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雨信阳
“咔嚓！”
一道粗亮的闪电，在天空中的云层迅疾游弋，进而分出无数网布的枝蔓，如同一株嶙峋的银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照得昏暗的水墨世界猛然一亮。
“哗啦啦”
此时，在这个雅致的小院里面，暴雨磅礴。
院角的出水沟似乎已经不能‘扛负’它的任务，在这近二十平方的小院子里，水位一再升高。
假如再这么积涝下去，就要淹没走廊，倒流进书屋。
院角有一簇修竹，枝节劲蔓，竹叶青翠。
被雨点打得‘啪啪’乱响。
旁边种了几株芭蕉，宽大的叶片不堪暴雨的欺凌，被打断了好几扇‘芭蕉扇’。
然而，叶片依然绿如翡翠通透。
杜剑南坐在花窗前的书桌边，上面一杯信阳毛尖已经水冷。
其余桌子上空空如也。
他只是在发呆。
而且发呆了很久。
徐州的那场‘恣意妄为’的空战，所带来的后果。
在昨天28号下午，一回到信阳机场。
就开始来临。
23中队刚在机场降落，那个机场副场长柳达通少校，就把航委早就发过来的命令交给杜剑南。
‘23中队所有战机，暂时全部入库保养，由中队长杜剑南负责管理，其余队员立即返回武汉航委。毛邦初’
这个莫名其妙的电报，搞得23中队一片哗然，都叫着毛邦初这货是发什么神经？
之前众人虽然都有预料，不过想着毕竟是一场不错的大捷，上面就算有看法，‘板子’也不会下得这么快。
而且把队员叫回武汉，却独独把队长杜剑南留在这里。
这算什么事儿？
但是这是航委军令厅厅长签发的命令，众人虽然心里都是惊疑不定的恼怒。
却只能老实听令。
用杜剑南安慰兄弟们的话来说，‘至少先看看他们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狗皮膏药？’
当天晚上，兄弟们在一家馆子里面吃了一顿。
本来还想说说话，不过柳达通和县长楚云祥，也不请自来的参加进来。
大伙儿只好憋着话。
看在这两人都是杜剑南家乡实权人物的份上，大家都还算给柳达通和楚云祥面子。
在敷衍的杯觥交错中，陈振华和他的结拜大哥楚县长，又互相伤害着喝倒了。
饭后不久，在夜色中，杜剑南，柳达通，醉醺醺的楚云祥，把梁添成7人送上南去的火车。
柳达通和楚云祥这两个人，心思过热。
尤其是听到陈振华这个醉鬼说道，杜剑南和李宗仁直接强势对话，还有和委座的德国顾问法肯豪森关系‘很好’。
法肯豪森在徐州点名杜剑南，和他一起飞了一趟洛阳。
柳达通和楚云祥望着杜剑南的眼睛，都开始发绿。
所以晚上，杜剑南就没有回机场，带着躲避的心里，回到了他的这个‘家’。
结果回来了以后，杜剑南就后悔。
被一屋子的父母亲戚，叽叽喳喳的各种问。
到后来，杜剑南直接装醉，才被他母亲命令着，让他那个珠圆玉润的‘未圆房’，搀扶回卧室睡觉。
离了众人的视线，杜剑南就不敢装醉了，然后被领进他的房间，那个女子又端来热水。
杜剑南就笑着请她出去，‘早点歇息’。
在那个女子出门时，杜剑南似乎看到在那一瞬间，她转向外面的脸蛋上面，眼泪夺眶而出。
杜剑南也只好心硬的当做没看见。
然后，下半夜就开始变天，早上天没有亮就下起了小雨。
接着越来越大，电闪雷鸣。
到了现在，就成了瓢泼大雨。
杜剑南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是上午10点过6分。
他和梁添成他们已经约好了，上午12点打过来一个电话。
现在到县党部，还太早。
这个被家里才‘盘下来’的大宅子，原是一户李姓地主，人称‘李扒皮’，的家业。
那个五六十岁，刚娶了第6房小妾的老东西。
听说日军从北边打过来了，就急忙贱卖了宅子，到武汉去投奔亲戚‘避难’。
在杜剑南的印象里，信阳虽然出现过日军，似乎并没有真正成为沦陷区。
武汉可是要不了几个月，就会真正的沦陷。
这哪里是‘避难’，简直是‘赴难’。
心里想着，从昨天看到电报起，情绪就一直很差的杜剑南。
“该！”的骂了一句。
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后，他看到一个身材苗条的军装少女，在他母亲的带路下，走进了院落的走廊。
“杨倩？”
杜剑南看着窗外那个脸上，睫毛，军帽下的发丝，带着无数细小的水珠的女子。
洁净着一张宜喜宜嗔，新剥鸡蛋一般细嫩的俏脸。
眼睛笑盈盈的通过开着的窗子望着他。
杜剑南的脑袋一时发懵，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怎么来啦？”
杜剑南还傻坐在桌边，望着花窗外面，和他隔着不到1.5米的杨倩。
“嘻嘻，不欢迎么？坐了快一天一夜的火车，我好饿哦，还想来你的家乡，你请我客呢。”
杨倩的脸蛋儿和耳朵，已经染满了红霞。
然而她亮晶晶眼睛，却是勇敢的直望着书房里的杜剑南。
“欢迎，怎么不欢迎哩！姑娘，你快进屋坐，傻小子还坐着干什么，还不请人家姑娘进屋？”
杜剑南的母亲，在外面走廊一脸笑盈盈的站着。
听到两人的对话，连忙满脸笑容的接过话，还‘狠狠’的瞪了杜剑南一眼。
杜剑南这才醒悟过来，怀着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复杂心情，站起来大步到门口迎接。
杨倩的眼睫毛，如同小鸟蒲扇的翅膀般的眨呀眨。
走到了杜剑南的面前。
娇小可人的个头，正好到杜剑南的肩膀。
她挺着鼓鼓的胸脯，眼睛里面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和羞涩，仰着一张清水出芙蓉一般的如花俏脸。
眼睛晶亮的望着杜剑南问：“是不是很意外？”
“呃，意外，确实是太意外了。”
杜剑南老老实实的回答。
杨倩走进书屋，从杜剑南的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的柔软的手臂，无意挨了一下杜剑南的身体。
让杜剑南如同被电了一下。
还有杨倩身上带着的，淡淡的，女儿家特有的少女的清甜体香。
都让杜剑南一时有些失神。
“傻小子，还不进去倒水。”
杜剑南的母亲身为信阳城有名的‘豆腐大亨’，眼界自有敏锐过人之处。
自己儿子那一刻的迷失，她岂能没看到。
心里面一边为‘娟儿’可惜，一边提醒自己的‘傻小子’，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别再发愣了。
“哦，倒水，倒水。”
然而杜剑南这时候，却依然是满脑子的问号。
这里面的门道他母亲不懂，他可是一清二楚。
要知道杨倩可是一位在职的文职上尉，可不是她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的事儿。
那她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窗外有雨
杨倩进屋，把军帽挂在落地衣帽架上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扎着马尾辫的邻家少女的清秀形象，顿时就让杜剑南的母亲，脸上乐开了花儿。
她亲热的拉着杨倩的小手，招呼着一起坐下来。
杜剑南打开茶叶盒。
“倩倩是哪里人啊，家里有什么人呐？”
“唉”
杜剑南暗叹一声，这都是通病啊！
“阿姨，我是苏州人，自小在荷兰住了几年住不惯，后来住在武汉的爷爷奶奶那里；家里还有一个妹妹，爸爸妈妈，都在荷兰，一个小叔，在部队里面。”
杨倩还没消红的俏脸，又开始发红。
“啥？你也是咱河南的姑娘啊，离咱信阳远不远？”
杜剑南的母亲，一听就更加的高兴了。
“嗯？”
杨倩的小脑袋先是问号，然后就明白过来，脸蛋红红的迟疑的望了正在倒茶叶的杜剑南一眼。
吃吃的说道：“也不是太远啦。”
“那感情好，咱信阳别看地方小，比不得大城市，可也是山美水美，养人的很；”
杜剑南的母亲又忍不住拉着杨倩的小手，心疼的说道：“你们当兵一定天天吃不饱，看把妞儿瘦的；看到娟儿没有？以前来咱家时，又黑又瘦的跟个柴乔一样，现在白白胖胖的谁见了都说有福。”
杨倩听得有些发愣，不知道该怎么说。
“噗呲！”
正在倒水的杜剑南没有忍住，连忙偏头，才没把口水喷进杨倩的水杯里面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我说得不对？”
杜剑南的母亲狠狠的了儿子一眼。
不是她对这个叫杨倩的姑娘不满意，反而是相当的满意。
可是对于那个童养媳娟儿。
她一直以来又当媳妇，又当闺女的看待。
自己这个倔儿子，上学，参军，上军校，先是说年纪不到，死活不办婚事圆房。
后来上军校，又说有规定，28岁之前不能结婚。
现在好不容易28岁，又成了一个人人称赞的大英雄，终于可以风风光光的办婚礼，抱孙子了。
结果昨晚才回来。
今天人家姑娘就冒着大雨，千里迢迢的找上门。
昨晚她就偷偷留意了一下，娟儿都没在儿子房间里呆上多久，今早这小子一直睡到**点不起床。
都没和娟儿照面。
这个叫杨倩的姑娘，刚才被县部刘主任领过来的时候。
当时娟儿的脸就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造孽啊！这个花花小兔崽子！”
杜剑南的母亲，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
虽然国家宣传一夫一妻，可在信阳的大户地主，只要你有能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儿。
杜剑南的母亲知道，要是让娟儿委屈一点，当个小的。
估计娟儿也会哭着点头。
可眼前这个叫杨倩的苏州姑娘，一看就是上过大学堂的人。
看着平时了不起的刘主任，对这个姑娘的态度，就知道这姑娘也不是一般人。
她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的男人还有别的女人？
就像家里的‘老木头’，要是敢起花花心思，自己非用剪子骟了他不可！
杜剑南的母亲越想越头疼。
惦记着外面还有个娟儿等着安慰，就和杨倩又拉了几句家常，然后又狠狠的瞪了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一眼。
才出了书房。
书房里面顿时寂静下来，只有茶杯水汽袅袅。
还有外面的‘哗哗’大雨。
“别猜啦，我是接到了调令，说是信阳机场需要一个播音，让我过来暂时负责一段时间。”
杨倩看到杜剑南还在发迷糊，就揭开了‘明面上’的谜底。
不过在她的心底，却如同小鹿一般的跳个不停。
昨晚火车靠停郑州，等待转京汉线的时候，她在车站站长办公室接了航委后勤处副主任刘迎山的一个电话。
结果先是她婶婶刘迎雪和她聊了几句，说是听说她和杜剑南挺熟，然后问觉得杜剑南这个人怎么样？
当时就把杨倩问得面红耳赤。
在电话里，杨倩支支吾吾的岔了几次话以后，刘迎山就接了电话，说代替航委机场处调度她到信阳机场，暂时负责一下机场的播音。
然后，她婶婶又接过电话，几乎挑明的鼓励她。
要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
从昨夜到今天上午，杨倩就一路魂不守舍。
时而羞涩，时而脸红的傻笑。
弄得车上的姐妹们都搞不清，组长这是出了什么‘邪’。
直到她一个人在信阳下车。
大家才恍然大悟。
一个个在车窗里面大喊大叫着，给她加油鼓劲儿。
鼓励她一定要‘拿下’这个不知为何要留在信阳的‘杜姐夫（妹夫）’。
想着姐妹们，还有婶婶昨晚在电话里面的话。
杨倩就脸红的有点不敢去看杜剑南的眼睛。
“不是吧，航委真是神经了；”
杜剑南听得有些发愣，脱口问道：“你也得罪老蒋他们了，被发配过来和我一起坐冷板凳？”
“得罪老蒋？”
这个‘玩笑’话，杨倩有些听不懂，迷惑的望着杜剑南：“什么冷板凳啊，你知道航委的人多关心你，航委后勤处副主任都打电话，呃，听说他还赞扬了你哩。”
杨倩吐了一下可爱的小舌头，心里暗叫好险。
“后勤处副主任，他谁呀，我需要他关心么？”
杜剑南不屑的说道：“不好好的发扬传统，大贪特贪，也来蹭热闹啊。”
“嘻嘻”
杨倩笑了笑，偏着小脑袋想了一下，肯定的说道：“是够贪的，不然他屋里哪来那么多的文物。”
其实，在杨倩的这句话里，已经暴露出了很多的东西。
至少说明她和这个肥的流油的，陆军少将级副主任，有过来往。
不过杜剑南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直接自动过滤掉了这些话里的深层含义。
根本就没有去想。
话说到这里，一时间似乎都没什么说的了，两人于是不再说话，也不去刻意的盯着对方。
静静的沉默。
然而，一种奇怪的气氛。
却在这个小小的书屋里面酝酿。
晕染开来。
让这对男女，偶尔目光相触间。
有着小小的悸动，小小的甜蜜，还有着心照不宣的欣喜。
外面的雨，渐渐的缓了下来。
到了11点30左右，已经变成了蒙蒙的丝雨。
“走吧，出去吃；我请客。”
杜剑南这时候，才想起来屋子里面还有一个叫‘娟儿’的姑娘。
假如一会儿吃饭时，一对眼睛变成了红桃子。
那才真是一个大麻烦。
