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改变的世界
金陵。
田言有些惊讶地望着上空延绵的天宫，为张尚对正一教的赏赐感到颇为不解。
如果说正一教立下了什么过人的功勋，给予如此重大的赏赐还在情理之中，但他们甚至连古神陆压的神庙都尚未建立。
在田言看来，这个赏赐实在是有些超规格。
“想要让马儿更加勤奋的奔跑，就不能少了必要的草料。”张尚看出了田言的惊愕，微笑道。
这片天宫由三十六件强大的法器组装而成，共耗费接近一百万的信仰点。但张尚有理由相信，它将为自己带来超过一个亿的收获。
因为这是永不磨灭的神迹，足以流传百世供人瞻仰的神迹！
但凡任何人看到这片有古神陆压缔造的神迹，都将从心底感到无比的震撼，以及敬畏。
强烈的情绪，将转化成大量的信仰点数。
田言对于张尚比喻感到有趣，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但太多轻易得到的草料，会让马儿生出懒惰，以及不必要的贪婪。”
张尚笑了笑，并未与田言深究这个问题。
是否过量投入，其实本身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需要计算的问题，是这笔投入能够带来多少的利润，能够解决多少必须解决的问题。
而现在，这笔投入在张尚看来完全值得，也非常有必要。
因为它将带来数百、甚至上千倍的回报！
张尚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侧首看向田言，难得多了几分正色，道：“你的那些小游戏，记得适可而止。有些东西一旦被打开，就再也无法关闭。那可能是收获，但也可能是灾难。”
张尚说完，悠然地走出房间。
田言微翘的眼角微动，看着张尚离去的背影，嘴角翘出了美丽的弧度。
既然已经打开，又何必让它关闭？野心虽然充满了贬义，但有时候何尝不是一种赞美。
※※※
天宫出现引发的震动，还要超出张尚的预计，甚至让初生的正一教都没有做出更好的准备。
难以计数的人想要向古神送上真挚的信仰，无数的人想要加入正一教，窥探那传说中的仙神之谜。而面对汹涌的民意，以及无数想要加入正一教的百姓，张天师等人完全陷入了痛苦与快乐并存的复杂情绪中。
他们期待着正一教能够如同全真教那般声名大振，可当正一教的势头在金陵附近彻底碾压全真的时候，他们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空有名头的正一教别说道观，甚至连统一的信仰都还未曾建立。
符篆三宗分别已久，每家都有自己主要祭祀的神，可能是虚构出来的神灵，也可能是自己宗派的先祖。但唯独缺少统一的信仰，在此之前他们倒是有过以玉皇取代昊天，建立天庭体系的打算。
可古神陆压的出现，打破了符篆三宗谋划已久的大事。
古天庭的出现，以及古神的显圣，让他们不敢继续以天庭的名义来为三宗谋取更大的福祉。
此时，在金陵一处符篆三宗的支派道观内，林灵素等人也在紧急会议。
“不行，绝对不行。将旧道观重修换上古神的神像，这是对古神的亵渎，我们不能选择冒险。”张士诚直言反对，话语还不客气。
经过今天的古神显圣，他已经成了坚定的古神支持者，绝对，也无法忍受这种亵渎的行为。
当然，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无法承受古神的怒火，也不想去见识古神可能降下的怒火。
张天师随后道：“道友所言甚是，我们绝对不能冒这个险。否则恶了古神，没有人能够担待得起。依我之见，我们不如就在祭祀法坛附近直接建造道观。”
刘掌门反驳道：“张天师的提议虽好，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外面有多少百姓想要祭拜古神，那可是数以百万计的潜在信众。我们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建造神庙，最少也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成型。
这个时间，太长了。就算是我们能够得到了，但是那些信众能够得到了。到时候万一被人怀疑我们正一教的虔诚，事情只怕会更加麻烦。”
几人纷纷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默。
因为之前准备的太过仓促，完全没想到古神会直接显圣，甚至降下如此匪夷所思的恩赐。此时的正一教空有名头，连个足以遮羞的皮囊都没有。面对眼下的困境，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来两全其美的办法。
林灵素坐在客厅的上位，面容坚毅而又威严。
因为古神门人，以及其他各种事迹的广为传播，他进来也收获了大量的香火愿力。有着香火的加持，林灵素的修为大进，短短两天就已经接近神通后期。
现在的林灵素须发尽皆转为乌黑之色，就连面容看起来都宛若三四十岁的模样。更重要的是他身上多了一股威势，以前从未有过的磅礴之势。
用张天师几人的话，就是宛若神般让人不可抗拒！
而对于林灵素的变化，张天师等人也是颇为羡慕。
林灵素沉吟许久，思考利弊之后，缓缓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一边重整三宗道典，一边建造古神的神庙。
至于那些狂热的百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当连夜赶制大量小型古神神像，将之送往金陵各地。虽说将古神金身请入旧观有些亵渎，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经过深思熟虑，在他看来此举虽然亵渎，但若是能够广为传播古神之威名，也未必不能以功抵过。至少这样的作法，总比在担忧中等待半年以上，才能为古神树立神庙要更好一些。
其他人也明白这个道理，经过短暂的沉思之后，也不得不同意。
时间就在这种喧嚣的氛围中度过，经过接近十天的紧急传送，金陵的奏章终于抵达了大宋国都开封。
皇宫。
赵佶凝视着来自金陵知府的奏章，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古神，赐宝！
“这天，要变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心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因为赵佶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古神的力量与威胁是那么的接近，又是如此的沉重。
第182章 赵佶的决断，古神的威胁
高俅等人被赵佶紧急召入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几人在宫门处相遇，看到同样满脸疑惑的其他人，心中不禁多了些许的凝重，也越发的疑惑。
赵佶深夜召见本来就不正常，尤其还是召唤这么多的朝廷重臣。
皇宫，一处偏殿。
“臣蔡京（高俅）参见官家。”高俅与蔡京两人联袂而来，走入了大殿内。他们看到眉头紧皱的赵佶，齐齐躬身拜道。
赵佶没有言语，将金陵知府快马加鞭送来的奏章交给两人。
当蔡京与高俅看完奏章，终于明白了赵佶为什么急匆匆将两人召来。他们神色同样变得阴沉无比，眉宇间更是充满了化不开的担忧。
“麻烦大了。”
半响，高俅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太快了，这件事发生的太快了。”蔡京声音沙哑，充满了复杂，以及些许的沉闷。
赵佶并未言语，只是神色依旧阴沉。
虽然蔡京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但他还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早在紫霄老祖降世的时候，赵佶就曾经找蔡京等人商量过对策。
他们猜测到神邸可能会直接影响大宋的政治环境，但因为紫霄老祖平静而又克制的动作，让他们错误的估算了形势。在他们原本的猜测中，就算是神想要干涉朝政，至少也需要数年的时间才会显化。
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做出相应的准备，以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变故。
只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普通人只看到古神显圣的异象，震惊于古神深不可测的威能，以及无法抵挡的力量。但他们却看到严重的危机，稍有不慎就会灭国的可怕危机。
古神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越大，他们就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
将来朝廷与宗教产生冲突，百姓会向着朝廷，还是向着宗教！
这个问题，他们不能不感到忧虑。
尤其是随着紫霄老祖与古神陆压的接连现世，以及金陵这场近乎惊天动地的显圣，让这个问题变得越发迫在眉睫。
古神对天下的影响，必须得到遏制！
赵佶沉默半响，目光如炬地看向两人，沉声道：“两位爱卿可有良策？”
蔡京与高俅对视一眼，其中满是无奈，以及苦涩。
凡人如何能够与天神抗衡？
先不说其他的事情，不论是紫霄老祖当初在长安展现的力量，还是现在古神陆压在金陵展现的力量，都不是凡人能够抗衡。
对于这样的存在来说，想要覆灭大宋根本不需要太简单。
所以硬拼肯定不行，那是找死的行为。
既然不能硬拼，就只能选择其他的方式，更好，更温和的方法。
两人沉默片刻，齐声道：“微臣以为，当下只能选择平衡。”
蔡京看了眼开口的高俅，而后继续道：“不论是全真教背后的紫霄老祖，还是正一教背后的古神陆压，都远不是凡人能够抗衡。官家可以灭掉全真教，更能轻松灭掉刚刚成立的正一教，但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根本不是全真与正一。
我们不得不考虑，一旦朝廷有意对付全真与正一，紫霄老祖与古神陆压会做出什么回应。”
赵佶微微颔首，眉头的忧虑越发沉重。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他虽然喜欢花天酒绿，喜欢美女胜过关注朝政，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正是因为明白，赵佶才没有急匆匆的下令，而是找到了自己最忠心的两位臣子。
蔡京说着停顿了一下，似是给赵佶反应的时间，又像是思考着该如何继续开口。
他沉默了几秒，再次说道：“为今之计，官家只能以神制神。臣曾经听闻过月牙岛的事情，紫霄老祖与古神陆压有旧怨，这就是官家的机会。只是....”
