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为君之道
听得吴大烈言语,吴中元止步转身,“哦?”
“我们在无意之间得到了一些线索,很可能与金龙甲有关。”吴大烈说道。
“金龙甲?”吴中元重复了一句,金龙甲一事他只与老瞎子提起过,其他人并不知情,吴大烈也不应该知道此事。
“正是,”吴大烈右手前伸,示意边走边说,待吴中元迈步,吴大烈跟随左右,低声说道,“金龙甲本是人皇伏羲当年穿戴的盔甲,相传由金龙龙鳞打造,坚硬无比,神异非常,在伏羲平正六道之后这套神奇的盔甲便消失了,此番我们偶然得到一些线索,若是能够循着线索找到金龙甲,也能为圣上对战五道增添不少助力。”
吴中元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此时是傍晚时分,街上多有行人,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宜当街谈论。
吴大烈可能也存了相同的想法,亦没有继续讲说,而是带着吴中元和吴卿往城主府邸去,行走之时向吴中元禀报饮马河这半年之中的经营情况,早些年东海,西漠,北疆,南荒各有一处较大的易换集市,分别为青墟,连山夼,饮马河和山羊谷,后来青墟被鸟族所灭,而连山夼被牛族给剿了,如此一来只剩下了饮马河和山羊谷,山羊谷现在依然繁荣,但日子最好过的还是饮马河,眼下除了南荒的易换生意还在山羊谷进行,余下东西北三面,包括中原地区的贸易大部分都会在饮马河进行,这半年之中饮马河的发展只能用蒸蒸日上,日进斗金来形容,包括金属,盐巴,粮食,布匹,牲畜在内的各种生活和战略物资大量积聚。
饮马河所在的这处邑城原本是属于大泽的,而大泽的城主现在是吴勤,在此之前吴中元曾经与吴勤议定,饮马河的收入分一部分给他,但吴勤并没有截留,而是全部进贡给了朝廷,眼下单是饮马河的赋税就能够支撑两座万人大营。
除了积累了大量的财富,饮马河在这半年之中还做出了另外一个巨大的贡献,那就是通行了朝廷熔铸的货币,由于山羊谷也承认这种贝壳形状的铜质货币,此时中原内外已经普遍接受了朝廷发行的货币,其购买力也已经固化了下来。
吴中元自心月岛回来没多久,在此之前各城的奏折都是六部批阅的,吴大烈所说的这些之前都通过奏折向有熊进行了禀报,不过那些奏折吴中元都没有见着,只是听六部简略提起,此番听得吴大烈的详细汇报,异常欣慰,货币的通用是一个政权稳定下来的标志,这也是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立刻统一货币的原因,货币通行最大的意义就是朝廷可以牢牢控制国民经济命脉,因为朝廷掌握了造钱的权力,在关键时刻可以通过发行货币来借用百姓手里的财富。
二人说话之间到得城主府邸,黑寡妇就站在大门外面,不过她不是出来迎接吴中元的,因为她并不知道吴中元来了,此番她是出来送客的,客人是两个穿着羊裘的中年汉子,应该是两个马贩子。
见到吴中元,黑寡妇惊喜非常,急忙快步迎来,冲吴中元和吴卿见礼,见礼之后便是接连道贺,一贺他晋身太灵,二贺他平息叛乱,三贺他通过神器混元鼎得了大量天阶灵丹。
黑寡妇之所以知道灵丹一事乃是因为吴中元此前曾经下旨,将每次开炉炼丹的结果遍告各大垣城,黑寡妇所在的饮马河虽然是邑城,却属于经济特区,也有直接与朝廷对接的权力。
将二人迎入府中,黑寡妇便命人整治酒席,眼瞅着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吴中元便看向吴卿,见吴卿眼神之中略有遗憾,便知道她想早些回娘家,此前吴勤虽然前去有熊看过她,吴卿的母亲却没有同行,她已经有半年多没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饮马河是大泽所辖的邑城,离大泽很近,短暂的沉吟之后吴中元命吴大烈和花娘子将吴卿先送回去,而自己则留下与黑寡妇说话。
在等待酒席上桌的这段时间,黑寡妇将吴中元请入正厅,送上主位,然后直涉正题,由于朝廷的大力支持,饮马河的发展日新月异,之前议定的赋税标准对于饮马河本身来说太过优厚了,且眼下朝廷正值用钱的紧要关头,黑寡妇决定改变赋税比例,上缴朝廷九成,自留一成。
吴中元没想到黑寡妇有这么高的觉悟,连番推辞,只是不允,后来见黑寡妇心意已决,连番表忠,便同意了她的建议。
见吴中元同意了自己的建议,黑寡妇如释重负,她经商多年,深谙从商之道,知道想要将生意做大,必须获得官方的支持,有了官方的帮助,就能获得巨大的助力乃至政策的支持。但是与官方合作尺度一定要谨慎拿捏,永远不能与官方平起平坐,不然就会为自己招灾。
而吴中元作为官方,也有与商人合作的需求,很多道理古今是相通的,各级官方都需要发展地方经济,在现代这也是官员升迁考核的重要标准之一,经济不发展就没钱,没钱就没办法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
有个贬义词叫官商勾结,实则这都是不懂事的人才会这么说,因为官商不存在勾结的问题,官商的关系本来就非常密切,企业做的越大,所接触的官员等级也就越高。
黑寡妇是太玄修为,而太平寨的冬云居也是太玄修为,担心黑寡妇拿不住冬云居,吴中元便问起冬云居在饮马河的情况,黑寡妇也算是识人善用,知道冬云居不是什么好人,便将赌档和青楼的生意给了他,冬云居和刘禅是一路货色,胸无大志,来了个此间乐,不思蜀。
对于这种灰色产业,吴中元内心还是比较排斥的,总是与藏污纳垢联系到一起,但哪怕是黄帝,也不能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像冬云居这种人,如果不收编,继续留在南荒,封印消失之后,肯定是个汉奸头子。
至于饮马河有灰色产业,那也没办法,身为黄帝内心一定要强大,不能强迫症玻璃心,更不能有道德洁癖,哪怕在现代,澳港的博彩和**也是合法的,这些都是特殊地区在特殊时期的特殊现象,不代表整个国家都是这样的。
酒席准备妥当,吴大烈和花娘子恰好回来了,吴中元斟酌过后派人喊来了冬云居,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人,却不能否定此人有改过自新的客观行动,之所以是客观行动而不是主管想法,乃是因为冬云居根本就改不好,也不想改,所做的一切都是做给他看的,不过能装出来也行。
冬云居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吴中元来了,已经在家等半天了,受邀来到之后又是一通问候和感谢。
吴中元对冬云居也很客气,原因有二,一是先前四虫金身化生反叛逼宫,冬云居还跑过去勤王护驾了,这一点着实难得。二是冬云居率众北迁属于背井离乡,本就敏感,自认为寄人篱下,对于前来投靠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一定要热情款待,绝不能让对方感觉受到了冷遇,不然会非常寒心。
酒席丰盛却不奢侈,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这种习惯古已有之,酒席的规矩也多,黑寡妇等人逐一向吴中元敬酒,敬酒时总得说点什么,说什么好呢,向领导表个态吧,以后怎么干工作。
之后是吴中元回敬,也得说点儿什么,就说期望和要求吧。
单个儿敬完了,结伴儿敬,黑寡妇和吴大烈一起敬,祝酒词是让吴中元放心,二人合作的非常愉快。
吴中元说的是饮马河以黑寡妇为主,吴大烈是个散漫的人,与花娘子一起给黑寡妇当个帮手就好。
虽然吴中元这么说,吴大烈却很是受用,没有什么事情比黄帝跟自己没有距离更令人欣慰。而花娘子心情也很好,因为吴中元并没有忽视她的存在。
之后是黑寡妇与花娘子一起敬酒,说的是感谢吴中元的庇护收容和委以重任,而吴中元则感谢饮马河先前的慷慨解囊和无私馈赠,发迹的人一定不能忘记自己困难时他人对自己给予的帮助。
再之后是吴大烈和花娘子一起敬酒,让吴中元放心,他们二人一定当好黑寡妇的副手,吴中元此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欣慰点头。
冬云居初来乍到,与众人相对生分,吴中元便主动敬他和吴大烈,只道冬云居干的都是坏事,做的都是不好的生意,仇家也多,以后一定要跟吴大烈搞好关系,吴大烈好赌,去赌档耍钱时一定要让他赢些钱,万一哪天缺胳膊掉腿儿了,吴大烈也能给他长回去。
虽然都是笑谈,且多有批评,但吴大烈和冬云居却甚是受用,哈哈大笑,连连应是,俗话说不怕领导骂,就怕领导夸,越批评说明关系越好。
领导也不好当啊,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不过吴中元的心情很好倒是真的,黑寡妇主动提出分让九成利润,如此一来只一处饮马河就能够支撑四方大营大量的粮草消耗,这一趟没白来。
晋身太灵之后对自身以及由气息组成的世间万物的控驭能力更强,以喝酒为例,如果吴中元不加控驭改变,喝下去的就是酒,如果以灵气改动,喝下去的就是水,说白了就是想醉就醉,不想醉就不醉,想醉几分就醉几分,最终他选择只醉三分,不能与下面的人格格不入,却也不能醉酒失态。
随后吴中元主动向冬云居敬酒,一是冬云居率众来投,他身为主人,理应表示欢迎。二是对冬云居先前赶去有熊勤王护驾表示赞赏。三是冬云居两个月后就要当爹了,提前对其表示祝贺。
吴中元此举属于如假包换的礼贤下士,见吴中元对他如此关心,连他老婆怀胎几个月都记得,冬云居好生感动,急忙回敬,吴中元可以运转灵气化解酒气,但他们不敢这么做,有不敬之嫌,七八碗下去,冬云居面红耳赤,舌头发硬。
见他不胜酒力,吴中元便命花娘子送他回去。
冬云居惶恐道谢,在花娘子的陪伴下踉跄告退。
待冬云居和花娘子离开,吴中元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转而沉声问道,“金龙甲的消息你们自何处得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五章 黄毛的老家
见吴中元的语气和表情瞬间变的严肃,黑寡妇和吴大烈心中一凛,原来吴中元先前主动冲冬云居敬酒,为的就是将对方灌醉,然后由花娘子将其送走。
短暂的愕然之后,黑寡妇出言说道,“回圣上问,金龙甲的消息是一位漠北的故人说起的,此人名为阳力,与我多有私交,饮马河南迁之后,阳力也曾多次往来中原,以漠北骏马易换丝绸米粮,今日早些时候此人再度来到,便说起了此事。”
“阳力?”吴中元转睛回忆,“此人可是沙堡的城主?”
“大人认得此人?”黑寡妇问道。
吴中元摇了摇头,“不曾见过,只是听说过此人,早些年吴熬曾经命熊族巫师前去沙堡抢夺了他们的地龙内丹,当年你还曾经率领饮马河的高手前去为阳力等人助拳。”
“确有此事,大人好记性。”黑寡妇点头说道。
吴中元苦笑撇嘴,实则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记住,之所以对沙堡和阳力有印象是因为当年吴熬派人前去抢夺沙堡的地龙内丹,乃是为了唤醒已经进入沉睡的大巫师吴巭,吴宝月巫师死后,熊族再无可以施展瞬息千里的巫师,为了将他送走,吴熬才会设法唤醒吴巭。
黑寡妇继续往下讲说,“阳力的沙堡位于饮马河东方两百里外,其西北便是茫茫大漠,上个月底阳力等人为了抓捕一匹汗血野马进入大漠,不曾想遇到风暴迷失了路径,自大漠之中逆行三日,偶然发现一处被黄沙掩埋的密室地宫,由于地宫位于沙丘之下,他们便不得进入,但他们自近处发现一块石碑,上面刻有字迹,由于年代久远,有些字迹已经风化淡薄,不复可见,但有些字迹尚可辨认,根据石碑上的文字记载,那处地宫封存的就是人皇伏羲当年穿戴的金龙甲,金龙甲乃是金龙龙鳞打造,坚硬无比,极为神异。”
黑寡妇说到此处略作停顿,转而继续说道,“阳力对圣上多有敬仰,亦知道饮马河现在已然归附中原,故此发现了金龙甲的下落之后便立刻南下与我相见,告知详情,请我转奏圣上,尽快前去搜寻,以免落于贼人之手。”
黑寡妇说完,吴中元没有接话,眉头微皱,垂眉沉吟。
“圣上乃金龙临凡,那金龙甲理应为你所用,”吴大烈说道,“阳力等人遭遇风暴迷失大漠,竟然误打误撞得此线索,实乃气数左右,天意使然。”
吴中元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平心而论他并不相信天意,正所谓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事情是原本就设定好了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充满了各种变数。
吴中元放下茶杯看向黑寡妇,“阳力还能找到那地方吗?
黑寡妇摇头说道,“沙漠之中多有风暴,沙丘并不固定,便是曾经去过的地方,此后再去也很难寻到,不过大致区域应该还能找到,即便有偏差,也不会超过五百里。”
“何以见得?”吴中元问道。
黑寡妇说道,“阳力等人当日往西行出了三日,沙堡的马匹大多来自马族,虽然不是龙驹,却也能够日行千里,自大漠之中速度会有所减缓,每日八百还是能跑的,由此可以推断出那处封存金龙甲的地宫应该位于沙堡西北方向两千多里。”
听得黑寡妇言语,吴中元陡然皱眉,“两千多里?”
