情况,他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那是国家最高等级的特权部门,权利大的很,就是全国的警察和宪兵都归他们管,想抓谁就抓谁,就像是明朝时期的锦衣卫,不过上次志恒回来不是说,他在后勤部门供职吗?怎么又跑到军事情报调查处了,听着口气官可当的不小啊!”

    听到姜俊茂的话,身边的众人都是惊疑不定,宁良品长吁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怪不得,今天我一见志恒就感觉不对,和半年前完全不一样了,那种感觉压的我都不敢多说,现在看来我们宁家要出个大人物了。”

    “可不,我今天一见志恒也感觉有些不对,本来还打趣他两句,竟然张不开口,可见是有官气了!”宁云英这才恍然说道,她原本就喜欢小字辈的孩子,未出嫁时经常逗耍他们,现在这也喜欢和他们开玩笑,可是今天见到宁志恒却是不自觉的有些收敛,现在才觉出那里不对了。

    “良才真是好运道,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生儿子也是出息,老大懂事会做生意,这老二更是不得了,现在年纪轻轻就做了高官,这可真是宁家祖宗保佑!”二伯母一脸的羡慕,低声说道。

    此时客厅中宁志恒和鲁经义二人也是谈笑风生,鲁经义刻意奉承,权玉龙从旁迎合,不多时,几个人的关系就又近了几分。

    宁良才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插不上,他愣愣的看着身边这个儿子,好像看着另外一个人一般。

    看着他熟练的打着官腔,滴水不漏的组织语言,时而亲和时而敲打,按照他的思路调动着谈话人的情绪,牢牢的掌控这谈话的节奏,举止有度,谈吐不凡,这完全就是一个官场高手挥洒自如的言谈表演!

    这还是那个自小就内向倔强,木讷寡言的儿子吗?宁良才忍不住的在心中询问自己,这官场之上真是历练人的好地方,生生把自己这个儿子历练出来了!

    二人和宁志恒相谈甚欢,目的达成,圆满的完成柳同方交给他们的任务,不多时便起身告辞,宁志恒笑着点头,示意孙家成替自己送客,将他们送出门外。

    宁良才看着他们他们离去,这才缓过神来,他看向宁志恒欣慰的说道:“志恒啊,你到底是不一样了,想想也是,人总要是长大的,只是你让我太意外了!”

    突然他想起什么来,接着问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职位?”

    宁志恒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傲然,说道:“我这半年里多次立功,接连晋升,现在是南京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少校行动组长!”

    宁良才一听这才恍然,原来这一次儿子真是衣锦还乡了,他不禁满心欢喜,只觉得宁志恒的成功,就是自己的成功,这心中充满了自豪!

    这时孙家成也将二人送出了门,从外面回来,对宁志恒说道:“组长,人已经送走了,他们想留一辆人车在这里陪同,我推辞掉了!”

    “做的好,”宁志恒点了点头,他转身来到客桌前,轻轻抚摸着五个箱子,笑着说道:“这个柳同方还真是懂事的,搞得我都不好为难他了,也罢!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次就饶了他!”

    说到这里,他轻轻打开一只箱子,里面赫然是满满的崭新的英镑,又打开一只箱子,全是花花绿绿的一摞摞美元。

    宁志恒点了点头,并没有意外,他最喜欢英镑和美元,这不是什么秘密,柳同方应该是有所了解了。

    又打开一只箱子,里面自然就是摆放整整齐齐的金条,金灿灿的耀眼。

    又打开了两只箱子,里面竟然全是珍贵的十件古玩玉器,宁志恒不禁皱了皱眉,这些东西他虽然喜欢,但不实用,不过也是柳同方的一番苦心。

    这五个箱子也是花了心思的,每一样都送了一些,可谓是大手笔了,可见柳同方这些年在杭城捞了多少油水!

    宁良才就在一旁看着这满眼的钞票金条古玩玉器,半晌无语。

    他已经是第二次被打击到了,他商海沉浮多年,苦苦打拼才挣下的一份家业,其中受了多少辛苦,经了多少的风险,他自己知道。

    可是这半生的辛苦还比不上儿子端坐在屋中收取的孝敬,更别说昨天晚上那两大箱子的巨款。

    就是他上个月卖出的南部湾那块地,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手笔了,其实也是儿子救回了陈广然局长的独生女儿小婉,陈广然投桃报李回赠的报答。

    想到这里,宁良才不觉有些意兴阑珊,摇头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偏厅的门打开,一直躲在屋里的家人们走了出来,他们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顿时都停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辈子也难以获取的财富,就是宁良生这样的老古板,也是被深深的震撼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家事收尾

    看着眼前的场景,宁家人都被震撼的好久没有说话,宁良品只觉得一颗心脏砰砰直跳,他在官场混迹半生,熬到一个没有什么油水的小官,何曾见过这么大的一笔财富。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脚步有些不稳地来到客桌前,伸手抚摸着那金灿灿的金条和花花绿绿的美元,强压着心头的波动,颤声问道:“志恒,这么多程仪,这得是多少钱?”

    宁良品一辈子没有见过怎么多的钱,一下子就被眼前的钞票亮花了眼,还真估算不出这屋子里的财富。

    一旁的姜俊茂也是震的眼皮直跳,不过他还是见过场面的,他大概在心中估算了一下,不禁有些咋舌地说道:“光是现金就最少也有一万英镑和四万美元,足够把我那两间铺子卖十回了,还有这么多的金条和古董,哎呀呀!这年头还是当官的赚钱狠!”

    说到这里,不停着啧啧着嘴,摇了摇头,心中艳羡不已,宁家这一支里,最有实力的就是三舅哥宁良才,如今再有宁志恒,可以说有钱有势,自己又是志恒的姑父,可是能沾上不少的光啊!

    还是做大哥的宁良生心性最稳,很快从失神之中回过神来,他喃喃自语道:“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世风日下啊!”

    虽说是满嘴的不屑,可是目光盯着那两箱子的古董却是再也没有挪开过,他倒是不喜钱财,可是对古董珍玩却是情有独钟,也算是有眼力的,一眼就看出这几件都是绝对的珍品,想想也是,柳同方精挑细选用来孝敬宁志恒的物件,又怎么敢用大路货!

    宁志恒看着宁良生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大伯的这个喜好,再说他对这些古董也并不看重,这些物件在现在还值些钱,可再过几年都跌成白菜价了,自己想收多少就有多少。

    他上前将一只瓷瓶取在手中,微微一笑,对宁良生说道:“大伯,您要是喜欢,就挑几件,只是西迁重庆的事情可就不能再固执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多好,把你们一家人留在杭城,我们也不放心啊!”

    听到宁志恒又提起西迁重庆的事情,宁良生的固执劲头又上来了,他做大哥做习惯了,做校长也做习惯了,这辈子都是习惯指派别人,偏偏这一次要听弟弟的安排远离故土,心中这个疙瘩怎么也解不开,当下把头一拧,没有理宁志恒这个茬,要不是知道如今宁志恒身居高位,地位不同凡响,一顿训斥早就劈头盖脸的过去了。

    知道他的老顽固秉性,宁志恒心中也是恼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自己不留面子给你了,秀才遇到兵,看到时候你还敢跳船不成。

    宁志恒没有再多理睬大伯,而是转头对二伯宁良品说道:“二伯,西迁的事情不容耽误,我知道您喜欢在政府做事,等到了重庆我自会在政府部门里给您谋一份好差事,杭城这里格局太小,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宁志恒的话顿时让宁良品的眼睛瞪得老大,原来自己苦心积虑到处要找的门路,就着落在自己的侄子身上,此时真是心花怒放,连声说道:“志恒,还是你这孩子懂你二伯,你放心,一切都听你的,我回去马上收拾一下,绝误不了事。”

    一旁的二伯母更是咯咯地笑出声来,她一拍手说道:“你二伯早就说过,以后我们宁家就是要靠志恒撑起来了的,这话可是应验了,志恒,说起来你哥哥志文一直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以后还要你多看顾啊!”

    宁志恒听到前半段还心中满意,可是这后半段就不中听了,二伯家的哥哥宁志文虽说心地不坏,可是性格懒散,吃不得苦,以宁志恒的性情又岂能有耐性当别人的保姆,事事照顾周全。

    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又对姑父姜俊茂说道:“姑父这边也好说,那两间铺子降价尽快出手,卖不出去也没有关系,在重庆整条街都是宁家的,随你挑两个好铺子,时间不等人啊!”

    宁志恒如今说出来的话,自然分量不一样了,他答应的事情自然是算数的,姜俊茂当下是连连点头,之前还舍不得自己的那点家业,可是现在自然是不成问题。

    宁志恒站在客厅中间,轻轻松松的几句话就让二伯和姑父对西迁之事再无半点顾虑。

    其实这也是宁志恒的性格使然,他习惯了掌控局面的感觉,总是不自觉的要把事情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办理案件的时候是如此,即便是有上司参与,到最后案件进展的节奏还是由他来掌控。

    处理家事也是一样,他容不得别人违逆他的意思,就算是他的长辈们,只要不按照他的安排行事,他最后也不惜用强硬手段解决!

    这样的性格确实是过于强势,所以和他在一起共事,除非你甘心俯首听命,否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鲁经义送礼的风波至此算是平息了下来,宁家几位长辈现在都知道宁志恒已经开始掌控家族的命运,也都不自觉的听从他的安排,开始做离开杭城的准备。

    这一场家族聚会,也顺利达成了目的,到了下午都陆续的离开宁家大院。

    宁良才看着家人们都离去,转身对宁志恒说道:“你这一次回来,还是要去陈局长家里去拜访一下,上一次你派人送回来的那两个人贩子,让陈局长非常领情,对我提了好几次,等你回杭城一定要当面向你致谢,这半年里我们可是受惠良多,这个交情可不能伤了!”