而且现在这个情形，人家杨倩又没说喜欢他，他总不能自作多情的说，‘屋里有一个童养媳，不过没男女间的感情，也没圆房吧。
“啊？”
杨倩有些迷糊的说道：“阿姨说中午要给我做好吃的呢，要是不吃，多没礼貌。”
“晚上吧，我中午12点要接梁添成他们的电话。”
杜剑南心里长舒一口气，感觉这个理由真的很好很强大。
县部距离这个宅子并不远，撑着雨伞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街巷到处都是水，有的水里面全是垃圾。
杜剑南一开始是拉着杨倩的胳膊，过了几次水泽。
后来背着她过了几段深水。
少女娇躯的柔软，芬芳，轻盈的婀娜和温暖。
那种肌肤相触的心悸。
后背在晃悠中，那鼓囊囊的饱满和微微的压力变形。
都让杜剑南有些渴望这条路，一直能够走不到头。
到了县部门前，两人对视一眼。
杨倩脸颊红红的，竟然有点不敢再看杜剑南富于侵略性的目光。
两人出示证件，进了县部，里面的大人物这时候都各自下班回家抗涝去了，电话室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在值班。
不久，12点整，电话准时响起。
那个小姑娘接了电话，然后交给杜剑南。
才听了几句，杜剑南脸上的颜色就变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9大队
武汉，王家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天上午10点，航委军令厅长毛邦初，副厅长张有谷，驱逐机4大队长董明德。
和23中队的7名飞行员，逐一单独谈话。
地点选在王家墩大会议室。
每一位正式谈话在之前，毛邦初就对队员下达封口令，出去以后不得谈论所说细节。
谈完以后，从前门进来的队员，从30米外的后门出去。
在那里静默等待。
和前门的队员之间，无法进行任何的眼神示意。
更别提语言。
大约11点，23中队的7名队员，重新回到大会议室。
当时，屋内的10人，几乎人人都有怒色。
均是冷着脸色沉默。
大约15分钟后，进来了8名飞行员。
6人是新面孔。
另外2人是原23中队长刘宗武，在218空战中负伤，右腿轻微骨裂的王玉琨。
在会上，毛邦初宣布，刘宗武重回23中队任中队长，陈怀民任副队长；23中队扩充为10机中队，换机e-152，以实现驱逐机4大队3个中队之间的整体配合。
然而陈怀民当时就开口，说道自己能力不行，拒绝担任副中队长。
这又让毛邦初的脸上，涌现了不少的黑气。
之后，压着火气的毛邦初继续宣布，梁添成，陈盛馨，陈振华，周海，杨梦青，调入空军第9攻击机大队。
命令下达，下面梁添成5人，一片欢呼。
又纷纷叫嚷着问毛邦初，第9大队不是撤销了么？
现在这又是什么鬼！
杜老大是不是新任9大队的大队长？
对于这些委座和秘书长的心头肉飞行员，毛邦初心里面此时是一脸的厌恶，可是他也没敢太得罪这些‘小爷’。
只是沉脸下令，现在要给新王牌中队，23中队的队员开会。
无关人等立即离开。
在毛邦初原先的计划里，除了华裔梁添成，陈振华，这2个人送出4大队。
其余5人都是要留下来。
这样才能保持23中队的战力。
先见梁添成和陈振华，只是走一个过场。
告诉他们将会调离4大队，要理解，服从，组织的苦心安排。
在新的岗位继续奋勇杀敌，为国家增光添彩。
到了第3个陈盛馨，结果一说杜剑南将离开4大队，另有安排。
这个兔崽子当时就猫炸起来，固执的表示，杜剑南去哪儿他也去哪儿。
第4个杨梦青，猫炸得更厉害。
第5个周海倒没猫炸，只是冷着脸说，他从杜剑南那里学了很多的东西，还没学完。
“军人以服从天职为己任，那么我就脱了军装，不送我去军事法庭，我就去打游击。”
这时候，毛邦初才真急了。
7个队员，此时只剩下陈怀民和信守巽。
虽然老头子事前明言，不可逼迫，自由选择。
但是要是一个人都留不下来，23中队8人全部离开，自己这重新搭起的23中队的架子。
岂不是成了笑料？
那在老头子的眼里，自己那是有多么的无能？
后来，毛邦初对陈怀民苦口婆心的劝，对23岁的信守巽连哄带忽悠。
总算是留下来2个。
虽然还是丢脸，不过加上刘宗武和王玉琨，也算勉强能够撑起来架子。
在委座和秘书长那里，也算马虎能交代过去。
信阳，县部电话室。
杜剑南连接梁添成，杨梦青，陈振华，陈盛馨，四个人的电话。
就问他们台儿庄那边昨天打得怎么样？
结果几人都说不清楚，听语气似乎也没当回事儿，更没有专门问别人。
反而说日军海航对长江中游沿线的攻击，又频繁了起来。
而且从2月23号，被空袭松山机场以后，海峡停飞的战机又开始出现，并且在前天（3月26号），完全摧毁了福州王庄机场。
在空军的眼里，对于地面的大战，参与其中的时候，就会特别的关心。
一旦脱离，他们的目光就会完全移开。
重新投向天空。
那里才是他们战斗的主战场！
通话以后，杜剑南拿起一支烟点上，倒没有看到杨倩见他吸烟翻的可爱白眼。
仔细思考。
也在等待。
电话室值班的小姑娘，有些敬仰的偷望了杜剑南好多眼，对于似乎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杨倩，却是有些畏惧。
这么年轻就已经扛着上尉军衔，比空军英雄杜队长还要高一级。
要知道县里保安团长‘李霸天’，也不过是一个上尉衔。
这个小姑娘，根本就不懂一个王牌战斗机中队，中尉中队长的权势有多大。
更不明白中央军嫡系的陆军上尉，和地方杂牌中的杂牌上尉的含金量，有多么大的鸿沟。
“什么情况？”
看到杜剑南皱眉沉思，杨倩猜到有什么麻烦，不禁关心的问。
“23中队大换血，刘宗武回23中队，陈怀民，信守巽，王玉琨，还有6个新毕业的飞行员，组成新23中队。”
“那你们呢，什么意思？”
杨倩听得一脸的迷糊。
“梁添成，陈盛馨，陈振华，周海，杨梦青，调入空军第9攻击机大队。”
“啊！不是第9大队裁撤了么，又准备组建，你到9大队？”
杨倩的俏脸，腾地一下子又红了。
她这时算是完全明白，对于自己的这份调令，不仅仅是她婶婶想‘帮助’她，完成终身大事这么简单。
后面绝对还有航委更高层的影子。
这事儿，怎么都知道了？
真是羞死人了！
杨倩羞不可抑，心里面怪怪的，声音都在微微的发颤。
“不知道，特么的什么都不通知我，就把我踢出4大队了？槽！”
这事儿，要说杜剑南不恼火，那是假的，不过好在还有一群兄弟们顶他，再加上杨倩在身边陪着。
心情还算过得去。
“饿了吧？”
杜剑南看了一眼腕表，歉意的对杨倩说道：“再等一会儿，应该还有个电话。”
“饿呀，不过我能坚持，不过一会儿你可得请我吃好吃的。”
杨倩的脸蛋还是红红的，有些不敢看杜剑南，随手拿了一本桌子上的信阳县志，低头看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是陈怀民的电话。
“杜哥，毛邦初说航委已经决定重组9大队，你将担任9大队大队长，如果23中队都走完了，这个王牌中队就垮；他许诺等以后正轨，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调走。”
杜剑南和陈怀民聊了两句，又和信守巽说了几句话，鼓励了一下。
放下电话，他脸上的神情就好看很多。
不是为了那个根本就没通知他的‘9大队大队长的职务’，而是因为这两兄弟给他打了这个电话。
在哪里都是打鬼子，杜剑南也没有什么‘拉山头’的想法。
其实也无所谓和不和他一起战斗。
就是这份心意，让他高兴。
“唉，两个天真儿童。”
杜剑南放下电话，低声嘟囔一句，然后笑着对饿得发晕的杨倩说道：“走，请你去吃大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山下
和陈怀民，信守巽，通过电话以后，杜剑南就把杨倩寄放在县部的行李，装在吉普车的后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信阳机场在9大队转场，然后9大队裁撤以后。
机场的级别，就下降到三类临时备用机场。
除了储备了几十桶燃油，一百多箱7.62mm机枪子弹，还有一些电线，战机的小部件。
别的物资早已全部搬空。
飞行场场长，也由上校级别，换成了少校级别。
只要求维持跑道的可用性。
这个机场只有两辆破卡车，是原场兵转到郑州时看不上，丢弃在这里。
倒成了柳达通的宝贝。
昨天杜剑南他们就是坐着其中一辆。
破发动机一路嘶吼，喷着黑烟。
中间还熄了一次火。
就这，还是整个信阳几万平方千米，二三百万人口，有数的几辆车之一。
然而，鸡公山的大佬们，在昨天下午离开时，特意把一辆美国进口的吉普车，留在县部。
说是作为杜剑南的专车使用。
这种车子，就是楚云祥都没有坐过。
更加厉害的是，这背后的隐喻。
不然，仅仅凭着陈振华几句不知真假的醉话。
楚云祥和柳达通，对杜剑南哪能这么热心。
此时，天空已经渐渐放晴，露出温和的太阳。
天空中挂着一道美丽的彩虹。
这假如在杜剑南的那个时代，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微信里面，一定是朋友圈各处拍摄的彩虹照片，配上各种赞叹。
不过在这个经常见的时代，除了杜剑南还有些惊艳。
杨倩也只是说了一句‘彩虹好美’，就不再看了。
车子发动，驶出县部大院。
城里的积水依然处处，不过吉普车的底盘高，只要注意点别朝几处低洼开，行驶却不是什么问题。
杜剑南找了一家装潢不错的馆子，交代跑堂帮着留意一下车子上的东西，上了二楼。
虽然杨倩今天到现在都没有吃一点东西，不过等热菜上桌，她也没有吃太多的东西。
小猫一般的女子，一小碗米饭，一小碗米酒，再吃一点菜。
就把她给满足的吃饱了。
兴致勃勃的看杜剑南大口吃肉，大碗喝米酒。
吃过饭，杜剑南看了一下表，还不到下午两点。
此时，外面天空蓝天碧洗，城里街道的水位也在迅速的下降。
杜剑南望着窗外，河南岸，那一带青翠的起伏群山。
不禁想起了更南边的那座山。
还有那个‘该死的洞’！
上次匆忙赶去，结果老蒋占着地方，没法接近。
杜剑南还想再去看看。
就是不知道船桥能不能过车？
“走，带你去瞅瞅我们信阳的名山。”
杜剑南笑着对杨倩发出邀请。
不久，吉普车驶出南门。
杜剑南就看到前方滚滚河，河水滔滔，一条白龙横卧东去。
船桥两岸，黑压压的站满了等待过桥的行人，装货的马车，木板车，独轮车，骡马驴子
在船桥上面，也站着很多的人。
手里拿着长长的木杆，带钩的竹竿，清理上游冲下来的树木，树枝。
防止撞破木船。
或者树枝累积太多，把固定船桥两头的铁索拉断。
在两岸的河边，很多市民纷纷拿着一头削尖的竹竿扎鱼。
不时有一条条肥硕的大鱼，被拉出水面。
此时，船桥已经被封锁。
几个保安团的士兵，吊儿郎当的背着破枪，坐在两头的船上，不让行人通过。
当然，也有人在通过。
一个双马驾驭的马车，上面大棚子里坐着应该是个有些头脸的人物，和那头的士兵说了几句话。
车夫就驾车上了船桥，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
施施然的朝着这面行来。
杜剑南一开始把车停着，想着不能过，看到那个体积庞大的豪华马车上了船桥，嘴里‘槽’了一句，重新发动汽车。
“嗡”
这辆早就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吉普车，慢慢的驶向船桥。
几分钟以后，吉普车上了南岸。
在泥泞的土路上面，朝南驶去。
“这些地头蛇真坏，为什么不让两边等着的百姓过桥？处处都讲特权，咱中国就是这些人弄坏的！”
坐在杜剑南身边的杨倩，气得小脸发红。
“呵呵，别生气了，你在行使特权，结果还骂那些狗腿子；你说他们冤屈不冤屈。”
杜剑南小心翼翼的开车。
避开那些泥潭的同时，也注意不把泥水溅到往来的行人身上去。
信阳自古以来就是南北要道，自从中日两国在华北大打出手以来，往日这络络不绝的路上，行人货物至少减少了大半。
然而就算这样，路上依然非常的繁忙。
只是大雨刚停歇不久，路上的行人，马车，就多了起来。
“不是，我这是特权，不过是他们人为故意制造的不平等，畸形产生的伪特权；这本来就是人人都应该拥有的过河权利，结果我在行使我的过河权利，倒是变成了特权？”
杨倩在六七岁，就离开苏州，漂洋过海去了荷兰。
住了几年，武汉的爷爷奶奶牵挂，又回到了武汉。
之后来来回回武汉，苏州小叔家，西欧，三地间住着，又是武大的毕业生。
当然不是杜剑南几句话，就能忽悠过去的。
杜剑南并不想和杨倩争论这个话题，可是想了想，觉得还是可以再说两句。
“先就事论事，现在大水漫江，两岸等待过河的有多少人，还有这正在汇集过去的有多少人，你也看到了。完全放开，很可能就要出大事，有序排队，谁来维持队伍的公平性？出动保安团几十上百人来维持治安，发放号码？有人买号卖号怎么办？有人确实十万火急等不得排号怎么办？那时候是只认号，还是讲弹性？搞不好排着排着就要打架武斗。干脆一刀切，6名士兵就搞定。这是最省心，也最安全的办法。”
杜剑南看着杨倩不服气的要反驳，就笑着压制着继续说道：“但是，一刀切，一个不让过，又是巨大的浪费；记着，没有绝对的平等，你我，还有那辆马车，就是在保证船桥安全的情况下，里面少数的特例。”
“所以你认为理所当然？”
