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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悲舒青风     狂锋噬龙txt下载     狂锋噬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八章 白凤持伞,火凤登山

    一片密林中,叶秋盘膝坐在一块被雨水冲刷得平滑的青石上,一袭彩衣的彩鳞站在一旁,抱怨道:“你小子好大的福气,晋升一个灵尊五阶都有本王在一旁护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叶秋闭着双眼,冷声道:“我可没求你,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先走。”

    彩鳞眯眼道:“你说什么?”

    叶秋只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手捏印结,开始进行灵尊五阶的突破。

    看着叶秋进入突破状态,彩鳞便不再开口,双手环抱胸前,随时警惕着周围的变化。

    随着时间持续,叶秋身体开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光辉越来越盛,最后竟是形成了森白色的火焰,弥漫着他整个身躯,而后一把深蓝色的小刀凭空出现,接着两把,三把……

    直到出现了三十四把小刀,才悠然停下,只是没过多久,第三十五把小刀慢慢凝聚成形,然后所有小刀冲天而起,盘旋在叶秋头顶飞速旋转着。

    随着这些小刀的旋转,一道道光柱不断落下,在叶秋所坐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光圈,一道道怪异的符文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彩鳞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凭空一抓,一把小刀竟是飞到她手中。

    彩鳞仔细的端详这把小刀,只见其纤细轻薄,如同一片翠绿的柳叶,其上萦绕着一团团紫色的雾气,如同火焰一般轻轻跳跃着。

    活了几百年,彩鳞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纤细小巧的刀,有些爱不释手,只是小刀在她手上旋转了一会之后,便缓缓消散,同时叶秋周围那些小刀也跟着消散在空气之中。

    地上的光圈一下向着叶秋收拢,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他身体周围的那些火焰也完全没入他的身体,就好像这片天地间的一切,都被他的身体吸收了一般。

    叶秋睁开双眼,只觉得身体中的元气源源不断的流淌,滋养着身体的筋脉骨骼,那种舒畅的感觉几乎让他忍不住嘶啸出来,只是当他看到带着笑容的彩鳞后,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再也做不出任何得意忘形的举动出来。

    彩鳞皱眉道:“怎么,突破了不高兴?”

    叶秋摇头道:“没有。”

    彩鳞笑道:“既然高兴,笑一个呗。”

    叶秋有些为难,咧了咧嘴。

    “笑得比哭还难看。”

    就这时候,周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仅是瞬间,两人便被无数人包围了起来。

    看着这些人,叶秋皱眉问道:“幻剑宗?”

    彩鳞摇了摇头。

    叶秋了然的点了点头,绷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这些人既然不是幻剑宗,那就证明幻剑宗还没找到他。

    双眼扫视了一下,初步估计,大约有四五十人,但这些人的境界都不高,实力最强的一个,应该在灵宗巅峰左右,剩下的大多是灵师级别,有几人甚至只是灵士。

    一个汉子嘿嘿笑道:“我说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有个小美人啊。”

    彩鳞直接露出那招牌的笑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多谢大哥哥们的赞美。”

    众人一看到她的笑容,顿时魂不守舍,就差流口水了。

    又一名汉子上前一步,“小美人,跟哥哥走呗,哥哥保准让你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 。”

    彩鳞皱起眉头,看向一旁的叶秋,以她的身份境界,自然不可能跟眼前这些人有过什么交集,更别说打过交道,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叶秋的缘故,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上这些人。

    在她看来,这些人跟那所谓的蝼蚁,没什么区别。

    跟她打过交道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高来高去的强者,自然不会有人跟她说这种话,所以她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用叶秋的话来说,这个女人厉害是厉害,但却很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更不知道人类那些肮脏龌龊的勾当。

    接触叶秋的眼神之后,她虽然不明白这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眉宇一寒,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般。

    然后叶秋只看到那些人全部凝固成一个个冰雕,叶秋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见这女人抬起羊脂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一挥,所有冰雕就这么凭空消失。

    场地上,再度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秋瞪大双眼,张大嘴巴,这样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彩鳞转过身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露出那个招牌的笑容,“既然成功突破了,我们得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

    叶秋缓过神来,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你是冰属性?”

    彩鳞摇了摇头,伸出青葱一般的食指,在身前轻轻一划,一道流水顿时顺着她的手指出现,悬停在半空,接着她手指一点,流水顿时消失,变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叶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满是难以置信,“怎么做到的?”

    彩鳞笑着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属性的随意变化吗?我其实是水属性,但很小的时候,就能将水属性随意变化,不过远没有这么熟练,上次在秘宝阁得到定海珠后,才彻底掌握了水属性的各种形态。”

    说到这里,她脸上出现了一抹黯然,“我本以为定海珠能让我更进一层楼,却没想到还是没能掌握第二种属性,所以就算我能将水属性任意变化,也只是灵帝而已。”

    灵帝而已?

    叶秋一听这话,顿时在心里腹诽,我的姑奶奶,你这话也太打击人了吧。

    彩鳞似乎能看出叶秋的想法,笑着道:“我已经修炼的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忘记了确切的时间,但几百上千年肯定有了,你才修炼多久?”

    叶秋点了点头,对此不置可否,若是给他几百上千年,说不定也能成为一名灵帝强者,甚至更高。

    只可惜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就算他真能活那么久,在龙族的铃铛,能等那么久?

    一想到铃铛,叶秋顿时有些黯然,他本来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找到铃铛,可现在他才知道,即使真找到了,也无能无力。

    彩鳞皱眉道:“你怎么了?”

    叶秋摇头道:“没事,想起了一个朋友。”

    彩鳞继续问道:“女的?”

    叶秋一愣,点了点头。

    彩鳞笑着问道:“是不是你喜欢的?在花语轩那个?”

    叶秋摇头。

    彩鳞有问道:“风陨门那个?”

    叶秋再次摇头。

    彩鳞皱眉道:“叶秋,你到底认识了多少女人啊?”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等我把她们全都杀了,你就找不到人喜欢了,到时候就会喜欢我了,然后我们就算有情感了,有了情感,传承天赋的事情就解决了……”

    叶秋紧紧的皱起眉头,对于这个女人的道理,还真是无法理解,但也没有纠正反驳的意思,万一这女人一个不高兴,自己说不定就得落得跟刚才那些人一个下场。摇了摇头,当先向着南方走去。

    彩鳞跟上他,问道:“我说错了?”

    叶秋没有回答。

    “你哑巴了?”

    叶秋还是不理她。

    彩鳞冷声道:“站住。”

    叶秋只能停下脚步。

    彩鳞走到他身边,顿时笑面如花:“叶秋,你们人类的情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叶秋摇头道:“不知道。”

    彩鳞一怔,眉宇一冷,“说不说?”

    叶秋满脸委屈,“我是真没不知道啊。”

    彩鳞撇嘴道:“你是人类,怎么可能不知道。”

    叶秋苦涩道:“那就是一种情感,很微妙,很复杂,却又很简单……”

    彩鳞皱眉道:“这么神奇?能给我说说?”

    叶秋看着这个女人,叹息一声,似乎看到了以后悲惨的人生,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不但不能生气,还不能不说话,叶秋有时候甚至会对这女人产生一种很好欺骗的错觉,似乎自己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只是每次心里生出这个念头,叶秋都会强制性的让这个念头离开自己的大脑。

    欺骗一个灵帝,叶秋还没觉得自己活够了。

    叶秋一边前行一边解释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你不论怎么看对方,也不会觉得厌倦,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高兴的,快乐的,不在一起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神伤,幽幽道:“不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想念对方,想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开不开心……”

    彩鳞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

    叶秋最后叹息一声,总结道:“总之喜欢一个人,你就会希望对方过得比你好,甘愿为对方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彩鳞皱起眉头,“有这么夸张?”

    也去笑着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夸张,是因为你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会有这种感受,等你以后喜欢上一个人了,才会知道那是一种如何奇妙的情感。”

    彩鳞嫣然笑道:“我才不会喜欢上别人,但一定要让你喜欢我。”

    叶秋叹息一声,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没好气的道:“那你慢慢等吧,再等个几百上千年。”

    彩鳞一本正经的道:“那不行,我要是突破灵帝还好,若不然我也活不了那么久,必须在死之前完成天赋传承。”

    叶秋点头道:“那祝你好运,早日突破灵帝。”

    彩鳞一愣,“为什么?”

    叶秋咧嘴一笑,“因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彩鳞皱眉道:“为什么?”

    叶秋欲哭无泪,“我的姑奶奶,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叫彩鳞。”

    中圣神州。

    那个叫龙族的地方。

    一只小白兔自一片密林中窜出,竟是变成了一个肥胖的小男孩,七八岁年纪,粉嘟嘟的,煞是可爱。

    在小男孩前面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拿着一把油纸伞,抬头望着东北方向,眼神有些哀愁。

    小男孩没有上去打扰她,但却有些不开心。

    自从他认识这位姐姐以后,总会看到这位姐姐出现这样的表情,他不知道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知道这位姐姐并不开心。

    因为他知道,这位姐姐又在想那个叫叶秋的人了。

    许久后,白衣女子收回思绪,转头看向小男孩,笑着问道:“嘟嘟,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男孩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蹦一跳的跑上前去,一下扑到这位姐姐的怀里,笑着道:“刚来。”

    白衣女子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道:“你明明来了很久,才这么大点,就会骗人了,以后还得了。”

    小男孩离开这位姐姐的怀抱,皱眉道:“铃铛姐姐,你是不是又想那个叶秋了?”

    马风铃敛去笑容,幽然道:“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小男孩不解道:“你既然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马风铃将手放在小男孩的头上,柔声道:“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我现在还不能离开龙族,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找我的。总有一天。”

    小男孩笑着道:“姐姐放心,他要是不来找你,等以后嘟嘟变得厉害了,一定带你去找他。”

    马风铃笑着道:“嘟嘟真好。”

    这时候,一个邋遢的男人走过来,先是仰头灌了一口酒,然后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骂骂咧咧:“叶秋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王八蛋。”

    马风铃皱眉道:“爹……”

    邋遢汉子瞪眼道:“怎么?还不让说了,都这么多年了,那小子屁点动静也没有,好歹做做样子嘛,你一心一意向着他,说不定那小子早就把你忘了,女儿哎,不是我说你,万一那小子真忘了你,你到时候找谁哭去?”

    马风铃摇头道:“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邋遢汉子叹息一声,摇头道:“他要真是那样的人,老子一定把他抓到你面前,抽筋扒皮。”

    说到这里,邋遢汉子嘿嘿一笑,“我听说那小子好像做了风陨门的掌门,之后又帮助花语轩打乱了贪狼的计划,当初我就觉得这小子肯定会有出息。”

    说到这里,不等马风铃露出笑容,他便冷声道:“这小子既然都认识了吴事生,河铁西这样的人物,既然管得罪贪狼,还怕得罪一个龙族?”

    马风铃柔声道:“他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或是有什么为难。爹你放心吧,他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邋遢汉子瞪眼道:“你也别替他说话,这小子要真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老子定将他碎尸万段。”

    马风铃嫣然笑道:“爹,你好像还欠人家五百两吧,你就不怕他到时候问你要钱?要是女儿没记错,你现在可没什么钱。”

    邋遢汉子一愣,一下跳起来,“他敢,我女儿都给他骗走了,老子没让他交出聘礼就不错了,还敢问我要钱?”

    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左右看了看,似乎生怕那个家伙真的会出现在这里,然后拍了拍屁股,一边喝酒一边摇头叹息。

    看着自己父亲离开,马风铃抬头看着南边的天空,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总算知道他在南边,而不是在云雪帝国,他既然离开了云雪帝国,那么总有天会找到她的,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所以她会一直等。

    不论等多久,她都会一直等,因为她是他的铃铛。

    许久后,她将手中的油纸伞紧紧的抱在胸前,柔声道:“叶大哥,铃铛会在这里一直等你,你放心,他们绝不会为难铃铛,因为现在的铃铛,已经很强了呢。”

    说到这里,她嫣然一笑。

    随即她右手握着伞柄,以伞作剑,向前递出。

    下一刻,只见周围万物瞬间静止,然后一道剑气凭空出现,同时周围的温度一下急速提升,地面开始干裂。

    剑气向前,地面裂开,剑气所过之处,万物瞬间化为灰烬。

    然后他右手提着油纸伞,身体凌空而上,直入云霄。

    天际之上,传出一声嘹亮的凤鸣,紧接着云层一下荡开,一双雪白的羽翅出现在天际之上,宽不知几百丈,遮天蔽日。

    下方大山里,无数飞禽走兽仓惶逃窜,哀嚎声不绝于耳,树木绷断声不断传出,山崩地裂。

    在数千里外的地方,一座满是火焰的山腰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站在山腰,浑身被火焰包裹,一双妖异的眸子盯着这边的天空,撇嘴道:“?n瑟什么劲?”

    说完,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身前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布满整个大山的火焰竟是向着那个小小的圆圈汇聚,而后那个圆圈开始旋转,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同时圆圈也变得越来越大,缓慢的升上天空。

    等到这圆圈升到云层中之后,竟是已有百丈的大小,而那些云层完全被火焰烧得火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红日冲天而降。

    少女仰头看着天际的火圈,跺了跺脚,“死叶秋,都这么久,也不给我写信,下次见面,看我不揍死你。”

    说完,她抬起右脚,身体带起一道流光,飞速的向着山顶奔去。她的速度极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日行千里,可那座弥漫着火焰的大山,却似乎没有尽头,无论她如何奔跑,身影依然在半山腰旋转。

第二百零九章 客栈同床,幻剑拦道

    按照彩鳞的说法,鲛人族所在的位置是南海神州的最南面,也就是说,要想到达鲛人族,就必须从北到南直穿整个南海神州。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且这女人口中的徒步行走,并不是真正的徒步行走,比如遇上山川湖泊的时候,就必须御空而行,一路行来,全是笔直的路线,不曾出现过任何绕道而行的情况。

    虽如此,这女人还总是抱怨叶秋的速度太慢,对此,叶秋只能将不满压在心里。

    他虽然是被这女人挟持到鲛人族,但却不能跟这个女人讲道理,在这女人的面前,任何通天的大道理都一样没用。

    此刻,两人刚翻过一座大山,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落下,然后才沿着官道走向一座小城。

    落下身形后,彩鳞便提醒道:“这里就是幻剑宗的地盘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几天我们最好徒步赶路。”

    叶秋皱眉道:“你也怕这幻剑宗?”

    彩鳞冷笑道:“你也不用激我,幻剑宗能在圣墟大陆存在这么多年,且排在花语轩的前面,并不是没有理由,花语轩尚且还有一个河铁西,不说这幻剑宗有一个河铁西一样的强大人物,但连风陨门都有一头护山神龙,就不允许幻剑宗有个厉害的强者?”