    宁良才对陈广然很是感激,这半年里两家人走动的很亲近,相处的很是融洽,自然要提醒宁志恒一下。

    宁志恒笑着说道:“您放心,我明天就去登门拜访,当面感谢他的照顾,这份交情不能断,陈局长也是有背景的,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我们两家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联系走动。”

    第二天宁志恒就携带礼物登门拜访杭城工务局局长陈广然,宁志恒的登门让陈广然欣喜非常。

    宁志恒是自己独生女儿的救命恩人,之后还专程把拐卖女儿的人贩子送到自己的手上,当天晚上他就亲自带人将那两个人贩子沉了江。

    他亲自迎接将宁志恒请到书房之中,两个人坐膝长谈,谈的非常投机。

    期间宁志恒说出宁家西迁重庆的事情,陈广然也没有半点意外,看得出来他心中也是有所准备,只是还没有对宁良才交代,没有想到宁家审时度势,也提前做了工作,倒是走在自己前面了。

    女儿小婉也跑了出来和宁志恒相见,再见到小婉的时候,小姑娘明显的活泼可爱,看来半年前的一场劫难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多的伤害。

    小婉对宁志恒还是颇为亲近的,小手拉着宁志恒半天也没有松开,宁志恒又将刘大同一家人的礼物拿了出来,让陈广然一家心中暖暖的,很是感动。

    从陈广然家中出来,宁志恒没有回家,而是转过几条街区,来到了城南一个胡同口。

    他示意身后的孙家成等人不要跟随,自己拎着一些礼品走进了胡同。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家住户门前,上前敲响了门。不一会里面开了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探出身子来,看见是宁志恒站在门口,顿时眼睛一亮,大声喊道:“志恒哥,你怎么会过来了,快进来!”

    少年一边将宁志恒让进院子,一边向屋子里大声喊道:“爹,娘!是志恒哥来了,你们快出来!”

    这家人正是宁志恒此次回杭城的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把自己的同窗好友苗勇义的家人也必须一起带走,绝不能把他们扔在这个城市。

    这个少年正是苗勇义的弟弟苗勇良,宁志恒在上学的时候经常到苗勇义家里玩耍,所以和苗家人都很熟悉。

    屋子里快步走出来苗勇义的父母亲,苗勇义的父亲苗景山看着宁志恒,顿时笑着迎上来。

    “是志恒,你这个孩子半年没有来了,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苗景山笑着说道,上一次还是宁志恒刚刚加入军事情报调查处之后,回乡探亲特意登门见过一面。

    “这一次回来是家里有些事情要办,叔,勇义有信回来吗。”宁志恒开口问道,前一段时间他给苗勇义写过一封信,可是不知为什么,苗勇义并没有给他回信。

    因为是走的军用通道,所以信件的传递相比民用通道还是有保障的,一般不会出现丢失的情况,这让宁志恒心中有些担忧,可是这一段时间他确实太忙了,一直没有顾得上去查一下。

    没想到这一次因为日本调查小组的事情,一下子把西迁重庆的时间提前,他也没有来的及再联系苗勇义,这一次干脆直接就找上门,决定先把人接走再说,以后再联系苗勇义。

    “就只有半年前的一封信,没有接到别的信。”苗景山也是有些担心自己儿子在军队中的安全,这年头吃粮当兵,又有谁能够说的准。

    宁志恒一听就心中有数,他早就有所准备,苗景山不过是个木匠,所处的阶层不高,根本不会理会什么中日局势的变化,他们不过是一介平民,守着自己的家园,劳苦工作挣钱生活而已,如果直接说接苗家人离开杭城去重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宁志恒这时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笑着说道:“军队驻地是经常换防的,有时候信件送不到也是正常,不过他前段时间给我写了一封信,我给您念一念?”

    苗景山夫妇当然要听了,他们也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宁志恒手里这封信当然是他伪造的,只是用来骗苗家人跟他去重庆的手段。

    听宁志恒念完信,苗景山夫妇相视一眼,犹豫的问道:“你说勇义托你把我们送到重庆和汇合?怎么远的地方?”

    “对啊,其实我这次回乡就是因为我们全家人也要搬到重庆居住,正好可以把你们一家人带上,这是勇义托我转交给你们的津贴,我都把船票给你们买好了,六天后就出发,到了重庆很快就可以见到勇义,你们这几天收拾一下,到时候我来接你们。”宁志恒一股脑的说完,又拿出一摞法币塞在苗景山怀里,倒不是他舍不得英镑和美元,只是以苗景山夫妇的见识,根本就不认识这些外币,更别提怎么使用了。

    看着苗勇义夫妇还有些犹豫不决,显然是一时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宁志恒又花费了半天的口舌才做通他们的工作。

    老实说,如果夫妇两个人再不答应,他可就只能把他们一家人和大伯一家人一样,直接绑着上船,他做事可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不会有半点犹豫!

第二百六十三章 私下见面

    从苗家出来,宁志恒走出了胡同,坐上自己的专车,对孙家成说道:“接下来该见一见那位柳站长了,有些事也该好好的谈一谈了!”

    宁志恒此次回乡,事情进展的都很顺利,三天之内把自己的私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接下来就要集中精力完成处座交给的重要任务了。

    这一次处座交给他的任务的确是非常艰巨,诸多条件苛刻,限制极多,宁志恒起初就根本没有打算要真心完成此项任务,甚至只是想着应付一下,交差了事。

    反正他的跟脚和背景不是柳同方等人可以相比,再说处座来之前也叮嘱自己量力而行,不可擅自行险。

    现在他就要向柳同方好好的了解一下之前的具体情况,如果真的是事不可为,自己绝不会硬来。

    赶回到宁家,宁志恒来到书房,拿起电话给柳同方打了过去。

    “同方兄,我是志恒。”宁志恒语气亲切的打着招呼,自从昨天柳同方的一份厚礼送到,能够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对自己恭敬有加,宁志恒对这位柳站长颇有赞许的。

    听到是宁志恒的声音,正在办公室里发愁的柳同方顿时精神一振,赶紧回答道:“哎呀!是志恒老弟!我说这几日正要去登门拜访,只是知道你回乡事务繁忙,恐怕打搅了你,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宁志恒说道:“看来我们真是想到一起去了,是这样,我想当面给你谈一谈,但是我去军事情报站有些扎眼,你来我这里也有些不便,不知道你有什么比较安静的地方,我们见一面?”

    宁志恒此次回乡探亲是瞒不了人的,这也正好为接下来的行动做最好的掩护。

    他真正的使命只有柳同方一个人知道,所以他只准备和柳同方一个人接触,杭城站人多嘴杂,还是不去为好,至于自己家里,更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柳同方在杭城当草头王多年,找一处安全隐蔽的见面之所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听到宁志恒的话,柳同方马上就明白这是针对河本仓士的暗杀行动,看来宁志恒是准备要开始动手了,这件案子一直是柳同方心中的一根刺,宁志恒主动找他,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明白了,我在城南的背山街二十五号有个安置点,那里很安静,也没有别人知道,我现在就过去等你。”柳同方在电话里说道。

    “我们一个小时后见!”宁志恒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示意孙家成和自己一起出门,赵江带着其他的队员都留在宁家守候,孙家成要出门去发动车辆,宁志恒摆了摆手,说道:“路程不远,我回杭城还没有好好看一看,我们自己走几步!”

    他一步当先走在前面,孙家成跟在后面,杭城因为是沿海的开埠城市,又是浙江的省会,是民国时期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走在街头上,商铺林立,车来人往,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充斥耳边。

    宁志恒只觉身处其中,这是他自幼生活的地方,记忆中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是那么清晰展现在面前,让他越发感觉的亲切!

    他信步来到一个店铺前,开口道:“给我包两份印糕,要荷花的!”

    买印糕的中年妇女马上答应一声,手脚麻利的包了两份,递到宁志恒面前,看着宁志恒笑着说道:“是宁家的二少爷,您可是好久没有吃我家的印糕了!”

    宁志恒笑着点头说道:“一直在外面上学,就想着回来吃你家的荷花糕,还是你家的手艺好!”

    这是他小的时候最爱吃的小吃,宁家在附近都是有数的大户,他兜里从不缺钱,所以这里每一条街道上的小吃都吃过,还是这一家铺子里的最有味道。

    他付了钱,和老板娘客气了两句,转身递给孙家成一块荷花糕,笑着说道:“尝一尝,在杭城里这可是最地道的了!”

    孙家成接过手中,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以前也吃过这种糕,黏黏的粘牙,不过比这个甜,没有这个有滋味!”

    两个人边吃,边走,边看,边聊,尽揽杭城的街头景致,一场细细的小雨飘过,街头的女子们避在过道走廊之下莺声细语,其他的行人也不避雨,依旧匆忙的走过。

    宁志恒也走在街头,伸出手掌感受这丝丝湿意,只觉的天地融为一体,很久没有这么轻松愉悦的心情了,来到这个世界两世为人融入其中,这一刻才是他最想要的感觉,人在故乡,观云听雨,分外的惬意!

    杭城空气湿润,小雨随时而过,不一会就过去了,可身上的衣服才略有潮湿,宁志恒用双手将湿湿的头发拨的清爽,只觉精神为之一振。

    宁志恒熟悉道路,两个人信步又走了一段,终于来到约好的地点,他上前准备敲开院门,手一推发现院门是开着的。

    知道这是柳同方先到了,回头向孙家成示意,便推门而进。

    孙家成退后几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最后选中了附近一个观察点,就留在院门附近的角落里等候警戒。

    宁志恒回身将院门关好,几步来到房门前,房门从里面打开,正是柳同方迎了出来。

    “呵呵,志恒,我已等候多时了!”柳同方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劳同方兄久候了!”宁志恒微笑点头,迈步走进房间。

    这处宅院不小,房间里的陈设也很雅致,看得出是精心设计布置的。

    “这个房子不错,是你老兄的藏娇之所吧!”宁志恒笑着说道,他的眼力极准,这里的陈设布置很有些居家的感觉,一定经常有人居住,男人和女人居住的房间有很大的差别,这处房屋从风格上来说表现的很细腻,应该是一位女子布置设计的。

    柳同方一愣,他没有想到宁志恒的感觉这么敏锐,随后哈哈一笑,略有些尴尬的笑道:“是我的一处外宅,这个地点没有任何人知道,已经到中午时间了,我已经让她去安排了,我们两个小酌一杯,边吃边谈!”

