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牛小枪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玄虚：“……”
玄虚：“……”
玄虚：“……”
玄虚式懵比三连。
这位雄踞边境的金丹大佬两眼失焦，目光慢慢收束，收束……最后聚集在两个瑟瑟发抖的假青皮人身上：“也就是说，你们现在一天烧掉我两年赚的灵石？”
玄虚心脏阵阵抽搐，外面传进来的每一声口号，都像滚滚的灵石气息。
叶征摁住林楚脑袋，低着头尽量保持恭敬：“玄虚老哥，话虽如此，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烧就烧吧。”
叶征：“？？？”
抬头，看到玄虚挥挥手，看上去心累，肉疼……
“内啥，我是不是听错了？玄虚老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叶征愣愣问道。
“我说，烧就烧吧……如果地藏王败了，我肯定会被一起清算，留着那些灵石也没多大用，城主府的库存大概还有两千颗天级吧，足够你们烧半个月。”
叶征：“……”
没听错，玄虚的意思是，反正快死了，钱随便花，爱怎么花怎么花？
叶征苦笑：“玄虚老哥，你就这么不看好地藏王？”
玄虚摇摇头：“你错了，恰恰相反，我很看好地藏王，要是地藏王胜了，一统酆都，我也算扶龙有功，日后便无需窝在七绝城这个小地方……”
叶征挠了挠头，有点不明所以。
不是自己涨他人威风灭己方士气，而是事实摆在眼前，九城大军压境在即，地藏王身负重伤至今没有现身，其疆域群龙无首，怎么看都不像有胜算的样子。
“凡事不要光看表面，我问你，如果有一人能让九人忌惮，甚至不惜设计毒杀对方，群起而攻之，你觉得那人的威胁有多大？”玄虚问道。
叶征皱了皱眉，突然有所明悟。
对啊，地藏王能引其他九殿阎罗联手针对，还用了下三滥的毒物手段，意味着在九殿阎罗眼里，地藏王是即便他们九人联手也要忌惮的对手。
“但是地藏王已经这样了，靠近2自己疆域还藏在我身上没出来，老哥你心里不虚吗？”
“虚什么虚，大不了一死而已。”玄虚这话说的豪气干云，可表情却是贼兮兮的，“我偷偷跟你说，地藏王一脉，是有大秘密的。”
叶征耳朵一竖，急忙问道：“什么大秘密？”
玄虚嘘了一声，谨慎地改成传音
“你先想想，为什么我们酆都明明有人将非人的天道规则，地藏王一脉却从来都是以华夏人面目示人，没被天道规则改变过？”
“再有，当初地藏王先祖便是十殿阎罗格局的发起者，如何能让那时不可一世的九殿阎罗心甘情愿听候调遣？”
“这可都是单纯实力无法做到的，肯定跟地藏王一脉的大秘密有关，你再想想，地藏王要你带他回碧真宫，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大秘密藏在碧真宫？”
叶征边听边点头：“有道理，所以那个大秘密是啥？”
玄虚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这你得问地藏王啊，要是连我都知道了，那还能叫大秘密吗？”
一脸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也是……叶征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玄虚的话好歹给了自己不少信心。
认真想了一会儿，叶征决定问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玄虚老哥，问你个事，你们酆都是怎么熬过灵气枯竭期的？”
“灵气枯竭期？”玄猪眉头一蹙，疑惑道，“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指的是现在这样灵气浓度极低的状态吗？倒是跟枯竭也差不离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酆都的灵气没有枯竭过？”叶征匪夷所思道。