杨倩跟个发怒的小猫咪一样，气呼呼的偏着身体。
瞪着杜剑南。
“这些狗腿子的嘴脸，确实可恶；不过我只是在讲一个事实，不是讲理想，情怀，”
杜剑南笑了笑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命题太大。”
此时，公路两边山林青翠，鸟儿鸣叫。
山里野花丛丛开放。
尤其是那漫山的映山红，在雨后更显娇艳。
当天晚上，杜剑南和杨倩在鸡公山下的车站宾馆休息。
据站长说，委座27号下午，在等宋秘书长下山的时候，就在分给杨倩的那间豪华房间休息了一会儿。
这个说法，让杨倩住着很不习惯，半夜敲开了杜剑南的们。
说是要和杜剑南换一间睡觉。
让开门的杜剑南白激动了一场。
其实换房间的时候，杜剑南很想告诉杨倩，自己的这间屋子，是德国佬发肯豪森睡过的。
不过看到杨倩瞌睡兮兮，那好想睡的可怜模样。
杜剑南很厚道的没有说。
换了房间以后，杜剑南望着窗外月光下，不远处的那座黑黝黝的巍峨大山。
许久不能入睡。
明天，他将登上这个山，进入那个山洞。
第一百九十九章 山洞
第二天清晨，杜剑南和杨倩上鸡公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鸡公山的山势虽然并不险要，然而近二十里的盘山小路却也足够漫长。
杜剑南本来想找两个滑竿，不过杨倩坚持从近路的山谷，溪道，石阶攀登。
杜剑南也就顺了她的意思。
民国的时候，信阳十万大山，里面土匪密布，均是凶狠如豺狼野兽。
不过鸡公山是洋人集聚区，这些土匪欺负老百姓还行，了不起再肉票一下附近的小地主，敲一点不算太疼的竹杠。
对于有权势的大地主，这些土匪都是当亲爹供着不敢招惹，更何况吃人不吐骨头的洋人？
所以在整个鸡公山一带，匪患绝迹，治安居然比信阳城里还好。
当然，杜剑南和杨倩腰里都别着手枪，穿着军装，虽然杨倩长得非常好看，除了真是不想活的土匪，一般人还真不敢惹他们两人。
攀登到山腰，看到一只野鸡在大树上蒲扇，杜剑南随口说了一句，‘还没有吃过真正的野鸡’。
“砰！”
在杜剑南话音落下的同时，耳边就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击。
前面大树上面那只野鸡，就‘哗啦啦’的从树上掉了下来。
看得杜剑南有些发愣。
“嘻嘻，去捡去。”
杨倩偏着小脑袋，得意的朝杜剑南笑笑，收起了手枪。
杜剑南走过去捡起野鸡，居然爆头。
看得他心里直跳。
这妞儿看着美美哒，有时又像一个小猫咪般的张牙舞爪，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凶悍。
“枪法不错啊！”
杜剑南的嗓子有些发干。
“嘻嘻。”
杨倩笑着望着杜剑南不说话。
鸡公山的近路虽说比迂回盘绕的山路，近了一大半的路程，不过一路登山，还要数次来回的淌过小溪，并不好走。
其间杜剑南好多次拉着杨倩的小手过河，上陡石。
感觉这妞儿的小手细嫩柔弱无骨，也不知道她的枪法是如何练的。
难道也是天赋？
到了山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杜剑南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手软腿软。
杨倩却只是俏脸有些发红，额角有一些细细的汗珠，整个途中一句累都没有喊过。
这让大口喘气的杜剑南，不禁刮目相看。
因为委座去年年底，今年前些天，连续上了两次鸡公山。
本来上面设立的一个三人县保安所，就扩充到了二十几人的大编制，由县保安团司令‘李霸天’亲自坐镇。
还有一个武汉过来的宪兵排，负责看守花旗楼，防空洞，美玲舞厅，颐楼。
这些重要建筑。
在山顶入口处的‘保剑峰’，杜剑南出示了证件，然后进入了山顶万国群落。
“哇，真漂亮！这大山里面，居然隐藏着这么多西方样式的建筑？”
杨倩是第一次上鸡公山。
看着这个山顶上面，纵横的石板街道，还有两边的各式洋楼，以及那些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人的洋鬼子，犹如一下子进入了欧洲的小镇。
她不禁兴奋得直叫。
因为21号杜剑南和秦华腾在鸡公山无头苍蝇般的逛了一遍，所以也算半个地头蛇。
很快找到了一家旅社，把野鸡交给掌柜，开了两间房间，进去洗了一下脸。
3月底的时节，山上的蚊蝇还没有开始肆虐，杜剑南上了个厕所，出来时看到杨倩也从厕所里面出来。
看到杜剑南的目光，那时的民国女儿明显没有现在的女子那么豪放。
杨倩的俏脸又开始发红。
然后，两人就一路闲游，到了鸡公山的那个鸡公石上面。
在这个时代，对这个大石头还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不像杜剑南的那个时候，直接用铁栅栏围住，不让人接近。
杜剑南站在石顶上面，吹着浩荡的长风，望着东方的太阳，远处无尽连绵的群山。
心里起块垒。
耳朵边就听到金属的摩擦声。
杜剑南不解的低头，就看到杨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黑色的钨钢匕首，正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面刻着什么。
“我槽！”
杜剑南惊呼了一句，看来这个‘国粹’，还真是源远流长。
“刻的什么？”
杜剑南走过去，杨倩正好刻完，收起了刀子。
他这才知道她的匕首可以插在包包外面，雕花的黄花梨握柄，做成了一个卡扣，极具伪装。
至少杜剑南天天见她背着包包，绝对没有看出来，这里面居然还有这把致命的凶器。
杜剑南有些吃惊的望着杨倩的包包，感觉三观很颠覆。
“是我小叔送我的生日礼物，说一个女孩子天天乱跑，不安全。”
杨倩把‘乱野’两字，很艺术性的换成了‘乱跑’。
“哦”
杜剑南要低头去看字，杨倩的小脸一红，笔直的小腿挡住了字迹。
“别看，至少这次你别看。”
其实对于小女孩的涂鸦，杜剑南也不是很有兴趣，他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不让看，他就没有坚持。
况且，带杨倩过来，其实只是礼貌，他现在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到了那个洞里。
“那里还有一个防空洞，里面很深很黑很宽敞，也没有人来打扰，我想去看一看；要不一起？”
杜剑南眼睛里面全是‘渴望’的神色，言不由衷的对杨倩发出探秘邀请。
杨倩的俏脸又变得通红（一路上她总是红），眼睛不敢看杜剑南。
声音跟蚂蚁一样小声说道：“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得什么；哼哼，你还没见我家人呢。”
居然把事情上升到这个高度，吓得杜剑南不敢再口花花了。
不久，杜剑南把杨倩送回旅社休息，独自一人前往防空洞。
这是杜剑南到民国以后，第一次接近花旗楼。
样式和八十年以后重建的有着很大的区别，防空洞的外观倒差不多，不过外面铺着青砖，两边大树葱郁，完全遮蔽住了空中的视线。
杜剑南出示了证件，看了他的证件，宪兵排长专门跑过来要陪着。
被杜剑南婉言谢绝，拿着手电筒，一个人走进了幽暗的防空洞。
一进洞里。
他的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的，顺着脸颊‘哗哗’的淌。
父母的样子，身影，
在杜剑南的脑子里面，疯狂的涌现。
让他心痛欲裂，不能呼吸！
杜剑南走到那块记忆中的石壁面前，颤抖的伸出右手。
用手电照着，一遍又一遍的摸索着。
坚硬，冰冷。
参差不平的石壁上面，没有一丝缝隙。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悲伤的河流，在无际的荒漠上面，恣意的流淌。
从无尽虚无处而来。
向无尽虚无处而去。
第二百章 夜风
杜剑南的这次鸡公山行程，其实更像一次朝圣之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并没有奢望回去，至少要触摸到那面让人心碎的痕迹。’
之后，日子总还得继续下去。
也让他一直以来，如坐在云端的虚幻感。
开始一点点的物化实际。
一直以来，对生活，对战斗。
在杜剑南的潜意识里面，总有着一种游戏人间般的不真实感。
虽然这种感觉，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纠正过来的。
可是在下山的时候，杜剑南的步子，朝着山下民国的尘世，走得要比上山的时候，更加的坚定。
29号下午，下山以后杜剑南开车到家门口却没有进去。
只是说机场有事，就直接驾车离开。
考虑到机场的情况，杜剑南和杨倩在城里进行锅碗瓢盆煤炉子煤球，油盐酱醋米面蔬菜肉，被子床单枕头木盆瓷杯的大采购。
一直采购到夕阳西下，才驱车到机场，
到了机场，杜剑南把杨倩的房间安排在他隔壁，之后柳达通邀请道城里酒楼，给杨倩接风洗尘，被杜剑南以太累拒绝了。
然后两人一起整理屋子。
忙完了一切，杜剑南看到杨倩望着炉子蔬菜发愁，就明白了这个小妞儿也有短板。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天地间万籁俱静。
整个机场就这个房间，还有机库边的警戒哨，亮着灯光。
窗外，银河璀璨。
杜剑南看到时间不早，就下了一个鸡蛋面，杨倩是真的饿了，吃了一小碗面条，又喝了一小碗面条汤。
满足的说好饱，真好吃。
吃完了以后，杜剑南要去刷锅洗碗，杨倩坚持着不让。
杜剑南也就没有再坚持。
做完了一切，杜剑南又开始烧水，准备洗澡。
机场的供水，是利用机场南边河上面的一个大水车，然后通过中空的竹子当水管，接到这个二楼的楼顶水池子。
有一条金属水管顺到二楼和一楼，然后延伸到机库，场兵营房。
所以用水其实比缺水，只能自己在宿舍外的水井提水的归德机场，更加的方便。
水烧开以后，杨倩就关门洗澡。
杜剑南给杨倩说了一声，自己就在走廊的西头水龙头边‘凑合洗’。
让杨倩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慌忙的关上了房门，似乎再晚一点，杜剑南就要化身为狼，扑进来似的。
第二天依然是一个好天气。
昨天柳达通已经率领队伍，修整了被暴雨冲得沟沟壑壑的跑道，又经过一天的日晒，跑道基本干燥。
杜剑南和柳达通，对跑道进行仔细的检查。
看着有些地方，使劲一踩一个窝，杜剑南当然很不满意。
21号，陈盛馨的2309，废了原来那个胖少校的双蛋，就是因为跑道有软窝。
战机没有损坏，那真是万幸。
不过今天这事儿情有可原，毕竟前天那场暴雨确实凶狠，因为保护水车，防止被河水加速太狠，产生撕裂，还伤了一个士兵。
下午柳达通从附近百姓那里租了十来匹骡马，用机场的大石磙。
对跑道进行进一步的填土夯实。
也就是下午，县部那边来了一个通信员，说武汉有个叫梁添成的打电话，说明天中午再打。
杜剑南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航委这是再抽什么疯。
说是惩罚，可是通过梁添成他们的口里，传递过来毛邦初画的一个‘9大队’的大馅饼。
而且居然还给他留下来一辆，只有嫡系实权将军级，才能配备的吉普车。
然而假如不是惩罚，为什么把他孤零零的困在这里。
还有‘9大队长’这个名头，就是不和他谈？
“麻痹！”
杜剑南听了以后，低声怒骂了一句，继续指挥士兵用黏土混着稻草沙石，夯实跑道。
晚上收工，柳达通识趣的没有再提什么接风。
只是敬了杜剑南一支烟，就自觉离开。
这时候，被围墙围起来的两层，上下各八间的飞行员寝楼。
只有杜剑南和杨倩两人住。
夜色降临，杜剑南插上大院子的两扇大铁门。
里面顿时就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在柳达通和很多场兵龌龊的心里，晚上孤男寡女，杜剑南一定会把美得不成样子的杨小姐，整得死去活来，下不了床。
在下午的时候，柳达通指示手下捉了不少的猫鱼。
因为杜剑南说这鱼比大鱼好吃，虽然柳达通不以为然，不过想来是杜队长吃腻了山珍海味，吃法已经开始返璞归真。
所以柳达通并不介意，用这种顺水人情，拍拍马屁。
这一堆猫鱼，让杜剑南晚上累了半死。
一只一只的挤干净每一条鱼，然后小火刷油烘焙。
之后用尖椒，生西红柿，大油爆炒。
馋的杨倩直流口水，站在走廊里面看着杜剑南炒菜。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
杜剑南等杨倩洗碗以后，开始给杨倩烧水洗澡。
洗澡，洗衣服以后，杜剑南就和穿着睡衣的杨倩，一起到楼顶晾晒。
在竹竿上面，杜剑南的上衣，裤子，内裤，袜子。
都用竹夹子夹牢，防止大风吹走。
看到杨倩晾晒的只是上衣，裤子，袜子。
内裤和胸衣却不见踪迹。
想来应该是放在屋里窗前晒干。
“呼”
杨倩穿着连体的丝绸睡裙，忽然一阵夜风迎面吹来，刮得睡裙飘扬。
把她身体正面的曲线，勾勒得极尽婀娜。
在皎洁的月光下，小腿修长笔直，大腿饱满浑圆。
上身的布料，更是被风贴着肌肤吹，惊心动魄的暴露了她雄厚的本钱。
