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龙舟竞渡
仲夏初四，天未亮，孔家灶房的婆子丫鬟就开始剁起黑鹿肉馅、清熬黑豆，费了小半日功夫，按照孔早千昨日的教法，包了足足三十盆漂亮的三角粽子。熬熟后，用红线把九个粽子绑成一串儿，共绑了二十串，取九九事成之意，真是又喜庆又精致。
这边株溪边的龙舟船已经插上依家绣制好的显目旗幡，龙颈处挂上大红绸。一切准备就绪，潘良叶他们个个摩拳接掌准备上龙舟船。
葛村长虔诚地在刚摆放好的香案前拜了一拜，高声道:”社公神已祭拜，现在龙王神也祭拜了，我们村里的这二十一位好汉将代表我们蟠石庄游龙舟，参加保通镇的龙舟竞渡，大伙，高兴不高兴？”
”高兴！高兴！”村民开怀畅笑。
”不错，我们今儿就高兴高兴，现在，我说，龙舟船，正式下水！”
”好，好！”围观的村民个个激动不已，这可是村里的龙舟船呀，上百年都没有过的龙舟船。随着一串串鞭炮的鸣放，葛木飞和葛七在龙舟上起劲地敲起鼓打起啰。在孔早千的示意下，孔成林代表孔家带头把家里的三角粽子送上龙舟船，高声祝愿龙船一路顺风。其他村民见此，纷纷把一些吃食香囊包等掷于船上，欢喜地看着龙舟船在株溪里游了半炷香，才渐渐远去。
今年河水丰富，水路好走，龙船很快就要经过周家庄了。周志安早得了孔家的消息，一听到鼓啰声，飞快地传告亲友，哗啦啦地领着一群人去河边欢看，周家庄的龙舟船要明日才下水呢。村民们看到头尾高翘、龙形逼真的龙舟船，想不到蟠石庄真造成了龙舟船，比自己庄里的还要好看呢。个个高声称赞，无不欢笑呐喊，甚至有人专门带来了鞭炮鸣放，一时间周家庄河里河边都热闹异常。
夜幕时分，龙舟船才顺利抵达保通镇靠岸，段超带着长风镖局的人早已在岸边等候多时。潘良叶笑着道:”段兄，久等了。来，尝尝这龙舟粽子，孔家做的，可香了。木飞，来，给大伙分分。”
”哎。”葛飞爽快应下。
镖局的人一一接过精巧玲珑的粽子，个个都乐得喜笑眉开，这可是龙舟船上的粽子，沾着喜气，能吃上是好运气呀！葛村长、孔老头他们则和孔早千一行人一块坐马车过来，人多物多，这会还没到保通镇呢。
初五一早，天色微亮，孔早千就起来了，心情极佳。孔早千难得起了打扮的心思，在衣箱里挑了件藕青齐胸的绯绫襦裙，头上别了支青镂花长簪，手上戴着只莹润手镯，照照铜镜，不错，盈盈美人，如玉似花，见之心倾。孔早千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房门，给哥哥弟弟他们送上了五彩绳。孔成坚兴冲冲地系上五彩绳，一迭声地跑到尤小翠面前笑着炫耀。
王大娘这会也熬好了粥，备好了菜。人人脸上带着笑，一顿早饭吃得热闹极了。吃饱过后，就有说有笑地往保通镇的西楠江上聚集。
趁着这空晌时，孔早千和尤小翠把粽子亲自送到木府和郭知县家。木府回礼有香饼、手炉等等，郭夫人准备的回礼是两盒胭脂香粉，都是难得的佳品。
”孔夫人，孔姑娘，珀华的身子如今是好多了，大夫瞧着说是无大碍了，多谢姑娘了。”郭夫人感激到。
”夫人，这事都过去了。公子无碍就好，不用再说谢我了，不然我可不敢来这衙门了。”
”哎，好好，我不说，孔夫人，一会咱们坐一块看龙舟竞渡。”
”是，郭夫人。”尤小翠笑着应下。
郭夫人转念对孔早千道:”一会珀华跟他爹也在，让珀华自己跟你说。”
”夫人。”孔早千有些无奈道。
与郭夫人约好看龙舟后，孔早千和尤小翠就回去准备了。至于这次送节礼是否占了便宜，孔早千已经不考虑了。反正木府和知县不在意这点花费，她准备的粽子也是这里的头一份呢，再者几家也走动了好些年，都走出了感情呢。
巳时两刻，保通镇蒋仲青将军、郭知县、木府等豪门世绅在西楠江摆香案祭祀龙王。弋诚的水系不发达，故而隔一两年蒋将军就回来到保通镇主持龙舟竞渡。
孔早千一行人坐好后，就看到清冷的郭珀华前来真诚道谢，孔早千只好盈盈一笑做回应。
”将军，时辰到了。”郭知县回禀。
”好，那就开始吧。”
西楠江两岸早已是鹊笑鸠舞，罗衣扑香，银钗耀日，观者如云。六艘形状不一的龙舟船，行列整齐地浮于江上，棹歌乱响，喧振水陆。其中蟠石庄的龙舟船，舟身精雕细镂，窄小狭长，看着气象就非凡。