见玄虚茫然点头，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丝荒诞。
灵气枯竭不是诸天万界共同发生的吗？
强如灵界都没法逃过，酆都这样的小世界居然没经历到？
“我们确实没有什么灵气枯竭期，像现在这样灵气低迷的情况倒是十分久远，这几年似乎因为天门洞开的关系，华夏灵气传递过来，我们酆都的灵气也有所回升……”
叶征脑子已经糊成一团，后面说的自己都知道，但问题是前面啊喂！
酆都，没有灵气枯竭期？！
跟玄虚大眼瞪小眼，讨论了小半天，硬是没理出个确切原因。
叶征只知道大致在华夏灵气枯竭期开始的时候，酆都灵气浓度降到了低点，但始终没有枯竭。
得益于此，酆都的大能们都活的很久，新生代们虽说受限于灵气浓度而修行缓慢，却也没像华夏那样出现修真断层。
难怪自己在七绝城遇到的c级比在华夏见过的都要多。
至于林楚发动的民兵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群修真者奔着每天一颗地级灵石，心甘情愿准备前往地藏王疆域。
不过攻城掠地肯定是不现实的，仅仅是以侦察的名义活动。
地藏王久不现世，其疆域目前风雨飘摇，许多下属举棋不定，不知该等九城大军兵临城下誓死抵抗，还是趁早纳首投降。
正因为此，地藏王一方的势力暂时安安分分，没有给前来讨逆的九殿阎罗正式回应，遑论撕破脸皮。
民兵队倘若入境时被地藏王一方发现，只要不是遇到那种特别嗜杀的魔修，估计对方都会暂时卖平等王一个面子，将民兵队驱逐回来，而不是直接灭杀。
当然，以上只是林楚的筹谋。
“玄虚老哥，你怎么看？”叶征将林楚的想法和盘托出，交给玄虚拿主意，毕竟玄虚城主出钱出力，是贴心的金主爸爸。
玄虚盘算片刻，觉得没什么问题，自然点头认可，否则钱就白花了……
有一城之主的玄虚出面支持，不少仍在观望的修真者纷纷加入。
第二天上午，民兵队的人数已经扩充到一千三百多人，几乎整个七绝城里的修真者都被吸引进来。
除开怀真，c级的大佬预备役足有十三位之多，就算遇到金丹强者也能周旋一番。
打着“替天行道，匡扶正义”的旗号，由“牛家枪剑兄弟”领头，玄虚城主护送，一行人浩浩荡荡开拔，赶往边境。
……
连宏是一名长了角的青皮人。
没错，他是金丹强者，平等王得力下属之一。
身为新晋的金丹强者，连宏的年纪只有二百一十三岁，司职平等王巡察使，在酆都十城之一的七非城有两套房，代步座驾则是平等王御赐仙舟，年轻有为，尚未婚配，目前负责坐镇平等王和地藏王边境，审查过往人员的身份……
今天的连宏：“……”
简而言之，懵比。
最近连苍蝇都不敢飞过的边境，居然一次性来了一千三百多修真者……
看旗号，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我们这里是酆都啊喂，魔道横行的地盘，居然谈正义，瞎了瞎了。
还有那喊的什么口号，“牛小枪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出行有这么大的排场，牛小枪又是哪路大神？
连宏莫名其妙挠着头，迎向老一辈的金丹强者玄虚：“玄城主，你这是给我弄的哪一出啊？”
玄虚爽朗大笑：“连使者，我这是给你送礼来了。”
“送礼？”连宏摆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在下何德何能，敢收城主之礼……”
“连使者误会了，这份礼不是我送的。”玄虚让开身子，下巴轻点，指指渐渐靠近的民兵队，“而是他们。”
“他们？”连宏疑惑地打量着这批行迹古怪的修士。
玄虚负手而立，微笑道：“正是，连使者，冒昧问一句，你是如何看待地藏王一事？”
连宏想也不想，回道：“地藏王违逆酆都大势，必将覆灭。”
他是平等王忠心耿耿的属下，虽说平等王如今站在中立，可明眼人都知道，这种中立和与地藏王敌对并无差别。
玄虚满意地点点头：“我也是如此认为，九城大军压境，便是地藏王覆灭的时候，连使者，有没有兴趣趁着九城大军未至，先捞一些战功？”
连宏心中一动：“如何？”
九城大军一旦进入地藏王疆域，便没他这个镇守边境的巡察使什么事了，日后最多也就跟着大军行动，与诸多将领争功。