    柳同方选这个地方当然是有原因的,这里是他养外室的地方,他做事小心,这个地方没有别人知道,哪怕是他最亲近的手下。

    再有就是他极为想和宁志恒拉近关系,赵子良特意跟他提起,这位宁志恒的背景地位特殊,在军事情报调查处,在处座的心目中,都有很重的分量。

    在他身处杭州的这段时间里,务必要跟他打好关系,积极配合,极力交好,这对柳同方以后大有裨益。

    听到自己的老上司对宁志恒的评价如此之高,柳同方如何还不上心思,再说现在宁志恒手握尚方宝剑,督视杭城站工作,他自然会想尽办法与之交好。

    所以他决定请宁志恒到自己的小家来,颇有家宴的意思,以让宁志恒感觉宾至如归。

    宁志恒自然也是客随主便,两个人落座。

    “志恒喜欢喝茶还是咖啡?”

    “我只喜欢绿茶,龙井吧!”

    很快一位身形婀娜,容貌姣好的青年女子,将一壶上好的龙井端了上来,为两个人倒好茶。

    自古以来江浙一带的女子,集美貌与才艺为一体,被称作是江南女子的典范,感觉婉约细腻,容貌清丽,常言苏杭二州出美女,自然有它的道理!

    可柳同方看宁志恒望向青年女子的目光平淡,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澜,柳同方略有些失望,也就没有相互介绍。

    “去做几个拿手好菜,”柳同方说道,然后示意女子退下。

    他转头对宁志恒笑着说道:“志恒此次回乡一切都顺利吧,可惜我们是做特工的,不然以志恒你的地位,衣锦回乡荣耀故里,也是一桩快事!”

    宁志恒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哪里还敢衣锦回乡,此次回到杭城就是处理家事,实话实说,这一次是把家里人都迁到后方去,杭城已是多事之地,我一家老小都在日本人的枪口之下,思之战兢,如何还有什么心情荣耀故里!”

    柳同方听到宁志恒情绪不高,笑着开慰道:“迁走当然好,以后也无后顾之忧。志恒,我也不瞒你,杭城这里情况特殊,日本人四十年前就入驻这里,明目张胆的就在对面。

    我这些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在我手里出了差池,在杭城也算是平平安安的度过来了,只是局势越来越紧张,也有心换个地方,生怕出了差错没有了下场,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摊上这件事,早就听科长说,志恒你是我们行动科首屈一指的行动高手,这一次还是要志恒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啊!”

    听到柳同方又抬出赵子良拉关系,宁志恒微微一笑说道:“那是科长过誉了,我初出茅庐,都是师长们看重,才有今日的局面,不过这件案子确实有些难度,如今你我同舟共济,所以我要和你仔细了解一下你们之前的侦查情况!”

第二百六十四章 玩忽职守(求月票)

    宁志恒的来意柳同方知道,他当即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好,”宁志恒在座位上略一欠身,从容的问道,“处座下达命令已经一个月了,你们对目标也一定进行了监视,他的具体行踪有没有记录?”

    柳同方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苦笑说道:“可是河本仓士天天藏在领事馆里,基本没有露过面,我们的人也无法进入,只能在领事馆的外围监视,可以说收获甚微,他在这一个月里出去过三次,其中一次是因为外事活动,我们跟踪到了租界驻军的驻地,就无法跟踪了。还有两次是在杭城城东的青江园一带看古玩,每一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可是你知道的,处座的命令是不能在领事馆和租界之外动手,我们一时是无从下手啊!”

    宁志恒知道,杭城城东的青江园是专门做古玩生意的商铺最密集的地方,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为杭城的最富盛名的古玩集散地。

    “这个河本仓士喜欢古董?”宁志恒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之前对这一点可是没有提及过。”

    柳同方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说道:“河本仓士之前是上海日本特高课课长,是一名老牌特工,行踪隐蔽,对于他的情况我们一直没有采集到足够的信息,所以也不知道他有这个爱好,不过从这两次的监视情况来看,他非常喜欢中国的古董,而且眼光不错,出手很准,收购了五件古董,每件都是真品,而且还是精品。”

    “主要去的店铺有哪些?”宁志恒接着问道,“青江园那里的古玩商铺可是很多的,他两个小时是转不过来。”

    宁志恒以前也是去过青江园的占地不小,摊位众多,还有不少背包袱的也会在里面抓散客。

    柳同方回答道:“河本仓士的行动很谨慎,根本不在外边露面,这两次都是直接在三家最大的古董店看货,手面很大,只要看上的古董就不惜出高价买走,很是爽快。”

    宁志恒心中仔细的想了想,轻声说道:“这可是一个值得试一试的突破口,我们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然后又接着问道:“处座的命令是要造成意外死亡或者是疾病死亡的假象,我们就要从河本仓士的身体入手,他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你们难道没有去调查一下他的身体健康状况吗?”

    这个时候人的平均寿命并不高,即便日本人的寿命比中国人高,五十三岁的年龄已经算是老年人了,身体不会一点问题都没有,宁志恒觉得在这一点上可以做一做文章。

    “我们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在日本领事馆有他们自己的医生,我们也接触不到,而且也怕打草惊蛇,所以也不敢深入的去调查。”柳同方解释道,说到底还是难度太大,中方的谍报组织一直都没有能够在日本人内部建立自己的信息渠道,想要获取敌人的信息难上加难。

    宁志恒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再次问道:“他每次出来都带多少护卫?”

    柳同方赶紧回答道:“护卫的人员倒是不多,只有三个人,有两个是熟面孔,都是领事馆的武官,只有一个是新面孔,我们以前没有见过,估计是他从上海带过来的心腹。”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走到房间里屋,把一个公文包取了过来,递给宁志恒,“这是我们几年来对日本领事馆人员的调查记录,我特意带过来,让你看一看。”

    他们杭城军事情报站在杭城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监视日本人的动向,日本领事馆是重中之重,里面常年驻守的领事,参赞,武官工作人员等等,他们都有详细的记录。

    宁志恒接过来,将里面的文件一一取出,都是日本领事馆人员的一些资料,他仔细的翻阅着,突然好像有所发现,他拿起一个人的照片问道:“这里面还有一位中国人的资料。”

    柳同方对这些资料都很熟悉,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听到宁志恒的问话,就赶紧说道:“彭阿四,他是一名中国厨师,四十五岁,手艺不错,因为领事馆有时候会举行一些外事活动,招待中国人时,就需要制作中国菜肴,所以他们聘请了一名中国厨师,但是去年就已经不做了,现在就在杭城的一家酒楼做主厨,现在日本领事馆里没有一个中国人。”

    宁志恒眉头一皱,日本人果然防范的严密,一点可乘之机都没有留下。

    宁志恒再次问道:“既然暗杀的地点选择在领事馆里,那么对领事馆内部的地形和房间的布置有所了解吗?”

    柳同方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领事馆有两栋大楼,一处是办公楼,一处就是他们的主要人员的住宿楼,其他还有些平房是工作人员和驻守军士的宿舍,我们只是通过一些去过领事馆的人打听,知道他们举行宴会的办公楼一些大概地形,可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这个彭阿四也不知道吗?”宁志恒指着手中彭阿四的照片问道。

    柳同方的工作也做的仔细,这些情况他提前也调查过了,他回答道:“知道一些,但主要是办公楼的地形和房间分布,我们也问过他了,他只是在平房居住,在厨房工作,日本人并不相信他,所以河本仓士居住的住宿楼内部情况他并不知道。”

    宁志恒将手中的资料放回在桌上,语气中略有不满,摇头说道:“同方兄,恕我直言,你们的工作方法落后,畏难情绪严重,资料搜集的很不全面,尤其是对河本仓士的个人情况的掌握,基本停留在书面上,没有资料就要想方设法的去调查,一句无从下手就算了!

    还有这个领事馆的地形绝对是最重要的资料,尤其是河本仓士的居住房间的位置,竟然也是空白。他根本就深居简出不与我们接触,我们如果要造成他意外或者疾病死亡,下手的最好地点就是他的房间,可是到现在,你们连他居住在哪个房间都确定不下来,这样的进展状况让我很不满意,老实说,你们这样的工作态度,这要是在南京总部,科长会把这些资料摔在你的脸上的!”

    宁志恒的语气越来越严肃,杭城军事情报站的工作状况确实太不尽人意,处座说的没错,他们一味地强调困难,工作效率低下,毫无主动性。

    这些人还都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老人,可是在地方上待久了,难免有些懈怠,比起在南京总部的那些特工,工作效率差的太多。

    一个月的时间,都足够他宁志恒破获两个间谍小组了!

    听到宁志恒的训斥,柳同方顿时脸上有些泛红,他想开口争辩两句,可是又想到宁志恒的身份,又不敢多说,要知道他们今后的命运就在宁志恒的手心里攥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柳同方只好态度诚恳的说道:“都是我处理不当,还请志恒你多担待,你放心,今后的工作全听你的安排,我一定全力配合。”

    宁志恒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重,但是他对杭城军事情报站的工作确实不满意,柳同方作为军事主官难辞其咎,以宁志恒严厉的工作作风,这要是自己的手下,这样的懒散作风,他早就把他撤职查办了。

    他强自平和了一下心态,尽量放缓语气说道:“同方兄,也许我的话有些过重,但是事实是因为你们的畏难行为让处座极为恼火,不客气的说,这种行为让你和你的杭城站处境艰难,处座的眼睛是不容沙子的。”

    听到宁志恒的这些话顿时让柳同方吓得一个激灵,看来之前的估计是对的,宁志恒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这件案子不有个满意的结果,处座是不会放过他的!

    惶恐之下,他急忙说道:“志恒,你我份属同门,这一次你还是要拉我一把啊!”