杨倩感受到了杜剑南火热的目光，又惊又羞又慌。
连忙背转身体。
顿时，被风吹得贴着身体的绸群。
显现出杨倩削瘦的脊背，不盈一握的腰，还有那下塌的细腰下面，猛然隆起的丰盈。
“嘶”
杜剑南倒吸一口气，再也不敢看了。
感觉再看他下去，搞不好他就要变成一只禽兽了。
“下去吧，呵呵，风大”
杜剑南直想扇自己一巴掌，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沙哑着嗓子补充了一句：“别着凉了。”
“咯吱”
杨倩关上了房门，后背靠着门大口的喘气。
俏脸羞的跟火烧一样的烫。
“真是丢死人了，幸亏他没有扑上来，真要那样，我可怎么办？他力气那么大，我可抵抗不了！喊出来惊动别人自己岂不是能活活羞死，而且他是人民心里的英雄，可不能坏了他的名誉。”
杨倩先是庆幸的想着，想着想着，就突然想到。
‘他不会认为我是故意勾引他吧？’。
‘他不会把我当成不检点的女人吧？’。
‘他要是真喜欢我，怎么能忍得住？就是不那个，当然，结婚之前绝对不能那个，可抱抱我，说些倾慕的话，总可以吧？’
这一夜，杨倩辗转反侧恶，很晚才睡去。
而杜剑南又偷偷的洗了一个凉水澡。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这对年轻的男女，暂时都忘记了在徐州，在长江一线，在山陕，在整个中国东，南的大陆海岸线上面。
日军的炮火和枪弹，血，火，和杀戮。
难得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和患得患失的爱情心跳。
但是，第二天的太阳，依然会准时的，不可避免的照常升起。
第二百零一章 飞呀飞
第二天早晨，杜剑南早早醒来，拿着毛巾牙刷，蹑手蹑脚的悄悄下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到一楼走廊西头洗漱。
一楼和二楼，西头都有一个水龙头和公共厕所。
杜剑南上厕所就下一楼，把二楼让给杨倩。
清理完了以后，杜剑南回屋换上飞行服。
出门上锁，下楼，锁上寝楼大门，走到院子。
出院子的时候，又关上铁皮院门，从门洞里上插销，再锁上门洞。
这样，假如谁想进来，没有钥匙，除了翻那布满铁丝网的院墙，还真是进不来。
虽然杨倩手里有手枪，还有一把锋利的钨钢匕首。
可杜剑南还是不自觉的把她当做，一个需要小心保护的姑娘来看待。
然后，杜剑南来到机库。
机库是用青砖做壁，上面横着一根根粗大的松木做梁，铺上长条石板，形成一个斜坡。
再在墙壁四周种满爬山虎，叶片层层叠叠，郁郁葱葱。
假如没有内奸的方位标注，从天空很难发现。
杜剑南打开2308的机库竹木大门，爱机静静的停在那里。
“嗡”
战机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在机库嘶吼咆哮。
随即弥漫于整个机场。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纷纷跑出来观望。
战机慢慢的驶出机库，朝跑道滑去。
经过了昨天的石磙夯实，跑道猛然坚挺，战机以大约10米/秒的速度前进，只是有一些小幅度的震颤。
杜剑南驾驭着战机从头跑到尾，把战机进行180度的折向。
就看到飞行员寝楼那里，杨倩也匆忙的跑了出来。
边跑边用头绳扎马尾辫。
“嗡”
杜剑南稍微调高一些油门，发动机嘶吼着带动螺旋桨，推进战机。
用大约15米/秒的速度，滑行到跑道头。
杜剑南满意的点点头，作为一个土跑道，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他把战机重新进行180度的调整复位，然后对着不远站着的杨倩招招手。
示意她过来说话。
“什么事？”
螺旋桨卷起的大风，吹乱了杨倩匆忙扎起的马尾和额前的刘海，她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按着额前的发丝，仰望着杜剑南。
眼睛有些红，应该是昨晚没有睡好。
“早上想吃什么？”
杜剑南大声的问杨倩。
“我说想吃蔡记的麻酱面；咯咯”（热干面前身）
杨倩说了，自己都笑了。
“小意思，我去给你买。”
杜剑南望着杨倩，咧嘴一笑，扭头放下护目镜。
左手开始调大油门。
对于杜剑南的玩笑话，杨倩当然不在意，
她在战机旁仰着白皙的小脸，大声的喊着：“杜剑南，升空降落的时候，你不要急，要小心！”
“吼”
发动机巨大的咆哮，压制住了杨倩的声音，带着护目镜的杜剑南偏头望了杨倩一眼，嘴巴动了动。
战机开始慢慢滑行起来。
逐渐加速。
不久，2308顺利升空，绕着机场上空飞了一个大盘旋，朝着正南的大山方向飞去。
“嗡”
战机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蓝点，随着微微的轰鸣声，一起消失在天空。
此时，时间是清晨6点37分。
看着杜剑南驾机试飞远去，杨倩看到四周好多的士兵在偷望她，才想起自己急忙跑出来，脸还没有洗呢。
连忙狼狈的跑回寝楼。
10分钟以后，杨倩飞快的洗漱完毕，上了二楼的楼顶。
一眼就看到了杜剑南晾晒的内裤。
杨倩连忙红着俏脸移开目光，望向东面的河。
河南岸是连绵大山，上面树木茂密葱郁。
河面上有一艘渔船，早早起来，正在撒网捕鱼。
有白鹭掂着细长的足，悠闲在浅水捉鱼觅食。
那个大水车，在河水的带动下，正在慢慢的转着。
把河里的清水顺着竹竿，源源不断的放进楼顶上这个大蓄水池里。
杨倩好奇走到蓄水池边，在这个接近1.5米高，长宽三四米的水池子里，居然养了好几条红鲤鱼。
还有一些飘在水面上的睡莲。
杨倩又看了三四分钟，心里面开始急躁起。
不禁频频的望向南边的天空。
大约又过了五六分钟，天空中依然寂静。
只有东边刚刚升起不久的太阳，还在努力的朝着天空攀升。
2308已经升空远去了超过20分钟，就是按照巡航速度，也飞了超过80千米的航程。
怎么还不回来？
杨倩感觉心跳得厉害，呼吸都有些急促。
不会？
当然不会！
一定不会！
绝对不会！
一个恐怖的，能让杨倩发疯的念头，刚刚在她的小脑袋泛起。
就被杨倩狠狠的打碎，否决。
践踏在地！
这时候，夏初的东南风徐徐吹来，杨倩的身体起了一身的细汗。
又是五六分钟过去了。
度秒如年的杨倩，四肢发软，双腿似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她慢慢的背靠着水池子，滑坐在楼顶。
眼睛死死的盯着南部的天空。
渴望看到那点蓝色，渴望听到那漫天熟悉的轰鸣。
杨倩在机场工作了接近两年的时间，其间不说战斗，只是平时的空训，她见过了太多飞行员起飞以后，成为永远的绝响。
这个被她死死压在心里，死活不让它占据她的心灵的念头。
却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的扎根滋长。
让她脸色卡白，浑身颤栗，紧张的不能呼吸。
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敢想象！
柳达通和一群场兵，嘴里叼着烟，仰着脖子等了半天，也不见杜剑南驾机出现。
众人都是一脸的惊诧。
然而却都不惊惶。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当局者迷’。
身处局中，关乎自己所在乎的人和事。
就是再理性的分析。
也抵御不过害怕‘万一’。
倒是柳达通这些局外人，反而看得更加清楚。
“这个杜队长真能飞，不会是绕着大别山瞎几把乱逛吧？啧啧”
柳达通一脸羡慕的说道：“空军就是牛比！”
“场长，可我怎么感觉，”
柳达通的心腹狗腿子李万瑞，有些结巴的说道：“他真是飞到武汉，去给杨小姐买麻酱面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怎么可能？开玩笑！”
柳达通先是随口惊讶的矢口否认。
然后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发呆，渐渐变得有些奇怪。
“槽！”
新任的副场长黄明宇上尉，低声骂了一句。
“早上想吃什么？”
“我说想吃蔡记的麻酱面；咯咯”
“小意思，我去给你买。”
仔细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而且非常的有这种可能！
柳达通扭曲着脸，吃吃的说道：“难道，这就去买了？”
“天爷，天爷，武汉啊，那得有多远！我都从来都没有去过，这就过去买麻酱面了？”
“搞笑吧？”
“这么牛比！”
“我槽，什么面这么精贵，就那么好吃？”
“你懂个屁，吴三桂和陈圆圆知不知道？戏曲里面，为了美女，江山都不要了，一碗面算什么！”
机场里面，一片哗然。
第二百零二章 飞临半山庐
“嗡”
2308在600米空层，保持着273的速度，朝南飞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下面是青翠的群山。
东双河，柳林，李家寨，从鸡公山的报晓峰上面飞过。
然后武胜关，大悟县，孝昌县
“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二只小耗子呀，跑到粮仓里呀，吃呀，吃呀。三只小花猫呀，去抓小耗子呀，”
在战机上面，杜剑南唱得很嗨。
心里面也很蔫坏的高兴。
他此去武汉，明着是试飞，暗着是给杨倩买麻酱面。
真正的意图，却是去恶心人的。
毛邦初，肯定是没跑。
至于还有别的什么人，杜剑南没有兴趣一个一个的猜测。
他只要能恶心到他们就行了。
就像黑暗里抡着棍子打野狗。
他只管去打，打到哪条具体的野狗，他一点都不关心，更不在意。
心里这么想着，杜剑南就更乐了。
前方是孝感机场，杜剑南把战机压低到300米高度，笔直飞过去。
孝感机场。
空军2大队长徐康良，正在和2大队的一群飞行员，进行sb-2轰炸机的滑行训练。
就接到孝昌县那边的电话，说是有一架天蓝涂层的单翼战机，正在低空飞孝感方向。
这个电话让人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是中国战机，2大队就没有必要紧急升空。
然而为了预防万一，徐康良还是下令2架sb-2轰炸机组立即起飞。
在高空盘飞监控。
而其余的6架轰炸机组，则是继续进行课程训练。
中国空军在淞沪，南京战役以后，已经没有一架轰炸机。
37年底，紧急从苏方买了6架tb-3重型轰炸机，不过随即被日军炸毁2架，炸伤3架。
剩下一架，躲在兰州当运输机。
之后苏军虽然输送过来一批sb-2中型轰炸机，不过都是由苏军飞行员驾驶。
整个1，2大队，天天住在机场，无所事事。
这次好不容易在兰州接机，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2大队的8架战机到了孝感以后，依然是整天训练。
就是为了能在出战的时候，狠狠的打鬼子。
“算了，都停下来，让出跑道。”
接到电话，等到2架sb-2紧急升空以后，徐康良看到队员们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干脆让他们暂停训练，让出跑道。
既然是飞向这里，明显是要降落。
飞武汉王家墩，江西南昌青云谱，走得都不是这条线路。
“无缘无故过来一架战斗机干什么，要么就是中途加油。”
徐康良心里正纳闷着，就看到一架单翼战机，从北面的天空低空呼啸飞来。
然后那架战机，围着孝感机场，开始进行大盘旋。
“这是什么意思？”
“他干什么？”
这种奇怪的行为，让机场上面的飞行员，地勤，场兵，纷纷仰望。
均是一脸的诧异。
“2308！是杜剑南的战机！”
拿着望远镜的熊恩德，震惊的叫道：“他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是单机？”
“不是吧？”
“就是，就是，2308，2308！”
300米的高度，说高不高，机身上面的数字，不用望远镜捕捉，也能分辨的出来。
机场上面，顿时各种惊呼。
很多飞行员都把帽子拿下来，朝着天空中的战机挥舞致意。
“嗡”
2308随即扬长南去。
这是搞什么鬼？
留下了满机场的问号。
“队伍暂时休息，让那两架下来。”
徐康良心里一动，大步走向机场塔楼。
他要给航委打个电话。
明为汇报，实为摸底。
2308的这个举动，实在太怪异，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无意之举。
大家都是空军，理应连气同声，既然杜剑南都朝自己表示了，不管怎么说，也得出个声儿。
不然岂不是太不仗义？
孝感机场到武汉长***区，大约有50千米的距离。
杜剑南的273速度，也就是11分钟的航程。
毛邦初接到徐康良的电话之前，已经和大悟县，孝昌县的空警预报站通了电话。
在电话里面，都只是说飞来一架战机。
毛邦初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这是从哪里南下的战机。
他刚准备分别给洛阳，运城，甚至西安，分别打几个电话，确定一下。