蔡京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开口。
他脸上满是为难之色，似是有些为难。
赵佶瞥了眼蔡京，不满道：“爱卿为何突然语半而止。”
不待蔡京开口，高俅躬身道：“官家，非蔡相故意语半而止，而是后面的话可能大逆不道，故而蔡相才不得不停止。以神制神固然是良策，但无异于饮鸩止渴。”
高俅说到这里，也停了下来。
他知道，赵佶会明白其中的意思，更明白以神制神可能会引发的灾难。
显然，赵佶并未让高俅失望，当高俅说出饮鸩止渴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
以神制神固然有用，但也会让神对大宋的影响变得更加深沉，甚至再也不可斩断。如果说现在对付全真与正一，还能将之消灭于摇篮之内。
可一旦开始以神制神的政策，必然会让两教的影响力渐渐深入到大宋的方方面面。就好像将本来浮于表面的疾病引入骨髓与细胞，彻底与大宋纠缠在一起。
“可是，我们还有得选择吗？”
赵佶沉默了片刻，露出些许难看的笑容，叹息道。
蔡京与高俅同样面露苦涩，没有回话。
从一开始神显圣，大宋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
与此同时，皇宫一处精致的小院。
一位小宦官将赵佶与蔡相等人的商议，没有一丝遗漏的禀报了如今在宫中风头无两的茂德帝姬。
半年时间过去，曾经略显稚嫩的茂德帝姬成熟了很多，也变得越发娇艳动人。她慵懒地靠在阁窗前，肩头披着白狐皮制作的袍子，宛若慵懒而又娇媚的狐狸精。
“咯咯，蔡相他们，终究是有些老了。”茂德帝姬妩媚的狐狸眼眺望着漆黑的深夜，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小宦官低垂着脑袋，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他也不敢记住这句话。
蔡相老了？
茂德帝姬对蔡相有意见？
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会在前庭引发何等轩然大波，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师父说的果然有道理，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本宫有些乏了，也该休息了。”茂德帝姬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缓缓走向内室。
不待小宦官退下，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吩咐道：“对了，本宫近日听闻慈航静斋的师仙子正在开封，你明日一早就去告诉父皇，本宫想要听禅。”
听禅？
这宫中谁不知道陛下素来不喜欢佛教的那一套？
小宦官满脸疑惑，但也不敢多问，急忙应了一声。
第183章 贫僧自金陵而来
佛教虽然受到道家打压已久，但其现在拥有的势力依旧堪称庞然大物。再加上佛教徒遍布天下各地，所以消息渠道丝毫不比大宋朝廷的差。
就在大宋接到金陵的八百里加急的时候，两位衣衫褴露的僧人也已经趁着夜色来到了开封附近。
其中一人面容沧桑，脸上满是橘子皮般的褶皱。另一个人高马大，脸上满是憨厚之相。
“师父，前面就是开封了。”人高马大的和尚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城池，露出了欣喜之色。
“好，好。”老和尚声音有些虚弱，但难掩脸上的喜色。
他虽然有着不俗的武功，但终究是年岁太大，不能与年轻人相比。
此番从金陵一路疾驰而来，为了能够尽快赶到开封将消息送给佛教各大禅师。他们师徒一路近乎没有休息，吃喝全在马背上进行。
纵然是再强的高手，如此一路颠簸下来也难以忍受。
老和尚看着尽在眼前的开封，终于松了口气。
“师父，这个天色距离开封城门开启还有一个多时辰，我们怕是要在城外过夜了。”大和尚略显苦恼道。
“无碍，禅师们大多并不在城中，我们直接前往金波寺面见五台山方丈。”老和尚目光看向开封东侧昏暗的天地，本来已经耗尽的身体凭空多了几分气力。
金陵天变，三宗合一。
不论是哪件事，都堪称震动天下的大事。如今佛教大事在即，他必须尽快将这些消息传给禅师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金波寺。
金波寺位于开封府东北方向二十里外的地方，平日里算是比较幽静之所。因为此次前来开封的和尚太多，而佛教高僧大能又另有打算。
在不想挑战大宋朝廷敏感神经的情况下，大多数的和尚都没有选择进入开封等待盛会，而是分散在了开封附近一带的寺庙中。
其中金波寺因为较为幽静，被选为诸多佛教圣地高僧的居所。
天色昏暗，唯有残月高悬。
灵梦梵身着白衣，立在死寂的寺院内眺望苍穹。
银白色的月华倾撒在她精致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飘渺的仙气，以及几分超然物外的气息。
“哎，多事之秋。”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偏殿响起，却见五台山方丈缓缓走入小院。他眉头紧皱成一团，似是有无数的忧愁难解。
“了然禅师也睡不着。”灵梦梵侧首望去，行了一礼，声音柔和。
“不知为何，近日总感觉心绪难平，但愿不要有事发生吧。”了然禅师无奈苦笑。
随着越来越接近盛会的时间，他的心反而越发难以平静。
水陆法会的成败，关系到佛教的未来。面对这般重要的时刻，纵然是得道高僧也放不下。
“哎，各宗各派多有自己的打算，佛教的未来谁又能说得清楚。”灵梦梵也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感叹道。
虽说因为悟名禅师之故，天下大部分的禅宗得以联合起来，但这并不表明佛教各派就是一条心，没有丝毫的分歧。
事实上，现在的佛教已经因为此事分成三派。
其中两种为极端思想，一派想要如同道教般全面改革佛教，以应对未来可能存在的变化。虽然支持此类观点的人并不多，但也算是能够站得住脚。
另一派则是完全不接受乌巢禅师之说，想要全盘否定悟名禅师的计划。虽然这种做法看似有些愚蠢，但意外的颇有市场，在现在的佛教有着相当数量的吹捧者。
至于最后一派，则是选择接受乌巢禅师点化释迦说，借用古神陆压来为佛教诸佛正名。支持这类思想的人最多，而且也是当今的主流思想。
至于这样会不会有所不妥，则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年佛教为了融入华夏，能够顺利在中原传道，佛教祖师以老子化胡经攻破了人们的防线。
对他们来说，乌巢禅师点化释迦的典故，不过是重走老祖宗的路。
稳妥，经验丰富。
“虽然我佛门现在多有分歧，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了然禅师眼眸深邃，缓缓道来：“吾等借用古神威名固然能够暂时缓解道门对我们的压力，但未来怕也是极大的隐患。存在分歧，何尝不是一条出路。”
灵梦梵沉默片刻，道：“禅师以为，古神.....”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前院忽而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在幽寂的黑夜显得极为刺耳。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满是意外之色。
现在已经是深夜，为何还会有客人到访？
难道出事了！
两人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莫名生出些许的不安。
灵梦梵率先开口道：“禅师可有兴趣去瞧瞧。”
“深夜到访，来人怕是有急事，我们且去看看。”了然禅师并未拒绝。
金波寺并不大，两人行不过两分钟就已经来到了金波寺的前院。当他们到来的时候，金波寺中的负责接待客人的知客还没有从沉睡中爬起来。
“两个人，一个粗通武道，气息急促。另一人气息绵长功力不弱，但现在明显喘息粗重，似是经过长途跋涉疲惫所致。”灵梦梵感知到门外的情况，小声道。
了然禅师闻言，确定门外并没有危险，道：“开门吧。”
咯吱！
庙门打开，当了然禅师看到来人，不由惊讶道：“妙海禅师？”
妙海禅师？
灵梦梵随之望去，也认出了来人。
妙海禅师是金陵一带有名的得道高僧，其威望就如同悟名禅师在开封一带，堪称天下少有的佛门高僧。
灵梦梵疑惑道：“禅师何时来的开封？”
“贫僧自金陵快马加鞭而来，路上耗费了大约十天的时间，今夜才刚刚赶至开封。”妙海禅师说话间呼吸沉重，显然已经颇为疲惫。
自金陵而来，快马加鞭未曾休息！
灵梦梵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他们虽然还不知道妙海禅师为何而来，但也能从他的话中感到大事不妙的气息。
金陵，难道与符篆三宗有关？
第184章 佛门大佬齐聚
妙海禅师不待两人询问，稍作喘息之后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
灵梦梵两人听着妙海禅师的来意，神色先是震撼无比难以置信，而后渐渐变得麻木与呆滞。
符篆三宗合一，成立正一教。
古神陆压在金陵显圣，赐福数以百万计的百姓，并赏赐正一教延绵数里的飘渺天宫！
这两个消息对他们来说，简直不亚于天崩地裂般震撼。
如果只是符篆三宗合并立正一教，他们虽然感觉压力会更大一些，但也还能接受。
毕竟对正一教而言，最大的敌人肯定是全真教，而不是现在的佛教。
可古神陆压显圣，并且重赏正一教，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其一，说明古神始终在关注着这方世界，也代表佛门的盛会极有可能引起古神的注意。这对佛门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能够讨好古神陆压，那就是斩向敌人的无上神兵，可如果恶了古神陆压，必然是毁灭自己的利刃。
其二，正一教有古神陆压庇佑，全真教有紫霄老祖庇护，而且他们同出道门。这对始终没有佛陀现世的佛门而言，完全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天下百姓闻之，定然会怀疑佛教是不是江湖骗子之流。