    宁志恒摆了摆手,说道:“说到底还是要从案子上解决,现在我们的方向有两个,第一个方向,去调查河本仓士的身体健康状况,然后根据他的身体有的放矢,进行下一步的工作,第二个方向,就是搞清楚河本仓士的居住情况,这一点极为重要,因为最后我们肯定是要进入领事馆下手的,

    现在你要做几件事,第一,你给我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配合我的行动,我要主动接触这个河本仓士,想办法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第二,在青江园他经常去的那几个店铺附近,给我找一处监视点,地点要大一些,我要时刻守在那里,随时准备接触目标。

    第三,去想办法找到当时修建日本领事馆的中国工人和建筑技术人员,或者是装修人员,通过他们了解领事馆内部的布局。

    我就是杭城人,对这一点还是了解的,日本领事馆之前是英国人修建的,当时用的是中国工人。后来美国人用来当领事馆,美国人走后才交给日本人。日本人入驻的时候曾经对里面的西式风格不太满意,又重新进行过大范围的装修,期间也使用的是中国工人,而且我想这些年来里面的装修不可能一直不损坏,或者因为主人的更替,也会进行一部分的修改装修,这些不会万里迢迢从日本国内找工人吧?都是要用本地的工匠,你想想看,这里面有多少人知道领事馆里面的地形和房间位置?以军事情报站的能力找到一两个知情人不难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守株待兔(求月票)

    宁志恒的一番话顿时如同一声轰鸣的钟声,重重的回响在柳同方的脑海中。

    宁志恒指引的调查方向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啊!领事馆的修建和日常的维护装修都离不开中国本地的工匠,而且知情人不会少,以杭城军事调查站的能力,找到一两个知情人根本不是问题,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调查,领事馆内部的布置和房间位置很快就可以调查清楚。

    可是自己这一个月来,苦苦纠结这个问题,迟迟没有进展,怪不得这位宁组长大为不满,看起来自己在地方上待久了,在业务上面确实跟不上了,比起南京总部的那些同行真是落后太多了,如果这件事情传回南京总部,只怕是颜面扫地。

    还有手下这些笨蛋,一个个捞钱是好手,可是真遇到问题了,就到处推诿,还怂恿自己拖延任务,向处座诉苦,可最后的结果,处座的怒火却要自己这个军事主官来承受。

    想到这里,柳同方心中也是越发的恼火,尤其是那个情报处长袁思博,主要负责调查工作,可是一味的推诿,搞得自己也以为困难太多,风险太大,就真的傻傻的向处座回报,现在想来,只怕是上了圈套了!这个袁思博是在打坏主意啊!

    他没有尽力调查,或者是根本就知道而故意不提醒他,对,一定是这样!

    柳同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这个混蛋!还是自己太忠厚了,没有防备小人的暗算!

    “志恒,你说的真是太对了,我这脑子真是进水了,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你说的三点我马上去办理,绝不会误事。”柳同方赶紧回答宁志恒的三点要求,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毕竟在杭城经营多年。

    “我说的这些事情,你要找最相信的手下去做,杭城不比南京,日本人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实力雄厚,情报网触角不知道深入到了何种程度,你们杭城站会是他们的重要目标,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可以钻的漏洞太多了,所以我的计划只能由你最相信的人去执行,你明白吗?”宁志恒再次叮嘱道,他可不想在自己身边找一个猪队友帮忙。

    “明白了,说起来这一次的行动调查都是情报处长袁思博负责的,这个小子在跟我耍心眼呢!我回去就收拾了他,以前我是给他们留点情面,现在看来是养虎为患了!”柳同方恶狠狠地说道,他可不是善男信女,做事并不缺乏魄力。

    “你一个军事主官,却被一个手下牵着鼻子走,你的脑子真是进水了。军事主官的地位不容挑衅,这在那里都是一样。”宁志恒冷冷的说道。

    他对谷正奇一脉的人并无好感,而且自己回到杭城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些家伙竟然无动于衷,把他这个回乡的总部组长放置一边不理,我说是回乡处理私事,你们也没有表示,我要不要是一回事,可是你根本就不打算送,这就是另一回事了,等事情办完,正好搂草打兔子,找个借口拿这个袁思博开刀,反正处座的意思也是让自己对杭城军事情报站惩治一番,不然这些人在这里当山大王,当的心都野了!

    面对宁志恒的训斥,柳同方是连连点头,现在这终于心悦诚服,科长告诫他的话一点也没有错,这个宁志恒的确是行动科首屈一指的行动高手,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自然有他的道理。

    两个人终于把事情谈完,柳同方这才去招呼自家的外室,把酒菜排上了桌,两个人浅酌了几杯,宁志恒就起身告辞。

    出了门见孙家成还在外边警戒,便挥手招了过来,两个人一路回了宁家大宅。

    没有想到刚进门,就听赵江汇报道:“组长,之前杭城站的副站长和情报处长前来拜访,等了你好一会,您父亲陪着说了会话,就放下礼物就走了。”

    宁志恒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还说这些家伙不懂事,没有想到这就上门来了。

    他快步进了客厅,就看见父亲宁良才正等在那里,看见宁志恒回来,便开口说道:“刚才你两个同事等了你很久,最后放下了一箱子钱走了,志恒你们这些同事的手笔可都不小啊,最少也要二万美元,这么收钱不会出事吧?”

    宁志恒看见客桌上的一口精致的小箱子,打开一看全是美元,大致数了数,应该是二万美元。

    如今他的眼界不一样了,这两万美元还真没有放在眼中,这些家伙在杭城这个宝地搜刮了这么多年的地皮,结果这拿出这一点来打发他。

    宁志恒不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道:“这点钱能出什么事?这两个吝啬鬼,以为我是这么好打发的吗?”

    听到宁志恒的话,宁良才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虽然没有昨天那两位的手笔大,可是也足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结果竟然还嫌少,自己这儿子的胃口也太大了!

    “把这些钱都收好吧,到时候一起带到重庆去。”宁志恒开口说道。

    宁良才知道宁志恒现在挣钱不要太容易,也就没有多说,点点头说道:“今天已经把船票都订好了,志恒,我们先走,你什么时候能来和我们汇合?”

    宁志恒看了看父亲,低头想了想,才开口说道:“父亲,你们先去重庆照顾好自己,至于我,可能还要看时局的情况而定,要半年左右才能和你们汇合。”

    宁良才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宁志恒也是半晌无语,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预感自己撤离南京的时候不会很顺利,很可能会有不小的风险,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自己给父亲留下了这么多钱财,就是自己真的出现意外,丢了性命,也足以让宁家人熬过这场战争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志恒就接到了柳同方打来的电话。

    “志恒,我已经找好了监视点,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柳同方说道,并把具体的地址告诉了宁志恒。

    看来柳同方的动作很快,宁志恒说道:“我要的那名大夫找到个吗?”

    “也找到了,是杭城最好的大夫,医术非常不错,现在也在监视点等着,你见一面就知道了!”柳同方信心满满的说道。

    “那好,我马上过来!”宁志恒回答道。

    放下电话,宁志恒就带着孙家成和几名队员一路向青江园赶了过去。

    按照柳同方说的地址找到个一个院子,高墙大院,很符合宁志恒要求。

    宁志恒等人推门而进,就看见柳同方和他手下的行动队长权玉龙正在院子里面等着他们。

    “同方兄,你们的动作很快啊!”宁志恒笑着打着招呼。

    柳同方赶紧将宁志恒让进房间,这栋房间里的面积很宽敞,陈设考究,看得出这房子和主人家境不错。

    行动队长权玉龙上前微微欠身,向宁志恒介绍道:“组长,我们选的这处院子位置很好,它的对面就是青江园最大的古董店敬石斋,河本仓士上一次就是在敬石斋买了两件不错的古董,如果再来应该还会光顾。左前方八十米是江南轩,也是河本仓士上一次光顾的大店面,信誉都很不错,一般逛青江园的顾客都会在这两家转一转。”

    宁志恒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地点装的不错,我要找的大夫呢?”

    “已经到了,”权玉龙回答道,“穆大夫,请到这里来!”

    话音刚落,一位外表儒雅的中年男子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穆正谊,穆大夫!三代都在杭城行医,是杭城最好中医大夫,对西医有颇有涉猎,可说是中西贯通,也是我多年的好友,绝对可靠!”柳同方赶紧上前介绍说道。

    三代在杭城行医,这的确很可靠了,宁志恒上前伸手与这位穆大夫握了握手,笑着说道:“那就拜托穆先生了!”

    宁志恒虽然年轻,可是气质沉静,再加上屋子里的人都围绕在他的身边,穆正谊一看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主事者。

    他赶紧笑着说道:“宁先生客气了,客气了!行医看病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有事就尽管吩咐!”

    宁志恒也客气的说道:“穆先生年长,可以直呼志恒,不必拘谨,想必同方兄已经和你都交代清楚了,接下来你要随时在这个大院里待命,直到目标出现为止,就辛苦穆先生你了!”

    穆正谊点头说道:“柳站长都交代清楚了,我自当尽力,绝不会误了事!”

    宁志恒又转头对权玉龙问道:“这处院子有电话吗?”

    “原来没有,不过昨天紧急拉了专线。”权玉龙赶紧回答道。

    看来准备工作做的不错,宁志恒这时转头对柳同方说道:“接下来我们就只能是守株待兔了,设在领事馆附近的监视点不可松懈,一旦发现目标出门必须及时汇报给我,我要给这位河本仓士唱一出好戏!”