九殿阎罗麾下猛人无数，他区区一个新晋金丹，估计混不到多大功劳。
玄虚神神秘秘凑过去，悄声道：“老哥我聚集这批人可不容易，出征轮不上我，但我不甘心哪，费尽心思想到一计，就想趁机沾点功劳。”
见连宏时不时好奇地打量民兵队，明显意动，玄虚趁热打铁道，“事情很简单，将这批人打着你我两人的名义散入地藏王疆域，刺探情报，弄清地藏王域内如今的势力分布，如果到时候情报有用，那就再好不过，若是没用，你我也无甚损失……”
连宏眼神渐渐放亮，犹豫片刻，问道：“老哥，我什么力都没出，岂不是平白沾了你的光？这……”
玄虚摆摆手：“哪说的上沾光不沾光，你离平等大王近，又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不像我，已经走到头了哦……若是老哥以后有事，还望你帮衬帮衬……”
连宏一拱手，点头答应：“老哥见外了，你这么替我着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直接开口便是，我连宏义不容辞。”
平等王身边能人辈出，连宏当个巡察使一直做不出什么建树，倍感压力沉重，现在有份不要钱也没什么危险的战功送过来，岂有拒收之理。
“不过再次之前……”连宏又突然开口，扫视扛旗呐喊的民兵队，郑重道，“我要例行公事，检查一下这批人里是否混入什么不该来的人。”
第82章 缉捕令上说，华夏人一男一女……
不该来的人，指的自然是地藏王、薛芷，以及两个莫名其妙闯入酆都的华夏人。
玄虚笑道：“没问题，请便请便，来之前我特意审查过一遍，，但老哥我已经老眼昏花，没准有漏网之鱼，你再查一遍，我也安心不少。”
看着连宏一个个例行公事检查，玄虚心里一点都不虚。
薛芷给叶征林楚加上的伪装，将两人从头到脚伪装成酆都人，再有旗云高超的化妆术，妆容数天不褪，反正在玄虚自己检查时怎么检查都没检查出问题。
连宏区区一个新晋金丹，难道能比过他数万年老妖怪的眼光？
不对不对……
叶小子叮嘱过，不能胡乱插旗。
“老哥，怎么了？”连宏皱着眉转头问道。
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就刚刚一瞬，敏锐察觉到了玄虚心境的波动。
玄虚叹了口气，扯道：“没什么，就是想到地藏王即将覆灭，有些怅然罢了，好歹我算是也见证过两代地藏王兴衰的人了……”
“时运如此，老哥无需过多感慨。”连宏僵硬地安慰一句，又转过头，打量面前肌肉感爆炸的魁梧“男子”，“你就是领头的牛小枪？”
林楚点了点头。
连宏啧啧一声，笑道：“千秋万代，一统酆都……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年轻人就该有此风发意气，我欣赏你！”
林楚一拱手：“多谢巡察使大人抬爱。”
连宏摆摆手，聚精会神照着林楚感应一番，没什么问题。
而他的下属们此刻也行动起来，十八位c级高手融入人群，举着照妖镜似的铜镜按序排查。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修真界实力为尊的情况下，镇守边境的人数少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潜入地藏王疆域探查一事得另当别论。
强者若是进入地藏王疆域，很容易引起对方警觉，被对方强者盯上。
民兵队那样e级d级占了九成九的就不一样，炮灰层次的小喽罄忻且话愣疾换岱旁谛纳希??宜?怯氲撞忝裰诮涣鹘隙啵?簿陀辛诵卸?目占浜突?帷?/p>
检查完林牛小枪楚，连宏又盯上了怀真，审视目光微眯，看得怀真一阵心惊。
怀真额头虚汗沁出，情不自禁弓起身子，唯唯诺诺拱手：“苍南派弟子怀真，见过巡察使大人。”
连宏冷淡地嗯了一声，一番感应，没查出什么问题。
怀真唯唯诺诺的样子，很不讨喜，连宏还是更欣赏林牛小枪楚挺直腰杆的风貌。
下一个，叶牛小剑征。
连宏微微挑眉，狐疑道：“你也是领头人之一？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叶征高冷脸，沉默……
