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君尘风
“空间不破,神藏不灭!”
叶霖轻喝一声,空间赫然连为一体,他仿造的空间神藏虽然没有真正的空间神藏所爆发的威力强横,但以他此时的修为,所爆出的力量,远比天宫境界以下来的更加猛烈。
此刻,君尘风摘去铁面具,脸上露出吃惊之色。
裁判席上,尤其是五祖的目光,不由变得炙热起来,空间神藏,像又却不全像,张伯端深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叶霖,道:“此子果然能够给人惊喜。”
翠玄真人也是轻抚胡须,开口道:“他在改变空间神藏的运作,不……与其说改变,不如说是完善。”
众人听了翠玄真人的话,不由惊讶的看着叶霖。
果真,以叶霖为中心的空间,似乎都在随着他改变。
能够改变空间神藏中的规律!
五大峰主吃惊不已的看着叶霖,空间神藏虽然在他们这些峰主的眼中并不算什么,但空间神藏的力量早已经有了运行轨迹,一切有迹可循,这就是既成的规则。
但此刻身处其中叶霖,仿若就是空间的改变者。
他的空间神藏的确不似那些已经成了体系的空间神藏,处于空间之上的力量,一切变得飘忽不定。
叶霖的眼眸渐渐的变得迷离,他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源长,尤其是那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更是让人提不及半点反抗的念头。
身处空间神藏中的君尘风也是面色微微一变,他从叶霖的身上感受到的是一股勇往直前的自信,这股信念坚不可摧,他不禁好奇,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这样青年。
他的眼眸清澈无比,他的情绪决然不会出现在脸上,在他的脸上始终出现的是那一抹淡淡的笑容。
叶霖见到什么人,似乎都是淡淡的笑容,除了他爆粗口的时候,因为爆粗口便意味着他的愤怒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无法再忍受。
不过,出现这种情况很少。
面前的青年,五官轮廓分明,他虽然在笑,但他的眼中却是暗藏一股凌厉之色。
君尘风轻轻的掠起袖子,在叶霖没有发动空间神藏的力量之前,他仍然可以在这片空间之中行动自如。
但一旦叶霖发动空间神藏,他便会陷入空间的循环之中,这种循环对于他的考验极大,他想要突破循环,则必须达到空间的极致,也就是以力破坏空间神藏的平衡。
但他与叶霖的修为处在伯仲之间,以他的力量想要破除空间神藏,难度不小。
你可想清楚,一旦发动神藏,可别怪我出手无情,叶霖淡淡的看着君尘风,不假思索的开口道。
君尘风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这一场战斗,他不能输,他承载的乃是祖庭弟子的希望,更是自己对自己的严苛所致,进入祖庭以来,他一直勤勉学习仙法,姑且不论资质如何,但他的努力,所有人有目共睹。
除了吃喝以外,他几乎沉浸在修炼的世界中,毫不夸张的说,他已经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他的气息不断的随着他的思绪起伏而变化,变化的速度之快,令人根本无法捉摸。
叶霖心中一凛,眉头紧皱,他看向君尘风,不知道这青年的心中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气息变化取决于心境的变化,那么君尘风的心境一定在变化。
原先萦绕在他身上的傲气和嘲讽之色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
这样一个人,这样的气息,使得叶霖不由一愣,他想起了那些年中遇到的一个对手,那个人,也与君尘风一样,隐而不发。
这种不发,是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又像是一种蓄势,和忉利天是一类型的人,叶霖瞳孔微微一缩,沉声道。
此刻,君尘风解下束发的冠,他的发丝在清风中飘动,清风将他的长发吹拂在面庞上,遮住了他的半边脸。
他的眼眸在这一刻猛然间爆发出光芒,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仿若是从九幽地府里的阎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叶霖都不会相信天下间竟然有这种邪眸。
出招吧,认输是不可能呢?淡淡的声音从君尘风的口中说出,他的话,带着让人无法质疑的语气,让人顿觉精神一震。
是啊,没有交手,认输怎么可能,祖庭的弟子不会允许他认输,他自己更不会认输。
如他一样,叶霖也是如此,没有交手,他不会允许自己认输,抛开诸多的荣誉加身不说,只从他的本心出发。
“空间神藏!”
叶霖没有多说什么话,他知道像君尘风这样的人,如他一样,纵然是战败,也不会投降,他们之间的尊严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投降。
所以只有一战,唯有一战,才是敬畏对手。
他这一声喊出后,周围的空间形成一道独立的笼罩空间,叶霖化为空间神藏中一道流星,朝着君尘风轰去。
君尘风正欲动手,却发现自己的身躯怔怔的处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他的脸色没有半分惊讶,空间神藏的可怕之处,正是能够施展不同维度的空间之力。
而空间之力延伸开,便是所有的物质只是空间的一个点,基于空间不灭的力量,所处其中的物质便会保持相对不变。
而此刻,无论是化作流星的叶霖,还是处于无法动弹的君尘风,他们都在空间相对的维度上保持不变。
一旦君尘风想要突破力量极限,那么呈现在空间之上便是一条永无止境长度。
他想要迈过去,极为困难。
他的意识在不断的思索,每当君尘风想要迈出去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自己仍旧处在原点。
他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天空中那道划过的流星,瞳孔猛然间紧缩,方才想起此时他与叶霖正处在空间神藏中对决。
他眉头一掀,打量着四周,他的力量节节暴涨。
只是瞬间,空间变成一条永无止境的长度,将他的力量不断平衡。
而处在他身影后的某处,叶霖悄然无息的接近君尘风。
君尘风眉头稍皱,冷冷的感知着周围的气息,他虽然不知道叶霖的具体的方位,但直觉告诉他,一股蓄势已久的危险正在靠近。
叶霖的力量分散在空间四处,他的每一道力量都是不断在原点的基础上留下,这些力量不会破坏整个空间平衡,而他要做的,便是在每一次原地和终点之间积攒力量。
最终,做到改变空间的力量,从而使出致命一击。
很快,当空间神藏开始运转到起点后,君尘风一如既往的看向虚空中的流星,而后想起与叶霖在空间神藏中斗法。
这一刻,那流星猛然间冲到他的身前,空间中猛然间爆发出的力量,在君尘风身体能动弹的一刹那,便向他袭来。
引动空间之力爆发的正是那一缕流星,而叶霖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置换出空间神藏。
“轰轰!”
极为强横的力量轰在君尘风的身上,君尘风的衣袍尽皆是血迹。
他有些怔怔然的看着虚空,不明所以,道:“是谁躲在暗处偷袭我。”
当他来到终点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似乎忘却了一切东西,而当他再次来到起点的时间,空间之中,再次浮现出那巨大的流星,这流星砸下来,却是残留在空间中的一道人影闪动出来。
十三道剑芒刺向君尘风,君尘风心中骇然,当即连连抵挡,只是他虽然抵挡,但他的力量一旦使出,便会被平衡。
而叶霖的力量却不受空间神藏的束缚。
君尘风邪眸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冷笑,他擦了擦嘴角处流出的鲜血,他的手中蓦然间出现纸笔。
朱笔急挥,他的动作流畅且熟练,仿若练了无数遍一样,在空间神藏中,只要他处在起点的那一刻,便在思索如何破开空间神藏。
直到他看到一道道的不同人影或者流星向他袭来,他方才明白,只怕这些都是叶霖在空间中留下的招式,而他本人却不知道何时便已经逃了出去。
只要他保持清醒的那一刻,便在酝酿,他虽然受了伤,但却换到了一线生机,那就是破开空间神藏的生机。
朱笔落下,那纸上赫然出现道人影,这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君尘风。
他朱笔之下,竟然将自己的法力与力量注入到这张纸上。
纸上的男子落地,赫然与君尘风一模一样。
突然,空间之力不断平衡其中位置,而处在空间中的君尘风仿若多出的力量一样,不断的被替换出去。
他身影渐渐缩小,处在原地的他,竟然跳脱了空间维度,那那往返的起点和终点不在在他的身上发生。
这一刻的君尘风, 回到了当下,他以偷梁换柱的方法回到了一切的起点。
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叶霖,道:“也不过如此。”
叶霖淡淡的看了一一眼君尘风,点了点头,道:“祖庭的弟子,果然聪慧,竟然懂得用这种方法破开我的空间神藏。”
和你学的,既想置身事外,必然露出破绽,你的破绽就是通过往复在空间的起点和终点间,你凝成的力量之所以不被空间平衡,是因为你将自己的神识置换出去,留下的只是简单的力量。
每次在起点和终点间累积的力量并不多,故而能维持平衡。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夺冠
不错,叶霖的眼中带着一丝赞许之色,淡淡道:“留在空间的维度和长度节点上的力量并不会爆发。”
而你处在空间中,便是点的移动,一旦你处在往返的节点上,便会引爆这些力量,这些力量无论是轰击你,还是被你破灭,空间力量都会不断平衡,由此你便会陷入一种循环中,叶霖淡淡道。
你这招偷梁换柱便将我的空间神藏破了,当真是好本事,叶霖啧啧称赞道。
我说过,我不会输,我也不允许输,君尘风冷冷的看着叶霖。
是个对手,叶霖放声大笑,而后身躯猛然间朝着君尘风攻去。
君尘风嘴角处浮现一抹笑容,他心念一动,他展开手中的折扇,动作依旧优雅无比。
这把折扇,却是何物,叶霖心中一凛,目光全然落在君尘风手中的折扇上,脸上上说不出的阴沉。
这折扇上自君尘风手中缓缓打来,一幅龙凤呈现的图画缓缓浮现。
叶霖只听得隆隆的声音不断的临近自己,一龙一凤从那折扇中飞出,朝着叶霖扑来。
而另一面,君尘风则是从正面与叶霖交手。
一时间,三道虚影不断的围着叶霖打。
感受着三股力量,叶霖面沉如水,眼中说不出的冷漠。
他一拍头顶,顿时三道光晕缓缓浮现,这三道光晕不是他物,正是他感悟出来三种道理。
其中一名黑衣叶霖、又有一名蓝衣、又有一名紫衣,三人的脸颊一般无二,但他们的神情尽皆不同。
黑衣叶霖的脸上露出的是迷茫之色,那是一种涉世未深的表情,而蓝衣叶霖则是一脸的淡然之色,紫衣青年则是一脸的韬晦。
三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叶霖轻喝一声。
陡然间那三道光晕幻化成人影,朝着一龙一凤攻击而去。
而叶霖本人则是与君尘风交战,两人之间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有酣畅淋漓的战斗。
他们的仙法不断碰撞在一起,不断撕裂空间。
叶霖仿若借助君尘风不断验证自己所学一样,他将五祖真经阁中所学一一展示出来。
他的仙法,在这一刻,也愈加的娴熟,相比于叶霖的平静,君尘风则是摧枯拉朽般的朝着叶霖攻击。
他求胜心切,并不想与叶霖过多的纠缠。
但叶霖不以为然,依旧在试炼自己所学种种,仿若他面对的并不是敌人,而是验证所学的友人。
他在拿我当成历练的磨刀石,君尘风面带冷色,攻击愈加的凌厉,他的招式简单实用,从不浪费任何无用的招式。
在两人相互较量下,叶霖反而显得游刃有余,他的招式,如同他整个人一样平静,平凡中,却不甘于没落。
“阵法乱战!”
叶霖轻喝一声,却是出现阵法将君尘风困在其中,微观构造下小小叶霖不断的攻击君尘风。
君尘风爆喝一声,冷冷道:“找死!”
果然,在他的攻击下,小小叶霖死伤的速度很快。
为了阻止小小叶霖死伤速度,叶霖打出一道道的五阳阴火。
当然这一缕缕的五阳阴火的确却给君尘风造成了不小麻烦。
这阵法一出,场上众人不由倒吸了凉气,他们看向叶霖,呐呐自语道:“又是阵法、又是空间神藏、而且仙法也是不差……”
他真的是南庭的弟子,那种鸡窝里生出来的凤凰,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同样的,五祖看到叶霖的招式,不由露出欣慰之色,所学虽杂,但都极为娴熟,更为重要的是,懂得将所学之术进行融会贯通。
五祖之首张伯端打量着叶霖,缓缓开口道。
这一刻,五峰峰主看在眼里,也是暗暗咂舌,这种弟子,放在任何一峰,绝对都是抢手货。
他们也明白,五祖口中所说的弟子不是别人,正是一枝独秀的叶霖。
此刻,君尘风处在阵法之中,虽在竭力破解,但他只觉得阵法之中的小小叶霖越来越难缠。
他的破绽虽然很少,但叶霖依旧发现了十三处破绽,针对这些破绽,叶霖不断的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很快,在阵法面前,君尘风渐渐的露出颓然之色,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困在阵法之中,局限了他的实力发挥。
终于,在坚持数个时辰后,他渐渐体力不支。
叶霖一看,不由露出喜色,连连将君尘风这具肉身轰爆三次,不过期间他也被君尘风轰爆肉身一次。
此消彼长之下,叶霖渐渐占据上风。
在他的攻击下,君尘风的身子摇摇欲坠,最终被叶霖一掌打下擂台。
终究,他还是无法爬起来,眼中带着一丝不甘之色。
叶霖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君尘风,心道:“不甘的岂是只有君尘风一人,每一名参加的弟子都是一样,曾经的他,也经历过这种不甘。”
只不过一切的历练和失败,都是他不断进步的根本,没有失败,又怎么能够知道成功背后所付出的心酸。
初阳满是欣慰的看了一眼叶霖,开口道:“第四代新秀弟子,南庭叶霖。”
他说出这句话,祖庭的那些弟子以及其他弟子纷纷带着一丝复杂之色看着叶霖,这丝神色中,既有妒忌,又有羡慕,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他们败了,他们败在南庭弟子的手中,最差的南庭弟子手中,这是一个多么让人不可接受的事实。
但即便如此,叶霖的实力摆在哪里,即使是像阿苏勒、君尘风这样接触的祖庭四代弟子都败了。
与这些弟子不同,南庭的弟子则是不断欢呼着。
此刻,五祖张伯端和缓缓的走到叶霖的身前,自他的掌心之中缓缓出现一块玉牌。
这块玉牌乃是以紫晶镶嵌边角,在玉佩的正中刻着“四代新秀”四个大字,而在玉佩的反面,则是刻着一个霖字。
拿去吧,这是你该得的,张伯端将手中的玉牌交给了叶霖。
叶霖打量着这块材质特殊的玉佩,很是小心翼翼拿在手中,他虽然不知道这块玉牌代表着什么,但总觉这块玉佩很不简单。
其他弟子看到叶霖手中拿着那块玉佩,皆是露出羡慕之色,这紫晶色玉牌可不仅仅代表着身份这么简单,更是代表着受到五祖的庇佑,一旦有人危害叶霖的性命,那么这块玉牌内留有的仙法便会触动,五祖分身便会降临。
这块玉牌,还代表着叶霖可以随意出入五祖真经阁和五祖大殿,以前他受到约束的地方,皆可随意出入。
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由此可见,五祖对于新秀弟子是何等的重视和栽培。
擂台撤去,尚处在惊讶之中的叶霖便被南庭弟子高高举起,一干人等拥簇的将叶霖驾回南庭。
他此刻俨然成了南庭的英雄,他为南庭挣了口气,使得这些弟子都能抬起头来做人。
庆功宴上,叶霖、凌柏川佛三枯、等一应参加新秀弟子选拔的南庭弟子被骆应离召见,骆应离也是心情大好,尤其是这一次新秀弟子的争夺,他可是大赚了一把,这些仙宝对于他而言,虽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些凝成天宫的弟子,却是抢手货。
他心情大好,一时间便将这些仙宝纷纷散给那些对南庭有贡献的弟子。
当然,他此刻打量着叶霖,就像是打量自己的得意门生,开口道:“你是……”
他正欲说话,却发现根本不知道叶霖叫什么。
叶霖当即拱了拱手,道:“弟子叶霖。”
叶霖,骆应离缓缓的开口道。
不错,这次你的表现不错,可是大大的长了我们南庭的脸,骆应离一扫十几年以来的阴霾之色,能够夺得新秀弟子,无论对于他,还是对于南庭而言,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你是那一处峰的弟子,骆应离缓缓问道。
弟子是芦苇荡的,叶霖不卑不吭的开口道。
骆应离长长的哦了一声而后打量着佛三枯和凌柏川,开口道:“你们都是芦苇荡的。”
一干人俱是点了点头。
骆应离苦涩一笑,芦苇荡这处地方,贫穷至极,简称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些年他虽然管理着偌大的南庭,但却很少去那种地方。
叶霖,你师承何人,骆应离继续问道。
叶霖的眼眸之中露出清澈之色,沉声道:“家师妙成龙。”
听到妙成龙三个字,骆应离面色微变,开口道:“妙师兄回来过,我怎么不知道。”
他哑然一笑,道:“理论大师,果然不是吹的,能够教出这样杰出的弟子,也只有他。”
快去芦苇荡传妙师兄,骆应离有些急切道。
很快,便有人传来消息,回禀的弟子说妙成龙已经离开五祖贤庭。
骆应离眼眸中带着一丝失落,还未与他畅谈,他又走了,他的脸上带着黯淡之色。
不仅是他,叶霖和佛三枯收到消息,脸上俱是露出黯淡之色。
尤其是叶霖,他虽然知道妙成龙会离开五祖贤庭前往远古世家,但却没有想到他走的会这么匆忙,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便已经离开五祖贤庭。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是不舍,叶霖说不清楚,是对妙成龙产生了依赖,还是被他的人格所折服,叶霖不知道,他只知道,妙成龙待他,早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师徒。
从他初入紫薇天界的那一刻遇到了那名教书先生开始,似乎这一切都已经冥冥之中有了注定。
注定了相遇,注定了相知相交,更注定了今日这一场别离。
第五百六十九章 慕名而来
是啊,这一切就像是注定了一样,叶霖独自喝着专门为他准备的庆功酒,他有些神殇,他不明白,自己的心中究竟为何却有一份难舍之情,这份情谊,是对妙成龙的,还是对妙成龙以及吴道子这类关心他的人。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走神,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遇到这样亦师亦友的朋友,还是不该庆幸。
作为曾经的帝皇,那份骨子里的孤寂萦绕在心头,无法挥去。
这个时候,倘若有凝雪在身边,那么一切也都不会是问题。
倘若有凝雪在,看到叶霖这幅模样,一定亲自泡上一杯沁人心脾的茶水,缓缓的递到叶霖的身旁,她总是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去安慰叶霖。
不说话,也无需多说一句话,像她这样的女人,是最懂叶霖心中所想。
不自觉中,叶霖的脑海中福浮现出一幅面孔,赫然是东方凝雪。
什么时候,我才有能力……才有能力接你们上来。
什么时候,我又能有能力保护你们不受别人的伤害,叶霖苦涩一笑,喝起闷酒,他只觉得今日的酒,格外的苦涩,是因为妙成龙的离去,让他触景生情。
佛三枯戳了戳叶霖,看到他苦恼的样子,不由不由皱了皱眉头,道:“今日你的庆功宴,怎么看上去反倒不太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叶霖收起惆怅的心,勉强一笑,道:“虽是庆功宴,但却没有了妙老师。”
提及妙成龙,佛三枯面色一怔,缓缓道:“不是还有机会见面吗?”