黑寡妇点了点头,“这只是我的估算,可能会有出入,但不会太大。”
见吴中元神色有异,吴大烈小心问道,“圣上,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吴中元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们所说的这个地方我之前是不是去过。”
二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见二人疑惑,吴中元便解释道,“早些时候为了解决熊族米粮匮乏的问题,我和相国等人曾经去过西北大漠,在大漠深处有一处黑云谷,而今我们播种的紫花山芋就是自那里得来的。”
二人双双点头,等待吴中元继续讲说。
吴中元感觉没必要隐瞒二人,便再度说道,“我们当日是自饮马河出发的,顺风飞了三个时辰,大傻当时载了四个人,速度并不快,便是顺风,一个时辰也不会超过一千里,三个时辰也就两千多里。飞了三个时辰之后,风停了,我们无法继续前行,只能暂时落脚,等待顺风再起。我们在大漠之中滞留了数日,在此期间我自那片区域发现了一处埋藏在沙丘下面的地宫,也可能是一处地下城池,由于我们急着赶去黑云谷,便没有下去一探究竟。”
听得吴中元讲说,二人恍然大悟,黑寡妇说道,“圣上发现的那处地宫很可能就是阳力等人见到的那一处。”
“圣上既然去过那里,想要寻找也就便意许多。”吴大烈说道。
吴中元没有接话,他与黑寡妇和吴大烈所说确是事情,但也不是全无隐瞒,实则他还是隐瞒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那就是黄毛儿。
当时众人被困大漠,不知何往,一待就是数日,吴老二闲的蛋疼,自近处祸害那些沙漠里的蛇虫,后来自西面沙丘发现了一处石头垒砌的洞口,它便往洞里撒尿,于是黄毛儿就蹿了出来,差点儿没把它给电死。
在他收服黄毛儿之前,黄毛儿一直生活在那处沙丘下的地宫里,而黄毛儿与穷奇一样,都是不死的存在,究竟活了多少年怕是只有它们自己清楚。
不过有一个细节有点儿说不通,那就是如果那里真是封印金龙甲的所在,伏羲根本没必要留下黄毛儿进行看守。
还有就是在他俘获黄毛儿之后曾经感知过黄毛儿的情绪,黄毛的内心深处满是阴暗和孤独,最主要的是黄毛儿还非常记仇,记仇这一特性可不是善男信女会有的,通常只有坏人或性格鲜明的人才会记仇,滥好人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宽恕和原谅。由此可见黄毛儿与穷奇一样,同属凶煞之物。
有些疑惑不是通过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吴中元暂时收回思绪,冲二人沉声说道,“此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待得月中我亲自过去一趟。”
“圣上,事不宜迟,唯恐夜长梦多,理应早些动身,及早得了也能安心。”吴大烈焦急建议。
“我自有计较。”吴中元随口说道。
吴大烈不甘心,还想再劝,黑寡妇冲其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劝谏。
吴中元并不立刻前去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他曾经去过那地方,虽然没有进入地宫,但那地方给他的感觉并不好,可能是周围荒芜死寂的环境加重了阴森的气氛,他总感觉那地方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而黄毛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也加重了他的怀疑。
二是此前小狐狸曾经告诉过他寻找金龙甲的方法,每个月的月圆之日,北斗摇光和南斗七杀星芒俯指交汇之处就是金龙甲被封存之地,这个也很好辨察,北斗指的就是北斗七星,摇光是北斗七星的最后一个星辰。南斗指的就是南斗六星,七杀也是南斗六星最后一个星辰,这两个星辰的光芒下映交汇的地方就是封存金龙甲的地方,如果这个位置正是黄毛儿先前居住的地宫,互相佐证,那处地宫无疑就是封存金龙甲的所在。
想要再次找到那处地宫也不费事,既不用等东南风也不用阳力等人带路,黄毛儿认识回家的路,只需一个意念黄毛儿就能找回去。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黑寡妇随后婉转的提出了自己的请求,由于饮马河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扩大经营规模,此前已经扩张了两倍,但这还不够,还得继续扩建,黑寡妇希望吴中元能够亲自批准。
实则申请建设用地只是黑寡妇的目的之一,还有一个目的是希望吴中元不会误会她,别将饮马河的快速扩张视为有不臣之心。
赋税都提升到九成了,吴中元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不但爽快的同意其继续扩建,还批准饮马河可以拥有自己的勇士,目前维持治安的勇士都是大泽派来的。
获得了吴中元的许可,黑寡妇大喜过望,实则饮马河并不缺乏拥有灵气修为的武人,但这些人并不是朝廷承认并登记在册的勇士,说白了就是有修为没身份,吴中元一句话就解决了这些人的编制问题,以后他们也有与中原勇士相同的身份和地位了。
正事儿说完,吴大烈提出要带吴中元去赌档视察工作,他知道吴中元不喜欢烟花柳巷,但他曾经跟吴中元一起去过山羊谷,那时吴中元曾在赌档耍过,还赢了不少盐巴,在他的印象当中吴中元对赌档应该会感兴趣。
吴中元微笑摆手,拒绝了吴大烈的提议,当日他进赌档纯属消磨时间,并不为赌博谋利,现在整个国家都是他的,博彩更是没什么趣味性了,就像在自家鱼塘钓鱼一个性质。
此时时辰尚早,也不到睡觉的时候,总在府里聊天也有违待客之道,黑寡妇便提出带吴中元出去巡视一番。
吴中元点头同意,在二人的陪伴之下离开府邸,进入市集……(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 赌近盗
饮马河在漠北的时候是白市,也就是白天开市,南迁之后日益繁华,此时已经变成了全天营业,饮马河的经营模式与山羊谷相仿,山羊谷有的这里都有,而且比山羊谷更大,更多,更全。
黑寡妇带吴中元出来巡视主要是为了向他展示南迁这一年来的建设和经营成果,除了汇报工作的成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请吴中元检查工作,请领导检查工作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领导检查完没有提出什么批评意见,那就算默许了他们的经营模式,以后就算发生什么问题,也不至于被严厉追责。
三人最先巡视的是易换集市,由于吴大烈和黑寡妇属于这里的顶级管理层,平日里并不经常抛头露面,认识他们的人并不多,故此三人行走在街道集市之中也没有招致众人的驻足围观。
与山羊谷夜市那些稀奇古怪的商品不同,饮马河集市所出售的货物主要是生活必需品,而且量比较大,盐巴桶装,布绢车载,牛羊成群,已经有了后世批发市场的雏形,吴大烈在这里也并没有尸位素餐,在他的建议之下,饮马河的易换集市增设了官商。
所谓官商就是官方开设的商铺,什么都收,什么都卖,以前只有易换,而易换是有局限性的,必须两种物品的持有人互相需要对方的物品才能进行易换,有了钱币之后可以将各种商品换成钱币,然后有针对性的进行购买,而前来易换的人往往急着走,如此一来他们所持有的商品就急着出手,一时之间卖不出去就可以卖给官商,当然价格肯定会低一些,也正是官商的设立和钱币的通用,令饮马河在极短的时间内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其积累财富的速度甚至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身为领导,对下属绝不能吝啬表扬,下属之所以辛苦工作,也正是希望能够讨领导欢心,在参观完官商成片的商铺和货场之后,吴中元当即下旨嘉奖,由于二人曾经参加过东海之滨的战事,而事后他曾经下旨所有参战之人赏戴铜顶,披风刺蟒,之前受赏者递增擢升,此番二人再升一阶,赏戴二人银冠,披风刺蛟。
这种奖励虽然不是实物,却代表着莫大的荣誉,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同为紫气勇士,纯色披风和刺蟒披风的含金量是截然不同的,这种奖励机制是吴中元自创的,事实证明这是非常高明的作法,不但可以激励斗志,还可以记功备忘,手下的紫气勇士越来越多,他需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对于下属之前立下的战功,他可能会逐渐淡忘,但是只要见到披风有刺绣的,就能想起这些人之前立下过怎样的功劳。
聪明的下属在面对领导检查时绝不会藏掖遮丑,黑寡妇最担心的就是吴中元对灰色产业的反应和态度,她早就知道吴中元厌恶抓捕并售卖奴隶,故此南下之后便取消了人市,但青楼和赌档做的比较大,这种事情在现代也是不被允许的,更别说在远古时期。
实则黑寡妇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吴中元对这种事情的确比较反感,因为这种灰色收入会遭人诟病,一个圣主明君是不应该用这种脏钱来充当军费的,但是做人不能有道德洁癖,严格来讲万山红给他的赞助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干净钱。
越是不想面对的事情,越得勇敢面对,最终吴中元还是在二人的陪伴下走进了赌档,确切的说应该是赌楼,与山羊谷单纯的赌档不同,这里的赌档全是高大的木楼,而且还有简单的餐食供应。
赌博的本质是不劳而获,喜欢赌博的人大多心存侥幸,吴中元此前对赌博不是非常了解,但黑寡妇精通此道,一语道破天机,饮马河的赌档并不搞鬼,不管是猜骰子还是比大小赌档都不作弊,但是赌档会吃和,所谓吃和就是当出现和局和平局的时候,算赌档赢,这就很坑人了,因为这么多赌档,每天会开出无数次的和局和平局。
除此之外赌档还会收护送费,赢钱的并不一定是高手,万一赢了太多钱,赌场可以派人将赢钱的人护送到对方指定地点,所收费用是对方赢钱总数的十分之一。
赌档都有自己的观察位置,也就是可以俯览全局防止赌徒作弊的房间,吴中元自窗口向下眺望,对那些比较显眼的赌徒进行观察,
赌博之所以被很多人喜欢,除了可能赢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赌博会很紧张,而紧张往往带来刺激,而刺激则会导致肾上腺素激增,令人感到兴奋,所有赌徒的脸上都无一例外的带着紧张,哪怕那些故作镇定的赌徒实则也都非常紧张。
与混元鼎开炉一样,赌博也有个期待的过程,这个过程属于短暂的希望,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体验到喜悦和沮丧,每个人都对未知有好奇心和探索欲,这也是有些人沉迷赌博的原因。
在吴中元居高观察的同时,黑寡妇和吴大烈一直在紧张的等待,赌档能不能继续存在,只在吴中元一念之间。
吴中元知道二人想要知道自己对待此事的态度,但他却并没有急于表态,身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很清楚赌博的危害性,会助长不劳而获,好逸恶劳的风气是其一,由于赌博来钱快,输钱也快,染上赌瘾的人是很难再踏踏实实勤劳度日的。
二是赌博迟早会倾家荡产,赌档有句话叫不怕你赢钱,就怕你不来,只要常来就一定会输,因为赌场吃和抽水,输的几率更大,而且人都有赢了还想赢,输了想捞本儿的想法,赌到最后肯定会倾家荡产,
以上的两大危害只是害己,实则赌博不但害己,还会害人,似他先前所见的以女儿抵债只是其中一种现象,最为严重的会滋生偷盗和抢夺,古人云,赌近盗,奸近杀,赌到最后走投无路只能去偷去抢,对国家和他人的危害性极大。
自高处房间坐了一刻钟,吴中元离座站起,在二人的陪伴下往赌楼外面走,行走之时提出了三点要求,一是撤除赌档内的托儿,每个赌桌上都有托儿,托儿的任务不是出老千,也不是搞鬼,而是调动气氛,“以身作则”的大赌,豪赌,见他们赢钱,其他人就羡慕跟风,实则赌徒们不知道的是这些人都是赌档自己人。
吴中元提出这一要求时脸色并不好看,吴大烈闻言一脸茫然,他在饮马河待了很久,却并不知道赌桌上有托儿,而黑寡妇则好生惶恐,忐忑应是,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向吴中元说明赌档里有他们安插的托儿,但吴中元还是敏锐的发现了。
吴中元提出的第二个要求就是取消赌档的一成返利,所谓返利就是赌档会将赌徒输掉的钱的十分之一退还给赌徒,这表面上看是仁慈,实则非常狠毒,赌徒会抱有哪怕最后输光了,也还能剩下一点儿的想法,会减少他们的后顾之忧。
最后一个要求是在所有赌档门口悬挂匾额,上书愿赌服输,提醒众人赌博并不一定会赢,输的几率更大。
虽然要求比较严厉,但最终他还是决定留下赌档,没办法,特殊时期,百废待兴的朝廷需要赋税,浴血奋战的军队也需要米粮。
随后二人陪着吴中元去了青楼。
贪霪好色分很多种,但所占比率最大的还是匮乏,说白了就是没吃饱,实则进青楼的大多是外地客商,这时候没有现代的交通那么便利,漠北的牧人赶一群牛羊走到中原要走一两个月,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进青楼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就跟现代开大货车常年跑运输的司机喜欢去路边店是一个道理,十个有九个都会去,剩下那一个不是没去,而是女人自欺欺人的相信自己的男人是例外的那一个。
可别低估了生理需求,这是人的本能,是仅次于吃喝的硬性需求,尤其是已婚人士,更是不能长期两地分居,不然一定会出问题,在现代有很多出国打工的,都会在国外找个人搭伙儿,这不是个别现象,而是非常普遍的丑恶行为,唯一例外的就是船员,他们是真正值得信任的,而他们之所以值得信任也不是他们的自制力有多好,而是船上没有女人,没有干坏事儿的机会。
平日里总吃海参鲍鱼的人,对土豆地瓜是提不起兴趣的,被拖在心月岛的半年,他每天都在抵御心月狐的巨大诱惑,连心月狐他都能抵御,青楼里的庸脂俗粉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青楼是不折不扣的藏污纳垢,对于这种地方吴中元是很排斥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每个人都会受到外部环境和他人的影响,没有任何人能够例外,不是大部分人,而是任何人!
所有人都会受到外部环境和他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处在一个好的环境下,与一群高格局的人相处,人的品格和修养会不知不觉的提高,若是经常处在污秽的环境中,身边都是粗俗丑恶的人,时间久了,也会变的跟他们一样。
孟母三迁不是没有道理的,老鹰成天待在鸡群里也会变成鸡,而鸡每天与老鹰为伍也有展翅飞翔的可能。
吴中元无心自青楼多待,哪怕是以俯视的视角冷眼旁观,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值得看的,有些脏东西看了不但脏眼还会脏心。
正准备离开,突然改变了主意,隔壁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不是哼哼唧唧,而是“苦口婆心”,听那交谈,应该是个老鸨子正在做一个尚未入行的年轻女子的思想工作。
他对这个倒是很感兴趣,确切的说是对结果感兴趣,他想听听老鸨子都跟那女子说些什么,也想看看最终那女子能不能不为所动……(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七章 攻心蛊惑
三人此番出来并没有搞微服私访那一套,青楼现在是太平寨在具体负责,这里的人认得黑寡妇和吴大烈,也有眼尖的认出了吴中元,知道三人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便惶恐的将三人请进了雅室。
很多人都认为青楼归老鸨子所有,实则不然,老鸨子的角色相当于后世的妈妈桑,实则幕后老板另有其人,冬云居应该是幕后老板,但幕后大老板却是黑寡妇,而吴中元则算是最大的老板。
想到这里,吴中元暗暗撇了撇嘴,主事之人想要请冬云居过来,被吴大烈阻止了,“别叫他了,他早些时候与我们一起吃饭喝醉了,你先下去吧,莫要声张。”
主事人忐忑走退,小心的带上了房门。
黑寡妇和吴大烈并不知道吴中元为什么本欲离开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但他们很快就知道了,他们都是紫气高手,隔壁房间的说话声他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吴中元在听,他们也在听。
听那老鸨子的声音,此人年纪应该在五十岁上下,而老鸨子的谈话对象很少说话,偶尔应声,也很简短,年纪不是很小,但也不是很大,应该在十七八岁之间。
现代人从没见过老鸨子,对老鸨子的了解只能通过文学或影视作品,而影视作品里的老鸨子通常是一脸媚笑,说话油腔滑调,狠毒卑劣,逼良为娼的形象,实则老鸨子并不是这样,至少这个为年轻女子做思想工作的老鸨子不是这样,悲天怜人,语重心长,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和语气。
这个年轻女子貌似是个贫寒人家的女儿,老鸨子并不用锦衣玉食来诱惑她,也不用来钱容易蛊惑她,而是跟她谈世道人情,只说世道不好,民不聊生,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人生总有太多无奈,身为弱者,很难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身为弱者,也很难有选择的余地。
这些话只是预热,接下来老鸨子便与年轻女子说情意,先说男女之情,现身说法,说自己年轻时的几段感情经历,都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之类的话,又有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感慨,痛斥男人如何见异思迁,如何得到了之后便不珍惜,如何始乱终弃,辜负真情,总之就是将男人说的非常不堪,以点概面,以偏概全。
为了增加可信度,老鸨子便着重强调自己曾经以为自己遇到的那些男人与其他男人不同,但是事实证明自己一错再错,天下所有男人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而她证明男人见异思迁,薄情无义的证据就是男人三妻四妾,真正的好男人应该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如果做不到,就是渣男败类。
这番言论杀伤力极大,看似有理有据,入木三分,实则剑走偏锋,断章取义,很容易动摇一个女人对真挚爱情的渴望和向往,想要让一个女人变坏,必须摧毁她对爱情的向往,必须让她相信世上没有真情。如果一个女人还相信真挚的感情,是很难被拖下水的。
老鸨子一直在说,而那年轻女子很少接话,接下来那老鸨子又说到亲情,还是现身说法,掺杂他人的事例,陈述父母的过失,重男轻女,嫌贫爱富,如果不能为家庭做出贡献,父母双亲兄弟姐妹也会看她不起,在家里没有地位,饱受冷眼,常受呵斥,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所有人都不能依靠,女人只能靠自己。
见年轻女子始终不接话,老鸨子开始施出厉害手段,话锋一转,只说父母兄妹实则还是疼爱她的,只是生活艰辛,压力巨大,过的疲惫艰难,身为家庭的一份子,理应具有牺牲精神,哪怕父母不理解,哪怕遭受世人的诟病非议,也要积攒一些钱财,帮助姐妹置办嫁妆,帮助兄弟起屋娶妻,帮助父母医病养老,总之就是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的理论。