万界语言翻译机在民兵队队长林楚身上，叶征自认察言观色能力高人一等，准备凭着眼力来应付连宏。
事实上，自己完全想多了……
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自己那点眼力根本没什么卵用，连宏一顿叽里咕噜的，自己压根儿不知道用什么动作表情来怎么回应……
只能继续高冷脸，沉默……
连宏：“？？？”
见势不妙，林楚连忙出声解围：“巡察使大人莫怪，我哥哥牛小剑从小愚笨，又一直宅在牛家村生活，不太乐意与人交流，他是筑基初期没错，但真打起来，就算我这样筑基巅峰期的都奈何不了他……”
“哦？”连宏被勾起了兴趣，认认真真打量起叶征，却始终没看出这人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莫非……
天眷者三个字从连宏脑海里蹦出来。
连宏瞬间心头一颤，悄然警戒起身后的玄虚……
据说那两个和地藏王薛芷一同逃走的华夏人，有一人便是天眷者，筑基巅峰期的战力，炼气巅峰的灵力修为，如果这几天来那个华夏人突破炼气，达到筑基初期，不就和现在眼前的牛小剑一模一样？
连宏眼中，正在给叶牛小剑征进行一系列磨皮、美白、去角、除毛的工序，越看越觉得像是华夏人。
这时，只见牛小枪拍拍牛小剑肩膀：“哥，秀给巡察使大人看一看。”
嗯，拍两下肩膀，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叶征心领神会，朝着连宏咧嘴傻笑。
下一刻，一点黑芒以胸口位置为中心，犹如开枝散叶般覆向全身，腰胯位置则多出一柄长刀，藏锋于鞘。
顷刻间，叶牛小剑征覆上集狰狞和精美为一体的黑甲。
手抚上刀柄，扣住蛇纹刀鞘，缓缓抽刀，长刀锋芒再也无法掩盖，寒光现世。
战甲三千，长刀弱水！
连宏脸上露出惊容：“好刀，好甲！”
这一刀一甲连他看了都觉得心惊，匹敌筑基巅峰，完全不是一句空话。
而据说那个华夏人使用的战甲金光灿灿，和眼前邪气凛然的狰狞黑甲完全不一样。
心中疑虑冰雪消融，连宏喃喃问道：“牛家村……莫非你们兄弟二人出自普明北境？”
林楚微笑着点点头。
连宏又问：“你们和牛狂刀什么关系？”
“正是家兄。”
“难怪有此宝刀宝甲……” 连宏一脸艳羡，熄了抢夺的心思。
牛狂刀是普明北境有名的金丹大能，有传言说已经越过金丹期，更上一层楼，给不成器的弟弟带上金丹强者都忌惮的刀甲，可见牛狂刀对弟弟的宠溺……
连宏彻底脑补完毕。
忽悠别人的最高境界，不是口头直接告诉别人某事怎么怎么样，而是引导别人去脑补某事怎么怎么样，嗯，这是一般电话诈骗的套路……
负责镇守七绝城边境的连宏，完全落入叶征预设好的剧本。
在场唯一出戏的，就只剩下怀真了。
瞅瞅牛小剑牛小枪，又瞅瞅玄虚和连宏，怀真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什么叫“我哥哥牛小剑从小愚笨，又一直宅在牛家村生活，不太乐意与人交流”？
之前一直高冷脸傻呵呵的，难道不是牛小枪吗？
难道是我怀真记忆出错了？
又或者……
怀真目光复杂，低着头不敢多看别人，也不敢多想什么，生怕被连宏看出端倪。
碍于他为了报恩主动送上去的天道契约，现在怀真已经完全依附于牛小剑，牛小剑出了问题，他势必也会被牵连。
心塞。
等连宏走远，怀真幽怨地偷偷瞟向叶牛小剑征。
追根究底，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
连宏的处事效率很高，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把整个民兵队彻查了一遍。
当然，一无所获。
连他亲自检查的叶征和林楚都没问题，其他人身上哪能查出问题。
因为连宏的冠名加入，民兵队正式起名为“虚宏友好交流团”。
其后，在玄虚和连宏两位金丹强者的联手下，瞒过边境处地藏王一方的强者，虚宏友好交流团一千三百三十七名成员化整为零，散入广袤的地藏王疆域，开始农村包围城市的情报工作。