也对,叶霖点了点头,当即正色道,倘若日后有机会,一定去远古世家,探望探望老师,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佛三枯拍了拍叶霖的肩头,道:“一定有这样的机会的,到时候老八可别忘了叫上我。”
叶霖平静的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昼时间,阳光灿烂,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芦苇荡的时候,叶霖有些懒散的从床头爬起来,也许是因为他昨日喝了酒的缘故,这一觉睡过去,竟觉得踏实无比。
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睡过,他抬起头,看向那斜斜的阳光看去,不由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知道,这是紫薇天界独特的景象,初晨的第一缕阳光,是温暖的。
无论人和事怎么变,紫薇天界只有白昼,只有最柔弱和最刺眼的阳光。
他来到这里已经快两年多,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人和物,在不知不觉中,叶霖已经习惯,习惯他们所做的一切。
此时,他还没有走出芦苇荡的草房子,便听得不远处的人议论纷纷。
当即正欲准备过去瞧上一番时,却听得老大脚步有些急促的赶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叶霖的身上,开口道:“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
叶霖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老大,他下意识的问道:“老大,你这是怎么啦。”
你呀,一战成名,如今成为四代新秀弟子,原本冷清的芦苇荡也因为你的存在而沾了光,所以南庭其他峰的弟子纷纷带着仰慕之情,来到芦苇荡。
那不是好事吗?我怎么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叶霖有些不知所以的看了一眼老大。
好个屁,出奇的,老大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悦,道:“人满为患,你看芦苇荡那条小河,现在都堵住了,咱们芦苇荡要的是清清静静,这哪里还是芦苇荡,快变成菜市口卖菜的了。”
叶霖一怔,有些带着歉意道:“老大说的是,我去打发他们。”
老大看了一眼叶霖,道:“老八,算了算了,我也只是向你吐吐苦水而已,哪些弟子过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过错,去吧,去吧,切莫要冷了人心。”
叶霖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心中一暖,会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向不远处迈去。
果然,如同老大所说,那些未曾见过叶霖的弟子,挤着要看看如今获得第四代新秀弟子长的是什么样,他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终于见到了叶霖的模样,不由惊讶道:“原本也是和普通人一样,长着一双耳朵,一双手,一个脑袋……”
叶霖摸了摸鼻梁,听着那些弟子的议论,不由噗嗤一笑。
看到叶霖这幅模样,那些弟子也都是凑向前,细细的观瞧着叶霖,但见叶霖棱角分明,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他这幅摸样,对于这些刚接触他的弟子而言,不由的产生了好感。
当然他们有的的则是夸叶霖是南庭一柱,也有的说他是万千楷模,对于这些夸奖,叶霖都是淡淡一笑,并未刻意理会。
今日这些弟子是因为他获得了新秀弟子头衔故而对他刮目相看,他们的夸奖或许是真心实意,或许是阿谀奉承。
但明日,倘若对南庭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那么迎接他的便是谩骂,什么千古罪人的话也都会呼之欲出。
无论他做对,还是做错什么,又岂能堵住悠悠之口。
一念至此,他忽然想的更加的透彻,或许他不必要理会世俗的眼光,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一切按照本心出发。
但凡那些弟子有所问,叶霖俱是一一回答,此时的他看上去,不似那些高高在上的新秀弟子带着傲然的架子,却也显得平和。
远处芦苇荡某处,虚真道人看了一眼身旁的骆应离,道:“骆师兄,妙师兄嘱托的这封信,你看……”
骆应离看了一眼那封信,却没有揭开信封,他的双目中闪着一丝睿智光芒,即便他不看那封信的内容,也大致能够猜出那封信中提及的事情。
他微微沉吟,叹了口气,道:“倘若没有这封信,只怕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从芦苇荡挑出来,而后将他收为得意门生。”
但事实上,从虚真道人拿出这封信的时候,他的面色微微一变,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虚真道人,道:“小师弟,既然是他的意思,那么我们照办便好。”
师兄的意思是将他交给五祖,虚真道人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
这是他的弟子,决定也是他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想必他在下决定的时候,已经考虑清楚。
也只有五位祖师,能够在那种高度下,**出资质更好的弟子,不是吗?骆应离的脸上闪过一丝漠然之色。
话虽如此,可……可一旦他出了南庭,那这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南庭弟子怎么看,走出南庭,便意味着他和那些弟子一样,成为祖庭中最耀眼的光芒,但他的这缕光芒,却不是光照南庭,而是祖庭,虚真小声的提醒道。
那你今天来找我干嘛,其实你大可以避开我,直接将这封信交给五位祖师,骆应离目光直视虚真,缓缓的开口道。
那是因为,我也下不定主意,况且你又是我的师兄,虚真诚恳的开口道。
你知道便好,骆应离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道:“一个人若是忘了根本,那这样的人,也就不配做我南庭的弟子。”
小师弟,我若是忘了根本,那么这南庭不也就倾覆了吗?骆应离直视虚真,缓缓的开口道。
虚真点了点头,道:“师兄,我明白了。”
他当即将这封信放在袖袍间,驾着小船,独自前往紫薇天宫。
骆应离复杂了看了一眼已经消失了的虚真道人,长叹口气,他也径自消失在芦苇荡。
叶霖只顾着应付这些慕名而来的弟子。
这一连三日,皆是如此,门庭若市,当真就好像菜市口卖菜一样。
三日后,进入芦苇荡的弟子方才渐渐减少,而那条河流也好似喘过气来一样,不在拥堵。
这些弟子动辄便是一连奇怪的问题,问的叶霖手足无措,还有的人问叶霖有没有成亲,当算将自己的妹妹下嫁于他。
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问得他只能摇头不语。
又过了两日,五祖派人宣叶霖进入紫薇天宫。
叶霖点了点头,自是意料之内,他成为新秀弟子,五位祖师定然会召见他,这是常理的事情。
驾着龙舟,顺江而下,叶霖很快便在龙舟上碰见两人。
看向这两人,叶霖顿觉有几分熟悉,细细一想,方才想起那有些嚣张跋扈的男子正是领秀峰的范进,当日被凡伯臭骂了一顿的范进,而在范进的身旁,赫然是方飞扬。
方师兄,你说气不气,那个臭小子,竟然这次夺得了第四代新秀弟子,范进坐在船头,有些吐槽的开口道。
方飞扬没有说什么,依旧钓着鱼。
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哈,范进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方飞扬,不由沉声道。
方飞扬别过头来,看向范进,开口道:“你让师兄说些什么,或者说,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范进看了一眼那星若寒芒的青年,到了嘴边的话,却是生生了咽了下去,他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颅,默默无语。
每次方飞扬星眸中闪过这种神色,他便不自觉的低下头颅,因为接下来,他肯定不会和他说一些好听的话。
方飞扬轻轻的看了一眼,道:“范进,你是我表弟,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收敛点性子。”
人家似你这般年龄的时候,早已经胸有韬略,方飞扬摇了摇头,叹道:“此次我北庭无一名弟子进入新秀争夺,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范进的头低的更低,他知道,往日人前他总是使小性子,方飞扬也会惯着他,而他就是方飞扬的小跟班和小师弟。
但在私下里,他却知道,方飞扬是他的表哥。
第五百七十章 五祖的考验
方飞扬见他这样,却也心有不忍,不过转而一想,他这种性格若是走出去,迟早要吃苦头,原本准备拍他肩膀的手,却是收了回来。
目力所及,微微朝着河面上看去,不知不觉中,竟然发现不远处的龙舟上有着祖庭的两名执事,方飞扬面色微变,心中正在揣摩什么人能够惊动祖庭的执事,他心中还未惊讶,便已经发现了叶霖坐在龙舟上,怡然自得。
叶霖深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方飞扬和范进,那眼眸的中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你们所议论的人是谁。
看到叶霖的身形,范进的眼眸中爆发出一股寒芒。
他的气息尚未爆发,便听得方飞扬呵斥道:“范进,你想要干什么。”
听到方飞扬的话,范进方才清醒几分 ,看了一眼那两名执事,方才强忍着怒气,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叶霖眉头微微皱起,范进每次见到他,却总想找他出气,他气的是什么,叶霖顿觉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仅仅是因为那日受到幻仙的责骂而已,这样的话,他的胸襟未免也太狭隘。
不过,转而一想,此人胸襟狭不狭隘,又与他又有什么关系,旋即他淡然一笑,朝着两人淡然一笑。
范进则是板着个脸,仿若这世界谁都欠他钱一样,反倒是方飞扬,温和的朝着叶霖一笑,却也似叶霖一样,不说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而后错开,这种感觉他们已经经历了第二次,错开之后,叶霖和方飞扬的嘴角处皆是流露出一抹冷笑,两人在心中皆是感觉对方不简单。
作为三代新秀弟子和四代新秀弟子,没有人会把对方看成是温文尔雅,亦或者说憨厚老实,新秀弟子,拼的可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心机。
没有心机的人,在这个位置上做不长。
目光错过,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而后纷纷收回目光。
叶霖看了一眼两名执事,开口道:“两位执事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到紫薇天宫。”
快了,两名执事平静的回答叶霖。
这两人,一路上倒也没有和叶霖多说几句话,更没有因为叶霖是第四代新秀弟子而感到好奇,他们从来不主动说话,但叶霖如果有所问,他们也会简单的回答。
这一句快了, 龙舟却又时在河中摇曳了足足两个小时。
登临岸边,叶霖抬起头来,看着那不远的高山,他心中明白,那些高山正是五祖大殿,而处在那高山的某处,正是紫薇天宫,距离五祖大殿很近的地方。
这是紫薇天宫,叶霖遥望天宫,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观看紫薇天宫。
天宫的巍峨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雾气缭绕,只有那峰回路转的尽头,乃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宫殿。
这座宫殿直插云霄,从地面到山巅遥遥不知几何。
山涧处的山泉顺着岩石峭壁哗啦啦的流到地面的河流上。
这条小河,将道路分成两半,一半临河伴山,一半却是林间小道,叶霖和那两名执事走的正是临河伴山的山路。
山道崎岖不折,不过对于已经凝成天宫,腾云驾雾的仙人而言,这一切自然算不得什么。
三人腾云驾雾,听着耳边潺潺的流水声,叶霖的心情格外的显得平静。
山间的鸟鸣,蓝天与水相互映衬,偶而水面上跳跃的几条鱼儿,组成了这幅格外优美的画卷。
叶霖在两名执事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紫薇天宫的正殿,在正殿的广场上,一座高耸的建筑林立在侧,叶霖抬起头来,望着那熟悉而有些陌生的身影,他突然失声道:“姐姐。”
姐姐,一名中年执事听着叶霖喊着广场上的建筑,不由感觉有些荒唐,他嗤笑道:“你认错了,这位乃是紫薇天界的紫薇天帝。”
瞻仰天帝,要十分虔诚,说完这句话,两名执事又是拜,又是匍匐在地。
叶霖看着两人的这幅模样,不觉有些好笑。
他的目光落在紫薇天帝的容颜上,那是一幅绝美的容颜。
这一刻,叶霖不觉有些呆,他想起了那个月下舞剑的倩影,那是他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记忆。
月下女子,舞姿轻盈无比,她舞动着剑,就仿若一切万物随着她曼柔的身躯而移动。
对于叶霖而言,那是一份苦涩的情感,那种情感,带着纯真,他不知道自己是感激凌薇,还是因为那绝美的容颜的确触动了自己的内心。
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那绝美的容颜,叶霖突然间觉得面前的女子,距离他实在太远了,他竟有些看不真切。
物是人为事事休,往事随风,既然过去了,也就没有提及的必要,叶霖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坚定。
就让这一切埋藏在心里,叶霖收回心神,坦然的看了一眼这令万千人膜拜的紫薇天帝,面露清澈之色,他的双眼不在茫然。
待到两名执事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叶霖有些愣愣的站在一旁,两名执事有些嗤笑的看了一眼叶霖,沉声道:“以后见着天帝,想要瞻仰其容颜,便要跪下,你可明白。”
叶霖微微一愣,而后看到两名执事一脸认真的模样,愕然的点了点头。
看到叶霖初来乍到的模样,两人也没有在训斥,领着叶霖,便往紫薇天宫内走去。
到了宫殿外,两名执事看了一眼宫殿内的五祖尊容,而后沉声道:“弟子等奉命而来。”
那大殿的殿门缓缓打开,殿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咯吱声。
下去吧,淡淡的声音,却充满着威严。
那两名执事点了点头,而后缓缓退去。
此刻,只留下叶霖一人,叶霖有些豪气的朝着紫薇天宫内望去,他当即迈开步子,只朝着里面迈出一步。
在他的面前,周围的大殿赫然间消失不见。
继而出现在他面前却赫然是五祖虚影,叶霖双目凝视着这些虚影,面露思索之色。
莫非这是五祖对我的考验,他眉头紧皱,疑惑不解。
果然,那坐在末流的紫贤真人打量了他一眼,而后他缓缓的走到了叶霖的身边,开口道:“这考核,你可敢接。”
叶霖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紫贤真人,苦涩道:“弟子前几日参加新秀弟子便与几位师祖论道。深感惶恐,今日怎敢再次冒犯。”
他话虽然如此说,但那双眼眸中却也露出一丝希翼之色。
紫贤真人打量着叶霖一眼,不由发出一声冷哼。
薛式,算了,何必难为这小子,说话的正是紫清真人。
玉蟾,你不懂,这小子前几日问的问题很是刁钻古怪,说话的正是坐在紫阳真人旁边的紫虚真人。
叶霖游戏惊讶的看了一眼紫虚真人,他的脑海中想了一遍,终于想起了那名捏着泥丸的男子,他的法号陈泥丸,紫虚真人莫非便是陈泥丸,叶霖心中一凛,当即拱了拱手,道:“弟子不敢。”
敢不敢,也不是你谦虚几句的事情,我们今日也没有别的目的,只想和你论一论道。
叶霖双目凝望,这次说的话的乃是翠玄真人石泰。
好了,你们也都不要你一言我一语了,首座的紫阳真人张伯端目光打量着叶霖,沉声道:“既让你论道,你便论道,也莫要在我们这些老家伙面前过度谦虚。”
他故意将过度谦虚那两个字说的稍重。
叶霖一听,只能硬着他头皮道:“请五位师祖出题。”
五祖打量着叶霖,微微沉吟之后,石泰当先来到叶霖的身边,开口道:“我只与你下一盘棋,论一论棋道。”
石泰说完这句话,如同一个老顽童一样,而后正欲摆出棋盘。
叶霖闻言,面露难堪之色,缓缓开口道:“师祖,我棋艺可是烂的很。”
石泰看了一眼叶霖,笑道:“无妨,寻道者,不在朝夕,心诚则灵,这下棋也是如此,不一定要下的精彩绝伦。”
叶霖皱眉,有些不解,不过他却没有坐在石泰的对面,而是施了施礼,道:“师祖请!”