    叶秋点了点头,随着境界的不断提升,他才知道越往后每一阶之间的差距就越大,这还只是他灵尊级别的感悟,到了灵帝那个级别,想不差距就更加恐怖。

    这个女人虽然很强,而且手段更是恐怖,但并非无敌,而且这女人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工具,万一幻剑宗真派出一个强者,这女人会不会为自己拼命且不去说,会不会为了自己得罪幻剑宗都还两说。

    或许是因为难得看到这女人如此慎重,所以叶秋到底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这幻剑宗如何他虽然不了解,但既然能排在花语轩的前面,想必实力势力都要比花语轩强上很多。

    按照彩鳞的说法,幻剑宗跟贪狼跟龙族一直都走得很近,也是百强千门中对元气最抵触的大宗门之一,那么自己来到南海神州的事情,幻剑宗不可能不知道。

    以前在其他地方,这幻剑宗或许还不至于兴师动众的跑去对付他,但现在他自己跑到了人家的地盘,谁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顺手解决他这么个潜在的威胁。

    唯一让叶秋觉得放松的事情,就是知道了龙族的消息,虽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进城之后,叶秋又有些无奈,身边跟着这么一个角色女子,走到哪都会引人注目,如今的叶秋,就算什么也不做,也称得上是招摇过市,对此,叶秋却什么也不能说,总不能怪人家长得太好看了吧。

    这种话不但没有道理,而且叶秋也不敢这么说。

    两人走进一家客栈,叶秋直接走到柜台前面,沉声道:“两间客房,再准备一些热水和干净的衣物,然后送点吃的到房里。”

    一听这话,掌柜的皱起眉头,为难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店就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叶秋刚准备转身离开,彩鳞却是上前笑道:“没事,就一间。”

    叶秋本来刚准备说些什么,只是当他看到彩鳞冰冷的眼神之后,只能笑着道:“一间,一间。”

    掌柜的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来客栈住店的人多了去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男女一起出来的也不少,唯独没见过南方要两间,女方要一间的,更没见过南方完全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眼前这位公子哥,倒像是被那位美丽的姑娘强迫了一般。

    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没落到自己头上呢?

    带着疑惑,把伙计的叫过来,领着两人上了楼。

    兴许是因为彩鳞的原因,伙计的那叫一个殷勤,将房门打开之后,笑着道:“客官你看,这是本店最好的客房之一,设施齐全,保准让您满意,一会就会有人送来热水和饭食……”

    叶秋直接挥了挥手,伙计便笑着道:“那客官有什么吩咐,直接叫小的,小的这就不打扰客官休息了。”

    彩鳞直接当先走进房间,感叹道:“真不错。”

    叶秋走入房间后,反手将房门关上,皱眉道:“就一张床,怎么睡?”

    彩鳞不置可否的道:“一起睡啊,反正早晚都要睡的。”

    叶秋愕然道:“这……”

    彩鳞转身看着叶秋,嫣然笑道:“你放心,就你现在的实力,本王还看不上,不过你要是不怕死,本王倒也不在乎。”

    叶秋咽了一口唾沫,微微犹豫了一下,“那你先出去,我要洗澡。”

    彩鳞直接坐在床上,“你洗你的,我干嘛要出去?”

    叶秋无奈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彩鳞顿时露出那个招牌的笑容,“你这不是遇上了嘛。”

    叶秋看着这女人的笑容,没觉得有多美丽,一来是因为这段时间早就看厌了,二来只要这女人露出这个笑容,就表示他真的拿着女人没办法。

    这几天一直都在赶路,身上全是汗,而且现在又不是什么好天气,浑身上下黏糊糊的,要是不洗一下,估计睡不安稳,想着她要看就让她看好了,反正她一个女人都不怕,自己一个老爷们怕什么。

    打定主意,直接让伙计把热水提进来,很快就装满了房间里专门用来洗浴的巨大木桶,还特地放上了清香的花瓣,除此之外,还会配送一块猪苓。

    装好热水之后,伙计满头大汗的笑着道:“客官,热水放好了,一共三两六钱。”

    叶秋掏出银两递给伙计,这伙计的接过钱后,眉开眼笑的走出房间,还不忘提醒洗完之后如何放掉桶里的水。

    等到伙计离开,叶秋关上房门,刚准备走向冒着白气的木桶,却看到彩鳞已经站在木桶,而且正在宽衣解带。

    叶秋叫道:“你干什么?”

    彩鳞停下了动作,转过身来,理所当然的道:“洗澡啊。”

    说着,身上的衣裙直接滑落到地上,把叶秋直接惊呆当场,而彩鳞则是转身走入了木桶中。

    叶秋缓过神来,指着木桶中的女人,怒声道:“你……”

    木桶中的彩鳞嫣然一笑,在白色的热气中,如梦似幻,如同仙子般缥缈难明,“你要不要一起洗,这水可舒服了。”

    叶秋怒道:“洗你大爷,淹死你。”

    彩鳞笑道:“不会,我有定海珠。”

    叶秋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直接转身走出屋子,骂骂咧咧。

    彩鳞看着叶秋的背影,似乎很开心,哼起了南方的小调。

    叶秋走到门外,也没有走远,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彩鳞的身影,随即皱眉嘀咕道:“她说她身上有一块彩色的鳞片,刚才也没看到啊,会在哪里呢?”

    然后他只觉得有种血脉膨胀的感觉。

    压制住那股冲动,对着屋子大声道:“你快点,好了叫我一声。”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叶秋骂了一声,转身推开房门,却发现这女人竟是已经倒在了床上,睡得香甜,一袭薄纱盖在身上,半遮半掩,让人看了忍不住兽性大发。

    叶秋走到木桶旁,发现里面的水还在,本想放掉让伙计的重新打水,可那女人此刻就这么躺在外面的床上,总不能便宜了伙计,再者重新换水还得花钱,如今叶秋虽然不缺钱,但也不能乱用,毕竟影流还需要壮大,所以每一文钱都得精打细算。

    反正这桶里的水还很清澈,干脆就物尽其用算了。

    打定主意,直接脱掉衣服,走进木桶中,水自然已经凉了,叶秋只觉得满心的不满和委屈,早知道就他娘的跟他一起洗了。

    等叶秋洗好的时候,屋子里的光线已经暗了下去,换了一件衣服,将烛火点上,又一个难题摆在面前。

    彩鳞已经占据了床,自己总不能睡地上吧,难不成真跟她睡在一起?鬼才知道这女人第二天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一巴掌把自己拍死。

    越想越气,叶秋直接走到床边,看着那个睡得正香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弯下腰去,一双眼睛在这女人的身上寻找着那所谓的彩色鳞片。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叶秋不由得皱起眉头,“奇怪。难道在下面?”

    说着,伸手轻轻的揭开薄纱,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睡得正香的彩鳞突然睁开双眼,皱眉道:“你干什么呢?”

    这突兀的变故把叶秋吓得不轻,整个人一下跳起来,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膛。

    似乎是为了稳住心神,叶秋强做镇定,但说话却已经吞吞吐吐,“你……你不是说有什么彩色的鳞片吗?”

    睡得迷迷糊糊的彩鳞微微皱眉,慵懒的翻了一下身,指着后劲与双肩相交的位置,“咯。”

    叶秋定睛去看,果然发现了一块小小的鳞片,若隐若现,呈七彩之色,在烛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给人一种迷离的美感。

    叶秋却有一种骂娘的冲动,他还以为在什么了不得的位置,原来在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

    彩鳞又翻过身来,笑着道:“这个地方,除了我,可就只有你知道了。”

    叶秋撇了撇嘴,明显不信,“又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说得这么玄乎。”

    彩鳞一下坐起来,不满道:“这是我们鲛人族的命脉,我们鲛人族要是把这个地方告诉了别人,就代表完全相信对方,是愿意把性命交给对方的,你不是说喜欢一个人是愿意把性命交给对方的吗,我这算不算喜欢你了?”

    叶秋一愣,随即撇嘴道:“我才不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才会告诉我。”

    彩鳞点了点头,“还有点自知之明嘛。”

    说完,继续躺了下去,纤手支撑着脑袋,问道:“你不睡?”

    叶秋犹豫道:“我修炼。”

    彩鳞笑着问道:“害羞?还是害怕?”

    叶秋没有回答,刚准备转身,手腕却是突然被对方扣住,然后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直接向着床上倒去,彩鳞一个翻身,直接压在叶秋的身上。

    她脸凑到他的脸上,叶秋甚至都能感受到她到底呼吸,只听她柔声道:“要不就今晚吧,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叶秋想要挣脱,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也不知是因为被彩鳞控制的缘故,还是他根本就不愿挣脱的缘故。

    彩鳞突然露出那个招牌的笑容,松开了叶秋,“这不是到了床上了嘛,赶紧睡吧,说不定明天就得逃命,到时候,我们就成了亡命鸳鸯了。”

    叶秋实在不明白,这女人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词语,反正人已经到床上了,就索性安稳的睡一晚上,反正明天就算这女人翻脸,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大打出手。

    两人背对背睡下,但叶秋却发现根本谁不着,他没想到彩鳞也谁不着,只听她低声道:“真没想到你这么怕死。”

    叶秋一愣,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以为然的道:“谁不怕死,关键要死得值当,为这种事情,不值。”

    彩鳞转过身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叶秋的手臂,“你跟风陨门那小丫头,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也去沉声道:“没有。”

    彩鳞又问道:“那在花语轩呢?花语轩那么多女人,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正所谓羊入虎穴,我就不信你能把持得住。”

    叶秋干脆懒得理她,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着。

    彩鳞嫣然一笑,转身继续睡觉。

    她其实想不明白,人类的情爱到底有多奇妙,在她的认知里,男人与女人相处,目的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到她们鲛人族,似乎上升了一个阶段,那就是传承所谓的天赋血脉。

    她一直觉得这比人类的情爱伟大得多,只是随着离开鲛人族,接触人类之后,她又疑惑了,因为她一直都没弄明白,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男女,为何能够朝夕相处,厮守一生,直到临死也不忘对方。

    所以她才会问叶秋,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甚至想要尝试体验一下那种感觉。

    微微犹豫了一下,她便低声道:“对了,你老师让你现在鲛人族住上一段日子,等时机到了,他就会来找你,这段时间由我负责你的安全,而作为报酬,你必须帮助我传承血脉。”

    叶秋愕然,随即心里骂道:“吴事生,你个王八蛋,哪有你这样的老师,把学生都卖了。”

    彩鳞说了那句话之后,便没了动静,显然是已经睡着。

    叶秋小心翼翼的转过身,一双眼睛盯着她后颈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那块指甲盖大小的七彩鳞片,在月光下,绽放着绚烂的光辉。

    看着看着,也就竟是不觉得厌倦,甚至想伸手去触摸,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他压制下去。

    彩鳞说这是她们鲛人族的命脉,想必一定会很敏感,到时候打扰她睡觉不说,万一一碰出现什么变故,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又看了一会,便迷迷糊糊的睡下。

    半梦半醒间,叶秋似乎听到一个女人在他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听不真切,但那个声音,很熟悉,又无法分辨是谁,像是叶冬,像是马风铃,像是玲玲,像是秋小云,像是南宫千玺,像是姬晴,像是彩鳞……

    等叶秋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已没了彩鳞的身影,不由得皱起眉头。

    接着外面便传来杂乱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争吵着什么,然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上楼。

    正当叶秋疑惑之际,彩鳞一下推开房门,沉声道:“赶紧走,幻剑宗来了。”

    叶秋一愣,接着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捡了件衣服盖在身上,着急忙慌的左右乱看,然后向着一扇窗户冲去。

    看到叶秋的举动,彩鳞忍不住掩嘴一笑。

    这情形,怎么有点像偷了女人的汉子,在听到自家婆娘前来捉奸后的样子呢。

    叶秋推开窗户,转身看到这女人还站在原地傻笑,皱眉道:“赶紧走啊。”

    彩鳞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也向着窗户走去。

    叶秋当先跳下窗户,同时将衣服披在身上,一边走一边将衣带束好,时不时还要回头去看一眼,显得很着急。

    而在叶秋的身后,彩鳞快步跟上。

    这一幕在其他人看来,可不就是叶秋偷了女人,被彩鳞发现之后,追打出来嘛。

    只是叶秋才跑出没多远,街道上就被一个玄衣男人挡住了去路,“叶公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呢?”

    叶秋面色一沉,停下脚步,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前方的汉子。

    只见这汉子一声玄色长衫,手提一柄三尺长剑,金黄色的剑穗在晨曦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一双眸子正盯着自己,眼中没有任何感**彩,就像是一头猛虎看着一只穷途末路的羔羊。

    让叶秋心凉的是这男人的境界很高,以他如今的境界,竟然无法看出这男人到底是何种境界。

    这男人给叶秋的感觉,就像是风陨门蓝先生给叶秋的感觉一样,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男人,实力至少在灵圣级别。

第二百一十章 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彩鳞走到叶秋身边,冷笑道:“幻剑宗,曹轩仪。对付一个叶秋,不至于吧?”

    叶秋皱着眉头,低声问道:“这家伙很强?”

    彩鳞笑着点了点头,“在南海神州,有一个说法,你可以不知道幻剑宗,但不能不知道曹轩仪。”

    叶秋瞪大双眼,“怎么说?”

    彩鳞看着对面的玄衫男子,抿嘴道:“眼前这位曹先生,那可是幻剑宗的大功臣,曾经凭着一己之力,平定了幻剑宗内乱,并解决了幻剑宗延续了数百年矛盾纠纷,就连幻剑宗的宗主,对这位曹先生也是礼让三分。”

    玄衫男人双手抱着长剑,对着彩鳞抱了抱拳,笑着道:“这位姑娘过誉了,这都是陈年往事了。不知这位姑娘是?”

    彩鳞微微一笑,“曹先生好,我叫彩鳞,叶秋的妻子。”

    这话一出,直接把叶秋吓了一跳。

    玄衫男人却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微微眯起双眼,沉声道:“我这次来只为叶公子,希望姑娘莫要插手。”

    彩鳞摇了摇头,“那不行,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想要带走他,自然得问我答不答应。”

    玄衫男人皱起眉头,“这么说来,你是要跟幻剑宗过不去了?”

    彩鳞笑着点了点头,“看你怎么想。”

    玄衫男人沉声道:“既然如此,本圣到要看看你们到底哪里来的勇气。”

    话音一落,金色的剑穗顿时炸开,如同一缕缕金丝,然后这些金丝向着四周弥漫出去,化作一道道剑气,在空气中缠绕激荡。

    以此同时,彩鳞突然拉住叶秋的手,将叶秋整个身体往后一带,身体向前,刚好将叶秋挡在身后。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抬起羊脂白玉一般的右手,她身前便出现了一柄柄蓝色的冰剑。

    仅是眨眼的功夫,整个街道便充满了无数蓝色长剑,冰冷的气息顿时弥漫这片天地。

    下一刻,金色剑气与蓝色冰剑在空气中相遇,并没有发出任何碰撞声响,发丝一般的金色剑气竟是直接将蓝色冰剑割开。

    下一刻,整个街道上充满了一粒粒蓝色冰晶,普通美丽的蓝宝石,在朝阳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一切,都发生得无声无息。

    寒冰长剑被金色剑气割碎,彩鳞并没有任何慌乱,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抬起的右手中指微微弯曲,再轻轻一弹,那些冰晶光芒更胜,然后相互碰撞,发出镪锵声响,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

    这些冰晶碰撞之后,顿时飞速旋转起来,然后尽数向着玄衫男人激射而去。

    因为冰晶的体积太小,竟是直接穿过那些金色剑气的缝隙,直扑玄衫男人。

    玄衫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身体不断后退,同时手中的长剑直接出鞘,顿时带起一道长虹,充斥着整个街道。

    彩鳞冷笑一声,纤指在空气中轻轻一旋,那些冰晶再度裂开,而且变得越来越细,最后完全消失在街道中。

    见此,玄衫男人眉头紧皱,同时手上不停变换印结,街道上的长虹变得更加恢宏,但并没有向着彩鳞冲杀,而是形成了防守之态。

    经过刚才的交手,他已经隐隐看出这女人不简单,所以没有选择最擅长的进攻,而是比较谨慎的选择了防守。

    对此,彩鳞乐见其成,一直没有动静的左手抬起,双手十指轻轻跳动,普通翩翩起舞的蝴蝶。

    玄衫男人面色大变,还来不及做出应对,在他身体周围凭空出现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冰晶,然后这些冰晶开始凝聚,仅是瞬间功夫,无数蓝色冰剑布满整个天空。

    从一开始,彩鳞所使出的就是这些寒冰长剑,最后决定胜负的依然是这些寒冰长剑,一切,就好像什么变化也没有,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寒冰长剑从消失再到出现,可以说已经发生了千变万化。

    玄衫男人停下所有的动作,一双眼睛盯着彩鳞,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彩鳞右手轻轻一挥,无数寒冰长剑顿时凭空消失,柔声笑道:“鲛人族,彩鳞。”

    玄衫男人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抱拳道:“原来是鲛人族女王,失敬。”

    彩鳞笑着问道:“现在我可以带走叶秋了吧?”