随着高亢的一响锣声，伴着百姓声声欢呼，斗龙舟正式开始了。蟠石庄的龙舟船一舟当先，划桨手跟着有葛木飞非常节奏的鼓声，在西楠江面快速地划行。此次竞渡，八里长途，往返共十六里。
”兄弟们，加把劲，顺潮而上！”
顾不上回应的划桨水，口中不时发出，”嘿！嘿！”
潘良叶努力保持着龙舟船的平衡，十八把桨一齐行动，极大加快了速度远远甩下四艘龙舟。
”快得标了！”
”你们看，蟠石庄的龙舟船迎着急浪赶上，真谓之英勇呀。”
”是啊，是啊，你看它，和阳林村的龙舟船斗得最猛呀！”
……
两舟竞渡，水飞，两龙相斗，争夺锦标。孔早千看此这番竞渡模样也是兴奋不已，这景象当真是应了书上写的”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鼓声渐急标将近，两龙望标且如瞬。”
”千妹，千妹，太好看了。”孔成森握紧拳头激动说道。
”嗯，比你在周家庄看的要热闹多吧。”
西楠江两岸锣鼓声喧，喊声震天，欢声雷动，百姓的情绪已经到了最高点，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蟠石庄的龙舟船掉如飞剑，伴着如雷的鼓声向终点锦旗彩标飞快地驰近……
两岸百姓呼霹雷惊，原来正是蟠石庄龙舟船迅楫齐驰，夺标成功，博得头筹。
”哈哈，我们赢了！赢了！”
葛村长是异常亢奋，这次龙舟竞渡，蟠石庄赢得头筹，是大大地长了脸面呀！无一不欣喜地接受获得了蒋仲青将军的银钱厚赏和丰盛的酒肉。
第八十七章 吃龙舟饭
龙舟竞渡结束后，蟠石庄的村民没有过多停留，带着赏礼，划着龙舟赶回村里。孔早千顾不上到归香斋瞧一瞧，吩咐王大娘把留下的粽子给他们分一分，就匆匆忙忙地坐马车往蟠石庄的方向赶路。
”千儿，你们回来了，潘家小子他们早回来了，我可是听他们说这次扒龙船我们赢了，哈哈，太好了，大喜呀！”华芝芝看到孔早千一行人也赶黑回来，连忙喜滋滋说道。
”是啊，娘，这次你没去，太可惜了，扒得可好看了！”孔成森兴奋嚷道。
”是啊，大娘，这次看顾灵儿妹妹没去，等明年灵儿长大些，你可以跟她一块去瞧瞧！”孔早千笑道。
”嗯嗯，好好。”
得知葛村长一行人回来后，潘良叶就过来询问，”这龙舟船要怎么办？放在哪里？”
孔早千抢先一步道:”明儿再沉船！今儿天黑了，大家都回去歇歇吧。”
葛村长和潘良叶等人带着满肚子疑问回去了，想不明白孔早千说的沉船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一大早，村里就忙碌起来了。华芝芝按照孔早千先前计划好的，在村里挑选出了多名厨艺不错的妇人姑娘当厨子，今儿就在晒场上就着已经架起的案板，垒好的大灶，开始煮大锅饭，炒大锅菜。各家各户借来的炊具、碗碟，在旁边摆了满满两大桌。
这边葛村长主持点香祭告龙王神后，孔大豪拆下龙舟船头，打算把它供奉在社公神庙，船身则埋入株溪河床沙泥中。
”千姑娘，这法子真管用？”葛村长忐忑地问道。这也是村里其他人的担忧。
”村长，放心吧，这是最好的法子了。龙舟船是用松木打造的，把龙舟船沉入株溪里，日晒不着雨淋不怕，别人也惦记不上。大家都放心吧，有龙王神在这里保佑呢。”
葛村长横下一心，龙舟船就是孔家带头找人打造的，懂得多，既然这么说，那就姑且一试吧，实在不行，来年破财再重新打造吧。
于是，其他村民在孔大豪的带领下，开始把龙舟船埋沉在株溪里，只是每个村民的心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当来年四月初八，村民早早起来，在葛村长的主持下，拜祭之后，开始敲锣打鼓，燃放鞭炮。蟠石庄的青壮年下株溪将龙舟船顺顺利利起出，肩托上岸，待木工师傅打整涂油，安上了龙头，果真如孔早千所说的那样，能再次竞渡时，村民无不惊呼感叹龙王神的庇佑，担忧了差不多一年的心才真正放下来。当然，这是后话了。
龙舟船得胜还埠，蟠石庄广召村民宴饮，就是华芝芝她们正在准备的龙舟饭。家家醵酒钱，孔早千则出了一半的银钱食物，以此来盼望能够广结”龙缘”，求得”龙福”。