就接到了徐康良的汇报。
于是，他知道这是谁的战机了。
“混蛋，这个小兔崽子又想干什么，搞事情么？”
毛邦初气得鼻子直冒烟。
“哪个小兔崽子？”
旁边的航委军令厅副厅长张有谷，也是极为好奇。
“杜-剑-南！”
毛邦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嘣出来的。
“什么？”
张有谷惊讶的问道：“谁给他的升空命令？”
“谁都不需要，在信阳机场，就是半个连的场兵，那里谁能管得了这个混世魔王！”
毛邦初对他的副手说道：“杜剑南下机，让他立即来我的办公室；我就不信了，真治不了他了！”
张有谷身为位置尴尬的外系，也不好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不住劝道：“年轻小伙子血气一点，虽然麻烦，但是打鬼子就得有这种血性；我去和他谈谈？”
“不用，没有命令，擅自转场，我也不怎么着他，先关他几天紧闭，写检讨，什么时候写的深刻，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毛邦初怒气腾腾，一脸的煞气。
“嗡”
在孝感机场‘浪’了两大圈以后，杜剑南转向东南，顺着府河飞行。
在7点21分，战机飞到金银湖上空。
他望了望南面的王家墩，驾驭战机继续东飞。
同时把高度压低到200米。
尽量慢慢的飞。
飞向岱家山方向。
“2308！”
“是杜剑南的战机！”
“杜队长的驱逐机！”
“是2308！”
沿途下，无数早起的市民，仰望天空，纷纷惊喜的叫嚷。
7点23分，战机飞到岱家山上空。
开始横过长江，从长兴洲上掠过。
杜剑南继续压低高度，中山，永绩号护卫舰上面，海军纷纷跑到船舷，挥舞着海军帽致意。
“2308，2308！”
“杜剑南！”
“呜”
中山号拉起长长的汽笛。
“呜”
永绩号也拉响了汽笛。
2308飞过长江，继续东进，到达严西湖。
“轰！”
城防高射炮1营的指挥官周远中校，在看到战机的数字涂层以后，下令一门高射炮，空炮鸣响致敬。
“爽！”
杜剑南大吼着，看到严西湖西边紧挨的东湖。
邪邪的一笑，
飞了过去。
嘴里大嚷着：“搞事情啊，搞事情！”
东湖西岸。
武大，半山庐。
陶然亭。
老蒋，宋秘书长，陈诚，徐永昌，何应钦，法肯豪森，一群大佬正在听军令部次长熊斌，讲述即将进入收尾阶段的台儿庄战役。
老蒋正在得意，耳朵里就听到战机的巨大轰鸣声。
众人皆是惊诧的寻声望去，就看到一架蓝色涂层的战机，从众人的头顶。
缓慢的滑翔而过。
巨大的声音，在亭子里面‘嗡嗡’的震荡。
那架战机上面的2308，清晰可见。
老蒋顿时都气得满脸通红，嘴唇直打哆嗦。
“噗呲”
倒是宋秘书长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之前，杜剑南就已经把发动机调到极低，进行降落前的滑翔。
只是经过半山庐时，恶作剧似的又加了一把马力。
‘震一震’下面给他‘穿小鞋’的家伙们。
然后，满意的驾驭着战机，轻盈的朝着西方4千米处的南湖机场飞去。
第二百零三章 情怀
南湖机场始建于1936年，占地4000多亩，隶属于航委空军总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机场有两条跑道，一条东西向，一条南北向，不久前刚刚完成高标的水泥铺设。
主要用来起降民航客机和运输机。
这个时候，中国的客货飞机，基本是寥寥无几。
在3大队的5架e-152，4大队的11架e-165，10架e-152（22中队刚刚完成10架满编），苏军一个战斗机大队的21架152，165，几乎挤满了王家墩机场以后。
汤卜生25中队的9架e-152，1架霍克75h，中国空军第14志愿大队的5架轰炸机。
则是被挤到南湖机场。
杜剑南这次飞武汉，看着胆大妄为，不过他却是很聪明的避开了航委条令的各种‘雷区’。
比如他虽然是来‘打脸’。
然而却不到王家墩机场降落，也不到长江对面，离王家墩较近的简易机场，徐家棚降落。
而是选择了南湖机场。
这样，就避免了和航委的那些大佬们直接对面。
以免把毛邦初，钱大钧，给打得失去理智。
至于从半山庐上空飞过去，恶心那些给他‘穿小鞋’的人。
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违犯军令。
要知道东湖上面还停着一些川渝的水上飞机，自己从东湖上空飞过去，在明面上，航委也拿自己没辙。
他们总不能宣布因为自己驾驭战机，从老蒋头上飞过去。
就处罚自己吧？
真要那样，那就是明着不要脸了，国内的派系大佬，国外的舆论报纸，能把他们给活活嘲死。
最多也就是在背后，继续给自己‘穿小鞋’。
然而杜剑南现在就已经在被‘穿小鞋’，他一个‘光脚’的还怕什么？
“哈哈，哥就恶心死你们！哈哈”
杜剑南看着前方的南湖机场，开始压低战机，俯飞而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南湖机场在杜剑南的眼睛里面不断的放大。
在西停机坪上面，只停留着一架客机，还有几架欧美的志愿轰炸机。
北停机坪上面。
则是一个横排的停了9架双翼战机，1架单翼战机。
对于汤卜生，杜剑南虽然没有见过面，然而却是久仰大名。
所以杜剑南只是扫了一眼北停机坪。
就知道那架单翼战机，是宋秘书长送给陈纳德的，大名鼎鼎的霍克75h。
在37年8月25号，陈纳德驾驶着这架战机在南京进行推销表演，宋秘书长以3.5万美元买下了这架战机，转赠给陈纳德。
并且聘请他作为自己的航空顾问。
然后，国民政一次性订购了30架霍克75h的改进型，霍克75m。
也就是p-36的外销型。
并且还很作死的订购了30架霍克-3。
霍克75m，使用的是惠普r-1830-13双黄蜂空冷式发动机，最高输出1050匹马力的澎湃动力。
空重2070千克，最大起重2700千克。
航程1300千米，最大空速480千米/小时。
升限10000米。
携带两挺m1919型，7.62mm机枪。
虽然这种战机，在和e-166比拼最高速度的时候，要差一些。
不过1300千米的航程，则是把e-166碾压得体无完肤。
“要是在徐州战场，我有一个中队的p-36，非把鬼子的济南机场给它端了！”
杜剑南看着两眼发热，嘴巴里嘟囔着说道：“就是南京的陆航第3飞行团，我也照样可以飞过去打！”
羡慕归羡慕，不过杜剑南也知道那30架p-36，轮不到他。
之前航委就已经明确宣布，在战机运送到国内，完成组装以后。
将会配备给独立第16，25中队使用。
这时候，杜剑南看到在南北走向的跑道上面。
一个信号兵，正在挥舞着‘可以降落’的小旗。
于是他不再多想，微微前推操纵杆，把战机的飞行线笔直的对准下面的跑道。
开始降落。
南湖机场。
陈纳德，汤卜生，25中队的几个飞行员，中国第14志愿轰炸机中队的几名外籍飞行员。
正在北停机坪旁边的青草地上面，围坐成一个大圆圈。
吸烟，吸雪茄，没事聊着各种轶事。
还有几个队员正在打扑克。
就听到东北方向，响起了一道炮鸣。
“是空炮。”
陈纳德侧耳听了一下，没有听到炮弹挤爆空气的尖啸，倒是听到飞机的隐隐轰鸣。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江对面汉口的王家墩，汉阳的江岸分金炉水上机场，还有这边的南湖机场，东湖东码头水上机场。
王家墩机场，战斗机的训练。
分金炉，东湖东码头。
水上飞机不断的运送客货，顺着长江水面飞往重庆。
有飞机的轰鸣声才是正常，没有倒是反常了。
“那是什么？”
这时候，汤卜生突然吃惊的望着东湖珞珈山方向，睁圆了眼睛。
听到汤卜生的惊呼，草地上的十几名中外飞行员们，都是纷纷扭头。
朝着东北方向望去。
就看到一架天蓝涂层的战斗机，大摇大摆的几乎贴着珞珈山的山顶，呼啸而来。
惊呆了众人。
“他这是故意这么飞的吧，这是找事儿呐，这么猛？”
“哪个大侠啊，厉害，厉害！”
“这是谁呀？简直，啧啧，吃了豹子胆啊！”
“真有种！”
顿时，草地上面一片哗然。
人人睁大了眼睛，使劲的去捕捉战机上面的数字。
南跑道尽头的一个信号兵，挥舞着可以降落的旗帜，于是那架西南飞向的战斗机，开始朝南掠飞。
战机上面刷着的数字，就清晰的进入众人的眼里。
“2308！”
“杜剑南！”
“他不是一个人暂留在信阳机场么？”
“难道是航委让他回来？”
“这么快就要宣布正式组建9大队了？”
“怎么可能，航委让他转场回来，他降落也应该降落在王家墩！”
看清楚了这架战机的信息，不光草地上的这一群飞行员，就是其余四处的飞行员，地勤，场兵，机场空值，文员
也都是一头的雾水。
再一想到这架战机是从珞珈山那边低空压着飞过来，大家的心里面，都是一阵兴奋。
“这里面绝对有故事！”
“这个杜队长，这是要搞事情啊！”
自从3月3号，杜剑南驾驭着新到手的e-166离开兰州机场群。
一直跑得都是土跑道。
徐州机场本来有一条水泥跑道，不过在23中队过去之前，就已经被日军轰炸机炸得千疮百孔。
里面填的全是泥土沙石，跑起来反而比纯泥土跑道更颠簸。
所以在这条平坦的水泥跑道上面，直到战机完全停下来。
杜剑南还是一脸的不过瘾。
没有停机之前的那种让人欲神欲死的酸爽和震颤，杜剑南总觉得这战机停的实在不踏实。
“杜队长，您的战机是驻停在南湖机场，还是暂时停留。”
看到是杜剑南的战机，南湖的地勤1大队长郑佩奇，亲自扛着梯子跑了过来。
“呵呵，我是进行战机的试飞训练，沿着大别山南伸的山脉，飞着飞着，就飞到双峰山了；我一看，前面这一望无际的江汉平原，南50千米就是武汉，也就是10分钟的航程，呵呵，心里一动，就飞过来了。”
杜剑南下了战机，递给郑佩奇和旁边的几个地勤，一个机械师。
一人一支烟。
又笑着讲了一个‘很有情怀的故事’。
把郑佩奇几人听得直发愣。
第二百零四章 麻油面和红玫瑰
“杜队长，您的意思是说”
郑佩奇有些结巴的说道：“您只是在试飞？”
“对，就是试飞，一不小心飞远了，就跑到武汉来了；不过既然飞回来了，”
杜剑南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是7点38分，就笑着说道：“我就出去吃一碗武汉的麻酱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麻酱面？”
“麻酱面！”
郑佩奇和几个地勤，还有那个机械师，都是失声惊呼。
“所以这不是转场，只是试飞途中，临时的短暂停靠，就不必要太隆重的向上汇报了；对了，不要加油，油松松够回信阳机场。”
杜剑南很有意味的向着郑佩奇，眨巴眨巴眼睛。
于是，郑佩奇明白了杜剑南的意思。
陈纳德，汤卜生，一群飞行员或站或坐的在草地上，看着杜剑南大步走向机场北门，都没有出声。
更没有上去攀谈的意思。
第一是确实不熟。
而且听说这家伙眼高于顶，盛气凌人。
很难打交道。
徐州机场后勤主任程天亿上校，一言不合，就是被他搞得坐牢。
还连根带泥的搞倒了一大群人。
毛瀛初也被搞得丢了4大队长的位子，而且还摔了一个骨裂。
现任4大队长董明德的命令，据说对原23中队就是耳边风，一点都管不住他们。
其次就是，杜剑南这小子，居然是从珞珈山。
驾驶战机，压着山顶。
呼啸着飞过来。
这就不是‘狂妄’，或者‘盛气凌人’这么简单了。
而是在‘找死的挑衅’！
南湖机场虽然面积很大，不过北端跑道距离北门却很近。
一出北门就是一个繁闹的大市场。
这里距离长江东岸不到2千米的距离，商铺林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远远不是远离城区的王家墩机场，所能比肩的。
大城市的百姓，自有大城市的底气。
不像杜剑南在信阳城，走到哪里都让人侧目。
在这里，对于一个飞行员走出机场，几乎都没有人特意的看一眼。
杜剑南在大街上，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麻酱面馆。
早晨8点不到，正是上人的时候，这家早餐馆子里面人满为患，一看就知道做得绝对是实惠又好吃。
杜剑南排队，要了一碗加了很多辣椒油的麻油面。
一碗胡辣汤，一碗豆腐脑，一个茶鸡蛋。
拌匀面以后，吃上去味道和后世的有些区别，不过倒也不能说那种更好吃。
杜剑南吃得过瘾，一边让伙计帮忙包了一油纸包没烫水的面，一小包调料，几个茶叶蛋。
吃过以后，杜剑南就在附近的商铺里，买了一条三四斤的武昌鱼，一些卤菜，准备中午做一顿丰盛的。
又买了几十盒香烟，用一个布包背着。
看到一个花店，杜剑南微微迟疑了一下，脑子里面不禁想到了昨夜楼顶上杨倩的婀娜风情。
心里一热，就大步走了进去。
决定给杨倩买了一大束娇艳的红玫瑰花，让她高兴高兴。
8点30分左右，杜剑南回到南湖机场。
在明媚的阳光下。
他怀里的这一大束玫瑰花，顿时吸引了整个机场的眼球。
“快看，快看，好美丽的花束！”
“这是送给杨倩的吧？从信阳飞过来，买一束象征爱情的红玫瑰；真是浪漫死了！”
“哇，好浪漫，好浪漫哦！”
“杨倩姐真是太幸福了，假如哪个王子也这么对我，让我立刻嫁给他，我都答应！”
南湖机场塔楼的窗户边，挤满了看热闹的女人，议论纷纷。