“妈耶，居然这么容易就混进来了……”送走玄虚连宏两位大佬后，林楚一屁股坐在地上，飚起了华夏语。
民兵队化整为零散开后，只有怀真与己方两人同行，事到如今，林楚也不再避讳。
叶征舒了口气：“亏得人多，连宏他们无法耗费太多时间，如果只有我们两人过境，肯定会被连宏他们盘查到死……”
说完，看了眼乖巧的怀真，伸手，从林楚手腕扯下万界语言翻译机。
一秒切换酆都语：“怀真，你是个聪明人，在连宏那里没露出什么马脚，说明我确实没看错你。”
怀真苦笑：“就算我露出马脚又能如何？结局不过是跟连使者一起死罢了……”
玄虚身为老牌金丹强者，战力绝非新晋金丹不久的连宏能匹敌的，即便再添上双方总计三十多位筑基巅峰，玄虚要杀光，也只是时间问题。
叶征不可置否地笑笑：“既然你有此觉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我们不是牛小剑和牛小枪，我，叶征，她林楚，就是被转轮王通缉的华夏人。”
说着，叶征又抖抖手环：“你看我俩一个人说话时另一个人就只能装高冷，全都是它的原因，它叫万界语言翻译机，可以让佩戴者拥有沟通诸天万界的语言能力。”
“好东西。”怀真啪啪啪拍手，面无表情的，看上去很不开心。
叶征不以为忤：“现在我和林楚已经如愿进入地藏王领地，你要是想就此离开，我不拦你，甚至可以和你解除天道契约，哪怕你回去告密也随你。”
怀真一愣：“真的？”
叶征耸肩摊手：“当然假的，想不到你真有这种心思，我看错你了。”
怀真：“……”。
来自怀真的差评差评差评差评！
深吸一口气，怀真努力平息心中怨气，冷静道：“罢了，本来我也没想着这么快解除天道契约，成王败寇，我既然输给你，又被你所救，给你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
怀真顿了顿，神色黯然，“你在七绝城没有杀我，是怕被他人怀疑，在这里也不动手，还跟我摊牌，想必是看中我对酆都的熟悉吧？”
叶征拍手笑道：“聪明，智商250名不虚传~”
怀真自嘲一笑：“看来我还不算一无是处。”
直直盯着怀真双眸，叶征认认真真问道：“所以，你愿意跟我们干一票，试试帮地藏王对抗整个酆都吗？”
“我有的选？”
“没的。”
怀真：“呵呵呵呵呵呵呵！”
没看到怀真有什么逆反心理，叶征松了口气，挥拳向前：“走吧，向碧真城，进发！”
“等等……”怀真欲言又止。
叶征刚迈出的步子悬在半空停住：“有什么问题？”
怀真目光逡巡，在叶征林楚之间徘徊，沉默一会儿，终于大着胆子问：“缉捕令上说，华夏人一男一女，你们谁是女的……”
第83章 我砍死你哦！
裤裆里有杀气，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叶征尴尬笑笑，示意林楚拿出肌肉猛男伪装球，拿在手里一握。
砰～
白烟袅袅。
叶牛小剑征成功升级成叶牛小剑肌肉猛男征。
怀真单手托住惊掉的下巴:“幻象？不对……”
伸手过来捏捏，货真价实的肌肉。
怀真又指指林楚:“他的肌肉也是这样来的？”
叶征点头。
怀真懵了一会儿，喃喃道:“连宏当面检查都没查出问题，厉害啊……”
叶征嘿嘿一笑:“随主人而已，不值一提。”
怀真：“……”
不要脸。
“所以呢？肌肉是肌肉，性别又是怎么伪装的？”怀真问。
叶征拈着手里的小球，近距离举给怀真看:“这玩意儿叫肌肉猛男伪装球，懂了吗？跟我拆开来念，肌肉，猛男，伪装球。”
“肌肉，猛男，伪装球……”怀真挠了挠凸出的额头，顿时恍然。
不由自主看了眼林楚杀气四溢的裤裆，怀真嘴皮子颤动，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的意，意思……猛，猛男？”
叶征露出慈祥又欣慰的微笑，孺子可教也。
怀真:“……”
“可怕……多长？”怀真抓住了男人最关注的点。
叶征双手抬起比了比，比出十八厘米的长度:“大概这么长。”
怀真瞪圆了眼睛，啧啧啧发出惊叹声。
“啊哒！”
砰！砰！
两个人影打着旋应声而飞。
“哼，我听不懂酆都话，难道还看不懂你们猥琐眼神？两个短小的败类，男人的耻辱！”
林楚边骂边拍着裤管，仿佛刚才那招连环腿脏了脚。