石泰见他如此模样,当即也不再犹豫,坐在对面。
看到石泰入座后,叶霖方才找了个蒲团,跪坐在地面上。
执黑执白,就不用分了,你是晚辈,我让你先下,石泰沉声道。
叶霖 看着留有山羊胡子的石泰,当即点了点头,道:“他执黑气,落子之处便是五五之地。”
石泰执白棋,白棋落定。
两人一来一回,却也下了十几回合,十几回合后,石泰的目光看向了叶霖,看到他一幅认真的模样,却也知道难为他,下棋之道,非是叶霖所长。
他虽然尽是认真模样, 却看不透彻棋局中的奥妙,他的棋艺,凌乱至极,如同他的思绪一样,无法平静。
棋艺乃孰能生巧之功,棋品乃人品之化境。
穷则变,变得通,通则久,两者相通,才能相辅相成,但叶霖在棋艺上,却并无太好的天赋。
下至中盘,他的腹地已经被石泰搜刮一空,他想要努力挽救腹地,可那腹地越是挽救,越是如同河水泛滥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已经没有办法挽救棋局了,叶霖看着那回天无力的局势,不由摇了摇头,当即沉声道:“弟子输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棋道感悟
石泰大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叶霖,道:“当真觉得没有挽回的余地。”
叶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逼迫太紧,已无生路可走。”
你就这么肯定,石泰轻抚山羊胡子,正视叶霖。
叶霖只看了一眼面前的老者,便觉有种被他看透彻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他在石泰的面前,所有的心思,都被老者所洞悉,毫无保留。
这种目光,使得叶霖的神情微微一滞,继而他低下头颅,不敢正面去看石泰。
为何不敢正面看我,石泰目光依旧停留在叶霖的身上,反问道。
叶霖当即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目光清澈的看向石泰。
石泰看了一眼叶霖清澈的眸子,不由微微一怔,换个位置,我们再来下这盘棋,如何。
换个位置,在下这一盘棋,叶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石泰,开口道:“可是,这棋局已经是必死之局。”
他刚说完这句话,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当即改口道:“师祖,请。”
石泰与他座位对调,两人坐下,叶霖审视着棋盘,只觉得白子的攻击无比凌厉,那些黑子在白子的逼迫下,已经没有活路。
正是感觉到棋子毫无生机,叶霖方才认输,尽管他有些不甘心,尽管他很认真的在下一盘棋,但却依旧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
因为认真是一回事,输赢又是另外一回事。
石泰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下着棋,叶霖见他不语,也只顾着下棋。
一白一黑之间,相互逐鹿。
刚开始的时候,伴随着巨大优势,叶霖的攻势依旧不依不饶,但石泰巧妙了利用棋盘多余的空地,有效的控制了溃败之势。
渐渐地,叶霖的进攻,被他无视。
不对,与其说是无视,不如说是有效的化解,临近收官,叶霖才发现,那些原本无法相连的黑子,竟然连成了一片。
黑棋活了……叶霖的呼吸有些紧促,那种情况下,黑棋怎么能活,不可能,这是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
不过他的神情也只变化了瞬间,而后恢复正常之色。
需要怎样的棋力,才能将一盘必死之棋下活。
而这种情况,就是当着叶霖的面,把一盘必死的棋局解开,盘活了。
这种事情,叶霖还是头一次遇到。
收官之后,各自数了数目,叶霖却发现,不多不少,整整一百六十目。
扣除地的部分,他没有赢,也没有输。
没赢没输吗?叶霖苦涩一笑,那么大的差距,任谁看了都明白是一盘艰难的棋,但就是如此艰难的一盘棋,面前的老者却下活了,不仅活了,而且还打成平手。
老者用他那充满睿智的眼光看了一眼叶霖。
叶霖看着老者嘴角处的一抹笑容,不由苦涩,他知道,老者打成平手,实际上是给了他面子,让他心中有个安慰,如果可以,他甚至能够下到更好,扭转局势。
你可知道,下棋之道,在于什么,石泰看着叶霖,小声的询问道。
弟子不知,叶霖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石泰。
究棋道之蕴奥,无外乎手段超凡技灵妙将,只有这样,才可达到相应的领域。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载德厚物,这是棋者的心境。
交锋之时,步劲强势,横纵之间,富有韬略,这便是棋道。
叶霖回味着石泰的话,不由陷入思索之中。
于困境之中寻觅出路,相互搏杀之间,以退为进,这岂不是如同人生一样,走错一步,满盘皆输,走对了,却也要保持这种优势,不骄不躁,方能制胜,石泰缓缓道。
叶霖听后,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石泰的话,如同拨云见日,将他点拨。
曾几何时,这样的话语,他的师尊也告诉他,不过,他的师尊告诉他的却又是另一番道理。
他还记得亢桑子的话,棋局的奥妙,全在掌控者的布局和控制,一切皆顺心而为。
亢桑子告诉叶霖的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势,顺势而为,逆势而亡。
而在今日,石泰告诉叶霖的却是一种淡然,一种人生的态度,既不在逆境中委屈求全,也不在顺境中目空一切。
这是一种做人的态度,两相比较之下,却也各有优点。
叶霖陷入思索之中,是因为他将这两种不同方式,进行了比较。
他究竟是要做一个顺势而为的人,还是要保持做一个有始有终的人。
这些,他不明白,是因为他没有思考清楚,想不明白,便看的不太清晰。
石泰看了一眼叶霖这幅模样,他没有去打扰叶霖,而是打了个哈欠,道:“四位,你们等吧,我去午睡。”
那四名老者有些怔然的看了一眼石泰,道:“你个老东西,就这么走了。”
石泰对于四人的谩骂,置之不理,仿若他想要做的事情,四人是拉不住。
他的身子一歪,便躺在那不远处的地面上,打起了哈欠,约莫过了一会儿,便又听得鼾声连连。
其余四名老者见石泰这幅模样,也是见怪不怪,紫阳真人当即施法,打出仙术,隔绝了石泰的鼾声。
他们的目光落在叶霖的身上。
你说这小子,究竟是感悟了还是没感悟,陈楠有些疑惑的看来其余三人。
不知道,张伯端缓缓的开口道。
道理谁都懂,但道理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悟的透彻。
三人听着张伯端的话,点了点头,道:“准备下一场吧!”
他若醒来,这一场也好接上,张伯端缓缓道。
其余三祖点了点头,白玉蟾却是颔首道:“这样做,真的值吗?”
逍遥先知圣人的话,你们觉得有几分可信,张伯端微微眯着眼睛,沉声道。
三祖一听,心中一凛,却也反驳不出半分,毕竟到了逍遥仙先知那个层次,用一番话哄骗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薛士淡然一笑,道:“当今逍遥先知,却不是何时杀出的人物,听说这位逍遥先知圣人神龙不见尾,却不知这逍遥先知,究竟叫什么。”
是啊,他们的心中不禁疑惑起来,这位逍遥先知圣人,以一己之力,能够与四帝相互纠缠,可见其实力深不可测。
这逍遥乃是他称号,非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张伯端将手中的那封书信缓缓的收入袖袍间,他扫视了一眼其余三祖,开口道:“诚心教他,若是他日后有造化,逍遥先知的那个寓言倘能实现,那么我们五祖贤庭也会受到相应的庇佑。”
而他,出自五祖贤庭,必定不忘我等栽培之恩,张伯端说出这番话,众人不由点了点头。
无论是紫薇天界,还是蓬莱仙境,都笼罩在一层迷雾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残破的仙境,是否会发生一场大战。
四帝之间虽未曾发动战争,但却明争暗斗不断,相互之间拉拢实力,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倘若明面上大打出手,至少也让人有心理准备,可这暗流涌动,却让人看得并不真切,越是想要看清局势,反而越是容易陷入困境之中,因为这局势,就没有人能够看得透彻清晰。
就如同相互平衡的棋盘,他们终究不是掌局的人,他们只是棋盘上让人摆布的棋子。
一颗棋子,只是别人拿捏的筹码,终究无法左右整个棋局。
无论是多大的门派,亦或者多强的强者,但在四帝和那位逍遥先知圣人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只要他们动一根手指头,蝼蚁瞬间灰飞烟灭。
张伯端从沉思中醒来,而后看了一眼几位老兄弟,慨然道:“我们不能左右什么,但我们却可以选择做一颗有价值的棋子,好好的保护自己。”
纵然他们达到了天宫五重,甚至合力可以比拟天宫六重,但在这些紫霄境界的强者面前,一切都是不堪一击,一切都是纸糊的,一捅就破。
他们经不起赌注,更经不起一个上千人的门派覆灭,他们只能保护自己做一颗更有价值的棋子。
这便是每个人的命运,有人说,有的时候,命运是可以改变,但作为五祖贤庭的五祖祖师,他们的命运和使命无法改变,他们的责任是保护他们所创立下的基业。
因为他们身上肩负的是他们的大道传承,他们的理念,他们对大道的看法,这种道法不能断送,他们也不愿意断送,因为背负了太多,所以格外的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保护这一切不受外力的干扰。
四祖相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这一刻他们没有言语,一切尽在无言中,有的时候,一个眼神,便是默契,不需要说什么,因为他们五祖,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就在他们思索间,叶霖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四祖看的叶霖睁开眼眸,不由面带喜色,这么快便从那种状态中走出来,不愧是先知圣人预料的未来人,他们心中皆是不约而同的想到先知圣人预料的未来人。
他们的目光看向叶霖,仿若在打量着希望一样。
当然,此时的叶霖,自然不明白这目光是什么,只是多年头,他每每感慨之际,便会想起五祖的点点滴滴,尤其是那双充满智慧而富有希望的眼神,更是让他刻骨铭心。
第五百七十二章 剑道感悟
你醒啦,张伯端平静的看着叶霖。
叶霖醒来之后,连忙跪倒在地,看向四祖,道:“弟子愚钝,不曾全然感悟。”
张伯端点了点头,道:“道理吗?接触多了,懂得也就深刻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尚且不能全然领悟,又何况是你。”
叶霖一听,知道他这番话是宽慰,却又像是实话,的确,以五祖的高度,也不是所有的道理全都能够理会。
悟道,便是悟其中的道理,道理真了,也就距离悟道不远。
你准备好了没有,我们要进行下一场了,五祖之中的陈楠缓缓的开口道。
叶霖当即又是跪倒在地,拱手道:“弟子准备好了,祖师!”
看见他又是行大礼,这些老者也是见怪不怪。
陈楠目光落在叶霖的身上,道:“我这次与你论的乃是剑道。”
剑道,叶霖眉头稍皱。
对于剑道,他极为熟悉,他的剑已经达到心意与神合,他的剑,已经不需要用实剑承载力量。
剑由心生,剑意使然,他的剑,举手投足间便可挥出来。
尤其是剑十三,更是厉害无比,因为他的剑也已经凌驾于空间上,做到可以扭曲空间。
叶霖自信,在剑道方面,他说不上是宗师,但却也是剑道大家。
集百家之长的剑术于一身,这样的他,可算是剑法精湛,他有些信心满满的看着陈楠,道:“师祖,请!”
看到叶霖脸上蓦地浮现出一丝笑容,陈楠的脸上却也露出一丝别样的笑容,这笑容仿若告诉叶霖,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还会。
叶霖有些怪异的打量陈楠一眼,从后者的眼中,他看到的是自信,和他一样的自信,难道他的剑法已经达到天人之境,叶霖不由失了片刻神。
小子,还愣着干嘛,陈楠取出两个蒲团,一个递给叶霖,一个垫在自己的膝盖上。
叶霖取出蒲团,又是朝着陈楠连连感谢。
客套话,就少说一点,倘若能够将说客套话的心思,放在修炼上面,那必定事半功倍。
叶霖愕然,不过转念一想,却也不无道理,礼数尽到便可,太过繁索,却也显得木讷,倘若无礼,却也不好。
小子,你以为剑如何,陈楠看门见山的开口道。
剑,叶霖听闻陈楠问话,当即缓缓的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一把剑,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
剑,横竖可伤人,击刺可穿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叶霖不卑不吭的开口道。
听闻叶霖答话,陈楠的眼芒中也是闪着异样之色。
叶霖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眸,便觉气血翻腾,难以压制。
他连忙运气驱除那种不适应,面前的陈楠,哪里还有陈泥丸的姿态,此时的他,就仿若是一把冷酷无情的剑,剑光闪烁,便可伤人。
他坐在蒲团上,无威自放。
叶霖心中嘀咕不已,他不明白,前一刻还笑容满满的陈楠,在这一刻,仿若一把冰冷的剑,剑气袭身,他毫不怀疑,倘若陈楠可以将威压压在他的身上,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能不能扛过一炷香。
叶霖摇了摇头,答案显而易见,他只怕一炷香都坚持不了,便会被那股剑道威压斩杀。
他忽然觉得有些可怕,一个热情如火的人,要怎么样,才能释放出如此凛然的剑气。
而这剑气, 却又如此的可怕,碰者即伤。
一念至此,叶霖知道,面前的老者一定有着鲜为人知的秘密。
他平复着心绪,待到他心平气和的时候, 他的目光再次抬起来,看向陈楠。
陈楠也在这一刻看向了叶霖。
叶霖体内气血猛然间翻腾,在坚持数息后,他不由的哇的一下,喷出一口血,却再也不敢去看陈楠的眼眸。
那眼眸之中,尽是死气,太冷,太孤寂,没有神色,这比帝皇的眼神还要冷酷几分。
叶霖想起陈楠的神情,不由打了个颤。
这位师祖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的性情为何前后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实力的强弱,全在心境的变化,他遥想起行医救人的陈楠,那个被称为陈泥丸的男子,总是在捏着泥巴,他不需要过问太多,只要有人有需求,有病人,他便会出手医治。
那时候的陈楠,也许没有现在这般强,但那时候的他,眼中炯炯有神,他心系天下苍生。
但此时的他,却和当日判若两面。
面前的老者,太冷,少了一丝柔情,多了一丝冷寂,他的眼中全无半点情义,有的只是冰冷。
这股冰冷,如同冰山一样,让人不敢撼动。
哪怕是正眼直视,都会被其伤到。
我的剑,比你的剑如何,陈楠突兀的神情一变,变得有些随和,他笑脸看着叶霖,刚才的那股凛然的气息转而化为柔和声音。
叶霖面色微变,再次抬起目光,与陈楠相视一眼,老者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寒冷,眼眸中尽是柔情,他看向叶霖的目光,也变得慈祥不少。
可真是个多变的人,叶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的气息竟然可以收放自如的地步。
他可以是插在蒲团上的一把利剑,一把直入骨髓而让人感到冷然的剑,他也可以是一个满是柔情的老者,这些全然在他的一念之间。
全在一念之间,一念之差,差距却如此之大,这是为何,叶霖不禁思索起来。
有的时候问题不是想出来的,老者满是柔情的看了一眼叶霖,而后他从腰间取出酒葫芦,他缓缓的喝了酒,暖和了一番身子。
叶霖看到葫芦,又看了一眼老者,不由陷入沉思之中,他不经意的问道:“倘若祖师让我不想,那又该如何。”
打,简单而又有力的字眼从陈楠的口中说出来。
打,叶霖默默念叨这个字,而后脸上露出笑容,道:“那就打吧!”
