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因果承负
听得吴中元言语,黎泰瞬时吓的面色煞白,这个名为黎澜山的低阶勇士是鸟族人,此人竟然想刺杀黄帝,身为鸟族族长,他很难洗清嫌疑,摆脱干系。
“此人,此人……此事从何说起?”黎泰无比紧张。
吴中元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当年牛族和鸟族联手攻入有熊,熊族巫师仓促施法,想要将我转移到别处,未曾想危急关头瞬息千里出现了偏差,没有将我送到安全之处,而是将我送到了五千年后。”
吴中元说到此处略作停顿,待黎泰思虑回神,理清头绪,方才继续说道,“不知为何,这个名为黎澜山的鸟族勇士竟然活了五千多岁,恰好在五千年后与我相遇,此人知道我的身份,竟然想要行刺我。”
虽然吴中元表述的简略精准,黎泰还是无法彻底理解,对于一个远古时期的人来说,是很难理解时空和虫洞的。
黎泰虽然无法理解,却相信吴中元不会无中生有,既然此人是五千年后行刺,与他就没什么关系了,心头略轻,暗暗松了口气,“既然此人图谋不轨,杀了便是,何必奔波辛苦,往他家乡去。”
“去看看吧,我想知道他为何想要刺杀我。”吴中元说道。
吴中元既然坚持要去,黎泰只能同意并亲自陪同,如果再推三阻四,就有做贼心虚的嫌疑了。
九渡是鸟族其中一座垣城,与九黎毗邻,两地相距不过五百里,二人也不惊动他人,悄然出发,施出身法同行前往。
赶到九渡二更不到,九渡城主是个女子,名为黎白芷,三十出头,洞渊修为,算是鸟族年轻一代的翘楚。
并不是所有女勇士都像黎万紫和吴晨那般独身未婚,这个黎白芷已经成亲了,正在家奶孩子,得知二人来到,孩子也顾不得奶了,穿戴整齐,率众出迎。
眼见出迎众人大多面红耳赤,身上多有酒气,黎泰很是不悦,皱眉喝问,有人回答城中今日有勇士成亲,众人前去道贺方才饮了些酒,平日里是不喝的。
吴中元摆了摆手,示意黎泰不必深究此事。
由于众人在前,黎泰也没有表明来意,只说黄帝例行巡游,众人同往晨议厅,黎白芷等人向吴中元汇报了九渡的情况,听完汇报,吴中元简单说了几句,众人退去,只留黎白芷一人在晨议厅。
即便只剩下了黎白芷一人,黎泰也没有直说来意,而是绕了个圈子,问了问黎白芷对于此番前往有熊检试五行血脉的年轻勇士都被派往东方大营和南方大营有什么看法,下面又有什么反应。
别说没什么不好的看法,就算有,黎白芷也不敢说,只说天下一统,听从朝廷调度,往各处戍边是勇士的天职和本分。
之后黎泰又命黎白芷将九渡此番派往有熊检试五行血脉的低阶勇士名单拿了出来,自其中“随机”挑选了几个,询问具体情况。
黎白芷是九渡城主,相当于后世的封疆大吏,而洞神勇士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股级干部,黎白芷怎么可能认识黎澜山,在征求了二人的意见之后把具体分管九渡勇士的副手叫了过来,由他向二人领导汇报情况。
据副城主所说,这个黎澜山是平民出身,家中独子,他的父亲战死沙场之后,黎澜山才被赏赐了姓氏,黎澜山家里有个老母亲,常年卧床。
黎澜山是个大孝子,对母亲和一群穷亲戚都很照顾,但他刚刚晋身洞神,俸禄也待遇也不高,家里过的捉襟见肘。
听得副城主汇报,黎泰用眼神征求吴中元的意见,获得了默许之后提出要去黎澜山家里看一看,主副城主自然不敢反对,立刻同行前往。
九渡城也很大,四人走了一刻钟方才找到黎澜山的住处,这是一处破旧的院子,只有三间破屋和一处东厢,实则这已经是勇士的待遇了,平民住的房子都是没有院子的。
院门是虚掩着的,副城主自门口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吴中元抬了抬手,示意黎白芷二人先进去,二人走在前面,吴中元和黎泰跟在后面。
用家徒四壁形容有点夸张,但很穷是真的,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家具器皿都很老旧,房子阴暗潮湿,充斥着很重的霉气。
在东屋躺着个中年妇人,这时候生活环境不好,人老的快,四十来岁看着就跟五六十岁一样,这个妇人病了好久了,消瘦非常,形容枯槁,见有人进门,硬撑着想要起身,但也只是动了动,未能撑臂坐起。
房间里的气味很难闻,带有明显的便溺气味,吴中元也没有自房间里多做停留,交代几句便与黎泰出了门,黎白芷亲自为妇人整理清洁,而副城主则前去传召更加了解情况的中阶勇士。
见吴中元的脸色很难看,黎泰也不敢多说什么,待那负责民生的蓝气勇士赶到,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叱问这个卧病在床的老妇人为何无人照料。
那蓝气勇士名为黎勇,四十出头,遭到黎泰的呵斥已经令他心惊肉跳了,旁边还有一个阴沉着脸不吭声的黄帝,直接吓的抖若筛糠,说话都磕巴,只道这个老妇人之前是有一个名为阿兰的女子照顾的,这个阿兰是黎澜山的朋友。
“阿兰现在何处?”黎泰高声喝问。
副城主不答,黎勇也不答,二人面面相觑,忐忑心虚。
“人呢?”黎泰抬高了声调。
听得黎泰言语,二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副城主颤声回答,“嫁人了。”
“嫁给谁了?”黎泰的脸色非常难看。
二人又不答。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妇人前来接替了黎白芷,黎白芷自屋里出来,厉声喝问,“可是黎丕三洞今日迎娶的夫人?”
二人浑身颤栗,不敢接声。
见此情形,黎白芷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迈步上前,左右开弓,一人一记耳光,“近你娘的,还愣着作甚,快去,若是圆了房,直接把黎丕的脑袋给我砍下来。”
二人挨了打,转身疾行,跑出不远,副城主转身回头,“若是不曾圆房……”
“捆了来,我亲手斩他。”黎白芷高声说道。
待二人跑走,黎白芷转身面对吴中元和黎泰,见二人默不作声,只得引咎跪倒,“属下失察,请圣上和亲王降罪。”
“九渡交给你,你就这么统辖管制?”黎泰沉声喝问。
“罢了,起来吧。”吴中元摆了摆手,黎白芷不久之前刚生了孩子,没时间过问这些也有情可原。
待黎白芷忐忑站起,吴中元随口问道,“那妇人无甚大碍吧?”
“她本就有病在身,又受了风寒,雪上加霜,不甚乐观。”黎白芷答道。
“不惜一切代价加以救治,治不好唯你是问。”吴中元言罢,转头看向黎泰,“此事也是我的疏忽,所有与之类似的情况都加以妥善处置,但凡家中有老人无人赡养者,有子女无人抚育者,一律自东方和南方大营调回。”
“遵承圣谕。”黎泰弯身应答。
“还有,”吴中元又道,“所有出征勇士和兵士,其家中女眷都要妥善保护,充足供养,不守妇道者,斩。威逼霸占者,斩。”
吴中元言罢,黎泰和黎白芷急忙应是,随后面面相觑,这道旨意可以说是最为严厉的旨意了。
令二人不曾想到的是吴中元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轻薄调戏者,斩。”
补充的这一句直接令二人脊背发凉,这道旨意若是传达下去,以后就没有男人敢跟军属说话了,因为轻薄调戏的界限太模糊了。
吴中元也知道自己的这道旨意有些严苛,但他却不想更改,勇士和士兵卫国戍边,浴血沙场的同时不能让他们再有后顾之忧,父母子女理应妥善照顾,妻妾夫人理应严加保护,吴三桂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李自成的手下刘宗敏不碰陈圆圆,吴三桂也不会一气之下引清兵入关。
不多时,副城主等人押了一个中年勇士回返,不问可知正是纳妾的新郎官黎丕,黎丕是被反捆着的,脸色非常难看,又红又白,红是因为喝了酒,白是吓的。
见到此人,吴中元长出了一口粗气,他最怕副城主拎着一个人头回来,那就说明他来晚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还好,米还是生的。
无姓之人都是贫民,勇士想娶就娶,黎丕所行之事虽然不对,但是在当下也算不上穷凶极恶,但他活该倒霉,碰到了吴中元。
待黎丕跪倒,黎白芷先问其是否近了阿兰的身,也幸亏吴中元和黎泰赶来,黎丕随行接迎,还没来得及干坏事儿。
在得到否定答复之后,黎白芷抽出佩剑高扬挥斩,之所以高扬是希望吴中元和黎泰能开恩阻止,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二人都没有出手阻拦,剑已出鞘,不得不砍,她用的是吴中元赏赐的玄铁长剑,锋利非常,一剑下去,黎丕瞬时身首异处。
“将黎澜山召回,奉养病母。”吴中元说道,“赐阿兰吴姓,赐婚黎澜山。”
黄帝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众人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黎澜山这么好,却只得躬身接旨。
吴中元也没有多待,处理完结便与黎泰动身回返。
回返之时心情大好,道家讲承负,佛家讲因果,其实都是一个东西,他如此善待黎澜山,黎澜山不可能再对他心存愤恨,即便机缘巧合之下活到了现代,也只会保护他而不是刺杀他。
至于此举是否会改变历史,这不是他此时需要思考的,蝴蝶效应谁都知道,如果完全站在现代已知科学的角度考虑问题,连时空穿越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三更过半,二人回返九黎,只剩下半个更次,也没法儿睡了,二人便自王宫饮茶闲谈,临近四更,众人来到,同往后山,祭奠迁坟……
第六百零七章 死同穴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祖坟陵园,通常位于部落的正北,鸟族的祖陵也在后山。
迁坟乃是大事,有专门负责祭祀事宜的礼官先行引路,礼官之后是抬棺的六名勇士,再后是吴中元以及一干女眷,黎泰等人跟在最后。
光线昏暗,心情沉重,默然前行,**肃.穆。
古语有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吴中元此时就是这种心情,悲伤,痛惜,怅然,无奈。也可能从小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故此他并不认为父母都是无私和伟大的,事实上很多父母都并不称职,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不曾给予足够的耐心和关爱,老了之后又对成年的子女吹毛求疵,以恩人自居。
但他很幸运,他的父母都是称职的,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个真敢生,一个真敢养,而二人也对他们的勇敢和负责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个惨遭围攻力战身亡,一个伤心失神郁郁而终。
一刻钟之后,众人来到鸟族祖陵。
祖陵都是本族圣地,外人是不能来的,吴中元此前也不曾来过,亦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葬在何处,待得引路的礼官将迁坟的队伍带到黎千羽的坟前时,吴中元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原因是黎千羽并没有被葬在祖陵里,而是葬在了祖陵西侧三丈之外,孤零零的一处坟茔,无封无碑。
来时的路上吴中元虽然悲伤难过,情绪却不曾失控,待得看到母亲孤小的坟茔,发自内心深处的极度悲凉瞬间蔓延全身,黎千羽临终之前的那段时间过的很是悲惨,是被囚禁起来的,他能够想象到自己母亲那时的无奈和焦急,黎千羽在人生最后的那段岁月是受了莫大委屈的。
吴中元强忍悲伤,阴着脸在礼官的指引下叩拜祭奠,执锹挖土,迁坟的前三锹应该由孝子挖掘,之后方可由他人代挖。
按照礼节规矩,在为亡者起坟的时候异性子女是应该转身避嫌的,但吴中元一直站在近处,看着抬棺的六人挖土破墓,礼官上前规劝,却被他给瞅了回去。
他此时心中充满了怒气,主要是对黎泰等母系亲属的怨恨,没有了母亲,什么姥姥舅舅全是扯淡,他留在近处是为了确认鸟族当年是用什么棺木入殓自己的母亲的,埋在祖陵之外还勉强说的过去,毕竟自己的母亲与父亲没有正式成亲,但如果所用棺木劣质草率,那就说明在母亲生命的最后岁月,鸟族人对她非常刻薄。
吴中元的脸色非常难看,似这种阴沉的表情众人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没有人敢上前劝慰,因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无法确认自己所说的话会导致什么后果。
吴中元一直站在坟墓近处看着六人破土挖掘,对于众人挖出来的每一锹土他都会打量观察,此举是为了确定掩埋棺材的泥土里有没有掺杂石块儿,如果有,就说明当时下葬的时候非常草率,因为按照殡葬规矩,在回填掩埋的时候,石块是要挑出来的。
还好,众人挖出来的泥土里没有掺杂石块儿,而六人在挖掘的同时也往四周拓宽了两尺,这么做的目的是不踩踏土下的棺木。
没过多久,泥土中出现了黑色的木渣,这是吸水防潮用的木炭,其作用是保护棺木。
见到木炭残渣,吴中元脸色略有缓和。
再挖片刻,棺盖显现了出来。
“丈量深度。”吴中元沉声说道。
吴中元此言一出,黎泰等人无不震惊惶恐,原来吴中元一直在盯着坟墓的细节,其目的无疑是想通过对坟墓的观察来推断出黎千羽在世时有没有受到虐.待。
礼官随身带有量尺,仔细量过,躬身回禀,“入土六尺二寸。”
吴中元点了点头,除了后世的帝陵,大部分的坟墓都一米五到两米之间,再深就容易挖到地下水。
待得众人将棺材清理了出来,吴中元绕着坟墓走了一圈儿,确定棺木完好无损,且棺身涂漆,脸色再度有所好转,转身背对众人,“开棺。”
由于下葬的是女性,就由女性开棺,王欣然和吴荻戴上了红布手套,一左一右,负责开棺。
“是衽塞还是铁钉?”吴中元正色问道。
“衽塞。”吴荻说道。
吴中元点了点头,衽塞是固定棺身与棺盖的卯榫,正规的下葬才用衽塞,比较草率的才用七根铁钉来封闭。
“棺木材质?”吴中元又问。
吴荻和王欣然对木材不甚了解,没有立刻答话,黎泰见状急忙代为回答,“阴沉木,厚三寸。”
吴中元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黎泰,冲他点了点头,阴沉木是做棺木的上好选择,三寸厚的棺木已经算很厚的了。
“陪葬器皿?”吴中元又问。
王欣然对此时的器物不很了解,是吴荻逐一检视启奏,陪葬之物共有二十几件,多是贴身日用之物,算不上丰厚,却也不算瘠薄。
“骨骸可有外伤以及中毒迹象?”吴中元再问。
当着黎千羽的娘家人问这些问题,多多少少有些不太礼貌,甚至是不太友好,这分明是担心黎千羽是被娘家人给谋害的。
王欣然在现代处理的就是非自然事件,对尸检也有涉猎,二人检试过后,由吴荻说道,“无有外伤,亦无中毒迹象。”
吴中元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所有鸟族人暗暗松了口气,都说儿子是母亲的靠山,此言不虚,当年黎千羽与吴昊相爱,生下了婴孩,令他们引以为耻,甚至不让黎千羽留婴孩自鸟族抚养,硬逼着母子分离,而今人家的儿子回来了,也亏得当年不曾苛刻虐.待,如若不然吴中元绝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捡骨由姜南和吴卿负责,皆戴红布手套,整个过程所有男人转身避嫌,日出之前重新入殓,封闭盖棺。
吴中元没有再回鸟族王宫,直接命众人召来坐骑自后山起飞返程,临走之前降旨加赏,先行抬棺破土的六人赏戴铜顶,披风赐蟒,等同战功,以示嘉奖。
雕王身形巨大,负载棺木并不吃力,回程途中吴中元一直扶着身边的棺材,这些年自己的母亲一直孤单的躺在鸟族祖陵之外,今时今日他终于接她回家了。
辰时,回到有熊,往祖陵与吴昊合葬,生不得同衾,死得同穴,幸而不幸,不幸而幸。
正所谓言传身教,吴昊和黎千羽虽然没来得及对他言传,却用身教给他做出了榜样,利益得失,不过是过眼烟云。为人在世,当以情义为重。
虽然怅然悲伤,却总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回到皇宫进了午饭,便开始处理之前积压的公务,正在批阅了奏折,突然想起一事,召了吴君月过来,面授机宜,有熊混进了七个五道细作,之前吴玉珠偷看了他自烟云山带出来的藏品名录,险些害得他丢了性命,这些人留不得,必须尽早处置。
他让吴君月负责刑部是有原因的,吴君月铁面无情,杀伐果断,处理这些事情能够做到当机立断,没别的办法,只能全部杀掉。
吴君月领旨退走,吴中元又传召了吏部主事黎万紫,将之前推演而出的突破地格九阶的练气法门详述传授,吏部是主管天下勇士的,权力极大,将练气心法传授给黎万紫,可以由她有选择性的传授给各族紫气勇士。
黎万紫喜忧参半,喜的是推演出了晋身天格九阶的练气心法就等同突破了最大的练气瓶颈,假以时日,人族将出现三虚,三灵,乃至三元级别的高手。
忧的则是保密工作无法保证,一旦外传,很快就会扩散。
“不碍事,”吴中元摆手笑道,“练气心法只适合人族修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不怕人族出现千万个神级高手。”
见吴中元如此豁达,黎万紫也就释然了,详细记下了练气心法,然后起身离去。
待黎万紫离去,吴中元开始继续批阅奏折,有些奏折是各部主官呈上来的,没过多久吴中元又命人召来了工部主事黎二寿。
他召黎二寿过来是为了布置相关工作,一是夷人天罡弩和地煞弓的打造装配,二是白熊族送来的硝石抓紧时间赶制**,三是抓紧时间为四方大营的士兵打造趁手的兵器。
黎二寿一直在中天殿停留了一个多时辰,之所以停留这么久是因为吴中元将欧冶子所著的三火九论口述给了黎二寿,身为君王,他最大的感触就是精力不够用,不能凡事亲力亲为,必须放心大胆的交代给下面的人去做。
掌灯时分,吴荻自殿外求见。
见吴荻面有喜色,吴中元便疑惑看她,吴荻欣喜说道,“恭喜圣上,周饶国再派使节觐见,呈献通灵神兵鹭凤钩。”
“周饶国?”吴中元皱眉回忆,“可是那些精通火器,擅长造物的小矮人?”