第二百六十六章 终于离去(求月票)

    就在宁志恒搭好了戏台,准备给河本仓士唱一出好戏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的目标河本仓士也正在处心积虑的寻找他的踪迹。

    就在日本领事馆的一间屋子里,河本仓士正与今井优志两个人在日本特有的榻榻米上相对而坐。

    看着眼前这位老部下,河本仓士将今井优志面前的茶盏倒满,微微笑道:“今井君,今日怎么有空到杭城来看我,我已经是暮落西山的老头子了,排不上什么用场了。”

    河本仓士是因为宁志恒在南京城大肆抓捕日本间谍组织,结果无力挽回,被迫引咎辞职,辞去上海特高课课长的职务的。

    而今井优志就是他手下专门负责南京方面情报工作的情报组长,当时也是负有很大责任的,可是河本仓士为了保护自己这位部下,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最后的结果是他被贬职到了日本驻杭城的日本领事馆当了一名领事馆参赞,而今井优志则安然躲过的一场风暴。

    为此今井优志心中是非常感激这位老上司的,而且他知道河本仓士来到杭城仍然没有离开谍报部门,真实的身份是接手了杭城谍报部门的新的领导者。此次他来杭城就是要向河本仓士处置新的任务。

    “课长~~”

    今井优志刚刚开口,就被河本仓士摆手制止了。

    “今井君,我已经不是上海特高课的课长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有一个败军之将,一个老头子,河本仓士!”河本仓士缓缓的说道。

    “明白了,河本先生!”今井优志只好微微躬下脊背,恭敬的说道。

    “旧话就不叙了,直接说你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吧?”河本仓士微眯着眼睛,有些松弛的面容倍显衰老,“趁着我还有些用处,看看能帮你做些什么?”

    今井优志从河本仓士的语气中能够感觉到他心中的不甘,一个在谍报战线上屡建功勋的老特工又怎么会愿意守在这里等死呢。

    他知道河本仓士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东山再起的机会。

    “河本先生,我这一次来是给您带来一个任务。”今井优志说道。

    “什么任务?说一说看!”河本仓士不置可否的说道。

    今井优志轻声的说道:“其实这个任务您也知道,就是当时您处置给我的那个调查任务,找到中国谍报部门为什么能够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高效,屡屡将我们潜伏多年的谍报小组破获的原因。”

    河本仓士略微惊讶的看了今井优志一眼,慢慢的说道:“怎么,新任的佐川课长还没有查明这个原因吗?呵呵,我倒是一直很想知道这个原因,可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这个任务不是你负责的吗?还没有个结果?”

    河本仓士这些话倒是真心的,二个月前就是因为无力挽回南京谍报战线的失败才引咎辞职,他也曾经专门指派今井优志去执行这个任务,可是还没有等到最后的结果,就被贬到了杭城。

    今井优志苦笑一声,语气无比的沮丧,说道:“真是辜负了河本先生您的期望,一个月前我派去的调查的一个小组,十名精通中文的优秀特工,还有我多年的部下和好友竹下健司,都全军覆没了,一个也没有逃出来。”

    “什么?”河本仓士眼睛突然睁大,他没有想到损失会这么惨重,“这就是说这项任务还是没有结果?”

    “是的,不仅如此,我们在南京的最重要的资金渠道永安银行也被中国特工挖了出来,为此您的情报员黑狐冒险传递出来了消息,终于及时的切断了这条联系,可是黑狐没有能够躲过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内部调查,也已经被捕了!”

    听到这个消息,河本仓士再也忍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他霍的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今井优志,嘴角颤动,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最后他颓然坐下,语气低哑而无力:“黑狐是我们最有价值的情报员,他在敌方潜伏了十六年,当初我一再交代给佐川,让他要谨慎使用,可是我刚交给他一个月的时间,黑狐就被捕了。这个佐川,我看错了他!”

    当初佐川太郎也是他手下最优秀的特工,他一直以为佐川太郎会是一个合格的继任者,可是如此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

    “不仅如此,就在这段时间,雪山小组也被军事情报调查处破获了,电台和密码本全部失落。还有我设置在南京的紧急应变小组,也失去了联系,应该也被捕了,河本先生,现在南京的谍报战线的局势比之前更加的恶劣,我们在南京的情报组织破坏殆尽,已经全面陷於瘫痪的状态,我紧急指示残余力量全部进入蛰伏状态,直到我们找到真正的原因,否则再贸然动作就等于自杀!”

    河本仓士听完这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情况竟然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

    南京是中国人的首都,一直以来是日本投入最大的情报专区,花费了大量的资源和时间,聚集了最优秀的特工,十个间谍小组打入到民国政府的各个部门和机关,情报工作一直以来都是卓有成效的,可是就在短短的半年间,局势就发生了难以置信的逆转,到现在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

    “那你来杭城有什么目的?”河本仓士问道。

    “从杭城这里打开突破口!”今井优志单手拍在桌子上。

    于是他将这一次的具体来意一一向河本仓士解释清楚。

    “佐川的这个办法还真不错,可行性很高,既然南京已经成为禁区,那就让我来试一试吧!”河本仓士点头说道,他为觉得佐川太郎的这个办法不错。

    “你有把握吗?”今井优志问道。

    河本仓士沉吟着说道:“只能试一试,我们在杭城经营了多年,对杭城军事情报站进行过重点的渗透工作,现在已经有些进展,可是地位都不高,只能是试一试,但愿能够有所收获。”

    今井优志深深的一躬:“那就一切拜托了!”

    宁志恒这个时候开始着手布置,他对穆正谊问道:“穆先生,你是三代中医,对中医的望闻问切四种诊断手段,应该是造诣深厚?”

    “造诣深厚不敢当,不过是略有心得!”穆正谊嘴里很客气,不过话语中的自信溢于言表。

    听到他的话,宁志恒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想知道,如果只是近距离的接触,你能不能对河本仓士做一个简单的身体状况的判断?”

    之前柳同方就已经将行动的大致情况通告给了穆正谊,因为两个人是多年的好友,加之穆正谊对日本人也很痛恨,马上就答应了柳同方。

    他略微思虑了一下说道:“中医诊断中的望闻问切是要综合来考量的,如果不能用问和切这两种手段,只是望和闻,我也只能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很不准确!”

    穆正谊行医多年,是杭城有数的名医,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能够说出这话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个大致的判断?好吧!我尽量给你制造机会让你接触河本仓士,你尽力的去做就是了!”宁志恒点头说道。

    之后的几天,宁志恒又带着人去对面的敬石斋和江南轩,都实地勘察了多次,仔细的做好行动前的准备。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间五天的时间过去了,今天是宁家人上船的日子。

    这一大早宁志恒就坐在客厅里,看着周围的家人和佣人们在眼前来来往往的收拾着行李,母亲桑素娥居中指挥着,不断的提醒这个没有拿,那个没有带,总之恨不得把家全都搬过去。

    宁家人对待下人们都很好,整个大院除了宁家人,除了几个舍不得离开杭城家乡的,还有许多跟随多年的下人们也都要跟着主家离去,再加上一些护院们,几乎是全部出动,整个大院几乎已经没有人留下来了。

    尽管准备了这么多天,可是临到了最后,还是搞了个人仰马翻,宁志恒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宁家大院变得空旷起来。

    这时候负责安排车辆的大哥宁志鹏走了进来,他对宁志恒说道:“志恒,外面都收拾妥当了,我们走吧!”

    听到这话,宁志恒这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带着一众手下出了大门,看着眼前拖家带口的一大群人,宁志恒心头茫然,这些人总算是带走了,他们因为自己的努力,可以免受战火的摧残,在这个乱世求得一条活路,他们是幸运的,可是杭城其他的人呢?自己的能力又能庇护多少人呢?

    等大家赶到码头的时候,其他的一些宁家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也带着自己的家眷赶了过来,和众人汇合在一起,毕竟在宁家几十年,已经不再愿意在四处求生活了,也是愿意跟随宁家西迁。

    宁良才派人把宁良品和宁云英一家人接了过来,也早早的等在码头。

    孙家成也开车将苗勇义一家人接了过来,码头上人头攒动,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稀世珍宝(求月票)

    去往重庆的轮船停靠在码头边,大家都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依次上船。

    就在这个时候,两辆黑色轿车快速驶入了码头,停在宁志恒的身边。

    车门全部打开,宁良生一家老少七口人都被带了出来,尤其是宁良生手中还带着手铐。

    宁良生这时看着宁志恒,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愤怒的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怎么敢这么做,快把手铐打开。”

    这时宁良才和宁良品也匆匆走了过来,宁志恒看着大伯只是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

    宁良才上前赶紧解释道:“大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我们在杭城还留下了刘掌柜处理家产和店铺,您放心,你们一家人先上船,你的家产也我会让刘掌柜处理好,不会有任何损失!”

    宁良品这在一旁劝说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固执,我们三兄弟全家人整整齐齐的不好吗,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好好说你不听,非得搞成这样子!”

    宁良生一听更是不愿意了,他恼火的看着宁志恒,说道:“志恒,你快让他们把我放开,你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你~!”

    宁志恒一言不发,根本不会和他纠缠不清,挥了挥手,两名队员将宁良生夹在中间,架着就往船上送。

    身后的一家人也被桑素娥带着人接上了船,儿子宁志伟和女儿宁采薇却是一脸的苦笑,他们虽然心中也想和全家人去往重庆,但是父亲固执己见,态度坚决,他们也只好遵从,可是没有想到,宁志恒做事手段强硬,根本没有废话,直接就派人硬来,最后搞得倒像是抓犯人一样。

    这时在人群之中,左氏兄妹三人也混迹在人流之中,路过宁志恒身边的时候,三个人和宁志恒眼神交错了一下,宁志恒微微的点了点头。

    左氏兄妹按照他的命令,也和宁家人一起前往重庆,暗中护送宁家人,之后就直接赶回南京等待宁志恒回去。

    宁志恒这时又对父亲交代了几句,又嘱咐他们把苗勇义一家人照顾好,再和母亲桑素娥挥泪道别,将他们都送上了船,这才眼看着轮船开出码头,直至远远地看不见踪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至此,宁志恒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一桩大事,把自己的亲人们都送出了杭城险地,这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宁志恒这下子可就把精力都放在了对付河本仓士的身上了,他在青江园一直耐心的等候着河本仓士的出现。

    上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三天之后,宁志恒接到了领事馆监视点的通知。

    他放下电话,对着一众手下说道:“监视点发现了河本仓士的专车出了领事馆,第二监视点发现车辆向我们这个方向行驶,应该不会错了,开始准备吧!”