爱情和亲情永远是人的软肋,让女人不相信爱情是为了让她自甘堕落,而强调亲情的重要则是为了迎合女人内心深处的悲壮情节,女人都有母性,而母性最大的特点就是牺牲和拯救,坏人会利用女人的这种本性,以亲情为突破口,让女人认为自己的牺牲是为了父母双亲,是为了兄弟姐妹,从而在满足她们悲壮情结的同时让她们做出蠢事和错事。
实则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并不伟大,更不悲壮,而是非常愚蠢的举动,因为自己的牺牲并不会换来家人的幸福生活,只会让他们为之蒙羞。退一步说,就算自己的牺牲为他人换来了些许利益,一想到这种利益来的苟且而污秽,受益之人也会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听这老鸨子蛊惑那年轻女子,吴中元知道那年轻女子迟早会顶不住,这个老鸨子太了解女人了,知道女人有几大特性,正在逐一试探,试图找出这个年轻女子的弱点。
老鸨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自己曾经迷茫过,但是现在想开了,所谓的想开了就是所有人都靠不住,只有钱靠得住,为了钱可以去做任何事情,有了钱就可以帮助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有了钱就可以让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大跌眼镜,有了钱就可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极力夸大金钱的作用,努力夸大为了家人而牺牲自己是何其悲壮而伟大。
想开了这句话在现代也经常有人说,所谓想开了实则并不是明白了人生的真谛,而是背弃了自我,选择了懦弱的妥协,真正意志坚定的人,永远不会忘记初心,不管遭遇什么事情,都会勇敢的坚守初心,绝不会动不动就想开了,想开了的本质实则就是‘唉,算了,认输了,投降吧,不坚持了。’
真正值得尊敬的人是一往无前,一辈子都在坚守初心的人,而不是本来想去都城,走到半道儿发现路途太远,便改去垣城,再走几天感觉累了,又改去邑城,结果路上遇到一头狼,又改主意了,唉,算了,还是去隔壁村子转转吧。
有个词汇叫攻心,老鸨子所说的话句句攻心,而攻心的前提是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只有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才能做到有的放矢,不然攻心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老鸨子喋喋不休,吴中元一直在皱眉聆听,见他表情很是严肃,黑寡妇和吴大烈大气也不敢出,在侧耳细听隔壁房间声音的同时,频频以眼角余光偷偷看他。
想要撺掇和引诱一个人干坏事,不但要用诱饵引诱,还得打消对方的后顾之忧,说白了就是为对方想好退路,老鸨子深谙此道,随后着重强调不需要签署终生契约,什么时候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走,远走他乡,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做过什么。
听得老鸨子的这番话,吴中元暗暗冷笑,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了迟早会被人知道的,瞒不住的,感觉瞒住了那也只是自欺欺人,自以为别人不知道罢了。
退一步说就算没人知道也不表示事情没发生过,只要做了坏事,哪怕谁都不知道,自己也是知道的,夜深人静之时定然难得心安,那种无颜自处的悔恨和扎心是永远无法救赎和释怀的。
最后老鸨子拿出了杀手锏,只说将主动权交给年轻女子,而她所谓的主动权是年轻女子可以自五个客人里选择一个她看着顺眼的,如果春风一度之后生出情意,有可能直接就被对方带走了,以后也就不用干这个了。
世人的认知存在一个很大的误区,认为只要有选择,结果就不会太坏,殊不知很多选择只不过是牛屎和马粪的区别,都是最坏的结果,不管选什么都是错。
人的心智有高低,这个道理吴中元明白,年轻女子却看不透,最终还是松动了,只道考虑一下。
见年轻女子松动,老鸨子趁热打铁,只道这五个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而年轻女子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平日里接触不到他们,老鸨子极力强调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
正所谓遇事莫急,急必生乱,九成以上的骗局都会趁热打铁,不会留给对方太多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片刻过后,年轻女子开口了,“嗯。”
见游说成功,老鸨子并没有显露出喜悦,而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佯装伤怀,感叹说道,“女人活在这个世上太难了,你且梳洗一下,我前去安排,你若胆怯反悔,及时与我说,我不会怪你出尔反尔。”
“我不会的。”年轻女子说道。
“唉,”老鸨子又叹了口气,“能不能挑到意中人,就看你的运气了。”
老鸨子说完就是起身离开的声音。
黑寡妇和吴大烈同时看向吴中元,等他示下。
吴中元歪头看向黑寡妇。
见吴中元表情很是严肃,黑寡妇心中一凛,急忙说道,“启禀圣上,属下已经严令不可欺凌弱小,逼良为娼。”
吴中元冷笑摇头,站立起身,往门口走去。
吴中元不说话,二人越发忐忑,黑寡妇快步上前,“请圣上责罚。”
“你又不曾做错什么,为何要罚?”吴中元随口说道,“只要不以武力相逼,便随她们去吧,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承担后果,愚蠢之人也不能例外……”(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八章 前往沙谷
二人陪着吴中元离开青楼,吴中元也没有再往别处去,他本想在饮马河留宿一晚,沉吟过后又改变了主意,与二人辞行之后隐身升空,往大泽去。
大泽离饮马河并不远,待吴中元赶到城主府邸的时候已是三更时分,吴勤仍在大厅等候,先前他派人将吴卿送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自己什么时候会来,担心他来了之后会吃闭门羹,吴勤便一直在正厅等候。
吴中元和吴勤的关系比较复杂,既是翁婿又是君臣,在吴中元龙潜之时吴勤曾经冒险为他提供过庇护,但当年吴勤也曾经劝过吴中元接受现实,不要试图争夺大吴之位。
多重身份关系的处理不能只选其中之一,二人既是翁婿又是君臣,吴勤对他既有恩情也有过失,吴中元就这样认定二人之间的关系,不偏不倚,客观公允。
吴中元接受了吴勤的君臣之礼,却没有坐在正厅主位,二人坐定之后先说家事,再谈国事,但吴勤不是六部大臣,超出其职责范畴的事情吴中元便没有过多谈及,二人谈论的重点是敕封十八勇士的细节。
此时已是九月初七,距年底只剩下三个多月,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提上日程,虽然己方现在拥有大量的玄铁兵器,但是能够自动补充灵气的只有十八件通灵神兵,确切的说是十七件,因为豹龙斧现在还不曾找到。
通灵神兵是当年追随伏羲平定六道的十八位半人勇士所用的兵器,有着极强的象征意义,重新敕封十八勇士等同向外界宣示大势既成,天命所归。
通灵神兵共有十八件,阴阳各九,阳属兵器除了豹龙斧,余下八件有五件已有主人,牛龙锏为吴勤所用,猁龙棍为高展所用,龟龙盾在手里,虎龙镐被他赏赐给了夷人,而虬龙戟则在祝千卫手里,除了这五件已经有主的通灵神兵,还有蛇龙锤,狮龙耙,鱼龙叉三件通灵神兵已经寻到,但尚未被吴中元送出。
九件阴属神兵已经全部寻到,除了雕凤枪,鹭凤钩,雉凤爪三件无主,余下六件已经各有主人,雀凤刀归黎别,鸾凤剑归姜南,鹰凤矛归姜大花,鹏凤鞭归吴荻,雁凤弓归黎万紫,號凤索归阿洛。
这六件尚无主人的通灵神兵应该赏赐给谁,吴中元想听吴勤的意见,但吴勤并未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建议吴中元一定要慎重,通灵神兵不比其他东西,一旦送出去,领受之人的身份就固化下来了,以后就算犯了什么错误也不能再收回来,不然就会失去通灵神兵的象征意义。
对于吴勤的说法吴中元极为赞同,要知道除了赏赐通灵神兵,他还准备了十八套坚不可摧的玄铁盔甲,打造龟甲的玄铁得自大傻生活的天坑,与自己所用阴阳长剑出自同一块玄铁,当真是同气连枝,一旦所托非人,后果不堪设想。
四更时分二人离开了正厅,商议的最终结果是必要的时候可以先行敕封已经得到通灵神兵的这些人,与此同时向外界宣布朝廷已经得到了所有通灵神兵,只是主人尚未明确,静待余下七位辅佐金龙神兵主人的出现。
吴中元来到的时候吴卿已经睡下了,与母亲同屋,吴中元来到之后也没有通知她,自正厅出来便睡到了吴卿自己的房间。
晋身太灵之后吴中元已经不需要睡眠了,想睡便睡,不想睡便不睡,人之后所以需要睡眠是因为需要通过睡眠来恢复精力和体力,等同为电瓶充电,晋身太灵之后可以通过吸纳天地灵气来补充自己日常消耗的精力和体力,这个过程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
后天就是九月初九,吴中元很担心王欣然和吴荻在寻找抢夺辟妖麝香的时候发生意外,眼下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完全可以前往驰援,以此确保万无一失。
但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压下了前往漠北的念头,能者多劳是不错,但是不能因为能者多劳就总劳能者,最主要的是五道封印消失之后,战事一定会四面开花,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分神兼顾,该放手的时候总得放手。
次日清晨,吴中元参加大泽晨议,大领导来了,总要开个会,与下面的人见个面。晨议过后在吴勤的陪伴下自大泽转了一圈儿,领导到地方上来,总要观摩调研一番,此番参观的是两个地方,一个是战备山洞,不得不承认吴老二的功绩,大泽的避难山洞甚是宽大,足以在爆发战争时为全城人提供庇护。
还有一个是百日米的粮田,大泽是种植百日米比较早的城池,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施肥浇水,百日米长势良好,而安保工作也做的很好,除了大量守卫,大泽还采用了混栽的作法,前百步是即将成熟的百日米,后百步就是刚刚抽穗的百日米,播种时错开了时间,拉开了时差,这样的作法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赶在下雪之前多收割一次,还有就是可以防止敌人纵火,就算敌人纵火破坏,最多也只能烧掉一百步的粟米,烧到边缘就是处于生长期的粟米,这种粟米的秸秆含水量大,是烧不着的。
吴中元对吴勤的这种作法大加赞赏,同时下旨广泛推广,后世的皇帝出巡时都是拖家带口的带了很多人,皇帝身边随时有人记录旨意,但吴中元喜欢轻车简从,这道旨意是吴勤记录并利用信鸟儿反送朝廷的。
吃过午饭,吴中元又与吴勤闲谈片刻,说的是饮马河充分自治,大泽撤回在饮马河的守卫一事,下午申时决定离开,吴卿出嫁之后一直没有回娘家,此番便让她在大泽多住一段时间。
离开大泽,吴中元又想往漠北去,辟妖麝香关系重大,倘若王欣然和吴荻等人失手,将会留下无穷后患。
但是如果自己亲自赶过去,就说明自己不相信王欣然和吴荻的办事能力。
踌躇过后,决定悄然前往,隐身远处,遥望观察,倘若己方众人顺利拿到辟妖麝香,便不露面。倘若发生了意外,便出面处理。
打定主意,便往北去。
由于不赶时间,北上之时便趁机演练尝试晋身太灵之后所生出的种种异能,主要尝试的是腾云驾雾,后世的神仙都能腾云驾雾,他也能,不过腾云驾雾有点儿华而不实,因为神仙所驱乘的云雾都是以自身灵气凝聚催生而成的,除了好看没什么用处,既没有承托的作用,也起不到加速的效果,实则即便不催生云雾,神仙也可以御气凌空,只是有失神秘,不像腾云驾雾那么玄乎。
有些东西不亲身经历,是永远不明白其中缘由的,发现腾云驾雾除了好看没什么用处,吴中元便本能的生出了疑问,既然腾云驾雾没有实际用途,为什么后世的神仙都喜欢腾云驾雾?
合理的答案有两个,一是为了哗众取宠,好不容易修成神仙,不惊世骇俗,不标新立异,虚荣心怎么能够得到满足。现身之后不引得万众惊呼,没有顶礼膜拜,当神仙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后世的神仙并没有腾云驾雾,腾云驾雾的传说只是后人想象虚构的结果,这种可能性比较大,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真正的神仙是不会轻易露面的,也不会在乎世人对自己的看法,更不会轻易与世人交流,原因很简单,修为越高,见识越过人,也就越脱离群众,不是神仙主动与凡人保持距离,而是凡人理解不了神仙的思维和境界,无法进行沟通和交流。
此番北上吴中元并没有走老路,而是往西偏移了几百里,他一直有这个习惯,中原地区虽然没有现代的国家大,但也广袤非常,大部分区域他都没有涉足过,甚至很多垣城都没有去过,只要赶路,他都会趁机多巡视一些地域。
行不多久,突然发现下方的山岗上倒毙着一只体形巨大的黄羊,在距黄羊尸体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简陋的草庐。
由于那只黄羊的体形太过巨大,足有牯牛大小,吴中元便暂停北上,落地查看。
动静细看,眉头大皱,这个黄羊明显死于非命,被人开肠破肚,鲜血肠肚流了一地,看样子应该死去了不短的时间,由于夏秋时节温度比较高,黄羊的尸体已经发臭并生出了蛆虫。
离开尸体,检视草庐,只发现草庐里并无锅灶,也没什么生活器皿,只有一处铺着干草的卧处和一个盛水的陶罐,这只黄羊应该已经可以幻化人形,这处草庐也是它搭建的栖身之所,在草庐周围还晾晒着不少干草,想必是黄羊为自己准备的过冬草料。
此处远离人群,这只黄羊以草为食,与世无争,何其无辜,竟然惨遭杀戮剖腹。
吴中元摇头长叹,混元鼎的弊端已经开始显现,杀戮一直在进行,只不过他没有发现而已。
叹气过后,吴中元延出灵气,破土化坑,掩埋了那具黄羊的尸体,然后离地升空,继续北上。
傍晚时分,离开中原地界,来到饮马河旧址,由于黑寡妇等人已经举城南迁,这里早已经变成了一处空城。
就在吴中元准备继续向北,赶往沙谷之时,却突然听到城中一处房舍传出了女人哭喊求饶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九章 畜生
听到女子的哭声,吴中元悬停回顾,侧耳细听,声音发自城中偏西区域,那片区域有不少破旧的房舍,声音就是自其中一间土坯房屋里传出来的。
练气之人都拥有感知能力,灵气修为越高,感知能力越强,吴中元凝神感知,隐约发现那间房舍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气息不正,当是异类化人。
感知到异类化人,吴中元本能的想到是不是什么妖怪虏了良家女子在此欲行不轨,但是细微辨察,却发现不是,那个异类气息阴柔,当是女子,而房间里另外一人则是一个洞渊修为的男子。
心中存疑且时间宽裕,吴中元便凌空折回,隐身来到房舍门口。
饮马河的房舍荒废已久,多有破损,这处房舍也不例外,房门残破,又是虚掩,站在门口便能清楚的看到屋里的情景,房间里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长髯大汉,手拄一把长刀,正襟危坐在一张靠背木椅上。在其面前跪着一个年轻女子,长的倒也清秀,只是衣衫褴褛,面带饥寒。
那年轻女子乃异类幻化,其本体当是狐狸之属,紫气修为并不是异类化人的前提,很多没有晋身紫气的异类也可以幻化人形,这个年轻女子就是这般,其灵气修为应该在蓝气三洞上下。
此时这狐女正在哀求那长髯大汉高抬贵手,放它离去,又道自己虽是异类,却从未蛊惑害人,更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长髯大汉神情倨傲,任凭那狐女如何哀求,只是不屑冷笑,并不答话。
狐女求生心切,苦苦哀求,“英雄,你且发发善心,放我离去,实不相瞒,我家中还有待哺婴孩,您若是砍杀了我,它们定会冻饿而死。”
“哦?”长髯大汉半信半疑。
见对方似有松动,狐女急忙又道,“英雄明鉴,妾身所言确是实情,我那两个孩子出生不过百日,尚不能独自过活,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去,妾身今生今世不忘英雄恩德。”
“既有孩儿,必有男人,你的男人呢?”长髯大汉拖腔拉调儿。
狐女悲伤垂泪,哽咽唏嘘,“上月月初外子外出寻食,久久不归,妾身外出寻它,却发现它死在河边,惨遭剖腹,尸骨不全。”
听得狐女言语,吴中元暗暗叹气,不消说,这又是想要借用混元鼎之人所为。
他虽然心生恻隐,那长髯大汉却不曾心软,“你这畜生休要谎言相欺,我在这里煮肉烹鱼,等待多日方才拿了你,岂能轻易放你离去。”
听得长髯大汉言语,吴中元这才注意到房中的火坑上还吊着一个铜釜,釜里煮的是羊肉,在那火坑旁有肉块掉落,且那狐女的衣袖是湿的,不消说,这是饿得狠了,冒险前来偷食才被长髯大汉拿了。
长髯大汉言罢,狐女悲戚磕头,苦苦求饶,“妾身实不该卑鄙盗窃,还请英雄念在妾身孤儿寡母果腹艰难,大度抬手,放我活命吧。”
“呵呵,似你这般,应该也有两百年的道行了,”长髯大汉冷笑说道,“杀取丹药,也能保住一些本钱,就这般放了你,大爷我岂不是白忙一场,两手空空。”
狐女哀伤求饶,只道活命之恩永世不忘,他日定会寻机报答。
长髯大汉貌似失去了耐性,大声呵斥,“住口,不要与我空许承诺,实话与你说,似你这般空口说白话总是不成的,放你走也不是不行,但你如何感谢我?”
听得长髯大汉狐言语,女沮丧摇头,“妾身偏居一隅,极少见人,无有得利之道,纵然有心报答,却苦于无有宝物银钱。”
“无有宝物银钱,总有别的。”长髯大汉坏笑。
狐女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见长髯大汉面露霪邪方才恍然大悟,羞怒惭愧,悲哭不止。
“好了,哭什么丧,”长髯大汉高声呵斥,“大爷问你,你从与不从?”
狐女哭道,“我乃野狐异类,英雄乃七窍人身,有别种属,这如何使得?”
长髯大汉闻言勃然大怒,离座拔刀,“好个臊气的狐狸,大爷有心留你性命,你却不识抬举,推三阻四,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狐女心惊歪倒,骇然失色,“英雄莫怒,英雄莫怒。”
“大爷最后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长髯大汉恃强凌弱。
并非所有狐狸都是厚颜无耻,魅惑世人,与人一样,狐狸也有好坏,这个狐女大有羞耻之心,不愿受辱却又割舍不下待哺婴孩,只是忍辱落泪,艰难点头。
见它屈从,长髯大汉好生得意,还刀归鞘,重回座椅,瓮声说道,“你且用心侍奉,大爷满意,你便活命,若有怠慢敷衍,便将你一刀杀了。”
狐女强忍悲伤羞耻,垂泪问道,“英雄当真会放我离去?”
长髯大汉得意大笑,“哈哈,若得舒爽快意,哪个舍得杀你?”
狐女心有牵挂,不敢轻生,想要忍辱求全,却又担心长髯大汉言而无信,事后又杀,犹豫矛盾,羞愧踌躇。
见它踌躇,长髯大汉高声催促,“还等什么,快快过来。”
狐女无奈,撑膝起身。
“哪个让你起来了?”长髯大汉挑眉呵斥,“跪下,爬过来。”
狐女本已羞愧难当,再遭羞辱,当真是心如刀绞,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便没有动作。
这次长髯大汉没有出言催促,不是他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发现吴中元现身门外。
短暂的对视之后,长髯大汉自震惊错愕之中回过神来,离座拔刀,凝神戒备,“你是何人?”