到了正午一刻，鞭炮再次鸣放后，宴开多席，蟠石庄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聚集到晒场、学堂，围坐在桌边准备吃龙舟饭。孔早千计划准备的龙舟宴是“九大簋”，即是八菜一汤，喜庆又吉祥。
龙舟饭是用稻米加上腊肉丁、黑豆、香菇粒、木耳丝做成，特别顶饱。大鱼大菜，一一端上桌，没有过多的言语，村民就开始大碗饮酒，大块吃肉，豪情尽显，每张脸都笑得通红！就跟吃年夜饭一样隆重热闹！
凯旋的龙舟赛手披着村里准备的红绸花，昂昂然端坐在上席，乐呵呵地接受着村民的祝贺。昨日在奋力比拼，今日村民们就用他们的敬仰热情，丰盛的美食，弥补着他们耗损的精力，让他们感受到来自村里的幸福感和荣耀感。
“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不愧是蟠石庄的好男儿！来，来，喝多两口，我敬你们！”席间，村民们端着酒碗争相向龙舟赛手敬酒，崇拜又羡慕，这都是村里的英雄呀。
周家庄的村民早早留意关注，得了确信，羡慕不已。有精明的村民耐不住，就给自己的孩子封了个红包，让他们带着红包赶来蟠石庄“讨”一碗龙舟饭。
蟠石庄的村民乐呵呵地笑，直夸他们聪明，不仅让他们一块分甘同味，祝愿他们可以像龙一样威猛矫健，还在吃饱了后，让他们带一碗龙舟饭回去分给家人吃，喜得周家庄的人眉开眼笑。
“吃过龙舟饭，饮了龙舟酒，一年都安康吉顺！”
”哈哈，风调雨顺！”
”艾草青，红绳串，龙饭香，驱邪保康！”
……
此落彼起的祝贺声，汇成了一片欢快的海洋，异常热闹和气，把龙舟宴的气氛推向高点，村情在这一刻再次得到了凝聚。
散席后，家家扶得醉人归。村民们积极地把没吃完的龙舟饭菜打包回家继续吃。至此，一年一度的龙舟盛宴就在蟠石庄流传了下来，不少村庄也纷纷开始效仿。
喧闹过后，一切恢复平静。田里、地里、山里的活都有人负责，孔成林、孔成森和孔成坚又去念书了，孔早千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费心的。
”秋双，侧院阁园那里安排一些点心茶水，我去坐坐。”孔早千吩咐着。
”是，姑娘。”
孔早千慢悠悠地走进阁园，秋双麻利地沏好了茶。孔早千持着茶杯子悠闲地四下望了望，园里红红粉粉的花骨朵，翠绿晶莹的纤枝，偶有凉风吹来，静下心慢慢地感受着这一切，仿佛置身于美妙清旷的自然中，很是神怡气爽。
第八十八章 郭府设宴
稻谷金黄，又到丰收时。孔早千看着即将要丰收的粮产，估摸着家里的地窖要不够用了，忙跟孔大豪商量，”爹，现在镇上、附近庄里的地大都是有主的地，没有合适的位置囤放粮食，今年家里的地窖怕是不够用了。”
”这院里能挖地窖的地都挖了，唉，别的地方太远了，都不好找呀，难道要浪费几分地来起新屋当库房？”孔大豪喜忧参半道。
”那可不成，多浪费呀，那些地能种出好多粮食呢。”孔早千沉思，慢悠悠说道，”爹，我想到一个法子，要不在山里整个地窖吧，现在我们都有好几座山了。”
”木榨坊也是在山里，现在倒也挺好的。我看，这山里挖个地窖，能行。”
“不过挖土担土的人不好找，现在都快到农忙了，怕是安排不过来了。”虽然孔早千又招了一批新的人手，可是这些人不是在铺子上，就是在镖局里，要在在山里打地窖的话，还真安排不过来人。
“这个倒是不急，现在村里的脱粒机增多了四台，大伙没几天功夫就能收割完稻谷，到时候，人手能闲下来一些，我们再去请人来帮忙。”
?? “行，爹，那我让护卫和几个长工先去山里干活，锄锄草，砍砍树什么的，等农忙过了，再招人一块干。”
这边的农忙，村民是干的热火朝天，孔早千挑选去山里的人挖地窖的人也闲不了。
”姑娘，这里打穿了个洞，里头不知道是什么？”一护卫对已经收到口信而赶来的孔早千说道，”就是这里，我们要继续吗？”
孔早千有些担忧，赶来的路上就在想，这不是会挖到什么古墓了吧？就着洞口上前仔细瞧了瞧，有些许暗，暂时没发现什么危险。瞧着外观位置也不像是古墓，放心道，”继续挖，我们进去瞧瞧。”
”是，姑娘。”
不一会儿，就挖开了一人高的洞口子，一护卫首当其冲进去快速扫了一眼出来，欢喜道，”姑娘，里面就是一个空的山窖。”