“正是,”吴荻说道,“早些时候相国接见了他们,刚刚告知于我,命我前来向圣上报喜,刀兵不能带入中天殿,还请圣上随我前往总理院审视检验。”
“他们的使者呢?”吴中元问道。
“已经回去了。”吴荻说道。
“他们没提要求?”吴中元又问。
吴荻摇头,“没有。”
吴中元皱眉摇头,“虽然他们此番没有提出要求,但他们之前曾经说过,希望我们帮他们除去那凶戾食人的巨大海鸟。”
“圣上有何顾虑?”吴荻问道。
“周饶国离南海很近,我怀疑他们所说的食人海鸟与南海龙族有关,”吴中元说道,“在此之前我已经与南海龙族交恶,若是前去击杀海鸟,怕是会引发与南海龙族的战事。”
听得吴中元言语,吴荻想了想,说道,“不如这般,由我先去探查一番,查明真相再做计较。”
“也好……”
第六百零八章 周饶国的礼物
得到了吴中元的许可,吴荻出言说道,“那我回去准备一下早些启程。”
“好,一定多加小心,”吴中元说道,“咱们只剩下不足一年的准备时间,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当务之急是培基固本,休养生息,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如果那怪鸟真与南海龙族有关,又当如何?”吴荻问道。
吴中元皱眉沉吟,没有立刻接话,派人外出公干最忌授权不清,他此时斟酌的是吴荻此去只是单纯的观察情况,还是授权吴荻处理此事。
见吴中元皱眉不语,吴荻猜到他心中所想,出言说道,“周饶国先前纳贡道贺,此番又呈献通灵神兵,求助之意显而易见,若是换做其他时候,此事还可以拖上一段时日,但我们眼下正在整军备战,周饶国精通火器,擅长造物,倘若他们肯出手相助,我们便能造出威力巨大的火器,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帮助他们都是刻不容缓。”
听得吴荻言语,吴中元缓缓点头,吴荻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想。
吴荻又道,“依我之见,倘若那怪鸟与南海龙族无有关联,此番前往便设法将其除去。倘若怪鸟真与龙族有什么关联,只要做的隐秘些,龙族也很难追查报复。”
吴中元说道,“南海位于南荒边陲,即便交恶,也奈何不得我们,我只怕杀了那怪异海鸟会给周饶国招灾。”
“那怪鸟凶戾食人,周饶国早已深受其害,”吴荻说道,“我们也是受他们恳请前往除害,若是圣上真不忌惮南海龙族,我此番前去便没必要隐藏身形,不妨直接出手诛杀,也得光明坦荡。”
“如果为周饶国招来灾祸又如何?我们身居中原,南海龙族奈何不得我们,但他们可是住在南海之滨,龙族随时可以前往报复。”吴中元说道。
听得吴中元言语,吴荻笑了,笑的颇有深意,“圣上接纳隗城众人北上避祸,为何不能接纳精通火器,擅长造物的周饶一族?”
虽然吴荻说的隐晦,吴中元却是心领神会,嘿嘿一笑,“不太好吧?”
“又不是我们在算计他们,逼迫他们北上,而是他们有求于我们,我们只不过是前瞻到了可能出现的后果,早做准备罢了。”吴荻亦笑。
吴中元又想了想,点头同意,“行,你去吧。不过你别自己去,带上吴焕。”
“吴焕忙于训导新晋巫师,怕是脱不开身。”吴荻说道。
吴荻不说,吴中元还忘了吴焕此时正担任一百二十位新晋巫师的总教官,略一思虑,点头说道,“行啊,你看着办吧,记住,一定不要孤身前往,挑个人与你同行,万一有什么闪失,也能有个照应。”
吴荻点头应是,转而说道,“圣上可要移驾总理院,看那鹭凤钩?”
吴中元摇了摇头,“我懒得动,明日早朝将它带来吧。”
吴荻应是,见吴中元没有其他交代便起身离去。
世人都以为当黄帝很幸福,实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当黄帝很累,需要批阅大量奏折,有些奏折是总理院可以看的,而有些秘奏只有黄帝自己能看,有些奏折说的是正事儿,而有些则是打小报告,谁谁谁干了什么坏事儿,谁谁谁私下说了黄帝的坏话,还有一些是拍马屁的,写的人是什么感觉不晓得,单是看,就能让吴中元看出一身鸡皮。
有个成语叫见多识广,此言不虚,只有见得多才能懂得多,看奏折也不白看,可以更清楚的明窥人性,世人都以为迎风拍马的人全是草包,实则不然,有些人不但不是草包,还非常勇武,灵气修为也很高。
世人普遍认为打小报告儿的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其实这种想法也不对,这些人可能只是对君王非常忠诚,见不得有人私下妄言诋毁。
还有就是贪霪好色之人也并不全是无能之辈,其中不乏爱民如子之人,处理政务也非常敬业。
世人总喜欢将人单一化,脸谱化,实则人是最复杂的,好人可能干坏事,坏人也可能做好事,知人善任是世间最难的几件事情之一,身为黄帝,必须对下面的臣子非常了解,且不说完全了解他们的脾性,单是七十多个垣城城主的名字他就记不住,更别说垣城所辖邑城乃至围城城主的具体情况了。
每次只要外出,都会积压大量的奏折和公务,吴中元工作的效率极高,仔细看阅,冷静审视,全面权衡,当机立断,世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利弊皆有的,身为君王,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绞尽脑汁将某一件事情做到最好,只能权衡利弊,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相对正确的决定。
人不能追求尽善尽美,谁追求尽善尽美谁就会陷入痛苦的怪圈儿,掌管一个庞大的国家,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没办法将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只能尽快将大的框架抓起来,然后再设法细化完善。
到得晚饭时间,吴中元暂停工作,往后宫吃饭,工作是做不完的,麻烦永远都会有,人生本来就是处理麻烦的,不能因为有麻烦就影响自己的心情,该吃吃,该喝喝。
晚饭是在西宫吃的,见到姜南,他便想起了之前送给姜南的定魂石,转而又想起了定魂石已经被烛龙甲给吸进了箱子,想要开启箱子,必须凑齐阴阳两枚定魂石,而想要得到阴属定魂石就必须再去一趟昆仑山的兽族祭坛。
去兽族祭坛倒是可以,去了怎么办得事先想好,当日在心月岛,禽鸟幻化的黑衣老者曾经建议他与兽族联手,一起对抗余下四道,由于心存顾虑,他迟迟下不定决心。
姜南心情低落,吃饭时话也不多,吴中元知道她还在为姜正的遇刺而伤心,便有心带她出去转一转,散散心。
有了这个想法,吃过晚饭就回到中天殿继续处理积压公务,由于不很疲惫,便一直自中天殿忙了一整晚,到得次日清晨,众人上朝,老瞎子将鹭凤钩带了过来,交由吴中元审视保管。
吴荻没有前来上朝,她往周饶国去了,不是自己去的,而是带了当年教导她的吴兰青同行。
随后两日,吴中元带着王欣然往驿场看了看为她准备的龙驹,龙驹刚出生没多久,尚在吃奶,短时间里还不得骑乘。
早些时候他曾经给了王欣然一枚九阶莲子,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王欣然始终不曾服食,为了保证王欣然的安全,吴中元便将赵颖当日留下的隐身衣送给了她。
吴焕对新晋巫师的训导已经开始了,吴中元是黄帝,又是九阳巫师,临走之前还不忘前去指导训勉了一番。
待得安排妥当,吴中元便开始计划行程,斟酌过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往昆仑山去,目前来看时机还不太成熟。
按照惯例,新皇登基之后都应该巡游疆土,车马仪仗自然就免了,微服出巡,带着姜南出去散散心。
收拾好了行李,带上干粮,正准备动身,突然有宫人前来通传,洞渊巫师吴兰青自宫外求见。
听得宫人通报,吴中元心中顿生不祥,吴兰青是和吴荻一起离开的,怎地突然孤身回来了?
心中存疑,急往前殿召见,片刻过后阴着脸回来了。
“怎么了?”姜南问道。
“不能陪你出去了,吴荻出事了。”吴中元皱眉说道。
“出了什么事?”姜南关切追问。
“她被南海龙族抓走了……”
第六百零九章 龙族交恶
姜南知道吴荻和吴中元的关系,也知道东宫是为吴荻准备的,听得吴荻遇险,急忙出言宽慰,“你不要着急,可曾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日与南海龙族交恶一事吴中元曾经跟姜南说起过,此番便不再赘述,直接自周饶国求助说起,先说缘由,再讲过程,据吴兰青所说吴荻是在追袭那只黑羽怪鸟时遭遇的南海龙族,当时二人等到并重创了那只怪鸟儿,怪鸟儿负伤逃走,二人穷追不舍,最终怪鸟儿飞进了一片迷雾之中,二人尾随进入,未曾想迷雾之中竟是一座巨大的海岛,岛上并无雾气弥漫,视线良好,二人刚刚闯入就被岛上的龙族发现,由于修为差距太大,二人很快遇袭被俘。
据吴兰青描述,那座海岛占地约有数百亩,岛上层峦叠嶂,景色宜人,多有琼台楼阁,又有珍禽异兽,彷如人间仙境。海岛的主人自称敖烛,将二人擒获之后便放了吴兰青回来报信儿,只道二人所伤的那只怪鸟乃龙族麾下,限时七日让他亲自过去给个说法,逾期不至便会斩杀吴荻。
听完吴中元的讲说,姜南心中起疑,“照你所说,周饶国前来纳贡之时你已经与南海龙族交恶,此事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不会。”吴中元摇头,“此事纯属偶然,并不是南海龙族阴谋策划。”
姜南歪头看他,等待下文。
“周饶国没那个胆子,”吴中元说道,“他们前来求助,自然听说过我之前都做过什么事情,既然对我的处事作风有所了解,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倘若让我知道他们与龙族沆瀣一气,设伏害我,必然会愤怒发兵,灭国的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姜南点头过后出言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吴中元沉吟过后出言说道,“此事非常棘手,当日南海龙族阻挠隗城北迁,我曾恶语相向,已经彻底结仇,若是贸然前去,他们很可能会对我痛下杀手。退一步说即便不害我性命,也势必会大肆勒索,索要虬龙戟自不必说,除此之外还会趁机索要献祭和贡品。”
姜南皱眉说道,“你与他们交恶之时尚未登基,而今你已是中原黄帝,它们怎敢如此对你?”
吴中元摇了摇头,“龙族乃海上霸主,怎会将我这陆上黄帝放在眼里,更何况龙族的修为远胜人族,近乎于神,人族在他们眼中等同蝼蚁。”
姜南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得出言建议,“此事非同小可,当与相国等人详细议过再做计较。”
吴中元叹气点头,离座起身,前往中天殿。
他虽然采纳了姜南的建议却并没有召见除老瞎子之外的其他人,只是派人传召老瞎子,让他来中天殿议事。
在等候老瞎子到来的这段时间吴中元又向吴兰青详细询问了事发经过,根据吴兰青的描述,那只黑色怪鸟的脖子上长着一个很大红色的肉囊,在发怒时肉囊会膨胀的很大,通过这一点不难发现这只黑鸟很可能与后世的军舰鸟有着某种血缘关系。
再有就是岛上的详细情况,那处海岛的环境非常好,人为的建筑也很多,这一点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那里很可能是敖烛的陆上行宫,要知道龙族属于两栖类,虽然可以长时间的蛰伏在水下,却总需要出水晒太阳。二是此事绝不是龙族先前预谋好的,如果真要设伏加害,绝不会将自己的住处暴露出来,万一杀之不死,日后岂不招致人族无休止的报复?
片刻过后,老瞎子来到,由吴兰青讲说事发经过,吴中元在旁补充,讲述前因后果。
二人讲说的时候老瞎子一直没有插嘴,听罢二人讲说,皱眉沉吟,久久不语。
他不开口,吴中元也没有急于发问,如果有很好的应对之策,老瞎子会主动说的,不开口就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沉默良久,老瞎子终于开口,“此事想必与周饶国无关。”
“我也这么认为。”吴中元说道。
“圣上遣派吴荻太玄前去处理此事,可是为了促使周饶国北迁?”老瞎子问道。
“他们纳贡求助,又呈献通灵神兵,我们总要予以回应,不过相国所说确是主要原因。”吴中元说道。
“据圣上所言,当日与圣上争辩谩骂的主要是南海龙族的二王子敖炙,而此番拿住吴荻太玄是大皇子敖烛,”老瞎子说道,“敖烛的性情决定了此事能不能善了。”
“敖烛还是比较冷静的,也比较顾全大局,”吴中元说道,“但我先前态度极为强硬,冒犯了他的威严,此番前去,必然受辱,很难言和。倘若他将此事告知敖炙,善了的可能更小,上次他们之所以退让是因为他们兄妹三人所行之事不为南海龙王所知,属于私自行事,故此才会有所顾虑。此番他们有了足够的理由和借口,以敖炙的性情,恨不得杀了我才好。”
吴中元言罢,一直没开口的吴兰青接口说道,“是那只红嗉黑鸟作恶在前,我们只不过是加以驱逐,若论是非对错,错的是他们。”
老瞎子摇了摇头,“兰青洞渊所言极是,但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于实力,龙族实力强大,他们不会与我们讲道理的。”
“相国说的是,”吴兰青说道,“但吴荻太玄被他们拿了,我们总要设法营救才是。”
老瞎子点头过后出言说道,“圣上血气方刚,自不会忍气吞声,受那龙族羞辱,但大战将近,我们无暇分神旁顾,若是与龙族开战,等同旁生枝节,会打乱我们之前的所有安排。”
吴中元敏锐的听出了老瞎子的话外之音,正色摇头,“我绝不会前去低三下四,承受屈辱。他们如果胆敢伤害吴荻,就是为南海龙族招引灭族之祸。”
老瞎子叹了口气,“我相信圣上所言,假以时日圣上定能晋身三元之境,但是他们对圣上并不了解,倘若圣上逾期不至,他们很可能会伤害吴荻,再者,就算他们囚而不杀,圣上也不会让吴荻长久受困,故此龙岛圣上总是要去的,眼下我们需要计议的如何了结此事并不与龙族全面开战。”
吴中元说道,“我虽然失去了青龙甲,却收服了穷奇,穷奇曾往北关挑衅玄武,说明它有入水之能,有它相助,虎穴龙潭我也敢闯。”
老瞎子接口说道,“穷奇乃上古第一凶兽,确有旷世勇武,但它终究是皮毛兽类,而非鳞甲龙蛇,入水作战,先弱三分。更何况他们既然等待圣上前去,必然会有所准备,龙族与我们限时七日,这七日固然是他们宽限给我们考虑斟酌的时间,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会加紧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老瞎子说完,吴中元没有接话。
老瞎子小心试探,“中原初定,此时当真不宜与龙族开战。”
“我绝不会将虬龙戟送给他们,更不会去低头哀求,人活一口气,锐气一失,免不得龌龊苟且,如此这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吴中元正色说道,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勾践和韩信,尝屎钻裤裆,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做,不然会成为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
老人和年轻人的思维方式是有区别的,老人往往更顾全大局,而年轻人往往更有血性,眼见吴中元心意已决,老瞎子便没有再劝,沉吟良久出言说道,“圣上乃万金之体,绝不能以身涉险,若是我们召集勇士,大军压境,势必会引发人族和龙族全面开战,依我看想要善了此事,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吴中元随口问道。
老瞎子压低了声音,“易换人质。”
都是聪明人,没必要把话说透,老瞎子的言下之意是在这七天之内设法抓捕一个南海龙族,用此人交换吴荻。
理论上来看老瞎子的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但是也有很多困难,首先就是这个人质不好找,南海浩瀚广博,想要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抓到其他龙族所居住的海岛难度极大。再有就是这个人质不好抓,此前他曾经与龙族的三兄妹打过交代,他们全是三虚修为,天格九阶与地格九阶有天壤之别,不管是正面抗衡还是暗中偷袭胜算都不大。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吴中元都没有说话,越是斟酌推敲,越感觉老瞎子的提议难度很大,但是想让他低三下四的去求人,他绝对不会去,不管以后到得怎样的高度,曾经做过低三下四的事情都是受人诟病的屈辱,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为人在世,底限一定要有。
除了愁恼,更多的还是无奈,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技巧和方法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如果他此时拥有三虚修为,哪怕是最低的太虚修为,他都敢独闯龙潭,与南海龙族正面交锋。
老瞎子也一直没有再说话,龙族属于水族,此去南海等同异域作战,己方本来实力就不足,远征作战对己方更加不利。
默然良久,吴中元率先开口,“你们暂且退下,此事我来处理。”
“圣上有何计较?”吴兰青急切追问。
“骨气必须得有,打死也不能低头,”吴中元正色说道,“如果七日之内我能晋身太虚,就有与他们一战之力……”
第六百一十章 七日
吴中元言罢,老瞎子和吴兰青都没有接话,由于人族已经很多年没人晋身天格九阶了,故此二人并不知道自太玄晋身太虚需要经历怎样的一个过程,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沉默过后,老瞎子问道,“圣上有几成把握?”