    玄衫男人皱起眉头,“这叶秋毕竟是百强千门点名要的人,你真要跟百强千门过不去?真要带着整个鲛人族与百强千门为敌?”

    彩鳞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本王要做什么事情,还没必要问百强千门答不答应。”

    玄衫男人点头道:“好,今日算我曹轩仪认栽,但幻剑宗绝不会就此罢休。”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收回长剑,抱拳道:“告辞。”

    彩鳞笑着道:“不送。”

    玄衫男人直接带起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之上,幻剑宗其他弟子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做停留,跟着离开。

    从始至终,叶秋都站在彩鳞的身后,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久久无法平复内心的震撼。

    他从觉醒本命元兽之后,所掌握的第一种属性就是水属性中的变异冰属性,如今更是掌握了风属性和火属性,并且将三种属性完全融合,绕是如此,彩鳞对水属性的掌握,还是让他心生震撼。

    彩鳞转过身来,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色,沉声道:“如今幻剑宗已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而且也知道我们前往鲛人族的路线,所以下次前来的强者,肯定不会少,甚至可能比我还要强,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

    叶秋缓过神来,摇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即使我们全力赶路,也不可能摆脱这些人。”

    彩鳞不解道:“你有什么办法?”

    叶秋微微思索了一会,笑着道:“既然幻剑宗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肯定会觉得我们所去的地方就是鲛人族,必定会沿着此地通往鲛人族的道路追赶,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

    彩鳞皱眉道:“你的意思是绕道?”

    叶秋点头,“越远越好。”

    彩鳞一双美眸盯着叶秋,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叶秋一般,许久后才笑着道:“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以你的境界实力,风陨门为何会让你当这个掌门?更不明白花语轩为何会答应跟你做那样的交易,现在好像明白了一些。”

    叶秋皱眉道:“不就一个缓兵之计吗,至于让你如此?”

    彩鳞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计策。”

    叶秋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绝不会告诉他答案,所以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便接着道:“赶紧走吧,先原路返回,然后再往西走。”

    彩鳞愕然道:“西?幻剑宗的宗门就在西边。”

    不等叶秋说话,她便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继续道:“对对对,往西,这幻剑宗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我们会选择一条看起来最危险的道路,其实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这就叫‘灯下黑’。”

    叶秋皱眉道:“彩鳞,我发现你最近话多了。”

    “有吗?”

    叶秋点头道:“有。”

    彩霞嫣然道:“那就证明我喜欢上你了。”

    叶秋苦涩道:“照你这说法,你若是越喜欢我,话岂不是越多?”

    彩霞点头道:“应该吧。”

    叶秋摇头道:“那你还是别喜欢我了,因为我会被你烦死的。”

    彩霞眉宇一冷,“你是说我很烦?”

    也就急忙笑道:“没有。”

    彩鳞哼哼道:“最好没有,你要是敢觉得本王烦,本王就把你扔到幻剑宗去。”

    叶秋嘿嘿笑道:“我哪会觉得你烦,你就算一天说到晚,我也会觉得很高兴的。”

    彩鳞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别人求本王说话,本王都懒得搭理,你凭什么不乐意?”

    说到这里,她眉头突然一皱,“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话很多?”

    叶秋急忙岔开话题,“我们赶紧走吧,晚了恐怕那幻剑宗就追上来了。”

    说完,沿着街道原路返回,一溜烟没了踪影。

    彩鳞急忙追上,一边喊道:“叶秋,给本王说清楚。”

    叶秋一边跑一边叫道:“对了,你最好遮掩一下你那祸国殃民的脸蛋,不然我怕又被人们认出来。”

    彩鳞竟然没有拒绝,找了一个斗笠,蒙上一块薄纱,虽然没有完全遮掩,但比先前确实好了许多。

    因为彩鳞遮掩了容貌,叶秋也没有像以往那般背着长枪,二十找了一块布将长枪包裹,并且用手拿着。

    如此一来,两人就像是很多游历江湖的普通侠侣,虽然不可避免的会引来目光,但不会像以前那么引人注目。

    二人先是沿着原路出城,然后再向西边行走,按照叶秋的计划,是准备绕几个月的路,力求不让幻剑宗有所察觉。

    这一路上,叶秋发现彩鳞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仅没有跟以前一样反复无常,偶尔还会听从叶秋的意见,简直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女子的模样,哪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动不动就翻脸杀人的鲛人族女王。

    而且按照叶秋的要求,除非遇上幻剑宗之人,否则不能轻易出手,彩鳞当时就答应下来,只是随后遇上了很多事情,让彩鳞很是不瞒,好几次被人言语侮辱,就因为答应了叶秋,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出手,气得小胸脯一起一伏的。

    作为鲛人族的女王,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好不容易才拜托几个流氓的为难,彩鳞气呼呼的道:“杀这么几个人,就一挥手的事情,你怎么还这样畏首畏尾的?本王也就是答应了你,否则非得将这些渣渣碾得灰都不剩。”

    叶秋急忙点头道:“你说的是,可如今我们正被幻剑宗追杀,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被幻剑宗察觉,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忍一忍又不会少块肉。”

    彩鳞一下掀起纱巾,“我生气,很生气。”

    叶秋抬头看他,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确实气得不轻,忍住心里的笑意,“好了,等事情过去了,我给你补偿。”

    彩鳞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道:“什么补偿?”

    叶秋一看到她脸色好转,而且一双眸子中满是不怀好意,急忙道:“到时候再说。”

    说完,继续前行。

    彩鳞急忙跟上,“要不等回到鲛人族,咱就把事情办了?”

    叶秋皱眉道:“把纱巾盖好。”

    彩鳞露出一个俏皮可爱的笑容,“好的,主人。”

    叶秋一听到主人两个字,顿时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彩鳞放下纱巾后,提醒道,“往西走虽然能瞒天过海,躲过幻剑宗,可西边的形式很复杂,各种势力纵横交错,弄不好还会遇上战争。”

    叶秋点头道:“我到时候会注意的。”

    想了想,他接着道:“如今我们已经出了幻剑宗的势力范围,就算暴露身份,想来幻剑宗就算得到消息,也很难再追上我们,所以下次你要实在忍不住,就出手吧。”

    彩鳞一愣,抬头看向叶秋。

    叶秋补充道:“但不能随便杀人,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

    彩鳞嫣然道:“我是鲛人族女王。”

    叶秋无言以对。

    这般走了两日,彩鳞便摘掉了斗笠,露出那张祸国殃民的绝美容颜,而叶秋并没有去掉包裹长抢的布条,而是直接将其背在背上。

    随着斗笠摘掉,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不得不说,彩鳞长得实在太美,只要是个男人,都没理由不动心,所以一路上,一些胆小的人也就罢了,只会远远的看着,小声议论,一些胆子大的,就会当面调笑几句,弄得叶秋都替这些人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彩鳞经过前几次的忍耐,并没有因为这么几句话就出手杀人,有时候还会笑着回上几句,这可把这些人高兴坏了,直接跟着两人走上一段路程。

    此刻,两人走进了一座小城,一名守城的士兵跟身边的同伴说了些什么之后,就屁颠屁颠的离开了城楼,而剩下的士兵倒没有如何为难两人,简单的问了一些问题之后,就让两人进了城。

    随后,叶秋就发现这士兵一直跟着他们,所以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都能发现,彩鳞自然没理由没有发现,这女人之所以没有动手,一来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这位鲛人族的女王学会了忍耐,二来是因为她很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就有一群士兵快速奔来,将两人堵在街道上,然后这些士兵向着两边散开,从士兵中走出一个华服男子。

    从一开始,叶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形,双眼看着这个华服男子,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以前跟自家老师在一起的时候,老家伙就想着磨炼叶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手,后来遇上河铁西,亦是如此,所以一直以来,遇上什么事情都是叶秋自己摆平,如今的彩鳞不一样,根本就不用叶秋说什么,她都会以强横无理的手段直接将麻烦解决。

    而且这些人明显是冲着彩鳞来的。

    这便是读书人口中的红颜祸水了。

    这华服男子走出人群后,便笑着道:“这位姑娘是要去哪呀?”

    彩鳞嫣然回道:“回家。”

    华服男子缓缓上前,“回什么家啊,不如就留在本少爷身边,吃香的喝辣的。”

    彩鳞摇了摇头,笑着道:“恐怕不行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双美眸有意无意的看向叶秋。

    叶秋看到她的举动,皱起眉头。

    果然,那华服男子的双眼一下落到叶秋身上,“喂,小子,我要带走这位姑娘,你有没有意见?”

    叶秋冷笑道:“你说呢?”

    华服男子眉宇一寒,敛去笑容,“小子,知不知道我是谁?”

    叶秋摇头道:“不想知道。”

    他接着又补充道:“你要带走人家,得问人家自己愿不愿意,人家要是愿意,我不答应恐怕你们也不乐意,人家要是不愿意,我就算一百个愿意,也没用,是不是这个理。”

    华服男子竟是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再度看向彩鳞,双眼放光,满是贪婪。

    一开始的时候,当他听到下人说城里来了一位绝色美人,他还不信,等见了彩鳞之后,才知道自己以前见到的那些女人,在这女人面前都成了狗屎,同时他也有些担心叶秋的实力。

    毕竟敢带着这么一个美人出来,没点本事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哪还轮得到自己?

    如今一听叶秋的话,华服男子就更加肯定这家伙没什么本事,若不然早就出手了,试问哪个男人能容忍别的男人觊觎自家女人?

    彩鳞看着叶秋又把对方的目标引向自己,顿时有些气恼,倒不是因为她烦这些人,而是因为叶秋这样做,很不爷们。

    所以当这个华服男人看向她的时候,她眉宇一冷,沉声道:“本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话一出,所有人只觉得莫名其妙,而下一刻,所有人只觉得天地都变了颜色,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

    然后所有人就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知道

    “苏小安,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再不把这学期的学费交上来,就只能请你离开私塾了。”

    老先生一看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苏小安,顿时勃然大怒,手中的戒尺猛地一拍桌面。

    少年自睡梦中醒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嘀咕道:“不就五两二钱嘛,至于天天念叨?都说读书人穷,还真一点都没冤枉读书人……”

    老先生冷笑一声,眯眼问道:“既然你这般看不起读书人,为何死皮赖脸的待在老夫的私塾,赶也赶不走?”

    少年伸了个懒腰,叹息一声,纠正道:“我没有看不起读书人,我只是不喜欢读书。”

    老先生并未失去耐心,继续问道:“那既然你如此讨厌读书,为何还要到这里来?”

    老先生确实想不明白,他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苏小安这样的人,一个孤苦伶仃,穷得连锅都揭不开的穷孩子,却总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能成名立万;明明不喜欢圣贤道理,却偏偏省吃俭用也要凑齐学费进入私塾,然后也不认真听学,每天就呼呼大睡。

    他教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不可教化的孩子,还第一次见到这般自相矛盾的学生。

    就这个时候,一个蓝衣少女走入私塾,她先是看了叫苏小安的穷苦少年一眼,黛眉微皱,然后对着老先生行了一礼,“李先生。”

    老先生本因为苏小安心中愤怒,转身来看到这少女后,便喜上眉梢,急忙走上前去,一边笑呵呵的问道:“江小姐怎么来了?”

    蓝衣少女先是取了几两纹银,递给老先生后,才道:“这是苏小安这学期的学费,还请李先生收下。”

    老先生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蓝衣少女却开口道:“能否跟先生说几句话?”

    老先生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私塾。

    私塾中,这些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一个肥肥胖胖的孩子皱起眉头,不解道:“那不是江流雪吗,怎么会给苏小安交学费?”

    一个红袄小姑娘看向一旁的穷苦少年苏小安,发现这家伙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之后,便笑着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江流雪那可是苏小安未过门的媳妇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孩子顿时瞪大眼睛,满是匪夷所思的表情,同时脸上写满了不信。整个蝉声城都知道,江流雪不仅是江城主的独生女,更是老太爷的掌上明珠,而且还是整个蝉声城唯一一个被选入花语轩的天才人物。同样,苏小安在蝉声城也可以说得上是人尽皆知,只是关于这个苏小安的词语,更多的是贫穷,不学无术,不思进取……

    可以说,苏小安跟江流雪,那就是整个蝉声城对比最鲜明、差距最大的两个人,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存在婚姻关系?

    红袄小姑娘似乎也知道这些人不信,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家离苏小安他们家近,上次我还见到江家老太爷带着江流雪去过苏小安他们家呢,不信你们可以问吴大康,他家离江流雪家也不远。”

    所有人的眼睛顿时落到一个锦衣少年的身上,这少年被人们盯着,有些不耐烦,沉声道:“我听我爹说是因为苏小安那死去的老爹救过老太爷,所以当初就定下了这桩婚事。不过苏小安他爹早就死了,他娘更是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跑了,你们也不看看苏小安什么德行,江家老太爷真会把自己的孙女嫁给这么一个人?他去看苏小安,说不得只是因为苏小安太可怜,所以想去接济接济,毕竟苏小安那死去的爹对他有救命之恩。”

    众人听完,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穷苦少年,一个个摇头叹息,只有那红袄小姑娘双手支撑着下巴,看得很认真。

    私塾外面,江流雪走在前面,老先生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江流雪递给他的纹银,足够苏小安在私塾的学费了。

    此刻江流雪停下脚步,老先生便跟着停下脚步,没有言语。

    许久后,江流雪才突然问道:“李先生,你觉得苏小安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老先生一愣,心思急转,关于市井坊间的传闻,他也听过不少,对于苏小安跟江流雪之间的关系,他虽然不敢肯定,但也知道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如今江流雪又给苏小安送来了学费,那么这件事就算是坐实了,对于这个可能是江家未来女婿的苏小安,他自然不敢随意评论。

    江流雪转过身,低声道:“李先生想必也听过一些事情,其实我跟苏小安,确实有一桩婚事,是我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就定下的,所以我才希望苏小安能进入私塾,能在李先生的手下明是非,懂道理,以后才不会一无是处。”

    老先生一听,顿时冒出了冷汗,满脸苦涩,自己就算愿意教,也要那苏小安愿意学才行啊。

    江流雪似乎也知道老先生的想法,苦笑一声,“其实先生不说,我也知道,我只是想跟先生确定一下,毕竟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我不想在离开前,留下什么牵绊,毕竟修行一途,其路漫漫。”

    老先生若是再不明白这位江小姐的意思,那么那些圣贤书就算是白读了,整理了下言辞,极其慎重的道:“朽木,不可雕也。”

    江流雪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接着对老先生行了一礼,“多谢先生。还请先生将他留在私塾,权当流雪拜托先生了。”

    老先生急忙回礼道:“江小姐言重了。”

    当老先生走回私塾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穷苦少年,摇头叹息一声,然后沉声道:“苏小安,站起来。”

    穷苦少年起身,先是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揉了揉眼睛。

    老先生一边向着苏小安走去,一边摇头晃脑,“‘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你将这句话解释一遍。”

    少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听不懂。”

    老先生忍住怒火,“苏小安,你既然来了私塾,就该谨遵圣典所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有知礼,明言,闻道,以后方可出人头地,你如此不思进取,游手好闲,怎对得起江小姐一片苦心?”