“这小子！”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追女朋友！”
“佩服，有种！”
“这是哪个姑娘，值得花这么大的力气？”
“听从归德撤回来的女孩子们说，是原来徐州话务组组长杨倩，有名的大美女；而且，家里也比较有势力。”
“杨倩？我知道，是武汉本地人，武大毕业以后就进了王家墩机场。”
“杨大美女谁不知道，不过你不知道她是苏州人，父母在欧洲做大生意吧？航委后勤刘副主任是她婶子的亲哥。”
“她小叔是黄埔六期，戴笠的铁杆，军统，哦，不说了，不说了。”
这时候，陈纳德，汤卜生那一群飞行员，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都是一脸哭笑不得的震惊。
其中一个嘴贱的飞行员，乱‘抖料’，一看兄弟们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就连忙住嘴。
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这些大煞风景的话为好。
“咔嚓！”
一个报社的记者，来到机场准备采访陈纳德，看到这束醒目得耀眼的鲜花，再一听说抱着花朵的是中国空军现今唯一的双料王牌杜剑南。
顿时也顾不得陈纳德了。
拿着相机跑过去，就对着杜剑南狂拍。
“杜队长，请你说两句。”
这个记者拍了照片以后，还不知足，迎面堵住了杜剑南，同时示意旁边的副手拿出笔记本记录。
杜剑南停下脚步，抱着鲜花说道：“呵呵，苏军的战机质量不错。”
“呃，”
那个记者惊诧的说道“不是说这个。”
“麻酱面很好吃。”
“呃”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呃”
看到那个记者和他的副手额头开始冒汗，杜剑南微笑着说道：“古往今来，战争就意味着破坏，打破珍贵的值得呵护的美丽，美好的东西和世界；而爱情，则是人类最甜蜜的果实。即使是战争时期，即使面对着罪恶滔天的敌人，我依然向往我的爱情，就像我相信我的爱情一定会结出甜蜜的果实一样，也坚定的相信，残暴的侵略者一定会被正义的中华民族所打倒，接受他们罪有应得的惩罚和审判！”
一大段话，把这个记者说得发愣。
也把那个副手写得手软。
杜剑南友好的笑了笑，和这个记者擦肩而过。
时间已经不早，信阳机场的杨倩，还在等着吃早饭呢。
杜剑南在郑佩奇的铜铃大眼中，上了战机。
小心翼翼的放好鲜花，再把布包，麻油面，调料，卤菜，还活蹦乱跳的武昌鱼。
一一放好，放牢。
示意郑佩奇拿开梯子。
看到拿着梯子的郑佩奇在发呆。
又示意郑佩奇扳动螺旋桨。
“嗡”
随着发动机的嘶吼声，螺旋桨高速的运转起来。
然后战机开始移动。
慢慢加速。
起飞。
很快，杜剑南就飞到300米空层。
他望了一眼西岸的王家墩方向。
掠翼西飞。
这次，他决定从王家墩机场的上空直飞过去，和兄弟们打一个招呼。
不然，来到武汉不打一个招呼。
岂不是有些不仗义？
第二百零五章 王家墩
武汉，汉口西南郊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家墩机场。
当毛邦初的副官胡柳波，出了航委办公楼，大步走向机场的时候。
航委军令厅副厅长张有谷，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不过，他的副官程原鼎，却没有跟随。
只是很随意的在航委办公楼，塔楼，飞行员寝楼，四处走走。
见到熟人就顺便聊两句。
说说今天的天气不错，杜剑南正在飞过来，毛厅长勃然大怒，等等。
随即，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整个王家墩机场，呈现几何级的速率，高速扩张起来。
“你听说了没有？杜剑南回来了，就要飞过来。”
“听说毛邦初要治他，以擅自转场的名义，关他的禁闭。”
“麻痹，凭什么？”
“就是，打了这么多的胜仗，把人家一个人困在信阳机场，丢了一个9大队长的‘空气饼子’，把别人当成他自己那样的傻比么？欺负人不是！”
“凭什么？就凭人家是皇亲国戚，能通天！”
“娘希匹，这都民国了，还特么的这么恶心？”
顿时，杜剑南擅自转场，飞往武汉的消息，在王家墩机场被传得沸沸扬扬。
闻者无不是一脸的‘意不平’。
先不说杜剑南个人的骄人战绩，就说3，4大队在临沂，济宁，独山寺，台儿庄的战斗。
这几场了不起的大捷。
哪一次不是杜剑南带队，或者力排众议主导出来的？
事情说白了，不就是航委觉得被杜剑南抢了风头，还有搞倒了毛邦初的心腹程天亿，搞掉了毛瀛初4大队长的位子。
现在事后报复，给他穿小鞋么。
“走，去机场！”
郑少愚这时候和几个飞行员，正在三层的寝楼顶上，谈论着徐州那边传来的最新战情。
听到赵茂生气喘吁吁跑过来传的话，一群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朝着楼下跑去。
而3大队的林佐听到消息以后，顿时满脸怒色，带着剩下的4名7大队的飞行员，拔腿跑向机场。
在寝室里正在讨论中午怎么和杜老大通话的陈盛馨，梁添成五人，被柳哲生踹门而入，告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则都是一脸的震惊。
“杜老大真是太猛了，就得这么治这群王八！”
杨梦青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嚷道：“走，去干他个孙子去！”
“你待会儿在机场别乱起哄，先看毛邦初想怎么搞；槽，不行就罢飞！”
梁添成怒气冲冲的说道：“这群尸位素餐的家伙，屁本事没有，整人倒是在行！”
“罢什么飞？你现在能飞了？你的战机呢？”
陈盛馨冷笑着一连提出三个问题，毫不留情的说出了一个事实：“咱们现在就等于是被禁飞了，你还需要罢飞？”
“槽！”
陈盛馨的话，触动了原23中队几名队员的神经，纷纷破口大骂。
“走，当了这么多年兵，我还没有尝过小黑屋的滋味，现在倒想试试。”
周海冷着脸孔站起来，走到镜子旁边，开始整理仪表。
“那行，敢这么对杜老大，咱们都进去！”
梁添成也开始收拾东西，烟和火柴，那是必备。
“那我带一副扑克，我还有一副翡翠麻将。”
陈振华搞怪的建议。
“滚！”
很正义，神圣的事情，结果让这小子插话给破坏得荡然无存。
几个人都笑骂起来。
此时，坐在办公室里面的毛邦初，还想着一会儿杜剑南进来，怎么给他一个下马威。
说实话，毛邦初是发自内心的厌恶杜剑南。
他的心腹程天亿，假如不是杜剑南和他的几个狗腿子，狼狈为奸的联手。
这次徐州空军的接连大胜以后，他就可以携着大势直接把程天亿调到航委，接替后勤处副主任刘迎山的位置。
这个刘迎山，仗着他妹子的男人和戴笠的关系硬，一直都不买他的账。
毛邦初早就想把他拿下来。
结果因为那次‘加油事件’，不但把程天亿送进了监狱。
连他弟弟毛瀛初也摔得骨裂，黯淡的让出了王牌4大队长的位子。
只是想一想，毛邦初就恨得牙直痒。
然而，面对着杜剑南和他领导的原23中队，那一系列骄人的夺目战绩，让毛邦初也只能是‘恨得牙直痒’。
而毫无报复办法。
这次有老头子在后面暗示，‘可以稍微的敲打敲打’。
得到‘圣旨’的毛邦初，却是一点都没有能借机‘得报大仇’的高兴。
‘稍微’两字，就像是戴在他头上的紧箍咒。
老头子一边让他给‘杜剑南穿小鞋’，又明确表示，不能把‘杜剑南的脚给挤着了’，防止这个毛头小子跑到李宗仁的门下去了。
无奈之下，毛邦初只得捏着鼻子操作。
又送美女，又送车子。
还主动的和刘迎山，‘相逢一笑泯恩仇’。
要知道那里的场长柳达通，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陆军少校。
对杜剑南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制约力。
在毛邦初看来，这哪里是‘敲打’？
简直就是让这个小混蛋带薪休假，开着豪车，顺便泡个女朋友！
结果这小子居然还不满意，还不满足。
直接从信阳那边‘杀’过来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放着舒服不会享，没事儿找不痛快是不是？”
毛邦初的脸上涌出一股青气，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狠狠的治一治杜剑南的‘嚣张气焰’。
不然以后谁还怕他？
“没有命令，擅自转场，今天是你杜剑南，换了一个人，就是送上军事法庭，枪毙都不为过！之所以不逮捕你，不过是看在国家危难，正是用人的时候；还想让你挑起重任，担任9大队大队长，可是你看看你自己，身上可有一点以身作则的模样？你简直太让人失望了，这么无视军纪，你还是一个党国的军人么？”
毛邦初自得的想着，一会儿就这么喷杜剑南一脸的狗血。
心里面顿时分外的愉快。
然后，就听到一阵显得急促的敲门声。
他的副官胡柳波，满脸震惊的走了进来。
然后，毛邦初走到窗前，心悸的看到，3，4大队的飞行员，轮休的机场文员，空指，几乎所有的地勤。
都跑到了机场草坪，翘首北望。
毛邦初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刚才‘满肚子准备喷杜剑南一脸的狗血’的想法，也早已全然消散。
这时候，他才恍然明白，把杜剑南变向压制在信阳机场，把他的手下飞行员困在王家墩变相‘停飞’。
似乎已经惹恼了很多人。
而且从什么时候开始，杜剑南对3，4大队，甚至整个王家墩机场。
居然有了这么恐怖的辐射影响！
“不行，钱大钧才是航委主任，这事儿应该他来处理！”
毛邦初在这一瞬间，就想到了‘金蝉脱壳’之计。
于是，他大步离开办公室，去找钱大钧来商谈（背锅）。
这件事情确实太厉害，一旦引发强硬的对立，依着毛邦初对宋秘书长的了解，‘她的空军小伙子们，当然都是没有错的’。
那么，剩下的‘谁错’，谁就要倒霉。
老头子都摆平不了宋秘书长，更何况自己这些小虾米。
第二百零六章 爱情不止是甜蜜
在钱大钧办公室，就这样，一直等到了8点05分，北面的天空中依然没有2308的踪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脸晦色的钱大钧和毛邦初，才算是暗暗舒气。
只要这小子的战机别进武汉领空，别跑到这里来恶心人。
他想怎么飞，
都随他的意！
“不会吧，不是说杜老大要来么？”
“是误报吧，咱们不是给信阳打了电话，杜老大就是真要来，也得等电话以后呀。”
“我晕，害得我热血沸腾，白白激动一场。”
“散了吧，都该干啥，就干啥去。”
虽然这么说，可是机场上面的飞行员，文员，空指，地勤，机械师，
一大群人还是散在跑道两边的草坪，说话谈论，不愿意离开。
谈的最多的，就是把杜剑南一个人放在信阳机场的诡异。
看到危机没有出现，钱大钧就决定乘机开一个高层‘碰头会’。
再强调一遍‘严格军纪’的问题。
不知不觉，时间走到了8点38分。
一个电话，打进了钱大钧的办公室。
“喂，我是钱大钧，是哪里？”
“主任您好，我是南湖机场”
钱大钧的脸色开始变了：“他跑南湖机场去了？让他过来接电话！什么，飞走了？试飞？没有加油，不算中途转场？哪个混蛋定的这个条例！”
一边的毛邦初，张有谷，刘牧群，张廷孟，也都变了脸色。
不用多想，从钱大钧的惊呼追问里面就能知道，杜剑南这小子耍了一个滑头，飞到南湖机场去了。
而且这小子一定是‘扣死’了是‘试飞’，只要他的战机没有加油，按照周至柔，黄光锐，毛邦初，晏玉琮在36年制定的新条例。
他这就不属于擅自转场。
“这小子，成精了！”
毛邦初，张有谷，刘牧群，张廷孟几个，都是扭曲着脸，哭笑不得。
“他去干什么？什么？麻酱面，武昌鱼，买烟？还有一大束玫瑰花！”
钱大钧的声音越来越高，声音越来越变调怪异。
毛邦初，张有谷，刘牧群，张廷孟几个，现在就已经不是苦笑了，而是感觉大脑都变得迟钝起来。
‘麻酱面’
‘武昌鱼’
‘买烟’
‘玫瑰花’！
这小子这是要逆天啊！
“嗡”
就在众人各种纷杂心思涌动的时候，就听到一片战机的巨大轰鸣。
吓得钱大钧抖着大手，拿离了耳边的电话。
朝着窗外望去。
只见一架天蓝色涂层的战机，从东南方向，压着近200米的低空层。
潇洒而来。
上面那个小子，正在使劲的朝着下面的机场挥手致意。
“杜老大！”
“2308 ！”
“我槽，这是要搞什么？真是太牛比！”
机场上面，一片欢呼大喊。
上面的杜剑南，似乎撒下了一点什么。
“嗡”
2308，倏然的潇洒而去。
“呼呼”
“呼呼”
在航委钱大钧的主任办公室里面，钱大钧和毛邦初，都是满脸血红，眼睛凶狠，身体颤抖。
大口喘气。
300米高空的东西，渐渐的飘落下来，一片斜飞着飘进钱大钧的办公室。
居然是一片玫瑰花的花瓣。
“哇，玫瑰花瓣！”
“真是好浪漫哦！”
“杜队长，我爱，嘻嘻，我代表杨倩姐爱你！”
下面机场的各种声音，纷杂的传进这个寂静的办公室。
“砰！”
钱大钧一巴掌，把桌子拍成了一道雷霆。
拍得桌子上面的景德镇白玉瓷杯，翻倒了满杯的碧水，骨碌碌的滚到地上。
‘啪’的一声。
碎成了无数洁白的瓷片。
信阳机场，飞行员寝楼顶。
杨倩傻傻的靠坐在冰冷的水池子壁上，脸上淌满了泪水。