“我会想办法。”吴中元没有正面回答。
老瞎子点头说道,“圣上正气刚烈,不屑苟且,我也赞同圣上的作法,但恕我直言,单是晋身太虚恐怕不足以与南海龙族对抗。”
“相国但说无妨。”吴中元抬了抬手。
老瞎子清了清嗓子,然后正色说道,“圣上且听我详细推敲,首先,南海龙族约定了七日,若是圣上一直拖到最后时限,南海龙族就会猜到我们不愿低头顺从,纳贡求和。他们也会加紧准备,召集人手,妥善安排,以求万无一失。故此圣上此去,等待你的定是南海龙族的悍勇精锐。”
“嗯,言之有理。”吴中元点头。
老瞎子又道,“再者,据圣上所言,南海龙族的三位王子公主皆为三虚修为,据此推断,他们的父亲也就是南海龙王,至少也是三灵修为,圣上若是与他交锋,怕是胜算并不大。好在他们三人当日阻拦隗城众人北迁,南海龙王并不知情,故此我推断此番南海龙族的大皇子扣留吴荻,也不会告知其父,毕竟此事属于节外生枝,若是南海龙王得知此事,怕是会责怪他们逾边越权。”
“有道理。”吴中元再度点头。
吴兰青接口说道,“相国所言极是,但我们往何处寻那南海龙王?”
老瞎子摆了摆手,“我只是详细推敲,陈述利弊,并不是让圣上前去寻找南海龙王。我想说的是圣上此去,一定要拿捏尺度,可以打,却不可以杀,若是打杀了寻常的兵将倒还好说,若是打杀了皇子公主,南海龙王必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
老瞎子说到此处,担心吴中元不悦,急忙主动解释道,“我们并不是畏惧南海龙族,而是事情还没有严重到以命相搏的地步,眼下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整军备战,真的不宜横生枝节。”
“嗯。”吴中元接话。
老瞎子又道,“我斗胆建议,圣上此去不妨带上丰厚礼物,好言求和,南海龙族若是识时务,便就此化敌为友,日后对战五道我们也能得些助力,多些援兵。若是他们得寸进尺,盛气凌人,圣上便暴起突袭,救下吴荻疾速逃离,倘若如此,南海龙族定会追赶拦截,故此圣上不但需要晋身太虚,还需要借用黎亲王的青龙甲,借助青龙甲的风行神速,带着吴荻尽快逃离。”
吴中元缓缓点头,“先生虑事确是周全,先礼后兵,即便他日南海龙王得知此事,也不会愤怒报复。但青龙甲我已经赐给了黎亲王,怕是不宜借用。我有凶兽穷奇,亦有疾飞破风之能,届时可以驱用穷奇快速离开。”
老瞎子摇了摇头,“我们并不知道南海龙族的情况,也不知道龙王有多少子女,万一他们人数众多,联手拦截,怕是圣上分身乏术,穷奇需要留下拦截他们,而圣上则趁机带着吴荻抽身退走。”
老瞎子言罢,吴中元没有接话,不得不说老瞎子考虑问题的确缜密周详,但是让他再去跟黎泰借用青龙甲,他感觉不太合适,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再能往回要,即便只是暂时借用,黎泰也难免会心生芥蒂。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把。”吴中元说道。
老瞎子点头过后再度说道,“我还有另外一个担心。”
“什么?”吴中元随口问道。
“倘若南海龙族在这七日之中对吴荻无礼,圣上又当如何处理?”老瞎子问道。
虽然老瞎子说的婉转,但吴中元却知道他指的什么,摆手说道,“这一点相国不必担心,抓住吴荻的是龙族大皇子敖烛,此人行事稳健,顾全大局,之前我已经给他留下了冲动好斗的印象,他应该猜到如果对吴荻无礼,我会气急发狂。”
“圣上说的是,我只怕万一,倘若……”老瞎子忧虑。
“倘若他真敢染指吴荻,我绝不会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吴中元冷声说道,“我会立刻调转矛头,不惜一切代价,先灭了他们。”
老瞎子没有接话,年轻人和老年人处理问题是有区别的,老年人更顾全大局,年轻人更有血性,他相信吴中元说得出做得到,也知道倘若再劝会引发吴中元的强烈反感。
见老瞎子面有忧色,吴中元宽慰道,“相国多虑了,牛不会喜欢马,狗也不会中意羊,物种不同,龙族不会喜欢人族。”
老瞎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老瞎子点头只是为了让吴中元安心,实际上他内心深处仍有忧虑,龙生九子一说古来有之,传说中龙性好霪,倘若敖烛真的染指了吴荻,吴中元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不惜一切代价去与南海龙族拼命。
见二人不再言语,吴中元便命二人暂时退下,众议的主要作用是拾遗补缺,但最终的决定还得一把手自己定夺。
吴中元独坐龙椅,闭目思虑,老瞎子先前所说大部分都是有道理的,正确的处事方法是不怕事儿也不惹事儿,此去南海龙族,不妨带上一些礼物,虬龙戟已经赐给了祝千卫,自然不能送给龙族,最主要的是虬龙戟乃通灵神兵,有着很重的象征意义,中天殿下面的密室里还有不少玄铁兵器,可以挑两件送给南海龙族。
除此之外还可以带上一些精巧贵重的礼物,这些也不难寻,烟云山里还有不少。
但送礼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善意,想要了结此事,关键的关键还是自己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交朋友的前提是被对方看得起,不管是人还是异类,都是不会与自己看不起的人交朋友的。
思虑良久,最终做出了两个决定,一是必须在七日之内晋身太虚,二是必须在七日之内打开并拥有烛龙甲。
正准备往后宫去见姜南,吴舟自宫外求见。
吴舟就是那个跟寡居的弟媳有染,并生下私生子的居山勇士,之前负责有熊的城建,此时任职工部,不久之前他曾委派吴焕和吴舟往西域护送三胡,吴焕需要回来训导新晋巫师,去到地头儿就先回来了,而吴舟则留下妥善安顿三胡。
召见吴舟,吴舟述职,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他将三胡及其家人送到了一个安全的所在,确保魔族和雅利安人再也寻他不到。
吴中元赞赏几句,赏赐了十张狐裘和十颗珍珠给他,所话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直到这时他方才彻底了结一件心事。
待吴舟推舟,吴中元离开中天殿,往后宫去见姜南。
听完吴中元的讲说,姜南好生忧虑,“你准备怎么办?”
“我先往僻静所在闭关练气,”吴中元说道,“倘若练气有成,再往昆仑山一行,往兽族祭坛拿那阴属定魂石,开启烛龙甲。”
“可要我与你同行?”姜南问道。
吴中元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你留在此处,待我往昆仑山去,再回来带你同行。”
姜南点了点头,“你要往何处去,可要与你准备干粮?”
吴中元摆了摆手,“不用,我闭关的地方有吃的。”
时间紧迫,说走就走,此番没有召唤穷奇,而是乘了大傻升空东去。
坐惯了火箭的人,再坐飞机就感觉很慢了,实则大傻飞的并不慢,但是与青龙甲和穷奇的移动速度相比,它就显得很慢了。
晋身紫气之后勇士和巫师才可以凌空飞渡,但熊族勇士和巫师的凌空飞渡并不能长时间的自空中悬停,牛族和鸟族的勇士是可以的,因为前者可以化身飞禽,而后者的盔甲后面是带有羽翼的,既然不能长时间凌空悬停,想要往心月岛去就只能驱乘坐骑。
实则黎大寿已经打造出了十几套玄铁盔甲,这些玄铁盔甲也是带翅膀的,只要滴血认主就可以使用,但这些玄铁盔甲是他为手下的得力干将准备的,没想过自己留用。
心月岛周围有毒雾弥漫,但大傻并不惧怕这些毒雾,自岛屿北侧降落,岛上的温度比外面要高很多,这令大傻感觉很舒服。
猴子并没有懈怠差事,礁石机关里的甲片也没有变色,心月狐也一如往昔,实则不久之前他刚刚来过,之所以感觉许久没来了是因为近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每次来他都会给猴子带点外面的食物,此番带的是自姜南房间里拿来的点心,猴子得了食物,吱吱乱叫,很是开心。
岛上有两处石室,一间是心月狐的住处,还有一间是死去的黑衣老者生前所居,吴中元并没有住在心月狐隔壁,而是照例自山中的草庐里栖身。
除了心月狐和猴子,岛上几乎没什么活物,安静非常,打坐练气最合适不过。
自太玄晋身太虚虽然只有一阶之隔,却是跨越天堑的一阶,不是量的变化,而是质的飞跃,寻常勇士想要跨越这道沟壑绝非朝夕之功,而吴中元之所以敢于尝试冒进,乃是因为他习练有火龙真气,可以借助火龙真气加速焚化自己体内的俗浊之气。
摒除杂念,调整呼吸,气发心经,引龙出海……
第六百一十一章 跃升三阶
所谓引龙出海就是将丹田灵气导引而出,然后经由心经灌注火气,变成火属灵气,并游走周身经络,用以焚灼体内俗浊秽气。
在练气之人看来,世间万物都由气组成,所谓“气”实则指的就是组成世间万物最小的物质,人体也是由气组成,组成肉身的气并不全是良性气息,也有或多或少的恶性气息,练气的目的就是将这些恶性气息排除掉,尽可能多的保留良性气息。
通过呼吸吐纳和控制饮食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排除污浊秽气,但是想要彻底排除体内浊气,必须使用更加有效的方法,利用火龙真气内灼焚烧就是其中之一,其性质就如同熔炼钢铁,能够被烈火高温烧掉的都是不好的,留下的就是纯粹的。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就像对一座已经盖好的宫殿进行改建,既然是改建,自然就得分解拆除,众所周知人体是一部极为精密的机器,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的改变都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在分解拆除的同时必须边拆边补,瞬间完成替换,如果拆而不补,或者补的不够及时,宫殿就可能倾斜倒塌。
人的寿命之所以有一定的上限,主要是因为人体含有大量恶性气息,这些恶性气息是导致人病痛和衰老的根源,地格九阶是激发人体潜能,将人体良性气息发挥更大的作用,而天格九阶则是将这些不好的气息排除,恶性气息排除的越多,组成人体的良性气息也就越多,人体潜能逐渐激发,寿命也会随之延长。
所谓脱胎换骨,指的就是这个过程,将体内所有恶性气息排除,只留良性气息,乃至完全由灵气组成肉身,到了这个境地,就可以随时利用天地灵气修复肉身,人体潜能得到无限释放,寿命也可以无限延长。
对一座已经盖好的宫殿进行改建,需要拆除和填补两个步骤,所谓拆除,就是利用火龙真气将恶性气息焚去。填补则是利用自身灵气替换掉被火龙真气焚烧掉的恶性气息。
催动火龙真气是需要耗费灵气的,利用自身灵气替换掉被焚烧掉的恶性气息也需要耗费大量灵气,最要命的是在替换修复的过程中经络里充斥着大量火属灵气,外部灵气无法进入,连通灵神兵补充的灵气也无法进入,说白了就是只能使用丹田储存的灵气,只有消耗,没有补充。
一旦开始改建,就不能随便停下来,如果因为灵气不续而暂停,就可能出现不可预料的严重后果,就好比卸掉并替换一根大梁,大梁换了,配套的其他东西也得一并换掉,如果不换,宫殿也可能歪斜坍塌。
最最要命的是在替换下大梁之前,无法前瞻预知需要具体更换其他什么东西,只能在替换的同时感知观察,见机行事,对不同部位给予多寡不一的灵气。
之所以如此凶险,主要原因是吴中元走的是一条捷径,实则晋身天格九阶也可以采用相对柔和而安全的方法,利用自身灵气缓慢的进行替换,每次只换一点点,好处是相对安全,而弊端则是极为缓慢,使用火龙真气拆下并替换一块砖石如果需要一秒的话,正常的替换就可能需要一天,差距就是如此巨大。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吴中元之所以敢于求快,也是因为有恃无恐,他丹田气海的容量是同阶勇士的二十倍,家有余粮,心中不慌,可以较为大胆的花销,不用战战兢兢,斤斤计较。
地格九阶练气,是由内而外的,而晋身天格九阶则需要由外而内,也就是说对宫殿替换的过程与建造的过程是相反的,地格九阶建造宫殿的顺序是先夯地基,再起墙壁,然后上梁,之后起脊,最后覆瓦。而天格九阶需要先换瓦,再修脊,再换梁,再改墙壁,最后动地基。
正因为天格九阶是对地格九阶的逆向改变,所以太玄之上才会是太虚,虚是化实为虚的意思,所谓虚,并不是虚幻,而是超凡入圣,不被世人理解的虚无。
地格九阶淬炼的是人体十二正经,天格九阶亦然,每一条经络的淬炼和替换都需要耗费大量灵气,而每一条经络彻底淬炼完成,方能告一段落,重新汇聚灵气。如果在淬炼的过程中断料停工,人体的平衡就会打破,后果是不可预料也是不可控制的。
人在聚精会神的情况下会失去对时间的准确判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中元有惊无险的完成了对其中一条经络的淬炼和替换,凝神感知,体内灵气只耗去了三成。
唯恐中途暂停会打断惯性,失去感觉,便继续催动火龙真气对第二条经络进行淬炼替换。
十二正经连通四肢百骸,暗应五脏六腑,共生骨骼血肉,每完成一道经络的淬炼和替换,身体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这是一种很难言表的变化,并不是通体舒泰,而是陌生和不适,也不是不舒服,就是不适应。
为策万全,在对第二条经络完成淬炼之后,吴中元停了下来,手握阴阳长剑补充灵气,在补充灵气的同时并没有懈怠放松,而是凝神静气感知身体的各种变化。
待得丹田气海盈满,再度开始淬炼替换,如此这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十二正经终于全部淬炼完成,体内浊气大减,顺利晋身太虚。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能够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世间万物,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描述,就彷如一个近视眼突然戴上了眼镜儿,看的更加清楚。又似一个耳朵不太灵光的人突然戴上了助听器,听的更加真切。
内窥自察,体内经络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在此之前丹田气海与经络是彼此独立的,而此时丹田气海与十二正经及十二正经应对的五脏六腑和骨骼血肉是相连的,五脏六腑和骨骼皮肉一旦受损,丹田气海里储纳的灵气会自动向五脏六腑和骨骼皮肉移动,在一定程度上对五脏六腑和骨骼皮肉进行修复。
跨越天堑,晋身太虚所带来的变化远不止于此,正所谓清气上升,浊气下行,由于体内浊气的大量减少,身体感觉异常轻盈,倒不是体重真的有所减轻,而是地心引力相对减少,不但出招更快,移动也更加迅疾,在此之前凌空飞渡需要屈膝跳跃,而此时只需送出意念就可离地升空,可以自空中随意腾挪辗转,不需落地借力也能无限悬停。
抬头看天,此时是二更时分,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想到白日里不曾解手,便尝试撒尿,但解了裤子等了许久也无有尿意,便提上裤子,往果林中寻了几个果子咬嚼。
实则他并不饿,进食只是出于习惯,果子吃到嘴里,感觉有些怪异,倒不是味道奇怪,而是除了甜味儿和果香之外还能品尝出其他一些难以言状的气息,细想感觉,貌似是匮乏和勉强,彷如果树拥有生命一般,结出的果子也蕴含有某种微弱的情绪。
思虑良久,恍然大悟,冬日少雨干旱,果树疏于灌溉,果子里蕴含的气息和情绪是因为缺水的缘故。
由于初晋太虚,便无法对自身的各种改变进行逐一感知探察,太虚修为等同后世的地仙初期,虽然称不上仙人,却已是半仙之体。
由于时日尚早,吴中元便没有急于离去,而是重回草庐,继续熔炼替换,此番熔炼的是十二经别,此为太虚晋身上虚的必经之路。
万事开头难,最难的是地格九阶的太玄跨越天堑晋身天格九阶的太虚,此为质变。待得晋身太虚,再冲上虚就变成了量变,反倒驾轻就熟,多有流畅。
十二经别都是从十二经脉的四肢部位别出,阳属经别合于本经,阴属经别合于相表里的阳经,是对十二正经的深度淬炼和提升细化。
与普通练气之人相比,吴中元占据了三大优势,一是自己拥有可以快速补充灵气的阴阳长剑,二是丹田气海的灵气储量是其他人的二十倍,第三大优势就是拥有可以快速焚灼体内浊气的火龙真气。
全神贯注,无惊无险,一日千里,再晋上虚。
连升两阶,变化越发明显,仰望夜空,大生感慨,两日之日连晋两阶,堪称神速,世间诸事,最难的并不是积极有效的行动,而是在行动之前找到正确的路。之前一直止步于地格九阶就是因为不得其法,既得其法,瞬息千里。
如此顺利,当一鼓作气,再冲玉虚,若得晋身玉虚,便是不借助烛龙甲,也敢单枪匹马,赴宴鸿门。
十二正经之后是十二经别,十二经别之后为十二经筋,十二经筋始于手足之末,行于体表,不入内脏,为三虚最高,地仙极致。
很多事情就像滚雪球,前期是最难的,待得雪球滚起来,就会越滚越大,越滚越快,虽然耗时较先前两阶要长,但晋身玉虚也不过两个对时。