毕竟人家正一教与全真教都有真神庇护，而且不止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显露神迹。你佛门如果有真材实料，倒是召唤出来两位菩萨佛陀不是？
百姓从来都是盲目的，一旦有人开始怀疑佛门，并以此为由攻击佛门，他们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其三，正一教已经提前获得了古神陆压的庇护，如果佛教此次表现的不尽人意，是否还能得到眷顾？
如果没有古神眷顾，佛教又该何去何从？
无尽的困惑与难题瞬间涌上两人心头，让他们陷入了死寂般沉默。妙海禅师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并未打扰陷入沉思的两人。
半响，了然禅师苦涩道：“麻烦大了。”
灵梦梵同样苦笑不已，心头就好像被人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万分难受。
佛门何止是麻烦大了，根本就是被逼上了绝路。
“即刻召集诸位禅师前来金波寺论事，但愿还来得及吧？”了然禅师声音沉重。
天色微白，金波寺，一处禅房。
十数位来自九州各地的高僧齐聚一堂，大多满脸的疑惑与不解，不知道了然禅师突然急匆匆的召集他们有什么要事。
不过因为了然禅师等人尚未到来，众禅师虽然心有无尽疑惑，但也无人可以解答。
在沉默中，一位面容略显阴沉的高瘦禅师冷声道：“了然禅师到底什么意思，急匆匆将我们唤来却不见他的踪影。”
“了然禅师自有他的道理，道需禅师又何必如此急躁。”一位宛若弥勒佛般的胖和尚满脸笑容，不急不缓地说道。
“哼，一群佛门叛逆，谁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事情。”道需禅师冷哼一声，言语中充满了对了然禅师的不满。
其他人皱了皱眉，但最终没有人开口。
道需禅师正是坚决反对将乌巢禅师纳入佛教体系，认为必须维护佛教纯洁性的领头人。他对于了然禅师等人想要将乌巢禅师纳入佛教体系本就万分不满，只是因为大部分禅师都同意此事，才不得不勉强忍耐下来。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让他对了然禅师等人颇为不待见。
胖和尚笑眯眯的反驳道：“若是佛门不存，又何来叛逆之说。当年达摩祖师等人自天竺入中原传教，尚且可以以老子化胡经来融入中土。而今天地大变，乌巢禅师点化释迦为何不可？”
“哼，可笑。我佛门弟子何止百万，天下佛门信徒又何止亿万。佛门不存，我看你是妖言惑众。”道需宛若火药桶一碰就炸。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一道沉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却见了然禅师与少林寺方丈、九华山方丈、慈航静斋斋主等佛门大佬同时出现：“阿弥陀佛，我佛门弟子虽有百万，信徒数以亿万计，但不止可能挡住仙神乎？”
众人看到几人联袂而来，纷纷皱起了眉头。
他们还以为了然禅师只是召集了自己等人，没想到居然连佛教各大圣地的主持方丈都在。
同时，众人心头微沉，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
如果不是发生事关佛门生死存亡的大事，了然禅师断然不会召集这么多高僧禅师。可又是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了然禅师做出这种决定？
了然禅师与众人走入房间，不待众人开口询问，直接道：“贫僧召集诸位前来有两事，一是妙海禅师从金陵带来了一些消息，想要与诸位禅师分享。第二件事，则是重新评估关于乌巢禅师点化释迦的事情。”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心中更加疑惑。
他们又不是死心眼，自然明白将乌巢禅师纳入佛门体系的重要性，也明白这是唯一能够缓解来自道门压力的办法。而且此事原本也是了然禅师提出，怎么突然又要重新商议。
而且金陵那地方，好像符篆三宗最近在那里闹得颇为热闹。
“禅师有话不妨直说，吾等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宛若弥勒般的胖和尚微笑道。
了然禅师等人相继落座，与诸位禅师围成了一个圆形。
了然对着弥勒般的大和尚微笑颔首，而后看向神色各异的众人，沉声道：“符篆三宗正式合一，立下了正一教道统。他们以古神陆压为主要祭祀神，欲重整道家经典。”
什么！
众人神色大变，终于明白了然禅师为何如此着急。
符篆三宗正式合一，对佛门而言无疑压力大增。现在前有全真教，后有正一教，佛门若是不尽快有所行动，必然形势越发艰难。
只是不待众人开口，了然禅师神色凝重，继续道：“一月十五元宵节，正一教在金陵郊外公开祭祀古神，引得古神显圣赐福众生，并且赐予正一教重宝天宫！”
轰！
众禅师齐刷刷地站起身来，目瞪口呆地看向神色凝重的了然禅师，心头一片空白。
第185章 佛门分裂
“古神显圣，赐下天宫！”
半响才有人满脸失神，充满了不敢置信地呢喃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神色变幻莫测，无不显露出震惊无比的心情。更有人嘴唇微微颤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哎，晚了，晚了啊。”好似弥勒般的胖和尚满脸懊悔之色，突然大声叹息，其中满是后悔。
其他人眼神闪烁，有人同样出现后悔之色，有人则神色阴沉透着气恼，更多人则是满脸沉思，似是在猜测了然禅师的想法。
了然禅师也并未卖关子，在给众人一定的时间缓解心情之后，直接道：“如今外面的情况诸位已经了解，贫僧与诸位禅师经过彻夜讨论之后，决定重议关于乌巢禅师纳入我佛门体系的相关事宜。”
大多数人露出明悟之色，已经猜出了了然禅师的想法。
正一教祭祀古神，并且获得了古神的赐福。
而佛门一旦借用了古神的名号，极有可能引起古神的注意。
如果佛门对古神表现的不够尊崇，别说是获得古神的赐福，甚至可能引得古神暴怒。
这也就意味着单单将乌巢禅师点化释迦添加入佛经并不足够，还需要给古神陆压以更加尊荣的地位，能够让对方满意的封号，否则极有可能引得古神的怒火。
而能让古神满意的封号，不用想也知道必须是诸佛中最尊荣的封号。
虽然很多人对此颇有异议，但在正一教与全真教的巨大威胁下，大部分人表现的非常平静，唯有道需面容微微抽搐，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他正是猜到了了然禅师的打算，才更加的气恼。
胖和尚满脸笑眯眯的神色，温和道：“了然禅师有话不妨直说，现在的形势已经如此，贫僧相信不论禅师做出什么决定，大部分人都会理解禅师的苦心。”
其他人没有说话，大多微微颔首做出了表示。
事已至此，纵然有人心中不满，也只能选择向现实妥协。毕竟与面子相比，当然是佛门的传承更加重要。
了然禅师见众人大多还算平静，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为古神加封称号，他本已经做好了遭遇阻力的准备，否则也不会提前知会少林寺等佛教圣地，就是想要提前做通他们的工作，到时候万一遇到阻碍也不会太过麻烦。
了然沉吟道：“经过讨论，我们有意加封古神为乌巢大日如来。”
道需禅师听到这里，顿时满脸怒色地跳出来反对道：“什么，加封如来称号，不行，绝对不行。最多只能加封佛号，但绝对不能加封如来。如果了然禅师要一意孤行，贫僧只能先行一步。”
其他人也大多眉头紧皱，没想到了然禅师居然要将古神捧为如来。
如者真如也，乘真如之道从因来果而成正觉之故，名为如来。是真身如来也。又乘真如之道来三界垂化之故，谓之如来。是应身如来也。
很多人都以为如来就是指释迦摩尼，实际上这是一种错误的概念。
如来是佛教的一种职称，类似于凡间国家的皇帝、总统，而不是单指哪一位佛陀，又或者指哪个人。
而这也是有人跳出来反对的原因，如果古神陆压加封了如来果位，则代表整个佛教都已经臣服于古神。这对一些思想比较守旧的禅师而言，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故而当道需禅师跳出来反对的时候，这次多了几位支持者。
“阿弥陀佛，加封如来实在，实在有些过了，还望了然禅师慎重。”
“不如加封乌巢大日佛。”
数位禅师起身劝说，希望了然禅师等人能够收回这个想法。
毕竟如来果位对佛教太过重要，很多人实在是无法接受将古神捧为乌巢大日如来。
了然禅师面对众人的反对，以及更多人的沉默以对，心中苦涩。
都到了这种时候，佛门拿什么去和古神谈判！
现在佛门面临的问题，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选择将古神陆压捧为如来，要么选择彻底放弃借用古神威名的想法。可要是放弃这次机会，谁也不敢说将来会不会有佛陀降世，带领佛门走出困境。
对于群情激奋的众禅师，了然禅师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弥勒般的大和尚望着众人群情激奋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不知所谓。
现在是佛门有求古神，希望能够借用古神名头来开辟一条生路。这些人还以为古神有求佛门不成，我呸，一群没有脑子的蠢货。
他们也不想想，人家古神能不能看上如来的封号都是个问题。
大和尚心中不屑，但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若是古神不满吾等擅自加封如来称号，不知该如何是好。”
静，房间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不由侧首看向大和尚，了然禅师等人眼角微跳，神色有些复杂。至于道需禅师等人，则大口喘着粗气，怒极地瞪着大和尚。
更有人颤抖着伸手指向大和尚，近乎咬牙切齿道：“贫僧羞于此等人为伍，真是丢尽了我佛的脸面。既然诸位已经有了决定，请恕老衲概不奉陪。从今日起，我江华寺与诸位再无关系。”
“贫僧，告辞。”
“哎，老衲也告辞了。”
随着第一位禅师离去，相继有六位禅师走出了房间。有人满脸怒色，有人满脸忧虑，总之不一而足。
面对众人的离去，了然禅师早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虽然眼中还是不免闪过几分哀伤。
佛门，自此分裂！