孔早千大喜，这是什么运气，才遇上这样的好事。得知挖到山窖以后，干活的人都停了下来。”你们别堵在这，山窖久年封闭，里头的气味很重，等散了味，我再进去瞧瞧。四处去寻寻，看看山窖的入口在哪？”
山窖是吗？孔早千回想了一下蟠石庄的人家，没听谁说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传闻呀。好端端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有个山窖在这里，还是空的，不会是以前这里有隐藏的高人在吧？唉，如果不是要打新的地窖，把这山边给挖开了，还真有可能永远发现不了这个山窖呢。
”这入口找到了？”
”找到了，在这边。姑娘，请。”
”好，这会里面也该透好气了，我进去看看。”
山窖不算很大，空空如也。土块倒还很结实，没有倒塌，修整修整，再换个铜锁，就是个现成的窖了。虽然很奇怪这山窖保存得这么完好，却什么都没有，但这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呀。
回到孔家跟家人一说，大家都乐了，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刚想要挖个地窖，它就自己出现了，省了不少功夫。
“里头什么都没有，但封闭得很好，可以直接使用的。”
“行，那就拾掇拾掇吧，那山是我们买下了的，有事也不怕，直接到衙门去说理。”
日子就这样在忙里偷闲中一天天过去，山窖很快就修整好可以使用了。稻田里的草鱼、鲫鱼又开始陆续运往保通镇。地里的果蔬，更是收了一茬又一茬，卖相更是极佳，孔早千心里油然而起满满的成就感。
郭夫人传信来说，这几年保通镇是越来越好，经济繁荣，民熙物阜，百姓安乐，故皇帝赐予郭知县升官，调至安丽县当知府。
孔早千收到信有些怅然，回想往昔，一晃几年就过去了。”秋双，郭大人高升了，你陪我去库房那边挑些好礼！”
”是，姑娘。”
巧月初十，孔早千持帖子按约再一次来到了郭知县府邸。府邸里有一处和园，引水成湖，建造精巧，园中有榭，依于湖上，十分宽阔，今日的筵席就是设在此处。
”孔姑娘，你来了，快坐下陪我说说话，以后可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相谈了。”郭夫人不舍道。
孔早千遂行礼入席，其他夫人女子也纷纷落座。”夫人，我们还会相见的。”
亭外有十来个乐伎，手持琵琶、琴瑟、笛箫、牙板等乐器演奏助兴，还是风雅多情。在这里，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郭知县和众人的畅聊声。两首曲子后，在管弦丝竹声中郭府开席了。
女眷这桌也跟着正厅里的主桌一样，接连上了几道用精致的白瓷盘盛的大菜、羹汤，摆了一大圆桌，丫鬟们在一旁给众人服侍分食。茶过几巡，又上了几道精制的清爽可口小菜。
“能结识到你们，固所愿尔。”郭夫人浅谈了些保通镇的风土民情，慨然道，”我家老爷蒙受天恩，在此宦游六年有余。如今即将离开，心中不免有些潸然。”
孔早千笑道:”夫人，大人高升这是大喜事，您要是舍不得这里，往后多回来看看。”
其他夫人也一齐劝慰，只道这等好事光宗耀祖，大人必前程似锦。
郭夫人看着眉目如画的孔早千笑道:”说得也是，只是往后怕是难有这个空闲。孔姑娘，府上添了新玩意新吃食，可莫要忘了我这一份。”
”夫人放心，我不敢忘，嘻嘻。听我爷爷说，安丽县的景色异丽，可嬉游山林，得了空，我也去瞧瞧。”
”孔姑娘到了安丽县，可不要忘了来和我叙叙话。”
”是，一定，一定，夫人可莫要嫌弃我叨扰。”
郭夫人嗔笑不已，众人也去了拘束，嘴里唠着闲话儿长短，说说笑笑的，场面也欢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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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怦然心动