还想借助惯性继续冲刺,不行了,三虚晋身三灵又是一道天堑,只要体内还有一丝污浊之气,便不得窥入三灵门径。
身随意动,飘然升空,俯视全岛,豪迈顿生。
眼见吴中元离地升空,大傻只当吴中元要走,自下面摩擦翅膀,咔咔作响。
听得大傻召唤,吴中元飘身落地,正准备出言宽慰,突然发现不远处大傻的便溺粪堆,定睛细看,竟有七堆之多。
大傻每日一餐,每日排便,七处粪堆就说明已经过了七天,而在他的印象中他只在岛上停留了四天。
闪身靠近,细看再数,真是七堆。
急切抬头,仰望星空,已是二更过半,距南海龙族限定的七日只剩下半个时辰……
第六百一十二章 顾全大局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也顾不得多想,立刻神授大傻升空,西行回返,与此同时感应穷奇,命穷奇自漠北前来会合接迎。
升空之后,吴中元尝试御气飞行,晋身玉虚之后不但可以自空中悬停,还可以自空中快速移动,如果换做平时,踏立虚空,挺身前行倒也自在洒脱,但此时形势紧迫,必须求快,为了减小风阻,只能以俯卧姿势向前飞行。
初次尝试御气飞行,生疏必不可免,也不知道怎样才是最佳姿态,尝试过后最先舍弃了超人那种双臂前伸的弱智姿势,在快速移动的时候,巨大的气流会将前伸的双臂反冲折回,根本无法保持身体平衡,尝试良久,最佳的姿势还是双臂贴身,低头前行。
不过哪怕晋身玉虚,御气飞行的速度也并不比飞禽快多少,人毕竟不是生来就会飞翔的飞禽,在空中移动有着天生的短板。
试了片刻,快不过大傻,只得回到大傻头上,频频仰望夜空判断时辰,与此同时焦急的等待穷奇到来。
他曾经驱乘过穷奇,知道穷奇的移动速度何其恐怖,如果中途不曾受阻,应该来得及。
在西行回返的同时,又送出意念感知三爷的位置,发现三爷正在南关一带,急切估算之后神授三爷前往有熊传递旨意,传召吴兰青往中天殿外候命。
他之所以没有自东海直接赶去南海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还没有问明敖烛所在岛屿的具体方位,二是他还想带两件玄铁兵器,尝试以和平的方法解决此事。
穷奇自漠北赶到东海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自海面上空与大傻会合,吴中元凌空换乘,控驭穷奇疾速西飞。
穷奇飞行的速度很难具体量化,但疾速飞行时会产生轰隆呼啸,在如此恐怖的移动速度下,吴中元必须延出灵气自体外凝聚灵气屏障才能抵御耐受,如若不然休说随身物品,便是衣服和头发都不会剩下。
赶回有熊用了十五分钟左右,疾飞骤停,悬停高空,吴中元飘身而下,落于中天殿前,疾行入内,开启密室取出一长一短两把玄铁长刀,这两把长刀器形相仿,只是大小有所差别,应该是成对打造,古拙锋利,灵光内敛,乃是万山红诸多藏品之中的上品。
带上长刀,离开密室,便发现吴兰青已经等候在殿外了,他之所以让三爷传言,为的就是争取这片刻时间。
“将那处岛屿的具体方位告诉我。”吴中元快步而出。
吴兰青知道南海龙族限定的最后时限即将到来,也顾不得多礼,急切说道,“隗城西南三百里,转而笔直向南,入海八百里,沿途可见两处礁石,其中一处面积较大,无有草木。另外一处不过两里方圆,少有草木。”
吴中元听真记牢,转而冲吴兰青说道,“告知相国等人,我已晋身玉虚,此去南海当以人族大局为重,尽量不起战事,让他们无需担心。”
吴中元言罢,掏出一枚补气丹药扔给停留在屋檐上的三爷,转而离地升空,重跨穷奇,穷奇震动骨翅,瞬息加速,带着滚滚雷霆消失在了南方天际。
虽然心中焦急,疾飞之时却不曾忘记礼数,在飞经南关之时略微减速,避飞绕行,不曾自朱雀头上疾飞而过。
待得出了南关,再度加速,此番的目的地是烟云山,虽然烟云山此前曾经遭受过玉灵真身散功自爆的冲击,山体仍然完整,密室也仍然能够打开,他往烟云山来是为了拿几件精美器物前去求和,如果只带兵器,很可能会被龙族误解。
不多时,到得烟云山,开启机关疾行入内,由于内部石门的开启机关先前已经遭到破坏,此番便得以长驱直入,一层放的是兵器,二层是丹药灵物,三层是珍稀器物,进到三层,急取快拿,大大小小带了十几件,然后疾冲而出,驱乘穷奇继续南下。
升空之后抬头上望,判断时辰,距最后时限还有十五分钟,只要中途不生意外,应该能在最后关头赶过去。
他曾经多次去过隗城,知道隗城的具体位置,唯恐判断不准,产生误差,便先往隗城去,到得隗城之后再往西南,飞出三百里后南行入海,笔直向前。
没过多久就发现了吴兰青所说的礁石,再过片刻,又遇到一处,至此,吴中元略微安心,没有走错路,来得及赶过去。
又飞片刻,前方出现了浓重的雾气,据吴兰青所说,敖烛所在岛屿周围就弥漫了大量雾气,见到雾气就说明到了目的地,再度抬头上望,仰望北斗,北斗七星的天枢和天璇与北极星的连线即为钟表时针,以北极星为中心将天空分为十二等份,北极星向下地平线的是北方,向上则为天顶,即刻度十二处,如此判断时间,此时尚未到一日之末,终于及时赶到。
冲进云雾,一处巨大的岛屿映入眼帘,正如吴兰青所说,岛上多有琼台楼阁,多有珍禽异兽,岛上正中有一处高大钟楼,上置笸箩大小的夜光巨珠数十,黑夜之中大方光芒,映照的岛屿亮如白昼。
吴中元刚一出现就被岛上的哨兵发现,海螺吹响,传信告警。
这处岛屿北高南低,在南面平坦之处有鹅卵沙滩,行宫的上山宫门就设立在那里。
吴中元没有往内部去,而是控驭穷奇落到了宫门之外,宫门外有哨兵一队,见吴中元来到,其中一人高声喝问,“何人擅闯太子行宫?”
吴中元提气发声,“人族黄帝吴中元,求见南海龙族皇子敖烛殿下。”
吴中元这番话并不是在回答哨兵的盘问,而是说给敖烛听的,为表和解诚意,用词甚是谦恭。
吴中元话音刚落,山腰处的宏伟宫殿里就传来了狂傲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好个两足嬴虫,自大若斯,竟然真敢前来。”
此处是敖烛的行宫,但大笑发声的却并不是敖烛,而是二王子敖炙。
听得此人声音,吴中元眉头大皱,他此前曾经与这兄弟二人打过交道,大皇子敖烛还比较顾全大局,但二王子敖炙性情狂悖,桀骜好斗,此人在此,此行结果多舛难料。
为了避免激化矛盾,吴中元并没有接敖炙的话,他已经晋身玉虚,实力大增,虽然没来得及演练熟悉,却已经有了与对方一战之力,也正因为自己实力大增,他才会放低姿态,力求和解。
古人云,大国博仁对外,小邦勇武存身,一个国家的实力越强大,越得有宽容博仁之心,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其他国家的尊重。而小国国力不强,为了避免遭受他国侵略,就只能表现的凶狠好斗,以此让对手心存忌惮。
若是不曾晋身玉虚,吴中元绝不会表现的如此谦和,也正是因为自己实力大增,他才开始顾全大局,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救出吴荻,而不是与龙族结仇,留下后患。
敖炙发声不久,一群人出现在了山腰宫殿门外,与此同时岛上的虾兵蟹将开始自四面八方向吴中元所在的海滩聚集。
吴中元定睛远眺,只见出现在宫殿前的除了十几位水族武将,还有四个龙族,他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分辨出来,一是因为龙族所穿的服饰与水族武将不同,二是晋身玉虚之后元神更加强大,能够敏锐的感知和判断出化人异类的原形真身。
不止如此,连众人的灵气修为都能够准确感知,大皇子,也就是龙族太子敖烛乃玉虚修为,二王子敖炙为上虚,三公主也在,此人虽然年纪不大,却亦是上虚修为。
除了这三人,还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此人应该是敖烛等人的长辈,为玉虚修为,鸠面鹰鼻,面带凶相。
就在吴中元举目远眺之际,几个水族武将押着吴荻自正殿旁边的偏殿里走了出来,吴荻披头散发,神色萎靡,双手双脚都被上了手铐和脚镣,想必是被封了灵气,走动之时踉跄无力。
“吴荻,你可还好?”吴中元提气发声。
吴中元看吴荻的时候吴荻也正在看他,听他发问,急忙高声回到,“属下无能失职,累及圣上,百死莫赎。”
“哈哈,死到临头还在卿卿我我。”敖炙得意大笑。
敌意如此明显,对方想干什么也就显而易见了,在敖炙大笑的同时,吴中元看的是敖烛等人的表情,敖烛和那中年男子都是面无表情,而那三公主则眉头微皱,貌似对敖炙所言不甚赞同。
敖烛一行并没有步行下山,而是施展身法,自山腰飘身而下,身后的一干武将亦是如此,押着吴荻的几个武将也带着吴荻自山腰来到。
待敖烛等人站定,吴中元将带来的礼物分置于地,那两把长刀也贯插沙滩,转而冲敖烛拱手说道,“此前多有得罪,实属不该,今日特携贡礼前来,只为负荆请罪,冰释前嫌,还望诸位大度宽赦,放归贱内。”
此言一出,龙族众人面露不屑,而吴荻则感动非常,感动之余多有内疚,她是了解吴中元的,吴中元心气极高,若不是为了她,绝不会低头求人。
“哈哈,我还以为只抓了一个部将,不曾想却是你的妻妾。”敖炙走到吴荻面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区区贡礼,不成敬意,还请皇子殿下大度抬手。”吴中元看的是敖烛。
敖烛冷视吴中元,没有接话。
“六叔,他旁边那个长相奇怪的毛兽是甚么东西?”三公主冲中年男子低声说道。
“不曾见过,但此物狰狞暴戾,绝非善类。”中年男子摇头,这里是南海,而穷奇一直自漠北一带活动,他不认识穷奇也很正常。
见敖烛不接话,吴中元再度说道,“隗城北迁,缺了龙族贡献,日后每年我都会派人携带双倍祭礼前来祭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敖烛撇嘴冷笑。
“此前多有冒犯……”吴中元说到此处,突然发现敖炙在勾挑吴荻的下巴,想要看清她的样子,心中焦急,急切说道,“你别碰她。”
听得吴中元呼喊,敖炙气恼回头,“你说什么?”
“二王子,之前我多有得罪,此番带了献礼前来……”
不等吴中元说完,敖炙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竟然还敢吼我?”
言罢,转身勾起了吴荻的下巴,笑噱打量。
吴荻愤怒非常,本想辱骂回击,又担心会导致事态恶化,只得咬牙忍住。
“你别碰她,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吴中元急了。
“哎哟,”敖炙气恼冷哼,“你很怕我碰她么?”说到此处伸手抓住了吴荻的下巴,掐捏上抬。
吴中元急切的看向敖烛和那中年男子,希望二人能够出言阻止,但二人却并未阻止敖炙的无礼之举。
“你还瞪我?”敖炙皱着鼻翼,回望吴中元。
“停手。”吴中元语气转冷,他之所以忍到现在是因为不想与龙族开战,殃及人族万民。
“哼,我若不停手,你又待怎地?”敖炙说话的同时扯着吴荻的衣领,撕掉了大片上衣。
吴荻忍无可忍,怒骂抗拒,但她灵气被封,在几个水族武将的摁压之下难能移动。
“哎呀,你好像很生气呀,”敖炙猖狂大笑,与此同时再度出手,将吴荻的上衣全部扯去。
吴中元气冲斗牛,抬手抓住了剑柄。
“作甚?想要动手?”敖炙皱鼻出手,又扯下了吴荻的裤裙,见亵裤尚存,又坏笑着用刀鞘将其撕去,“来,快些动手,莫要迟疑。”
此时场中除了龙族和一干水族将领,周围还围聚了数百位虾兵蟹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吴荻的身上,吴荻既羞且怒,张嘴想要咬舌自尽,却被看押之人察觉,伸手卸掉了下巴。
敖炙等人本以为吴中元会奇迹抓狂,未曾想他脸上的怒容竟然被笑容取代了。
“敖烛,你这岛上有多少人?”吴中元问道。
敖烛不明所以,皱眉侧望。
“敖炙扯去的不是我妻子的衣服,而是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吴中元拔下插在沙滩上的两把玄铁长剑,反插双肩,“这个岛上的所有人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第六百一十三章 屠龙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正确理解他人的善意,事实恰恰相反,很多时候善意都会被他人误解为懦弱,南海龙族就是如此。
欺软怕硬,得寸进尺几乎是所有动物的通病,也包括人。吴中元之所以忍气吞声是因为前瞻到了与南海龙族动手的严重后果,他现在是中原黄帝,如果南海龙族发难,遭殃的将会是万民世人。
但敖炙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他,实则也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了理智,虽然愤怒却十分清醒,他很清楚杀了敖炙等人会有什么后果,但这并不影响他杀掉敖炙等人的决心。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事后冷静下来是会后悔的。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后悔,如果妻子受辱还顾全什么狗屁大局,那就枉为人身。
在将玄铁双刀插在背后的同时,吴中元便冲穷奇下达了指令,命其杀掉那个鹰鼻鸠面的中年男子。
没有多余言语,也没有任何废话,在穷奇咆哮冲出的同时,吴中元阴阳长剑出鞘,弓背踏地,疾冲而出,直取大皇子敖烛。
在此之前吴中元一直没有显露灵气修为,待他催气冲出,龙族众人方才发现了他气呈玄黑,错愕之际中年男子最先反应过来,高呼示警,“当心,他已晋身……”
不等中年男子说完,穷奇已经扑跃而至,中年男子躲闪不及,被穷奇撞飞了出去。
吴中元不曾分神旁顾,反握阴阳长剑,欺身直进。
敖烛亦是玉虚修为,虽然事发突然,但反应甚是迅疾,不等吴中元冲到近前便已拔剑在手,凝神戒备。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敖炙也拔出了长刀,横身左移,试图攻击拦截。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在距敖烛不过五尺之时,吴中元竟然中途变招,身形急转,阴阳长剑直取二王子敖炙的三阳魁首。
见此情形,大皇子敖烛急喊提醒,“二弟小心,他志不在我。”
在敖烛示警的同时,敖炙已经竖刀身前,拦截封挡。
吴中元早就料到他来不及抽身避让,只能竖刀拦截,攻势不变,转身之际气灌剑身,急挥猛斩。
一声铮鸣脆响,敖炙长刀断裂,阴阳长剑余势不消,直取敖炙左脖。
敖炙乃上虚修为,反应亦快,见势不好,急忙后仰躲避。
不过敖炙虽然反应及时,却未能躲过吴中元急斩而来的阴阳长剑,左颈被阴阳长剑划开,厉叫跌倒,血流如注。
此时大皇子敖烛已经挥剑来攻,眼见不得追击斩杀敖炙,吴中元舍近求远,右移挥剑,改攻三公主。
三公主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吴中元向她杀来,心生畏惧,不敢缨其锋芒,仓促横滚,狼狈躲避。
吴中元若是继续追击,当可重创三公主于剑下,但他却没有那么做,而是继续右移,冲到吴荻近前。
眼见吴中元逼进,看押吴荻的几个水族武将吓的亡魂大冒,刚想各出兵器拦截自保,脑袋已经被吴中元旋挥砍掉。
在众人现出原形,断头喷血之前,吴中元已经抓着吴荻闪身而出,在拖带的同时延出灵气冲开了吴荻被封的穴道,转而右肘上抬,将吴荻被卸掉的下巴承托复位,待得正身踏稳,阴阳长剑挥出,斩断了吴荻的手铐脚镣,转而反手递送,将阴阳长剑塞进了吴荻右手,最后扯下披风,披盖遮羞。
不等吴荻开口,吴中元已经将别在后背的玄铁长刀抽出一把,转身迎向呼喝围攻的水族将领。
那中年男子亦是玉虚修为,虽被穷奇撞飞却并无大碍,凌空止住退势,长剑出鞘,反冲而回,此人的目标本是吴中元,但是不等他欺身靠近,穷奇已经横里冲出,血口大张,疯狂咬噬。
吴中元已然晋身玉虚,这些水族的将领多为紫气修为,只有一两人为淡黑太虚,单打独斗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众人联手对抗,却也令他攻势受阻。
此时敖烛正在为敖炙封穴止血,正是进攻良机,为求快速,吴中元横斩竖劈的同时默念咒语,左手急探,冲着敖烛和敖炙降下了一道霹雳闪电。
同为雷霆之怒,蓝气修为施展和玉虚修为施展,威力不可同日而语,眼见雷声轰隆,电光霹雳,敖烛急切出手,曲臂上抬,堪堪挡下了那道霹雳雷电。
吴中元将火龙真气灌注刀身,奋力挥刀,连断敌方多件刀兵,灵气不收,顺势转身,助力再斩,连杀三人,打开了缺口。
去了阻碍,敖烛和敖炙就在两丈之外,吴中元皱鼻挑眉,踏地疾冲,与此同时灵气急催,往刀身疯狂灌注。
眼见吴中元冲来,敖烛将受伤的敖炙交由他人,自执长剑,冲迎对战。
眨眼之间,短兵相接,刀剑相撞,玄铁长刀与敖烛所用长剑互斩断裂,二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皆被对方灌注于兵器上的灵气反震而回,各退三步。
吴中元以眼角余光发现三公主向吴荻冲了过去,急忙向三公主扔出断刀,以此为吴荻争取之间,转而左手急抬,将另外一把玄铁长刀持拿在手,欺身出刀,连连抢攻,逼的敖烛频频闪躲,直落下风。