    少年微微皱眉,随即冷笑道:“再大的道理,说破天没人听,又有什么用?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再我看来,远不如直接一拳将对方打趴下,届时别说圣典中的那些道理,就算是放屁,对方也得竖起耳朵听。”

    私塾中,所有人全都皱起眉头。

    穷苦少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道:“你们读书人说的那些道理,拿到市面上,能卖几个钱?若是我没记错,你们口中那些所谓的圣贤书,也不过几文钱而已,哪像那些绝世高手,随便丢出一件神兵,一个宝贝,世人便抢得头破血流。我不喜欢读书,并不是说读书没出息,只是觉得要想把自己的道理讲给别人听,一定要有让别人非听不可的手段。”

    老先生勃然大怒,一拍桌面,把私塾里的孩子都吓了一跳,“苏小安,你狂妄,你……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穷苦少年也没想到老先生会发这么大的火,有些怔神,随即笑道:“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才更要修行,到那个时候,量一量不就知道了?”

    老先生冷哂一声,“修行?你以为你是江流雪?你可知什么是三位九境,什么是一境十重,什么是一重千山?要不是因为江小姐,老夫现在就将你赶出私塾。量取天地?好大的口气,你真要有那修行天赋,花语轩怎么没选上你?若是我没记错,你应该也去参加了选拔了吧。”

    然后所有人只看到这穷苦的少年伸出手掌,“拿来吧,我苏小安就算再穷,就算吃不上饭,也不要别人的钱,这学期我肯定是交不上学费了,所以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不过江流雪给你的钱,我必须要还给她。”

    老先生气得咬牙切齿,将江流雪交给她的纹银狠狠的砸在桌面上,“滚!”

    夜。

    小桥流水。

    江流雪站在桥头上,看着桥下静静流淌的河水,不知在想着什么。

    没多久,一个麻衣少年快步向着这边跑来,然后冲上桥头,已经是满头大汗。

    少年掏出一个袋子,递给江流雪,有些傻气的笑着道:“这个给你,我刚从先生那拿来的,我可不能要你的钱。”

    江流雪皱起眉头。

    少年将她的手拿起,然后将袋子放在她的手心,笑着道:“你放心,就算不读书,我苏小安也一定会有出息的,绝不会让你吃苦。”

    江流雪看着手上的布袋子,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这穷苦少年,幽幽道:“苏小安,我们……”

    少年皱眉道:“怎么了?”

    江流雪看着少年的眼睛,很认真的问道:“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的差距,太大了么?”

    少年怔在当地。

    江流雪继续道:“是,我们是有婚约,可那是以前的事情,如今你爹爹毕竟已经死了,而我爷爷也对你做出了相应的补偿,虽然你没有接受,以前我们虽然存在差距,但我觉得还可以弥补,可现在……我如今已经被花语轩选上,以后我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我们注定不可能的。”

    少年站在桥上,低着头,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然后笑着道:“我明白了,去到花语轩,好好修行。”

    说完这句话,少年缓步走下桥头,夜色中,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身影渐渐模糊。

    蓝衣少女站在桥头,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的轻松,反而异常的沉重。她想叫住他,却发现他已经完全消失,只有手里的一袋钱,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小安独自走在夜色中,沿着河道而行。在少年的心里,没有任何感慨,更没有什么伤心。

    很小的时候,人们就告诉他,江流雪是他的妻子,长大以后,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那个时候,他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妻子。

    当然,现在他也没长大多少,但却知道了什么是妻子,什么是丈夫,所以她让他去私塾,他就去了,她给他钱,他不能要,因为那个死去的男人告诉过他,一个男人活着,一定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他其实很想告诉江流雪,告诉所有人,那个死去的男人,不是他的父亲,那个跟别的男人跑了的女人,更不是他的母亲,但他知道他们不会信,所以他懒得去说。他这辈子,就跟人讲过一次道理,就是那个男人死的时候,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讲道理真的没什么用。

    有时候,他倒真希望那个男人就是他的父亲,因为那样,他最起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可那个男人死的时候,却告诉他,他的父亲另有其人,那是一个如何了不起的大英雄,以后是要来找他的。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那个整天浑浑噩噩,满嘴都是道理的男人,就这么死了,死的时候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所以当他听到那些强者的事迹之后,他便决定修行,并发誓一定要成为那种用不着讲道理的人。

    后来,花语轩来到蝉声城,说是要招收一名弟子,他就去了,并不是因为他没被选上,而是因为他知道江流雪也参加选拔之后,他放弃了。

    那个死去的男人还告诉过他,一个男人一定要疼爱自己的媳妇,不管什么事情一定要让着自己的媳妇。

    他虽然不喜欢跟别人讲道理,但那个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着。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家门前。

    在河岸上,一个穿着红袄的小姑娘坐在一棵大柳树下,东张西望。

    等她看到这叫苏小安的穷苦少年后,便起身跑了上来,抱怨道:“苏小安,你去哪里了?连你家的阿黄也不管,一直叫,吵死人了。”

    少年这才想起自家还有一条狗,自那男人死了之后,就只有这条狗跟他相依为命,自己竟然因为去还江流雪的钱,把阿黄给忘了。都这么晚了,阿黄肯定饿坏了。

    看到苏小安有些着急,红袄小姑娘便笑着道:“放心吧,我已经给你喂了。”

    苏小安尴尬一笑,“谢谢你。”

    红袄小姑娘扯着他一起坐在大柳树下,问道:“你是不是去找江流雪了?”

    苏小安点头,“我把钱还给她。”

    小姑娘撇了撇嘴,“你咋这么傻啊,五两二钱,可够你吃好久了。”

    苏小安咧嘴一笑,摇了摇头,“那钱毕竟不是我的。”

    红袄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他们家本来就欠你的。”

    苏小安看着红袄小姑娘,很认真的道:“救老太爷的不是我,是苏如凡,所以他们欠的是苏如凡的。我虽然不喜欢听别人讲道理,但有些道理,就是道理,怎么也不能改变。”

    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直接问道:“苏小安,你真不打算去私塾了?”

    苏小安点头道:“不去了。”

    红袄小姑娘双手环抱膝盖,将下巴靠在膝盖上,低声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小安想了想,笑着道:“先去山里采药,总得先养活自己,其他的以后再说。哦,对了,还有阿黄。”

    红袄小姑娘突然沉默下去,许久之后才幽幽道:“我爷爷说过几天秘宝大会会在城西举行,叫我问你要不要去?”

    苏小安直接问道:“秘宝大会是什么?”

    小姑娘有些不耐烦道:“就是一个展现宝贝的地方,什么法宝啊,功法啊,你想不到的宝贝都有。”

    苏小安一下站起来,激动道:“真的?什么时候?”

    红袄小姑娘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起身道:“到时候我叫你。”

    苏小安看着小姑娘似乎不高兴,皱眉问道:“宝儿,怎么了?”

    小姑娘撇过脸去,“没事。”

    苏小安跑到她对面,半蹲着身子,跟小姑娘保持一样的高度,“是不是害怕我去了,抢了你的宝贝?你放心吧,我没钱买那些宝贝的,我就是去看看。”

    小姑娘一下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姑娘惊呼一声,急忙上前去想要搀扶这穷苦的少年,满是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小安直接起身坐在地上,笑着道:“我知道。”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不停观察着少年的身体,确定真没事后才放心下来,“那我回去了,等秘宝大会开启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说完,转身朝着自家走去。

    苏小安突然道:“东宝儿,苏如凡不是我爹。”

    红袄小姑娘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笑着道:“我知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嗜血少年

    说完,一蹦一跳的向着自家跑去,只有穷苦少年坐在地上,眉头微皱。

    许久后,少年咧嘴一笑,起身拍了拍屁股,向着自家走去。

    一扇破旧的木门,长满了虫洞,被风雪腐蚀得极为严重的门框上,贴着两副对联,字迹歪歪斜斜,显然是初学者写就,本该鲜红的纸张已经完全发白。

    少年蹲下身子,将墙角的一块砖搬开,取出了一串钥匙。

    这是少年为数不多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只有隔壁的红袄小姑娘东宝儿知道。

    他先挑选出其中的一把钥匙,将扣在门环上的锁打开,还没推门,门内就传来了狗吠声,少年轻轻一笑,推开院门。

    一条通体金黄的狗顿时冲到少年面前,死劲的晃动着尾巴,使得它的屁股也跟着一扭一扭的。

    少年弯腰拍了拍它的脑袋,才继续走向那间摇摇欲坠的小屋,同时找出了第二把钥匙,打开房门。

    屋子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少年先是将双眼闭上,许久后睁开双眼,然后熟门熟路的走进屋子,翻腾了一会,继续走出屋子,然后直接坐在了门槛上。

    小院不大,月华如纱,夜色撩人。

    那条大黄狗就蹲在少年身前,长长的舌头一伸一缩,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少年手中的馒头。

    少年白眼道:“死阿黄,你刚才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大黄狗自然听不懂,一双眼睛还是盯着那个馒头,口水顺着舌头流到地上。

    少年将馒头掰成两半,然后将较多的一半放进嘴里,将少的一半递给大黄狗,大黄狗叼起馒头,跑回墙角下的狗窝中。

    少年在门槛上坐了一会,起身将院门拴上,然后走回屋子,早早睡下。

    翌日。

    少年打开房门,然后将一壶水和两个馒头放进背篓,再从墙角拿了一把小锄头,叫上阿黄,便出了门。

    这些年,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白天上山采药,晚上回来后早早睡下,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皆是如此。镇上就有许多药商,对药材的需求不可谓不大,一些好的药材甚至能卖出极其可观的价格,所以这些年穷苦少年只身一人,不仅没有饿死,还将那条大黄狗养得肥肥胖胖。

    只是随着江流雪让他去私塾听学以后,少年便再没有时间去做采药的行当,就连原本积攒下来的一点微薄积蓄,也都花得干干净净。

    如今离开私塾,反而让少年觉得轻松不少。

    至于江流雪昨晚所说的那些话,少年就算记得,也不会放在心上。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拉拉小手就能脸红的孩子,哪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这时候天才蒙蒙亮,而且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所以小城里大多数人都睡得正香,少年沿着街道左拐右拐,轻车熟路,以最近的路线出了小城。

    蝉声城两面环山,只有西边是一块巨大的空地,一眼望不到尽头;东边则是被一条大江阻断,进城和出城就只有两条路,一条在西边,一条在南边,而且两条都是山路,崎岖不平,格外难走,若是遇上下雨天气,别说车马,就算是人都很难翻过大山。

    少年所选的是南方的一条路,一来是因为这条路离他家比较近,二来也是因为这条路比较难走,所以山里的草药还有剩余,但也需要走上很远的路程。

    少年上次来这边采药的时候,就需要翻过一座山,才能看到草药的影子。靠近蝉声城的那座山,有是有,就是都还不成形,这种药拿到城里,卖不到什么好价钱,而且那个死去的男人以前还告诉过他,虽然靠山吃山,但也要求取有度,要给大山留下一些种,否则总有一天会有取尽的时候。

    少年觉得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甚至可能要靠大山过活一辈子,所以这句话记得尤为深刻。

    一路走来,少年遇上了很多人,以前这条路很少有人走,所以山路都长满了杂草,但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这些人穿着都极为华丽,有些人甚至背着长剑,让穷苦少年看了,满是艳羡,心驰神往。这些人看到穷苦少年之后,都会问他蝉声城如何走,他总是耐心的给这些人指明方向。

    很快,少年便发现仅仅一个早上的功夫,就已经过去了十几波人,一开始少年还有些不解,后来从这些人口中听到“秘宝阁”这三个字后,联想起昨晚红袄小姑娘东宝儿说的,自然而然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联系。

    毫无疑问,这些人肯定都是奔着那所谓的秘宝大会去的。

    烈日当空,苏小安满头大汗,那条大黄狗跟在他的身侧,一会窜入密林中消失不见,一会又突然自密林中冲出,绕着苏小安奔跑两圈之后,再度窜入密林。

    少年心中高兴,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没多久,密林中传来急切的狗吠,苏小安停下脚步,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向着阿黄所在的方向奔去。

    没跑出几步,就看到了一条小溪,小溪上满是巨大的石块,而阿黄就站在溪边上,不停狂吠着。在阿黄对面的一块巨石上,盘着一条通体碧绿的长蛇,长蛇昂起蛇头,蛇杏吞吐,发出渗人的嘶嘶声。

    看到这条蛇,苏小安有些吃惊,这是一种极其少见、名为碧游蛇的蛇类,那个死去的男人告诉过他,只要看到这种蛇出现,那么周围一定会伴随着珍贵药材。

    一念及此,苏小安双目四处巡视,果然,一枚火红色的果实出现在视线之内,其上覆盖着蛇鳞一般的果皮。

    苏小安顿时满心欢喜,他以前听说过这种果实,好像是叫蛇焰果,那里面的果肉含有极其丰富的火属性元气,对修行之人有极大的裨益,重要的是这种东西极难遇上,拿到市面上自然价值不菲。当然,一夜暴富不大可能,但最起码能让这穷苦少年过上一年衣食无忧的生活。

    压制住心里的激动,苏小安左右看了看,弯腰捡起一根棍子,开始对付那条碧游蛇,经过一番激烈争斗,那碧游蛇终于敌不过一人一狗,没入溪水,顺着溪水游走。

    苏小安放下背篓,飞鼠一般爬上树梢,将火红色的果实摘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照射的缘故,这拳头大小的蛇焰果很是温暖。

    正当苏小安取下果实,满心激动之际,下面的阿黄再次狂吠起来。

    苏小安抬眼看去,只见溪畔上突然多出了三个人。

    一个白衣少女,眉宇高冷,背着一把长剑,鲜红的剑穗随风摆动,跟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一个玄服少年,身形清瘦,面色阴沉,腰间挂着一块翠绿玉佩,散发着清幽光芒,显然价值不菲。

    一个蓝衫中年,做文人装扮,风采飘然。

    这三人的眼睛都看着树上的穷苦少年,皆是皱起眉头。

    那玄服少年眯眼笑道:“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啊。”

    说着,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掌,笑着问道:“小兄弟,你手上的东西卖给我,要多少钱?”

    苏小安站在树杈上,一只手扶着树干,一只手将那枚火红色的果实放到怀中,摇头道:“这个不卖。”

    说完,双手抱着树干,刷的一声,便滑到了地上,然后将背篓背起,同时喊道:“阿黄,走了。”

    说着,跳上一块大石头,然后又跳到下一块,沿着小溪向着上游而去。

    看着这穷苦少年说走就走,三人皆是一怔,那白衣女子突然冷喝道:“站住!”