    河本仓士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想着今天再去青江园看一看,他对中国的历史文化极为着迷,尤其喜欢收集收藏中国的古董文物,自己在中国这些年,每到一处就会收集一些,杭城作为历史古城,奇珍异宝甚多,上一次他就买到了两件明朝时期的珍贵文物,拿回去细细观赏爱不释手,今天打算再去转一转,看看有没有收获。

    他身边一直都有护卫跟随,但是他知道中国人一向对日本人都怀有敌视之心,所以每一次出门,他和他的护卫都换成中国人的装束以策安全,再有就是有些古董商看见是日本人,就会刻意的抬高价格,或者是干脆把最好的珍品收起来不做他们的生意,这才是让河本仓士最头痛的事情。

    车辆在青江园的路口处停下来,河本仓士就下车步行,他一身的长衫,带着金边眼镜,短绺胡须,一副典型的中国老式知识分子的打扮,一旁的三名护卫武官身形健壮,也是短衣打扮,一看就是保镖之类的人物。

    这年头喜欢古董的当然就是这种有钱的,还有一定文化的知识分子,所以在附近的人群之中,他们一行人并不显眼。

    “先生,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不要太过于深入,散摊那里人多手杂,我们还是去之前那几家看一看吧!”身旁的一名护卫栗田太郎轻声说道。

    他是跟随河本仓士多年的心腹,一直都是负责河本仓士的安全工作。

    “好吧,栗田君,就听你的安排。其实有很多真正的好宝贝都藏在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里,收藏古董最有趣的就是凭借过人的眼光搜寻别人发现不了的奇珍异宝,这种乐趣不足与外人道也!哈哈,可惜了!”河本仓士笑着说道。

    虽然他很想去别处地摊上到处看一看,但是他的自律性极强,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的三名手下带来很多不必要的负担,也在安全上不能得到保证,所以点头答应。

    一行人先是来到两处较大的古董店看了看,可是显然没有什么收获,河本仓士略微有些失望,看了看手表,开口说道:“还是不要耽误时间,就去上次的那家敬石斋,那里的货色最好,呵呵,就是那个掌柜的太精明了,不好压价钱!”

    众人皆是一笑,知道河本仓士其实并不缺钱,只是喜欢那种与人争利的感受。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青江园里最大的古董店敬石斋的门口,这时就看见敬石斋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看来是有客人停在这里的,栗田太郎看了两眼,也没有发现异常,便点头示意,众人进入了敬石斋。

    敬石斋里面的厅堂很宽敞,可是客人却是只有几位,而且明显是一起来的,一位年轻人,身旁还有一位儒雅的中年人,二名随从站立身后。

    这时他们围在厅堂中间一张宽大的桌面前,不时还发出争论的声音。

    “石掌柜,你们敬石斋也是多年的老字号了,我可是冲着你们敬石斋的这块招牌而来,这么压价钱,可是有些店大欺客之嫌啊!”其中那位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语气中带有不满,声音不觉有些提高,这是一口地道的杭城口音,一听就是本地人。

    而敬石斋的大掌柜石乔山也是很无奈的说道:“吴少爷,您这可真是冤枉我们了,现在的行情普遍不好,我们做古董生意的都是苦苦支撑,这就是我们敬石斋有些家底熬下来了,您出去打听打听,这一年青江园关了多少家店面。我是看您这对唐代白瓷净瓶是刑窑的精品,我才出四万法币,这绝对是最高价了!”

    唐代邢窑的白瓷净瓶!还是一对!

    刚刚走进厅堂的河本仓士听到这话,心中扑通就是一跳,眼中射出的惊喜目光。

    唐代早期最著名的瓷器产地就是邢窑,邢窑以烧制白瓷而闻名于世,历经隋唐而发展成熟,素有内丘白瓷瓯,端溪紫石砚之美誉!

    只是年代久远,历经时代变迁,战乱频发,邢窑在唐朝后期就被毁坏了,产出的时间短,精品少,存世的更是少见,在古董市面上难得听到它的消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能够在这里遇见,而且还是一对白瓷净瓶,这个消息让河本仓士再也忍耐不住。他身形不停快步向前,几步就来到大桌案前。

    这时桌案上赫然摆放着一对白瓷净瓶,形状精美,瓷肌净白如云,河本仓士身形再挪动向前,走到近前再仔细的端详,身后的三名护卫武官也赶紧跟在后面。

    “这位老先生,还请稍稍退后,瓷器易脆,容易损伤,出了意外说不清楚啊!这也是古董行里的规矩,请您稍后!老刘,赶紧过来招呼客人!”石乔山看见河本仓士四人靠的太近,赶紧伸手拦住,然后向后堂高声呼喊,把自己店里的二掌柜喊了出来。

    今天可是一个大生意,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一进门就要出手一对唐代刑窑的白瓷,当时他一听还以为是骗子上门了。

    唐代邢窑的白瓷,那绝对是稀世珍宝,他在古董行这么多年,也不过见过有数的几次,更别说是成形状的一对。

    可是当这位年轻人真的将这一对白瓷净瓶摆上桌案,石乔山顿时傻了眼,他沉浸古董一辈子,敬石斋能够在青江园独占头魁,这份眼力自然是无人能比的,只一打眼就知道这对白瓷净瓶绝对是真品,而且绝对是极品,所说绝世珍宝一点也不夸张。

    他为了保险起见,仔细检查了良久,再次确认了这对白瓷净瓶的价值。只是这位年轻人也不是善茬,开口就要一万美元,顿时让他无语。

    这对白瓷净瓶的价值当然值这个价格,可是现在古董行业不景气也是真的,如果以这个价格入手,自己可就没有多少利润了,他当然要讨价还价,结果双方的价格相差太远,根本就谈不拢。

    石乔山也是心中焦急,但面不改色,耐心的与这位卖家进行价格的拉锯,可是无奈对方不做任何的让步,真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 愿者上钩

    可是对面这个吴少爷根本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可两个人又都是有成交的诚意。

    一时间两个人僵持不下,这时早就在一旁偷眼观察良久的河本仓士再也忍耐不住。

    他轻咳了一声,见到众人把目光转了过来,便微微笑道:“打扰诸位了,石掌柜我们是见过面的,都是老客,能不能让我也观赏一下,这位吴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他言语之中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对这对白瓷净瓶有了很大的兴趣,想要先看一看货色。

    石乔山一听顿时脸色一变,这突然出现的客人是要横插一手,这对白瓷净瓶他是志在必得的。

    当下很不高兴的说道:“这位老先生,既然是老客,就应该知道我们古董行的规矩,我和吴少爷的生意没有谈出结果之前,您是不能从中插手的,还请您谅解。”

    这是断然拒绝了河本仓士的意思,这个老家伙竟然跑到自己家门口抢宝贝,真是不知所谓。

    可是早就讲价讲的不耐烦的吴少爷顿时有了兴趣,他伸手对河本仓士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道:“竟然是规矩,那么我们之间的生意结束了,这位老先生贵姓,对我这对白瓷净瓶有意?”

    河本仓士本来被石乔山一说,也有些迟疑,古董行业里面的规矩当然也知道,但是他实在是太喜欢这对白瓷净瓶了,心中患得患失,生怕与这对宝贝失之交臂,这才出口询问。不过现在卖家主动退出之前的交易,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他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老朽姓何,对瓷器独有所好,那就先看一看,可好?”

    吴少爷当下连连点头,说道:“何老先生,请随意,我这也是急等着用钱,不然不会将家传的这对宝贝出手。”

    一旁的石乔山看到二人竟然把自己甩在一边,不禁有些气结,抢生意抢到家门口了,不过做生意和气生财,再说这对宝贝他也是舍不得放弃,就看看情况再说,最后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河本仓士得到吴少爷的首肯,心中欢喜,他掏出洁白的手绢,将自己手中的汗渍擦干净,然后走上前双手轻轻地捧起一只白瓷净瓶仔细的鉴赏起来。

    看到他的这一举动,吴少爷和石乔山都是点了点头,这位何老先生是一位行家啊,鉴赏瓷器和玉器这种表面光滑,而且易碎的物品,手中一定不要有汗渍,一是怕一时手滑,将物品跌落打碎,二是怕人体的汗渍会对瓷器或者玉器有腐蚀的作用,有些胎体较为粗糙的物件长期的接触汗渍,也会有一定的损伤。

    看着河本仓士将手中的白瓷净瓶上上下下检查了良久,然后轻轻放下,又拿起另外一只仔细观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只是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河本仓士的身上的时候,一直在吴少爷身边的那位儒雅的中年人却以审视的目光仔细观察着河本仓士身体和各个部门,尤其是脸部的特征,最后看似无意向前挪动了几步,好像也是关注这对白瓷净瓶的样子,离得河本仓士的距离很近,过了好半天,这才后退几步回到吴少爷身后,可是和吴少爷的眼神交流中,却是微微有些失望,显然并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

    吴少爷神色不变,心中有数,知道还要再创造机会,近距离的接触一下才保险。

    就在大家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河本仓士这才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白瓷净瓶。

    他摘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用洁白的手绢轻轻擦拭着,然后轻轻出了一口气,感慨的开口说道:“今天能够看到这样的珍品,真是得偿所愿,这是唐代邢窑的精品,通体白釉,不带一丝杂色,瓷器胎质细腻,釉层均匀,手感浑厚滋润,真是让老朽爱不释手啊!”

    吴少爷看到河本仓士非常的满意,不禁心中欢喜,面带愧然之色的说道:“这对净瓶是我们吴家的家传宝贝,我父亲视若性命,如果不是家中资金周转不过来,断然不会出手,不是我不通融,只是这一次家中的资金缺口太大,最少也要一万美元,所以在价钱上不能再让了,不知道何先生意下如何?”

    河本仓士也是有些为难,一万美元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了,虽然自己在中国这么多年来,也搜刮了很多的财富,不过大多数都换成了古董和文物,手中的现金却是不多了。

    他微微思忖了一下,这对邢窑的白瓷净瓶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宝,如果错过了,只怕以后再也难遇到了,他咬了咬牙点头说道:“那就是这个价钱,我只是我身上没有带怎么多的现金,请吴先生稍等一下,我这就派人回去取钱!”