吴中元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狐女,狐女此时正用求救的眼神看他。
在与狐女对视了四五秒钟之后,吴中元冲其点了点头,他先前之所以迟迟不现身是想确定一下这二人的身份,他曾经多次遭受过偷袭,免不得多些谨慎,万一这二人是外道假扮,隐藏修为自这里演戏设伏,贸然出现就有可能遭到二人的围攻突袭,而今他已经确定这二人不是邪魔外道,至少这个狐女不是,因为他自对方的眼中看到的悲伤和无奈是发自内心的,这种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见吴中元冲自己缓缓点头,狐女既悲且喜,吴中元点头说明有心救它,而且吴中元敢插手此事,便说明他有胜过长髯大汉的自信,也亏得吴中元及时出现,不然它不但遭人蹂躏,事后还可能惨遭杀害。
想到自己先前的言语举动可能都被吴中元看在眼里,长髯大汉恼羞成怒。“哪里来的小野种?快快报上名来,引颈受戮。”
吴中元冷视长髯大汉,“你不但人品卑劣,心智还不够用,我既然插手,自然有胜过你的把握,如此浅显的道理你竟然不懂,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还自这里虚张声势。”
“快快报上名来,大爷的宝刀不斩无名之辈。”长髯大汉色厉内荏。
“别喊了,你如果不怕我,早就上来与我厮杀了,怎会犹豫不前?”吴中元鄙夷冷笑。
被别人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十个有九个会恼羞成怒,长髯大汉也不例外,大叫一声,欺身逼近,长刀横挥,急斩脖颈。
吴中元没有躲闪,也没化虚为实显现兵器,而是气凝左颈,任凭长髯大汉的长刀斩上自己的脖颈。
长刀没断,但也没有破皮进肉,太灵修为不是白给的,寻常兵器休说伤其性命,便是毫毛也伤不得。
一斩无果,长髯大汉骇然大惊,如坠冰窟,他并不似吴中元说的那么愚蠢,前瞻性还是有一点的,知道自己今天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吴中元冷笑的看着长髯大汉,待对方想要收刀后退,方才抬手抓住了对方的刀刃。
见此情形,长髯大汉亡魂大冒,吴中元是直接抓住了他的刀刃,这与空手夺白刃全然不同,最令他感到惊恐的是吴中元抓着刀刃的手掌竟然毫发无损,休说斩断手掌了,便是破皮进肉都不能够。
僵持了几秒之后,长刀变的炙热赤红,长髯大汉长刀撒手,惊呼退后。
吴中元也没有平白浪费火属灵气,抖腕握住了刀柄,垂手挥斩,炙热的长刀自长髯大汉的双膝划过,斩断双腿的同时,赤红滚烫的刀锋也封住了伤口。
一声惨叫,一股焦臭。
吴中元将长刀扔掉,冲正在惊恐嚎叫的长髯大汉冷声说道,“走投无路的孤儿寡母,你也下得去手?爬出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没了双腿固然令人愤怒绝望,但是与死亡相比,还是死亡更可怕一点,长髯大汉知道自己不是吴中元的对手,哪里还敢犹豫,他虽然没了双腿,灵气修为却在,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犹豫高温直接烫住了血管,地上便没有留下血渍,不过倒是留下了一片尿渍,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男人,在柔弱的女人面前是男人,在强大的男人面前可能就是一条狗。
待得自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狐女惶恐的来到吴中元面前,跪倒行礼,泣不成声。
“起来吧,”吴中元指着那口吊在火坑上面的铜釜,“带上那些吃食,早些回去吧。”
“黄帝大人的大恩大德,妾身会铭记在心,只是妾身乃是异类,除了这一身皮肉别无长物,不得报恩回馈,愧疚难当。”狐女抹泪。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吴中元上下打量狐女,他不记得自己之前见过此人。
“妾身曾经见过大人。”狐女说道。
“哦,何时?”吴中元随口问道。
“今日早些时候……”(未完待续)
第七百章 漠北沙谷
听得狐女言语,吴中元陡然皱眉,他白天一直待在大泽,而大泽距离此处足有数千里,狐女不可能见过他。
见吴中元神色有异,狐女只当自己说错话了,但它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惊恐的看着吴中元,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在哪里见过我?什么时候见到的?”吴中元沉声问道。
狐女不知道吴中元为何有此一问,却仍然说了,“今日午时,在南面树林边缘。”
之前只是心中存疑,听狐女这般说,吴中元知道出事了,狐女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不管是谁变成了他的样貌,都不可能是心存善意的,眼下王欣然和吴荻等人正在北面的沙谷,此人化作他的模样极有可能是冲着王欣然等人去的。
“大人,我说错什么了吗?”狐女心中忐忑,小心探问。
“没有,不关你的事,”吴中元摇头说道,“把你见到我的详细经过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遗漏。”
虽然感觉吴中元提出的要求有些奇怪,狐女仍然说了,“今日午时左右,妾身往南面林中觅食,回返途中偶然发现有人自林外小憩,除了大人,还有两个身形高大的壮汉,那二人身后披有紫色披风,对大人甚是恭敬,妾身生性胆小,又见到近处有两只大雕,唯恐生出变故,便绕路避开,不曾逗留偷听。”
“你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吴中元随口问道。
狐女急忙回答,“那两个壮汉嗓门很大,我隐约听到些零碎言语,故此知道您就是黄帝大人。”
“你还听到了什么?”吴中元追问。
狐女不知道他为什么追问这些,心惊害怕,急切说道,“妾身并不是存心偷听,真的只是偶然路过。”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吴中元想了想,再度说道,“实话也不瞒你,你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而是有人变化假冒,我之所以询问详情,乃是为了确定是谁在假冒我。”
狐女甚是吃惊,急切回忆之后出言说道,“妾身自远处路过时隐约听到那两个壮汉在叫屈抱怨,当是受了谁的气,说什么有过之而无不及,又说碍于您之前下过的旨意,不能与对方翻脸动手,不然便要痛殴那人。”
“他们所说的那个人名你听到了吗?”吴中元问道。
“好像听到了,但妾身急于离开,不曾往心上记。”狐女说道。
“黎鸿升?”吴中元问道。
“是是是,”狐女连连点头,“是这个名字。”
吴中元心里有数了,狐女见到的那两个壮汉应该是吴熊和吴罴,早在天下一统之初,身为大洪城主的吴罴曾经和毗邻的九连城主黎鸿飞因为引水灌溉的事情发生过矛盾,双方还动了手,吴熊得知此事之后赶过去与兄弟吴罴一起将黎鸿飞打了一顿,当时他为了摆平这件事情,还曾经让吴君月带了一枚一阶莲子送给黎鸿飞作为补偿,后来黎鸿飞在年初的东海之滨战事中阵亡了,其胞弟黎鸿升接任九连城主。
假冒之人之所以选了吴熊和吴罴随行,无疑是因为这兄弟二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夯货,缺乏分辨真假的能力。
“你仔细回忆,还有什么?”吴中元又问。
“没有了,”狐女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当我跑到河岸时,发现他们三人升空北去,那对壮汉驱乘金雕,那个假冒您的人并未驱乘坐骑,而是凌空在前,破空疾行,速度甚是快疾。”
“可有气色显露?”吴中元追问。
狐女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吴中元没有再问,眉头紧锁,急切思虑,正常情况下只要使用灵气就会有气色显现,但太灵以上修为是可以隐藏掉自己的气色的,狐女没有发现假冒之人有气色显现,说明对方已经晋身太灵,不过也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身怀异能,虽然未曾晋身太灵,也可以隐藏自己的真实修为。
沉吟过后,吴中元又问,“那人飞的比金雕还快?”
狐女回忆过后出言说道,“此人移动甚是快速,始终压大雕半头。”
吴中元缓缓点头,碧眼金雕的飞行速度远超寻常飞禽,而三虚修为的御气而行其速度只与寻常飞禽相仿,哪怕晋身太灵,御气凌空的速度也只能与碧眼金雕大致持平,不可能快过碧眼金雕。
不过也不能因此断定此人的灵气修为高于太灵,也可能是吴熊和吴罴有心相让,故意放慢了金雕的速度。
“你是异类,你看不出那人是异类幻化?”吴中元又问。
“那人貌似并无异类气息。”狐女摇头说道。
吴中元点了点头,“好了,你且去吧。”
狐女如蒙大赦,再度道谢之后转头看向那吊在火坑上面的铜釜。
吴中元知道它想带走那锅肉,摆手说道,“带走吧。”
得到了吴中元的许可,狐女这才弯腰捡起掉落在火坑旁的肉块儿,又将那铜釜里的肉捞了出来,以布巾包了,捂在怀里,冲吴中元道谢辞行。
见它可怜,吴中元自腰囊里拿出几枚黄色的补气丹药递了过去,“这是补气丹药,送给你。”
“不不不,这如何使得?”狐女惶恐摇头,“妾身无心练气,得了丹药也无用处。”
“留着吧,身无长物总是不成。”吴中元将那几枚丹药塞到了狐女的手里,狐女的遭遇令他多有感慨,异类不比人类,人类有积蓄积累的习惯,在遇到危难时,可以拿出平日积攒的银钱来处理难题,渡过难关,但禽兽什么都没有,正如这狐女所说,除了这一身皮肉别无长物,遇到危难,除了苦苦哀求,别无他法。
狐女拿了丹药,好生惶恐,正在犹豫要不要退回,吴中元又将近处的一双筷子拿了过来,灌注灵气之后递给了狐女,“这双筷子带有我的一息灵气,遇到危难就折断一根,我自会前来救你。”
狐女愣住了,它虽然不明白吴中元为什么对它这么好,却知道吴中元对它并无所图,由于太过震惊,甚至忘了道谢。
“你孤儿寡母,活命不易,若是漠北待不下去,就往中原去吧,随便一处人族城池都可以传信找到我。”吴中元又道,他之所以对狐女心存恻隐,对方可怜是原因之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狐女之所以成了寡妇,都是因为混元鼎的缘故,而正是他找到并重新启用了混元鼎。
“你知不知道沙谷在什么方位?”吴中元随口问道。
狐女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知道,在此处正北三百里外,是一处东西走向的山谷,长达百里,其尽头就是沙堡的所在,妾身可以为您引路,只是要先回山洞,将食物送回去。”
“不用,你多保重。”吴中元转身走出了破屋。
狐女跟了出来,千恩万谢,感动莫名。
刚想离地升空,吴中元又想起一事,“对了,中午你发现他们的时候,离他们有多远?”
“百丈左右。”狐女说道。
吴中元点了点头,道了保重,离地升空,披星北上。
此时一更已经过半,暗夜寂静,吴中元北行之时自脑海里斟酌思虑,这个假冒他的人有九成可能是妖王,因为王欣然等人北上争夺的是辟妖麝香,这东西妖族肯定不想让人族得到。
假设此人真是妖王,接下来她会做什么?拿到和毁掉辟妖麝香是其最终目的,这个毋庸置疑,既然以拿到辟妖麝香为目的,就绝不会冲王欣然和吴荻等人下手,所以己方众人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他思虑的是妖王具体会采用什么方法拿到辟妖麝香。
首先可以排除正面抢夺,因为妖族这些年逃出来的余孽基本上都在有熊逼宫的战事中被杀光了,妖族现在没有与人族正面抗衡的实力。
想要推敲妖王会干什么,除了站在她的立场进行假设,还有一个细节可以提供参考,那就是妖王带上了吴熊和吴罴。
妖王带上这二人,主要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增加可信度。这个逻辑有点复杂,但也不难理清,妖王既然化作他的样子赶来漠北,前提是知道他没有亲自带队,至于妖王是怎么知道他没有亲自带队的暂且放在一旁,只说他没有亲自带队本身,既然没有亲自带队,明日也就不应该出现在漠北,如果突然出现,王欣然等人免不得心生怀疑,说好不来的,怎么又来了。
但带上吴熊和吴罴,王欣然和吴荻等人就不会起疑了,毕竟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己方两位城主,如此一来可信度就大了。
除了增加可信度,吴熊和吴罴对妖王来说还有另外一个用处,那就是可以代替妖王与王欣然和吴荻等人直接接触,妖王就算幻化成他的样子,也不可能骗得了王欣然和吴荻,因为二人都是他的皇后,朝夕相处,何其熟悉,只要言行有异,二人都能敏锐发现,别的不说,王欣然与她说一句现代语言,妖王就得露馅儿。
仔细想来,妖王应该不会参与抢夺,也不会授意吴熊和吴罴参与抢夺,排除见机行事的成分,妖王很可能会在王欣然等人拿到辟妖麝香之后将辟妖麝香骗走,就像牛魔王化作猪八戒的样子,骗走孙猴子抢来的芭蕉扇那样。
如果妖王真准备这么做,那她就不会带着吴熊和吴罴与王欣然等人接触,至少在王欣然等人得到辟妖麝香之前不会进行接触,今天中午他们三人已经赶去沙谷了,这时候早就赶到地头儿了。
由于王欣然等人早就赶过去了,此时应该正在大肆搜寻,不想与王欣然等人接触,妖王就只能带着吴熊和吴罴藏身暗处,等待明天午时的到来。
妖王此举乃是想要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殊不知黄雀之后还有老鹰,什么时候最容易被人算计?答案是正在算计别人的时候,此番前往沙漠,若是能找到藏身暗处的妖王,就是灭杀她的绝佳时机。
想到此处,立刻重新隐身,与此同时放缓了移动速度,这就是前瞻的作用,如果没有进行前瞻,而是愣头愣脑,急三火四的跑过去,就会打草惊蛇,痛失良机。
二更时分,吴中元见到了沙谷,这地方原本应该是一条山谷,后来沙漠东侵,山谷里堆积了厚厚的沙子。
这是一条由西北通往东南的山谷,在成为山谷之前,应该是一条河道,因为中国的河流大部分都是由西北流向东南的。
沙谷长达百里,宽窄不一,宽的地方足有四五里,而窄的地方只有不足百丈。
赶到地头儿,吴中元开始缓慢拔高,他要升到高空,俯览观察,以此找出妖王最有可能隐藏的地点……(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一章 九月初九
在晋身太灵之后,吴中元曾经尝试过横向移动的极限速度,却并未试过竖向升高的极限,此番尝试,发现往高处攀升也是有极限的,升到一定高度就会产生类似于动力不足的乏力感,至于离地的具体高度也无法进行准确判断,通过地面的参照物大致估算,应该还没有达到飞机的飞行高度,要知道客机的飞行高度都在七千米以上,不借助机械是很难达到这样的高度的。
便是如此,也足以俯览纵观整个沙谷了,沙谷的上半部分都是沙漠戈壁,而下半部分沙漠化比较轻,越往下游,植被和草木越多,空旷区域是很难隐藏行踪的,最佳的藏身之处应该是在沙谷的中下游。
由于正值深夜,可以清楚的看到沙谷两侧的篝火,篝火分布在沙谷各处区域,以下游为多,越往上游,篝火的光亮越少,这些篝火无疑都是搜寻黄鹿的己方众人,具体有多少人参与了搜寻尚不清楚,但通过篝火的数量不难发现搜寻队伍足有三四十支之多。
晋身太灵之后耳目更加清明,虽是黑夜,吴中元仍然能够看到下方的情景,但是因为离地太高,且目标太小,尚做不到一览无遗,老鹰能够自天上发现地面的兔子除了因为具有超强的视力,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它们狩猎时离地不过几十米,而他此时已经离地数千米。
有个词叫灯下黑,每一处篝火的亮点儿就是一处观察盲区,只能看到火光,看不到火光周围的情景。
妖王和吴熊吴罴兄弟此时应该隐藏在沙谷两侧长达百里的某个地方,但漠北的晚上是很冷的,也不排除他们有燃点篝火的可能,由于搜寻队伍多达数十支,且各守一方,除了王欣然和吴荻等几个首脑,其他人可能并不知道搜寻队伍的具体数量,也不太可能离开自己搜寻的区域,故此即便妖王三人燃点篝火,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吴中元自高处细数篝火的数量,共有三十三处,这些火堆有大有小,但火堆的大小并不足以作为人数多少的凭据,也可能会受到客观条件的影响,有些地方木柴不太容易获得,所以火堆就比别处小。
除此之外,参与搜寻的己方众人也可能并没有全部燃点篝火,身在高空是无法找出妖王位于何处的,只能回到地面仔细查找。
刚想落回地面,突然发现下游的林中飞起一只巨大的飞禽,定睛细看,正是吴荻所驱乘的雕王,雕王的个头比普通金雕还要巨大,很容易辨别。
雕背上只有一个人,虽然看不到样子,但是根据身形来看应该是吴荻本人。
金雕飞起不久,一只巨鹰也随之离地升空,巨鹰之后林中又飞起一个很小的黑点儿,由于姜亲王姜振和黎亲王黎泰都参与了此次行动,那只巨鹰很可能是姜振所化,而那黑点儿则是穿戴了青龙甲的黎泰。
黎泰和姜振飞起之后伴飞于雕王左右,与雕王一同向北飞行,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应该不是发现了黄鹿,很可能只是例行巡查。
雕王飞行的路线多有曲折,是自一处篝火再到下一处篝火,这也证明他们三人只是对沙谷进行巡查。
黎泰和姜振离雕王很近,保护之意非常明显,在此之前两次抢夺异香都爆发了激烈的战事,容不得他们掉以轻心。
实则雕王体形巨大,想要严密保护吴荻,黎泰和姜振完全可以与她同乘雕王,但吴荻身份特殊,乃是他的东宫皇后,与她同乘有不敬之嫌。
与老大的女人一起外出公干其实是件苦差事,既要保护对方周全,又不能与对方走的太近,聪明的下属都会跟老大的女人保持距离,想倒霉的例外。
他自高空能够看到吴荻等人,而地面上的那些搜寻队伍也能看到低空飞行的雕王,在三人开始往复巡查的时候,所有的篝火都是亮着的,一直到三人回返原处,也没有篝火突然熄灭,而所有篝火所在区域三人都去过了,这便说明妖王三人并没有燃点篝火,可能也不在沙谷附近,而是藏身远处。
吴中元此时已经不会感觉乏累了,待三人回到营地之后便降低高度,自沙谷南侧逆行寻找,不是直线追溯,而是之字形寻找,之字形寻找的弊端是很费时间,而好处则是不会有所疏漏。
吴中元是在离地丈许的低空隐身移动的,移动的速度非常缓慢,为了确保无有疏漏是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原因,一是他想找出藏身暗处的王欣然,王欣然是狙击手,在开战之前狙击手是最先就位的,这时候王欣然应该已经就位了。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敢移动的太快,太灵修为虽然可以隐身,但是隐身的效果并不好,而根据狐女先前的描述,冒充他的那个人灵气修为并不低,哪怕不曾晋身太灵,也是三虚修为,如果移动的太快,有被对方发现的可能。
低空搜寻自二更开始,足足持续了两个更次,沙谷虽然只有百里长短,但之字形搜寻覆盖了沙谷两侧各二十里,如此一来就非常耗时了。
在缜密的搜寻之下他找到了王欣然的藏身之处,却并没有发现妖王和吴熊吴罴的下落。
黎明时分,吴中元隐身北上,来到了王欣然的藏身之处,狙击手的位置其实很容易寻找,视线开阔的制高点往往是狙击手的首选,王欣然此番藏身于沙谷入口处的一处沙丘,这处沙丘周围少有遮挡,只在靠近沙丘顶部的位置有片骆驼刺,王欣然就隐藏在那里。