把她军装前面浸湿了一大片水痕。
谁能想到，
一分离，
就是诀别！
机场塔楼上挂着的一个大钟，时间指在9点15分。
距离杜剑南驾机升空，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而e-166的极限滞空时间，绝对不可能超过2个小时！
此时，在杨倩的脑袋里，杜剑南的样子。
那明朗的笑，那偷看自己时，被自己发现了以后的窘迫和转移话题。
那在无线对讲里面，面对日寇的无畏和坚毅。
都让杨倩泣不成声，撕心裂肺。
在徐州机场，第一次见到那个传说中的英雄，那个敢一挑六十一的勇士。
杨倩当时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长得很英俊，也真的好了不起。
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会爱上这个人。
但是，就这样，不知不觉，她却是渐渐的爱上了。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已经爱得是那么的深。
杨倩不仅想起了在独山寺空战中，牺牲的刘力行，还有自尽的湛丽华。
“愿死能同穴，睡于青山。”
杨倩轻轻的念着湛丽华遗书里面的一句话，目光渐渐的变得决绝。
她还有疼爱她的父母，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
但是，在这个时候，她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
“嗡”
杨倩迷迷糊糊之中，耳朵里面似乎出现了幻听。
幻听越来越大。
寝楼外面的机场上面，那些场兵似乎在叫着什么？
杨倩的目光，迟钝的望向南面的天空。
渐渐的，看到一个蓝色的小点，正在飞来。
“咚，咚，咚，”
杨倩的心脏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浑身颤抖着，艰难的站了起来。
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绞得指关节发白。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没有别的，不可能是别的，就是剑南的战机！”
“佛祖在上，只要是的，不，一定是的，我杨倩一辈子吃斋谢恩！”
杨倩的双腿，不知不觉的颤抖着移到了二楼楼顶的边沿。
她狠狠的擦了一把含满眼泪的眼眶，用尽所有的力气，凝望着那架战机。
是单翼机！
杨倩的心儿跳得更加的猛烈了。
“嗡”
那架战机很快就飞到了河上空，折向调整，准备降落。
2308这个数字，落进所有人的眼睛。
这时候，楼顶的杨倩，顿时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慢慢的蜷坐在楼顶边沿，捂着脸蛋，眼泪夺眶涌出。
不久，杜剑南下了战机，给柳达通分了十几盒香烟，一手掂着东西，一手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
寻找杨倩的身影。
才看到杨倩正坐在寝楼顶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杜剑南抱着玫瑰回到寝楼以后，杨倩已经回到了她的房间。
杜剑南一脸莫名其妙的敲了好久的门，杨倩都不给他开门。
呆在屋子里一声不吭，就是不搭理杜剑南。
这样一直到了上午11点，杨倩才开门出来，杜剑南发现她的眼睛非常的浮肿，布满了血丝。
这一幕，让杜剑南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归德那场大雨，陈怀民来找他喝酒的时候，说得那些话。
让杜剑南猛然心悸！
玫瑰花杨倩面无表情的收下，然后告诉杜剑南，她从此以后吃素，武昌鱼就不要给她做了。
杜剑南给杨倩下了一碗麻酱面，看着杨倩小口吃完。
之后，杨倩说头晕想休息。
杜剑南一人驾车，驶向信阳城。
吉普车在河北岸行驶，杜剑南一路沉默，连着吸烟。
一直到了南门。
杜剑南把车子停在路边，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
也不知道是烟熏得，还是风吹得。
他开始‘哗哗’的流泪。
在战争年代，每一个年轻人，都有追寻自己爱情的权利。
只是，
在残酷的铁于血，时刻都面临着生死离别的死亡阴影下。
爱情，不仅仅有着甜蜜和温馨，
还有着恐惧，担心，锥心刺骨的撕裂和煎熬。
在这个时候，杜剑南终于完全的体味到了，陈怀民的那种彷徨和痛苦。
第二百零七章 半山庐
武汉，王家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到了上午10点，航委高层终于拿到了2308此次‘试飞’的路线和大致所为。
看了这个汇总，航委的一群大佬，钱大钧，毛邦初，张有谷，刘牧群，张廷孟。
都震惊得直咧嘴。
时间显示：
7点05分，2308飞到孝感机场，绕着轰炸机2大队。
飞了两圈。
7点20分左右，进入武汉北郊领空，低空飞行。
整个汉口北郊，上万人清晰的认出了2308的战机编号。
之后，横飞长江。
从中山，永绩护卫舰上面飞过。
两舰鸣笛致敬。
然后，飞到严西湖上空。
在长江西岸，严西湖东北，驻防的独立高射炮第41团1营，空鸣了一门88mm德制反坦克防空炮致敬。
之后，
这架战机贴着珞珈山半山庐的山顶，压飞到了南湖机场。
据闻，当时委座，宋秘书长，正在和徐永昌，陈诚，何应钦，法肯豪森，听军令部次长熊斌，讲述即将进入收尾阶段的台儿庄战役。
这小子就驾着战机，从众人的头顶上空，不到四十米的高度。
轰鸣着碾压过去。
然后，大约7点35分，杜剑南把战机停在北停机坪。
下机对郑佩奇和几个地勤，机械师说：
‘只是在进行战机的试飞训练，一不小心就飞远了。’
‘既然飞回来了，我就出去吃一碗武汉的麻酱面。’
‘对了，不要加油。’
然后，他就出机场，吃了一碗麻酱面。
买了武昌鱼，香烟，玫瑰花。
接受了一个采访，照了几张照片。
启动战机，还特地经过王家墩机场上空。
和大家挥挥手，打一个招呼。
丢下来一些玫瑰花瓣。
扬长而去！
这件事，只是听一听窗外机场，各种依然不绝于耳的喧哗。
就知道‘捂不住’了。
且不说其余地方是什么反应。
陆军，各界人士，传扬出去的国内报纸，外国媒体。
会如何嘲笑航委的驾驭无能。
只是半山庐那边，应该怎么交代。
都能让人头炸！
“这事儿，据实上报吧，怎么处理，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十分钟以内做出一个报告，信诚，咱们一起去一趟秘书长那里挨训。”
钱大钧说得一脸的晦败。
先前之所以千方百计进航委，就是想着不但油水大，还容易取得成绩。
可现在看来，
油水这事儿，毛邦初在一边虎视眈眈，根本不敢大贪，只能小打小闹。
而取得的战绩，
全让下面的飞行3，4大队自己分了。
连毛邦初都没有沾到便宜，更何况自己？
真是失策啊！
毛邦初听到钱大钧点他的将，要去见宋秘书长，脸色顿时就不好看起来。
然而，既然坐在了这个位子上。
这一趟煎熬，他也是逃脱不掉。
半山庐的商谈，在杜剑南的战机呼啸碾压过去以后，亭子里面，众人再也找不到之前的那种氛围。
虽然都忍着。
可是何应钦，徐永昌，法肯豪森，众人眼睛里面蕴含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都憋不住。
这个杜少尉，
人才呐！
老蒋的行宫落在半山庐，这是极其隐蔽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十九都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
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飞过来找事儿。
而且，这个哑巴亏，老蒋还真是十分憋屈的吃定了。
至少在明面上，他不能拿这事来‘办’杜剑南。
为了掩人耳目，东湖就没被划为禁飞区。
反而把汉阳的后宫湖一带，设为500米以下禁入区。
以迷惑间谍的探查。
这样一来，杜剑南完全可以说不知道老蒋住在这里。
他只是路过珞珈山，去南湖降落。
在明处，谁也没法子指责他什么。
于是，在杜剑南飞过去不到十分钟，老蒋就憋着火气宣布‘碰头会’暂停，改到下午4点再议。
然后命令侍从室一处新任处长张治中，给戴笠去一个电话，搞清楚这件事的始末。
在航委决议事情据实上报的时候，戴笠的报告也做了出来。
中午11点，两份报告送进了半山庐。
航委的那一份，呈送给宋秘书长。
军统的呈送给老蒋。
“呵呵，达令，这个小伙子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不错，我比较欣赏这样的年轻人；有热血，有浪漫，和日军战斗有勇有谋，无畏牺牲，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能化成‘绕指柔’。”
宋秘书长自从2308呼啸而过以后，不像老蒋那样一脸的怒色。
反而是一直笑盈盈的。
觉得这件事情，真是太有趣了。
所以在老蒋给这件事情‘定性’之前，飞快的先行表明了她的态度。
就是为了封住钱大钧，毛邦初这些人的嘴巴。
免得他们煽风点火。
“他这是有热血么？这是专门飞过来，朝我抗议！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得是什么！试飞？不加油不算转场？他还不是成精了！”
老蒋飞快的看完了两份简报，怒着嚷道：“麻酱面，武昌鱼，玫瑰花，酿希匹，从老子的头上飞过去不说，还专门从王家墩，孝感机场特意飞过去；他真以为我不知道他这是在抱怨我给他坐冷板，哼哼！”
宋秘书长莞尔一笑。
心想着你也知道自己给人家坐冷板凳啊，你让人家坐，别人还不能飞过来用战机‘吼’两句抗议？
“委座，这是杜剑南在机场，对记者说的话，还有那个记者的稿子。”
张治中轻手轻脚的走过来，递上一张通讯稿。
“古往今来，战争就意味着破坏，打破珍贵的值得呵护的美丽，美好的东西和世界；而爱情，则是人类最甜蜜的果实。即使是战争时期，即使面对着罪恶滔天的敌人，我依然向往我的爱情，就像我相信我的爱情一定会结出甜蜜的果实一样，也坚定的相信，残暴的侵略者一定会被正义的中华民族所打倒，接受他们罪有应得的惩罚和审判！”
老蒋飞快看完，脸上不禁微微动容。
“写得真好，达令，我认为可以把这些话，玫瑰花，做成一篇专报，让世界各个看看我们中国战士们的铁血柔情，也看一看日寇的残暴。”
宋秘书长看到这段话，喜欢得不得了，翻来翻去的低声读诵起来。
钱大钧和毛邦初悄悄的对看一眼，悲哀的估摸着，看这个阵势，他们两人的脸子，算是被杜剑南这个小兔崽子，又白扇了！
老蒋依然铁青着脸思考。
他突然问戴笠：“这份简报，怎么没有说明白杜剑南怎么知道半山庐？”
‘怎么知道半山庐’，
不是真的不知道半山庐。
全武汉上百万百姓，有哪个不知道半山庐？
而是指，杜剑南怎么知道他老蒋住在这里，而不是后宫湖一带。
一直恭敬的用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面的戴笠，脸上开始止不住的冒冷汗了。
查到现在，杜剑南接触的人里面，李白，张自忠，法肯豪森，张有谷，都有可能透露半山庐的位置。
然而，似乎又都不可能。
而且除了张有谷，其余几个人的名字，他戴笠更不敢说出来。
现在这种情况，除非问杜剑南本人。
但是不说联系不上，就是联系上了，戴笠也没法问‘你怎么知道半山庐？’
就算问了，他也敢肯定，杜剑南这家伙一定会‘装迷’。
比如说，‘什么半山庐啊，我就是从哪里经过飞南湖机场’。
推得干净。
除非委座点头，把这小子抓进军统。
那么戴笠敢保证，能让这小子玩过几个女人，偷看过几次女人洗澡，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一群废物！”
老蒋一脸怒色，感觉这个半山庐是不能再住了，别搞不好鬼子丢几枚航弹，那才是死得冤。
“现在国事艰难，正值用人之际，”
一听老蒋这么开头，一屋子人都知道，杜剑南这小子十九是没事儿了。
“按照你们航委之前的报告，尽快把9大队组建起来！”
戴笠偷偷的望了钱大钧一眼，心里面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怜悯。
这都搞不倒那小子，以后在那位‘杜爷’眼里。
估计连屁都不当你们是。
第二百零八章 表达的是什么
因为听说原23中队那5个家伙，中午要用塔楼的电话，给杜剑南打电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钱大钧和毛邦初，此时也真是灰头土脸，怕这一群‘爷’再搞事情了。
出了珞珈山，航委的轿车就直奔近处的南湖机场。
钱大钧和毛邦初分别占着两部电话，开始进行9大队的组建，还有信阳机场的配套设施人员调拨问题。