在吴中元急切抢攻的同时,穷奇与那中年男子也在浴血厮杀,那中年男子修为精深,辗转随心,腾挪迅疾,只这片刻工夫穷奇身上已经多了数道森长血口,而穷奇虽然多处受伤却不减凶戾骁勇,右爪探出,急挥猛扫,径直将中年男子左肋皮肉抓下大片。
眼见穷奇狂暴凶戾,中年男子怒吼升空,将所用长剑抛向敖烛之后耸肩振臂,现出了巨大的赤龙真身。
敖烛避过吴中元急挥而来的一刀,转而右手急伸,将中年男子抛扔而来的长剑抓握在手,横剑封挡,试图挡下吴中元回手一刀,趁机扳回劣势。
但刀剑互撞之后,再度双双折断,至此,二人再无兵器可用。
吴中元此前之所以将阴阳长剑塞给吴荻有两个原因,一是阴阳长剑无坚不摧,可以保证吴荻的安全,二是吴荻穴道初解,灵气匮缺,需要借助阴阳长剑快速补充灵气,要知道吴荻乃是九阴巫师,她擅长的是法术,而法术比武功绝技更加耗费灵气。
吴中元和敖烛都猜到刀剑互撞的后果,故此在刀剑断裂之后皆未犹豫,各弃残兵,急催灵气,出拳互攻。
敖烛乃南海龙族,五行属火,灵气之中蕴含充盈火气,而吴中元所用的火龙真气亦是炙热刚猛,互攻对撞,飞沙走石,热浪滔天,各退丈许。
在敖烛振臂聚势,准备再次出手之际,吴中元已经取下了铁木神弓,搭箭四支,开弓激射。
吴中元所用箭矢为金色玄铁熔铸,有破风之能,此发彼至,敖烛有感,急发灵气,斜撞拦截。
敖烛所发灵气充盈猛烈,四支箭矢被撞偏三支,最右侧的一直不曾受到波及,疾飞而出,正中敖炙小腹。
敖炙本已经重伤昏迷,中箭之后吃痛苏醒,挣扎哀嚎。
听得敖炙惨叫,敖烛急切回头,吴中元趁机再取箭矢四支,弯弓对天,施出三星追月,冲着正在与穷奇自空中厮杀缠斗的赤龙怒发激射。
在射出箭矢的同时,敖烛已经反冲近身,他见识过铁木神弓的厉害,不敢再给吴中元开弓机会。
此时除了正面冲来的敖烛,左右还有大量水族将领各执刀兵呼喝围攻,吴中元身陷重围,前后左右难能兼顾。
就在吴中元急思对策之际,身后传来了呼啸风声,类似的狂暴风声他并不陌生,这是施展生死幽冥开启虫洞所发出的旋吸风声。
生死幽冥乃熊族高阶法术,唯有七阳七阴以上血脉的高阶巫师方能施展,不消说,这是吴荻见他身陷重围,仓促施法,出手救援。
生死幽冥只对灵气修为低于自己的对手起效,吴荻乃太玄修为,生死幽冥施出,左右后三面的大量水族兵将被倒吸而入,后路打开,吴中元闪身而出。
与此同时,三公主凌空起脚,将吴荻踹飞,生死幽冥随之消失。
见此情形,吴中元灵气急催,下行涌泉,仰身避开敖烛发出的火属灵气,右脚隔空猛踏,冲发灵气,遥攻三公主。
猛踏而出的火龙真气拦住了三公主,令其不能追击吴荻,与此同时吴中元也借着反冲之力向后急退三丈。
待敖烛急顾回头,吴中元已经到得敖炙身前,并起脚踹飞了其身边的两个水族将领。
眼见吴中元拔了玄铁箭矢在手并面露杀机,敖烛亡魂大冒,情急呼喊,“不要冲动。”
听得敖烛高喊,地上众人攻势暂缓,同时转头西望。
“别杀我二哥。”三公主惊呼。
“中元,三思啊。”吴荻语带颤音。
吴中元听到了众人的惊呼,却并未踌躇迟疑,鼻翼一抖,玄铁箭矢直贯敖炙三阳魁首。
所有人都没想到吴中元真敢痛下杀手,直待敖炙气绝现出赤龙原形,敖烛等人方才反应过来。
“胆敢残杀本王兄弟,龙族与你势不两立。”敖烛怒吼咆哮。
“我不但敢杀他,我还敢杀你……”
第六百一十四章 血战
吴中元冷声开口的同时拔出插在敖炙头上的玄铁箭矢,再度搭箭开弓,瞄向敖烛。
敖烛见之,急闪避让,与此同时高声示警,“三妹,小心。”
吴中元对准敖烛确是佯攻,他真正的目标是正在攻击吴荻的龙族三公主,但敖烛高喊过后三公主已经有了防备,便急换目标,引弓向天,试图攻击那个化身赤龙的中年男子。
待得抬头上望,方才发现穷奇已经咬住了那条赤龙的尾巴,正在疯狂发力,拼命摇甩,赤龙体长七丈有余,堪称庞然大物,但穷奇极怒之下身形暴涨九丈,既高且长,身形更加巨大,在其疯狂摇甩之下,赤龙毫无还手之力,难能蜿蜒挣脱,殒命只在片刻之间。
想要再换目标,敖烛已经欺身冲至,右手凝化利齿龙爪,聚气挥抓,直取他的左颈。
吴中元避无可避,亦不愿闪避,应急变招,右手撤下箭矢,与此同时侧身左移,将长弓套于敖烛右臂,左转发力,神弓的弓弦由龙筋缠绷,受力不断,吴中元左转之下几乎将长弓撑圆,但敖烛本体强悍,弓弦虽然破皮进肉却未能将其左臂勒断,眼见弓弦不得再张,右手箭矢高抬猛刺,贯入敖烛左肩。
敖烛吃痛,耸肩振臂,将吴中元甩开,转而右手斜抬,将插在自己左肩的玄铁箭矢拔下,气怒咆哮的同时五指发力,将坚硬的铁木箭杆儿就中折断。
不等敖烛咆哮声止,吴中元已经反冲而回,气凝右臂,猛击敖烛面门。
由于吴中元占了先机,敖烛自忖不得避让,气怒之下催气右臂,亦攻吴中元面门。
敖烛不躲,吴中元也不躲,转瞬之间右拳便击中了敖烛面门,这记重拳力道沉重,直接打的敖烛口歪眼斜,鼻骨错位。
敖烛的重拳紧随其后,亦中吴中元面门,这一拳是敖烛暴怒之下发出的,蕴其十成灵气,所幸吴中元率先击中了对方,令其气息岔乱,弱了几分力道,即便如此,仍然打的他眼前金星直冒,头晕眼花,鼻血横流。
虽然皆受重创,二人却仍然清醒,此等时候,谁先反应过来,谁就能抢在对手回神之前给予对手二度重创。
吴中元急呼憋气,勉强稳住心神,气发心经,挥拳再攻。
在其出手的同时,敖烛也化出了龙爪,横挥猛抓。
由于仓促出手,吴中元这一拳取的便是敖烛前胸,狂暴的火龙真气直接将敖烛打的五脏移位,鲜血狂喷。
与此同时,敖烛锐利的龙爪也自吴中元胸腹扫过,豁开衣物,连皮带肉,抓走一片。
吴中元听到了敖烛骨头碎裂的声音,也听到了自己的骨头被龙爪抓断的瘆人声响,便是不曾低头也能猜到自己的伤势何其严重。
眼见敖烛吐血倒退,吴中元顾不得施展天地回生愈合伤口,急拔箭矢,前冲追袭。
由于有伤在身,移动速度大受影响。
眼见敖烛遇险,三公主舍了吴荻,急喊来援。
听得三公主叫喊,吴中元心急如焚,气恼万分,三公主的声音就在身后,很可能在他出手刺杀敖烛之前将他拦下。
就在此时,上空突然传来了一声震天怒吼,随即就是刺耳的破风之声,一阵疾风冲过,三公主的尖叫自远处传来。
便是不曾回头吴中元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消说,这是穷奇杀掉了中年男子,俯冲而下,叼走了三公主。
后患既去,再无顾忌,疾冲而上,手握玄铁箭矢,当头贯插。
敖烛乃玉虚修为,生死关头反应迅速,左臂急抬,将已经到得头顶的玄铁箭矢奋力拨开。
如此一来二人便成了近身对面,由于距离太近,谁也无法回臂出招,为抢片刻毫厘的先机,二人同时抬头后仰,奋力前撞。
二人本已血流满面,此番迎头重撞更是雪上加霜,神魂俱伤,同时张嘴喷血,溅了对方满头满脸。
此时周围还聚集了大量水族兵将,眼见有机可乘,虾兵蟹将狂拥而至,各执刀兵,试图围攻加害。
危急时刻,吴荻闪身来到,阴阳长剑旋斩挥扫,杀退众人,转而扶住了步履踉跄,摇摇欲坠的吴中元,“如何?”
吴中元气息不畅,难能开口,情急之下抓过吴荻手中阴阳长剑,咬牙前冲,左右开弓斩杀了两个试图阻拦的水族兵士,转而长剑挺刺,直入敖烛前胸。
敖烛重伤咆哮,聚气抖身,想要现出原形。
眼见敖烛头脸趋于龙族兽化,吴中元强忍淤血憋闷,奋力拔出长剑,转身再砍,在敖烛化身赤龙之前斩下了他的头颅。
敖烛登时气绝,身形变化,显现赤龙尸身。
眼见敖烛毙命,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种结果是所有人不曾想到的,包括水族众人,也包括吴荻。
在众人愕然发愣之际,吴中元左手探出,延出灵气自胸腹虚划而过,以天地回生愈合森长伤口,作罢这些方才以剑拄地,张嘴咳喘,再度喷出了大量淤血。
急促喘息的同时扭头南望,只见穷奇正在浅水处与已经现出赤龙原形的三公主缠斗,三公主斗志全无,急于入水避祸,却被穷奇拦住,怒吼咆哮,狂抓乱咬。
一呼一吸,再呼再吸,三度喘息之后,吴中元暂压伤势,挥剑冲向不知所措的虾兵蟹将。
见吴中元跌撞不稳,吴荻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元凶已经伏诛,喽啰不杀也罢。”
“全杀掉,一个不留。”吴中元厉声说道。
“凶手既死,这些……”
“不成,所有刚才看过你的,一个都不得活。”吴中元高声怒吼。
吴荻闻言,知道吴中元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解阻拦,拿过他手中长剑,起身追杀水族。
此时敖烛和敖炙以及那化身中年男子的赤龙已经尽数丧命,仅剩下三公主还在苟延残喘,水族余孽一分为二,胆小怯战的开始四散奔逃,而另外一些则跑向海边试图援救三公主。
短暂的喘息之后,吴中元取弓在手,开始射杀那些跑远的虾兵蟹将,他已晋身玉虚,开弓放箭,射程可达数百丈,几乎覆盖了整个岛屿的南侧区域,每发必中,一击毙命。
三分钟不到,所有试图逃走的水族尽数倒地殒命,吴中元召回先前射出的箭矢,再射围聚在三公主和穷奇周围的水族。
此时三公主已经在穷奇的疯狂撕咬之下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再也无力挣扎抗拒,眼见三只水族现出原形潜逃入海,吴中元意念急送,命穷奇舍了三公主,入水追杀。
吴中元再发箭矢五支,吴荻再放雷霆六道,至此沙滩上除了痛苦辗转的三公主,再无活物。
环顾四周,不见活着的敌人,吴荻走到吴中元身边,交还长剑,伸手想要搀扶。
吴中元摆了摆手,持握长剑,走向海边。
三公主虽然伤势严重,却无性命之忧,眼见吴中元提剑来到,抖身化作人形,勉力站起,怒惧面对。
短暂的对视过后,吴中元鼻翼微抖,向前迈步。
三公主惊怯后退。
吴荻伸手拉住了吴中元,“她是个女子。”
吴中元冷然转头,斜视吴荻。
“她曾为我送过食水。”吴荻又道。
就在此时,穷奇自海中蹿出,凌空抖擞,甩去沾附在身上的海水,纵身一跃,落到三人附近。
再见穷奇,三公主惊恐畏惧,本能退避。
吴中元抬手北指,冲穷奇神授下令,“将岛上所有活物全部杀掉。”
穷奇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但它能够领受吴中元送出的意念,故此吴中元话音刚落,穷奇便振动骨翅,疾飞进山,搜寻屠戮。
“你走吧。”吴中元还剑归鞘。
“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三公主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回去召集人手,我在这里等你们。”吴中元冷声说道。
三公主愤恨的看了吴中元一眼,本欲潜入海中,待得看到不远处敖烛等人的尸身,心中悲痛,踉跄靠近,伏尸痛哭,伤心至极,仰天哭号,“怎么会这样?”
“是你们咎由自取,”吴中元面无表情,“我携了礼物前来,本想息事宁人,但敖炙凶恶愚蠢,竟然羞辱内子,别说是我,便是稍有血性的男人都不会放过你们。”
三公主气急反驳,“休要说的这般光明,你此番前来只为行凶作恶,如若不然,怎会有凶兽恶犬随行,又怎会隐藏修为,示弱于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来到之后应该先冲你们显露修为,然后再让扈从展现威能?”吴中元厌恶冷笑,“你扪心自问,我若这么做了,你们会不会将此举视为挑衅威胁?你们是会放人?还是会在知道了我的底细,有了足够的防范之后对我群起而攻之?”
吴中元言罢,三公主词穷语塞,“你,你,你分明是在麻痹我们。”
“我能够感知到你们的灵气修为,你们也应该能够感知到我的,何来麻痹之说。而且我越是好言相求,你们越是得寸进尺,事到如今你不反省己方凶残蛮横,竟然还在怀疑我的求和诚意,我且问你,我乃人族黄帝,若是与你们龙族开战,人族必遭殃及,这个道理我不可能不明白,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冲你们动手,你以狭隘小人之心,度求全君子之腹,何其卑劣?何其愚蠢?”吴中元气急怒骂,“滚回去告诉你的父王,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
“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三公主气恼怒视。
“这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吴中元怒目斜视,“搞成这个样子全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回去叫人去吧,你们能叫多少叫多少,老子能杀几个算几个。”
“你休要猖狂……”
“滚……”(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阴阳交融
眼见吴中元怒目瞪眼,三公主不敢赘言妄悖,瘸拐的走向海边,现出赤龙原形,蜿蜒入海,消失不见。
待三公主离开,吴荻转头看向吴中元。
见吴荻眼神之中多有忐忑自责,吴中元摆了摆手,“事端是他们挑起的,责任全在他们,不管他们接下来想做什么,我都不惧怕。你也不用内疚自责,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有做错什么。”
听得吴中元言语,吴荻心头略轻,但忧虑不减,“圣上所言极是,但父子连心,龙王若是得知此事,必定悲痛发狂,此事难能善了。”
“后果无非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我有这个心理准备。”吴中元正色说道。
“圣上乃万金之躯,连系万民苍生,此番为了我……”
不等吴荻说完,吴中元就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别说这些,敖炙咎由自取,我如果不杀他,此事会成为我一生的梦魇,也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心结,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看见的全死了,等同没人看见,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想,至少我是这样认为,我的女人,谁也不能非礼亵渎。”
便是吴中元不说,吴荻也知道他大开杀戒的原因,正如吴中元所说,看见的全死了,等同没人看到,日后不会有人四处宣扬品头论足,也不会有人添枝加叶乱嚼舌根。毫不夸张的说,吴中元的大开杀戒给了她一个再世为人的机会,如果敖炙等人活着,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除了感动,吴荻心中更多的还是庆幸和欣慰,因为不是每个女人都能遇到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她的运气很好,遇到了。
吴荻感慨伤怀之际,吴中元出言说道,“别站着了,你赶紧……”
不等吴中元说完,吴荻便正色摇头,“我不会走的,你如果逼我离开,我就死在你面前。”
吴中元知道吴荻说的出做得到,也知道很难劝她离开,但他此番开口并不是劝她离开,“哈哈,我也没让你走啊,我是让你赶紧找件像样儿的衣服换上。”
听得吴中元言语,吴荻这才想起自己衣不蔽体,上下显露,羞愧难当,急忙扯挡遮掩。
“你这也遮不住啊。”吴中元走上前去,假借帮忙趁机揩油。
“你做什么呀?”吴荻拨挡抗拒。
“哈哈,明知故问,快走吧,我陪你找件衣服换上。”吴中元抬手北指。
吴荻羞涩四顾,并不挪步。
见她这般,吴中元走到一个水族将领的尸体旁扯下了它的披风,走回来帮吴荻围了,然后提气拔高,往山腰宫殿去。
此时穷奇正在岛上四处寻找,扑咬追杀,这里是敖烛的行宫,除了虾兵蟹将,还有一些水族幻化的侍女仆役,在穷奇的追赶之下,这些水族纷纷现出原形,四散奔跑,穷奇追鸡撵狗,将这些水族异类尽数咬杀。
到得宫殿前,二人并肩走进正殿,正殿里的陈设和布局与皇宫和王宫的格局有些相似,却更加气派奢华,雕梁画栋,涂金抹粉,几案上还摆放着果品和点心,茶盏也在,但喝茶的人已经死了。
吴中元走到几案前抓起茶壶倾倒漱口,吴荻也自近处取了棉巾,蘸水打湿,为吴中元擦拭脸上残留的血污。
一漱,咂舌,还有血腥气。再漱,还有。连漱三次,口鼻之中的血腥气方才淡化。
直到这时,吴中元方才发现吴荻正在惊讶的盯着他。
“怎么了?”吴中元抬手摸脸。
“怎么只这片刻工夫,你脸上的青淤肿胀竟然尽数消退?”吴荻很是吃惊。
吴中元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已经晋身玉虚,便是不曾施展天地回生,所受创伤也能自行痊愈,只是愈合的速度较为迟缓。不似穷奇那般瞬息可为。”
“这七日你有何奇遇,竟能晋身天格,跃升三阶?”吴荻关切询问。
吴中元摇了摇头,“哪来那么多奇遇啊,我原本就已经参透了晋身天格九阶的练气法门,闭关这几天又借助火龙真气焚灼体内秽浊之气,所以才得这般迅速。”
吴荻闻言恍然大悟,缓缓点头,一瞥之下发现自己的鹏凤鞭摆放在主位案头,便移步过去,持拿验试、
吴中元自桌上抓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口,发现很是可口,便扔了一个给吴荻,“走吧,找衣服去。”
吴荻伸手接过梨子,跟着吴中元往后殿去,“你外伤尽愈,内伤如何?”