王欣然随身携带了隐身衣,不过此时隐身衣并没有被激发使用,吴中元来到近处时王欣然正趴在荆棘丛里吃东西,她很喜欢吃水果,此番啃食的是个梨子。
与现代的梨子不同,这时候的梨子果肉并不多,实则不止是梨子,这时候的其他水果与现代水果相比不管是甜度还是口感都相差甚远,几千年的优胜劣汰和有针对性的培育,令现代水果的质量远超古代水果。
那片骆驼刺只能勉强隐藏王欣然自己,吴中元无法现身,担心会吓到王欣然,他也不敢贸然出声,只得尽力压低声音,以现代语言轻声说道,“是我。”
由于声音太小,王欣然起初没有听到,连喊几遍,王欣然隐约听到了,疑惑警觉,四顾寻找。
见王欣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吴中元微微抬高了声调儿,“别看了,是我。”
“我操,吓死我了,你在哪儿?”王欣然长出了一口粗气。
“在你左侧五米外,你别看了,我正在隐身呢。”吴中元说道。
“你怎么来了?”王欣然问道。
“出事儿了,”吴中元说道,“有人变成我的样子,带了我的两位下属自中原赶了过来。”
“什么意思?”王欣然不解。
“有人变成了我的样子,想要鱼目混珠,骗取辟妖麝香。”吴中元说道。
“谁呀?”王欣然追问。
“应该是妖王苏苻。”吴中元说道。
“她带你的下属过来干嘛,你那两个下属是傻逼吗?分不清真假?”王欣然问道。
“不是傻逼,但有点儿二。”吴中元说道。
“现在怎么办?”王欣然问道。
“你在这儿守着,如果发现她自附近出现,立刻把她毙了。”吴中元说道。
“万一把你毙了怎么办?”王欣然问道。
“不会的,我尽量不现身,如果在这片区域现身,我会高喊通知你。”吴中元说道。
“喊什么?”王欣然追问。
“喊我是你大爷。”吴中元笑道。
“我是你大爷。”王欣然回骂。
“好了,我得走了,我待在这附近对你不利。”吴中元转身欲行。
“等等,说件只有你我知道的事情。”王欣然说道。
“你连我的声音听不出来了吗。”吴中元无奈。
“小心驶得万年船,快说。”王欣然催促。
“你左屁股上有颗痣。”吴中元说道。
“滚滚滚……”(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二章 失之交臂
王欣然气恼撵人,吴中元也不生气,嘿嘿一笑,隐身退走。
离开沙棘丛,吴中元也不曾走远,而是提气拔高,离地百丈,四顾左右,悬停观察。
下游搜寻队伍比较密集,但上游这片区域沙漠化比较严重,少有遮蔽,视野开阔,故此搜寻队伍比较稀疏,离王欣然最近的搜找队伍位于下游十里之外,倘若王欣然发生意外,很难得到及时援救
此时是辰时初刻,也就是上午七点左右,而根据羽族神殿冰柱上的文字记载,黄鹿会于正午时分出现,所谓正午时分,也就是十二点左右,黄鹿乃是活物,自然不会凭空出现,只能自其它地方来到沙谷。
此时他最担心的就是妖王和那两个夯货始终不曾露面,如果是躲在远处等待中午时分到来那还好说,万一妖王知道黄鹿的移动路线,提前跑过去进行拦截那可就糟糕了。
但转念一想,妖王应该不会知道黄鹿的移动路线,不然她也没必要带上吴熊和吴罴,只要自己一个人自半路拦下黄鹿也就万事大吉了。
他上次吃饭还是昨天中午,晋身太灵之后包括饮食在内的各种生理需求并没有消失,饥饿感还是会有,只是不会饿的很难受,通过释放丹田灵气可以部分缓解,这种情况有些类似于骆驼消耗驼峰里的脂肪维持生命,如果体内灵气耗尽而得不到及时的补充,哪怕身拥太灵修为也是会饿死的。
距午时还有两个时辰,等待是最熬人的,不过与大部分人的干等不同,哪怕是等待,吴中元也不舍得浪费时间,而是趁机思考问题,一些学术方面的问题。
历朝历代有很多神话故事,但是很多神话故事在现代看来都是不符合逻辑的,其中不乏含糊其辞,只表其然,却不表其所以然的,此时的太灵等同后世的天仙初期,闲来无事,吴中元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和大学生的职业病又犯了,开始亲自尝试,先试形体的变化,隐身状态下也是可以变化的,但他此时只能变化容貌和身形,还无法改变性别,有道行的异类也是可以变化形体的,就像不久之前刚刚遇到的那个狐女,形体的变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是怎么完成的?这个问题很少有人能给出答案,实则这个问题并不深奥,由于人体由气息组成,当意志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且灵气修为达到了一定品阶,就可以通过意志来控制气息,再通过气息的改变来完成形体的改变。
至于性别的变化,其难度之所以比较大乃是因为涉及到了气息的正负转变,说白了就是不但需要重新排列组合,还要改变气息的性质。
点石成金也好,凭空变出什么东西也罢,实则都是对气息进行了重塑,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对分子进行了重新排列。至于变的像不像,真不真,完全取决于灵气修为的高低,灵气修为不够,哪怕点石成金,过段时间金子也会变回石头,如果灵气修为足够高,点石成金就是永久性的。
至于要达到什么品阶的灵气修为才能做到这一点,很难进行准确估测,但三灵修为肯定不成,三元修为也玄乎,永久改变某件东西的性质,等同拥有了改变世界的能力,至少也要达到后世传说中大罗金仙的状态。
接下来吴中元又进行了一件有趣的尝试,他要试试神仙能不能在天上睡觉?答案是可以睡,也不会掉下来,但是失去了意志的控制,睡着之后会随风飘远,不能一直停留在固定的某个区域。
思考问题时,时间会过的很快,辰时,巳时,很快便到了午时。
到了午时,吴中元没心思做科学研究了,催动灵气自沙谷上空找了一圈儿,没有,除了己方众人,既不见传说中的黄鹿,也不见妖王和吴罴兄弟。
眼瞅着正午时分就要来到,吴中元开始暗暗忧虑,始终找不到妖王可不是好兆头,不知道妖王在哪儿,便无法掌控局势。
午时三刻很快到了,吴中元越发心焦,现代人普遍存在一个误区,认为午时三刻就是中午十二点,实则不然,一个时辰有八刻,一刻十五分钟左右,午时三刻相当于现代的十一点四十五,离正午时分还有十五分钟。
想要在十五分钟之内将整个沙谷再找一遍已经来不及了,眼见吴荻等人已经驱乘飞禽升空,自沙谷上空警戒寻找,吴中元便离开沙谷,往北搜寻。
虽然妖王知道黄鹿的移动路线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担心会出现意外,之所以往北找也没什么依据,只是因为南面人多,而北面负责搜寻的人比较少。
北面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沙漠里也并不都是平地,事实恰恰相反,沙漠里到处都是沙丘,沙丘的背面是可以藏人的,而且自远处还看不到,除非来到近处才能发现。
往北搜寻的同时吴中元不时抬头看天,判断时辰,十二点马上就到了,但他还是没有发现妖王,也没有发现黄鹿。
往北找出百里,吴中元向西偏移十里疾速调头,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如果黄鹿没有被半路截杀,这时候应该已经出现在了沙谷。
回返途中仍然不曾发现目标,但是临近沙谷地界,却发现吴荻等人已经不在空中,如果黄鹿没有出现,吴荻等人不会落回地面,空中无人便说明黄鹿已经出现在了沙谷。
心中焦急,灵气急催,疾速南下,很快发现己方众人正在沙谷南侧向南快速移动,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众人前面有一道烟尘,当是一只动物正在快速奔跑。
吴荻所驱乘的雕王并没有落回地面,而是低空疾飞,快速追赶。
就在此时,沙谷尽头的沙堡里跃出两道人影儿,冲着快速奔来的动物迎了过去。
自沙堡里跃出的不是旁人,正是吴熊和吴罴兄弟,在二人跃出的同时,沙堡的城墙上也出现了一个人,身形样貌与他如出一辙。
眼见妖王现身,吴中元好生气恼,他怎么也没想到妖王和吴熊吴罴竟然会藏身沙堡,要知道沙堡人多眼杂,藏身其中很容易暴露目标,最主要的沙堡离王欣然等人的营地非常近,如假包换的灯下黑。
眼见那两个夯货冲向黄鹿,吴中元急提灵气,想要喝止,但吸气过后却并没有喊出声来,此时妖王可能还没有发现他也在这里,悄然前往,有斩杀妖王的可能。
但转念一想,不成,不能贪功求大,倘若妖王拿了麝香立刻退走,便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失去辟妖麝香,人族随时可能成为妖族的宿主。
想到此处,立刻提气高喊,“不要让他们拿走麝香。”
吴中元吐字非常清楚,这句话又以灵气助势,己方众人当是听到了他的呼喊,纷纷扭头回望。
吴中元的提气高喊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己方众人回头,吴熊和吴罴趁机拦下黄鹿,一棍打倒了它。
高喊过后,吴中元方才想起自己仍然处于隐身状态,急忙现出身形,与此同时再度高喊,“城墙上的是妖王!”
“先取麝香,我来战它!”妖王高声下令,与此同时取弓在手,抽箭弯弓。
妖王所用弓箭与他的铁木神弓别无二致,听得二人言语,再见妖王所用长弓,己方众人惊诧愕然,面面相觑,不知哪一个才是黄帝真身。
妖王开弓,吴中元却没有开弓,因为双方此时相距四五十里,妖王只是虚张声势,根本射他不到,当务之急是尽快赶过去,阻止辟妖麝香被妖王取走。
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吴罴已经抽出短刀,正在割取麝香,吴中元再度高喊发声,命己方众人上前阻止。
由于事发突然,吴荻也无法分辨真假,为了保险起见,便试图将辟妖麝香拿到自己手中,但她反应慢了半分,那两个夯货已经取了麝香,向沙堡的围墙跑去。
“不辨真假,留下麝香。”黎泰急追上前。
吴罴挥棍反砸,“圣上在此,你们又要造反不成?!”
听得吴罴言语,吴中元眉头大皱,吴罴用了一个“又”字,这分明是被妖王给洗脑了,要知道黎泰曾经和姜正联手围攻过他,故此吴罴才会有又要造反一说儿。
“黎亲王,你要做什么?”妖王沉声喝问。
眼见妖王的样貌和声音与吴中元毫无二致,黎泰也不敢继续追截,两兄弟提气拔高,到得城墙,将一件带着鲜血的事物双手呈给了妖王。
妖王射出箭矢,伸手接过那件事物,高声下令,“大事已定,杀了那妖孽,以除后患。”
也不知道之前妖王给二人灌了什么**汤,听她下令,吴熊和吴罴高喊接令,各执兵器向他冲了过来。
吴荻等人虽然知道事态紧急,却分不清真假,犹豫迟疑,不曾跟上来。
吴中元疾掠而至,到得近前一脚踹飞了吴熊,再抬右手,将吴罴扇翻在地,转而气急南指,“看见没,跑啦,你这个蠢货。”
听得吴中元言语,众人纷纷回头,却发现城墙上已经没有人了。
见此情形,众人亡魂大冒,吴荻一声令下,众人奋起直追。
“别追了,还追什么,能追的上吗?”吴中元气怒非常,直到此时兄弟二人也不曾明白过来,倒地之后还想持拿兵器,上前打他。
吴中元左右开弓,打的二人左旋右转,“人都跑了,还不明白?猪脑子啊!”
挨了打,仍然不醒悟,吴罴大声吆喝,“你们不要被它迷惑了,它是假……”
“假你娘啊。”吴中元气急重手,直接将他扇翻在地,先入为主的想法是很可怕的,已经认定他是假的,怎么看他都是假的。
辟妖麝香落于敌手,吴中元气的暴跳如雷,吴荻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骇然惊恐,面色惨白。
“圣上息怒,那妖王想必不曾走远,严密查找……”
不等吴荻说完,吴中元就打断了她的话,“她先前开弓之时有气色显现,乃玉虚修为,来去快速,又能变化,到哪里去找?”
“圣上息怒,此事可有办法补救?”黎泰沉声问道。
“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补救的。”吴中元好生沮丧。
“沙堡通敌接应,为虎作伥,请圣上降旨,屠城严惩。”姜振请旨。
吴中元摆手叹气,“罢了,罢了,跟他们没关系。”
吴熊和吴罴直到这时方才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盯着吴中元。
见二人吓的浑身哆嗦,吴中元又想骂人,但是想到二人对他还是非常忠诚的,只是受到了妖人的蛊惑,生气归生气,总不能杀了他们解气泄愤。
“你俩可真是愚不可及呀。”吴中元闭目长叹。
二人跪地请罪,“圣上明鉴,我们有眼无珠,铸成大错,唯有一死谢……”
“死?”吴中元挑眉怒视,“我让你们死了吗?给我站起来,要死也给我死在战场上。”
就在此时,吴白夜的声音自北面传来,“圣上,你且来看。”
吴白夜是大夼城主,之前己方众人就在大夼集合,然后赶来漠北。
吴中元闻声回头,只见吴白夜正蹲在黄鹿身边,那只黄鹿尚未死透,正在抽搐逗气儿,地面上遗留了大量的血迹。
“怎么了?”吴中元疑惑问道,己方与辟妖麝香失之交臂,吴白夜脸上竟然还有笑意。
“圣上,你且来看。”吴白夜催促。
吴中元转身迈步,到得黄鹿近处。
吴白夜抓起黄鹿的后退,指着黄鹿肚脐和尿口之间的一处凸起,“麝香尚在。”
“你说什么?尚在?”吴中元疑惑皱眉,他先前亲眼见到那两个蠢货将麝香交给了妖王。
“是的,妖王带走的不是麝香,”吴白夜伸手指点,“麝香位于腹下,而非胯下。”
吴中元还真不懂这些,不解追问,“那妖王带走的是什么?”
“是雄鹿的卵蛋……”(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三章 真假
吴白夜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众人本以为与辟妖麝香失之交臂,未曾想妖王带走的并不是麝香而是黄鹿的卵蛋。
突如其来的巨大逆转令众人惊诧万分,想要开怀大笑却又担心笑的太早,因为鹿在中原并不常见,除了长居北方的吴白夜,其他人并不知道麝香取自黄鹿的什么部位,万一吴白夜看错了怎么办?
不止众人这么想,吴中元也是这般心思,“你确定麝香仍在?”
“确定。”吴白夜年逾古稀,不苟言笑,言罢拔出短刀,自黄鹿腹下豁开一处三寸左右的口子,挤出其中肉囊,以短刀割下,豁开闻嗅,“是了,确是麝香无疑,气味比寻常麝香更加浓烈。”
听得吴白夜言语,吴中元放下心来,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粗气。
至此,众人方才笑出声来,妖王心思不可谓不缜密,策划不可谓不周详,但最后还是未能拿走辟妖麝香,她利用了吴罴二人的浑噩糊涂,最终也因为二人的浑噩糊涂而功亏一篑。
众人欢喜大笑,吴熊和吴罴兄弟尴尬茫然,面面相觑。
吴白夜将那辟妖麝香双手呈送,但吴中元转头看向吴荻,“妥善收藏,干燥之后分发各大垣城。”
吴荻点头应是,接过麝香,以帕巾包了,小心纳于腰囊。
见那黄鹿仍未断气,吴中元便施出天地回生为其愈合伤口,实则晋身太灵之后哪怕不会天地回生这种法术,也可以利用自身灵气自愈愈人,只是疗伤的效果没有天地回生这般神异。
世人的认知存在着大量误区,而误区的存在主要源自无知和浅薄,无知和浅薄是个贬义词,但是并没有很重的恶意,也不带有攻击性,只是客观陈述某个人没有学识,看待问题片面而肤浅,看不透问题的本质。
在很多人的印象当中,取了麝香,鹿就会死,实则不然,哪怕不加救治,单纯的割取麝香也不会导致雄鹿的死亡,但是雄鹿之前遭到了吴熊铁棍的重击,又被割去了卵蛋,这两处都是致命伤。
天地回生可以接续断裂的头骨,也可以愈合腹部和胯下的伤口,但是天地回生并不能帮助雄鹿长回失去的东西。不过雄鹿惊魂未定,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待得恢复了行动能力,立刻翻身站起,向东跑去。
吴中元皱眉看着黄鹿跑远,在旁人看来今日之事皆大欢喜,众人都在为吴熊吴罴兄弟割错了地方而庆幸,但他却为这头雄鹿的悲惨遭遇大感遗憾,阉割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被阉割的动物会生不如死,在他看来不管是家养的宠物还是野生动物,都不应该进行阉割,阉割是比遗弃更残忍的行为,如果宠物正常的生理需求给主人带来了麻烦和困扰,那只能说明主人在收养它们的时候缺乏足够的前瞻,没想过有朝一日它们会动情躁动,错的不是宠物,而是主人。
这时候如果选择遗弃,本质就是逃避责任,会遗弃宠物的人,对有病和年老的家人也不会太好,会将他们视为累赘而想要尽快摆脱。
如果选择阉割绝育,也并不是对宠物负责,而是为自己减少麻烦,其本质是主人自己犯下的过错,却让宠物承担了后果。
不惑有时候只能自己不惑,哪怕看透了也不能说,除非想要招致世人的厌恶和围攻。
古人云,三思而后行,这句话可谓是至理名言,但是真正能领会理解这句话的人很少,大部分人在做一件事情之前都不会去前瞻后果,结果出现了后果,自己却无法负责。
真正有责任感的人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会进行充分前瞻,如果最坏的结果自己能够承受,那就可以去做。如果不能承受,就不会去做,一个成年人绝不会寄希望于最坏的结果不会发生,因为只要有发生的可能,就一定会发生,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在吴中元目送黄鹿离去的同时,吴荻驱乘雕王北上,前去迎接王欣然。而黎泰则在与吴熊和吴罴兄弟说话,二人此前曾经污蔑诋毁过他,实则黎泰心中是有气的,但自重身份,也不便冷落二人。
面对黎泰的宽慰,兄弟二人好生惭愧,尴尬应着,万分惭愧。
“大事已定,诸位辛苦了,”吴中元沉声说道,“即刻动身,各自返程。”
听得吴中元言语,众人尽皆点头,齐声应是。
“圣上,妖王之前藏匿于沙堡,他们脱不得干系。”姜振是个好战派,始终想要严惩沙堡众人。
吴中元摇头说道,“他们没这个胆子,他们很清楚我们是什么人,也很清楚与妖王勾结会有什么后果。”
见吴中元不想为难沙堡,姜振也没有再坚持,再度冲吴中元道别之后化身巨鹰,振翅南下。
黎泰和吴白夜等人紧随其后,各自回返。
待他们离开,吴熊和吴罴尴尬的凑了过来,“圣上,我们有眼无珠,不辨真假,险些着了那个妖怪的道儿。”
“没事儿的,你们只当她是我,所以才会被她蛊惑,你们没有里通外敌,也没有吃里扒外,以后眼睛放亮些,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吴中元沉声说道。
吴中元不曾严厉斥责,二人反倒感觉惶恐,支支吾吾,滞留不去。
“圣上,那妖人之前与我们说……”
“她跟你们说的都是假的,早些回去,米粮即将成熟,一定要严加保护。”吴中元说道,见二人还不离去,便不耐摆手,皱眉撵人。
二人不敢违逆,再度告罪之后,惭愧忐忑的去了。
兄弟二人刚刚驱乘金雕飞起,吴荻就载了王欣然自北面飞了回来。
“敢问圣上,那两个混人你如何发落了?”吴荻问道。
吴中元叹了口气,“发落什么呀,骂几句也就是了。你也说了,他们就是两个混人,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他们若是心细如发,明察秋毫反而不合情理了。”
“也亏得他们浑噩,”吴荻说道,“若是先前不曾割错,辟妖麝香此时已经落入妖王之手了。”
“承其利,必受其弊。”吴中元随口说道,“如果二人不浑噩,妖王也不可能蛊惑的了他们,既然利用了他们,就不能怪他们浑噩坏事,这样的结果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没得到辟妖麝香妖王一点儿也不冤。”
吴荻点头过后再度问道,“圣上这便打发他们去了,亦不探问妖王之前都与他们说过什么?”