此时的叶霖,少了先前的那份彬彬有礼,浑身释放着杀气,这股杀气,乃是一股肃杀之气,这是他长年在军营中留下的。
这样的杀气,是堆积如山的尸体中爬出来的,这样的杀气,是久经沙场的杀气。
老者微微一愣,感受这股肃杀之气,他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虽然弱了点,但也算勉强。
他说的风轻云淡,却发现,叶霖此刻的情绪也在变化。
进入这种状态的叶霖,变得极为阴霾,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而后他的身躯化为一把利刃,夹杂着无尽的杀气,朝着陈楠刺去。
陈楠眼眸之中放出光芒,他的身躯在这一刻也猛然间化为一把剑,不过确是一把冰剑。
此刻,虚空中一把冰剑和一把铁剑相互交错,两把兵器发出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响声。
有的时候,的确如同陈楠所说的一样, 一些问题,想是想不明白,只有通过打,因为打疼了,才能刻骨铭心。
一交手,叶霖的心神仿若被那冰川袭击,他的身子处在冰川之中,寒气袭身,他只觉得身子骨竟有几分柔弱。
他本就是男儿身,一身刚毅骨头,却在此刻仿若女子一样柔软。
这些寒气席卷叶霖的身体,叶霖顿觉寒冷无比。
那远处的冰川中,大块大块的冰不断倾泻,甚是壮观。
凝望那冰川,叶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在那冰川下,是潺潺的流水声,听到流水声,叶霖下意识的向前迈去。
他每迈出一步,只觉得步伐异常的沉闷,他的心神,简直冷的直发抖。
太冷,这种冷,不仅仅是席卷他的心神,而是深入骨髓,连他的神识都是一颤。
终于,叶霖顺着河流,他终于看清楚在冰川的源头,在那雪地中,盘膝着乃是一名赤膊青年。
他的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大裤衩。
这是……陈师祖!叶霖心中一凛,打量着那雪地中的中年男子。
他仿若感受不到周围的温度,就这么一直冻在雪地里,也不见身躯倒下,就这么笔直的盘膝着。
这里的温度已经冷到极致,吐口气,都能结成冰,叶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为什么会这样,叶霖缓缓的靠近陈楠的身子,他伸手向着陈楠的鼻息间摸去,却发现陈楠已经没有呼吸。
死了……叶霖瞳孔剧变,既而倒吸了口凉气,他的身子本就冻得发抖,此刻吸了口凉气,更觉五脏六腑冷冽无比。
他深深的呼了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陈楠。
他不明白陈楠为何会没有气息,没有气息,便意味着陈楠已经死了。
他更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他忽然想起了陈楠的眼神,那之前落在蒲团上的身躯,就像是一把剑,而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死寂,没有光彩。
这种死寂,比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更加可怕,那是绝望之后,对世间一切不抱有希望的神色。
这种神色,叶霖曾经有过一次,那是因为东方凝雪的死,那是一种无奈的神情,他想随着东方凝雪一起死去。
对,就是这种感觉,叶霖回想起当初的自己,仿若是入了魔怔一样,不由微微一顿,他的目光落在这赤膊男子身上,叹了口气道:“在他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忽然,他的目光无意间朝着那不远处的河流中扫去,赫然发现那河流中一道道的虚影呈现出来。
这是……莫非是陈师祖眼神中充满死寂的原因所在,看到那一道道的虚影,叶霖不由的捂住嘴巴,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第五百七十三章 屠城
映衬在水中的倒影乃是一名青年,他背着药箱,悬壶济世。
他走过山川,走过破旧的村落,每每遇到病人,总会施以援手。
时日长了,青年的医术渐渐精湛,他可以不背着药箱,也能救人。
人们看着青年捏着泥巴,便可以将泥巴捏成仙丹妙药,便称他为陈泥丸。
青年时期的陈楠,并没有老年这般沧桑,相反,他很活泼,很开朗,每每遇到人,总会亲切的打声招呼。
陈楠也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行医救人,可是好景不长,这般行医救人一直持续到四十年。
四十年后,依旧是一袭简朴的衣衫,不过相比于青年,中年的陈泥丸眼眸中带着是睿智,他行走在街巷,游历于大川之间,行医救人,一直是他的宗旨,在他医治下,活下来的人,数不胜数。
叶霖看到那虚影中,一个个被陈楠救活的青年、老妪、妇女、孩童……刚开始的时候,叶霖还能记得清楚陈楠救了多少人,但随着在水中的人影渐渐增多,他也看不清楚,他只知道陈大夫妙手回春,医术精湛。
也就是在那年,一场变故改变了这名男子的性情。
那是一场屠城,一场无情的杀戮。
一座城,数十万的百姓,数十万的生灵,就这么被屠,而他陈楠,就是其中之一。
攻城的将士无一不是以一当百,是因为他们坚信,只要攻陷这座城,便可以掠夺更多的资源。
天空中下着滂沱的大雨,大雨漂泊,一袭孤影,看上去有些萧瑟,他仿若掉了魂一样,他翻了翻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他有些哽咽道:“李大婶,李大婶,他晃了晃那妇人的尸体。”
可是那妇人已经没有了生机,陈楠记得,他的脖颈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那是攻城的士兵骑着马,一刀结果了她。
刀很快,李大婶没有任何的痛苦,便已经倒在血泊中。
陈楠不是没有看到人被杀的情景,但像这般简单明了的一刀解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就是杀人吗?他不由的反问自己。
血染在了陈楠的手上,那是倒在血泊中还未凝干的鲜血,看着那血珠滴下,他想起了前几日的李大婶。
就在前几天,李大婶告诉他,她家里的老母牛生下了两头牛崽子,以后可以多领一些地种,果园的桃树已经成熟,李大婶拿了一篮子鸡蛋和瓜果送到陈楠居住的地方。
陈楠知道,李大婶一向热肠,她的性子本就如此。
可是前两天还旖旎在陈楠耳边的关切……现在却没了。
她送的桃子,陈楠还没吃完,人……她人却已经走了,她死了,她的身躯倒下了,纵然是陈楠医术精湛,已经死的人,他还是没有能力医活。
在陈楠的脑海中,依旧保留着李大婶那真诚的笑容,那笑容极为质朴。
他六神无主的继续向前走去,又走了不到两步路,血泊中倒下了一对母子。
这女子乃是农妇云氏,云氏也是出了名的贤惠,前一个月,陈楠还去恭贺她生下儿子,却不想今日走在街头。
这一幕,看的陈楠心神剧颤,云氏护子心切,也是一刀被人从后背腰斩,那孩童摔在地上,哇哇大哭。
陈楠有些颤抖的想要抱起那血泊中的孩童,却发现云氏的双手死死的抱着孩子柔弱的身子,即使他想要用力去掰开云氏的手,却发现仍旧有些困难。
云氏,我答应你,我会抚养这孩子,陈楠声音有些沙哑道。
那云氏尚未走远的英灵似乎感知到了一样,她的身子倒了下去,双手也自然而然的垂在地面上。
陈楠的手在颤抖,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呵护着孩子,不哭不哭,他小声的呓语着,哄着那嗷嗷待哺的孩子。
那孩子舔了舔唇,而后看着陈楠的脸孔,渐露笑容。
看着孩童天真无邪的笑容,陈楠方才从那落魄中回味过来。
他抱着婴儿行走极为不便,自然将婴儿系在腰间。
得给孩子找奶水,这是陈楠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走不到三步,一具又熟悉的身影浮现,乃是城头的张老汉,张老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怕到死他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
陈楠闭上眼睛,想起了张老汉的点点滴滴,他本是一名落魄秀才,又是书生,想要讨生活,极为困难。
不过,他是书生,倒是写着一手好字,逢年过节,便靠着一些对联喜字卖些银两。
靠着这些散碎的银两,张老汉有钱便会打两壶酒,没钱便会紧着生活。
陈楠见他身子羸弱,心有不忍,每每生病看医,只收他一文钱。
这一年下来,他也与张老汉渐渐熟识,常常见张老汉吸着水寒烟,讲着他年轻的故事。
陈楠睁开眼睛,看着那已经没有生机的张老汉。
他心中明白,张老汉走了,永远的走了,他再也不会向他说着青年时的故事,因为他死了……永远活不过来。
陈楠的心在颤抖,他强忍的泪珠,看到这一道道的熟悉的人影倒在地面上,他心如刀割,医者父母心,尤其是他医的人,太多了……但是即使他救活了这些人,这些人,依旧被人杀。
这天,还有天道吗?陈楠仰望着天空,不由的发出一声悲怆。
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以前的他,总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学习医术,便可以救治那些生命垂危的人。
直到今日,直到这一刻,他方才明白,并不是医术高超,便可以救活别人
这一次的攻城,他险些被杀,是因为他手无缚鸡之力,是因为敌人太过凶残。
十万生灵,只在短短一日间,便被屠杀干净,这是何等的残忍。
他不敢再去看那血泊中的身影,他怕看见这些熟悉的身影。
血与水混合在一起,他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血,什么是水。
就在他正欲要离开这座城的时候,突然一队骑兵驶来,他们冷冷的看着陈楠,起初那些士兵有些愕然,继而眼眸中带着一丝凶残,那为首的骑兵首领冷酷的开口道:“杀了他,不要有漏网之鱼。”
陈楠一听,不由面色苍白,他连连的倒退了数步,将孩子护在胸前,他知道,那骑兵首领的一句话,已经宣布了他的死刑。
将军,将军,他当即跪倒在地。
那骑兵首领有些疑惑的看着这身单薄的中年男子,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
陈楠见那名骑兵首领没有急着动手,当即神色微微一缓,还是有希望的……
将军,我可以死,但我希望,这孩子能够活下去,这孩子能够来到这世上一趟,不容易,他的母亲怀了他十个月。
十个月里,有两次滑胎的迹象,幸好有药物加上调理,他才能够活下去,所以我希望,将军能够发发慈悲,能够给他一条活路,毕竟孩子是无辜的,陈楠苦涩道。
那名为首的骑兵首领微微迟疑,他扫视了一眼陈楠和那啼哭的孩童,却在此时,在他身后的骑兵在男子耳边说了几乎话。
那为首的骑兵面色变了变,冷冷道:“主帅有令,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这孩子,我无法保全。”
言罢,他持剑,朝着陈楠的身子刺去。
陈楠面色铁青,他没有想到苦苦的哀求,却仍旧换不来这些士兵的怜悯。
在此之前,他还想过,纵然这些人是残酷的士兵,但他们也是有孩子,有父母的人,站在这种角度上,怎么说也会有他们仁慈的一面。
如今看来,他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长年的征伐,使得这些士兵就像是冷血动物,他们是一群虎狼之师,根本没有感情二字。
一剑刺下去,便将陈楠的身子刺倒在在地,又是干净利落的剑尖一挑,便将那名孩童挑到虚空中,而后狠狠的摔在地面上,一股鲜血从那包裹孩子的棉衣上流出来。
那孩子,已经没有哭声,陈楠的眼中露出绝望之色,他的身子倒在地上,他的身躯不由颤抖,他想要去抓那孩童,却发现这距离太远,他的手,根本无法触及这么远的距离。
他的口中,鲜血直流,他的气息渐渐减弱。
最终,两眼一闭,他也倒在血泊中。
那名骑兵跳下马,检查了一下陈楠是否还有气息,在确定男子没有气息后,而后街道上扬起一抹烟尘,那一队人马疾驰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楠从迷迷糊糊中醒来,他只觉得身体疼痛无比。
记忆中,他不是一剑被那名士兵首领刺倒心窝倒地,怎么此刻看上去好像是睡了一场梦一样。
当他抬起头来,却发年了一名年长的老者看着自己,是你……你救了我,陈楠有些疑惑道。
幸运的是,那一剑刺偏了,未曾伤到心脉。
陈楠摸了摸有些疼痛的心窝,不由打了个哆嗦,这种痛,痛彻心扉。
你已经昏睡了一天,我路过那座城的时候,发现你还有知觉,所以救了你,老者淡淡的开口道。
活了,活了又有什么意思,陈楠想起了那一名孩子,当即抱有一丝希望的问道:“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老者轻抚胡须,叹了口气道:“孩子已经死了。”
听到死字,陈楠再也难以掩盖流下的眼泪,他的泪珠仿若雨水一样不断的滴落在地。
那孩子,他承诺她的母亲将他抚养成人,可如今,那孩子还是保不住。
我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活着,又有什么意义,陈楠看了一眼门边上的石柱,他从床上艰难爬了下去,欲要撞死在石柱上。
当他拼命的来到那石柱数尺的地方后,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移动半步。
第五百七十四章 陈楠复仇
这是怎么回事,陈楠还没有来的及反应,便被一股大力掀倒在地。
你想死,死还不容易吗?只需要一刀,一刀便可以结果你,那名老者看向陈楠,冷冷的开口道。
陈楠苦涩,他悲怆一笑,道:“我熟悉的人,已经全部死了,我所承诺于人的话,也无法兑现,我愧对医者,像我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不应该死吗?”
他连连说了两遍,仿若在问老者, 又仿若在问自己一样。
他已经不对生抱有任何的希望,是因为活着太过痛苦,而死,却是一种解脱。
老者淡然的看了一眼陈楠,道:“可那些死去的人呢?他们的仇,你不打算报,你难道不想为那些死者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我也几乎惨死在那些人手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我拿什么,我又有什么资格为他们报仇。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老者沉声道。
怎么帮我,陈楠有些疑惑的看着老者。
你有一颗医者的心,你的心,是天下最质朴的心,你把心交给我,我便为你报仇。
交出心,陈楠瞳孔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很快这丝犹豫之色便被他掩藏掉,好,我把心交给你,只要你能帮我报仇,他果断的开口道。
那老者没有想到,陈楠会如此简单的答应自己,他微微一愣,道:“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心,不承诺于你。”
陈楠摇了摇头,道:“无论你什么目的,无法改变你救我的事实,我这颗心,你尽管拿去,于我而言,一颗心,又有什么。”
就是你把我的命拿去,我也愿意,只要他们的仇能报,陈楠冷冷道。
此时的他,眼中只有报仇,他想起那名士兵首领冷酷的神情,当他刺死那名孩子的时候,陈楠的那颗医者的心,便已经不再是热的,而是冰冷的。
于他而言,能够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只有报仇,替那些死去的人复仇。
你的身子骨太弱,我只能赐予你一日的法力,这套剑法,名叫绝情剑法,倘若你心中有情,你的剑便无法杀人,心中越是冷酷无情,那么剑法的威力便会越来越强。
你可记住了,老者拿出剑谱,以及一把剑,交给了陈楠。
陈楠微微错愕,而后点了点头,道:“我的心,你拿去吧!”
老者淡然道:“你若是死了,你的心,于我也就没有意义,你若是活着,我也不急在一时,我便在这里等你。”
陈楠拿起手中的剑谱,略微浏览了一遍,他便已经将那绝情剑法了然于胸,作为医者,他阅览无数的医术,却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那本书被他扔在地上,而后他淡淡的看着老者,开口道:“我叫陈楠,你是谁。”
张伯端,老者缓缓的开口道:“顿时自他的体内,一股仙气涌出,缓缓的从张伯端的掌心中涌入陈楠的体内。”
顿时,陈楠只觉得气力比以前强很多。
你是仙人,陈楠好奇的看着张伯端。
后者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你体内的仙气,只能支持你一日的时间,这一日时间,你若不能报仇,那么你便回不来。
好,我若是能回来,便来这里找你,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缓缓的消融在张伯端的眼眸中。
张伯端看了一眼已经消失的陈楠,不由叹了口气,道:“只怕只有复仇才能够燃起他活下去的信心,但复仇之后,真的会快乐吗?一名医者,拿起剑,成了屠夫,那颗心,还是他的吗?”
所以他才说,若是他死了,那么他的心也就死了,若是他活了,那么他的心,也不再属于他。
找回心,又是何等的困难,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日,雨下的更加猛烈,不仅有暴风雨,还有电闪雷鸣。
即使没有夜晚的降临,但在天空下,是阴霾的乌云。
乌云密布,当真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云层堆积,显得格外的阴冷可怕。
一名男子,缓缓的走向这座城,他的手中是一把剑。
当他想要走进城中的时候,被十几名守卫拦住。
站住,这座城只允许出,不允许进,若是在进一步,死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
一名士兵有些傲然的看了一眼陈楠。
陈楠的眼中渐渐出现冷色,开口道:“我的朋友死在城里,我要替他们收尸,不想让他们成为孤魂野鬼。”
你……你是这群刁民的同党,那名士兵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旋即他的面色一冷,开口道:“来呀,给我杀了他。”
他一说话,立刻有几名士兵拥簇着而来,他们手持长枪,朝着陈楠刺去。
陈楠面露冷光,他挥起手中的剑,一剑便将身旁的一名护卫刺死。
其他士兵看到这一幕,不由骇然,那名为首的士兵故作镇定,他冷冷道:“杀了他,他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有这么多人。”
又是一刺,一挑,又有两名士兵倒下。
剩余的士兵,不由骇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的眼眸中,释放着杀气,没有感情,那是冰冷。
挡我者死!