“我受的主要是外伤,内伤没什么大碍,”吴中元随口说道,“对了,你的金雕呢,怎么先前不曾见到?”
“被俘之时我已命它飞往别处。”吴荻说道。
吴中元咬嚼着梨子,没有再说话。
后殿有很多房间,应该是敖烛侍妾的住处,此时这些水族异类已经被穷奇给咬死了,化身为人之时可能如花似玉,但死后现出原形皮囊,一个个青面獠牙,丑陋不堪。
吴荻寻到女人衣服,有心试穿更换,却碍于吴中元在场,不便脱穿更换。
吴中元知道吴荻在顾忌什么,却并不离开,而是歪头坏笑,上下打量。
吴荻不是第一天认识吴中元了,知道他偶尔会玩闹发坏,也不做小儿女娇羞劝他离开,而是硬着头皮红着脸自他面前更换穿戴。
吴荻本以为吴中元只是笑噱发坏,未曾想他竟然得寸进尺,凑上来上下其手。
“别闹了。”吴荻躲。
吴中元没摸着,再伸手,又被吴荻躲开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前抱住,再不让吴荻闪躲。
见吴中元要来真的,吴荻心慌规劝,“此时此地,不合时宜。”
“你说了不算。”吴中元笑道。
“他们随时可能回来。”吴荻再劝。
“哪有那么快。”吴中元随口说道。
“这些天我不曾沐浴……”
吴荻说到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了,不是她不想说了,而是嘴被堵住了。
到得这时,吴荻便没有再抗拒了,神魂予授免不得互相拥有,虽然此时此地略显唐突,但她却能理解吴中元,男人在发怒的时候血气鼓荡,心生旖念也很正常。再者,三公主退走,龙族很快就会前来兴师问罪,生死难料,不得天长地久,曾经拥有也是好的。
聪明的女人总是善解人意的,不管什么场合,什么事情都是如此,虽不曾献媚承欢,却是心有灵犀,琴瑟和鸣,始于云淡风轻,行云流水,升于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终于雨停日出,云散天开。
阴阳乾坤,男女天地,男人为天,女人为地,天为地之庇护,地为天之根基,女人都喜欢真正的男人,却有很多女人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一个好男人必须既有攻城掠地之热血勇武,又有保护照顾之重情厚重,两者兼具为极品,具其一为上品,两者皆无则为正品。
之所以两者皆无是正品而不是次品,乃是因为绝大部分的男人这两者皆不具备,一无是处是正常的,能有一样儿,他的女人就算烧了高香了。
庸脂俗粉往往喜欢卿卿我我,哼哼唧唧,但吴荻不然,身为黄帝的女人,她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雨停云开之后没有腻在吴中元的怀里等待浅薄廉价的甜言蜜语,她不需要通过言语来确认吴中元对她的情义,也知道吴中元不屑于此,快速穿戴整齐,提壶倒茶,送到吴中元手里。
吴中元接过茶杯得意坏笑。
吴荻回以白眼儿,“他们随时可能回来,咱们当早做准备。”
吴中元喝掉茶水,将水杯递还吴荻,“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走了。”
吴荻不明所以,疑惑皱眉。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吴中元说道。
吴荻没有接话,她自然知道吴中元为什么留在这里,他是担心龙王会丧子发狂迁怒中原人族。
“龙王的修为当在三灵境界,此战我凶多吉少,我如果回不去,你要代替我统帅人族,抵御五道。”吴中元平静的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绝不会离开,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吴荻正色说道。
“你认为你留下来对我有多大助力?”吴中元问道。
吴荻说道,“三公主回去之后定会将此间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龙王,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修为和实力,他们只要敢来,就是有必胜把握,如果连你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留下也是于事无补,但我不会离开,我会陪着你,生,我陪你一起回去。死,我陪你一起离开。”
见吴荻态度异常坚决,吴中元眉头微皱,“我还没有子嗣,如果运气好,兴许会有遗腹子,倘若……”
“原来你是想利用这个来逼我离开。”吴荻皱眉斜视。
“也不尽然,”吴中元说道,“我此时已是半神之体,精神清净,受孕结胎大有可能。”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也会走。”吴荻摇头。
“冷静些,”吴中元板起了面孔,“我现在口述金简玄文,你仔细听记。”
“你别说,说了我也不听。”吴荻歪头一旁。
“不要任性,大局为重。”吴中元抬高了声调儿。
“你以大局为重了吗?”吴荻急切反问,“你杀敖炙的时候以大局为重了吗?你很清楚杀了他会有什么后果,但你还是杀了,你不曾令我失望,我也不会令你心寒,别劝了,我不会走。”
吴中元气急瞪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你活着,”吴荻高声说道,“我若答应帮你处理善后,你会无有牵挂,从容赴死,我不会那么做的,你得努力活下去,你若战死,人族就完了,完就完吧,与我无关。”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吴中元怒目相向。
“我怎么舍得威胁你,”吴荻哽咽歪头,“我是在挽留你……”(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 知心
吴中元原本还在生气吴荻固执己见,听她这般说,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一直以来他都很讨厌缠绵情话,不但自己不屑说,也不喜欢别人对他说,此番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讨厌的不是情话本身,而是情话背后隐藏的口不对心,浅薄虚伪,吴荻的这番话情真意切,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
吴中元一直在盯着吴荻,吴荻也并未放任自己的情绪失控,深深呼吸稳住悸动心情,回过头来。
吴中元看着她笑,笑的很真诚,笑的很开心,“行啊,听你的。”
吴荻万分欣慰,重重点头。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吴中元说道。
“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说这句话。”吴荻说道。
“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吴中元问道。
“知道,”吴荻点了点头,“你要告诉我她来了。”
听得吴荻言语,吴中元既意外又不意外,意外是吴荻竟然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而不意外则是因为吴荻很聪明,聪明人往往都细心,她应该是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了王欣然的存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吴中元问道。
“你自城外甄选禁卫的当天我就已经怀疑了。”吴荻微笑说道。
“我当时好像没做什么。”吴中元笑道。
吴荻接口说道,“在入选禁卫进城之时,你曾留她自后面说话,虽然你们的表情上没有显露什么,我也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但我可以看到你们的口型,你们说的不是此时的语言。”
吴中元赞许点头,转而又问,“你什么时候真正确认了?”
“祝千卫对禁卫进行训导的当天,我曾经自远处观察过,”吴荻说道,“对于其他入选的女禁卫,祝千卫在训导之时并没有刻意避免身体接触,但祝千卫却对她敬而远之,除非她是你的女人,否则祝千卫不会避嫌。”
吴中元缓缓点头,不得不说吴荻真的很聪明,不但很聪明,还很细心。
吴荻又道,“我知道你一直在为难,本想主动进言,宽慰圣心,奈何之前自作主张,令得龙颜大怒,故此自惭形秽,无颜开口。”
吴中元再度点头,吴荻所谓的自作主张指的是之前瞒着他和老瞎子密谋激怒姜亲王和黎亲王,令他们主动发难然后趁机平叛,此事的确触及了他的逆鳞,也正因为此事,他才一直没有册封吴荻。
“中宫与圣上乃贫贱之交,情深义重,此番艰苦寻来,途中必多磨难,”吴荻正色说道,“圣上安心,我绝非不知大体,不近人情之人,对中宫定当礼敬友好,视同手足,谨遵礼数,必不篡越。”
吴中元盯着吴荻的眼睛,与此同时伸手抚摸她的后颈。
他不需要说话,因为他知道吴荻能够读懂他眼神里的感动和中意,与聪明人相处总是令人愉快的,与聪明的男人相处是这样,与聪明的女人相处也是这样,吴荻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主动退让,不与王欣然争夺中宫正位。
一个真正聪明的女人是不会给自己的男人添乱的,尤其是在这个男人身心俱疲的时候,女人越懂事,越能得到男人的敬爱和尊重,短暂的沉吟过后,吴中元出言说道,“得妻如你,吾心甚慰,我曾与她私下议过,她对你推崇有加,只道你若有所出,必是贤能,长大成人定能恪承大统。”
听得吴中元言语,吴荻愕然惶恐,双膝跪倒,“属下惶恐。”
“哈哈哈哈,”吴中元大笑抬手,抓着吴荻的头发摇动戏弄,“你讨封就讨封,直说就是,还圈绕拐折,说什么‘属下’?好吧,听旨,寡人敕封你为黄帝正妻,入主东宫。”
“妾身接旨,叩谢圣上。”吴荻郑重叩谢。
“行了,快起来吧,”吴中元将吴荻拉了起来,“赶紧设法自保吧,我杀了龙族太子敖烛,又杀了二王子敖炙,那个中年男子应该是敖烛等人的叔辈儿,南海龙族绝不会就此罢休,如果你是南海龙王,你会怎么做?”
吴荻皱眉沉吟,没有立刻接话。
吴中元扯下床榻上的床单,催动火龙真气将其焚烬,见褥子也有血迹渗透,便将褥子也烧了,作罢这些,转身往前殿走去。
吴荻跟随在后,“圣上已经……”
“没人的时候别圣上圣上的,我听着别扭。”吴中元摆手打断了吴荻的话。
吴荻连声应了,然后说道,“不管敖炙如何过分,你杀他们都等同把事情做绝了,也不管南海龙王是否通情达理,他都不会放过我们。”
“这点我早想到了。”吴中元说道,“但我一点儿也不后悔,不杀了他们,你以后怎么做人?再说了,把事情做绝的不是我,而是他们,敖炙敢如此羞辱于你,就说明没打算让我活着回去。”
“圣上所言极是。”吴荻说道。
吴中元本想出言纠正吴荻的称谓,想了想又作罢了,随她去吧,她怎么顺口就怎么叫吧,喊“你”也行,喊“圣上”也可以。
“你感觉他会怎么做?”吴中元随口问道。
吴荻说道,“我刚才想过了,不外乎三种可能,你留下活口,让她回去报信,只道会在此等候他们前来,如果南海龙王修为精深,有必胜把握,很快就会前来为敖烛等人报仇,此其一。”
吴中元点了点头。
吴荻又道,“二者,南海龙王自己没有必胜把握,就会设法寻找帮手,可能是三海龙族,也可能是其他某些强大的存在,为了给敖烛等人报仇,南海龙王必会竭尽所能。”
吴中元点头过后出言问道,“你说的这两种可能我都想到了,最后一种可能是什么?”
吴荻说道,“最后一种可能是南海龙王自己没有必胜把握,短时间内也寻不到强大帮手,只能暂压怒火,留待他日寻机报复。”
“这种可能性不大,”吴中元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在儿子被人杀了的情况下保持冷静,更何况我还不是杀了一个,而是杀了俩。”
“圣上不但杀了他两个儿子,还杀了他一个兄弟,”吴荻说道,“哪怕南海龙王气急发狂,也需斟酌权衡前来寻仇有何后果。”
“不无道理。”吴中元缓缓点头,正如吴荻所说,南海龙王惊闻变故定会气急疯狂,免不得会向三公主询问此事的详细经过,不但会确认他的身份和灵气修为,还会通过他的言行来判断他的性格和作风,南海龙王应该想到若是前来寻仇,结果就是以命相搏。
说话之间,二人回到前殿,吴中元自其中一处案几拿过果盘,一边咬嚼啃吃,一边前瞻思虑。
不多时,穷奇回来了,看得出来它心情很好,而它之所以心情很好无疑是因为先前大开杀戒,缓解了心中戾气。
实则穷奇的思维也很好理解,它的戾气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对美好事物的仇视,就如同穷人仇富,平民仇官,就是很简单的一种羡慕嫉妒恨,为什么别人有伴儿,而我没有。
桌案上还有一些肉食,扔给穷奇,它却不吃,它终究不是狗,喜欢血腥生食。
起初吴中元只是感觉饿,吃了几个果子之后还是感觉饿,仔细一想,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怪不得会如此饥渴。
太虚,上虚,玉虚,这三虚等同后世的地仙修为,但地仙是天庭敕封的,这时候还没有天庭,也就没有地仙一说儿。在后世,地仙,天仙,金仙,乃至大罗金仙,都是天庭敕封的,敕封的同时会赋予相应的仙法威能,由于此时没有天庭,也就没有天赐仙法。
正因为没有天庭,故此三虚,三灵,三元修为就无法与地仙,天仙,金仙完全对应,在后世,地仙是没有肉身的,而此时的三虚修为是有肉身的。再者,后世对于修道之人的敕封是一次性的,一旦接受敕封永远不得修改,也永远无法晋升,说白了等级会彻底固化,地仙永远成不了天仙,天仙也永远成不了金仙,但此时没有这种限制,三虚可以继续晋身三灵,三灵也可以继续晋身三元。
只要有肉身,就得进食,对于桌上的水果和干果,吴中元倒是很喜欢,但对于肉食却毫无兴趣,因为他能清楚的闻嗅到肉食里浓重的血腥气,相较于素食,肉食蕴含更多的灵气,不对,用灵气形容不够精准,确切的说是蕴含更多的能量,但同时也蕴含更多的浊气,晋身玉虚之后只需要很少的能量就能维持生命,也就没必要进食肉食。
不过也不是对肉食深恶痛绝,而是没必要吃,如果想吃,也可以吃。
晋身玉虚之后,身体精神等方面都出现了很多的变化,寿命会有所延长,却不会无限延长,毕竟体内仍有浊气,只要体内有一丝浊气,就难得永生不死,就好像一台车子,有一个重要的零部件破损之后无法进行更换,就会导致汽车彻底趴窝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变化,那就是更抗饿,也更耐渴,饥饿感虽然也会有,但却不容易被渴死饿死,毕竟身体大部分都由灵气组成,通过呼吸吐纳就能获得大部分的身体所需,后世所说的餐风饮露,也就是这个意思。
“来了。”吴荻的声音打断了吴中元的思绪。
吴中元闻言转头看向吴荻,然后循着吴荻所指眺望正南,此时已是黎明时分,东方已经泛白,隐约可见南面海域出现了大队人马,逐波踏浪,向此处快速靠近。
二人对视一眼,出得大殿,提气拔高,落于南侧沙滩。
踏浪而来的无疑是南海龙族,人数众多,形形**不会少于五百人,蟠旗招展,车马仪仗,大有声势。
在人群之中有一辆由两条蛟龙驾辕的奢华车辇,车上坐着一个帝王穿戴的长须老者,目测年纪当在古稀上下。
不多时,龙族众人出海登陆,长须老者急下车辇,冲倒毙在不远处的敖烛等人跑去。
长须老者看罢敖烛,再看敖炙,随后又看那中年男子的原形真身。
看罢三人,长须老者转身向吴中元跑了过来,到得二人三丈外,拱手弯身,“南海敖炬,见过人王。”
二人原本正在提气戒备,见他这般,疑惑惊诧,面面相觑,这老东西怎么来了这么一出儿……(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坑爹
龙王敖炬来到之后不曾发飙动手,反倒拱手见礼,这是吴中元万万不曾想到的,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敖炬语气神态,很可能是有事相求,而此时此刻唯一能令敖炬忍气吞声好言求请的就只有救活死去的敖烛等人,但敖烛等人已经死去多时,怎么可能救得活。
俗话说恶拳不打笑脸人,虽然想不明白对方为何有此一举,吴中元却仍然抬手还礼,但他也只是抬了抬手,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得时刻防范龙王敖炬会暴起突袭。他先前猜测无误,敖炬的确是三灵修为,而且是正白灵气的上灵修为,足足高他两阶,倘若敖炬突然出手,他很难抵御抗拒。
古稀之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老人了,老龙王敖炬见礼之后弯腰不直,继续说道,“先前之事小女已详加转述,六弟和两位犬子有眼无珠,不识金龙天颜,亵渎王后,冒犯人王,老朽待他们向二位赔罪了。”
敖炬说着就想单膝跪倒,跪拜谢罪。
见此情形,吴中元眉头大皱,敖炬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又是南海龙王,于情于理都不该让他跪倒,但他虽然有心上前搀扶,却又担心敖炬会趁机出手偷袭。
急切的思虑之后,最终还是闪身上前,出手扶住了敖炬,他之所以敢于搀扶,乃是想到敖炬乃上灵修为,如果真要动手,没必要使用阴谋诡计,便是正面相搏他也不是敖炬的对手。此外,敖炬一语道破了他是金龙临凡,既然知道他的身份,想必不会轻易加害。
吴中元扶住敖炬,转而拱手说道,“龙王礼下于人,寡人甚是不安,贵族先前所为确是欺人太甚,但寡人也不曾大度宽仁,事已至此,龙王想如何了结此事?”