吴中元摇头说道,“没那必要,他们心智不够,不辨真假,也不注重细节,他们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圣上明睿。”吴荻说道。
吴中元笑了笑,迈步向南。
“圣上往哪里去?”吴荻问道。
“去沙堡,”吴中元随口说道,“我要见见沙堡的堡主阳力。”
吴荻和王欣然左右跟上,吴荻又问,“圣上既然并不怀疑他们与妖族暗中往来,为何还要见那阳力。”
“我见他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吴中元言罢,意简言赅的将之前吴大烈和黑寡妇所说之事告知了王欣然和吴荻,吴大烈和黑寡妇所提供的线索是阳力传到中原的,关系到金龙甲,由不得他不小心,哪怕知道那处掩埋在沙漠之下密室的位置,他仍然想知道阳力等人当日是如何发现那里的,还有就是那块石碑上详细记载了什么。
沙堡是一座小型城池,比中原地区的邑城还要小,介乎于邑城和围城之间,也就几百人,此时沙堡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守卫虽然不认识吴中元,却知道他是中原皇帝,见三人来到,别别扭扭的与他见礼,战战兢兢的询问来意。
之所以别别扭扭行礼乃是因为他们尚未归顺中原,吴中元虽然是中原的黄帝,却不是他们的黄帝。
听得守卫询问,吴中元出言说道,“请阳堡主出城相见。”
“黄帝大人多多见谅,我家堡主南下走马尚未归来。”守卫说道。
听得守卫言语,吴中元缓缓点头,当日吴大烈和黑寡妇告知他金龙甲线索的时候曾经说过,关于金龙甲的线索是当天早些时候自阳力口中得知的,距今不过两日,阳力没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本想就此离开,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城中主事之人是谁,让他出来见我。”
吴中元言罢,守卫下得城墙,开门相见,自报姓名,此人名为阳悌,是阳力的侄子,阳力没儿子,阳悌就是沙堡的接班人。
面对吴中元,阳悌甚是紧张,有些手足无措,哪怕吴中元面色如常,他也能感受到吴中元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大威压。
吴中元出言问道,“听说前段时间你们俘获了一匹汗血野马?”
“回黄帝大人问,那匹宝马甚有灵性,我们追了数日,最后还是让它逃脱了。”阳悌语带颤音。
“你当日参与过追捕汗血野马?”吴中元又问。
“是。”阳悌点头。
见阳悌点头,吴中元直涉正题,询问众人追捕汗血野马的详细经过,此时提供线索的阳力还没有回来,正是验证消息真假的最佳时机。
阳悌所说与吴大烈转述的完全吻合,包括时间和地点,也包括一些细节,他们确是上个月下旬进入沙漠的,迷路三天之后偶然发现了那处地宫,碑文上的内容也与阳力所说吻合。
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吴中元有进城转了一圈儿,静心凝神,感知气息,城中并无妖王的气息。
未时初刻,三人同乘南下。
待得雕王升空,王欣然说道,“知情人不少,夜长梦多,这地方离那处地宫并不远,要不要顺道儿过去看看?”
吴中元摇头说道,“没有向导咱们找不到那地方,况且我还需要进行最后的确认。”
“什么意思?”王欣然问道。
“再等几天,等月圆之夜看看北斗和南斗星芒指的是什么位置,如果映对的正是那处地宫,那就万无一失了……”
第七百零四章 豪赏重赐
此间事了,三人同乘金雕升空南下。
升空之后吴荻自腰囊里拿出之前取得的麝香,麝香刚刚取下来的时候是软的,呈半固态,外面有皮膜包裹,吴荻小心的割下一部分递给吴中元,“此物至关重要,还是分开存放较为稳妥。”
吴中元赞许点头,转而看了王欣然一眼,示意她收着。
王欣然此时正在擦拭步枪,见到了吴中元的眼神却并不理会,仍然自顾擦枪。
见她这般,吴中元只能自己收了,然后授意吴荻控驭金雕略偏西南,前往饮马河旧址。
为什么要回饮马河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想回之前见到狐女的那个房间再看一看。
房间里那两条断腿还在原处,长髯大汉的随身物品也没有翻动的痕迹,这说明他离开之后长髯大汉和狐女都没有回来过。
此处离北关不远,吴中元有个习惯,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捎带着干点儿别的,再次升空之后便授意吴荻前往北关,他之前自心月岛滞留了半年,虽然脱困之后祝千卫向他汇报了四方大营的筹建进度,但他还是想要亲眼看一看。
去到北军大营的时候是未时末刻,北关的驻军正在与夷人一起组装安放天罡弩和地煞弓,这几件重兵器是夷人自遥远的东方千里迢迢运送到这里的,两件天罡弩,一件地煞弓,这些是夷人原本就造好的,四方大营都分了几件,但是数量远远不够,接下来就得靠兵工厂打造配备了。
负责押运的是夷人的二城主黄悠云,虽然已经是秋天,但中午气温还是很高,黄悠云身着短褂儿,亲力亲为,与驻军一起组装安放。
祝千卫是四方大营主帅,其下还有四位大将,祝千卫和黎万紫将大州城主吴阳调了过来,担任北军大营的主将,吴阳虽然年逾不惑,却热血未冷,之前曾经负责筹建北军大营,也曾经与姜百里等人在北军大营激烈争吵,斥责牛族众人懈怠差事,当时吴阳曾经受到了姜百里等人的挤兑,祝千卫的权威也受到了姜百里的挑衅,当日他恰好来到此处,便当机立断斩杀了姜百里。
吴阳此时也正在安放现场,见到金雕,再见到金雕上坐着的人,吴阳大喜过望,不等金雕落地便提气发声,“圣上亲临,跪迎参拜。”
吴阳言罢,率先单膝跪倒,众人随之跪倒,齐呼,“参见黄帝大人。”
吴中元飘身而下,扶起吴阳,又命众人起身,各司其职。
见一干夷人行的也是跪拜大礼,吴中元急忙上前与他们说话,吴中元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在汉人中不算矮了,但是黄悠云身高达到了两米五,站立起身比吴中元高了两尺有余,吴中元与她说话都需要抬头仰视。
黄悠云虽然身形高大,但是与之同行的那些夷人男子比她还高,身高都超过了三米,体重至少也有四五百斤,高大健壮,孔武有力。
有些时候人多是没用的,受身高所限,天罡弩和地煞弓这种兵器普通士兵是无法操控的,只有身形高大的夷人才能操控使用,这些押运弓弩的夷人来了之后便不再回去,此后会常驻四方大营。
夷人并不是中原的臣民,却热血重义,同仇敌忾,背井离乡前来帮助中原兵士驻守四方,吴中元感动非常,越是好人,越不能让他们吃亏,当机立断,豪赏厚赐,当众宣布所有操控巨弓劲弩的夷人全部擢升深蓝大洞,按照工事需要,每处大营需要配备弓弩各六,每一件弓弩需要三人操控,一营三十六人,四方大营一百四十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擢升深蓝大洞,以壮战力,以奖忠义。
身为领导,一定要有魄力,身为领袖,更要有魄力,吴中元此言一出,不但夷人热血沸腾,己方将士亦是斗志昂扬,身为下属,不怕出力流汗,也不怕浴血奋战,只怕领导吝啬给予,领导越大方,下面的人斗志越高昂。
这还不算,吴中元手里此时还有五枚九叶青莲的莲子,两枚三阶深红,两枚八阶紫色,一枚九阶深紫,此番当众取出一枚七阶莲子递给黄悠云,“黄族长,这是一枚七阶莲子,请你收下。”
吴中元手里有九叶青莲的莲子一事世人皆知,黄悠云知道此物的份量,惶恐摆手,“无功不受禄,请黄帝大人收回去,我万万不敢承受。”
吴中元正色说道,“何来无功不受禄一说,当年熊族缺粮断炊,夷人节衣缩食倾囊相助。之后又不计得失,援助数万斤盐巴,中原子民,谁不曾吃过夷人送来的白盐?而今大敌当前,夷人不但馈赠重弩强弓,还派出族人与我们并肩御敌,何其忠义,这枚莲子你即刻服下,莫要推辞,于族长和陆族长我另有赏赐。”
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听得吴中元的这番话,黄悠云心潮澎湃,眼圈泛红,正如吴中元所说,为了帮助中原,夷人的确付出了许多,当年帮助了熊族大量米粮,令得他们自己食物短缺,只能节衣缩食,忍饥挨饿。而援助中原的大量盐巴都是无偿的,夷人本来是很富足的,大量援助盐巴令夷人的日子过的很是艰难。
很多时候付出并不是为了得到回报,但求对方能够看在眼里,而事实证明他们所做的一切吴中元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黄悠云此时除了欣慰还是欣慰,万分欣慰,无比欣慰。
吴中元捏碎外壳儿再度递送,黄悠云伸手接了,由于外壳已经被捏碎了,只能立刻吞服。
而九叶青莲的莲子比混元鼎淬炼的丹药更加神异,瞬间起效,黄悠云原本是升玄修为,此番连升六阶,直晋太玄。
由于重赏来的太过突然,黄悠云感动语塞,竟然忘了道谢。
吴中元再取两枚太玄灵丹,“这是两枚太玄灵丹,请黄族长带给于族长和陆族长,请转告他们,中原民众绝不会忘记夷人对我们的馈赠和援助。”
直到此时黄悠云方才回过神来,双手承接,哽咽道谢。
领袖光明磊落,豪情万丈,下属的脸上也有光,吴阳热血激动,提气发声,“圣上英明。”
“圣上英明。”万众欢呼。
吴中元正色点头。
王欣然和吴荻微笑点头,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大丈夫,真汉子,抠唆猥琐,斤斤计较的男人是最令女人讨厌的,正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一辈子只能选择一次,真正的好男人凤毛麟角,万里无一,但二人很幸运,都选对了人。
吴中元随后又与黄悠云进行了简短的交谈,询问夷人近段时间的情况,今年风调雨顺,夷人收成颇丰,之前储备的大量蛇蟒龙筋加上今年猎捕所得,共有万条之多,此时夷人正在装车发运,为四方大营的近万名各阶勇士缠绷百丈强弓。
心中感动,便多有褒奖勉励,之后又婉转表态,让黄悠云放心,倘若因为援助中原而令夷人自己的生活陷入窘境,中原会随时反向援助,绝不会让夷人饿肚子。
与黄悠云说过话,吴中元方才在吴阳的带领下巡视北方大营,四方大营都有三道防线,整个大营约有十里方圆,包括天罡弩和地煞弓在内的远攻兵器是第一道防线,勇士是第二道防线,大军是第三道防线,越往外战线越长,参战的人数也就越多。
吴中元此番前来属于突击检查,他最关心的是将士的衣食,与和平时期不同,这可是战时,必须保证将士们吃好喝好,检查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饮食用度完全遵循他上次过来巡查时定下的标准。
吴阳还是很称职的,但是吴中元并没有将其由紫气洞渊擢升为深紫太玄,祝千卫是四方大营的主帅,哪怕要赏,也要通过祝千卫。
询问吴阳军营存在什么问题和困难,吴阳直言不讳,只道军营没有女人,士兵们的生理问题得不到解决,脾气暴躁,总是打架。
这时候跟后世不同,在此之前士兵都是分别住在各大垣城的,都是跟家人住在一起,此番长时间的集中居住,免不得会出现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吴中元并不想解决,一来是没法儿解决,总不能搞一群女人过来慰军,二来打仗需要士气,士兵们脾气越暴躁,作战时越勇敢。
玄武一直潜伏在水下,据吴阳所说北军大营根据朝廷的指示,会定期宰杀黑猪献祭,但玄武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已经数月不曾进食,只是偶尔浮出水面,吞食献祭的盐块儿。
听得吴阳讲说,吴中元叹气点头,古代没有白猪,白猪是建国之后自外国引进的,在此之前中国只有黑毛猪,而黑毛猪五行属水,对玄武是有补益效果的。玄武五行属水,五行属水的人都喜欢吃咸,投喂盐块儿也是正确的,可惜的是玄武大限将至,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酉时过半,吴中元巡视完毕,吴荻驱策金雕升空,载了二人回返有熊。
回到有熊时已经掌灯时分,王欣然和吴荻自去后宫,吴中元则回到中天殿批阅这几天积累的奏折。
刚刚看过几份奏折,突然心头一动,凝神感知,有人自漠北召唤他。
感召应对的是木属灵气,位置在饮马河附近。
此前他曾经给过那个狐女两根带有他灵气的筷子,此番正是那狐女折断筷子感应召唤。
感知到狐女的召唤,吴中元叹了口气,他乃一国之君,实在不该为这些小事分神,但那狐女的确可怜,遇到危险只能寻他庇护。
没办法,只能再跑一趟漠北……(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五章 好人有好报
吴中元收起奏折,离开中天殿,往后宫去与王欣然打了个招呼,然后动身北上。
他此时御气凌空的速度几乎与金雕相等,已经非常快速了,动身时是一更天,由于是顺风,速度更快,赶到漠北只用了一个时辰。
狐女折断筷子感应召唤的地方是一处位于河流北岸的山丘,山上有不少树木,多为灌木,大树不多。
见吴中元现身,狐女自林中走了出来,“恩人,您来了。”
见狐女神色并不焦急,吴中元有些疑惑,暗暗感知狐女气息,确是狐女无疑,并不是有人变化假冒。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吴中元和声问道。
狐女止步于吴中元五步之外,“恩人,我请您过来并不是我遇到了难处,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
“什么?”吴中元问道。
“早些时候南面传来了淡淡的血腥气,”狐女抬手南指,“我循着气味找了过去,发现是一只大鹿被人杀死在了距离此处二十多里的山谷里,我正要前往取食,突然发现杀掉大鹿的人还没有离开,而是在不远处说话。”
吴中元闻言心中一凛,“那头大鹿的皮毛是黄色的?”
“是的。”狐女点头说道。
吴中元没有接话,白日里他救活那头黄鹿之后,黄鹿是往东逃走的,而此处正在沙谷的东南方向,被杀掉的黄鹿无疑就是白日里他救治的那只,黄鹿之所以被杀,很可能是妖王发现自己带走的并不是麝香,心存侥幸,想要寻到黄鹿,看看麝香是不是还在。
吴中元沉吟之际,狐女继续说道,“说话的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人是您的模样,另外一人是个相貌丑陋的汉子,由于今日刮的是南风,他们的交谈我便听到了一些,他们提到了麝香,也提到了您,只道您运势高,机缘巧合之下麝香还是被您得了,那丑陋汉子又说‘她’很可能去见过您,当是与您达成了什么交易,换得了一些补气丹药。而那化作您模样的男子听得此事甚是气愤,咬牙切齿,愤恨咒骂。”
狐女讲说之时吴中元并没有插言,只是安静聆听,狐女提供的信息大有用处,化作他模样的自然是妖王,而与妖王见面的很可能是妖族安插在昆仑山兽族神殿附近的眼线,丑陋汉子口中的她,指的无疑是兽王。
见吴中元不接话,狐女忐忑说道,“他们言语之中提到了恩人,我报恩心切,便请您前来告知此事,也不知道这些消息对您有无用处。”
“有用。”吴中元肯定了狐女的行为,然后问道,“她们还说了什么?”