陈楠口中发出一声冷喝,又是持剑刺向其余几名士兵,这些士兵纷纷被他刺到在地,瞬间暴毙。
那名原本还有些嚣张跋扈的士兵看到这一幕,不由骇然,他有些结巴的开口道:“你……你……杀人魔头,你等着。”
说完这句话,他撒腿便往城内跑,显然是回去通风报信。
陈楠没有去追这名士兵,而是怔怔然的看着地面倒下士兵,这是他第一次拿剑杀人,他以前他这辈子只会拿着医刀救治病人,但在今日,他连眼睛眨都不眨,便杀了五人。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样冷酷无情,这一刻,他只觉得心痛如绞。
他突然想起那名仙人之前嘱托无情剑法,越是无情,便能发挥剑的威能,他想要报仇,那么就必须无情。
陈楠想起了那名惨死的婴儿,想起了李大婶、想起了孩子的母亲、想起了城头的李大汉……那些熟悉的人,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们是善良的,是最朴实的人,可为什么善良的人,还会遭到别人的残杀。
这世间,好人为什么活的不长久,而那些坏人,却活的逍遥自在。
难道这些好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他们的命运,他们的下场便是被坏人宰杀。
这一刻,陈楠的心中更是悲痛。
心,我怎么会心痛,我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心痛,他的目光抬起,看向苍穹,冷冷道:“贼老天,你何曾公平的对待每一个苍生。”
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是多么善良,那孩子,一声啼哭来到世上,便惨遭杀害,而贼老天你呢?你除了打雷下雨,还会什么。
陈楠的心中一阵悲,他的眼眸渐渐泛着红芒,他的那颗良善之心,竟然在这一刻黑化,那是死寂的,那是已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魔鬼。
那些士兵,将陈楠团团围住,无数的利刃朝着他刺去。
只不过,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只有冰冷,当一个人处在绝望中,而又不想活下去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神情。
他已经不怕死,活着只会让他感到痛苦,而现在,更为可悲的是,他连痛苦都没有,眼中只有恨。
他的剑法,名叫绝情剑法,绝了世间一切情感,他的剑,名叫绝情剑,封闭了他一切的希望。
剑越来越凌厉,剑芒的威能果然如同绝情剑法上所说的,越来越强。
在陈楠的身边,一具具的尸体不断倒下,而他就像是一个冲入羊群的狼一样,眼睛不眨的朝着那些士兵刺去。
但凡被他刺中的士兵,都是一击毙命。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一名士兵匍匐在地,面露恐怖的看着陈楠。
陈楠的眼眸微动,他想起他昨日求那名士兵首领,也是这样,怀有一丝希望,可那丝希望就这么破灭。
他的一样是被一名士兵的一句话弄破灭,他的希望是被人踩踏在脚底,当没有希望的时候,便是绝望。
见陈楠的剑没有立刻挥下,那名士兵也是舒了口气,当即开口道:“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他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眼睛瞪着大大的,那把剑便已经将他的头颅刺穿。
到死,那名士兵都没有明白,为何他这般苦苦求饶,面前的男子依旧没有的打算放过他。
陈楠的剑,只在这男子求饶的一刻停留了,后面便没有停下,他的剑,染上了热血,但剑体却是冰冷的。
这种冰冷,让人心神颤抖,让人不敢直视。
很快,这些士兵越杀越吃惊,因为他们发现,无论多少人来,面前的男子都会拿剑刺死。
他就像是个挥着剑的屠夫,但凡靠近男子身边的人,没有活口。
这一刻, 这些士兵惊恐了,这是个大魔头,比地狱来的魔头,还要可怕。
这些士兵有了退意,但他们想要退去,却发现已经晚了,迎接他们的是那绝情绝义的剑法。
血泊中,越来越多的尸体倒下,血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而那虚空中的电闪雷鸣依旧没有停止,他们仿若在悲哀,又仿若隐隐有些兴奋。
整整一日功夫,攻陷这座城池的三万人,无一活口,陈楠砍了三万次,没有人能在他的剑下活过两招。
他抬起冰冷的眼眸,望着面前的一切,不再有悲伤,不在心痛。
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他不在是那个行医救人的陈楠,而是一个堕入地狱的魔鬼,他比这些屠城的士兵更加凶残,更加无情。
第五百七十五章 五祖召见
陈楠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尸骨,突然,他有些倦意,倦意涌上心头,便栽倒在地。
而那水中的倒影里,张伯端出现了,他将面前的男子缓缓的搀扶起来,带回了山门。
至此,那水中的倒影完全消失不见,变成清澈的水流。
叶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心,久久的难以平复,这天下,当真有如此绝情绝义的人,他不由深深的呼了口气。
他原以为自己的剑十三已经足够强,但却没想到,在与陈楠的剑法相比较时,他的剑法漏洞太多,绝情绝义,那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做到。
叶霖自忖,自己无法做到像陈楠一样,也许换成那种环境,他会这样,但至少目前来看,他不会。
他无法肯定陈楠的做法是对还是错,因为站在陈楠的立场去看,这一切就是理所当然,这些士兵屠城了,他屠杀他们,无可厚非。
但那些士兵的行为,是否残忍,已经不重要。
叶霖无法去佐证对错,因为对错在这件事情已经不显得那么重要。
他的心神缓缓退了出来,目光缓缓的睁开。
同一时刻,对面的老者也恢复了清澈之色,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慈祥,只不过两边的鬓发使得他看上去有些苍老。
叶霖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陈楠,他缓缓道:“翠虚师祖,你找到了心吗?”
没有,陈楠沉声道,他的脸上依旧露出慈祥之色。
那你……你可曾后悔吗?叶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后悔,简单的三个字从翠玄真人的口中说出。
叶霖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苦涩,却无法说什么。
你的感悟如何,翠虚真人的目光落在叶霖的身上。
明白了一些,只是道理感悟越透彻,便越心痛,心痛的时候,在去看那道理,却又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叶霖缓缓道。
听着叶霖的话,陈楠的身躯不由微微一颤,你已经快要接近道了。
叶霖神情微动,有些怔然的看着陈楠。
陈楠自腰间拿出酒葫芦,他喝了口酒,道:“至少在某些方面,你和我很像。”
叶霖深深的看了一眼老者,他淡淡的开口道:“如果有一天,我身边的亲人,遭到了威胁,那么我会选择和师叔一样的方式去面对这些困难。”
叶霖的话,说的极为平淡,但落在陈楠的耳中,却使得他的身躯一震,他回味一番,目光转而看向叶霖。
叶霖的眼眸中没有半分波澜,有的只是平静。
绝情剑法,只有在绝情绝义的情况下,才能使出。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剑法伤人伤己,不到万不得已,你还是不要使出这种剑法,陈楠缓缓开口道。
他的语气,也如同叶霖一样,极为平淡。
叶霖点了点头,道:“多谢师祖告知,弟子知道了。”
此时,张伯端缓缓的走了出来,他看着叶霖,开口道:“你已经快接近你找的道,所以你可以见我们。”
说完这句话,叶霖只觉脚下步伐一轻,当他的神情再次向前方眺望的时候,赫然出现在宫殿内。
而那之前经历了种种,却在此刻消失不见。
他……蓦然间抬起头来,目光朝着大殿内扫去,五位祖师高坐在大殿上。
叶霖见到五祖的尊容,当即跪倒在地,叩首道:“五位师祖。”
五祖的目光落在叶霖的身上,张伯端淡然道:“不错,能够从两种道理中感悟出属于自己的道路,你很不错。”
他一连用了两个不错,来形容叶霖,显然紫阳真人对于叶霖的表现,十分满意。
师祖廖赞了,叶霖不卑不吭的开口道。
他虽跪在地上,却斜着眼睛打量着五祖,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五祖尊容。
比之前那种境界中还要真实,尤其是看到张伯端,叶霖不由惊讶万分,紫阳真人一袭白色道袍,飘飘欲仙,仙风道骨。
他虽是老者,但面容上却总保持一份淡定,这种淡定从容,仿若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
从容不迫的自信,叶霖心中凛然,他的目光继续打量着其他四位师祖,这些老者面如同紫阳真人的神情一样,从容不迫。
叶霖,你何时入我山门的,张伯端的目光依旧落在叶霖的身上,他问话的方式,没有上位者的凌厉气息,反而语气平缓,让人顿生亲切之意。
禀师祖,弟子两年前来到芦苇荡,叶霖如实的开口道。
两年时间,听着叶霖的话,紫阳真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才两年时间,你便已经凝成天宫,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叶霖。
这两年里,弟子填了一次河眼,又参与了飞仙阁的战事,叶霖沉声道。
难怪,经历了一番历练,五祖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今日我们为何要召见你,说话的正是紫清真人白玉蟾。
难道不是因为我夺得第四代新秀弟子吗?叶霖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白玉蟾。
这只是其中之一,白玉蟾笑着看着叶霖。
还有其他的,还请祖师能够明言,叶霖沉声道。
你能引起我们的兴趣,是因为你的资质不差。
无论是你的剑法,还是空间神藏、亦或者是那诡异的阵法,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才是根本,白玉蟾继续开口道。
叶霖的脸上带着几分羞涩,能够被五祖这么赞美,对于他而言,却是难得,他从修炼至今,很少被人赞美。
当然,你若是想要一一将这些完善,我们可以教你,但你必须加入祖庭,白玉蟾淡淡的看了一眼叶霖。
加入祖庭,听了白玉蟾的话,叶霖的瞳孔微微一缩,开口道:“师祖,为何一定要加入祖庭呢?”
因为祖庭属于五祖,就像你所处的芦苇荡属于南庭一样,看着叶霖的表情,白玉蟾继续问道:“难道你不愿意加入祖庭。”
叶霖的神情微微一顿,他属于南庭弟子,也属于芦苇荡,能够拜入五祖门下,对于他而言,却是莫大的荣誉,但倘若因而离开芦苇荡,他却不愿意。
叶霖深深的呼了口气,道:“师祖,倘若加入祖庭,是否意味着我放弃南庭。”
不错,加入祖庭必须退出南庭,白玉蟾肯定的开口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霖的嘴角处蓦然间浮现出一丝笑容,师祖,如果是这样的结果,弟子不愿意加入祖庭。
五祖的脸上此刻也是露出一丝异样之色,就连陈楠也是疑惑的看了叶霖,对于叶霖,他也是十分看好。
可面前的青年,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拒绝加入祖庭。
叶霖,你可知道,多少弟子梦寐以求,想要加入祖庭,你知道,加入祖庭意味着什么吗?张伯端平静的问道。
弟子知道,意味着能够得到更好的指导,意味着无论在修炼,还是其他方面,都能够得到全面提升。
你既然知道,还说出这番话,你辜负的不仅仅是你的老师妙成龙一番苦心,还辜负了我们的一番心血。
叶霖连忙朝着紫阳真人拱手,道:“弟子有罪,但倘若为了修炼更好的仙法,而背弃南庭和芦苇荡,是弟子无法做到的。”
你这么聪明,又有资质,难道还理不清楚其中的关系,陈楠也是站了出来,看向叶霖。
祖师,理的清楚是一回事,但弟子倘若为了得到更好的修炼环境而做出背弃芦苇荡和南庭的事情,那是违心,弟子办不到,叶霖说的极为果断。
这么说,你已经下定决心了,石泰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目光灼灼的看着叶霖。
恩,叶霖低下头颅,不在去看五祖。
五祖的眼中各自闪着光芒,他们的目光最终不约而同的落在叶霖的身上,张伯端淡淡道:“倘若我们执意让你加入祖庭呢?”
请师祖不要让弟子做违背心意的事情,叶霖缓缓道。
看到叶霖眼中坚决的目光,张伯端叹了口气,道:“可惜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一番心血,你既然不愿加入祖庭,那么我们也不会让你加入南庭,你走吧!”
叶霖听完这句话,神情突变,他的目光朝着五祖扫去,却发现五祖的目光如出一辙,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你可以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在告诉我们,张伯端沉声道。
叶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之色,淡然道:“师祖,不用考虑了,弟子愿被逐出师门。”
紫阳真人听后,不由哈哈大笑一声,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凌厉起来,你……你情愿被逐出山门,也不愿意加入我们祖庭。
你的老师妙成龙,在临走之前,还不忘将你推荐给我们,他的心血,便是希望你加入祖庭,让我们好好栽培你,可你倒好,你以为你心中执着坚守的,便是坚守吗?
说放弃,便放弃,你……实在太过狂妄,张伯端冷冷的看了一眼叶霖,当即拂袖,冷哼一声。
叶霖,还不快和师祖道歉,陈楠看了一眼叶霖,沉声道。
师祖,叶霖连忙拱手道:“弟子知错了。”
张伯端听闻叶霖的话,面色方才有些缓和,既知错,那么便加入祖庭,成大事者,何必拘束于小节。
南庭是你加入的根本,你不愿意舍弃也很正常,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自然定律。
而在蓬莱仙境,这种规矩更加适合,没有人会舍近求远,你想要坚守的东西,只有当你强大了,才能够坚守,你可明白,张伯端循循教导。
第五百七十六章 吞噬天宫
叶霖低下头颅,点了点头。
这次推荐你过来的,不仅仅是有你师父的亲笔书信,还有虚真真人、就连南庭峰主也将你推荐过来,你可知道为何,张伯端目光直视叶霖,仿若想要将叶霖看个透彻。
“弟子不知!叶霖如实的开口道。”
你师父妙成龙推荐你来,是因为他要向别人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做不到的事情,他的弟子可以代他完成,他传你的阵法,你难道不懂其中的意思。
叶霖想起当日妙成龙的嘱托,不由的点了点头。
至于虚真和南庭峰主,是因为他们自认为将你放在南庭是大材小用,他们也无法确保能够给你更好的环境,所以从大局出发,他们才将你推荐给我们,倘若你能够学有所成,那么对于整个五祖贤庭和你个人而言,都是意义非凡。
师祖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听着张伯端的话,叶霖连连点头。
更为重要的是,你想要将你老师交给你的阵法发扬光大,你必须要提升很强的实力,你加入南庭,靠什么与这些南庭弟子争锋,靠什么将妙成龙留给你的东西发扬光大。
既如此,弟子愿意加入祖庭,叶霖缓缓开口道。
五祖听完叶霖的话,脸上皆是露出一丝笑容。
陈楠淡淡道:“希望你不要辜负你老师和我们我们的一番期望。”
就这样,叶霖拜入了祖庭。
拜入祖庭,便意味着叶霖要被南庭逐出,在逐出的那日,有人说,叶霖是攀龙附凤,也有人说,叶霖是南庭的叛徒,不配做南庭的弟子,更有人说他是爱慕虚荣。
对于这些议论纷纷的流言蜚语,叶霖充耳不闻,他只想好好修炼,完成妙成龙的嘱托,将阵法发扬光大。
嘴是长在别人的身上,叶霖又岂会在乎。
不过他在祖庭中,却也不受待见,原因是他从南庭跳槽来到祖庭,那些四代弟子欺负不了他,可那些三代弟子却也不给他好脸色。
对于这些,叶霖依然不为所动,任凭那些弟子如何挑衅,他是能避则避开,不能避则会据理力争。
一晃,便又是两年,叶霖在这两年里,听了不少五祖所论的大道,以及五祖锆命书中的符文,他的阵法,在这两年里也进步非凡。
在五祖的指导下,他的修为突飞猛进,距离青霄境也只差一线之隔。
五祖真经阁和五祖传道之地是叶霖去的最多地方,尤其是五祖真经阁中的书籍,给了叶霖很大的帮助。
每每遇到不解之处,叶霖总会去五祖真经阁中寻找答案。
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打出一百道仙法,这些仙法叶霖早已经融会贯通,烂熟于胸。
只是,他想要突破青霄境,却总感觉差点什么。
将这一情况告诉了五祖,五祖给叶霖的建议便是下山历练。
在祖庭中又待了几日,叶霖便准备一番,下山历练。
出了山门,叶霖便直奔飞仙阁的位置,他想要知道,吴道子还在不在飞仙阁。
这一下山,便走了三昼功夫,穿过通往飞仙阁的必经之路天河断流!
叶霖驾着小船,缓缓的朝着断流处形式,这已经是他出来第三日了。
只是,小船尚未行驶多远,叶霖便遭到了伏击。
他的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些长着三颗头颅的男子。
总共七人,不多不少,加上不远处的寇离痕,刚好八人。
叶霖目光落在寇离痕的身上,淡淡道:“师兄,上次没有将你打够,这次又想让我扁你一顿吗?”