送别郭知县一家后的好几日，孔早千仍在镇上的小院里忙着盘算各处铺子的帐。书房桌面上一沓沓的账本，秋双不敢乱翻乱动，生恐扰了孔早千的思绪。
巧月的阳光泛着热意，照洒在院里，透过窗棂，越发衬托得院子静谧。秋双有些无聊，用手托着腮打量院子。
孔早千笑了笑，”秋双，我这没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的，你去街上逛逛吧。”
秋双听到孔早千这么一说，脸上一喜，倒有些犹豫了。
”秋双，你去吧，我这还有别的要看呢，一时半会也不出书房呢。”孔早千说得没错，她确实有事情要做，不仅要盘账，还琢磨着再买一两个铺子。山里的角稚鸡和竹狸都多了起来，专门开铺子卖这两样，估摸着也能挣来不少钱。瞧了瞧秋双还是那傻乎乎的样子，笑道:”行了，秋双，你去吧。”
秋双想了想，就出去一小会，应该没什么事，姑娘这么聪慧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于是就欢快地出门去了。
孔早千在书房里埋头开始写着竹狸铺子的策划书。一刻后，孔大围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千儿，你在？”
孔早千把思绪拉了回来，出书房一看，孔大围正带了不少竹编织品过来，忙道:”小叔，怎么了？”
孔大围答道:”铺子那边货多，每日来往的人也多，忙里忙外的，这些竹编品卖得也不错，只是太多东西混杂在铺子那边，有时候乱得慌。我琢磨着，能不能专门寻一铺子来卖这些竹织品。”
孔早千噗呲一笑，小叔现在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这想法不错，孔大木现在带了几个徒弟，有手艺在，竹编织品也是越来越多，再放到孔记农屋那边混着卖就有些不合适呢。”行，这样好，正巧我还琢磨着多买两间铺子，好卖角稚鸡和竹狸呢。再专门开一间竹织品铺子，摆好看些，到时候也好卖一点。”
孔大围一听正是这个意思，有些激动，搓手道:”对对，小叔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下来，估摸着挣的钱也不会少，到时候我们家也会越来越好的。大伯他以后可有得忙了。”孔早千笑着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秋双一路小跑着回来进书房，扯了扯孔早千的衣袖。孔早千这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秋双，你回来了，怎么了？”
秋双噗嗤一笑，”姑娘，你又想入神了，都唤姑娘好几声了，姑娘都听不见。刚在外头，看见新知县大人的马车了，还有好一会就到这街了。姑娘，你要出去看看嘛？”
孔早千无奈一笑，这有什么好瞧的。罢了，罢了，瞧秋双这兴奋劲，就去看看吧。”好，秋双，我们走。”
”是，姑娘。”
出了巷子转角，到了街上，和风轻扬，骄阳光线足了，比在院子里热了不少。秋双递过来一块淡荷色的帕子，孔早千擦了擦小汗珠。
”来了，来了。”秋双激动地说。
孔早千轻微抬头望去，最前面的是一鲜衣怒马少年，后面的一驾马车，跟着十来个随从正缓缓驶来。
待走近了些，孔早千这才瞧清前头那少年的模样。英姿俊朗，丰神绝伦，一双剑眉甚是抢眼，乌黑深邃的眼眸，透着润泽的光华，炽亮又肃穆。四目相视，孔早千一怔。
好一个美女子，安锦泷心中喟叹。如同雪玉般晶莹剔透的肤色，透露着些温润的粉色，盈盈欲透，娇嫩欲滴，一眼自难忘。
安锦泷和煦一笑，如沐春风。
孔早千微感羞涩，唇边不自主地绽放出一抹娇羞甜雅的笑，一旁秋双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完全听不见，芳心止不住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