众人见此陷入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半响，了然禅师才叹了口气，道：“诸位，佛门已经没有退路。眼下距离水陆法会已经没有几天，吾等也该早作准备了。”
“喏。”众人声音沉闷，相继应道。
之后他们商讨了许久，才算有了大致的思路与想法。一场关于佛门的风暴，已经初现。
与此同时，皇宫。
赵佶惊讶道：“茂德想要听禅，她可从来不对这东西感兴趣。”
他说着，忽然愣在了那里。
禅，佛教！
不知为何，赵佶突然想到符篆三宗在金陵的盛会。
难道佛教也另有打算！
赵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第186章 茂德帝姬的计划
茂德帝姬在宦官的带领下来到殿内。
她望着沉思中的赵佶，微笑着呼唤道：“父皇。”
“茂德来了。”赵佶见到茂德帝姬，难得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招呼茂德帝姬来到近前，而后神态祥和地笑着问道：“父皇听说茂德想要听禅，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茂德神色平静，果断承认。
早在昨日让人通知赵佶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今天的事情。而且此事本身就不过是个由头，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赵佶微微颔首，道：“既然是茂德的意思，那父皇这就遣人去唤灵梦梵来为茂德讲禅。”
他说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有所指道：“茂德想要听禅固然是好事，但也要记得有些东西可以接触，但万万不可沉迷其中。”
虽然赵佶并未点名，但他相信以茂德的智慧，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茂德帝姬微笑应是，突然转移话题，问道：“茂德今早听闻金陵出了变故，父皇还深夜召了蔡相前来议事？”
赵佶听到金陵，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他看着茂德好奇的目光，叹息道：“金陵不是出了变故，是已经变了天。”
茂德早已经知道金陵发生的事情，此时听到赵佶的话，故作惊讶道：“变了天，难道金陵出现了民变。”
民变！
赵佶眼中闪过些许苦涩，如果只是民变反而好了。以大宋的力量，对付区区民变倒也轻松。
可惜，这是天变啊。
他心中苦笑，还是经不住茂德帝姬好奇与哀求的神色，而且金陵事变早晚会传遍天下。所以他在迟疑了几秒之后，最终将金陵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茂德帝姬伴随着赵佶的诉说，时而满脸惊讶，时而露出震恐之色，表现的好似普通小女孩般，看的赵佶都忍不住有些心疼。
经过短暂的交流之后，茂德突然开口：“儿臣以为，蔡相的办法实在有些愚蠢。”
静。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宫女与宦官都不由侧首看向茂德帝姬，其中透着无法遮掩的震惊。
就连赵佶都愣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愚蠢？
那可是自己三人商议了许久的办法，怎么就愚蠢了。
当然，赵佶考虑地还有另一个问题，堂堂帝姬贸然评论当朝大员，这可是万万的不该。
赵佶震惊之后，冰冷地看了眼众人，冷声道：“全都给朕滚出去，若是朕日后听到什么闲言闲语，哼。”
众宫女与宦官神色大变，低垂着脑袋急匆匆地退了出去，生怕赵佶改变主意。他们打定主意将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根本就没有事情发生。
当众人离去，赵佶责备道：“茂德，有些话你不能说，也不该说。否则要是传出去，即便是父皇也保不住你。蔡相为朕操劳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后万万不可再说蔡相的坏话。”
茂德帝姬扁了扁嘴，不服气道：“可是在茂德看来，蔡相的计划确实太蠢了一些。父皇可记得《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中的故事，我大宋如今的处境与御史大夫韩安国何其相像。”
赵佶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主要讲西汉时期丞相田娶小老婆，窦婴与灌夫等去祝贺。
田故意怠慢灌夫，灌夫气愤大骂。
之后田立即拘捕灌夫及他全家准备抄斩，窦婴求汉武帝过问此事并力保灌夫，御史大夫韩安国认为杀也可不杀也可，然后田抱怨韩安国首鼠两端的态度。
故事赵佶虽然知道，但在他看来将大宋的处境与韩安国相比，却是有些过了。
茂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首尾两端、左右逢源，看似是最稳妥的办法，但何尝不是将刀给了别人。日后不论是全真教，还是正一教发展起来，我大宋除了任人宰割还能做什么。”
赵佶眉头紧皱，已经有些不悦。
他自然知道未来的困境，只是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与全真教，又或者正一教开战。大宋固然不怕全真与正一，但又该如何面对来自古神们的威胁？
一旦古神降下神罚，大宋顷刻间就会毁于一旦！
“如今我大宋还有实力遏制全真与正一，将来一旦两教彻底发展起来，我大宋将再无还手之力。既然如此，父皇何不示之以威，诱之以利。”
赵佶听到这里，本想要训斥的话语顿时全都咽了回去，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示之以威，诱之以利！
他眼神闪烁，看向茂德帝姬的神色多了几分喜悦，急声道：“茂德快和父皇说说，这示之以威诱之以利何意？”
“不论是全真教，还是正一教，现阶段想要发展起来都离不开我大宋的支持。既然如此，父皇何不以此为凭借，让两教让出部分的利益。
比如修仙之法，强身之道。
如此我大宋也可培养自己的修士，即便将来两教发展壮大，但我大宋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茂德帝姬说到后面，忍不住露出了得意之色。
她虽然最近从田言处学到了很多东西，但终究还是一个小女孩罢了。此时说到自己的计策，不免有些得意。
赵佶满脸惊喜之色，看向略显得意的茂德，忍不住感慨万千：“朕的茂德长大了。”
虽然茂德计划漏洞百出，而且颇有不合实际之处，但总体还是颇有道理。大宋现在还有资格与两教谈判，如果任由两教发展壮大，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如果可以从两教换取部分利益，对大宋来说未尝不是转机。
赵佶心中思量茂德计划的可行性，很快就有了决断。
这个计划，非常有可行性！
毕竟正一与全真不和，不论大宋彻底倒向哪一边，对另外的一方来说都是大灾难。所以如果大宋以此为凭借，定然可以从两教处弄到不错的利益。
赵佶想着，眉头忍不住又皱了起来。
茂德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以蔡相与高俅的眼光怎么看不出来？
除非他们有意不说！
赵佶想到这里，眼神冷的可怕。
第187章 本宫想要佛门的支持
蔡相，老了！
赵佶双眼微闭，心中多了几分杀机。
他能够理解蔡京的顾虑，毕竟人怎么可能与神抗衡？
蔡京已经老了，没有多少时间好活。既然有神，又是否还有幽冥地府，若是到了幽冥地府，人间的种种还有什么意义。
蔡京的顾虑他能够理解，但并不表示可以不管不顾。
看来，是时候考虑换个人了。
茂德帝姬见赵佶神色变幻，明眸中闪过些许的得意。她早就看蔡京不爽了，天天指手画脚仿佛离开他就不行。
最重要的是蔡京的党羽遍布朝堂，如果不能将他赶出朝堂，茂德帝姬根本不敢插手朝中政事。
那个老狐狸的厉害，茂德帝姬可是亲身领教过。
赵佶回过神来，温柔地看了看茂德帝姬，温和道：“你这丫头，竟喜欢瞎操心。你不是想要听禅吗，父皇已经派人去召灵梦梵，你且去候着吧。”
茂德帝姬并未拒绝，恭敬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开封一处宅院内。
张尚仰望苍穹，沉思着目前的天下的形势。
正一教崛起之势已经势不可挡，香火神道也已经算是走上了正轨。至于香火神道发展壮大的事情，也只能看林灵素等人如何决断。
没个几年的时间，香火神道想要发展起来也不太可能。
至于国家形式，大宋与金国现在主要提防的目标是小仙境中的那些国家，短时间内发生冲突的可能不大。
至于西夏等国，根本没有发动战争的资本。
而小仙境的出现，更是拖住了大部分国家的精力。尤其是没有沿海的西夏等国，暂时可以说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如何从小仙境中获利的事情上，哪还有心情考虑发动战争。
所以短时间内，东方诸国会比较平静。
在思绪片刻，考虑东方诸国并没有开战的可能后，张尚也算放下了心。因为平静的社会环境，才能给开创新的修行之道创造出更好的发展时机。
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金丹大道的传播。
金丹大道不同于香火神道，这是一种类似于现今武道的修行法门，所以对资质与资源有着极高的要求。不同于香火神道，神主一人就可以撑起偌大的神道，以香火之力赐予其他信徒神术。
所以想要让金丹大道发展起来，需要考虑的问题就要多许多。
比如，如何确定有资质的人可以获得修行的机会，如何为修行金丹大道的人创造更好的修行环境，甚至更多的修行资源。
修行环境与资源有着小仙境的支持尚且还算好，但光有小仙境显然是不够的。
就在张尚思考金丹大道的传播，以及如何创造更多的利益时，田言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凝重道：“公子，佛门出事了。”
出事了！
张尚看向田言，眼中闪过些许疑惑。
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出问题了。
“佛门分裂了。”田言嘴角微翘，勾勒出狐狸般的笑容。
分裂了。
张尚眼神闪烁，已经隐隐猜到了为什么。显然是正一教的事情刺激了佛门，所以有人想要更加激进，而不是所谓的稍微妥协。