    “好!还是何老先生痛快!”吴少爷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就等着,放心,这对净瓶就放在桌子上不动,您可以再鉴赏一会,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河本仓士也是满意的一笑,这个吴少爷倒也是个明白人,在古董行业里就有专门做倒手伎俩的骗子,他们先是以真品示人,等交易谈成,就会将真品装好,在不经意间用极为相似的赝品偷偷换掉,让买主在短时间里根本不会再仔细的去检查,最后上当受骗。

    河本仓士精明过人,可是这一行的老手,一早就防备这一手,所以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让手下的护卫回去拿钱,而他自己就在这里守着,绝不会让这对净瓶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现在这位吴少爷做事大方,直接就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显然是以诚意示人,极为盼望达成这笔交易。

    他们这里交易就要成功,可是一旁的石乔山却是着急了,这眼看着这对稀世珍宝就要落入手中,没有想到被人横插一手截了胡,当下赶紧站起身来,抢着说道:“慢着,二位你们在我这里谈成交易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我身为地主,而且吴少爷也是冲着这我们敬石斋这块招牌来的,这样我也出一万美元,吴少爷,这毕竟是我们敬石斋,你在这里跟别人成交,传出去让我们很难堪啊!”

    吴少爷一听,不禁有些为难,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厚道,对敬石斋的声誉也有伤害,他犹豫的看着河本仓士,嘴里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说道:“何老先生,您看~,要不这一次先让一让石掌柜,下一次若是出手宝贝,我一定先联系您?”

    言下之意竟然要反悔,河本仓士心中一急,他知道在别人的店里抢货是有些不妥,可是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一点,赶紧再次出价道:“做生意还是要你情我愿吗,所谓价高者得之,这样,我再多出五百美元,吴先生可还满意?”

    吴少爷一听点了点头,也对啊,价高者得吗!

    “一万一千美元!”石乔山再次加价喊道。

    “一万一千五百美元!”河本仓士是志在必得!

    石乔山这时可是有些退缩了,他在古董行里混了一辈子,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今天的一幕让他有所警觉,这不会是对面这一老一少在给他设套吧?

    再说这对白瓷净瓶现在的价值这就大概是这个价位了,自己再拿到手也没有利润了,东西虽然好,但是价格确实太高了。

    “好吧!何老先生手面大,小店就不与你争了。”石乔山双手一摊,作出退让的姿态。

    看到石乔山的退出,让河本仓士是大松了一口气,他回头吩咐一名随从武官说道:“你马上回去取钱,赶紧达成这次的交易。”

    这名武官赶紧点头称是,转身出门而去,河本仓士对吴少爷说道:“那就请吴先生稍候了!”

    吴少爷见交易达成,脸上笑逐颜开,连声说道:“没有关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您接着欣赏净瓶。”

    河本仓士点头微笑,然后接着仔细鉴赏这对白瓷净瓶,这个时候石乔山也有些疑虑,但是他还是想看一看这两位是不是在做戏给自己看,所以这就冷眼旁观,回到自己的座位,不再多说。

    这时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吴少爷有些无聊,便起身在厅堂里到处转一转,身边的中年男子也站起来跟在后面,不多时两个人来到一处角落。

    “怎么样,有收获吗?”吴少爷以以极低的声音问道。

    儒雅的中年男子也低声回答道:“没有很大的把握,此人面色带黄略有浮肿,脖子较粗,嘴唇略微发紫,显得比一般人要衰老一些,手掌也发青,口中还略有口气,我初步判断他的心脏不太好。但是没有进一步的接触,不能给出准确的诊断。”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宁志恒和穆正谊二人,他们之前早就在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对河本仓士进行近距离的接触,让穆正谊对河本仓士的身体健康状况做一些初步的判断。

    宁志恒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看来他的心脏应该有些问题,心脏病人最怕受到突然的刺激,一会我再制造机会,你见机行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找到突破

    宁志恒和穆正谊又在各处柜台走了一圈,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那位武官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将一只皮包交到了河本仓士的面前。

    河本仓士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白瓷净瓶,看都没看便将手中的皮包直接递给了宁志恒。

    宁志恒赶紧上前接过皮包,打开之后,将里面的钞票取了出来。仔细清点之后,点头笑道:“何老先生,数目没有错误,那么现在这对白瓷净瓶就是您的了。”

    说完这话,他两步走上前去,在河本仓士和身边众人的注视下,亲手捧起一只白瓷净瓶仔细安放在旁边的包装盒内。

    然后又拿起第二只瓷瓶,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当他的右手捧起白瓷净瓶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手中一滑,这只白瓷净瓶顺着手腕滑落了下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这只白瓷净瓶,啪嗒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脆响。

    这只唐朝邢窑出品的绝世珍宝白瓷净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顿时所有人都发出哎呀一声惊呼,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就连远在一旁的石乔山,也顿时吓的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几步向前冲了过来。

    尤其是离得最近的河本仓士,就眼看着白瓷净瓶从宁志恒的手中滑落,这颗心顿时已经提了嗓子眼儿了,可还是反应不及,当白瓷净瓶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的时候。河本仓士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也同时摔碎了一样!

    他哎呀一声,只感觉胸口一闷,浑身的虚汗顿时激了出来,嘴里再次发出一声闷哼,身子发软,手扶着胸口,斜斜的靠在桌案上。

    这一情景马上让在他身后,一直关注他的栗田太郎发现了,他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河本仓士,嘴里焦急的喊着:“先生,先生您怎么样了?”

    这一突发的情况,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宁志恒和穆正谊也赶紧出声喊道:“何老先生,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一时间,身边的人七手八脚将河本仓士搀扶到座位上,其中就有一直站在宁志恒身后没有做声的一位随从。

    就在众人慌乱之中,这名随从的手轻轻地在河本仓士的腰间掠过,就在大家都围在河本仓士身边的时候,然后像是被众人挤在一旁一样,巧妙的退后两步,被挤在人群外围。

    他双手背在后面,袖口中一抖,一串钥匙落在手中,左手不知从哪里翻出一盒印模,手指灵巧的翻动,以极快的速度,将每一把钥匙都在印模上按了一遍,他的手速快的惊人,完成了这些动作,不过短短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然后又冲到前面,不露痕迹的挤到河本仓士身边,袖口中的钥匙滑落在食指,掠过河本仓士的腰间,轻轻巧巧的又安放了回去。

    这一切的动作轻巧至极,在众人的慌乱之中顺利完成,河本仓士身边的三名护卫都被河本仓士的昏厥搞乱了手脚,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细微的变化。

    而河本仓士紧闭着双眼,缓了半天,才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栗田太郎赶紧轻声问道:“先生,你的感觉怎么样?”

    看到河本仓士缓缓睁开眼睛,一旁的宁志恒不禁暗叫一声可惜!他没想到试探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这个河本仓士的心脏上果然有问题,就在白瓷净瓶摔碎的一刹那,竟然捧着胸口自己昏倒了。

    如果河本仓士就这样死了,倒也一了百了,虽然他不是在领事馆和日本租界内死亡,会引起一定的纠纷。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是自己昏倒的,在死因上是交代的过去的,最后日本人也不会说出什么来。

    这样这件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没过一会儿,就缓过劲儿来了。

    宁志恒心中暗叫可惜,心想算这个老鬼子的命大,看来只能自己亲自送他上路了。

    河本仓士睁开眼睛之后看了看身边的众人,又看了看栗田太郎,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他话里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那只摔碎了的白瓷净瓶。

    宁志恒不禁有些尴尬的说道:“何老先生,都是我一时手滑,才出了这样的意外,不过您放心,这完全是我的责任,剩下的这一只净瓶,如果你还要的话,那么价钱减半,如果您不打算要,那么我全额退回。”

    河本仓士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的挺直了身子,坐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这样的稀世珍宝,存世的又少了一只,剩下的这一只价值将更加珍贵,我必须要留下!”

    宁志恒也不说废话,拿过那个皮包,将里面的钞票取出一半,放在河本仓士的桌案前,说道:“何老先生,退回您六千美元,剩下这一只白瓷净瓶,作价五千五百元,您可还满意?”

    “不,”河本仓士再次摇了摇头,“剩下这只净瓶,加上地上的瓷器碎片我都要了,六千美元!吴先生,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话,宁志恒一愣,然后点头答应了,他没有想到河本仓士竟然连瓷器的碎片都想收走,这个老家伙倒是真心喜欢这些宝贝。

    宁志恒又取回了五百美元,然后神色沮丧的向河本仓士告辞道:“何老先生,今天的事情非常遗憾,那我就先告辞了,还请您多保重身体,真的是非常的抱歉!”

    说完,他略微点头示意,带着身边的人走出了敬石斋。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直没有出声的石乔山突然说道:“何老先生,你赶紧看一看那些美钞是不是真的?”

    言下之意,是怀疑宁志恒最后把那包美元掉了包,还给河本仓士的是假美元。

    一旁的栗田太郎闻听此言,赶紧取过桌案上的钞票仔细检查,最后转头向注视他的其他人说道:“没有问题,是真的美元!”

    河本仓士又赶紧将剩下的那只白瓷净瓶取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这才神情一松,看来今天的确是一场意外,虽然中间突生意外,但是最终自己还是得到了一只稀世珍宝。

    宁志恒带人出了敬石斋,上了车一路驶出了青江园,坐在身边的穆正谊开口说道:“河本仓士昏厥的时候,体温略有升高,身上出现大量的汗水,再加上之前的判断,可以肯定他的心脏有梗塞的症状。”

    宁志恒略有失望的说道:“可惜并不严重啊,不到五分钟就缓过来了,要不然我们可就省事了!”