“貌似没什么了,”狐女摇头说道,“那个化作您模样的人让那丑陋汉子回去严密监视,若有异常,当及时禀报他知道。”
吴中元缓缓点头。
“恩人乃是人族黄帝,日理万机,这些小事本不该惊动您。”狐女有些后悔叫了吴中元过来。
吴中元摆了摆手,“我说过了,这些消息对我很有用。”
“那就好,那就好。”狐女惊怯点头。
“你的家就在这附近?”吴中元问道。
“是啊,只是地洞狭小,不得待客。”狐女说道。
“带我去看看你的孩子。”吴中元又道。
狐女对吴中元甚是信任,带着他往东走了百十丈,在一簇灌木的后面有一个不大的洞口,狐女现出原形,钻进洞去,不多时,衔了一只幼狐出来。
放下幼狐,狐女又要调头回去,被吴中元阻止了,“暗夜寒冷,快将孩子带回去。”
狐女点头过后,将那只灰毛幼狐衔了回去,小狐狸的胎毛都是灰色的,长大之后才会变成黄色。
吴中元要看小狐狸主要是为了确定狐女的身份,他总感觉这件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怎么这么凑巧,妖王两次出现都被狐女给碰到了。
将幼狐衔回去之后,狐女又钻了出来,抖身化作人形,它道行不够,尚不能连衣物一起幻化,化身为人之后窘迫的捡起地上的破旧衣服匆忙穿戴。
在狐女穿衣服的时候吴中元并没有转头或是移开视线,他感觉扭头避嫌有造作之嫌,再者,随着灵气修为的提升,他的定力也越来越强,狐女这身皮肉对他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只有定力不够的人才会远离诱惑,拥有足够的定力,完全可以直面任何诱惑。
此外,练气之人的定力并不是灵气修为衍生出来的,而是与灵气修为相辅相成的,随着灵气修为的逐渐提升,练气之人需要更强的神识来控制灵气修为,以变化形体为例,如果练气之人与普通人一样心神不定,满脑子杂念,就无法变化出自己想要变成的样子。
待狐女穿好衣服,吴中元又说道,“你辛苦一下,带我去一趟它们之前谈话的山谷。”
狐女点头答应,转身先行,她并不精通身法,灵气修为也不高,是往南快速奔跑的。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那处山谷,往此处来的时候,吴中元估算了一下距离,二十里左右,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那只黄鹿还在原地,脑袋已经被砍掉了,开肠破肚,死相凄惨。
定睛细看,正是他之前救活并放走的那只。
黄鹿的尸体上并没有被啃咬的痕迹,这说明狐女并没有啃咬它。
检视过黄鹿的尸体之后,吴中元低声问道,“你平时能够闻嗅多远?”
狐女不明白吴中元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但吴中元既然问起,它也只能回答,“我能闻到十里之外的血腥气,若是位于上风头,还能闻嗅的更远。”
“你仔细回忆一下,早些时候你闻嗅的血腥气浓不浓烈?”吴中元说道。
狐女不解,茫然看他。
吴中元又换了个问题,“你听到它们谈话时距离它们有多远?”
“两里?也可能有三里,”狐女不是非常肯定,伸手指点,“他们当时在那里,而我在北面那簇草丛后面。”
“你再去草丛后面。”吴中元说道。
狐女点头答应,往北跑去。
吴中元纵身跃起,落到了狐女指点的妖王和那丑陋男子说话的位置。
待狐女跑到草丛后面,吴中元予以感知,很清楚的察觉到了狐女的存在,后移百丈,仍然能够发现狐女的存在。
试过之后,回到原位,以平常声音说话,“你能听清我说的话吗?”
狐女没有回应。
吴中元又抬高了声调儿,“你能听清我说的话吗?”
“恩人,您说什么?”狐女高声呼喊。
吴中元冲它招了招手,示意它回来。
待狐女跑回来,吴中元说道,“你循着黄鹿的气味,看它生前都去过什么地方。”
狐女点头答应,现出原形,似猎犬一般闻过尸体,然后逆向追踪。
狐狸属于犬科动物,它们的嗅觉也非常灵敏,自周围闻嗅寻找过后,狐女化身为人,摇头说道,“它只在近处徘徊过,寻不到来处。”
“这就对了。”吴中元沉声说道。
见吴中元面色阴沉,狐女疑惑忐忑,思虑过后反应过来,惊惶说道,“恩人,我所说句句属实,绝无欺瞒。”
“我没怀疑你,”吴中元说道,“但你所看见的和听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见和听到的。”
吴中元的这番话说的有些拗口,狐女数秒之后方才领会理解,“您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引我前来,说些假话,借我之口误导于您?”
吴中元点了点头,“是的,这只黄鹿是她们自别处带来的,自这里宰杀之后引你前来,待你来到之后便说些谎话让你听到。”
“不会吧。”狐女震惊后怕。
“我刚才试过了,你躲在三百丈之外,我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你的存在,那个假冒我的人灵气修为比我要低上一阶,却也能够感知到你,”吴中元正色说道,“而且刚才我试过了,除非非常大声的讲话,否则你在草丛后面根本就听不到。”
狐女愕然惶恐,无言以对。
吴中元又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你来到之后她们才开始讲说那些事情?像不像故意说给你听的?”
狐女没有接话,但随着回忆思虑,眼睛越睁越大,眼中的惊恐也越来越浓重,很显然,对方的心智已经超出了它的想象。
狐女回忆的同时,吴中元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仔细回忆,妖王先前只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辟妖麝香被他得了,而那丑陋汉子也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兽王曾经去见过他。
表面上看丑陋汉子这番话是在向妖王进行汇报,实则不然,丑陋汉子的这番话是得了妖王授意的,故意说给狐女听的,其目的是自侧面强化兽王曾去见过他的事实。
敌人想要让他相信的信息就是虚假的信息,事实上兽王并没有去见他,当日去有熊见他的是妖王!
得出了答案,随即进行推敲确定,不用太多,三个细节就能百分之百的敲定,一是妖王当日去见他的时候姜南是在场的,在他喝水的时候妖王看他的眼神被姜南发现了异常,事后曾经提醒过他,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妖王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阴冷和敌视。
二是妖王今天显现出的是玉虚修为,而当晚他送给妖王的丹药中就有一枚玉虚灵丹。
最后就是妖王当晚取信于他是凭借了阴属定魂石,而妖王与巨鬣狗等人熟识,有拿到定魂石的可能。此外,当晚妖王一直是以兽身相见,而他此前曾经见过兽王的兽身,与妖王兽身如出一辙,妖王苏苻与兽王苏阳是一对孪生姐妹,与人类的双胞胎长相酷似同理,她们的兽身很可能也极为相似。
“恩人,有件事情我始终想不通。”狐女打断了吴中元的思绪。
“什么?”吴中元随口问道。
“他们如何知道您送了我两根筷子?”狐女问道。
“她们不知道,”吴中元摇头说道,“她们也没想过我们会这么快见面。”
见狐女一头雾水,吴中元便耐心解释,“她之前带了我的两位下属自树林边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你路过那里了,但她与你是同类,又有我的两位下属在旁边,她便没有伤害你,但是事后她猜到我之所以赶去沙谷,很可能是在饮马河遇到了你,于是便寻到你,逢场作戏,误导于你。”
“您说的是,”狐女点头,“但是他怎么知道我们以后还会见面。”
“它虽然化身男子,却是一只雌狐,”吴中元先纠正了狐女的称呼,然后解释道,“因为她曾经给过我一个虚假的消息,想要引我去一个地方,而我要去的那个地方恰好会路过这里,所以我们有再次见面的可能。”
狐女可能懂了,也可能没懂,但它还是点了点头。
吴中元又道,“它的先前所为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如果六日之后我路过这里并遇到了你,听到你说起此事,便会更加确信她之前骗我的那些话是真话,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她也没什么损失。”
“她怎么能这么聪明?”狐女惊恐感叹。
吴中元笑了笑,是苦笑,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通过此事便能知道妖王的心智在什么层次,这已经不是缜密所能形容的了,简直堪称恐怖。
也亏得他先前送了两根筷子给狐女,如果等到六天之后再来此处,见到狐女时黄鹿的气味早就消散了,便很难发现破绽,好心还是有好报的。
“收拾一下吧,”吴中元说道,“这地方你不能住了,我带你们一家回中原。”
“多谢恩人,但是我是异类,去往中原如何过活。”狐女多有顾虑,
“我手下有不少异类,你不要有顾虑,去了之后我会妥善安置你们,你们母子也不用再忍饥挨饿。”吴中元随口说道。
狐女千恩万谢,转身向北,回去收拾行装。
吴中元站在高处远眺西面茫茫大漠,那处位于沙漠中的地宫究竟是怎样一处所在,里面究竟有什么,妖王为什么要引他去那里……(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六章 满分对手
当日吴中元曾经去过沙漠里的那处地宫,确切的说是自地宫上面的沙丘做过短暂的停留,那座地宫给他的感觉并不好,阴森之中透着浓重的邪气。
由于那地方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沙子,也不知道下面的地宫究竟有多大,实则他连下面到底是地宫还是废弃的城池都不能确定,只是因为那地方位于地下,所以想当然的将其视为一座地宫。
不管做什么事情头脑一定要冷静,思路一定要清晰,这件事情还得从头开始梳理,消息最先是由沙堡的阳力传出来的,沙堡众人追踪野马误入荒漠,然后偶然发现了那处地宫和地宫外的记载有金龙甲线索的石碑。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究竟是阳力跟妖王沆瀣一气,故意撒谎骗他,还是阳力也是受害者,沙堡一行人是被妖王有针对性的引到那里去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固有的行事风格,所谓行事风格其实就是思维特点,如果一个人的思维特点是懦弱,那此人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会倾向于懦弱,如果一个人的思维特点是小气,那此人永远也干不出大方的事情来,根据妖王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来看,此人的思维特点就是狡猾和诡诈,极度的狡猾,细思极恐的诡诈,而且具有极强的前瞻性,思维也异常缜密。
正因为妖王是这种性格,便注定了她不会与阳力等人合作,因为真正的聪明人往往不太容易相信别人,不是不相信别人的人品,而是不相信别人能将一件事情做好,由此可以推断出阳力等人也是受害者,他们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是妖王在那座地宫附近伪造了石碑,做好了准备,然后才想方设法将他们给引过去的。
之所以断定阳力等人看到的石碑是妖王伪造的,乃是因为他上次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在附近发现什么石碑,至于阳力所说的石碑斑驳,上面的字迹风化的很严重等细节,全都可以无视,为什么可以无视,因为石碑上记载的虚假的重要线索并没有被风化掉,怎么那么凑巧,风化掉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保留下的全是有用信息。
毫无疑问,妖王是个骗子,但同样是骗子,也有高手和低手之分,低劣的骗子在骗人的时候骗局会制造的很突兀,很生硬,很牵强,而厉害的骗子所制造的骗局非常注重逻辑,合情合理,滴水不漏,经得起反复的揣摩和推敲。
妖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先假冒兽王主动与他接触,单凭这一点就能发现妖王不但狡猾,胆子还很大,竟然敢主动去有熊找他,要知道这么做是有一定风险的,倘若被他识破,阴阳长剑能杀的她魂飞魄散。
不过也正因为妖王主动去找他,他便没有怀疑妖王的身份,一直将她当成兽王。而妖王去到有熊之后所说的那些话也非常符合兽王的立场,主动向他伸出橄榄枝,而他因为心存顾忌,没有正面答应与兽族结盟。
妖王为什么假冒兽王去见他?目的肯定不止一个,换取补气灵丹只是次要目的,主要目的是告诉他金龙甲的位置,但人家很聪明,并不直接告诉他金龙甲藏在沙漠的地宫里,而是绕了个很大的圈子,告诉他月圆之夜北斗南斗星芒交汇所指的位置就是金龙甲所在的位置,毫无疑问,星芒所指的位置就是那处地宫,妖王这么做的目的是增加可信度,高手骗人从来不会给出具体答案,而是提供错误信息,误导他人,让别人依据错误的线索,通过自己的思考,自己找到陷井并掉进去。
阳力提供的线索,再加上妖王提供的线索,两个不同来源的虚假线索一比对,结果完全吻合,换成任何人都会确信答案是正确的,实则到这儿基本上就够了,可信度已经很高了,但妖王还不放心,还想再加个保险,于是在狐女面前演了一场戏,如果他六天之后往沙漠里去,在饮马河落脚并见到狐女,狐女就会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告诉他,让他确信当日去见他的人确是兽王,并由此更加坚信金龙甲就在沙漠地宫里。
妖王苦心布置了一个骗局,并绞尽脑汁将这个骗局布置的天衣无缝,但是最终还是露馅了,被他提前预知了。
但他之所以能够提前预知,并不是因为自己警觉了,也不是因为妖王画蛇添足,聪明反被聪明误,而是妖王没想到他会给狐女留下带有他灵气的筷子,如果狐女没有立刻召唤他,而是等到六天之后再见到他,那时候黄鹿早已死去多时,气味也早已消散,移动轨迹不可逆循,今日之事也就无法验证真假了。
这场骗局之所以败露,只是因为他运气好,为狐女留下了两根筷子,如果非要在妖王身上找出点儿毛病,那就是多疑,妖王有点太多疑了,心思缜密之人必定多疑,更何况妖王本身就是一只狐狸,狐狸的多疑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会有狐疑这个词汇。
要跟一个人长期打交道,就一定要通过此人做的事情来找出此人的性格特征,确定了这一点,以后就可以有针对性的与之相处。
通过此事和之前的一些事情,吴中元给妖王打了满分,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满分对手,有勇有谋,与自己的心智在同一层次,稍微掉以轻心就有被妖王算计的可能,与这样的对手过招儿,神经得一直绷着。
不过吴中元虽然给妖王打了满分,却并不怕她,因为他对自己的心智有信心,知道自己也非常聪明。
东方人崇尚谦虚内敛,还推崇低调,自己分明是一只老虎,却非要说自己是一头猪,然后才能博得低调谦虚的美名,其实这不是谦虚,而是虚伪。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直接说自己是只老虎,那就完犊子了,立刻就会招致世人的反感,因为世人都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很低调,别人的低姿态会令他们感觉很舒服。
什么叫聪明?真正的聪明首先要对自己有个清醒客观的认识,如果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还怎么去精准的判断别人?真正的聪明人对自己和他人都有客观的认识,既不高看自己,也不高看对手,既不小看对手,也不小看自己。
沉吟良久,吴中元收回思绪,往北面山丘带了狐女母子升空南下,狐女有三只幼崽,尚不能幻化人形,长的很像小狗。
狐女也现出狐狸原形,与幼崽一起蜷缩在吴中元以木属灵气凝编的藤篓里,吴中元拎着藤篓,星夜南下。
距月圆之夜还有六天,此时月光已经很明亮了,担心妖王滞留在这附近,便一直贴着树梢低空飞掠,实则他将狐女母子带走是有一定风险的,如果被妖王知道此事,就有可能猜到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了,接下来他便无法进行反制了。
吴中元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不敢将狐女母子留在这里,因为万一妖王发现狐女泄露了消息,就可能杀它泄愤。
吴中元没有回有熊,而是去了饮马河,不是饮马河旧址,而是中原的饮马河,直接找到黑寡妇,将狐女母子交托给了她,黑寡妇自己是异类,而饮马河也有很多异类,狐女母子在这里不会受到排挤。
吴中元突然造访,险些给黑寡妇吓死,原因是吴中元来的时候她正在后堂与几个面首饮酒作乐,吴中元见到了桌上的美酒佳肴,也看到了一些不堪入目,却并没有批评黑寡妇,只要是人就有人性,哪怕是异类化人也不可能没有人性,食色性也,虽然黑寡妇做的有点过,也没必要上纲上线,他与后世的一些帝王不同,他对下属比较宽容,黑寡妇对他不乏忠诚,又有很强的工作能力,一些个人问题没必要斥责她。
一个生活作风有问题但有能力开展工作的官员,和一个狗屁不是只一味追求清廉的官员,他更能包容前者,因为后者有沽名钓誉之嫌。
不过虽然没有批评黑寡妇,却还是给她提了个醒,凡事有个度,千万不要搞出人命,黑寡妇在漠北的时候就臭名昭著,谁伺候不好就吃谁,与之前相比,她已经收敛很多了,至少不咬人了。
离开饮马河的时候已是黎明时分,途中吴中元想的是妖王为什么要骗他去沙漠里的那处地宫,首先可以确定那里没有金龙甲,既然不是金龙甲,会不会是妖族的妖龙甲?
仔细想来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因为进入地宫之后,里面是不是封存的盔甲,他立刻就能发现端倪,如果那地方放的不是盔甲,他立刻就会警觉,也就不会继续往内部探寻。
如此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妖王为什么自己不动手?反倒大费周章的假他之手?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妖王想引他过去,凭借地宫里的机关或是什么东西将他杀掉,这种可能性也有,不过他并不是非常担心,因为他有黄毛儿,黄毛儿原本就生活在那里,对那地方非常熟悉。
还有六天,既然里面放的不是金龙甲,也就没必要枯竭心智的进行前期准备了,可以趁这几天的空闲与王欣然一起探寻那三处发生过超自然现象的古墓。
卯时末刻回返有熊,径直落于中天殿,正准备往后宫去,突然发现殿门是开着的,歪头一看,老瞎子在里面,姜亲王姜振竟然也在,二人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见此情形,吴中元知道出事了,因为姜振乃是外地藩王,未经传召是不该前来有熊的。
吴中元快步走进中天殿,二人急忙起身相迎。
“是不是姜南出事了?”吴中元看向姜振,姜南在数日之前已经离开有熊,回返牛族选拔西宫亲兵,能令姜振破坏规矩亲自前来的也只有她了。
“是……”(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七章 诛心
虽然已经猜到姜南出事了,但是听姜振亲口证实,吴中元还是心中一凛,强压心中焦灼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失踪了,”姜振低声说道,“昨日上午二妹前去苍山挑选亲兵禁卫,动身之前言明日落之前能回来,到得入更时分不见她回来,我便亲自前去苍山寻她,结果去到苍山却被告之她并没有去苍山,随后我们连夜搜遍了苍山所辖的所有邑城和围城,沿途各处也都搜遍了,都没有二妹的下落。”
姜振言罢,老瞎子补充道,“姜亲王一夜辛劳,原本牛族所辖所有垣城也都找遍了。”
听得二人讲说,吴中元心情无比沉重,这时候有个规矩,女人回娘家,晚上必须住在娘家,尤其是皇后和王妃,回家探亲晚上必须在家人的监督下安歇,这么做的目的是避嫌,让娘家人证明她们恪守妇道,没有乱跑,姜南现在贵为皇后,不可能夜不归宿,音讯全无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发生了意外。
吴中元虽然没有表现出慌乱,但心中紧张,难能冷静,只得看向老瞎子,“先生,你怎么看?”
老瞎子很想宽慰吴中元,但他不能欺君,沉默良久摇头说道,“姜皇后很可能遭到了敌人的伏击。”
吴中元自老瞎子上首的位置坐了,沉声问道,“你感觉是什么人动的手?目的是什么?激怒我?”