这种情况下，有人不同意某些政策，与其他人产生分歧，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具体什么情况。”张尚问道。
田言也没有隐瞒，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实际上她只知道佛门发生了分裂，一些佛门高僧率众返回了各自的底牌，但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太过清楚。
张尚听了田言的回答，陷入了沉思。
从田言的情报中来看，大约有四分之一的佛门高僧选择了退出。这个比例比张尚以前估计的要低很多，在他看来至少三分之一，甚至一半左右的佛门会选择不妥协。
但显然，他高看了佛门高僧的骨气，更是小看了他们趋利避害，以及对现实形势的决断能力。
“四分之一，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好一些。对了，继续关注佛门的情况，本公子要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做什么。”张尚沉吟着吩咐道。
佛门的妥协程度，决定了他将赐予佛门什么样的神迹。
当初符篆三宗选择祭祀古神陆压，并且建立专门供奉陆压的神庙，将其神像请入其他的三宗道观。
所以张尚不吝啬自己的赏赐，因为正一教的发展壮大，对于陆压这个马甲的成长有着极大的好处。若是佛门也如此，张尚同样不介意给予部分恩赐，以回应他们对陆压的虔诚。
当然，若是佛门自己选择作死，张尚也只能选择放弃佛门的力量，全力扶持道教吞并佛门的信徒与底盘。
“喏。”田言回应道。
皇宫内。
茂德帝姬与灵梦梵跪坐在矮榻上，两人之间摆放着一方精致的茶几。
袅袅青烟自茶几上的金蟾铜炉中升起，为房间带来了缕缕醉人的芬芳，让人感受到难得的清净与安详。
灵梦梵虽不知茂德帝姬的打算，但也并未显露出什么异样。
她面带微笑，道：“不知帝姬想要听些什么。”
茂德帝姬微笑道：“本宫对《老子化胡经》颇感兴趣，不知仙子可否为本宫说说。”
灵梦梵瞳孔微缩，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老子化胡经！
这个时间，谈论这本经典，看来茂德帝姬另有打算。
难道她知道佛门的密谋，不，此事乃是佛门的最高机密。具体计划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那些人断然不可能出卖佛门的利益。
灵梦梵心中惊疑不定，但还是恭顺地讲起了老子化胡经的故事。
故事并不长，很快就已经到了尾声。
“如今诸神纷纷显圣，唯独不见佛陀显化，仙子以为此事何解？”茂德帝姬嘴角微翘，话语却让灵梦梵黛眉紧蹙，再也无法保持那副淡然与出尘。
她紧盯着茂德帝姬，两人四目相对似是想要看穿对方的内心。
只是如今的茂德早已经不是当初不经事的小女孩，在田言的调教下已然是一只小狐狸。面对灵梦梵的注视，茂德笑盈盈的不见异色。
灵梦梵叹了口气，直言道：“帝姬此番召见梦梵，应当不止是为了此事吧。”
茂德帝姬眼眸闪烁，斩钉截铁道：“本宫想要佛门的支持。”
灵梦梵满脸愕然，惊诧地看向茂德帝姬，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疯了！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188章 就算她想要当武则天又如何？
灵梦梵想到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茂德帝姬会说出这种话。
先不说佛门现在的处境并不好看，赵佶也不喜欢佛门的存在。
再说了，她一个帝姬，又不是皇子，要佛门的支持有什么用？
无数的疑问汇聚心头，甚至让灵梦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茂德帝姬说错了。
经过半响诡异的死寂，灵梦梵神情略显僵硬道：“帝姬说笑了，我佛门......”
不待灵梦梵说完，茂德帝姬突然问道：“不知悟名禅师现在的情况可还好。”
悟名禅师！
灵梦梵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她瞳孔紧缩到了极致，不敢置信地看向茂德帝姬，心脏砰砰乱跳。
悟名禅师的事情，可是关乎到佛门下一步计划的关键。而且即便是在佛门内部，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悟名禅师的真实情况罢了，他们无一不是佛门高德大僧，绝对不可能将消息泄露，更不可能透露给茂德帝姬才对。
可，茂德帝姬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有知道多少关于佛门的事情。
瞬间，灵梦梵甚至生出了杀机。
佛门的利益至高无上，她不能允许计划的失败，更不能允许此事出现偏差。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此事既然是茂德帝姬提出，那就说明消息已经泄露，而且不止茂德帝姬一人知道。
即便是杀了茂德帝姬，于佛门的计划也于事无补。
经过短暂的震惊与沉思，灵梦梵很快再次冷静下来。只是这一次，她脸上多了几分认真，凝声道：“帝姬到底想要什么。”
茂德帝姬笑容越发温和，并未理会灵梦梵的质问，反而转移了话题：“佛门在外孤立无援，要面对全真教与正一教的压力。而本宫虽然人微言轻，但勉强也算有些能力，可以为诸位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
灵梦梵神色变幻，没有应答。
她自然知道当今官家并不喜欢佛教，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厌恶。而对于当今官家如此厌恶佛教，正一教现任掌教林灵素的功劳无疑最大。
所以对于现在如日中天的正一教，以及声势强大的全真教，佛门都没有任何的好感。只是他们的力量与之相比太过微弱，面对两教的压力只能选择退让。
而朝中无人，无疑是佛门现在最大的短板。
没有朝廷的支持，佛门做任何事情都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毕竟这个国家还是大宋皇室的天下，是天下民心所向之处。
不待灵梦梵思考出问题的究竟，茂德帝姬已经开始送客：“本宫今日有些乏了，明日再寻仙子听禅。”
灵梦梵直到离开皇宫，都没有从茂德帝姬带来的震撼中醒悟过来。
她回首看了眼金碧辉煌的皇城，却不由生出一种彻骨的寒意，就好像一直似睡非睡的上古凶兽，随时都可能跳出来吞噬天地。
哎。
灵梦梵叹息一声，心情凝重地离开了皇城的范围。
不过她并未前往金波寺，而是来到了大相国寺。因为她需要见一个人，在大多数人眼中已经死了的悟名禅师！
大相国寺，一处隐秘的禅房。
禅房幽静，摆放着一尊漆黑雕塑，细细打量正是悟名禅师的雕塑。最诡异的是，若是盯着雕塑久了，就感觉好似雕塑是活物，在紧紧地盯着自己，给人以沉重的压力。
“仙子为何心事重重。”
灵梦梵坐在雕塑前，久久没有言语。忽而一声疑惑，从死物般的雕塑中响起。
“出事了。”
灵梦梵苦笑一声，将今日面见茂德帝姬的事情说了出来。
悟名禅师闻言，反而大笑道：“哈哈，仙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佛门已经如此，又何必纠结太多。茂德帝姬得宠，若是能够得到帝姬的支持，对我佛教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大事。至于帝姬的目的。”
悟名禅师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以神秘莫测的声音道：“就算她想要当武则天，与我佛门又有何干系？”
灵梦梵愣在那里，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武则天！
不可能吧！
茂德帝姬会有这种野心，这，这。
灵梦梵从来没有想过，茂德帝姬会有这种想法，因为那实在不太现实。宋朝不是唐朝，宋朝的帝姬更不能与唐朝相比。
而且现今理学越发昌盛，茂德帝姬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又怎么可能获得哪些儒家弟子的支持。再说了，她只是一位帝姬，又不是皇子，根本没有竞争皇位的资格。
武则天！
除非是失心疯了，才会有这种梦想。
灵梦梵愣了片刻，才反驳道：“悟名禅师是否多虑，以茂德帝姬的身份，绝无。”
“哎，仙子还没有明白吗，这已经不是儒家的时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属于诸神的时代，未来同样属于诸神。”悟名禅师叹了口气，似是责怪灵梦梵当局者迷。
诸神的时代！
灵梦梵脑海中宛若一道雷霆炸响，终于明白了茂德帝姬的底气所在，也明白她为什么想要与佛门合作。
正如茂德帝姬所言，佛门在朝中缺少支持者。而茂德帝姬则需要神灵的支持，否则根本不可能参与到皇位的争夺。这是一场互惠互利的合作，也是一场对佛门至关重要的合作。
至于说去寻找其他皇子合作，灵梦梵不是没有想过，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先不说那些皇子大多不可能为了佛门违逆赵佶，就算是有人想要借势争夺皇位，也不如茂德帝姬来的有优势。
毕竟当今天下，谁不知道茂德帝姬是官家最宠爱的女儿，甚至曾公开许诺任由她自己选择夫婿。
虽说这看似是件小事，但其中所蕴含的恩宠，足以让大部分皇子帝姬羡慕到落泪。
“明日帝姬定然会再次邀你入宫，到时你大可放心与她谈判。你只需要记得，我佛门已经没有退路，如此即可。”悟名禅师声音肃穆，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的话，也让灵梦梵娇躯轻颤，眼中闪过震惊。
因为悟名禅师的话，已经在明显不过。
不惜一切代价，换取茂德帝姬的支持！
第189章 野心
第二天，茂德帝姬果然再次邀请灵梦梵入宫讲经。
当所有的宦官与宫女被斥退，灵梦梵直接道：“帝姬想要佛门的支持，但我佛门又能获得什么。”
“一个机会。”茂德帝姬声音平淡，充满了自信。
一个机会。
灵梦梵月牙般的黛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茂德帝姬所谓的机会，灵梦梵已经有所猜测。如果同意对方的条件，佛门的计划就可以如期举行。如果不同意，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而且双方合作，茂德帝姬肯定要在朝廷上为佛门说些好话。