敖炬略显尴尬的说道,“敖?等人先前所为轻慢无礼,大失体统,也不怪人王震怒惩戒,只是人族与南海龙族此前并无间隙,亦无旧过宿仇,老朽厚颜求请,还望人王高抬贵手,救他们一救,老朽必有厚礼重酬。”
听得敖炬言语,吴中元恍然大悟,他虽然不知道如何救治敖烛等人,却终于明白龙王敖炬为何礼下于人,敖炬应该是知道如何救治敖烛等人的,而且救治三人还必须仰仗他。
敖炬言罢,便一脸期盼的看着吴中元。但吴中元并未表态,别说他不知道如何救治,就算知道,他也不想救,如果想救,早些时候也就不会痛下杀手了。
见吴中元面无表情,敖炬再度尴尬央求,“人王容禀,老朽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两子两女,两个犬子虽然不肖,却终是龙族血脉,人王若不出手相救,南海龙族延续万年的龙族血脉便要终于老朽之手了。”
吴中元看了敖炬一眼,转身往回走去,“三公主既然将此间之事如实转述,龙王想必知道他们做过什么,也应该知道我为何动手,他们不死,内子便难洗屈辱,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会出手救治的,你动手吧。”
听得吴中元言语,敖炬并未显露失望,他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原委,亦知道吴中元之所以赶尽杀绝是为了给吴荻遮羞雪耻,他很清楚这件事情何其棘手。
“人王,可否借一步说话?”敖炬拱手说道。
“不必了,”吴中元摇头说道,“一者,我不知道如何施救。二者,即便我知道如何施救,我也不会救他们,你想要为他们报仇,现在正是时候。”
见吴中元不予他单独说话的机会,敖炬转身冲随行众人摆了摆手,“尔等退入海中。”
敖炬言罢,随行水族齐声应是,转身退走。
“敖烟,敖焫,你们留在海边。”敖炬说道。
听得敖炬言语,三公主和另外一个年轻女子转身回头,轻声应是。
此前吴中元一直不知道三公主叫什么,此番终于知道了,此人应该叫敖烟,而另外一个年轻女子比她小了几岁,当有十七八岁的光景,此人无疑就是四公主敖焫,这个字既不念“芮”更不念“丙”,而是念“若”。
“人王乃金龙临凡,承天应命,救治犬子等人不过举手之劳……”
不等敖炬说完,吴中元就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哪怕真是举手之劳,我也不会施救。你亦不必承诺谢礼,便是你将南海龙族全部送给我,我也不会救他们,我绝不会用内子的清白去换取任何东西,你动手吧。”
吴中元言罢,敖炬闭目摇头,仰天长叹,叹气过后再度央求,“人王言重了,龙族所出皆为挚诚补偿,绝非易换,犬子辱及王后,罪大不赦,若是人王不弃,两位小女愿意侍奉王后左右,侍奉滕补。其他若干,只要人王所需,龙族无有不与。”
敖炬的这番话说的吴中元心里很不舒服,所谓滕补,实则就是大小姐的陪嫁丫鬟,既伺候大小姐,又在大小姐不方便的时候伺候大小姐的丈夫,敖炬为了救敖烛等人活命,当真是到了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地步。
在此之前他想到的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堂堂的南海龙王,竟然如此忍气吞声,恳切哀求,平心而论他不是非常理解敖炬的作法,也可能是他还没有做父亲,体会不到敖炬此时的心情。
不止是他,连吴荻也认为敖炬的态度实在是太过谦卑,心中起疑,耳语提醒,“小心有诈。”
吴荻虽然声音很小,但敖炬仍然听到了,急切说道,“人王乃金龙化生,本为同宗,老朽绝不会无礼犯上,同室操戈。”
吴中元歪头看向敖炬,敖炬这番话虽然话里有话,想让他顾念同宗出手救治,但敖炬所说应该是实情,如果他救活了敖烛等人,敖炬想必不会翻脸动手。
就在此时,吴荻自一旁接过话头,“敢问龙王,您如何知道圣上乃金龙化生?”
“人王身拥玉虚修为,头角展露,峥嵘已现。”敖炬说道。
吴荻虽然明白敖炬这句话的意思,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的,至少她没发现吴中元有什么异像。
与吴荻的疑惑不同,吴中元自己是清楚的,当日心月岛的黑衣老者曾经说过,包括金龙在内的五虫头领在晋身天格九阶之后都会逐渐显露异像,所谓异像并不是说头上真的生出龙角,而是修为高深的明眼人能够感受到这五个人都是由什么东西感应化生的。
吴荻面露疑惑也很正常,因为她看不出来,实则不止她看不出来,敖烛等人也看不出来,如若不然,也不敢轻易冒犯他,但身拥上灵修为的敖炬却能有所察觉。
“若是二位不急于离去,可否入室安坐,从长计议?”敖炬和声商议。
“不必了,”吴中元摇头说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如果我坚持不救,你又待如何?”
敖炬沮丧叹气,“唉,犬子过失在前,人王坚持不救,老朽又能如何?”
“你不会武力强逼?”吴中元问道。
敖炬摇了摇头。
“你也不与他们报仇?”吴中元再问。
“人死不能复生。”敖炬再度摇头。
敖炬究竟活了多少岁月不得而知,但他的确是个七老八十的老人了,让一个老人低三下四的哀求,吴中元很是于心不忍,平心而论敖炬还是很有长者之风的,奈何生了两个坑爹的儿子,确切的说是生了一个坑爹的儿子,因为大皇子敖烛先前并没有过激举动,是二王子敖炙激化了矛盾。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吴中元沉声说道,“但令郎的所做所为逼的我骑虎难下,内子受辱之时,他们全都在场,我若是出手相救,内子日后如何见人?”
“是是是,人王所言极是,”敖炬连连点头,“二位情深伉俪,人王震怒亦在情理之中,但犬子虽然莽撞无礼,却毕竟不曾铸成大错,人王若能宽容救治,南海龙族定会铭记于心,感恩回报。”
听得敖炬言语,吴荻转头看向吴中元,正如南海龙王所说,敖炙先前所为羞辱的成分居多,并没有实质性的侵犯。
见吴荻眼神之中带有商议询问之意,吴中元不悦皱眉,“你看我作甚?”
敖炬发现吴荻有所松动,急忙冲她深揖求情,“王后宽仁,慈悲怜悯,若您能高抬贵手,宽容谅解,南海龙族必定铭记于心,感念恩德。”
此事吴荻做不了主,又看吴中元。
“你心里不别扭啊?”吴中元语气不太好。
“你看这老人家……”吴荻对敖炬多有同情。
吴荻心里肯定是别扭的,吴中元也别扭,平心而论,眼下当真不能与南海龙族开战,如果敖炬来到之后直接动手,不管胜败死活,至少能得个痛快爽利,但敖炬并没有那么做,而是诚恳的赔礼道歉,如此一来反倒搞了他个进退两难。
见吴中元眉头紧锁,吴荻知道他在犯愁,便转头看向敖炬,“何时救治,为时不晚?”
“北海龙族有寒玉冰晶,可冰封肉身,人王眼下乃玉虚修为,百日之内皆可滴血续命。”敖炬说道。
吴中元没问具体怎么操作,而是出言问道,“我若晋身太灵,又待如何?”
“可延时一年。”敖炬说道。
吴中元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不耐摆手,“那行吧,我们先回去考虑考虑,一年之后再做计较。”
敖炬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也不敢勉强,只得点头答应,转而伸手指着远处的两个女儿说道,“为表歉意……”
吴中元摆手打断了敖炬的话,“龙王美意我心领了,不同种属,难得消受。”
“人王所言极是,不同种属,难得消受。”敖炬点头说道。
吴中元知道敖炬为什么重复他的话,敖炬的意思是龙族根本就不喜欢人族的女人,便是看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得久留,这便走了,”吴中元冲敖炬抬了抬手,“时限到了,记得去有熊寻我……”(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东宫之主
敖炬也知道吴中元今日不会出手救治,见他要走,只得拱手开口,“二位慢行,待老朽安排妥当,定当亲自登门拜访。”
眼见敖炬无奈沮丧,言语谦恭,吴中元也狠不下心对他冷言冷语,“龙王言重了,您若要前往有熊,事先当遣派使节前去知会一声,也容我们恭迎准备。”
敖炬连连摆手,“岂敢,岂敢。”
吴中元也不多待,神授穷奇变大升空,托带吴荻凌空骑乘,临走之前转身冲敖炬拱了拱手。
待得飞离岛屿,吴中元冲吴荻说道,“召了你的金雕过来换下穷奇。”
“已经在会合的路上了。”吴荻出言说道。
吴中元没有再说话,而是长长的喘了口粗气,在敖炬赶来之前他当真没想到今日能够全身而退,突如其来的巨大转折令得他直到现在都有些发懵。
吴荻猜到吴中元心中所想,开口说道,“敖炬这么做既是无奈之举,也是聪明之举,相较于报仇雪耻,延续血脉更加重要。”
吴中元点了点头,平心而论他杀了敖烛等人,敖炬不可能不恨他,但问题的关键是敖烛等人还有救治的可能,而他是唯一可以救治的人,如此一来敖炬只能暂压心中怒火,委曲求全,好言相求。
老年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事风格与年轻人是不一样的,上了岁数的人更在乎利益得失,少有年轻人的意气之争,冲冠一怒这种事情往往只会发生在年轻人的身上,老人没那种血性,也没那么大的火气,用现代的说法就是没有那么多的雄性荷尔蒙了。
与吴中元一样,吴荻此时亦有如释重负之感,她也没想到此事能够善了,而今敖烛等人的生死系于吴中元一念之间,在这种情况下敖炬是绝对不会用强的,不出意外的话南海龙族会大肆进贡,以此换取吴中元出手。至于最终是救还是不救,可以留待日后慢慢斟酌,也不急于一时。
没飞出多远吴荻的金雕就自正西方向飞来,二人凌空换乘,穷奇振翅加速自回漠北,二人驱乘金雕前往周饶国。
此事因周饶国而起,为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解了周饶国多年祸患,可不能就此作罢,得过去跟他们讨要一些报偿。
吴荻先前曾经去过周饶国,知道位置,日出时分赶到,二人自周饶国滞留了一个时辰,期间主要做了两件事情,一是参观周饶国的博物馆,确切的说是陈列馆,周饶国擅长造物,包括火器在内的各种精巧器皿他们都会制作,尤其是对火器的制造颇有造诣,之前还曾经送了一个大烟火给他做登基贺礼。
不参观还好,一参观,吴中元改主意了,他原本是想自周饶国带走几个工匠的,眼见周饶国众人心灵手巧,所造各种器皿巧夺天工,便不满足于只带走几个工匠了,得把周饶国举国搬迁,北上中原。
接下来做的就是对周饶国进行间接的恐吓,这个也简单,实话实说就成,一听为了帮他们驱杀怪鸟,吴中元竟然杀了三条南海赤龙,小国王的脸都吓绿了,龙族死了人,反溯追查,倒霉的肯定是他们,他们虽然名为周饶国,却是个只有几千人的小部落,南海龙族想灭掉他们易如反掌。
实则周饶国的国王年纪已经不小了,当有五十多了,之所以喊他小国王是因为周饶国都是些小个子,比侏儒高不了多少,只不过他们的身体比例比较协调,不似侏儒那般顶着个大脑袋。
正所谓人离乡贱,但凡有一丝可能,谁也不想背井离乡,因为谁也不知道客居他乡会遭遇什么。举族北迁可不是小事,不过最终周饶国还是决定北迁,除了担心龙族报复,还有另外几个原因,一是吴中元答应给开辟出单独的一处城池,说白了又是一国两制那一套。二是周饶国众人也知道五道封印即将消失,留在这里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再有就是他们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隗城离周饶国并不远,算是老邻居,而今隗城众人正在北上途中,周饶国众人北迁之后也能有个伴儿。
隗城人多,只能缓慢北迁,周饶国人少,可以派飞机来接,所谓飞机,自然是熊族高阶巫师和高阶勇士所俘获的金雕等飞禽,周饶国都是些小个子,众人飞一趟能接不少人回去。
实则周饶国众人之所以享受特殊待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都是些知识分子,确切的说是科研人才,他们制造的火铳射程可达一百丈,也就是三百多米,这已经接近后世步.枪的有效射程了。除此之外他们还会造**,不过他们造**是为了炸鱼,但是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充当**,毫不夸张的说,周饶国众人的价值足以抵得上二十个太玄高手,奇货可居,必须加以优待。
议定好了前来接迎的时间,吴中元和吴荻启程回返,也不是每次出行都是晴天,今日南荒地界就在下雨,二人控驭金雕飞到雨云之上,自高空疾速北上。
飞过雨云的覆盖范围,吴荻神授金雕低空飞行,实则让金雕低飞是吴中元的主意,他上次去山羊谷的时候就曾经遇到了隗城众人,又过了这些时日,他想看看隗城众人走到哪儿了。
隗城有数万人,很容易寻找,此时众人已经赶到了南关附近,再有个十天八天就能去到为他们准备的城池。
临近中午,二人回返有熊。
此时老瞎子等人正在总理院思虑计谋,焦急等待,得知二人回返,急忙出来与二人相见,吴中元带领众人去往中天殿,上朝议事,将南海之行的经过和结果简略的说与六部诸人知道,对于敖炙所为,他不能详细讲说,只说敖炙想杀吴荻。
听得吴中元的讲说,一干朝臣好生震惊,他们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般地步,也没想到吴中元会接连杀掉三个南海龙族,更没想到都闹到了这般境地,竟然还能和解善了。
不过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欣喜,喜的是吴中元不但跻身天格,竟然还跃升三阶,直晋玉虚。再者,南海龙王先前所言也令他们欢喜非常,南海龙王是不会看走眼的,吴中元确是金龙临凡,有了如此强大的帝王,他日抵御六道胜算又大了几分。
还有就是吴中元此前已经推演出了晋身天格九阶的练气法门,他本人成功冲破瓶颈,晋身玉虚,就说明他所推演出来的练气法门是正确的,只要研习演练,假以时日众人都可以晋身天格九阶。
出去七八天了,期间一直没有上朝议事,此番便在轻松喜悦的气氛下与众人合议政务,黄帝是不能凡事亲力亲为的,寻常事务总理院和六部自己也就处理了,报到他这里的都是些比较重要的和比较特殊的。
重要的事情也有几件,例如三族一统之后需要开辟路径,将三族连系起来,这几条国道的路径选择就得他来划定。还有就是四方大营的征兵事宜以及中原之外的一些部落想要内迁归顺,对于这些人,要不要?也得吴中元来定。
中原很大,如假包换的地广人稀,对于想要内迁避祸的部落,只要是黄色人种的,吴中元基本上都接受了,对于那些不太摸底细的部落,安排的区域就趋于外围。
用现代的话说,人是社会发展的基本动力,一个超级大国不但得有广袤的疆域,还得有足够多的人口,地盘儿越大越抗揍,越不容易被吞并。人口越多生产力发展的也就越快,国力也就越强盛。
吴中元是黄帝,他对于某件事情的决定就是圣旨,对于某个人的具体安排就是钦点,对于那些不是人的部落,以及有异类血统的部落,他基本上都交给下面的人去权衡斟酌了,唯独对狼族的高展进行了刻意的安排,划定了大片适合狼族生息的密林给它们繁衍生息。
在众人议政论事之时,礼部主事姜有道启奏,南荒的太平寨前几日派来了信使,此番是来报喜的,寨主冬云居与黄帝赐婚的那位夫人过的幸福美满,后者已经有了身孕。
姜有道是礼部主事,相当于后世的教育部长和外交部长,接待外宾这种事情他处理的比较多,但姜有道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当吴中元与冬云居关系很好,所以才会降旨赐婚,由于他不在朝中,姜有道就送了几件贺礼命信使带了回去。
朝堂之上是不能轻易笑场的,但吴中元忍的着实辛苦,冬云居自己是个大胖子,却偏偏喜欢祸害瘦弱女子,为了惩罚冬云居,他将一个做饭的大肥婆赐给了冬云居当老婆,还特别交代,如果大肥婆一直没有身孕,他就过去给冬云居送葬。前段时间偶遇运送铜铁北上的喽啰,他还曾经问起此事,现在看来那喽啰回去之后应该告诉冬云居了,冬云居为了活命,这段时间可能一直在玩命儿的加班儿。
到得午饭时间,吴中元站立起身,“拟旨,敕封吴荻为皇后,入主东宫,即刻卸任户部主事,户部主事由相国吴暮秋兼任。”
吴荻谢恩,老瞎子领旨,众人道贺。
吴中元又道,“中宫皇后亦有归属,择日敕封。”
众人再贺。
退朝之后吴中元先行,出门右拐冲站在门外的王欣然眨了眨眼。
“多此一举。”王欣然横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吴中元最后那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一干朝臣随后跟出,吴中元也不方便再与王欣然说话,便自行回返后宫,在此之前他是想带姜南出去散散心的,但这个计划估计得泡汤了,因为此时已是二月下旬,数日之后就是三月初三,得往东海之滨寻找那可以免疫神族附身的龙涎香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神兽赋
早在吴中元和吴荻回返之时,姜南就已经自后宫看到了,猜到他散朝之后可能会往西宫来,便早早的准备好了饭食。
皇宫是有御膳房的,不过这时候不叫御膳房,而是叫庖厨,也就是君子远庖厨的那个庖厨,这时候吃饭也是有规矩的,三宫四院都有一份菜单,想吃什么就让宫女事先通知庖厨,说白了就是根据口味定做。
三宫四院所持有的菜单上大部分的菜品和点心都是一样的,但也有细微的差别,几百道菜品中宫都能定做,而东宫能定做的就少了三道菜品,西宫又少三道,以此类推。
吴中元本想取消这这种饮食的等级限制,想了想又没有那么做,这时候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规矩,也没必要搞绝对平均主义。再者,宫院的菜品差距也不大,也不是说皇后吃的就一定比贵妃好。
吃饭的时候吴中元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又跟姜南简略的说了一遍,姜南也是个好战的左派人物,对于他的作法极度认同,她是三位皇后中最不像皇后的皇后,骨子里就是个热血骁勇的女勇士。
人的意识形式是会逐渐改变的,回来的这几年吴中元已经逐渐习惯了远古时期的婚恋习俗,不再似之前那般无谓纠结,黄帝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之所以多娶也不是贪霪好色,而是这几个女人他都是真心喜欢,用现代的道德标准来看他就是女权主义者口中的渣男,但眼下是在远古时期,现代的道德标准并不完全适用,最主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也不是说对这个真情,对另外一个就是假意,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对待。
想法的转变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黄帝太不好当了,操心劳神,身心俱疲,无比危险,压力巨大,现代有句俗话叫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如果成天光挨打,捞不着肉吃,谁他娘的还当这个贼?