    苏小安眉头一皱,但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白衣少女一下拔地而起,几个起落,就出现在苏小安身前的一块大石头上,右手抬起,伸出一根青葱一般的手指,淡然道:“一百金,买你怀里的东西。”

    苏小安心中一惊,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这么多钱,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向怀中的那枚火红色果实,他实在很难相信,就这么一个东西,竟然值这么多钱。

    只要他点头,那就能够拥有一百金了,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连娶媳妇的本都够了。可转念一想,这些人既然愿意给这么多钱,那想必这东西就是真的价值不菲,而且他一直都想要修行,可惜一直在私塾里耽误工夫,也就从没有真正去摸索修行的门路,如今离开了私塾,那么他早晚都是要修行的,说不定这东西留着以后会有用。

    这般一想,苏小安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白衣少女似乎没想到这穷苦少年竟然会摇头,这蛇焰果虽然难得,但其实并不值一百金,她之所以出口就给这少年一百金,只是因为她如今刚好处在破镜的关键,需要一枚蛇焰果来提升成功率,可以说这一百金花得其所,而且钱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白衣少女冷哼一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一百金是多少?那我解释给你听,按照本朝制钱制度,一金可换十两白银,一两白银可换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文,现在你知道一百金是多少了吧?”

    苏小安点头道:“这个我知道的,但这个东西我想留着用。”

    白衣少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双眸子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穷苦少年,冷笑着问道:“你知道这蛇焰果的作用是什么吗?”

    苏小安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现在也不用,等以后知道了再用,所以实在对不住了。”

    说着,对这白衣少女抱了抱拳,就要转身离开。

    白衣少女哪能就这样让他离开,冷喝一声,“你要是不卖,那我就抢。”

    苏小安双眼微微眯起,但已经转身,跳到下一块大石头上。他很清楚,这世上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搭理这些人。

    看到这穷苦少年竟然直接忽视自己,白衣少女顿时勃然大怒,镪锵一声,后背长剑直接出鞘,剑芒暴涨,如同一泓秋水,同时少女脚尖一点巨石,一剑直接向着苏小安刺出。

    苏小安完全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下此杀手,但少年自小在山里长大,常年与山里的野兽打交道,对危险的感知可谓极其敏感,身体直接滑下巨石,站到溪水中。谁知脚下的鹅卵石滚动,身形一晃,整个直接摔在溪水中,背篓里的药材散落出来,顺着溪水流走。

    溪畔上的阿黄狂吠一声,身体一下离开地面,直接向着那白衣少女扑去。

    白衣少女也没想到这狗竟然会突然发动攻击,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竟是被这条大黄狗扑到溪水中。她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那穷苦少年跟着一下扑过来,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一双手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

    也好在溪水不深,连脚背都无法淹没,饶是如此,女子雪白的衣裙亦是被弄的狼狈不堪,而且这穷苦少年双眼血红,一双手更是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使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种侮辱?简直想要哭出来,奈何脖子被这穷苦少年死死的掐着,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哭了。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就连一旁的两人都来不及反应,在他们看来,以这女子的境界实力,别说一个乡野小子,就算是许多宗门的天才子弟,也不是这少女的对手,谁曾想她会被对方按在溪水中,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那玄服少年大喝一声,整个身体带起一阵风,顿时出现在溪水中,一脚踢出,直接踢在苏小安的小腹上,将苏小安整个踢飞出去。而那条狗狂吠一声,又一次向着玄服少年扑去,只是却被这玄服少年一拳砸在身上,也跟着飞了出去。

    苏小安跌到地上,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要涌出,只是他却紧紧的闭着嘴巴,又将鲜血咽了下去,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的盯着溪水中的玄服少年,如同一头嗜血的野兽。

    此刻,那蓝衫中年几个起落,就出现在了溪水中,然后将白衣少女自溪水中扶起。这少女缓过气之后,捡起溪水中的长剑,怒喝道:“我杀了你!”

    说着,身体一下向着苏小安冲来。

    苏小安虽然已经将鲜血咽下,但嘴角依然带着血迹,看着不断靠近的白衣女子,他没有躲避,而是自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猛然起身。

    下一刻,长剑直接刺进他的左肩头。

    鲜血飞洒,钻心剧痛。

    苏小安扬起手中的石头,悍然砸在少女左边的太阳穴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少女砸得身子摇晃,几乎又要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脸颊。

    看到白衣少女两次都弄得如此狼狈,那蓝衫中年和玄服少年皆是眯起双眼,接着玄服少年踏前一步,速度极快,一下出现在苏小安身前,右脚抬起,膝盖弯曲,直接顶在苏小安腹部。

    将苏小安击退之后,玄服少年并未停手,抽身而上,右手成拳,轰在苏小安后脑,将苏小安整个砸在地上。

    然后这玄服少年身体前倾,右脚向后,再猛然踢在苏小安胸前,如此一来,苏小安的身体直接搓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向后滑出了长长的一段距离,沿途那些坚硬的石头上,满是鲜血。

    连续三次的攻击,玄服少年才停下身体,一双眼睛盯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穷苦少年,伸手道:“拿来吧。”

    苏小安自始至终都没发出一声惨叫,更没有开口求饶,此刻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上的粗布衣衫已经破烂不堪,随处可见的血肉模糊,但那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玄服少年,满是鲜红的血丝。

    接着,他掏出了那枚火红色的果实,两三口就吞入腹中。

    看到穷苦少年的举动,其余三人皆是一怔,他们还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将蛇焰果吃掉的,且不说这样吃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最起码也得先把皮剥了吧。

    那玄服少年一步步向着苏小安走去,一边点头一边道:“你既然自己找死,小爷便成全了你。”

    那条大黄狗自地上爬起,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之后,猛然向着这玄服少年扑去。

    玄服少年前进的步伐微微停顿,右手成爪,向着高高跳起的大黄狗一抓,精准的抓住大黄狗的前脚,身体一旋,骤然发力,直接将大黄狗向着后方丢去。

    一声闷响,大黄狗的身躯直接撞在一块巨石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便滑倒了溪水中,在巨石上留下了一滩血迹,很快,溪水便被鲜血染红。

    而就在玄服少年将大黄狗扔出去的时候,苏小安一下扑将上来,右手抓着的石块悍然砸在玄服少年的头上,巨大的力道直接使得玄服少年向着右边栽倒而去。

    这玄服少年右手成掌,在地上一按,便稳住了身形。只是他的脑袋上,已经有鲜血开始滴落。

    玄服少年闭着双眼,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然而苏小安并没有就此罢手,握着石块继续扑向玄服少年。

第二百一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宝物

    玄服少年前进的步伐微微停顿,右手成爪,向着高高跳起的大黄狗一抓,精准的抓住大黄狗的前脚,身体一旋,骤然发力,直接将大黄狗向着后方丢去。

    一声闷响,大黄狗的身躯直接撞在一块巨石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便滑倒了溪水中,在巨石上留下了一滩血迹,很快,溪水便被鲜血染红。

    而就在玄服少年将大黄狗扔出去的时候,苏小安一下扑将上来,右手抓着的石块悍然砸在玄服少年的头上,巨大的力道直接使得玄服少年向着右边栽倒而去。

    这玄服少年右手成掌,在地上一按,便稳住了身形。只是他的脑袋上,已经有鲜血开始滴落。

    玄服少年闭着双眼,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然而苏小安并没有就此罢手,握着石块继续扑向玄服少年。

    玄服少年睁眼的时候,刚好看到苏小安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而且那影子手中的石头正向着自己砸下。玄服少年冷哼一声,右手撑着地面,整个身体却是完全离开,双腿弯曲,直接蹬在苏小安的小腹。

    这一蹬力道极大,只见苏小安身体拱起,然后直接离开地面,向后飞了出去。

    玄服少年一下自地上弹起,也不管头上的伤势,踏步向前,满身杀气。

    “行了,真要弄出人命才肯罢休?”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使得玄服少年竟是生生顿住脚步。

    然后溪畔上,出现了第五个人。

    这人灰衣麻鞋,满头华发,负手站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上。

    这灰衣老人出现后,除了苏小安,其余三人全都皱起眉头,特别是那名蓝衫中年,满脸凝重,沉声问道:“阁下何人?”

    老人跳下巨石,直接移步向着苏小安走去,一边道:“你们紫气阁如此行事,未免太嚣张了吧?别忘了,这里是蝉声城,就算是你们阁主青蓝先生,到了这蝉声城,也不敢说杀谁就杀谁。”

    蓝衫中年眉头皱得更深,眼珠子微微转动,眯眼道:“前辈既然认得我们阁主,不妨留下尊号,晚辈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老人走到苏小安身旁,看了苏小安一眼后,才回道:“姓东。”

    蓝衫中年一愣,随即满脸错愕,几乎要惊呼出来,只是老人却挥了挥手,蓝衫中年便抱拳道,“得罪!”

    说完这两个字,给了玄服少年一个眼色,玄服少年虽然有些疑惑,但作为大宗门出来的他,自然知道眼前这灰衣老人不简单,满是怨毒的看了地上的穷苦少年一眼,捂着还在流血的脑袋转过身去。

    那白衣少女长剑一挺,怒声道:“不行,我一定要杀了他。”

    说着,长剑指着苏小安,就要冲杀上去。

    蓝衫中年怒喝道:“回来!”

    白衣少女顿住脚步,满脸委屈,跺了跺脚,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苏小安,久久不愿移开。

    蓝衫中年再度对着老人抱拳,然后当先向着小溪上游走去。

    苏小安看着三人要走,突然站起来,冷声道:“等等。”

    三人同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个满身伤痕却面容坚定的穷苦少年。

    苏小安伸出右手,指着那玄服少年,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玄服少年一愣,随即明白这穷苦少年的意思,冷笑一声,“记住了,小爷叫郭有声,你要想报仇,随时来紫气阁找我。”

    他双眼微微眯起,又补充道:“就怕你不敢来。”

    苏小安没有再看他,双眼移到那白衣少女身上,不等他发问,白衣少女便冷声道:“郭无言。”

    苏小安点头道:“好,我记住了,我叫苏小安。”

    三人一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三人离开后,溪畔上就只剩下苏小安和那名灰衣老人。

    苏小安看着三人完全消失之后,才转过身来,对着老人感激道:“多谢东爷爷。”

    老人摆了摆手,笑着道:“我也是听说这边有一枚蛇焰果,想过来看看,没想到被你小子先找到了。”

    苏小安为难道:“可是我已经吃了,不然可以送给东爷爷。”

    老人似乎并不太在意所谓的蛇焰果,只是提醒道:“那紫气阁可不好惹,你今天算是彻底把他们得罪了,以后要小心一些。”

    苏小安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怕。”

    老人微微一愣,转过头来看着这穷苦少年,满身伤痕,却还能笑得天真,眼神柔和了几分,“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哪有人把蛇焰果直接吃下去的。”

    苏小安挠了挠脑袋,不解道:“会死人吗?”

    老人摇头道:“那倒不至于,不过有你好受的,一会你就知道了。”

    说完,老人移步向前走去,不忘提醒道:“对了,明天一早秘宝阁就会来到蝉声城,到时候起早一些,去看看,说不定能捡着什么宝贝。”

    说完这句话,老人已经消失在溪畔上。

    只有满身伤痕的穷苦少年站在原地,有些缓不过来,许久后才震惊道:“原来东爷爷是个高手啊,宝儿那丫头也不跟我说。”

    一想到那个红袄的小姑娘,少年顿时有些生气。

    溪水中,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狗叫,苏小安急忙跑到溪水中,将倒在溪水中的阿黄抱起来。这大黄狗虽然长得肥壮,但少年并没有花多少力气,很轻松的就将大黄狗抱出溪水。

    大黄狗虽然没有死去,但显然伤得不轻,一双眼睛已没了以前的神采,看起来楚楚可怜。

    少年扯下身上的一块衣服,左右看了看,又起身跑到溪水中捡了一些还没被溪水冲走的药材,然后捡起一块石头,将草药捣碎,这才给大黄狗包扎,一边包扎一边道:“阿黄,你放心,我们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将大黄狗包扎好之后,他才提起背篓,走入溪水中继续收集那些散落的药材,就在他弯腰准备去拾起一棵草药的时候,双眼突然一翻,整个人直直的栽倒在溪水中,然后双手抱着肚子,曲倦着身子,不停的在溪水中翻滚。

    没有人看到,那个少年满头大汗,通体火红,整个小溪中,弥漫着丝丝白气。

    直到月上中天,少年才脸色苍白的从溪水中站起,有些吃力的将大黄狗放入背篓中,踉踉跄跄的走回蝉声城。

    等少年终于翻过那座大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月色下,整个蝉声城几乎已没有灯火,少年将背篓放下,席地坐在一块被雨水冲刷得极其平滑的石板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少年只觉得又累又困,双眼开始缓缓合上,然后又猛然睁开,接着少年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瞪大双眼,嘴巴几乎可以塞下去一个鸡蛋。

    只见在蝉声城东边的那条大江上,凭空出现了一座辉煌的殿宇,整个殿宇灯火通明,而这还不是让少年震惊的原因之一,真正让少年震惊的是那巨大的殿宇竟是在移动!

    速度虽然不快,但确确实实在移动,从蝉声城的东边,缓缓向着北边的那座大山靠近,然后直接爬上大山,再向着西边的那块空地走去。

    少年长这么大,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这世上有这么雄伟的建筑,还是会走路的建筑。

    他直接站起来,却发现那雄伟的殿宇移动的速度虽然看起来缓慢,但一下子就翻过了北边的大山,停在了西边的那块空地上,就不再动了。

    少年死劲的揉着双眼,好几次之后,发现蝉声城西边确确实实多出了一座雄伟的殿宇,满是疑惑,随即想起小姑娘东宝儿说的秘宝大会,再加上那些路人口中的秘宝阁,少年便猜测那座殿宇应该就是所谓的秘宝阁。

    然后少年背起背篓,沿着山路,飞快的向着蝉声城跑去。

    少年睡得迷迷糊糊,在梦中听到东宝儿熟悉的声音,似乎一直在喊他。

    突然,少年打了一个激灵,一下从床上坐起,确确实实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声音正是红袄小姑娘东宝儿。

    “苏小安,赶紧起来,秘宝大会就要开始了,你要再不出来,我就先去了。”

    “苏小安,你这个大懒猪,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少年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走进厨房捡了两个干硬的馒头,快步走到院子中,然后对着墙角的狗窝喊道:“阿黄,吃饭了。”

    说着,将一个馒头丢了过去,却没发现动静。

    少年皱起眉头,走到狗窝前蹲下,发现大黄狗伏在狗窝中一动不动,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将手伸进狗窝,晃了晃,发现大黄狗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身体已经冰凉。

    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悲伤。

    许久后,外面又传来急切的撞门声,小姑娘东宝儿似乎真的发火了,大吼道:“苏小安,你再不出来,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破旧的院门打开,红袄小姑娘防不胜防,一下冲进了院子,几乎栽到地上,刚准备转身骂上几句,却发现那穷苦少年面容悲戚,眼有泪光,不由得皱眉问道:“苏小安,你怎么了?”