虽然她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底蕴，但可不要忘了茂德帝姬是赵佶最疼爱的女儿。如果能得到茂德帝姬的帮助，佛门的后续发展肯定要好上很多。不敢说与道门抗衡，但是至少可以更容易打开局面。
只是灵梦梵想到悟名禅师的话，仍旧忍不住皱了皱眉。
武则天！
难道茂德帝姬真有这种想法不成？
她心情有些凌乱，但很快从复杂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现在不是考虑茂德帝姬有什么野心的时候，而是考虑佛门能从茂德帝姬这里获得什么好处，又需要付出什么。
灵梦梵沉吟片刻，道：“佛门需要付出什么？”
“必要的时候，佛门需要支持本宫的决定。不久之后，本宫会进言父皇成立道司坊，专门负责监管天下各门各派，并且于天下各地建立武学。”茂德帝姬稍微透露了一点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仿若狐狸般妩媚的明眸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种子。
虽然只是少少的一些计划，但已经足以让灵梦梵震撼不已。
她目瞪口呆，嘴唇喃喃，半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不说道司坊到底有着什么意义，单是想要在天下各地建立武学，就已经足以让人疯狂。
武学，虽然茂德帝姬并未说明，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灵梦梵什么人，又怎么会不明白。
武学，定然是如同现在的国子监，以及各地的书院相仿。
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书院与国子监只教授四书五经之类，但武学却是教授修行法门的地方。
可是先不说想要创立武学的艰难与复杂，就是现在朝廷中的那些儒家弟子，肯定也不会同意此事。
毕竟宋朝可是有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美誉。
这是士大夫权利最大的时代，也是儒家最后的辉煌与荣耀。至于宋之后的儒家，与其说是儒家，倒不如说被人打断了骨头的狗。为了主人赏赐的骨头，可以摇尾乞怜，出卖一切。
疯子！
灵梦梵沉默良久，心中对茂德帝姬做出了评价。
除了疯子，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论是道司坊，还是创建武学，无疑是与天下人作对，与天下世家作对。纵然是佛门，也万万不敢提出这种点子。
茂德帝姬看出了灵梦梵的担忧，自信道：“仙子可是担心朝堂反对，天下士人的阻挠？”
灵梦梵微微颔首，但并未言语。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去想。大宋镇压了武人一辈子，就算曾经威名赫赫的狄青将军，还不是满朝士大夫镇压的如同败犬一样凄惨，最终在惶恐中郁郁而终。
不论是建立道司坊，还是创办武学，对大宋的意义都非常明显。
可对士大夫的冲击，同样显而易见。
以士大夫对朝堂的掌控，决然不会同意此事，也万万不会让武人崛起，甚至凌驾于百官之上。
茂德帝姬把玩着茶盏，微笑道：“若是正一教与全真教也同意此事，仙子以为又会如何。”
正一教，全真教！
灵梦梵眉头紧锁，沉思了起来。
若是能够获得正一教与全真教的支持，此事成功的机会就要大上很多。毕竟儒家的势力虽强，但全真与正一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朝中也不乏两教的人，他们若是联起手来，那些所谓的士大夫还真不一定能够吃得消。
可是，茂德帝姬就那么自信全真与正一会同意。
不，他们一定会同意，而且还会大力支持。
灵梦梵想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道司坊，监管江湖。
武学，传授天下百姓武道。
掌控了道司坊，就相当于对江湖各大门派有了名正言顺的监管之权。
而掌控了武学，则可为两教扩大影响，甚至进一步渗透朝堂。
两教的聪明人很多，不会看不出这个巨大的好处。即便他们知道朝廷另有目的，也定然不会拒绝。
而两教若是想要插手，也肯定会与朝堂中的士大夫发生碰撞。
灵梦梵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笑盈盈的茂德帝姬，心中突然生出几分寒意。这到底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教她。若是她自己想出来的驱狼吞虎之计，此人日后当真不能小看。
茂德帝姬微笑道：“不知仙子以为如何？”
灵梦梵回过神来，明白茂德帝姬之前的话不仅是引诱，更是一种威胁。
如果佛门不愿意妥协，她自然可以找道门去合作，到时候佛门必然会被排斥着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之外。
她颔首道：“善，帝姬如此抬爱佛门，吾等又岂能不知趣。日后若是帝姬又吩咐，只需要遣人告知我便可。妾身已经与禅师达成协议，可全权代表佛门大部。”
茂德帝姬的笑容越发和善，只是在灵梦梵看来，却好似偷到鸡的小狐狸，充满了恶意。
经过这次谈判之后，佛门很快与茂德帝姬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
当然，这些东西肯定不能流于纸面，甚至只有少少的几位佛门高僧知道。对外，佛门依旧是纯洁的，不插手朝堂任何事物的超然组织。
时间，就在这种微妙的氛围逝去。
不等田言探听出佛门的具体打算，水陆法会已经正式开始。虽然走了部分的高僧，但现在汇聚的高僧规模，依然是千年来少有的景象。
此次盛会颇为热闹，甚至还要超过正一教在金陵的规模。
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开封为天下第一雄城，有着数百万的人口之多，远不是金陵那数十万的人口可以比拟。
第190章 那就给她一个机会
水陆法会前夕。
深夜，繁星点点，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皇宫，茂德帝姬的宅院。
“师父，你都已经好久没来见茂德了，想死人家哩。”
茂德帝姬扑到田言怀中，亲昵地在那高耸的丰盈上蹭来蹭去，宛若看到母亲的孩子般撒娇不已。
“师父可不像你这么悠闲。”田言摸了摸茂德帝姬的小脑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茂德嘟着小嘴，道：“师父，你天天陪在张公子身边，肯定是没有想过人家。呜呜，茂德好可怜，师父不要人家哩。”
茂德说着，一双小手半遮半掩的捂住了面容，佯装哭泣。
“小丫头。”田言削葱般的玉指点在茂德额头，嗔了一声。她说着，微微摇头道：“你这丫头急着见师父，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茂德帝姬吐了吐香舌，小声笑道：“师父讨厌啦，茂德那么乖，怎么会闯祸。人家就是想念师父了，所以才想见见师父。”
田言玩味道：“好啊，现在你见也见了，师父可要走了。”
茂德帝姬的小脸顿时垮了，急声道：“别啊师父，人家还有点事情想要麻烦您一下。”
田言似笑非笑，没有言语。
茂德见此，也知道不坦白是不行了，小手有些紧张地揉捏着衣角，将自己这几天的小动作说了出来。
田言挑了挑细眉，颇为意外地看向茂德。
她还真没有想到，茂德帝姬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虽然布局略显粗糙，驱狼吞虎的计谋也显得薄弱了一些。不过要是能够操作好，倒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最让她感到惊讶的还是茂德想到以武御武，通过修行者对抗正在飞速壮大的全真与正一。并且以全真与正一，去对付大宋朝廷的守旧势力。
“虽然差了几分意思，但对你来说倒也算是难能可贵。”田言最终做出了评价。
茂德帝姬嘴角微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田言的教导下，她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是半年前，断然不会想到这种计策。
此时得到田言的赞赏，茂德宛若被父母夸奖的小孩子，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田言显然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弟子太得意，很快就玩味地嘲讽道：“你这计策虽好，但人却笨了一些。就算是全真与正一想要合作，也不会找你这个黄毛丫头。
所以你算是白忙活一场，到头来不过是为其他人做嫁衣。若是将此事交到不适合的人手中，甚至可能成为大宋的掘墓人。”
茂德帝姬的笑脸顿时僵住，苦涩地看向田言。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事不宜迟，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给大宋准备。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大宋，茂德帝姬都不得不拼上一把。
她深吸了口气，认真道：“茂德正是知道如此，才想要请师父帮个忙。”
田言意外地看向茂德，等待她的回答。
“我想请师父帮我获得插手道司坊，以及武学的机会。”茂德帝姬前所未有的认真，凝声道。
田言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似是陷入了沉思，又好像是在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
茂德帝姬看着陷入沉思的田言，紧张的小手紧握成一团。
这是计划最关键的一点，也是她最大的薄弱点。
如果不能得到田言的支持，茂德帝姬没有任何把握插手道司坊，即便是有着佛门的助力，依然没有把握。
“此时，为师需要与公子商议一番。”田言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给出具体的回答。支持茂德帝姬的事情太大了，已经超出了她自身的权限。