饭后吴中元就留在了西宫,与姜南仔细讲说晋身天格九阶的练气方法,平心而论姜南也很聪明,但是与吴荻相比,她的悟性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实则不止是她,便是王欣然也没有吴荻聪明,但是也正因为吴荻太过聪明,他跟吴荻相处总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反倒是跟姜南和王欣然相处更轻松一些。
指导了练气法门,吴中元又将龙涎香一事说与姜南知道,随后二人自房间里商议谋划,如何行事才能顺利得到龙涎香。
这种特殊的龙涎香就相当于预防神族附身的疫苗,无比重要,必须拿到。考虑到神族之前曾经试图招安黎泰,二人此番所担心的就是到了三月初三那一天,神族很可能会出面争抢龙涎香,神族不需要得到龙涎香,只需要将其毁掉就可以了。
想要得到龙涎香,有两种选择,一是大张旗鼓,召集重兵自东海之滨全面警戒,大肆搜寻。二是出其不意,锁定目标然后突袭拿下。
这两个办法各有利弊,前者的好处是能够掌控局势,对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都能立刻得知,但弊端是如此一来己方的意图就暴露了,敌暗我明,神族可以根据己方的情况有针对性的进行反击。
而后者的好处是能够麻痹对手,令对手放松警惕,待得子时一到,青龙现身,立刻前往抢夺。弊端则是容易被对**占先机,出现意外情况之后不好防范。
推敲过后,二人最终还是决定走第二条路,原因有二,一是他们不但知道青龙出现的具体时日,还知道青龙出现的具体时辰,没必要提前大张旗鼓的跑过去。二是东海之滨有狭义和广义两个解释,广义的东海之滨指的是东海所有近海陆地,而狭义的东海之滨指的则是入海口所在的那片区域,而这片区域是在夷人的控制之下的,可以暗中授意夷人,留意附近的可疑情况。
虽然选择了第二个办法,并不表示这么做就完全没有弊端,风险还是有的,实则世间所有事情都是一样的,大部分的决定都是两害相衡择其轻,两利相权择其重,也并不是做出某个决定的人就真的认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完美无瑕。
古人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大致意思就是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前期必须进行足够的谋划,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却不知道应该具体怎么谋划,正确的作法是率先确定行动纲领,也就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想要得到什么,如果连这个都搞不清楚,做事就会颠三倒四,犹豫彷徨,可能出发的时候是想去佳木斯的,结果忽忽悠悠的跑到海南岛去了。
目的一定要足够明确,然后就需要推敲怎么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首先得去一趟夷人城池,暗中对他们交代一番,让他们放好哨儿,然后还得去一趟九黎,去九黎是为了见黎泰,因为黎泰有青龙甲,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东海之滨,动手的时候也不需要人多,他和姜南加上黎泰就够了,如果他们三个都搞不定,再多去一群人也是白搭。
在吴荻出事之前,二人原本是想出去散散心的,此时距三月初三还有五天,原计划不变,继续出去转转,暗中进行安排的同时也能麻痹对手。
先去夷人城池,不对,先去为隗城众人准备的城池。不对,应该先去饮马河。
日落时分,吴中元正式迎娶吴荻,吴荻身穿皇后凤冠霞帔,自正门入宫,正式入主东宫。
礼节毕了,吴中元就跑了,先跟老瞎子等人打了招呼,然后驱乘大傻与姜南离开了有熊。
先去饮马河是为了麻痹对手,因为他不确定有没有人在暗中观察他和姜南的行踪。
吴中元是黄帝,他出行就是巡游,不带扈从就是微服出巡,但吴中元并没有穿着便装,但他也不曾穿戴朝服,而是穿了一套黄帝日常起居的服饰,姜南也是这般。
他不是很喜欢微服私访,除非确有必要,否则不会穿戴便装,穿便装有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容易被地方官员轻视并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是闲得蛋疼没事儿找事儿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他忙的要死,没工夫搞那些没用的幺蛾子。
二更时分去到饮马河,黑寡妇免不得盛情款待,吴大烈和花娘子作陪,众人都是老相识了,也都比较随意,饮马河眼下已经进入了正轨,开始通商贸易,由于大量小部落迁居中原,来饮马河互通有无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此时的易换有两种方法,一是以物换物,二是以贝币购买,货币的使用已经开始了,但是完全取代以物换物还需要一段时间。
三更时分,黑寡妇等人退去,吴中元也没有急于休息,晋身玉虚之后他对于睡眠的需求更少了,当然也不是睡不着,而是没必要睡那么久。
考古是历史学的一个分支,学考古的人都懂历史,懂历史的人大都擅长吟诗作赋,吴中元也不例外,不睡是在撰写赋词,不是写给姜南的情诗,姜南也不喜欢这些,他是在为四方神兽撰写赋词,所谓赋词说白了就是歌功颂德的文字,他此番出来除了陪姜南散心以及暗中安排三月初三之事,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兑现自己之前的承诺,为四方神兽铭记功德。
四方神兽镇守封印多年,劳苦功高,它们自然不屑得到人族的认可和感谢,但是作为受益人,却不能无视他们的付出,必须给予足够的正面评价,得让四方神兽知道他们心中有数,念好儿领情,对四方神兽来说这么做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四方神兽感到欣慰。
吴中元接连写了四篇赋词,虽然用词不尽相同,但大致意思都差不多,就是对四方神兽的忠义,坚守,勇武,庇护进行正面评价。
日出时分,二人离开饮马河,先往南关去。
此时隗城众人正好途经此处,吴中元和姜南便率领隗城众人对朱雀进行了庄重的祭拜,当众念诵赋词,他是人族黄帝,他所撰写的赋词就相当于人族对四方神兽的定性,也是日后竖碑立传的内容。
朱雀已经很老了,风烛残年,对于众人的祭拜,朱雀并无回应,只在吴中元念完赋词之后冲他点了点头。
晋身玉虚之后,吴中元的感知能力变的异常敏锐,他能隐约感受到朱雀的情绪,朱雀的情绪还是有波动的,无言之意当是吾心甚慰。
隗城众人并不知道吴中元此行的主要目的,只当他是带了皇后亲自前来迎接,这对于风尘仆仆,千里来投的隗城众人来说乃是莫大的礼遇,隗城众人心中的感动自不必说。
此时南方大营也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建,为了不令四方神兽感觉自己被圈在了里面,四方大营都搭建在十里之外,这也是老瞎子等人合议之后的决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四方大营会逐渐向前推移,修建两道防线。
南军大营原本由崮山城主姜大花,大泽城主吴勤,大丘城主吴仝,大同城主吴熊共同筹建,姜大花被调往有熊任职,另有他人接替了她,四位城主轮班驻守筹建,此时轮值的是大同城主吴熊,不过祝千卫不在此处,吴中元也没有自此处多做停留,只道要去检视为隗城众人建造的城池,辞别众人与姜南往东移动。
辰时,二人来到新建的垣城,不过这里不是为隗城众人筹建的,而是根据战略部署而开辟的,由服用过莲子而晋身太玄的吴双担任城主。
这座垣城筹建的进度不是很理想,这也在吴中元的意料之中,受客观条件所限,众人此前的工作重点都放在为隗城众人赶建城池上。
再往东走,就是为隗城众人赶制的城池,此时已经完工了,什么都是新的,工匠们正在夜以继日的为吴梅赶制官署,此前吴梅一直与隗城众人同行北上,吴中元对吴梅的定位类似于特别行政区的港督。
午后继续东行,没过多久就遇到了夷人队伍,年前道路已经着手开辟了,但天气太冷了,他不舍得大傻挨冻,便暂停了,此时夷人正在对道路进行拓宽和平整。
吴中元原本就打算走到这里将大傻留下,于是便留下大傻开山辟路,与姜南继续东行,前往夷人城池……(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 黄帝巡游
将大傻留下与夷人一起开山辟路是二人出发之前就定下了的,隗城众人北上定居之后需要往东去往海边,自海边讨生活,故此必须尽快打通自新开辟垣城到夷人城池之间的路径。
道路不止对民生至关重要,也有很大的战略意义,夷人的天罡弩和地煞弓都是沉重庞大的重兵器,道路不通,这些兵器也运不出来。
此时已经是午后未时,吴中元已经被夷人彪悍的酒风给吓怕了,唯恐自夷人城池吃晚饭,便带着姜南疾行前往,试图尽快去到夷人城池,冲于清都等人面授机宜之后及早离开。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二人倒是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夷人城池,但于清都等人都不在城里,问过留守之人才知道于清都,黄悠云等人这段时间正带领族人自东海之滨渔猎捕捞。
眼下开春不久,气温很低,按理说并不到渔猎捕捞的时节,夷人今年之所以提前捕捞也是有原因的,他接掌熊族之后熊族众人无有过冬米粮,他万般无奈之下来夷人部落求助,而夷人慷慨馈赠,将所有余粮都援助给了熊族,此番提前捕捞,无疑是因为城中的食物和米粮告罄。
吴中元原本也想去东海之滨巡查一番,正发愁没有合理的理由,便在留守之人的指点下赶到了夷人渔猎的海岸,找到了于清都等人。
对于吴中元和姜南的到来,于清都等人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吴中元此前曾经以通灵神兵馈赠,又为夷人选出的年轻才俊传授了熊族的练气法门,皇恩盛隆,诚意十足。
由于不到捕捞的季节,夷人渔猎的收获并不是很多,对此吴中元也并没有装聋作哑,先冲于清都等人表达了夷人因为全力援助熊族而殃及自身的歉意,又下旨拨粮五万斤,反助夷人。
于清都等人谢绝了吴中元的好意,事实上他们虽然有些困难,却并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由于没有外人在场,吴中元便将龙涎香一事说与于清都等人知道,未曾想听得他的讲说,于清都,黄悠云,陆钧天三人竟然疑惑的交换眼神。
见三人神色有异,吴中元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于清都。
于清都反应过来,出言问道,“圣上所说的那条青龙是何体态样貌?”
“不太清楚。”吴中元摇头说道。
黄悠云自一旁接口说道,“我们临海而居,对这片海滨甚是熟悉,每年三月初三都会有一条异种青龙出现在距此不远的回龙湾,夜半出现,不等天明便会消失不见,祖辈曾经有人见过这条异种青龙上岸,据他们所说这条青龙只有两条龙爪,头上生就青色肉冠,似蛟非蛟,似龙非龙。”
听得黄悠云言语,吴中元和姜南转头对视,黄悠云所说的这条异种青龙很可能就是羽人神殿的冰柱记载的带有龙涎香的青龙。
“黄族长,回龙湾距此多远?”姜南问道。
“北上五十里,是一处避风港湾,有河流涌入,为咸水淡水混合之处。”黄悠云说道。
“不是入海口?”吴中元追问。
黄悠云摇了摇头,“不是,回龙湾离入海口还有数十里。”
“派人严密监视那片区域,”吴中元随手拿过一个盛水的陶碗,将水泼掉,以灵气灌注陶碗,递向于清都,“若发现有可疑之人自回龙湾滞留,亦或是发现青龙现身,便扔碎陶碗,我会尽快赶来。”
于清都点头应是,伸手接过陶碗,以匕首刻画标记之后妥善收藏。
吴中元又道,“此事关系重大,力求隐秘,除了你们三人,不要让他人知晓。”
三人正色点头,低声应是。
吴中元也没有自此处多做滞留,交代毕了便与姜南起身离去,西去九黎。
去到九黎已是二更时分,九黎的城门已经关了,守城的士兵发现二人,立刻开门接迎,与此同时派人急告黎亲王。
不多时,黎泰率领随从赶到,将二人接入王宫,款待接风。
用现代的话说九黎是吴中元的姥姥窝儿,他来了,按理说姥姥舅舅以及一干表姐表妹都得出来见个面,但黎泰知道吴中元与自己的姥姥有些间隙,便不曾召集众人前来相见,只是以君臣之礼接迎招待。
在厨下准备饭食的这段时间吴中元将龙涎香一事与黎泰说了,又详细商议了细节种种,随后互换带有彼此灵气的定位之物,以便三月初三当日能够及时联络。
不多时,酒宴准备妥当,用现代的话说属于轻度奢侈,吃饭的时间吴中元也没有浪费,询问黎泰所辖城池今年农耕的准备情况,以及近段时间黎泰的辖区内有没有什么突发性的事件。
晚饭过后已是三更时分,但吴中元并没有休息,而是与姜南和黎泰带着祭品供物前往青龙驻守的东关,将昨夜准备好的赋词郑重宣读,以正功臣之名,以慰老臣之心。
听罢吴中元的赋词,青龙上浮出水,挺身龙吟,青龙风烛残年,垂暮老朽,龙吟低沉,欣慰之中大有悲意。
与南关一样,东关的东军大营也正在营建,此时外围防线已经完工,驻军营地也已经搭建完成,先前派来的低阶勇士也已经就位,一万守军也正在征召挑选中。
由于时辰已晚,吴中元便没有惊动东军大营的守军,凌空巡视一番便与姜南和黎泰回返九黎,回返途中问起黎澜山的情况,黎澜山就是活了五千多年,自现代想要杀他的那个鸟族勇士,此前他曾经与黎泰去往黎澜山所在的城池,阻止他人霸占黎澜山的女人阿兰,并为其赐婚。
这是吴中元亲自交代的事情,黎泰岂敢怠慢,吴中元问起,便详细禀报,只道黎澜山已经自东军大营召回,不久之前已经与阿兰成婚,黎澜山卧病在床的老母亲也得到了救治,而今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听得黎泰汇报,吴中元满意点头,随后又问起那些家中有老人无人赡养,有子女无人抚育的勇士有没有自东南两军大营召回,驻守两方大营的勇士兵卒的家眷有没有得到充足供养。
黎泰回答已经奉旨督办,妥善安置。
回到九黎已是四更时分,姜南先往卧处安歇,吴中元与黎泰饮茶说话,此番说的是对周饶国众人的安置问题,他准备让周饶国与隗城众人做邻居,他们原本生活的区域都靠近南海,此番北迁,尽量安排他们毗邻东海,但过分靠近外围,安全问题又得不到保障。
鸟族本来就擅长冶炼金属,而周饶国又擅长造物,两者可以联手协作,自鸟族与熊族之间的内陆将周饶国妥善安置,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处大型的兵工厂至关重要,包括天罡弩和地煞弓以及各种火器兵器和盔甲都可以加工熔铸,如此重要的工作交给别人吴中元也不放心,便交由黎泰亲自负责。
这都是急事儿,马上就要派勇士巫师驱策坐骑前去南荒接人了,前期的准备工作必须做好,不能让周饶国人感觉受到了冷遇。
当黄帝不是成天吃喝玩乐,骄奢淫逸,黄帝就是一个大家长,小事儿有下面的官吏分忧,但大事儿还得自己权衡定夺。
马上就是晨议的时间了,也不用睡了,直接上朝晨议,吴中元不在的时候黎泰坐王座,吴中元来了王座就得让给他,黎泰自居旁座。
一个好领导是不会轻易越级指挥的,吴中元也没有过多的对众勇士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而是将近段时间朝廷的一些重要举措以及境内境外发生的大事向参加晨议的勇士简略说了,此时朝廷已经将他晋身玉虚一事遍告各大垣城,众人都知道他晋身玉虚,再听得他自南海大发神威,且中原诸事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无不心中安定,士气高涨。
随后吴中元又对黎泰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没有称呼黎泰为黎亲王,而是以舅舅称之,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他出身熊族,又娶了牛族的姜南为皇后,却唯独没有与鸟族和亲,鸟族众人免不得会忧虑忐忑,担心自己成为后娘养的孩子,得让鸟族众人感觉他们也是自己人,中原各族一家亲。
一个好皇帝不但需要能够处理政务,还得能够处理人际关系,早些时候吴中元以为自己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但是到得这个位置,很快就进入状态了,其他事情实则也是这样,感觉自己不行是因为没站到那个位置,勇敢的往前走,很快就适应了。
晨议过后就是家人见面,姜南临行的时候知道要来鸟族,便带了不少首饰,赏赐诸人。
上午辰时,吴中元和姜南离开九黎,赶往北关。
途中经过一些鸟族的城池也会下去察看一番,体察一下民情,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大部分人仍在温饱线徘徊挣扎,这也没办法,凡事儿都有一个过程,他登基时日尚短,民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提升和改变的。
每到一处城池,主事之人都能在第一时间猜到他们的身份,二人身上的穿戴是原因之一,但很多下面的邑城和围城城主并不知道黄帝和皇后平时穿的是什么衣服,他们之所以能够猜到二人身份主要是因为二人气度不凡,身居高位的人大度从容,自带气场。而能够主政一方的官员都是明眼人,不可能连黄帝皇后都分辨不出来,似后世那种皇帝微服私访被地方贪官抓了,然后亮明身份,惩治对方的低级装吡情节现实中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因为完全不符合逻辑。
自东关去往北关路途相对较远,加上中途多有耽搁,一直到日落时分二人方才赶到了玄武镇守的北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