寇离痕的目光落在叶霖的身上,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色,冷冷道:“叶霖,休要逞口舌之能。”
叶霖淡然一笑,道:“我这可不是逞口舌之能,不知道上次是谁被我打得抱头逃窜,狼狈不堪。”
提及旧事,就仿若揭开了寇离痕的伤疤一样,寇离痕的眼中露出一丝凛然的杀机。
不过……如今有七君子,往日的仇恨,便可在今日解决。
知道叶霖成为五祖贤庭中的第四代新秀弟子,寇离痕便将这则消息告知了忉利天。
故而,他们派出了七名仙人,这七名仙人都是凝成天宫的仙人,实力极强。
叶霖的目光一一从这七人的身上扫过,但见这青年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
仙人中的杀手,叶霖心中也一凛,这些仙人面色冷酷,没有任何的表情流露出来。
看着七人,叶霖自腰间解下酒葫芦,缓缓的喝了口酒。
喝酒,喝酒就能壮胆吗?喝了在多,今日你也无法走脱,寇离痕的眼眸中露出寒芒。
叶霖目光闪动,每次战斗,他总会喝酒,不知不觉中,渐渐形成一种习惯,这一次,面对七名仙人,叶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以一打七。
毕竟,在五祖贤庭内的两年时间里,叶霖很少动手,也没有机会动手。
上!寇离痕对着七君子开口道。
那七人听完寇离痕的话,三颗头颅齐齐的转动。
兄弟们,开天宫!那七君子中为首的男子冷冷开口道。
瞬间,在他们的头顶上形成七道不同颜色的天宫,这些天宫甚是巍峨,壮观无比。
天宫一重,代表了他们的修为。
叶霖也不再犹豫,他当即一拍眉心,一道黑晕缓缓浮现出来。
叶霖一挥手,地面上一座幽都门庭缓缓打开。
幽都,寇离痕看到这座门庭, 面色微变,他的目光落在叶霖的身上,不由露出一丝惊愕之色。
这是幽都,叶霖的嘴角处不禁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的这道仙法,乃是借鉴五祖真经阁的血魔**,以自身玄冥大道承天传承,他本就是玄冥传人,故而激发了的玄冥大道比他在下界不知道要恐怖多少倍。
就在这一刹那,无尽的魔气自幽都大门中涌出,他的四周,一片漆黑。
叶霖站在幽都门庭前,在他的脑后,黑色转轮转的极为恐怖,自那转轮中,一道若隐若现的魔头缓缓浮现出来。
诸位,为了杀叶某,想必也是经历一番奔波,今日我便送你们去幽都,让你们享享清福。
叶霖话音刚落,自那幽都门庭中,一具生出两只牛角的怪物缓缓浮现,这只牛角怪物出现后,便朝着七人的天宫咬去。
七名神霄境仙人看到这座幽都门庭,不由面色大变。
他们当即催动天宫,联手朝着叶霖杀来。
吞了他们,叶霖面色不变的开口道。
那牛角怪物嗷嗷大叫一声,而后朝着七人的方向飞去。
只一口咬下去,一名神霄境仙人的天宫便已经被咬碎大半。
那名仙人看到这一幕,不由爆喝一声,想要收回天宫,却发现那牛角怪物又是一口咬下去,便将这座天宫吞入腹中。
刹那间,那名仙人在没有天宫的支撑下,身躯摇摇欲坠,他的口中哇的一声,喷出大血,而后坠入天河断流内。
大哥救我!
他的口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七弟,其他六人纷纷开口道。
只是任凭他们如何呼喊,那名男子已经坠入河中。
六人面带悲愤之色,而那只牛角怪物跑到叶霖的身边,蹭了蹭叶霖的手,仿若在问,我做的你满意不。
叶霖轻轻的抚摸着牛角怪物,开口道:“剩下的六人,也吞了,他们兄弟同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肯定求同年同日同月死。”
你只是杀了一个人,他们六人活着肯定会生不如死。
那长着牛角的怪物嗷嗷的叫了一声,似是想要在确定一样。
听话,叶霖又是摸了摸牛角怪物。
牛角怪物又是嗷嗷的一声大叫,而后奔向那六人,只是眨眼功夫,他又是一张口,便将一座天宫咬碎,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余五人的天宫统统吞服腹中。
而这牛角怪物在吞噬了这些天宫后,力量就竟然渐渐变强。
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叶霖目光看向寇离痕,这一次,你可没有上一次这么幸运。
吞了他吧,叶霖继续开口道。
寇离痕的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当即正欲退走,却赫然发现头顶上掠夺一道黑影,刹那间便来到他的身前,牛角怪物张开大口,便将寇离痕吸入口中,只刹那间,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便已经死去。
忉利天,可别让我下一次遇到你,叶霖淡淡的开口道。
那牛角怪物来到叶霖的身边,又朝着他的身子蹭了蹭。
叶霖轻轻的抚摸着牛角怪物,淡淡道:“玄冥大道加上血魔**,果然恐怖。”
这牛角怪物,正是叶霖微观构造出的玄冥。
不过,令他都没有想到,这怪物想要成长,必须吞噬天宫。
玄冥大道加上血魔**使得牛角怪物如此厉害,只怕日后倘若玄冥成长起来,怕是会有嗜主的可能……叶霖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牛头怪物。
却发现玄冥也朝着他看去,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充满着无邪的目光。
一时之间,叶霖心中也有些不忍,倘若就此将玄冥杀了,虽然可以以绝后患,但眼下他想要提升实力,却也少不了玄冥,毕竟这种直接吞噬天宫的怪物,爆发的战力极为恐怖。
叶霖眼珠转动,轻轻的抚摸着玄冥,开口道:“回幽冥门庭内吧!”
玄冥很是乖巧的朝着叶霖的身子蹭了蹭,而后射入那幽都门庭中。
一缕缕的黑气形成黑晕,而后被叶霖收入眉心中。
第五百七十六章 吞噬天宫
叶霖低下头颅,点了点头。
这次推荐你过来的,不仅仅是有你师父的亲笔书信,还有虚真真人、就连南庭峰主也将你推荐过来,你可知道为何,张伯端目光直视叶霖,仿若想要将叶霖看个透彻。
“弟子不知!叶霖如实的开口道。”
你师父妙成龙推荐你来,是因为他要向别人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做不到的事情,他的弟子可以代他完成,他传你的阵法,你难道不懂其中的意思。
叶霖想起当日妙成龙的嘱托,不由的点了点头。
至于虚真和南庭峰主,是因为他们自认为将你放在南庭是大材小用,他们也无法确保能够给你更好的环境,所以从大局出发,他们才将你推荐给我们,倘若你能够学有所成,那么对于整个五祖贤庭和你个人而言,都是意义非凡。
师祖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听着张伯端的话,叶霖连连点头。
更为重要的是,你想要将你老师交给你的阵法发扬光大,你必须要提升很强的实力,你加入南庭,靠什么与这些南庭弟子争锋,靠什么将妙成龙留给你的东西发扬光大。
既如此,弟子愿意加入祖庭,叶霖缓缓开口道。
五祖听完叶霖的话,脸上皆是露出一丝笑容。
陈楠淡淡道:“希望你不要辜负你老师和我们我们的一番期望。”
就这样,叶霖拜入了祖庭。
拜入祖庭,便意味着叶霖要被南庭逐出,在逐出的那日,有人说,叶霖是攀龙附凤,也有人说,叶霖是南庭的叛徒,不配做南庭的弟子,更有人说他是爱慕虚荣。
对于这些议论纷纷的流言蜚语,叶霖充耳不闻,他只想好好修炼,完成妙成龙的嘱托,将阵法发扬光大。
嘴是长在别人的身上,叶霖又岂会在乎。
不过他在祖庭中,却也不受待见,原因是他从南庭跳槽来到祖庭,那些四代弟子欺负不了他,可那些三代弟子却也不给他好脸色。
对于这些,叶霖依然不为所动,任凭那些弟子如何挑衅,他是能避则避开,不能避则会据理力争。
一晃,便又是两年,叶霖在这两年里,听了不少五祖所论的大道,以及五祖锆命书中的符文,他的阵法,在这两年里也进步非凡。
在五祖的指导下,他的修为突飞猛进,距离青霄境也只差一线之隔。
五祖真经阁和五祖传道之地是叶霖去的最多地方,尤其是五祖真经阁中的书籍,给了叶霖很大的帮助。
每每遇到不解之处,叶霖总会去五祖真经阁中寻找答案。
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打出一百道仙法,这些仙法叶霖早已经融会贯通,烂熟于胸。
只是,他想要突破青霄境,却总感觉差点什么。
将这一情况告诉了五祖,五祖给叶霖的建议便是下山历练。
在祖庭中又待了几日,叶霖便准备一番,下山历练。
出了山门,叶霖便直奔飞仙阁的位置,他想要知道,吴道子还在不在飞仙阁。
这一下山,便走了三昼功夫,穿过通往飞仙阁的必经之路天河断流!
叶霖驾着小船,缓缓的朝着断流处形式,这已经是他出来第三日了。
只是,小船尚未行驶多远,叶霖便遭到了伏击。
他的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些长着三颗头颅的男子。
总共七人,不多不少,加上不远处的寇离痕,刚好八人。
叶霖目光落在寇离痕的身上,淡淡道:“师兄,上次没有将你打够,这次又想让我扁你一顿吗?”
寇离痕的目光落在叶霖的身上,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色,冷冷道:“叶霖,休要逞口舌之能。”
叶霖淡然一笑,道:“我这可不是逞口舌之能,不知道上次是谁被我打得抱头逃窜,狼狈不堪。”
提及旧事,就仿若揭开了寇离痕的伤疤一样,寇离痕的眼中露出一丝凛然的杀机。
不过……如今有七君子,往日的仇恨,便可在今日解决。
知道叶霖成为五祖贤庭中的第四代新秀弟子,寇离痕便将这则消息告知了忉利天。
故而,他们派出了七名仙人,这七名仙人都是凝成天宫的仙人,实力极强。
叶霖的目光一一从这七人的身上扫过,但见这青年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
仙人中的杀手,叶霖心中也一凛,这些仙人面色冷酷,没有任何的表情流露出来。
看着七人,叶霖自腰间解下酒葫芦,缓缓的喝了口酒。
喝酒,喝酒就能壮胆吗?喝了在多,今日你也无法走脱,寇离痕的眼眸中露出寒芒。
叶霖目光闪动,每次战斗,他总会喝酒,不知不觉中,渐渐形成一种习惯,这一次,面对七名仙人,叶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以一打七。
毕竟,在五祖贤庭内的两年时间里,叶霖很少动手,也没有机会动手。
上!寇离痕对着七君子开口道。
那七人听完寇离痕的话,三颗头颅齐齐的转动。
兄弟们,开天宫!那七君子中为首的男子冷冷开口道。
瞬间,在他们的头顶上形成七道不同颜色的天宫,这些天宫甚是巍峨,壮观无比。
天宫一重,代表了他们的修为。
叶霖也不再犹豫,他当即一拍眉心,一道黑晕缓缓浮现出来。
叶霖一挥手,地面上一座幽都门庭缓缓打开。
幽都,寇离痕看到这座门庭, 面色微变,他的目光落在叶霖的身上,不由露出一丝惊愕之色。
这是幽都,叶霖的嘴角处不禁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的这道仙法,乃是借鉴五祖真经阁的血魔**,以自身玄冥大道承天传承,他本就是玄冥传人,故而激发了的玄冥大道比他在下界不知道要恐怖多少倍。
就在这一刹那,无尽的魔气自幽都大门中涌出,他的四周,一片漆黑。
叶霖站在幽都门庭前,在他的脑后,黑色转轮转的极为恐怖,自那转轮中,一道若隐若现的魔头缓缓浮现出来。
诸位,为了杀叶某,想必也是经历一番奔波,今日我便送你们去幽都,让你们享享清福。
叶霖话音刚落,自那幽都门庭中,一具生出两只牛角的怪物缓缓浮现,这只牛角怪物出现后,便朝着七人的天宫咬去。
七名神霄境仙人看到这座幽都门庭,不由面色大变。
他们当即催动天宫,联手朝着叶霖杀来。
吞了他们,叶霖面色不变的开口道。
那牛角怪物嗷嗷大叫一声,而后朝着七人的方向飞去。
只一口咬下去,一名神霄境仙人的天宫便已经被咬碎大半。
那名仙人看到这一幕,不由爆喝一声,想要收回天宫,却发现那牛角怪物又是一口咬下去,便将这座天宫吞入腹中。
刹那间,那名仙人在没有天宫的支撑下,身躯摇摇欲坠,他的口中哇的一声,喷出大血,而后坠入天河断流内。
大哥救我!
他的口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七弟,其他六人纷纷开口道。
只是任凭他们如何呼喊,那名男子已经坠入河中。
六人面带悲愤之色,而那只牛角怪物跑到叶霖的身边,蹭了蹭叶霖的手,仿若在问,我做的你满意不。
叶霖轻轻的抚摸着牛角怪物,开口道:“剩下的六人,也吞了,他们兄弟同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肯定求同年同日同月死。”
你只是杀了一个人,他们六人活着肯定会生不如死。
那长着牛角的怪物嗷嗷的叫了一声,似是想要在确定一样。
听话,叶霖又是摸了摸牛角怪物。
牛角怪物又是嗷嗷的一声大叫,而后奔向那六人,只是眨眼功夫,他又是一张口,便将一座天宫咬碎,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余五人的天宫统统吞服腹中。
而这牛角怪物在吞噬了这些天宫后,力量就竟然渐渐变强。
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叶霖目光看向寇离痕,这一次,你可没有上一次这么幸运。
吞了他吧,叶霖继续开口道。
寇离痕的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当即正欲退走,却赫然发现头顶上掠夺一道黑影,刹那间便来到他的身前,牛角怪物张开大口,便将寇离痕吸入口中,只刹那间,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便已经死去。
忉利天,可别让我下一次遇到你,叶霖淡淡的开口道。
那牛角怪物来到叶霖的身边,又朝着他的身子蹭了蹭。
叶霖轻轻的抚摸着牛角怪物,淡淡道:“玄冥大道加上血魔**,果然恐怖。”
这牛角怪物,正是叶霖微观构造出的玄冥。
不过,令他都没有想到,这怪物想要成长,必须吞噬天宫。
玄冥大道加上血魔**使得牛角怪物如此厉害,只怕日后倘若玄冥成长起来,怕是会有嗜主的可能……叶霖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牛头怪物。
却发现玄冥也朝着他看去,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充满着无邪的目光。
一时之间,叶霖心中也有些不忍,倘若就此将玄冥杀了,虽然可以以绝后患,但眼下他想要提升实力,却也少不了玄冥,毕竟这种直接吞噬天宫的怪物,爆发的战力极为恐怖。
叶霖眼珠转动,轻轻的抚摸着玄冥,开口道:“回幽冥门庭内吧!”
玄冥很是乖巧的朝着叶霖的身子蹭了蹭,而后射入那幽都门庭中。
一缕缕的黑气形成黑晕,而后被叶霖收入眉心中。
第五百七十七章 交易
兄台,藏在河里,憋了这么久,不难受吗?叶霖的双目朝着河内望去,淡淡的开口道。
他说完这句话,那河水没有半点波动。
难不成,还要叶某人请你出来,叶霖继续开口道。
就在他正欲要催动灵力的时候,那河水缓缓的分开,当先从其内走出一道人影。
在这人影的身下,骑着的乃是一头青牛,入了叶霖瞳孔的乃是一名青年。
青年亦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叶霖。
小天魔,叶霖有些怔然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他还记得当日小天魔大战众人,最后逃走。
阁下果然好手段,只一刹那时间,便连着杀了八人。
在怎么强,也没有小天魔当日硬抗诸多世家弟子一击强,叶霖平静的开口道。
你记得我,小天魔惊讶的看着叶霖。
叶霖点了点头,缓缓道:“当日那一战,我也有参与。”
怎么,阁下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想要打家劫舍,叶霖反问道。
小天魔的眼中露出一丝思索之色,若是想要动手,我早就动手了。
既然不打算打家劫舍,却不知为何挡住我的去路。
小天魔没有说话,而是淡然一笑,自他的手中, 陡然间出现一道金色帖子,这道帖子出现后,便立刻朝着叶霖的手扔去。
叶霖眼疾手快,当即将帖子接住,他有些疑惑道:“这是何物。”
我师尊说了,他在下界等的人已经成仙,故而让我送帖子来,有空的话,去魔君殿坐坐,师尊要陪你喝喝茶。
是……梦魇魔君,叶霖正色道。
不错,你记得便好,帖子我已经送到了,什么时候想去,你便打开帖子,帖子里面便有魔君殿具体的位置。
叶霖点了点头,淡然道:“我承诺魔君的事情,一定办到,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倘若有时间,定然拜访。”
倘若有时间,我还想与五祖贤庭的第四代新秀弟子切磋一番,小天魔的双目瞥了一眼叶霖腰间的紫晶玉牌,大有意味的开口道。
而后他拿起鞭子,抽了抽青牛, 朝着河流的远处走去。
有缘再会,一句淡淡的话传入叶霖的耳中。
看着消失在天河断流处的小天魔,叶霖眉头一皱,沉声道:“却不知梦魇魔君,究竟是何人。”
我修炼成仙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难不成他也有鬼神不测之术,能够测出我的行踪。
亦或者是他在下界也有分身,那这分身……又是何人。
无论怎么说,至少现在的梦魇魔君,并没有对我露出敌意,是敌是友,也未可知。
收回思绪,叶霖继续赶路,又过了几昼,当叶霖赶到飞仙阁的时候,这里已经被人夷为平地,成为废墟。
他想要见到吴道子,却不知吴道子下落,他究竟是生是死。
他的目光朝着远处忘去,却没有发现什么打斗痕迹,当即了然。
以吴道子狡猾的性情,叶霖还是相信老家伙死不了。
不在去想吴道子的下路,叶霖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之色。
既然是出来历练,那我应该去哪里呢?叶霖看着面前的废墟,陷入沉思中。
他的脑海中猛然间想起了无心三魔。
我已经凝成天宫,也应该抽时间去缥缈府看看三位哥哥,叶霖的嘴角处浮现一丝笑容,当即有了计较,他又乘船继续往缥缈府的方向驶去。
又在天河上行驶数十昼,叶霖方才赶到缥缈府。
缥缈府与苗疆赵家乃是毗邻的两大门派。
两大门派延伸了数千里地,缥缈府隶属于海上仙岛,而苗疆赵家,却属于陆地上。
而这两大门派之间,也是不敢轻易的发生斗争,他们都是小心翼翼的维系着这种表面上的关系。
这些大门大派若是发生斗争,便是一场灾难。
单单是紫薇天星便有不少的门派,却不知整个的紫薇天界该是何等的恐怖。
叶霖想起四天,四天组成的蓬莱仙境,四天的庞大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除了四天还有远古世家,以及天河的十万水师,这些势力盘根错乱,到了天帝那种层次,又是何等的恐怖。
缥缈府~
叶霖的船由天河近道驶入大海,当他的眼眸能够看到海上一座座的仙岛时,便知道自己已经靠近缥缈府。
初入缥缈府,叶霖感觉这里好似集市一样,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
走在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在摊位上。
叶霖的双目朝着这些摊位一一扫去,不由心中微微震惊,这缥缈府与其说是大的门派,不如说是拍卖行则更加贴切一些。
集市上卖一些材料、丹药、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仙宝,不过这些仙宝要的价格极为高。
需要十几种仙法作为交换。
在蓬莱仙境,所使用的货币并不多,大多数地方,都是以仙宝换仙宝,也有的以仙法换仙宝。
以物换物,便是缥缈府的规矩,看到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叶霖倒是颇为心动,只不过倘若让他用仙法去交换这些,他却并不愿意。
所以,囊中羞涩的他,只看不卖。
这是……叶霖的目光落在那随处可见的摊位上,一块光泽如玉的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小兄弟也看上了这块石头,那摊位上,倚靠在椅子上的肥胖男子眼眸微微睁开,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叶霖面色不变的开口道:“这块石头倒时晶莹剔透,光泽如玉,敢问掌柜的,这块石头如何售价。”
肥胖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叶霖,当他看到叶霖腰间挂着的紫晶玉牌的时候,面色微变。
掌柜的,这块石头怎么卖,叶霖提醒那肥胖男子。
肥胖中年男子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叶霖腰间的紫晶玉牌,直到叶霖再喊一遍的时候,他方才回味过来,当即沉声道:“只需要三种仙法。”
他虽然在说话,不过目光依旧若有若无的盯着叶霖腰间的紫晶玉牌。
三种仙法,叶霖一听,眉头稍皱,三种仙法换取这件东西,价值远远足够,但他不知道这掌柜的知道不知道这东西内有玄机,故而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掌柜的,这块石头,只能用来做装饰物,你这要价,未免也太贵了点吧!”