田言知道张尚最讨厌什么，如果她擅作主张，定然会坏了在张尚那里的形象，甚至可能被责罚。
茂德帝姬有些失望，但又微微松了口气。
她最怕的就是田言直接拒绝，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田言并未久留，在答应尽快给茂德消息之后，趁着夜色轻松离开了皇宫。
张府。
张尚听着田言的禀报，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茂德帝姬居然还有这样的雄心！
他挑眉看向田言，微笑道：“言儿怎么看待此事？”
田言神色恭敬，思绪着早已经做好的腹案，缓缓道来：“道司坊的成立，对三教来说利弊皆有，实难判定结果。不过对稳定当前天下局势，应当会有不错的效果。
至于武学，对公子而言，当是利大于弊。
香火神道传播渠道特殊，只需要神主与信徒达成契约就已经足够。但金丹大道却并非如此，如同现在的武学一般。如果武学成立，可成为公子传播金丹大道的利器。”
张尚手指敲动着桌面，并未言语。
本来他都打算让大秦取代大宋统一天下，却是没想到茂德帝姬居然带来个意外惊喜。
如果她真的能够为大宋带来新气象，张尚倒也不介意给她一个机会。
毕竟现在的情况确实如同田言所说，武学的建立必然会成为金丹大道传播的重要途径，甚至可能后来居上超越香火神道。
这样的话，也算是解决张尚一直思考的难题。
就是将来如何更好，更快的传播金丹大道。
“既然如此，那就给她一个机会。”张尚沉吟道。
田言嘴角微翘，露出了笑容。
虽说她对茂德并没有太多感情，但能够亲手调教出一位镇压天下的女帝，对她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游戏。
皇宫中。
茂德帝姬得到田言的消息，兴奋地小脸通红宛若熟透的苹果。
她激动地投入了田言怀中，激动不已道：“多谢师父，茂德一定会让您失望哩。”
“咯咯，公子只是答应给你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那可就要看你自己了。别怪为师没有提点你，公子最看重的就是武学的建立。至于道司坊，若是你能将武学的事情办妥，公子自然不介意给你一点支持。”田言笑盈盈地指点道。
从一开始，田言就看出了茂德想要建立道司坊的目的。
以道司坊培养自己的武士队伍，从而对抗全真、正一、佛门三教，进而以此为资本插足朝堂。
茂德帝姬眼神闪烁，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191章 谈崩，狐假虎威
皇宫，一处偏殿。
赵佶眉头紧锁，凝视着茂德帝姬忐忑的面容没有言语。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从茂德帝姬大逆不道的言论中彻底回过神来。
道司坊也就算了，那些桀骜不驯的江湖中人也该有个约束。
但是，办武学！
赵佶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被朝堂那些人知道此事，会闹出多大的风波。大宋以文御武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开国皇帝赵匡胤。
办武学！
这对大宋的国策，简直是天崩地裂的冲击。
“茂德，你和父皇说实话，这事是别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赵佶神色阴沉。
茂德惴惴不安，低声道：“这是茂德自己想的。”
“你啊。”赵佶深深地凝视茂德，半响才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太熟悉茂德，若是对方说谎，定然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赵佶心中松了口气，随后在茂德帝姬疑惑的神色中，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茂德帝姬得知之后，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关于这点她早已经想到，并且有了对策。
茂德帝姬道：“可是当年的环境与现在完全不同，如今不仅有仙神出世动辄可以毁天灭地，甚至连强大的修士都可以无视百万大军。我大宋若是不培养自己的修士，将来岂不是任人鱼肉？”
赵佶心中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可是知道归知道，但这种事情又能有什么办法。
赵佶叹道：“祖制不可改，百官也不会开这个口。”
茂德帝姬神色肃穆，凝声道：“父皇，汉初以黄老之术立国，为何到了汉武帝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赵佶瞳孔紧缩，沉声道：“我大宋与汉朝不同。”
茂德帝姬不为所动，继续道：“因为当时的儒家思想更符合汉朝的利益，符合汉武帝的利益。
所以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才有了儒家千年的辉煌。
现在诸神出世，儒家已经不能保证大宋的利益。既然如此，我大宋又为何要陪着儒家一条路走到黑？”
赵佶脸色阴沉的可怕，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想要开口训斥茂德帝姬的大胆，但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因为他也不得不承认，茂德帝姬的话很有道理。
随着诸神出世，儒家已经不能维护大宋皇朝的统治，甚至还可能成为拖累。
只是知道归知道，又能有什么用处。
儒家早已经深入到大宋的每个角落，一旦他们也背离大宋，那就真的没有什么以后了。
“父皇可是在担心朝中大臣的反应。”茂德帝姬似是早已经猜到了赵佶的担忧，微笑道。
赵佶深吸了口气，才算勉强压住心头的激荡。
他没好气地瞪了眼茂德，冷哼道：“你这丫头，可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此事就此打住，日后莫要再提。”
赵佶不敢让茂德帝姬再说下去，他怕自己真的被茂德帝姬说动。
他太清楚想要改革可能会遇到的阻力，也太清楚对大宋而言那意味着什么。
哪怕明知道什么都不做，只是如同喝上一杯慢性毒药，但赵佶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那么多。
至少这个稳定的局面能够撑到朕驾崩吧？
茂德帝姬见赵佶的神色，不由皱了皱黛眉。
她想到赵佶可能会反对，但完全没想到对方如此顽固。在明知道不可违的情况，依旧不愿意做出改变。
茂德帝姬心有不甘，道：“父皇。”
赵佶忽而满脸怒色，高喝道：“够了！”
茂德帝姬被赵佶的怒吼吓得愣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已经记不得，赵佶上次如此对自己大吼是什么时候了。
赵佶怒吼之后也清醒了过来，他看到满脸委屈的茂德帝姬，第一次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父皇还有政事需要处理。”
茂德帝姬嘴唇喃喃，最终眼帘微垂，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低声道：“茂德告退。”
看到茂德帝姬离去，赵佶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父皇老了，真的不想继续折腾下去了。
茂德帝姬回到自己的庭院，神色再也不复离开时的期待，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以及深深的失望。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赵佶会如此固执，固执的让人绝望！
既然如此，茂德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父皇，不要怪茂德，茂德只是不想我大宋江山彻底衰落。
茂德帝姬神色阴冷，看向皇宫外的目光充满了嘲讽。
有时候，刀子会比嘴更有效果。
时间从来不以任何人的意志停止，自从那日茂德帝姬与赵佶谈崩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而除了此事，赵佶对待茂德帝姬依旧如同往常那般疼爱。
时间缓缓流逝，佛门水陆法会正在有序的进行着。
水陆法会，全称“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
正常情况下，水陆法会主要以供十方诸佛、圣贤，无遮普施斋食为基础。同时救拔诸六道众生，并广设坛场，使与会众生得以其因缘与根器，至各坛听经闻法。
不过此次不同，水陆法会主要因为悟名禅师之死而起。
所以这次除了祭祀十方诸佛圣贤，另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超度悟名禅师，请其金身如大相国寺。
又因为当以供奉诸佛为重，所以为悟名禅师超度的事情也就被安排在了水陆法会的第一天。
而在水陆法会前夕，大相国寺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大相国寺，后院禅房。
灵梦梵引着茂德帝姬来到悟名禅师处，神色略显有些凝重。因为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茂德帝姬的来意。只是对方掌握了佛门最大的机密，灵梦梵不得不将对方带来。
“许久未见，帝姬近来可还安好。”不待茂德帝姬开口，房间内凭空响起悟名禅师爽朗的声音。
茂德帝姬瞳孔紧缩，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虽然早已经从田言那里得知了悟名禅师的情况，但当真正看到这如同鬼魅的状态，依旧忍不住感觉心头发寒。
她深吸了口气，微笑道：“禅师为了佛门可以舍生忘死，实在让人敬佩。茂德今日前来并无大事，只是想要代师父向禅师问声好。”
师父！
灵梦梵与茂德禅师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茂德帝姬的师父，那是谁？
第192章 借势而为，茂德的蜕变