    穆正谊也是有些可惜,接着说道:“确实可惜,心肌梗塞是一个渐进的状态,河本仓士现在只是一个早期的症状,还没严重到足以致命的程度。”

    宁志恒点头说道:“今天这个发现很重要,这是一个突破口,穆先生,你要从这方面下功夫,想一想什么样的药物,他服下之后会造成心肌梗死的假象,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不漏痕迹的瞒天过海。”

    穆正谊点头答应道:“我再考虑一下,很快就能给你答复。”

    他们一路驱车赶回宁家大院,如今目的已经达成,青江园的房子不能够再回去了,只好回到自己家里。

    偌大一个宅院,只剩下了宁志恒这手下二十多人,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宁志恒不觉有些伤感。

    他来到了书房,转头对身后的庞修说道:“我看你今天是有些收获,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今天宁志恒特意安排庞修在旁边守候,就是要他发挥自己的特长本领,在河本仓士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尽管庞修的动作非常隐蔽,但是也无法瞒过宁志恒惊人的眼力。

    庞修这段时间在行动队员们的口中知道自己这位老大的真实身份,自然再也没有二话,尤其是孙家成扔给他一套中山便装和一支勃朗宁手枪后,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摆正了自己心态,从此后自己就是吃皇粮的官家人了,开始死心塌地的为宁志恒效命。

    可是他身无所长,只有一手偷窃的技艺可以傍身,听到宁志恒的命令,自然是拿出全身本领,伺机而动,轻轻松松的就完成了任务。

    这时他赶紧上前,挺身立正说道:“报告组长,我偷到了一串钥匙,按了印模后,又给他送了回去。”

    “钥匙,”宁志恒的兴趣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赶紧把钥匙配出来!”

    “是,我马上就去!”看到宁志恒感兴趣,庞修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调动起来,马上高声回答道。

    看到庞修出去,宁志恒这才拿起电话给柳同方打了过去。

    “同方兄,领事馆里面的构造和房间位置调查的怎么怎么样了?”宁志恒问道。

    柳同方在电话那边,语气兴奋的说道:“一切都很顺利,我们找到几位当时的建筑工人,还有装修工人,已经基本搞清楚了领事馆里面的布置,现在我们正在根据这些情况绘制结构图,一会我去向你汇报!”

第二百七十章 再去调查(求月票)

    宁志恒一听柳同方的行动进展顺利,也是很高兴,他笑着说道:“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在我自己家中等你过来,还有青江园的房子不能用了,你赶紧派人去处理干净,恢复原样。”

    柳同方一听就知道今天的行动一定有了收获,不然宁志恒不会把那处院子放弃,这是有了结果了,他马上连声答应。

    宁志恒放下了电话,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仔细回想今天和河本仓士接触的一切细节。

    而与此同时,河本仓士也带着一只白瓷净瓶和一包瓷器碎片回到了日本领事馆。

    两位武官将他送到房间门口后告退而去,河本仓士掏出钥匙将自己的房间门打开,走进了房间。

    河本仓士的专用房间是一个大套间,一进门是一个宽敞的会客厅,再往前是卧室,在会客厅的右侧有一个大房间,是用来放置他多年来收藏的古董和保险柜的所在。

    栗田太郎是他的随身护卫,跟着在他的身后,有些担心的看着河本仓士说道:“先生,这一次真的是很危险,这已经是第三次发作了,是不是提出申请,回国好好治疗,我们国内的治疗条件要比这里好很多,相信一定可以治好的。”

    原来河本仓士的心脏确实不好,这两年来接连发作,栗田太郎非常担心,他极力劝说河本仓士回国治疗。

    可是河本仓士却是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可是现在他刚接手杭城的谍报工作,一切刚刚步入正轨,工作才刚刚要展开,怎么可能放下一切回国呢?

    再说现在今井优志又将那件最为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对于这件事情自己心中也有重大的心结,必须要搞个水落石出,这样关键的时候又怎么能离开。

    河本仓士摆了摆手,微笑着否决了栗田太郎的提议,他说道:“不用担心,只是片刻的昏厥,很快能够恢复过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申请回国治疗。”

    栗田太郎却是再次坚持劝说道:“可是您现在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以前就是一二分钟,这一次我计算了时候已经达到了六分钟之多,长此以往,可是对您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啊!”

    他的任务是主要就是负责保护和照顾河本仓士,现在看河本仓士根本没有当回事,不由得心中焦急。

    看着自己的老部下的样子,河本仓士只好答应道:“这样吧,等忙完这段时间,完成这一次的这项任务,我就申请回国治病。”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手中的白瓷净瓶笑着说道:“这一次没有白走一趟,收购到了这样的宝贝,哎呀真是可惜!如果另一只还完整的话,那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啊!”

    说到这里,他将手中的那包瓷器碎片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我要亲手还原出这只净瓶,这才是我真正的乐趣所在啊!”

    栗田太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河本仓士又要去观赏自己的收藏了,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只好躬身告退。

    河本仓士看着他出门后从外面把门带上,这才来到房间右侧的一道门前,再次用钥匙打开这道门,推门而入。

    进入这道门,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大房间里,里面琳琅满目的摆放着许多珍贵的古玩,他将手中的净瓶仔细的放在一张桌子上摆放端正,极为满意的看了又看,仔细端详了良久,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他又走到了房间最里面的一个保险柜前,这个保险柜是河本仓士放置最机密文件的地方,是当前最先进的保险柜,必须用钥匙和密码同时使用才能打开,如果连续出现三次错误,里面就自动锁死,再也无法打开了。

    河本仓士认真的检查了一下圆形密码锁上面的数字,和自己平时拨转的数字一样,说明没有人接触过保险柜,这才转身离开。

    在宁家大院的客厅中,匆忙赶来的柳同方和权玉龙正在向宁志恒汇报工作进展情况。

    权玉龙将一张大图纸在桌子摊开,然后仔细向宁志恒讲解着。

    “组长,我们按照您的指示,去寻找到了几位的知情人,根据他们的描述还原了领事馆的内部布置。尤其是河本仓士居住的大楼里面的房间布置。

    一位装修的老工人提供个一个线索,他说在两个月前,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找到他们,对这栋大楼的二层的一个大套间进行的简单的装饰和修改,这个时间和河本仓士来到杭城的时间相吻合。”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着图纸上的一处房间向宁志恒讲解道。

    宁志恒仔细的看了看了,说道:“这是一个大套间,一般来说一进门应该是会客的客厅,直对着的这间房面积较小,右侧的这个房间面积很大。

    根据面积来推算,一般人的卧室空间都不大,因为狭小的空间给人以安全感,所以没有人喜欢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安置睡床,而这间面积较小的房间应该是他的卧室,而这间面积很大的房间应该是他安放重要物品的地方,比如他收藏的古董!”

    听到宁志恒的分析,柳同方和权玉龙都纷纷点头称是。

    宁志恒闭上眼睛,仔细的又思索了一下,这才睁眼说道:“这里面有些细节还是没有标明出来,你们回去再找这些装修的工人去了解一下,他们每一个房间,都是用的什么窗户,窗销的结构形状,房间是使用什么材质的门?使用什么门锁?总之越详细越好!”

    柳同方听到宁志恒的吩咐,知道这个工作还是没有让宁志恒满意,整个调查过程他也是全程参与的,可是没有想到需要调查的这么细致,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他赶紧点头说道:“志恒,真是不好意思,看来我们的工作还是做的不够细致,我检讨!”

    说完,他转身对权玉龙说道:“玉龙,赶紧去落实这件事情,宁组长的做事效率你是看到了,我们在杭城站待久了,手艺全都废了,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仔细再仔细,借这个机会要好好的向宁组长多学习学习。”

    权玉龙也赶紧点头说道:“卑职明白,还请组长和站长多多指教,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权玉龙身为杭城军事情报站行动队长,以前的行动很简单,就是听命令抓人,他也不用太费脑子,所以对具体的情报工作了解的不深,在调查工作上确实有些疏忽。

    可是这一次因为柳同方再也不相信情报处长袁思博,而且宁志恒再三交代,必须使用最相信的手下执行此项任务,所以柳同方只好把自己的心腹权玉龙派上用场,可谓是赶鸭子上架,有些勉强了!

    至于杭城站的情报处长袁思博,柳同方此时是毫不手软,直接以玩忽职守的名义将他关了起来,就等着此案结束,把这个家伙当替罪羊,推出去上交给南京总部。

    宁志恒也知道现在杭城军事情报站里面,能用的也就是这个权玉龙了,估计情报处里的人手,柳同方也不敢相信。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没有得力的手下,看来他也只能将就一下了,但是对权玉龙还是要多叮嘱一下,免得他行动中出现纰漏坏了大事。

    于是他对权玉龙再次提醒道:“权队长,我们这次的任务可是非同小可,我再强调一次,行动必须严格保密,日本人在杭城经营多年,我们不能保证杭城站上上下下都值得信任,所以你要亲力亲为,身边的人也必须要有必要的监视防范措施,在我们南京总部执行重大任务的时候,所有行动队员是不能够单独行动的,每一个人身边必须要有人互相监视,就是我们这些行动组长也是不能例外的,以后这个规矩在杭城站也要实行起来。”

    柳同方和权玉龙相视一眼,目光中露出惊讶之色,他们没有想到,在南京总部竟然执行如此严苛的行动纪律,对照自己在杭城站的懒散和疏忽,不禁暗自汗颜。

    看着权玉龙离去,柳同方这才转身对宁志恒感慨的说道:“志恒,说实话,我在之前接到处座的电话时,被处座严厉的训斥,当时我心中是有委屈的,认为处座布置如此困难的任务,是太过于苛求我们这些下属了。

    可是现在也才知道,这些年的工作确实是太过于疏忽了,手下的人员也都疏于管理,懒散不堪大用,说起来惭愧啊!”

    柳同方的这番话,宁志恒听得出来是有一定真心的,毕竟杭城站山高皇帝远,没有监督的工作状态,自然是难以自律。

    他摆了摆手说道:“同方兄也不必自责,只要过了此次难关,加强整顿,把工作督促起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宁志恒这时又看着那张内部图纸,突然说道:“同方兄,你们对日本领事馆的内部防卫人员还有他们的行动规律有没有了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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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谍影介绍:
一个普通平凡的公务员,被一棵菩提树带回到了民国25年,被迫加入军统,凭借着前世的信息和菩提树的神奇力量,寻找地下组织,追查日本间谍,在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中为祖国,为民族的解放与复兴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开始了他传奇的谍海生涯。民国谍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谍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谍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