太贵,肥胖男子一听,眼眸微眯,他的小眼睛打量了一眼叶霖,开口道:“以你之见,这块石头值什么价位。”
一种仙法,我只能给你一种仙法。
一种仙法,肥胖男子瞳孔微缩,突然的笑出声来,小兄弟未免也太会压价了吧!一种仙法,按照小兄弟的这般做法,只怕我这店铺早晚要关门。
你知道我为何只要三种仙法吗?肥胖男子打量着叶霖,露出深有意味的笑容。
看到肥胖男子这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叶霖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他淡然一笑道:“为何!”
是因为你的身份,更因为你背后的人。
哦,我什么身份,我背后人又有什么身份,叶霖疑惑道。
你是新秀弟子,而你背后则是五祖贤庭,肥胖男子小声的开口道。
叶霖听后,面色微变,看了一眼腰间的紫晶玉牌,心中寻思道:“看来这腰间的紫晶玉牌太过显眼。”
肥胖中年男子似是看穿叶霖心中所想一样,他淡然道:“你不必太过担心什么,我对你没有什么歹意。”
这块石头虽然光泽如玉,看上去虽然是一般的装饰品,倘若一块装饰品卖三种仙法,的确是贵了点。
但这石头内蕴含着大量的元素之力,这些元素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都有极大的辅助作用,这么一说,三种仙法换这块石头,便并不吃亏,小兄弟你觉得我说的对吗?肥胖男子平静的看着叶霖。
叶霖见被他看穿心中所想,也不尴尬,当即沉声道:“那就以三种仙法作为交换吧!”
肥胖男子倒了一杯茶水,轻轻的拿起茶具,他抿了口茶,开口道:“倘若刚刚你以三种仙法换,那也就换了,不过如今我改变了主意。”
叶霖一听,顿觉有些不妙,他不知道这肥胖男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不必担心什么,我对你没有什么企图,肥胖男子看着叶霖那怪异的表情,当即沉声道。
砚山天墓快要开启了,在天墓里,有一本兵经,你若是替我取出兵经,在这块石头基础上,我另外酬谢你一番,如何。
砚山天墓,那是什么地方,叶霖目光看向肥胖男子。
缥缈府以南五百里处的海上仙岛,称为砚山,肥胖男子缓缓解释道。
一块石头,你想让我替你冒险,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叶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
你会去的,因为在砚山中,有着神兵,你是五祖贤庭中的新秀弟子,该不会不明白一件神兵意味着什么吧!
神兵,叶霖突兀的想起忉利天在下界使出的九煞刀,这九煞刀便是一把神兵利器。
神兵,乃是比仙宝要更厉害的法宝,他的眼眸中闪着一丝光芒。
肥胖男子似是料到他的眼中会放出光芒一样,当即沉声道:“这交易,我们便达成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叶霖缓缓道。
你若是不感兴趣,必定不会去,你若是感兴趣,定然回去,取回兵经,对于你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叶霖点了点头,当即会意道:“倘若我拿着这块石头,不给你办事,你又当如何。”
肥胖男子起身,打了个哈欠,沉声道:“我是生意人,做生意有赔有赚,你若是拿了这块石头跑了,那也怨不得你,只能怪我有眼无珠,错看了五祖贤庭的新秀弟子。”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叶霖,反问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叶霖嘴角处微微抽搐,点了点头。
第五百七十八章 叶知秋
这是兵经的图卷和玉盒,你若是寻到,可一定要替我取回来,这件东西对于你们没有什么用处,但对于我意义非凡,肥胖男子自袖袍间拿出图卷,交到叶霖的手中。
叶霖接过图卷,只扫视了一眼,便已经清楚肥胖男子所说的兵经是何物。
我还以为是兵书,原来是一朵花,叶霖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肥胖男子。
肥胖男子又倚靠在椅子上,淡淡道:“兵经并不是兵书,而是一种生长在砚山上的奇花。”
这种花,花瓣似剑尖一样锋利,触手便很有可能被划破手指,因而隐喻为兵器,又因其纹络花径形似人的经脉,故称“兵经。”
叶霖的目光落在那件做工精巧的玉盒上面,他的意念渗入玉盒,只觉得这玉盒内寒气太盛,就连他的意念都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很冷,叶霖心中一凛,当即将意念收回,他心中暗忖,这件玉盒只怕是为了保持兵经不易凋谢而特意用寒属性的物质打造而成。
叶霖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图卷的背面,赫然发现这图卷背面乃是一张地图,他打量着肥胖男子一眼,开口道:“这是……”
这是地图,通往砚山的地图,肥胖男子如实的开口道。
叶霖脸色一黑,他总感觉,这肥胖男子好像知晓他一样,他的每一句话,每一步都好像在诱惑,循循诱导之下,一切既不刻意,也并不显得自然。
不过他已经承诺于人,却也不好说什么的,当即拿起图卷和玉盒,以及那块光泽石头,淡淡道:“既如此,我便去一趟。”
肥胖男子点了点头,道:“事成之后,另有酬谢!”
叶霖大有意味的看了一眼肥胖男子,而后拿起三件东西,收入乾坤袋中,便朝着远去走去。
他心中自然有疑惑,疑惑的是究竟肥胖男子是什么身份,他不太喜欢被人利用,而且是这种毫不知情的利用,这种利用更像是被人当成棋子一样。
待叶霖走后,那肥胖男子从靠椅上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走远的叶霖,而后往店铺内走去。
事情办妥了,一名穿着黑袍的男子缓缓的开口道。
师尊,事情已经办妥,不过……肥胖男子的眼中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不过什么,有话但说无妨,黑袍内,男子沉声道。
以您的身份,只需要只会一声便可,您又何必亲自来一趟,这样做,得不偿失。
黑袍中,看不清男子的面孔,肥胖男子也不知道男子的表情。
有些事情,你不懂也正常,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办便好,对他,不必过分热情,也不必过分冷漠,对待平常人一样便好。
中年男子拱了拱手的,道:“谨遵师尊之命。”
黑袍中,男子叹了口气,道:“还是太年轻,也不只需要操多少的心。”
中年男子张了张嘴巴,最终又合上了,他心中也是疑惑,能够被师尊看上的人,可是屈指可数。
他心中却也泛起嘀咕,这小子,只是南庭的新秀弟子而已,师尊为何这般看重他。
对于师尊,肥胖男子由衷钦佩,无论是师尊的儒雅气质,还是行事作风,都让人折服。
倘若没有师尊,他这一辈子指不定还是什么样子,他的师尊,给予了他一切,却并没有有任何的索取。
当肥胖男子带着疑问去询问师尊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日的情景。
师尊对于他的好,已经超出普通师徒太多,这让肥胖男子心中愧疚,更加隐隐不安。
他总想着回报师尊,可师尊的一席话,却使他刻骨铭心。
如果你仅仅只是想着效力于我,而对我有所回报,那么我便会用另外一种命令的方式来命令你做事,但倘若仅仅是师徒,那么就让这师徒的情谊保持下去。
我既是你师,那么你便是我的弟子,你我之间,便是师徒情感,这种情感不需要掺杂太多。
从那以后,他渐渐了接受了师尊这种好,这种不求索取的好。
至今,他与师尊维系这种关系已经十几年。
对于师尊,除了仰望和感激,他无法说什么。
但有一天,如果师尊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定然毫不犹豫的去做。
走吧,你我也有几年没有见过面,陪我去园子里喝喝茶水吧,黑袍男子缓缓的开口道。
师尊,请,肥胖男子的脸上露出笑容,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黑袍男子在前,肥胖男子居后,两人前往园子里走去。
不说师徒两人谈的如何,且说叶霖前往砚山。
砚山地处在漂浮府海岛外的五百里处,依照地图,叶霖租了一条龙舟,乘舟前往砚山。
这一路上,他也听到不少关于砚山的传说。
据说这砚山乃是一名丹霄境的仙人天宫破碎幻化成仙岛,落在海面形成的。
丹霄境仙人,实力太强,而这名丹霄境仙人是四重天宫中的佼佼者,他的天宫比一座仙岛还要大。
仙人的天宫越大,便代表着他们的实力越强,叶霖曾经见过五祖合力所凝成的六重天宫。
那是一种心灵上的震撼,这种冲击,叶霖无法忘记,那是他第一次无法用微观构造将整个天宫构造出来。
据说这身死的仙人,也是死的窝囊,他是被毒蛇咬到脚,毒发身亡。
叶霖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仍旧无法相信,但从那些人的口中,他知道,这毒蛇乃是上界洪流中的毒物,纵然是仙人,但在猝不及防之下中招,也会暴毙身亡。
在大罗天的上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九重天,又是何等的景象,叶霖的眼眸中不由的露出一丝向往。
在龙舟行进了数十昼的时间里,也有不少缥缈府和苗疆赵家的仙人前往砚山。
当叶霖踏入砚山的时候,不由的惊讶的打量着面前的山石,这些山石呈现火红色,颜色怪异,色彩斑斓。
果然是一处奇特的地方,叶霖不由连连称赞道。
恰在他说出声的时候,不远处一名缥缈府仙人看向叶霖,开口道:“这位兄台,久仰了。”
叶霖回过头来,打量了一眼青年男子,但见这青年男子的眉心处多了一道泪槽,他的容颜绝佳,说话间更有一股飘逸的洒脱。
叶霖拱了拱手,道:“兄台。”
我观兄台一个人独自上岸,然后独自一人,想来无伴,故而上来搭讪两句,寻求通往,未知如何,青年温文尔雅的开口道。
他一袭白衣,说话间,让人如同沐浴在春风中一样,自然而亲切。
叶霖愕然的看了一眼青年,当即沉声道:“求之不得。”
叶霖这一路,也没有个伴,若是能够和一人结伴同行,自然也有个相互照应。
在下叶知秋,敢问兄尊姓大名。
你也姓叶,叶霖淡然一笑,当即开口道:“我也姓叶,我叫叶霖,字少阳,他简单有力的回答道。”
叶知秋淡然一笑,道:“既是同姓,又是同行,当真是有缘。”
只是,他话音落定,便又见远处走来一女。
一名女子身穿一袭红衣,身子妖娆的走了过来,他淡淡的朝着叶知秋一笑,开口道:“叶师兄倒是有闲情,宁愿与男子结伴而行,也不愿意与小妹同行。”
叶知秋愕然的看了一眼这名妖娆的女子,他淡淡的站了出来,一袭白衣,玉冠束发,他的眉心处虽有泪槽,但依旧不能掩饰他的面容俊美。
他走了两步, 步伐轻盈,而后朝着红衣女子施了施礼,道:“朱师妹,非是知秋不愿与你同行。”
哦,那又是如何与这男不相干的男子同行,那女子黛眉微蹙,瞥了一眼叶霖,当即露出一丝轻蔑之色。
叶知秋不卑不吭的开口道:“上次与朱师妹同行,差点死在你的手里,你虽是个美人,但知秋五福消失。”
那女子一听,不由咯咯的发出怪笑声,她抿唇一笑,风姿卓越,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若是不防师兄你,只怕早已经成红颜薄命的女子。
叶知秋叹了口气,道:“朱师妹防人之心太强,所以我与这位叶兄弟在一起反倒踏实许多。”
怎滴,小妹令叶师兄不踏实了,女子眨了眨眼,天真无邪的开口道。
她朱唇含口,一颦一笑间,都吸引着别人。
叶知秋摇了摇头,沉声道:“朱师妹就是一头母老虎,我若是与你走的太近,岂不是被你伤了。”
叶知秋此言一出,那女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机,这丝杀机一闪即过,她妩媚一笑,道:“人家只是个柔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还要靠着师兄你保护人家呢?”