    苏小安指着狗窝,戚声道:“宝儿,阿黄……阿黄死了。”

    听到苏小安的话,红袄小姑娘先是一怔,随即冲到狗窝前,蹲下身子向着狗窝里看去,确定阿黄确实已经死了以后,才低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苏小安没有回答,只是眯起双眼,冷酷的道:“紫气阁,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给阿黄偿命。”

    当苏小安站在那座雄伟的殿宇前,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依然满心震撼。这偌大的殿宇之所以能够自己移动,原因无他,只因其是建立在一只巨龟的龟壳上。

    看到苏小安的表情,东宝儿笑着道:“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大的乌龟吧?据古典记载,在东海中有五只这样的大龟,背负神山,后来被巨人钓取,凿去神山,建造宫殿,便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秘宝阁。”

    苏小安吃惊道:“宝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东宝儿洋洋得意,“书里看的啊,也就是你不喜欢读书,我跟你说,书里面的东西可多了。”

    苏小安的思绪跳跃得很快,直接问道:“你说我们能够上去?你看好些人都被拦下来了。”

    在巨龟的周围,呈八角之状搭有八个阶梯,每个阶梯上都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俊秀飘逸,女的美艳动人。此刻这一男一女不断拦下一些想要走上阶梯之人,是以苏小安才会有此一问。

    毕竟那些被拦下的人中,不少人的穿着可都华丽得很,显然都是有钱的主,这样的人都被拦下来,他苏小安这样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穷小子,能上去?

    红袄小姑娘似乎也有同样的担忧,看向自家爷爷。

    灰衣老人沉声道:“一会你们跟着我,上去之后别乱跑。”

    东宝儿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拉着苏小安跟上自家爷爷。

    然后苏小安就发现那两个人竟然没有拦下他们,还对东宝儿的爷爷行了一礼,这就让苏小安更加觉得这位东爷爷绝对是一个高手,至于多高,他还猜不出来就是了。

    沿着长廊走了一会,便看到一个巨大的广场,然后就是辉煌的殿宇,在高达数十尺的大门上,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以古书写就“秘宝阁”三个大字,银勾铁画,摄人心魄。

    此刻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有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有嚣张跋扈的公子哥,有佝偻着身子的老者,有七八岁的孩童,有富贵逼人的商贾,有穷困潦倒的乞丐……

    似乎这世上所有的职业都聚到了这里。

    东宝儿似乎很高兴,拉着苏小安,笑着问道:“热闹吧?我跟你说,这秘宝大会十年才会举行一次,地点不定,走到哪就是哪,而且每次只开启三天,一天只展现十件宝贝,好些人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呢。”

    说完,她看着自家爷爷,问道:“爷爷,我说得对不对?”

    老人点了点头,笑着补充道:“你们啊,还太小,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奇妙,等以后你们走出了蝉声城,走出了大周,走出了青州,就知道这其实算不得什么。”

    没多久,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两个白衣男子从门内走出,然后各自站在一边,朗声道:“诸位久等了,请!”

    话音一落,人流一下向着那扇大门拥去,只是到了大门的前面后,都会放慢脚步,规规矩矩的走入门内。

    进入这扇大门,就是一个宽阔的大殿,四周流光溢彩,就连地板都是玉石铺就,让穷了十多年的苏小安有些害怕踩坏了价值连城的地板。

    穷苦少年实在难以置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华丽的地方,而且还是建在一个巨大的乌龟背上,万一哪天那只老乌龟不高兴了,潜入大海中,岂不糟蹋了这些好东西?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跟穷苦少年一样的想法,人们的眼神都看向大殿的上空,在那里,浮现出一道道彩色的云雾,然后一个巨大的平台缓缓浮现而出,在平台上,站着一个身形矮小的侏儒。

    这侏儒出现之后,便哈哈大笑,“欢迎各路豪杰莅临秘宝阁,也祝愿诸位都能有个好运气。废话不多说,下面开始我们秘宝阁的第一件宝物展现。”

    说完,他右手平直伸出,平台上顿时流光溢彩,一个精致的盒子缓缓出现,晶莹剔透,如同琉璃。

    整个大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只精致的盒子,只有侏儒的声音朗朗传开,回荡在整个大殿中,“此物名为乾坤盒,我秘宝阁于八年前在扬州所得,传言其中另有乾坤,只是我秘宝阁花了整整八年,也没能研究出来,是以在此次秘宝大会中展现,希望能寻得有缘人解开此盒。”

    许久有,人群中有人喊道:“我愿出万金购买。”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哗然,苏小安更是满心震撼,对于只跟铜钱打过交道的他,万金得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接着有人陆续拿出各种宝物兑换,最后被一个女子用一柄仙剑换取,而后平台上又出现了一物,同样被人以珍贵的宝物换走。

    随着时间持续,一件件宝物不断呈现出来,每一件都昂贵得吓人,一个早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

    苏小安看着那些珍贵的宝物,说不心动是假的,可身无长物,就算想要,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宝物被别人换走。

    这时候,平台上的侏儒一挥手,平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碧绿色的条形物体,长达三尺,宽有六寸左右,如同一柄长剑,却又不是剑,倒更像是私塾先生所用的戒尺。

    这尺子出现之后,侏儒便笑着道:“此物名为量天尺,是一位朋友托我秘宝阁带给苏公子的礼物,本来不在展宝之列,但此物非凡,所以阁主大人临时换掉了原本要展现的宝物,此物才得以展现在诸位眼前。”

    这话一出,所有人眉头皆是一皱,显得有些失望。很显然,这东西已经有主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狗肉朋友

    东宝儿突然问道:“苏小安,他说的苏公子,不会是你吧?”

    苏小安微微一愣,摇头笑道:“怎么会是我,这世上姓苏的人多了去了。”

    东宝儿点了点头,“那也是哦。”

    而就在这时候,平台上的侏儒轻轻挥手,那碧绿色的尺子顿时从平台上落下,瞬间便出现在苏小安身前,悬停不动,其上流光溢彩,一道道怪异的铭文若隐若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苏小安和东宝儿皆是一怔,满脸不解。

    平台上的侏儒笑着道:“秘宝阁不负重托,终将此物交到了苏公子手上。”

    苏小安没有伸手去接这把尺子,而是紧紧的皱着眉头,直到此刻,他还是无法相信这尺子就是给他的。

    整个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着这边,当看到那穷苦少年怔在当地,一个个皱起眉头。

    对于这些人的眼神,苏小安满是疑惑,看着台上的侏儒,伸手指着自己,问道:“给我的?”

    侏儒笑着点头,“正是,还请苏公子收下,也算是我秘宝阁完成了任务。”

    苏小安看向一旁的东爷爷,此刻能给他帮助的,就只有这位东爷爷了。

    看到老人点头后,苏小安这才伸出手,将这把尺子握在手中,入手处,是沁人心脾的冰凉,一丝丝清凉的气息不断沿着手臂进入身体,然后蔓延全身,少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看着穷苦少年接下尺子,这侏儒才笑着道:“今天的宝物已经尽数呈现,还请诸位明日再来。”

    说完,抱拳行了一礼。

    苏小安突然叫道:“等一等。”

    侏儒微微皱眉,但却笑着道:“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苏小安不解道:“是谁让你们把这东西给我的?”

    侏儒眉头皱得更深,还是笑着道:“这个不能说,不过苏公子日后会知道的。”

    说完,再度行礼,然后身体便跟着那平台缓缓消失。

    苏小安看着手中的尺子,满心疑惑。

    他自小就在蝉声城长大,除了那个死去的男人和邻居这东家的爷孙,就只有那位江流雪跟他还算亲近,除此之外,别说外面的人,就算是蝉声城的一些同龄人,也都不喜欢跟他来往,那么是谁会将这把尺子送给他?送给他又有什么目的?

    他当然不会觉得是江流雪,从秘宝阁所展现的这些宝物来看,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甚至可以说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江流雪的父亲虽然是蝉声城的城主,别说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宝物,就算是有,也绝不可能送给他。

    既不是江流雪,就更不可能是东家爷孙了。

    难道是那个死去的男人临死前才说出来的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

    可如果自己真有那么一个父亲,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蝉声城?为什么会跟那个叫苏如凡的男人在一起?还以父子关系生活了这么多年。

    如今他突然将这尺子送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许多谜题,自从那个叫苏如凡的男人死去之后,就开始萦绕在少年的脑海中,如今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一把尺子,让少年陷得更深。

    所以自从拿到这把尺子以后,少年一直低着脑袋,心事重重。

    灰衣老人看着少年手中的尺子,提醒道:“回去后小心一点,毕竟这东西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想据为己有的大有人在,杀人越货也不是没有可能。”

    少年沉重的点头,这秘宝阁出手的东西,每一件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些宝物落到了谁的手里,当时在大殿中的人们恐怕早已记在心中。

    苏小安不同那些人,他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孩子,如今又拿到了这么一件宝物,那些本来就不用讲道理的大人物们,会没有一点想法?

    昨天仅仅只是一枚蛇焰果,就让少年损失了一条狗,若不是东爷爷出现,恐怕自己连小命都已经丢了,更别说现在手中的这把量天尺了。

    苏小安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一个小道士在河岸边生了一堆火,一边翻烤着火架上的狗,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对于这一幕少年并没有如何在意,走到自家门前,悄悄的翻出钥匙,将院门打开,跑到墙角的狗窝前,蹲下身一看,阿黄竟是不见了。

    少年没有多想,直接冲出院门,跑到河岸边,扬起手中的那把尺子,砍向毫无防备的小道士。

    谁知这小道士竟是在地上翻滚了一下,直接滚到河水中,探出脑袋后,怒声道:“你干什么?”

    少年完全不理他,双脚不停踩踏着火堆,也不理会火苗和火炭灼烧的疼痛,仅是瞬间,一双破草鞋就这么毁了。

    将火踩灭之后,那小道士刚好从河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刚准备上去阻止穷苦少年的举动,谁知这家伙竟是一下看向自己,一双眼睛已经完全血红,腾的一下跳起,直接就扑了上来。

    好不容易才爬出河岸的小道士,被他这一扑,两人直接栽到河水中,扭打在一起,小道士一边呛水一边大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红袄小姑娘跟自家爷爷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东宝儿停下脚步,皱起眉头,“苏小安,你干什么呢,你不是说要先回来安葬阿黄吗,怎么在这里跟人打架?”

    一直大喊救命的小道士乘着苏小安放松之际,一下挣脱苏小安的束缚,疯狂的挥动双手,爬到岸上。

    苏小安站在河水中,水面刚好淹没他的胸膛,伸手指着爬上岸的小道士,愤恨的道:“这个强盗,竟然偷了阿黄的尸体,还……还要吃掉阿黄。”

    小道士指着河里的苏小安,愤懑道:“你才是强盗,你全家都是强盗。”

    河里的苏小安一瞪眼,这家伙急忙躲到红袄小姑娘的身后,语气缓和了几分,“我要是偷你的狗,能待在你家门前?早就跑得没踪影了。”

    苏小安走到河岸边,红袄小姑娘便上前将他拉上来。

    苏小安指着那个已经烤得酥黄的狗,气呼呼的道:“你敢说这个不是阿黄?”

    小道士皱眉道:“什么阿黄?”

    苏小安咬牙道:“你敢说不是从我家里拿出来的?”

    小道士点头道:“是从你家拿的,但我又没说不给你钱。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为的就是把钱给你,你倒好,一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没你这么不讲道理的。”

    苏小安上前一步,又要打人,只是却被红袄小姑娘拉住。

    老人一直都在看着那邋遢的小道士,此刻圆场道:“阿黄既然已经死了,不妨就卖给他,也能换几两银子。”

    小道士顿时附和道:“就是就是,你看还是这位老爷爷讲道理。”

    苏小安斩钉截铁的道:“不卖!”

    小道士皱眉道:“可是都烤好了,你总不能还拿去埋掉吧,多浪费啊。”

    苏小安看向那条已经烤得金黄酥脆的狗,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肉香,越发生气,眼眶里泪光闪动,但并没有流出来。

    自从那个叫苏如凡的男人死了以后,就只剩下这条大黄狗跟他相依为命,整整四年,这条大黄狗跟他上山下水,好几次还救了他的命,如今不但被人打死,还被人偷出来烤熟,他如何能不伤心。

    只是他绝不会流泪,自从那个叫苏如凡的男人死去之后,他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流泪,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掌,沉声道:“五十两。”

    一听这话,所有人皆是一愣,小道士瞪眼道:“五十两!?你咋不去抢?”

    苏小安直接向着烤熟的狗走去,“就五十两,少一文免谈。”

    小道士看着那金黄酥脆的狗肉,咽了一口唾沫,摸了摸身无分文的衣兜,有些犹豫不决,等他看到那穷苦少年将狗肉取下火架之后,踏前一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五十两我现在没有,不过可以先欠着。”

    苏小安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这邋遢的小道士。

    小道士急忙道:“我可以立下字据,这位老爷爷可以作证。”

    老人点头道:“这样也行,不过得规定一个期限。”

    小道士皱起眉头,然后点头道:“好!三个月,三个月我一定给你五十两。”

    苏小安摇头道:“一个月。”

    小道士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月,就两个月。”

    苏小安显然有些犹豫,小道士直接摸出一张黄纸,像是画符用的,然后又摸出一支笔,蘸了蘸口水,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写好之后,将黄纸递给苏小安,“咯。”

    红袄小姑娘一把抢过黄纸,念道:“司马玄欠下苏小安狗肉钱五十两,两月内必须悉数还清。宣阳十九年九月十七立。”

    东宝儿点了点头,将字据递给苏小安,“没啥问题。”

    苏小安接过字据,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才小心翼翼的将字据收好,瞪了小道士一眼,冷哼一声,就要离开。

    小道士突然叫道:“喂,你家有没有盐巴?”

    苏小安大步走进屋子,许久后拿着一块不多的盐砖走出来,丢给小道士。

    小道士接过盐砖,嘿嘿笑道:“齐活。”

    说着,走向那条烤好的狗,蹲下身开始鼓捣起来,没多久,摸出一把匕首,然后取出一块白布,铺在地上,开始专心的对付那条狗。

    这家伙先是将一块放进嘴中,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抱怨道:“可惜没酒,老爷爷,要不你弄点酒来,咱一起吃?”

    老人哈哈笑道:“没问题。”

    说完,一溜烟跑回自己家,看得苏小安和东宝儿一愣一愣的。

    然后一老一小两人坐在树荫下,一口酒一块肉,吃得满嘴是油,看得穷苦少年和红袄小姑娘直流口水。

    小道士这时候撇过头来,问道:“你们不吃?我们可吃不完这么多,那就浪费了。”

    苏小安冷哼一声,东宝儿却是有些犹豫,想去吃,又怕苏小安生气,两只手抱着苏小安的手臂,低声道:“要不尝一尝?反正阿黄都死了。”

    苏小安沉声道:“你去吧,我不吃。”

    听到穷苦少年发话,小姑娘一下冲了过去,一屁股坐在自家爷爷身旁,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狗肉。

    小道士一边给小姑娘割了一块肉,一边摇头叹息道:“这世上竟有这么傻的人,连狗肉都不吃。”

    穷苦少年转过身,移步向着自家走去,想着眼不见为净。

    谁知那邋遢的家伙却是突然跑到他面前,将一块狗肉递给他,笑眯眯的道:“真不吃?我跟你说,这狗肉的味道,可比那鸡鸭鱼肉好吃多了。”

    穷苦少年微微皱眉,小道士却是继续说道:“放心吧,就算你一起吃,欠你的五十两还是五十两,一文钱不少。”

    然后穷苦少年就跟着三人坐在一起,第一次喝了酒。

    四个人从中午一直吃到傍晚,还是没能将那条狗吃完,最后由红袄小姑娘带走,且将所有骨头全部收拾起来,埋在了河岸上,还立了一块小小的墓碑。

    苏小安已经醉得人事不知,跟小道士勾肩搭背,走回自家院子。

    东宝儿看着这两个家伙,实在有些为苏小安担心,那小道士怎么看都不像老实人,他会不会乘着苏小安喝醉的时候,偷走那张五十两的字据?