“苍山距西关较近,魔族的嫌疑最大,”老瞎子说道,“圣上所言不无道理,它们暗算姜皇后,很可能是为了激怒您,圣上统揽全局,只要乱了您的心神,它们便有机可乘。此外,姜皇后一直掌管混元鼎,它们暗算姜皇后,也是为了阻止我们开炉炼丹。”
吴中元皱眉闭眼,深深呼吸,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些邪魔歪道冲自己的女人下手,而此前王欣然也给他打过预防针,他修为精深,敌人暗算不了他,迟早会冲他身边的人下手。
老瞎子能想象到吴中元的心情,却并没有出言宽慰,而是继续说道,“在此之前我们收了很多炼丹的礼金,姜皇后若是发生了意外,他人很难熟练使用混元鼎,倘若不能兑现炼丹承诺,那些先付礼金的人定会与我们反目翻脸。”
“这些都是小事情,哪怕姜南不在,我也可以使用混元鼎,”吴中元摇头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她的安全。”
“圣上宽心,”姜振强打精神出言安慰,“先前逼宫反叛,魔族惨遭挫败,精锐尽失……”
不等姜振说完,吴中元就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在心月岛上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两个三虚修为的魔族高手,它们杀了东海龙族的大王子嫁祸于我,这两个人此后一直没有出现过,魔族还有高手,它们有拦住姜南的实力。”
姜振无语,老瞎子无语,吴中元煎熬揪心。
“先生,依你之见,倘若真是魔族作祟,它们会如何对待姜南?”吴中元心乱如麻,只能求问老瞎子。
老瞎子面色凝重,沉吟良久方才出言说道,“依我看有两种可能,圣上对姜皇后情深义重,正所谓杀人诛心,魔族有可能残害姜皇后,以此激怒圣上,令圣上心境不平,方寸大乱。”
吴中元在意紧张,不由自主的颤栗发抖,“如果真是这样,应该寻到尸体才对。”
老瞎子摇头说道,“即便它们真的残害了姜皇后,也不会让我们寻到尸身,只要见不到尸身,圣上就会一直牵肠挂肚,紧张忧心。”
吴中元想要保持镇定,但是心中慌乱,想掩饰也掩饰不住,脸上满是忧心神色。
见此情形,姜振急切问道,“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
老瞎子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是它们会将姜皇后幽禁起来,供给衣食用度,妥善照顾,毫发不伤。”
听得老瞎子言语,吴中元叹了口气,姜振也叹了口气。
老瞎子知道二人怀疑他在故意安慰,便解释道,“魔族确有这么做的可能。”
吴中元苦笑摇头,“先生,它们若有善待的心思,也就不会暗算她了。”
老瞎子正色摇头,“真的有这种可能,姜皇后奇货可居,它们只要将她关在一处隐秘所在,妥善照顾,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姜皇后来胁迫圣上,或是与圣上进行易换,届时只要圣上能拿得出做得到的,都会同意。它们很清楚这一点,倘若它们伤害了姜皇后,圣上就可能会心生嫌弃,对姜皇后弃之敝履,倘若这般,它们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老瞎子言罢,姜振恍然大悟,“有道理,相国高见,如果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吴中元也认为老瞎子分析的有道理,追问道,“先生,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更大。”
“后者。”老瞎子回答的很干脆,不等吴中元追问,便解释缘由,“圣上屡屡重创魔族,魔族痛恨圣上必不可免,但是也正因为圣上屡屡重创魔族,也令得魔族对您心生忌惮,再加上您已晋身太灵,前途无量,上无止境,它们更不敢随意伤害姜皇后,它们要留着姜皇后做护身符,倘若最后一败涂地,还可以利用姜皇后换取一线生机。”
听得老瞎子的分析,吴中元心中稍安,缓缓点头,“希望魔族不会愚蠢到自绝后路的地步。”
“圣上一定要稳住心神,保重龙体,”老瞎子说道,“只要您在,它们便不敢轻举妄动,倘若您出了意外,姜皇后也就失去了庇护。”
吴中元叹气过后点了点头。
老瞎子冲姜振说道,“姜亲王,劳烦你回去继续搜寻,看看能否寻到蛛丝马迹。”
“好,”姜振离座起身,“便是举全族之力,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老瞎子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没说。
姜振冲吴中元告退,退出大殿,化身巨鹰升空回返。
待姜振离开,吴中元问道,“先生,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劝姜亲王不要大张旗鼓的搜寻,若是闹的世人皆知,怕是其他几道也会如法炮制,抓捕圣上身边的人留以后用,”老瞎子说到此处缓缓摇头,“姜皇后是昨天失踪的,姜亲王昨天寻了一夜,风声早已走露,想堵也堵不住了。”
吴中元再度叹气,后仰靠背,抬手扶额,气堵破口。
“圣上千万不要乱了方寸,”老瞎子说道,“倘若始终没有姜皇后的消息,随后很可能一段时间您都要忧心牵挂,政务军事一定不要乱了章法。”
“你放心吧,我能撑住。”吴中元随口说道。
老瞎子摇头说道,“希望吧,恕我直言,圣上已经乱了方寸,如若不然,先前的斟酌判断您根本就不需问我,自己就能得出答案。”
吴中元没有反驳,正如老瞎子所说,他的确有点乱了方寸,如果知道姜南遭遇了什么还好说,问题是不知道姜南遭遇了什么,倘若真的被魔族抓走了,魔族又会怎样对待她,他不怕被敲诈勒索,就怕魔族不顾后果,残害姜南。
老瞎子能够想象到吴中元此时的心情,出言说道,“圣上宽心,依我看魔族虽然残暴凶戾,却并不愚蠢,它们懂得权衡利弊,不会对姜皇后怎么样的。”
吴中元叹了口气,叹气是因为想到了此前在心月岛上与那个魔族元神的对话,那个魔族受伤濒死,曾嘲笑他保护心月狐‘守着这张上好的肉皮却不玩弄享用,当真是暴殄天物。’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足见其内心是何其阴暗。
“圣上,雒山一战,您和姜亲王等人毁了魔族的巢穴,歼灭了大量魔族余孽,”老瞎子说道,“之后有熊一战,魔族再受重创,它们免不得恨您入骨,但是同时它们也怕您入骨,我有九成把握它们不敢侵犯姜皇后。”
老瞎子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少安慰的效果,吴中元说道,“先生,你没有与它们正面接触过,它们的眼神之中不但透着凶残诡诈,还有暴躁和疯狂。”
“圣上,信我一回,我不会猜错。”老瞎子正色说道。
吴中元叹了口气,聪明也有聪明的弊端,别人想要安慰自己都很难,他很清楚老瞎子说这些话的用意和目的。
“先生,你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寻找姜南?”吴中元问道。
老瞎子闻言没有立刻接话,思虑良久缓缓摇头。
吴中元离座起身,“先生,政务你多代劳,我先去一趟苍山。”
“且慢,”老瞎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圣上,姜皇后随身之物都有什么?”
“除了鸾凤剑,还有黑色定魂石。”吴中元说道,他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就没有给姜南留下带有自己灵气的事物。
老瞎子并没有询问黑色定魂石是怎么得来的,而是出言说道,“我们无法寻到姜皇后,却可以尝试寻找鸾凤剑。”
吴中元闻言顿生希望,“能找到鸾凤剑也可以,鸾凤剑即便不在她的手里,也会在敌人的巢穴里。”
老瞎子说道,“神兵通灵,彼此感应,蛇族有一种阵法可以尝试感应寻找,但是想要寻找鸾凤剑,必须找齐十八件通灵神兵,眼下我们还缺一件。”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所说的阵法是怎么回事儿?”吴中元沉声说道,豹龙斧所化灵兽被魔族追进了火山口,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寻得到,但他熟记天篆文册全文,如果寻不回豹龙斧,只能尝试重铸打造,至于重新熔铸的有没有通灵效果,他无法确定。
“十八件通灵神兵皆为金龙辅弼,如同人的三魂七魄,”老瞎子说道,“蛇族有一种名为回魂阵的阵法可以寻找失散的魂魄,想必也可以用来寻找鸾凤剑。”
吴中元点头过后冲殿外的黄袍禁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搀扶老瞎子,然后冲老瞎子说道,“我先去一趟苍山,倘若真的寻不到她,再做计较……”(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八章 提前敕封
老瞎子在禁卫的搀扶下起身离座,随吴中元往殿外去,行走的同时出言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圣上忧心焦虑必不可免,但圣上一定要稳住心神,此前它们与我们正面对战屡遭挫败,眼见不是我们的对手,便出此卑劣伎俩,旨在惊扰圣心,令您心神不宁,进退失据。”
“先生放心,我知道它们想做什么。”吴中元点头说道。
老瞎子又道,“圣上且去寻找姜皇后,军政要务自有六部分忧。”
吴中元又想叹气,但想到叹气只会起到负面作用便强行忍住,冲老瞎子交代几句,然后升空西去。
出了这样的事情,换成谁都免不得心急如焚,想要保持冷静谈何容易,吴中元此时满脑子都是最坏的结果,老瞎子的分析虽然很有道理,却还是避重就轻了,实则魔族加害姜南的可能足足占了五成,判断依据是倘若魔族想要乱他的心神,没有什么比残害姜南更能令他愤怒和悲伤。
越是心急如焚,越要保持冷静,没必要过分悲观,却也不能自欺欺人的一味往好的方面想,当务之急是冷静下来,推敲出魔族会怎么对待姜南。
推敲也好,斟酌也罢,都得遵循一个准则,推敲这件事情所遵循的准则就是魔族一定会充分利用姜南,做到最大化,要么是己方利益最大化,要么是伤敌最大化,所谓伤敌最大化就是尽可能的利用此事来伤害他。
魔族会怎么选?
猜测和推测最大的区别就是后者是有判断依据的,吴中元推测的结果是魔族不太可能伤害姜南,对魔族而言姜南奇货可居,如果单纯利用姜南来刺激他,让他心乱,让他心神不宁,让他无法安心处理政务和军务,对魔族来说有点儿亏。
要知道他心神不宁,无心处理政务,间接受益的不止魔族自己,其他几道也会跟着受益,根据他对魔族的了解,魔族不会让别人占便宜,更不会干自己栽树,别人乘凉的事情,它们抓了姜南,不会让其他几道跟着沾光,它们会确保只有自己受益。
得出结果,又反复推敲了一番,感觉所得出的结论符合逻辑,且没有细节上的疏漏,吴中元稍微安心,催动灵气加速,急赴苍山。
上午十点左右,吴中元赶到了苍山,不止苍山本部,牛族所有垣城的城主都赶来参与搜寻,漫山遍野全是人,除了各阶勇士还有大量普通族人,连猎狗鹰隼都用上了,搜寻的极为仔细。
见吴中元赶到,各大城主纷纷过来与他相见,实则搜寻自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了,这已经不是第一遍了,姜南虽然可以化身飞禽,但此前他还是给了姜南一只金雕,姜南此番出行是带了金雕的,自空中移动通常都会飞直线,但牛族众人循着连山到苍山的路线自地面上搜寻了几个来回,并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连根雕毛都没见着。
见他脸色阴沉,一干城主纷纷出言安慰。
安慰人是个技术活儿,如果老瞎子安慰人能打九十分的话,这群城主也就勉强及格,说的全是废话,什么别着急别上火,说的吴中元火大,老婆丢了,谁能不着急,谁能不上火。
还有自欺欺人的,只道姜南可能并没有出事儿,而是忙什么事情去了。吴中元皱眉瞅了那人一眼,姜南做事情很缜密,她很清楚自己彻夜不归己方众人会着急,怎么可能跑去干别的事情。
相较于苍白无力的安慰,几个胸无点墨却想要说些文雅词语的城主更加可恶,竟然让他节哀顺变,吴中元用了十二万分的努力方才勉强克制住没有骂人。
自苍山寻到连山,又自连山折返苍山,寻无所获,吴中元便离开这里往东掠去,留在这里没什么意义,得尽快赶去那处火山口,探寻被魔族众人逼进火山口的豹龙斧。
倘若能够寻到豹龙斧,就能请蛇族布下回魂阵,利用现有的十七件通灵神兵锁定鸾凤剑的位置。
当日他并没有亲眼看见魔族将豹龙斧逼进火山,是听羽族的李上上等人讲说的,当时李上上也描述过那处火山所在的大概位置,此时活火山并不多,根据李上上所说的位置找过去,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那处冒着淡淡烟气的火山口。
并不是所有的火山口都是内凹的圆形,也有一些其他形状,这里就是裂缝形状的,南北长约百步,东西宽窄不一,宽的地方有两三丈,窄的地方也就几十公分。
火山发出的烟气是有毒的,非常刺鼻,带有很重的硫磺气味,寻常人等别说进入火山口了,就是靠近火山口都会被有毒气体熏晕。
短暂的观察之后,吴中元送出意念,化实为虚,将随身物品化归虚无,然后提气轻身,自冒着热浪的裂缝进入火山内部。
岩浆和地火是两个概念,岩浆的温度在一千度左右,这么高的温度对于正常人类而言无疑是致命的,但是对于吴中元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因为他晋身太灵之时已经脱胎换骨,肉身全部由天地灵气聚合而成,便是直接接触岩浆也不会受到伤害。
身处狭窄密闭的环境,人都会感觉压抑,再加上下面岩浆赤红,热浪滚滚,初次接触这种环境吴中元免不得有些紧张。
进入火山时他选了一处裂缝最大的区域,但上面比较宽阔,下面却很是狭窄,下行十几丈就无法继续往下了,就在他想要控驭灵气改变身形时,突然发现一柄深紫色的巨斧卡在了两面石壁之间。
吴中元原本已经做好了自岩浆中搜寻的心理准备,未曾想豹龙斧竟然没有落入岩浆,而是卡在了石壁之间,这就省却了不少麻烦,急忙横移靠近,抓拿在手提气上行。
出得火山口,吴中元长出了一口粗气,持拿豹龙斧尝试吸纳,发现确有补充灵气的效果,如此便能够确定此物确是豹龙斧无疑,而且藏在其中的金简也没有被高温破坏。
急切回返的同时吴中元端详打量豹龙斧,确切的说豹龙斧并不是一柄斧头,更倾向于钺,也就是斧钺钩叉的那个钺,是后世斧头的前身,斧刃长近两尺,为狰狞龙兽形状,手柄亦为玄铁打造,长五尺,总重当在三百斤以上,不折不扣的巨斧,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操驭挥舞。
下午申时,吴中元回到有熊,此时王欣然和吴荻等人已经知道姜南失踪一事,都等在中天殿外,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得到相关消息。
喊来老瞎子,与三人进行了简短的商议之后,吴中元下令传召所有持拿通灵神兵的勇士,没有大张旗鼓的传召,而是急令密诏,派人亲自通知,让他们持拿通灵神兵前来有熊。
在此之前吴中元一直想要举行盛大的敕封仪式,向外界宣告十八勇士已经尽数归位,但此时十八件通灵神兵已经尽数得到,却有几件兵器尚无主人,之前他曾经与吴勤商议过此事,吴勤建议先行敕封,缺失的那几个以后再补齐。
他接纳了吴勤的建议,此番召集众人过来,可以一并敕封,准备好的玄铁盔甲也可以一并分发,那十八件玄铁盔甲与阴阳长剑出自同一块陨石,玄异非常,九男九女,早于多日之前打造完成,只需滴血认主就可以感召使用。
十八件通灵神兵,有十一件是有主的,吴勤执牛龙锏,高展执猁龙棍,执龟龙盾,于清都执虎龙镐,祝千卫执虬龙戟,黎别执雀凤刀,姜南执鸾凤剑,姜大花执鹰凤矛,吴荻执鹏凤鞭,黎万紫执雁凤弓,阿洛执號凤索。
由于阿洛尚未成年,老瞎子便建议暂缓敕封,不过这一建议被吴中元否决了,阿洛虽然年纪小,但稚气已褪,坚毅勇敢,最主要的是对他极为忠诚,堪当大任。
按照吴中元的本意是亲自去一趟南荒,请赤链花容前来布阵,但老瞎子主动请缨,老瞎子与狼人高展很熟,对蛇族也多有了解,另外回魂阵并不是什么霸道的阵法,也不需要族长赤链花容亲自前来,黄帝亲自迎请有些不合时宜。
沉吟过后,吴中元同意了老瞎子的建议,由老瞎子前往南荒,他坐镇有熊。
送走老瞎子,吴中元开始与吴荻商议在赏赐玄铁盔甲的同时要不要一并赏赐三虚修为,此前开炉十几次,共得三虚灵丹十五枚,早期所得的两枚太虚灵丹让他赏赐给了黎泰和姜振,又让妖王骗走了一颗玉虚灵丹,而今手里还有十二枚,足够分配,尚有剩余。
吴荻赞同吴中元赏赐灵丹,但细节需要推敲,因为余下的十二枚三虚灵丹分别为太虚,上虚和玉虚,同为辅弼勇士,谁得玉虚?谁得上虚?谁又得太虚?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分配不均的确容易出现问题,但是也不能搞绝对平均主义,谁得更好的灵丹主要取决于每人不同的贡献,这个由他亲自掌握拿捏。
议定了相关细节,吴中元转头看向王欣然,王欣然不喜欢参与政务,也不喜欢发言,即便在场,多数时候也只是个旁观者。
王欣然知道吴中元为什么看她,摇头说道,“多出来的丹药你分给别人吧,不用考虑我。”
“没有灵气修为怎么能行,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吴中元皱眉。
王欣然垂眉闭目,不再接话。
吴中元拿她没办法,无奈摇头,见桌案上还堆放着大量奏折,便拿起看阅,但他心乱如麻,根本静不下心,看了几眼就扔于案头。
该做的都做了,眼下只能等各位辅弼勇士自各处赶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