茂德帝姬看到两人的疑惑，这才恍然大悟般歉意道：“茂德早前曾经拜张公子的侍女田言仙子为师，至今已经半年有余了。”
田言！
灵梦梵与悟名禅师闻言，心头不由一紧。
这件事他们也曾听闻过，不过当时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想到茂德帝姬竟然真的拜了田言仙子为师。
两人也终于明白过来，茂德帝姬到底是怎么知道悟名禅师的情况。
如果不是佛门有人泄密，定然是通过田言得知。
虽说他们自问事情做得非常隐秘，但两人想到张尚通天彻地的手段，以及与天庭神秘莫测的关系，只能忍不住叹息一声。
那等存在，怕不是已经与仙神无异。
只是田言仙子突然让茂德帝姬前来问好，又是什么意思？
“禅师有何看法？”灵梦梵传音入密，小心问道。
“且问问再说。”悟名禅师并未急着下决定，反而冷静了下来。虽然茂德帝姬的到来让人有些意外，但事情到底如何还未可知。
悟名禅师安抚了灵梦梵之后，微笑道：“有劳田言仙子挂念，还请帝姬替贫僧转达谢意。”
茂德帝姬满口应是，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
因为她根本不是奉田言之命前来，而是狐假虎威借着田言的威势来震慑两人。只是两人不可能寻找田言对峙，纵然有所怀疑也不敢全然不信。
自从得知不可能得到赵佶的帮助之后，她就在想别的办法促成此事。
而佛门，尤其是即将发生大变的佛门，自然进入了茂德帝姬的视线内。
只是茂德帝姬更明白，要是让两人知道自己与赵佶谈崩了，佛门绝对会翻脸不认人。所以为了将佛门逼上自己的战车，茂德帝姬不得不冒险行事。
借田言之名，张尚之势，让佛门不得不屈服！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几秒，茂德帝姬再次开口道：“前日茂德与师父提起道司坊与武学之事。”
灵梦梵黛眉微蹙，不由侧首看去。
道司坊，武学！
这件事她曾经听茂德帝姬说过，当时也被茂德帝姬的想法震撼。此时听到茂德与田言说了此事，不由关注了起来。
就连悟名禅师，也忍不住凝神以对。
对于张尚的神秘与强大，他心中如果说没有顾虑肯定是假的。
而对于所谓的道司坊与武学的事情，悟名禅师同样比较关心。
因为这两样东西让他看到了佛门壮大影响力的关键，也看到与全真教与正一教抗衡的机会。
若是能够将佛门弟子安插入道司坊，佛门大可名正言顺的插手修行界的事情，并以此扩大自身在朝廷的影响力。虽说仙神纷纷出世，但现在朝廷在人们眼中依旧是最具分量的存在。
至于武学的建设，更是牵动着悟名禅师的心。
若天下人皆修习佛法，练习佛门的武学，就算是让全真教与正一教双手，他们也不可能是佛门的对手。不过悟名禅师更清楚，大宋朝廷只要不傻，都不可能任由佛门插手武学之事。
此时听到田言也在关注此事，悟名禅师顿时略显紧张。
茂德帝姬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两人遐想的空间，然后才声音低沉地说道：“师父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才深沉地叹道‘诸神的劫难已经结束，但凡人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灵梦梵黛眉皱地更紧了，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诸神的劫难已经结束，但凡人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田言仙子又想要说什么？
灵梦梵突然想到曾经拜访张尚的事情，这方世界将成为连通诸天万界的门户，诸神的降临将会变得频繁而又普通。
难道田言仙子说的是这个？
“然后我就问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笑了笑告诉我，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说武学广传是一件好事，或许能为我们争取一线生机。”
茂德帝姬说到这里，脸上多了几分紧张。她贝齿轻咬红唇，低声道：“悟名禅师，您也算是陆压帝师的弟子，您是否知道师父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灵梦梵越发确定了之前的想法，心中也越发的烦躁。
时间不多了，可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悟名禅师这次沉默的时间略微有些长，直到十几秒后才沉声问道：“阿弥陀佛，此事贫僧不敢妄言。”
茂德帝姬苦笑道：“禅师是不敢妄言，还是害怕我们即将面对的事情。
小仙境、诸神降临，如果这些只是开始，谁又敢说将来还会有多少小仙境，又会有多少敌人，甚至多少仙神降临九州。茂德本以为师父可能会危言耸听，现在看到禅师的表现，倒是相信了师父的话。”
灵梦梵与悟名禅师全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正是因为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才更加不敢妄言。
若是让人知道天地将要倾覆，只会带来更多的灾难，以及不可预知的变数。
茂德帝姬叹了口气，向着门外走去。
她走到门前，突然停住了脚步，叹道：“武学之事，父皇已经拒绝。若是天灾将至，茂德只希望佛门能够广开山门，为这天下众生留下一线生机。我赵家犯下的错误，不该让天下人来承受。”
茂德帝姬说完，再也没有停留，毅然走出了房门。
直到茂德帝姬走远，灵梦梵才吐了口气，凝声道：“禅师怎么看？”
“不好说，不好说。”悟名禅师声音低沉，其中的担忧显露无疑。
赵佶拒绝武学之事，他倒是完成能够理解，也并不感觉意外。至于田言所说的天地大劫，悟名禅师虽说不能确定，但实际上已经信了九成。
正如茂德帝姬所言，将来若是还有类似的小世界，甚至其他世界连通九州，谁又敢说他们都是带着善意而来？
灾难，似乎已经可以预见。
灵梦梵苦笑地摇了摇头。
是啊，此事谁又能说得清？
只是一旦灾难开始，再想做出什么准备的话，是否有些迟了？
“广开山门，佛门真的要广开山门吗？”灵梦梵略显失神，低声呢喃。
就在此时，悟名禅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灵梦梵的沉思与失神：“我佛门为何不可广开山门？”
什么！
灵梦梵看向悟名禅师的金身所在，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悟名禅师声音低沉，话说的速度很慢：“水陆法会马上就要开始，不管我佛门愿不愿意，都已经注定了要走到台前与正一教与全真教对抗，甚至可能还要面对朝廷的敌视与警惕。
既然已经如此，我佛门唯有勇往直前，鼓起所有的力量面对敌人。
茂德帝姬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唯有广开山门才能为我佛门带来新气象，为天下搏出一线生机。”
悟名禅师说到这里，声音中多了几分笑意：“而且纵然是广开山门，也并不表示我们就要将手中的真正秘籍传播出去。我佛门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动作，将基础性的佛门典籍传播出去，就已经足够了。
若是有缘，有天资，自然能从中有所成就，到时大可入我佛门普度天下，拯救黎明百姓。”
灵梦梵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悟名禅师的意思。
他这是想要借此机会彻底打出佛门的名气，争夺全真教与正一教尚未接触到，又或者并没有完全信服两教的百姓。
水陆法会之后，天下人都会知道佛门身后也有仙神，是如同正一教与全真教那般的真传神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佛门借机广开山门，定然可以刷爆普通百姓的好感。
他们到时候会想，你看正一与全真，将所谓的长生秘法藏得严严实实，但佛门就不一样了。人家广开山门，传授天下人长生秘法，这是什么气度，什么样的胸襟。
真传神道，那肯定不会有错了。
就算有人看出了佛门传授的只是粗浅法门，但佛门完全可以解释那些正是长生的筑基的法门。如果你连筑基的法门都学不会，难道还想学习长生之道？
至于借口，茂德帝姬不是已经说了。
天地大变将近，佛门也是为了天下人的一线生机。当然，到时候肯定不能说的那么直白，要尽量委婉的告诉天下百姓。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未来可能充满了危险，也可能充满了机遇。
而我佛门不忍百姓受苦，不忍众生沉沦，所以心甘情愿奉献出长生之法，以度化天地众生抵达彼岸！
灵梦梵想着，眼眸越发亮了起来。
她嘴角勾勒出明艳动人的笑容，感慨道：“茂德帝姬倒是送了我们一个好点子。”
灵梦梵说着，又不免叹了口气：“可惜当今官家。”
她并未说完，但其中的复杂，以及难言的鄙夷，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水陆法会即将开始，此事还需尽快通知了然禅师等人，让他们早作准备。贫僧不方便出现，这件事就有劳仙子了。”悟名禅师道。
“喏，梦梵这就去面见了然禅师，定然会亲自将消息送到。”灵梦梵面容坚定道。
她也知道，这是佛门崛起的大好机会，自然不想错过。
悟名禅师在大庭广众之下死而复生，才可借神灵之威让朝廷不敢大动干戈。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佛门再提广开山门之事，怕是要难上加难。
而此时，早已经离开大相国寺的茂德帝姬嘴角微翘，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她相信，佛门一定会按照自己的谋划广开山门，从而迫使朝廷不得不放开武学的限制。因为佛门的处境，以及悟名禅师心怀天下的性格，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对所谓的灾难坐视不理。
一旦佛门这么做，全真教与正一教也不会没有动作。
到时候茂德帝姬就可以从容劝说赵佶以朝廷的名义开办武学，纵然朝中还有人反对，阻力也必然要小上许多。
茂德帝姬想着，露出了无声的笑容，心中道：“师父，这次可是多亏了您的名头，否则他们怕是不会上当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