    苏小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像是被人灌入了一桶浆糊,疼的要命。

    然后他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准备再睡一会,突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往怀里一摸,取出了一张黄纸,正是昨天小道士写给他的字据,这才放心下来。

    将字据收好之后,抹了抹眼睛,晃了晃脑袋,走出屋子。

    只见邋遢小道士满脸笑容,正带着一群人走入院子,一边大笑道:“苏小安,这些人都是来看你的,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么多有钱的朋友啊。”

    苏小安紧紧的皱着眉头,因为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嘿嘿笑道:“听说苏公子在秘宝阁获得了量天尺,我们这些人都是来给苏公子道喜的。”

    苏小安眉头皱得更深,因为他在门外,看到了三个人,三个熟人。

    一个蓝衫中年,一个玄服少年,一个白衣少女,到这里来的所有人,每个都带着礼物,只有这三人空着手,而且脸色阴沉,满身杀气。

    不知谁喊了一句:“紫气阁?”

    所有人全都回头看去,当看到这三人之后,全都皱起眉头,然后站到一旁,显得有些畏惧。

    那玄服少年眯眼笑道:“我紫气阁有些私事要处理,还请诸位给个面子。”

    这些才走进院子的人微微犹豫了一下,便陆续走出院子,使得拥挤的小院一下空空荡荡的,只有那邋遢的小道士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名为郭有声的玄服少年走进院子,伸出手掌,笑着道:“交出量天尺,上次的事情,一笔勾销。”

    小道士皱眉道:“喂喂喂,你们谁啊?我跟你们说,苏小安可是我的朋友,你们想要欺负他,可得问问我司马玄。”

    刚好那白衣少女这时候走了进来,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便有些悻悻然的跑到一旁,然后连滚带爬的翻过不高的院墙,消失得无影无踪。

    穷苦少年忍俊不禁,脱口道:“狗肉朋友。”

    苏小安看着眼前的三人,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杀了这三个家伙给阿黄报仇,但少年更加清楚,自己若是就这么冲上去,非但不能给阿黄报仇,还会丢掉自己的小命。

    这三人,都是从紫气阁出来的,都是真正的修行之人,这些人要想杀他,简直容易得很,特别是那名蓝衫中年,前几日争夺蛇焰果的时候,若是这男人出手,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先阿黄一步了。

    但少年那时候既然没有跪地求饶,此刻就更加不会。

    郭有声当先走到苏小安身前,随意打量了这个穷苦少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但很快就堆上笑容,“苏公子,量天尺可不比蛇焰果,这东西想要的人多了去了,我们紫气阁是讲道理的,只要你交出量天尺,你需要什么,我们紫气阁都会答应,甚至可以让你进入紫气阁修行。”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双眼扫视了小院一眼,才继续道:“苏公子或许不知道,这量天尺很多人都想据为己有,也就是我们紫气阁先找到你,若是其他人,恐怕就不会这么好商量了。”

    苏小安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对量天尺动心的人肯定不会少,若是别人找到他,或许早就已经动手了,根本不会像郭有声这般说这么多话。这并不是说郭有声就真是讲道理的人,而是因为这三人都忌惮那位东爷爷,所以才会说出用东西交换的话来,甚至不惜答应让苏小安进入紫气阁修行。

    其实苏小安一直都想修行,进入紫气阁修行的诱惑不可谓不大,但少年对眼前这些人实在没什么好感,相反的充满了厌恶,摇头道:“我不需要,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

    白衣少女上前一步,冷声道:“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 量天尺

    苏小安微微眯起双眼,“你可以试试。”

    蓝衫中年终于开口道:“苏公子,量天尺的来历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必须提醒你,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就算我们紫气阁不出手,其他宗门势力也会出手,到时候你非但会丢掉这把尺子,连小命都会丢掉,又是何苦?倒不如跟我们紫气阁做个交换,获得一世的平安与荣华,岂不更好。”

    苏小安陷入思索,许久后摇了摇头,“多谢前辈好意。”

    蓝衫中年点了点头,“路我已经给你选好,你自己不走,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苏小安眯起双眼,后退一步,严阵以待。

    玄服少年一边摩擦着拳头,一边不怀好意的向着苏小安靠近。

    “早听说青蓝先生的高徒和千金到了蝉声城,江某人正想着前去拜见,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门外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听到这话,玄服少年眉头一下皱起,猛然转身。

    只见一个魁梧的中年缓步走进院子,在男人身侧,跟着一个白衣少年,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蓝衫中年看到来人之后,微微皱起眉头,“江城主此来,恐怕不是为了我等吧?”

    来人正是蝉声城的城主,也是江流雪的父亲,江浩云。跟在他身边的那位白衣少年,便是他的义子,江流风。

    江浩云先是看了苏小安一眼,苏小安便抱拳道:“见过江叔叔。”

    江浩云点了点头,笑着道:“江某听闻量天尺现世,还落在了一位故人之子的手中,便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歹人想打量天尺的主意,没想到却遇上了紫气阁的贵客……”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然后笑着道:“江某不是说几位就是那歹人。”

    紫气阁三人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

    江浩云看了看四周,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蓝衫中年犹豫了一下,笑着道:“江城主是蝉声城的主人,我等来者是客,理当客随主便。”

    说着,当先向着外面走去。

    郭有声看了苏小安一眼,移步跟上蓝衫中年,只有那白衣女子狠狠的瞪着苏小安。一袭白衣的江流风做了一个手势,笑着道:“郭小姐,请。”

    白衣少女这才冷哼一声,跟上众人。

    院子中,就只剩下了苏小安和一袭白衣的江流风。

    江流风对着苏小安抱了抱拳,依然带着那淡淡的微笑。

    看着所有人离开院子,苏小安始终皱着眉头,刚准备转身走回屋子,却看到那邋遢的小道士从墙外翻进来,探头探脑的观察着院子中的情况,确定无人之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道:“苏小安,不是我不讲义气,而是我知道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所以才走的,免得被他们看出我的身份,所以你可千万别多想。”

    苏小安有着心事,并没有在意小道士的言语。

    小道士自墙角捡起那把先前没来得及带上的桃木剑,赧颜道:“苏小安,不是我吹牛,我只要一剑,就能把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你信不信?”

    苏小安走进屋子,同时开口道:“欺神骗鬼。”

    小道士一愣,急忙跟上穷苦少年,一边大叫道:“苏小安,我真没骗你,也就是在你们青州,要是在别的地方,你随便找人打听打听,都知道我司马玄不骗人。”

    苏小安进入屋子后,直接从桌子底下掏出了那把碧绿色的尺子,放在桌上,然后又掏出了一把匕首一般的短刀,放在尺子旁边。

    少年一直怀疑这把尺子是自己那所谓的父亲送给他的,因为在这世上,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人会送给他东西。这把小刀则是那个死去的男人临死前交给他唯一的东西,说是凭着这把小刀,就可以找到自己的父亲。

    不论是量天尺还是这把不知名的小刀,都不是普通的物件,特别是那把小刀,少年长这么大,从未见苏如凡拿出来过,直到临死的时候。所以少年这些年也都将这把小刀藏得很好,从未给人看过,就连隔壁的红袄小姑娘都不知道。

    这是少年第一次将这把小刀展现出来。

    小道士看着桌上的东西,急忙叫道:“哟,苏小安,看不出来啊,你小子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竟然还藏着这么件好东西。”

    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一双眼睛不停在两件东西上跳跃,啧啧道:“厉害厉害,这两个东西简直就是绝配啊。”

    苏小安一直也没看出两样东西有什么共同之处,一听这话,皱眉问道:“你知道这把刀的来历?”

    小道士点了点头,“若是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姑苏云氏转给女子的压衣刀。”

    说完这句话,便没了下文,让一直等待的少年皱起眉头,又问道:“那这把尺子呢?”

    小道士一愣,理所应当道:“量天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小安翻了一个白眼,问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小道士摇头道:“没联系,不过要是同时拥有这两件东西,那可不得了。”

    苏小安一脸茫然,小道士解释道:“这量天尺,可以说是大器,大器者,攻人之器也,跟人对战的时候,大开大合,一般人很难招架。”

    说到这里,他指着那把小刀,“这压衣刀,可称为暗器,所谓暗器,就是不能展现在别人眼前的东西,作为危急关头保命之用,。读书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就是这个意思。”

    苏小安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读书,但也听过这句话,当时老先生的解释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苏小安皱眉,邋遢小道士有些心虚,急忙道:“说得简单一点,这量天尺就好比男人,这压衣刀就好比女人,男人挣钱有路,女人持家有道,这样两个人结合在一起,自然不愁家业兴旺。”

    苏小安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小道士的说法。

    江浩云离开苏小安家的院子后,沿着河道走了很远,然后停在一棵柳树下,并没有开口说话。

    蓝衫中年跟着停下,微微皱眉问道:“江城主将我等请来,不会只是为了看这蝉声城的风景吧?”

    江浩云转过身,双眼微微眯起,然后说道:“吴先生是明白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知道紫气阁对量天尺是志在必得,可又担心那位东前辈出手阻拦,那么江某不妨跟吴先生再说一件事,这苏小安,不仅是江某故人之子,更是小女指腹为婚之人。”

    紫气阁的三人同时皱起眉头,蓝衫中年笑着问道:“所以江城主这次前来,是想让我们放弃量天尺?”

    江浩云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沉声道:“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紫气阁做一笔交易。”

    蓝衫中年不解道:“哦?”

    江浩云平淡道:“你们可以抢夺量天尺,但必须要将那少年杀了。只要吴先生能答应,我可以出面让那位东前辈不闻不问,事成之后,量天尺归你们紫气阁,我可以保证整个蝉声城,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蓝衫中年双眼眯起,笑着道:“江城主可把在下弄糊涂了,这少年不是江城主未来的女婿吗?这岳父杀女婿,演的哪一出?”

    江浩云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愤恨道:“一个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孩子,却偏偏要学人家讲什么骨气,这不是明摆着让我江浩云欠他?我家流雪何等人?那是被花语轩选上的弟子,是注定在修行大道上越走越远的人物,他苏小安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怎能跟我家流雪相提并论,怎能继续活在世上玷污我家流雪?所以,他必须死!”

    紫气阁的三人有些愕然,蓝衫中年抱了抱拳,眯眼笑道:“我明白了,我保证明早日出之前,江城主就能看到那少年的尸体。”

    是夜,晓风残月,乌云滚滚,虽有蝉鸣声声,却给人一种压抑的肃杀之气。

    少年苏小安站在自家院子中,右手握着量天尺,左手握着拳头,一双眼睛盯着去而复返的紫气阁三人。

    那名蓝衫中年站在院门正中,刚好将院门封死。

    一身白衣的郭无言从右边靠近苏小安,同时将背上的长剑缓缓拔出。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她看着穷苦少年的眼神没有任何轻视,反而充满了凝重,同时也带着几分怨毒和炽热。

    郭有声自左边向苏小安靠近,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他的双手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很显然,两人是打算一起出手,对付苏小安。

    两个小有成就的修行之人,对付一个连修行是什么都不清楚的穷苦少年,胜算可以说毫无悬念,也正因为如此,蓝衫中年才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是挡住了小院唯一的退路。

    邋遢小道士早在这三人到来之际,就已经翻墙跑了,那真叫一个身法了得。

    郭有声与郭无言对视了一眼,郭无言顿时加速,手中长剑一挺,直接向着苏小安胸膛刺出。

    郭有声快速掠到苏小安右侧,右手拳头扬起,悍然向着苏小安的脑袋轰砸而去。

    苏小安身体快速后退,同时将手中的尺子扬起,整个尺身顿时散发着清冽的光辉。下一刻,长剑与尺子相撞,发出一声精铁交击声响,少女手中的长剑竟是被弹开,强大的力道直接使得少女踉跄后退。

    苏小安也并不好受,被强大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手中的尺子几乎要脱手而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郭有声一拳轰在脑袋上,一声轰鸣声响,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顿时尘土飞扬。

    一击得手,郭有声又是一脚,直接将苏小安踹飞出去,刚好滑倒那个简陋的狗窝前。

    少年看着空空荡荡的狗窝,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将尺子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将尺子换到左手,指着郭有声,怒吼道:“来啊!”

    这一声咆哮竟是使得三人皆是一怔,郭有声与郭无言甚至是吓了一跳。

    郭有声先缓过神来,似乎想要找回勇气,冷哼一声,当先向着苏小安冲去,双手挥动,出拳如风。

    苏小安左手握尺,胡乱挥动,以抵挡对方的拳头,同时双眼眯成一条线,仔细的观察对方出拳的规律,右手衣袖中的短刀缓慢滑出。

    砰!

    一声闷响,郭有声的一拳直接砸在苏小安胸膛之上,伴随着肋骨断裂的咔嚓声响。

    如此一来,倒是让郭有声一怔,而就在这一瞬间,刀光一闪,鲜血飞洒。

    一柄短刀出现在了苏小安的手中,整个刀身完全刺进郭有声的胸膛,鲜血不断涌出,浸湿了玄色华服,而那穷苦少年的脸上,手上,胸膛上,溅满了鲜血。少年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冷酷的笑容,在月光下,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郭有声瞪大双眼,满是难以置信。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这样死掉。

    以此同时,郭无言已经冲到苏小安身侧,手中的长剑刺向苏小安的同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惊,想要撤招,却发现长剑已经递出,根本无法收回,如此一来,这一剑的杀伤力便大打折扣。

    下一刻,长剑直接刺入苏小安的身体,洞穿整个肩头。

    作为紫气阁阁主大人的千金,何时与人真正厮杀过?此刻也有些缓不过来,让她更没想到的是那个满脸是血的家伙,竟是突然放开了刀柄,一把将自己的长剑抓在手中,锋利的剑锋直接使得他右手不断有鲜血滴落。

    少女想要抽回长剑,却发现对方竟是死死的将剑身抓着,若是平时,她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这家伙的手指尽数削断,但此刻她确实吓得不轻,力道已不如以往的十分之一。

    惊慌之际,她竟是直接松开剑柄,转身就向着院门的方向奔去。

    只是她右脚才踏出一步,一头青丝直接被苏小安抓住,然后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整个人直接离开地面,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扯得向后跌倒而去。

    跌到地上,少女发出一声惊呼,一只穿着草鞋的脚直接向着她的脸庞踩下,眼前一黑,那只磨损得极为严重的草鞋就这么踩在她如花似玉的脸蛋之上。

    这一系列的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那穷苦少年的右手中竟然还藏着一把短刀,等那蓝衫中年发现不妙的时候,郭有声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郭无言也被这穷苦少年一脚实实在在的踩在脸上。

    这一脚踩下之后,苏小安刚准备用力将这女子的脑袋碾碎,却感觉身体一震,如同被重锤撞击,然后整个人直接向后飞了出去。

    少年砸在墙角,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看也不看,手中的尺子直接向着自己飞出的地方丢去,然后如那邋遢的小道士一般,连滚带爬的翻过院墙,无头苍蝇一般胡乱撞入一条小巷,也不管身上的伤势,加速狂奔。

    等少年实在跑不动的时候,直接栽倒在一栋破落的小庙前,用尽所有的力气回头看去,确定并没有人追来之后,紧绷着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身体中顿时气血翻涌,鲜血一口接一口不断涌出。

    蓝衫中年并未追杀苏小安,而是将白衣少女自地上拉起,查看伤势,确定没有性命之忧后,又快速冲到玄服少年的身旁。

    玄服少年虽然没有立即断气,但已是无力回天。

    蓝衫中年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一次前来蝉声城,自然是为了秘宝大会而来,本来还想着带一两件宝贝回去,谁知却连进入秘宝阁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知道这穷苦少年得了一件宝贝,想着威逼利诱也要把这量天尺带回去,却如何也想不到会弄出人命。

    这郭有声虽然只是阁主大人的弟子,但极受阁主大人看中,赐名赐姓,这些年一直视为己出,倾力栽培,如今死在了蝉声城,自己肯定难辞其咎。

    而且郭无言更是阁主大人的掌上明珠,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经过这件事,想必会在她心里留下一生都无法磨灭的阴影,修行之路,就算是断送了,这对一个修行之人来说,其实比死还要难受。

    当然,若是让她亲手杀掉那个穷苦少年,或许能够重拾信心,甚至可能在修行的道路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蓝衫中年的双眼很快就移到那把短刀上,就是这把短刀,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刀柄漆黑,并无任何特殊,只是在刀柄的顶端,有一个细小的圆圈,圈里刻有一个小小的“?”字,若不是仔细看,很难发现。

    看到这个字,蓝衫中年顿时眯起双眼,双眉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姑苏云氏?这少年究竟是谁,为何会有姑苏云氏的压衣刀?”