毛邦初首先给航委办公室打电话，让他们把杜剑南的委任书，梁添成5人的调令送过去。
并且命令这5个‘麻烦’，今天必须坐火车离开。
坐不上火车，就在火车站等着，什么时候有车，什么时候‘麻溜滚蛋’。
命令之前就拟好的后勤人员，机修人员，文员，空指，军医。
立即准备启程事宜。
另调2大队3架sb-2，划归9大队。
钱大钧则是给航委后勤处打电话，要求尽快把物资运往信阳机场。
之后和陈诚通话。
要求从归德撤到驻马店停下来的，独立高射炮兵第42团的一个索罗通20mm高平两用机关炮连，进驻信阳机场。
鉴于信阳机场处于上海-西安，日军海航重型轰炸机的途经线上。
而且日军陆航第3飞行团，走铜陵-庐江，沿着东西走向的大别山脉，偷袭信阳机场，有着极高的隐蔽性。
钱大钧为了以防万一，好到时推脱责任。
把唯一一套防空兵声测系统，也从南湖机场调到信阳机场。
划归杜剑南指挥。
在1937年初，中国从德国进口了2部炮兵声测站和一套防空兵声测系统，这都属于当时世界最先进的炮兵，防空，武器装备。
2部炮兵声测站在淞沪战争中，被日军击毁。
倒是这一套似乎没什么实质用处的防空声测系统，得以保全。
现在在南昌，武汉，兰州，重庆，衡阳，成都，西安，广州，南宁，桂林。
这些大城市。
不等到日军的飞机深入内陆。
无线电台，电话，就早已把敌机的一切摸得一清二楚。
驻防空军也早早提前升空迎敌。
而郑州，徐州，开封，洛阳，福州，泉州，厦门，合肥，九江，台州，金华，连云港。
这些不设空防的城市，则是随便尽着日军的飞机轰炸。
所以，留在南湖机场的这套声测系统，就成了一个无用的摆设。
然而，在钱大钧看来，放到寂静的大别山区，还是能够起到一定的效果。
中午12点，杜剑南到达县部的时候，里面的官员们早已经下班，只有几个持枪的门岗，还有电话室里面值守的一个肥硕大婶。
杨梦青的第一句话就是，‘杜老大，你是我的偶像！’
杜剑南下意识的回问一句，‘呕吐对象？’
“仰慕对象！”
杨梦青在电话里面大吼，震得杜剑南耳朵直疼。
接着，从杨梦青机关炮一般的‘倒豆子’里，杜剑南知道了航委刚刚下达的一系列命令。
当天下午1点，梁添成，陈盛馨，杨梦青，陈振华，周海，挤进了一辆北上，为徐州运送炮弹的军车。
下午2点，正在午睡的杜剑南，突然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
他内心忐忑的砸开了杨倩的门，把原来似乎躲在屋子里并没有睡觉的杨倩，拉出了飞行员寝楼。
杜剑南估计来得是2大队的调拨sb-2轰炸机，然而也说不定是日军上海-南京方面，深入内陆的轰炸机。
他不得不小心对待。
不久，3架楔形飞机编队，出现在正南部的天空。
小点涂着天蓝色的涂层。
柳达通这半个连的场兵，原来是芜湖机场的外围卫戍步兵，除了搬梯子，填跑道，别的什么都不懂。
上次老蒋从这里去徐州，专门从孝感调了一批专业后勤，机修。
等到老蒋的专机s-72离开，这些人也都撤离了这里，回到孝感机场。
看到3架sb-2飞临信阳机场上空，却并不降落，杜剑南正纳闷着，得到杨倩的提醒，才明白原来是没有信号兵挥旗指示。
“你做好迎接的准备，我去。”
杨倩把信号旗从杜剑南的手里，强硬的拿了过去，小跑着往东跑道尽头跑去。
杜剑南神色复杂的望着杨倩娇柔的身体，心里滋味万千。
不禁想起了后世很有名的一句话，‘此生若能幸福安稳，谁又愿意颠沛流离。’
假如没有这场该死的侵略。
谁又是这么面对着让自己心动的女人，开始痛苦退缩的考虑着，该不该去爱？
“嗡”
看着下面挥舞的信号旗，3架sb-2，开始降落。
一架，
二架，
三架。
直到3架轰炸机都稳稳的停在停机坪上面，飞机的门才开始打开。
走下来9名飞行员。
在杜剑南的面前，一字横排。
“立正！”
最左边的一个飞行员，笔直站立的大吼。
“啪！”
9双脚，紧紧并拢。
9名飞行员都抬头挺胸的目视前方。
“报告大队长，sb-2轰炸机驾驶员张顺谷，前来报到！”
“报告大队长，sb-2轰炸机机枪手周逸依，前来报到！”
“报告大队长”
杜剑南笔直站立，脸色肃穆，心里面却是心潮澎湃万千。
空军9大队，原来就是一个攻击机大队，建立的时候，就是设计为地面，水面提供空中支援打击。
现在用e-166，组成一个战斗机群组。
用sb-2，组成一个轰炸机群组。
虽然有些另类，但是也算是名至实归。
最让杜剑南高兴的是，对sb-2的指挥权，意味着他的攻击触角，已经不再局限于200千米以内的半径。
而是扩张到了490千米。
信阳机场到南京大校机场，446千米。
到徐州376千米。
到枣庄420千米。
到济宁430千米。
到濮阳410千米。
到蚌埠330千米。
可以从南京长江起，一直辐射到上游的马鞍山，芜湖，铜陵。
这些地带，都能够成为9大队主动选择的战场！
杜剑南的目光从张顺谷开始，一个一个的看了下去。
这些同龄人，也都怀着好奇，探究，激动的目光，和他眨也不眨的对视。
这让杜剑南十分的满意。
“稍息！”
“哗！”
此时，天空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南部青山碧水。
四周油菜花，苜蓿花，开得烂漫奢靡。
辛勤的蜜蜂，正在花田里忙碌的采蜜，要酿造甜蜜的蜂蜜。
杜剑南开始讲话。
“在27号台儿庄空战的前一天，我向航委提出了再打一次台儿庄的请求；之后，大家也知道差不多个八**九，我们陆空联手，吃掉了日军二三十辆战车，吃掉了日军一个重炮联队，一个野战炮大队，缴获了大量的75，105，150火炮！”
杜剑南面前的队伍，站得更加的笔直。
9名飞行员，都露出了满眼的火热。
“在26号的会议上，我提出了一个问题，汶上机场离归德机场有160千米，那么归德机场离汶上机场有多远？”
杜剑南目视一遍这些新手下：“张副厅长说‘也是160千米，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没有说，我只是说了一句，‘希望有一天，不用我说这句话，大家都能有着在话里，我想表达的意思。’”
杜剑南突然扯着嗓子，大声的吼了起来：“战友们，你们谁能告诉我，我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
第二百零九章 如鸦秀发
这一次，杜剑南没有再遮遮掩掩故弄玄虚，而是直接吼出了他的答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既然一样远，既然都是一条直线，为什么就一定是日军打，我们防，而不是我们打，鬼子防？哪个规定的这么不讲理的道理！”
杜剑南怒气冲冲的大吼：“鬼子轰炸武汉，轰炸南昌，轰炸徐州，轰炸重庆，为什么不能是中国空军轰炸济南，轰炸南京，轰炸上海，甚至轰炸长崎，东京？”
“轰炸大校机场，轰炸长江日寇军舰，轰炸松山，这都是苏军主持并且实现的，然而反观我们的航委高层，看看这群白痴，混蛋！不是想着怎么守，就是想着怎么防，胆怯如鼠，畏敌如虎！
“害怕战斗，逃避战斗，能躲就躲过去；未战，就先言败，从来不敢主动的寻求战机，并且总能为自己的胆怯无能，找到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
“一个个鼠目寸光，对空军的未来，没有任何的长远计划；要么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要么就是来镀金，好爬更高的枝儿，要么就是看到空军油水大，指着能贪一点钱。”
“来了一个主任混几天，换了一个又混几天，只懂得内耗，只会搞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恶心事情！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各有各的小心思，小打算，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在考虑如何发展中国的航空事业，壮大空军。”
杜剑南喊得嗓子嘶哑，高高的举起了他的右手，握成拳。
“既然这些尸位素餐的垃圾，只能成为我中华民族航空事业的绊脚石，那么，就踢开他们，踩碎他们，胆敢阻止，那就全部埋葬！”
杜剑南吼得满头大汗。
这些一直憋在他心里的愤懑，经过上午的‘压飞半山庐’，杨倩哭的红肿的眼睛，还有对未来的迷茫，焦灼，无力，恐惧。
让他终于大吼了出来。
他不甘心，
即使是注定无可改变，他也要反抗这该死的命运！
“既然来了”
杜剑南依然高举着右手成拳，凶狠的大吼道：“要么战死，要么改变！”
信阳机场原本就是9大队的驻场基地，停放的是美国寇蒂斯-莱特公司生产的a-12伯劳鸟式攻击机（俯冲轰炸机）。
武器系统是4支7.62毫米口径m1919机枪，1支同型后方防卫机枪。
还可以携带4枚55公斤炸弹。
航程838千米。
不过最高速度，却只有285千米/小时。
在37年的815空战中，第9大队的a-12进驻浙江曹娥机场。
遇到日军13架94式俯冲轰炸机突袭。
当天的空战，9大队共击落4架日机。
自身空中被击落2架，地面被击毁4架，2架在起飞时坠毁。
8月25号，9大队的剩余战机奉令攻击长江登陆的日军运兵船，因为航速太慢，被日军防空炮击落2架，其余战机多架受伤。
之后，9大队支援华北战场。
11月炸毁漳州铁桥，以解安阳之危。
12月时**战机几乎消耗殆尽，转战南京增援。
南京战役以后，只有3架a-12撤到武汉。
9大队随即解散。
只保留一个12中队，改为航委直属攻击机飞行训练中队。
因此，信阳机场虽然是一个半废弃机场，但是有着原来9大队的底子，可以轻松进库20架以上的战机。
而且除了一条主跑道，还有一条沿河的备用副跑道。
只要除草，修补，碾压，就能快速的投入使用。
在结束完讲话以后，杜剑南命令3架sb-2，进入机库。
之后，他开始把杨倩的东西，搬到女子宿舍区。
在机场北面，一大片人工杨树林的隐蔽下，盖着上百间青砖瓦房。
每十几间屋子独立成一个院子，分隔出不同的功能区域。
而原2大队的9名飞行员，在轰炸机入库以后，就开着杜剑南的吉普车，柳达通的一辆破汽车，到信阳城大采购。
此时，机场的各种配套人员，都在王家墩没过来，杜剑南他们暂时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杜剑南谢绝了张顺谷他们提出的，晚上到信阳酒楼聚餐的邀请。
把杨倩的东西搬到‘新家’以后，就开始清扫屋子。
清理完屋子里面的蛛网灰尘，杨倩把搁在院子里面的收音机，保温瓶，床垫，被子，衣服，大玻璃镜，布衣柜，竹木凳子
各种用具往屋子里拿，铺床叠被，摆放家具。
杜剑南则是和一个柳达通从附近村子请来的木匠，在杨倩的卧室外面，搭建一个简易的木板顶棚。
这里不像飞行员寝楼，煤炉子放在走廊就可以了，放在外面必须搭建一个小敞篷厨房，防雨雪。
木匠家里有现成的干木板，带着徒弟，拉了一车木板过来做活。
听着杜剑南的构想，和杜剑南商量各种细节。
“用上好的杂木，钉一个长方体框架，要牢实；下面铺上木板，要厚，”
这样，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棚子才算搭建完成。
付了工钱，杜剑南用水管的水随便的洗了洗满脸的汗迹和木屑灰尘。
杨倩面无表情的拿着她的毛巾，递给杜剑南。
杜剑南微微迟疑了一下，心里复杂的擦干脸孔。
毛巾很柔软，很香，很温暖。
带着杨倩特有的少女体香。
洗过了以后，杜剑南开始做饭，这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他简单下了一小锅笋叶挂面。
而杨倩就靠在门前，有些发呆的望着杜剑南。
不久，一小锅喷香的面条好了。
只是杨倩的胃口似乎不是很好，勉强吃了一小碗。
杜剑南埋头把剩下的吃完。
他有些不敢看她在烛光里面，依然没有消肿的双眼。
吃了以后，杜剑南看到杨倩低着头想着什么。
这时候他才发现，杨倩在自己做饭的时候，把她扎着的马尾辫子解开，满头如鸦秀发顺着两边的脸颊低垂下去，露出脖子后面那一小截白瓷一样雪嫩的肌肤。
杜剑南不敢再看，站起来，收拾碗筷。
洗完了锅碗筷子，杜剑南开始烧水。
杨倩也走了出来，搬着两张小竹凳子，她把凳子放在院子里，然后朝着院门口走去。
“杨倩，院子里有厕所，别的院子都锁了。”
杜剑南以为杨倩要上厕所，就开口提醒她。
这机场四周都拉了荆棘铁丝网，外面还有柳达通的部队值守，安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夜里黑灯瞎火的乱走，杜剑南还是不放心。
然而杨倩却没有搭理杜剑南，径直走到院门口，伸出关门。
“咯吱”
大木板门的轮轴常年没有转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杜剑南有些不太明白。
“哐当！”
杨倩从里面反插上门插。
这种锁法，假如外面有人想要进来，除了翻墙，就只能砸门。
“咕噜”
看到这一幕的杜剑南，干咽了一口口水。
感觉心跳猛然加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