叶霖听着这女子的话,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这女子无论是容颜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比寻常女子强上不少。
这样的女子,且不说心机如何,单单是这一颦一笑间,便让男子为之倾心,果真是魅惑众生。
叶霖只看了一眼这女子,便不在看他,而是看向不远处的砚山。
叶知秋叹了口气,不也是不在理会红衣女子,他缓缓道:“师妹的甜言蜜语,还是对你的心上人说吧,知秋无福消失。”
他这一说话,便和叶霖一同往前走,只留下那红衣女子怔怔然的看了一眼叶知秋,而后跺了跺脚,道:“气死姑奶奶了,叶知秋,早晚要让你在拜倒在姑奶奶的石榴裙下,让你风流而死。”
第五百七十九章 砚仙
少阳可知这砚山的来历,叶知秋看了一眼叶霖,当即缓缓的问道。
叶霖眉头稍皱,沉声道:“听人说是一名丹霄境仙人的天宫所凝成。”
不错,是一名丹霄境仙人的天宫所化,那名丹霄境仙人是被毒蛇毒死的,他死了之后,一身道消,只留下这座巍峨的天宫,这座天宫坠入到海中,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砚山。
砚山内,气势磅礴,形态万千,奇峰奇石的景象不少,就比如少阳之前见到的奇异的火红石头,那种石头便叫火龙石。
叶霖听着叶知秋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多谢叶师兄提点,叶霖缓缓道。
叶知秋淡然一笑,沉声道:“这又有什么,少阳兄不是缥缈府和苗疆赵家的弟子,也不熟悉这里,我和你说这些是理所当然。”
他看了一眼叶霖腰间挂着的紫晶玉牌,当即笑道。
叶霖神情木讷的点了点头。
似乎,每一个与他结识的人,都会去看他腰间的紫晶玉牌,那块玉牌便象征着五祖贤庭的身份。
但除了这种身份之外,叶霖更希望无论什么人都以平淡的目光去看待他,他并不是什么新秀弟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仙人,他叫叶霖,就这么简单。
从前很少有人关注他,突然之间,被人关注,叶霖也有一种不适应。
恰在两人谈话间,远处天边又是落下三道人影,叶霖看到这三道人影,不由一怔。
一男一女,携手而来,这男的生的俊俏异常,一脸的小白脸模样。
是他……叶霖瞳孔蓦然间一缩。
少阳认得此人,叶知秋将叶霖的神色尽收眼底,疑惑道。
叶霖平静道:“赵长青。”
这男的不是别人,正是飞仙阁中叶霖遇到的苗疆赵家弟子,赵长青。
而与他携手的女子也不是别人,便是美若天仙的赵仙子,赵芷含。
赵芷含的出现,当即惊艳四绝,其他的仙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好一对男女,当真是绝配,不少仙人的口中发出赞叹道。
而在赵芷含和赵长青的身后,这名老者,叶霖也认识,正是在天河遇到的红云道人。
但见这道人身穿红色宝衣,手持拂尘。
叶霖打量着红云道人,红云道人也在打量着叶霖。
此刻,红云道人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杀机,当他的目光落在叶霖的腰间挂着的紫晶玉牌时,面露错愕之色,旋即将那一抹杀机很好的掩藏在心中。
他走到赵长青的面前,在赵长青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赵长青抬起目光,与叶霖的双目对视一眼,而后笑了笑。
叶霖瞳孔微缩,淡然道:“这次有些麻烦了,遇到了老道。”
什么……在叶霖身旁的叶知秋疑惑的看着叶霖。
我杀了苗疆赵腾,与这红云老道有一些恩怨,叶霖平静的开口道。
你说什么,叶知秋咽了咽口水,有些惊讶的看着叶霖。
我杀了苗疆赵腾……叶霖正色道。
叶知秋平复着心中的震惊,当即沉声道:“少阳,你可知这赵腾是什么来历。”
却是不知,叶霖眉头微皱。
少阳,你这次可是闯了大祸,这赵腾乃是苗疆赵王爷的第十四子,你杀了他的儿子,他岂肯善罢甘休。
听了叶知秋的话,叶霖的眼眸中露出一丝错愕之色,他没有想到赵腾除了是苗疆的弟子之外,竟然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难怪当日红云的眼眸中露出杀机,这杀机只怕是因为叶霖杀的乃是赵王爷第十四子,而非是杀了一名普通的弟子。
杀都杀了,还说那么多干嘛,叶霖平静道。
你这次麻烦了,红云老道的实力不差,已经是青霄境的仙人,你在砚山,只怕祸事不远。
叶知秋旋即打量着了一眼叶霖腰间的紫晶玉牌,道:“不过你有这玉牌,纵然是红云老道,没有绝对把握,也无法奈何你。”
叶霖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叶知秋,当着叶知秋的面,他将那块紫晶玉牌收入了乾坤袋内。
这紫晶玉牌还是太过显眼,还是收起来好。
看到叶霖这番举动,叶知秋忍禁不俊的笑了起来。
你可知你这块玉牌除了是身份的象征还代表着什么吗?叶知秋缓缓道。
五祖的分身藏在紫晶玉牌内,一旦我有性命之忧,便会触动玉牌中的分身,从而保命,叶霖不假思索道。
这只是其中之一,除了五祖分身能够保护你,更为重要的是……紫晶玉牌本就是一件神兵。
这是神兵……叶霖狐疑的看了一眼叶知秋。
不错,这是一件神兵,催动这件神兵的法决我不知晓,但在五祖贤庭初代新秀弟子手中见识过,他催动的乃是令牌中一件盾。
这件盾牌的防御极强,即使是相差一个境界的仙人,也无法破开盾牌的防御。
原来如此,叶霖似是有所感悟一样。
他当即将收起来的紫晶玉牌又挂着腰间。
看着叶霖这般举动,叶知秋疑惑道:“恰才少阳兄将这块紫晶玉牌收回去,是为了不张扬,但现在又挂回去,这又是何意。”
叶霖淡然道:“收回去,是因为不想太过招摇,放在腰间,是因为想让那些与我有仇恨的人知难而退。”
叶知秋仔细一听,顿觉叶霖的话也几分道理。
树大招风,高调的同时容易让人觊觎,但高调也同样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恰在此时,远处天边又有一波人马赶到。
这些仙人,有的是缥缈府弟子、也有的是苗疆赵家弟子,更有的是其他世家的弟子。
诸位,五日前,便已经有人进入砚山,我们也不能落后太多,说话的乃是一名中年男子,他叱咤一声,身子便朝着砚山飞去。
众人看到这名仙人飞去过,俱是不再犹豫,纷纷朝着砚山飞去。
不到数十息时间,众仙便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他们的身子落下,目光朝着砚山山脉望去,不由惊叹连连。
在群山的山脉中,好似沟壑一样,一道道瀑布如同帘子,倾洒而下。
这些瀑布随着风向摇摆,形态各异,有的犹如匹练横空,银河倒挂,甚是壮观。
众人的目光朝着那瀑布的下方打量而去,一串串的水花四溅,烟雨菲菲,凌空飘逸。
水势极高,在这些沟壑间相互穿梭,这些水流如同怒龙,当真是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观景象。
水流湍急,变化莫测。
这一番景象,看的众人惊叹不已。
前面有这河流阻挡,想要渡过去并不容易,一名仙人沉声道。
其他仙人也都是纷纷露出疑惑之色,这瀑布太过湍急,普通的皮筏只怕无法载着众人渡过河流。
一时之间,众仙也不知道该如何渡河。
可以飞过去试试看,一名刚凝成天宫的仙人一幅蠢蠢欲动的模样。
其他仙人看向这名仙人,当即眉头一掀,没有说话。
那名仙人见众人没有动,当即缓缓的走了出来,他轻喝一声,御剑而起,朝着那滔天瀑布飞去。
诸多仙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这名仙人,倘若这名仙人能够飞渡过去,他们也一定会御剑飞行。
只是这种念头在他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们的希望瞬间破碎,面色一僵。
那名御剑飞行的仙人,还未飞出百米,便被天空中一道雷电击中。
他的身子发出一声噼里啪啦的响声,肉身一片焦灼。
他的神识,尚未来的及凝聚,便已经被打的魂飞魄散,一具尸体从那虚空中栽落到河中。
诸多仙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这名仙人的实力虽然不强,但至少也是一名凝成天宫一重的仙人。
但就是这样一名仙人,在渡河的过程中,被一道雷电击中,便魂飞魄散,他连凝成肉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轰成渣。
可见,想要渡过这瀑布,绝非易事。
众人当即打消了御剑渡河的念头,他们连想都不会再去想,因为那名仙人便是他们的榜样。
众仙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又有一名青年仙人站了出来,飞过去不行,试试平渡。
何为平渡,众仙疑惑的看着这名仙人。
青年仙人当即笑而不语,他从树上摘下一片树枝,他将树枝放在水中,脚踏树枝,身躯屹立在水中不倒。
随着他的灵力不断灌入,那棵树枝疾驰在水中。
刹那间,他的速度提升到极致。
只一刹那,便冲出三道瀑布。
冲出三道瀑布,众仙瞳孔一缩,目光纷纷看向青年仙人。
倘若他的速度再快一些,定然有希望冲出瀑布。
众仙也对于青年仙人寄予厚望。
只是……在他想要冲出第四道瀑布的时候。
一股强烈的风向影响了他的方位。
瀑布飞泻而下,将他的身躯淹没。
当那风向恢复平静的时候,那名仙人的身躯已然消失不见。
其他仙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悸动。
前一名仙人渡河,他们尚且看到雷劈的现象,也可看到那名仙人的身躯坠入河中,但面前的青年仙人,却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只看到一道瀑布卷来,将青年仙人卷入瀑布内,然后这名仙人就凭空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众仙目光暗淡,没有仙人在妄想用寻常方法渡河。
不过他们的脑海中也多出疑问,那就是几日前进入这里的仙人,他们靠什么渡河。
用五行木吧,叶霖突然提议道。
五行木,那是什么,其他仙人疑惑的看着叶霖。
不沾五行,那片密林便有,叶霖指了指那些银白色的树木。
这样能行,众仙纷纷疑惑。
叶霖没有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而是手中缓缓出一把斧头,前去砍伐那些树木。
五行木,水火不侵,不惧风雨,更因其特殊的材质,使得他能不沾五行,故而能够避开一些雷电强风。
第五百八十章 桃园圣地
叶知秋有些惊讶的看着叶霖,他当即跟上叶霖的步伐,开口道:“少阳怎知五行木可以渡河。”
叶霖看向那一片密林,当即沉声道:“这里的树枝散乱一地,很显然有被人砍过的痕迹。”
想必之前的仙人进入这里,也知道五行木的用处,所以便砍伐了树木,故而完成渡河。
叶知秋听了叶霖的话,当即朝着不远处扫去,果然树枝凌乱一地,这些树枝有的枝干还玩完全死去。
叶霖抡起斧头,便朝着那颇大的一棵五行木砍去,只几个呼吸间,一棵大树便被他砍倒。
他的脑海中不断构造出一艘皮筏,而后斧头又是连砍一番,最终一座容纳几人的皮筏制作而成。
叶霖心念一动,当即撑着竹竿,落在皮筏上。
这能过河,又是一个替死鬼,一些仙人心中不由暗暗的叹了口气。
叶知秋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叶霖。
叶兄弟,怎么不敢上筏,叶霖目光灼灼的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目光闪动,看见叶霖清澈的眸子,他的眼眸微微一动,身影瞬间落在皮筏上。
怎么,叶兄弟不怕我害你,叶霖人畜无害的看着叶知秋。
知秋知少阳兄,少阳兄却不知我,堂堂的五祖贤庭新秀弟子都敢用皮筏渡船,我又有何不敢乘,纵然是死,跟着你一起,倒也不算埋没我。
他嬉皮笑脸的看着叶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叶霖会害他。
叶霖深深的看了一眼叶知秋,当即用竹竿撑起皮筏,前往瀑布深处。
皮筏一直以一种近乎平静的方式渡过一道道的乱流飓风,而叶霖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仿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当皮筏驶出十二道瀑布的时候,叶霖已经达到了彼岸。
那些仙人见叶霖很是平安的渡过河流,不由面露喜色,他们也依葫芦画瓢,将五行木砍倒,然后制作成皮筏,最后渡河。
来到彼岸后,叶霖和叶知秋的目光纷纷打量着不远处。
远处, 是一片荒芜且贫瘠的地方,在这处地方,叶霖竟然看到了不少的巨型仙兽尸骨。
这可是仙兽, 叶霖打量着这些尸骨,不由面露惊讶之色。
只怕这名丹霄境仙人,在生前便豢养了不少的仙兽作为坐骑,只是他突然间死去,这些仙兽被困在天宫中,久而久之,在没有灵气的情况下,慢慢死去,叶知秋推测道。
不错,想必也是如此,叶霖点了点头。
突然,叶霖和叶知秋往前踏出一步,面前荒芜的景物陡然间一变,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乃是一处桃园圣地。
这里景色怡人,桃花盛开。
好一片桃园圣地,叶知秋有些赞叹道,他看了一眼面前娇艳的桃朵,当即伸手准备触摸。
不要,叶霖平静的开口道:“我们现在陷入了阵法之中,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假的,切不可乱走或是乱摸。”
叶霖的话说出,叶知秋眨了眨眼睛,伸出的双手顿时收了回来,他也不在对周围的一切抱有好奇心。
他看向叶霖,沉声道:“少阳,阵法我知晓的并不多,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叶霖眉头微皱,当即盘膝在地面上,他的目光不断的朝着周围打量。
容我想想破阵的方法,叶霖随意的开口道。
你会阵法,叶知秋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叶霖。
叶霖点了点头,当即掌心中多出了几颗石头,将这些石头不断的摆在对应的方位上,而后他的目光落在大阵中,若有所思。叶知秋见叶霖这幅模样,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当即也是盘膝在地面上,他就这么呆呆的看了一眼叶霖。
约莫过儿一会,又有两人进入阵中,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霖和叶知秋先前遇到的那名红衣妖娆女子。
还有一人,正是红云老道。
两人入得阵中,不由的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当红云老道的目光落在叶霖的身上时,不由的露出一丝杀机。
叶霖的头,也在这一刻抬了起来,他打量着红云道人,露出笑容。
红云道人冷哼一声,当即寻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
而那妖娆女子却是眼珠子转动,而后笑道:“叶师兄,我们又见面了,小妹被困在此,不知道师兄可有办法搭救一二。”
叶知秋翻了翻白眼,旋即开口道:“朱师妹,我也不会破阵。”
朱姓女子悠悠的叹了口气,却也寻了一处地方,盘膝在地面上,不敢轻易动作。
又过了一会儿,赵长青,赵芷含等一些仙人也纷纷落入阵中。
他么都是带着异样地面目光,打量着这片桃园圣地。
有的仙人不明所以,触碰道那些妖艳的桃花,瞬间在原地消失,不知踪迹。
叶知秋看了这一幕,想起刚才叶霖的提醒,不由一阵发怵。
叶兄,可想出什么办法没,叶知秋来到叶霖的身旁,小声的开口道。
叶霖依旧在地面上乱写乱花,只不过他画的横竖七八,乱七八糟,寻常人很难看的懂。
你觉得呢,叶霖淡淡的开口道。
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叶知秋眨了眨眼睛。
你看地面上,看出什么没,叶霖提醒道。
叶知秋下意识的朝着地面上看去,顿时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极为凌乱,他不由的开口道:“乱麻麻的一团,什么也看不出来。”
叶霖的嘴角处带着一丝笑意,当即开口道:“你已经找到了答案。”
叶知秋一听,旋即面上露出一丝颓然之色,但他的目光打量着叶霖,却发现叶霖嘴角处一抹淡淡的弧笑,这笑容……耐人寻味。
他的身躯微震,当即将心思收回,而后有些沮丧的看着四周,心中却是在思考,为何叶霖已经有把握破阵,但却依旧在此地……
他的目光朝着四周打量,突然脸上绽放出笑容, 拍了拍脑门,开口道:“是我糊涂了……”
其他人见到叶知秋这幅模样, 以为他知道什么。
小兄弟莫非会破阵,说话的正是红云道人,他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叶知秋。
叶知秋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色,咳嗽一声道:“这个……在下不会!”
众人的脸上原本还有一丝希望之色,但听着叶知秋的话,心头如同浇了一盆凉水一样,拔凉拔凉。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昼的时间,越来越多的仙人进入桃园圣地,但这些仙人都是没有办法走出这片桃园圣地。
一些仙人终于忍耐不住,当即组成阵势,前往桃园圣地。
只是没有走出几步,便也如同之前的仙人一样,统统消失在原地。
剩下的人,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一缩,他们不知道这些仙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到底是生是死。
这一刻,那些仙人按捺住心中的想法,不敢轻易向前迈出步伐。
少阳兄,可有什么眉目,叶知秋漫不经心的问道。
叶霖依旧漫无目的的在地面上乱画着,而后淡淡道:“在等等吧,我还没有想出来。”
叶知秋听了叶霖的话,当即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叶霖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虽然叶霖说话的语气极为诚恳,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但那抹笑容,叶知秋无法忘记。
所以他坚信,叶霖一定有了破阵的方法,只是他在等什么,或者有什么目的,便不得而知。
又过了半昼,那些按捺不住的仙人,又开始往前迈去。
他们尽管知道下场是什么样,但依旧想要一搏,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一些仙人,纷纷御剑朝着桃园圣地迈去,他们的身影也是消失在桃园尽头。
叶霖依旧摆弄着树枝,聚精会神的看着地面那些凌乱的痕迹。
少阳兄,可有眉目,叶知秋又凑到叶霖的身前,淡淡的问道。
叶霖瞥了一眼叶知秋,而后淡然一笑,道:“人少了, 吵闹声少了,有些眉目了。”
一听有些眉目,叶知秋当即继续追问道:“哪些消失在桃园圣地的仙人,究竟去了哪里。”
他这一问,问的既是众人心中的疑惑, 也是自己心中对于疑惑。
叶霖淡淡的看了一眼叶知秋,而后不远处十几名仙人看去,当即淡然道:“黄泉路上,他们并不孤单,相互结伴而行,倒不失为人生一大乐趣。”
他晒晒一笑,继续用石头在地面上摆弄着令人看不懂的阵势。
众人听到叶霖的话,当即面色微变,他们打量着叶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却在此时,一名仙人站了出来,当即缓缓的走到叶霖的身旁,他躬身道:“敢问这位小兄弟,可有走出这桃园圣地的方法。”
叶霖瞥了一眼那名中年男子,当即用柳树枝指了指前方,开口道:“左十三步,右五步,前七步,后两步……见桃园尽头,只接左拐,便可出桃园。”
那名中年仙人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叶霖,却是犹豫了起来。
另外一名仙人站了出来,不待中年仙人反应,他按照叶霖给的方法,依次走了出去。
果然,在那桃园尽头,那青年仙人面露喜色,狂笑道:“老子终于走出这鬼地方。”
其他仙人见到这名仙人走出桃园圣地,不由面露喜色,看来这位小兄弟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