    说完这句话,他又猛然转身,看向后方插在地上的量天尺,然后起身缓步走了上去,步伐显得尤为沉重。

第二百一十六章 修炼

    “喂喂喂,我说你们是不是过分了?闯进别人的家里,不但要杀人,还要抢人家的东西,要不是看你们穿得人模狗样的,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山里的强盗。”就在蓝衫中年准备将量天尺拿起的时候,一个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起。

    蓝衫中年转头看去,只见破落的院墙上,坐在一个邋遢的小道士,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剑,在那皎洁的月光下,挖着鼻孔,大煞风景到了极致。

    这小道士他先前见过,但并未留意,此刻再见,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虽然没在这小道士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强者的气息,但这小道士能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能这般有恃无恐,显然不是简单人物,要么就是某个大宗门的子弟,要么就是隐藏了自身的气息。

    正当他心中猜疑之际,小道士用挖鼻孔的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然后跳下院墙,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插在郭有声胸膛的那把短刀竟是脱离出来,浮现在他的身前,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光辉。

    小道士似乎想要摆出一些高手风范,先是抖了抖身子,然后又揉了揉鼻子,才问道:“认得这东西吧?”

    蓝衫中年眯起双眼,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道士道:“既然认得,那你也应该知道,姑苏云氏的压衣刀,从不外传。”

    说完这句话,他右手轻轻一抬,插在地上的量天尺顿时散发着清冽的光芒,然后冲天而起,带起一道长虹,撕裂夜空,所去的位置,正是那座破庙。

    小道士也不理会那蓝衫中年震撼的表情,手指在身前的短刀上轻轻一点,短刀顿时带起一道流光,紧跟量天尺而去。

    做好这一切,小道士才拍了拍手,慵懒的道:“都这么晚了,还不去歇着?这位姑娘再不医治,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蓝衫中年犹豫了一下,沉声问道:“阁下何人,那少年跟姑苏云氏又有什么关系?”

    邋遢小道士一愣,指着自己,笑着道:“我叫司马玄,至于苏小安跟姑苏云氏有什么关系,我也想知道。”

    蓝衫中年不再说话,将地上的白衣少女背起,然后又抱起玄服少年的尸体,向着小院外走去,走到院门前又转过身来,沉声道:“今日之事,我紫气阁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这句话,大步走出了小院。

    在苏小安家隔壁东家的屋顶上,站着两人。

    身形魁梧的江浩云双眼眯成一条线,一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显然气得不轻。

    在他身侧,东家老爷子笑意玩味,悠然道:“这位紫气阁的吴先生恐怕打死都没想到,他所负责保护的两个人会栽在苏小安的手上,就好像你江浩云也没想到,即使你拦住了我,还会有别人出面阻拦。”

    江浩云双手的拳头握得更紧,甚至连双臂都隐隐颤抖着。

    东家老爷子继续道:“江浩云啊江浩云,枉你作为一城之主,为了一桩婚事,你不惜密谋杀害对你家老太爷有救命之恩的苏如凡,如今连苏小安也不放过,难道就不怕你家老太爷知道了,跟你算账?”

    江浩云转过身来,冷冷的道:“如今这蝉声城,由我做主。”

    东家老爷子点了点头,“倒也是。”

    江浩云突然问道:“这苏小安跟姑苏云氏到底是什么关系?”

    灰衣老人一愣,摇头笑道:“这个你得去问苏小安,我一个外人如何知晓?怎么,害怕了?还是后悔了?”

    江浩云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灰衣老人却是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既然不想承认这桩婚事,为何不自己动手,四年前你借烟雨楼的手除掉苏如凡,如今又借紫气阁来对付苏小安,都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江城主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啊。”

    江浩云一瞪眼,怒吼道:“东向阳,别忘了是你有求我江家。”

    灰衣老人眯起双眼,不屑道:“就算你家老爷子,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家宝儿的证道契机虽然跟你江家有关,但老夫若想硬闯,你江浩云难道还能拦住?老夫之所以答应你不出手,只不过是觉得这件事跟老夫本身就没关系,你还真当老夫怕你一个小小的城主?”

    江浩云大袖一挥,阴沉道:“不论是谁,只要敢帮助苏小安,就是与我江家为敌。”

    说完这句话,直接跳下了屋顶。

    灰衣老人站在屋顶上,淡然道:“江浩云,奉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东宝儿抱着量天尺和那把短刀,飞快的向着小庙奔去,冲进小庙之后,光线一下变得昏暗下来,使得她的脚步放慢了许多。

    破落的小庙中,月光从屋顶的破洞中洒入,照在残破的神像之上,给人一种阴森?人的感觉。

    在神像的下方,穷苦少年倒在尘埃里,满身鲜血,那把长剑还插在他的肩头,在月光的映衬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这一幕,红袄小姑娘怀中的量天尺和短刀直接落在地上,眼眶一下变红,双膝跪在地上,伸出一双小手,却是手足无措,梨花带雨,“苏小安,你别死啊,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我还等着长大了嫁给你呢,苏小安……呜呜呜……”

    说着说着,竟是嚎啕大哭起来,也好在这小庙比较偏僻,若不然叫人听到,深更半夜的,还以为闹鬼了呢。

    “哎哟喂,我说你年纪不大,怎么哭得跟个怨妇似的,也不怕吓到别人。”邋遢小道士不知何时站在了破庙门前,双手环抱胸前,皱眉道:“放心吧,他还没死。”

    小丫头果真止住了哭声,哭得跟小花猫一般的小脸转过来看着门前的小道士,满是疑惑。

    小道士叹息一声,移步走了上去,蹲下身子,先是打量了苏小安一眼,然后伸出两根手指,点在苏小安的肩头,那柄洞穿整个肩头的长剑顿时脱离出来。他又在怀中摸索了一番,掏出一张黄纸,凭空一抖,黄纸便燃了起来。

    小道士将黄纸燃烧的灰烬抖落在苏小安的伤口处,竟是止住了鲜血的流出,接着他又掏出一枚草绿色的丹药,放到苏小安的口中。

    穷苦少年苍白如纸的脸色,开始慢慢恢复血色,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双眼。

    看到苏小安睁开双眼,红袄小姑娘顿时笑逐颜开,柔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看着跟个小泥人似的东宝儿,苏小安强撑着坐起来,摇了摇头。

    小姑娘自然不信,一双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苏小安,小脸上满是担忧。

    邋遢小道士开口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保证用不了几天,他就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以后还能跟你生一堆小宝宝,保准不会让你守寡就是了。”

    这话一出,苏小安与东宝儿都皱起眉头,特别是东宝儿,直接腾的一下站起来,激动道:“你胡说什么?”

    这下反倒是小道士皱起了眉头,不解道:“刚才不是你自己说长大了要嫁给苏小安吗?”

    小姑娘着急道:“哪有?你胡说……”

    她看了苏小安一眼,接着道:“谁要嫁给他了?”

    说完后,跺了跺脚,转身奔出了破庙。

    小道士挠了挠头,眉头紧锁。果然师父他老人家说的没错,这山下的人都奇怪,特别是女人。

    小姑娘一路狂奔,时而欣喜,时而忧愁,不知不觉就跑到了那条名为莱茵河的岸边,发现自家爷爷就坐在河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有些胆怯的放慢脚步,轻轻走了上去,“爷爷……”

    老人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一块石头,示意小丫头坐下。

    小姑娘走了上去,不敢去看自家爷爷,一双大眼睛盯着倒映在河水中的月亮。

    老人开口问道:“东西都给他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老人柔声问道:“你是不是怪爷爷没有出手帮助他?”

    小姑娘没有回答,许久后摇了摇头。

    老人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叹息一声,才缓缓开口,“他既然要修行,就得吃苦,就得面对死亡,就要学会独自面对一切危险与困难,我已经帮了他一次,就算再帮他一次,总不能以后都能帮他吧?”

    小姑娘转头看着自家爷爷,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只是……”

    老人接着道:“他如今跟紫气阁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以我对紫气阁的了解,这帮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以后麻烦不会少,总不能每次都需要别人护在他身边吧?这片大陆上,修行之人千千万,这就好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每天都会有人被挤下桥去,这小子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学会自己扛着,受着,不然凭什么成为人上人?”

    小姑娘有些委屈,“这些我都懂,可就是觉得……”

    老人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小子活得特憋屈?”

    小姑娘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家爷爷,“他现在连阿黄都没了。”

    老人抬头看着天际,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人各有命,有些人命好,有些人命不好,但老天对每个人其实都是公平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站了起来,笑着道:“你真觉得那小子不喜欢跟人讲道理?他只是觉得他的道理没有人会听,所以他才懒得去讲,那样只会跟他爹一样。但总有一天,他肯定会跟别人讲讲他心里的道理,江家,烟雨楼,紫气阁……但他要有把握能让这些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听他讲道理,这一点,跟他那个死去的爹,一点都不像。”

    小姑娘一下站起来,“爷爷,苏小安说了,苏如凡不是他爹。”

    老人一愣,随即哈哈笑道:“这话说出去,除了你,谁信?所以啊,他才会只跟你一个人说。”

    红袄小姑娘愣在当地,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伤心,许久后才自言自语道:“反正我就是相信,苏小安绝不会骗我。”

    破庙中,小道士席地而坐,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索性直接用小手指掏起了耳朵。

    苏小安看着地上的量天尺和压衣刀,突然问道:“司马玄,你从外面来,是不是见过很多厉害的高手?”

    小道士一愣,点了点头,问道:“怎么,想找人拜师,然后对付紫气阁的那些家伙?”

    说到这里,邋遢小道士正襟危坐,还拍了拍衣服,然后接着道:“也对,按照这些宗门的惯例,打了小的,老的肯定会出面,就你现在这样,别说紫气阁那些老家伙,就算只是灵体境之人,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苏小安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就算现在修行,也不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东爷爷说过,我的天赋不好的。”

    小道士一愣,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穷苦少年,啧啧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自知之明,不过修行这东西,天赋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你看我,天赋也不好啊,不一样成了高手?”

    苏小安看着这邋遢的家伙,怎么也没从这家伙身上看出丝毫高手的样子,霜白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小道士并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生气,也没有要纠正的意思,而是很认真的道:“我师父他老人家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现在送给你。”

    苏小安听着,却发现没了下文,不由得皱眉问道:“什么话?”

    小道士尴尬一笑,“我想想啊。”

    苏小安直接给这家伙丢出一个白眼。

    小道士突然跳起来,把苏小安吓了一跳,然后这家伙满脸激动的道:“想到了,想到了,他老人家说,‘修行一途,其路漫漫,天赋固然重要,但一个人能在修行的路上走出去多远,其实最重要的是看一个人的毅力与决心,这世上的天才多了去了,但半道夭折的,又何尝不是天才?’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道理?”

    说完后,小道士盯着苏小安苍白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震撼表情,但这家伙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一边道:“司马玄,你给我说说修行呗。”

    听到苏小安的话,小道士又重新坐了下来,整理了下言辞,缓缓道来,“提到修行,自然要说到三位九境,所谓三位,便是星位,天位,虚空位,一位三境,共九境。”

    苏小安点头问道:“那一境十重,一重千山又是什么?”

    话被打断,小道士直接给了苏小安一个白眼,“你急什么?等我慢慢说。”

    苏小安尴尬一笑,不再多言。

    小道士继续道:“其中星位三境,分别为凡躯镜,灵体境,星灵镜。我就先给你说说这三境,后面的境界对你来说,还太遥远,以后等你真正修行了,自会明白。”

    说到这里,小道士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将这三个境界说得通俗透彻,以便苏小安能够完全理解,否则等这家伙真开始修炼了,将其中哪个环节理解错,那自己岂不是误人子弟?

    思索了一会之后,他便继续道:“凡躯镜其实比较简单,就是锻炼自身体魄,其中方法很多,没有什么歧途一说,只要能增强自身体魄,都算是正常修行,当然了,方法的不同,自然决定速度的快慢。”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着苏小安,“就比如你,自小上山采药,与山里的野兽为伍,奔走于崇山峻岭之间,也算是一种修行,所以你虽然并未懂得修行,其实一直都在修行,只不过这种方法比较普通,进展也就比较缓慢,初步估计,你如今应该是凡躯镜两重左右。”

    苏小安点了点头,插话道:“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普天之下,每个人都在修行?”

    小道士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这仅限于凡躯镜,接下来要说的灵体镜,就比较复杂。”

    苏小安洗耳恭听,眼神真诚炽热。

    对于苏小安的表情,小道士似乎很满意,咳嗽一声,开始侃侃而谈,“刚才说你如今可以算得上是凡躯镜二重,等你修炼到了十重之后,就会遇到一个瓶颈,这时候你就会发现,不论你再如何锻炼,身体也无法继续变强,就证明你需要破镜了。”

    “所谓破镜,也就是突破凡躯镜,进入灵体境,凡躯凡躯,就是凡人之躯,只有进入了灵体境,才算是步入了修行的门槛,这个时候,你就需要去感受天地间存在的灵气,并通过某种手段将其引导进入自己的身体,沿着周身筋脉运行,冲开筋脉中的一处处窍穴,以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是以称之为灵体。”

    苏小安似懂非懂,疑惑道:“你所说的某种手段,是不是人们口中的功法?”

    小道士倒是一愣,随即点头道:“正是功法,天下功法千千万,其实目的都一样,都是为了引导天地间的灵气进入身体,打通体内原本堵塞的筋脉窍穴,使得身体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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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有鱼,以龙为食。我有一口气,吃掉这天地。强者无敌?且看我。弹指间,锋芒万丈,吞龙于腹,斩敌于千里!书友群:571901076狂锋噬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狂锋噬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狂锋噬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