揉着屁股，叶征怀真先后爬起，相视无奈，颇有同病相怜的意思。
没林楚长也就算了，偏偏还打不过，憋屈……
……
卢山民伏在树梢。
树叶层层叠叠，覆住卢山民豹子般矫健的身躯。
微风穿林，繁木摇曳。
耳边簌簌作响，绿叶拂过耳畔，痒痒的，卢山民咬了咬牙，绷着脸，手死死抠住树皮，不敢动弹。
树叶遮蔽眼眸，卢山民也没有动手拨开。
胸膛轻轻起伏，呼吸随微风而动，连绵悠长，仿佛彻底融入了自然。
风里，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正在接近。
身为凫山村顶尖的猎人，卢山民清楚意识到猎物正在上钩。
这位刚过二十岁的年轻猎人，脸上风霜蚀刻，眼神坚毅，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老道。
低吼阵阵，顺着风声传来。
卢山民瞳孔微缩，细呼吸彻底敛住。
就是它！
只要杀死那只为祸乡邻的熊瞎子，卢山民就能压过同辈所有猎人，取得迎娶村花的资格……
卢山民默默立下flag。
近了！
地面是踩踏落叶的沙沙声，厚重的脚步如鼓，一击一击敲在卢山民心口。
咔嚓！
干枯树枝断开，嵌入泥土。
片刻后，地面一震，似乎有重物狠狠砸在地上。
血腥气冲鼻，卢山民握刀的手一僵。
“？？？”
没后续了？
熊瞎子踩中捕兽夹时的震天嘶吼，自己天神下凡般一刀刺进后颈，手起刀落，一气呵成，成功登顶本日最佳。
预想中的步骤一个都没发生，难道熊瞎子踩中捕兽夹的时候，就死了？
传说中横行山野，撕碎过至少十四名猎人的凶兽，原来这么弱？
卢山民欣喜若狂，心脏咚咚咚击鼓般快跳出来了，拨开树叶，一跃而……
扑通！
卢山民脚一滑，摔了个倒栽葱。
“你你你，你谁？”卢山民连滚带爬站起，举刀防备，警惕地看着拎住熊瞎子后爪准备拖走的青年。
化身牛小剑的叶征手抚在刀鞘，同样戒备：“你又是谁？”
眼前这个兽皮披身的青皮人悄无声息隐在树上，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仔细感应了一下对方实力，不过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而已。
怪事，难道是像白愫那样可以隐匿气息的觉醒者？
那个握刀的青皮人表情冷冷，紧握短刀，豹子般的身体绷直，随时准备暴起杀敌:“凫山村猎人卢山民，你又是哪个村的？”
村里的猎人？
叶征一愣，奇道:“你是天眷者？”
“天眷者？”卢山民疑惑地念了一遍，甩了甩头，“别岔开话题，你到底是谁？”
“牛小剑，来自普明北境。”叶征丝毫不掩饰身份。
“普明北境？”卢山民皱眉想了想，脸色微变，“你是山外人？”
在卢山民短暂的人生中，并没有听过什么普明北境普明南境的，他思维里酆都人如果按地域区分，只有山里人和山外人两种。
叶征点了点头，这个叫卢山民的猎人除了隐匿气息很奇特，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无论是风霜蚀刻的脸还是树皮般粗糙的手，都示意着这个猎人货真价实的身份。
放下戒心，顺着卢山民的目光，叶征低头看看脚边铁塔般的大黑熊，又看看黑熊一步之遥外隐在落叶下的捕兽夹。
再联想卢山民持刀跃下时的欣喜……
叶征尴尬挠头:“内啥，我是不是抢了你的猎物？”
之前远远听到熊吼，林楚女王口水直流，说想吃熊掌，就撺掇自己来抓熊。
而这只大黑熊，在踩中捕兽夹前被自己一刀抹开了喉咙，瞬间毙命。
卢山民仍旧保持着警惕，沉声道:“本来是我的猎物没错，但既然你杀了它，就是你的猎物，我不和你争。”
身为一个身经百战的猎人，无比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牛小剑可能不好惹。
而黑熊喉咙处血腥的视觉告诉他，牛小剑真不好惹……
所以，他理智地怂了。
叶征善意笑笑，缓缓抽刀。
卢山民眼珠子一瞪，蹭！地后窜数步，表情又惊又怕:“你干什么！”
“冷静，冷静。”叶征一手压了压，一手挥刀。
唰！
卢山民压根儿没看清刀影，只是见到刀光一闪，熊瞎子四只爪子顷刻分离。
断面平滑如镜。
熊血顿了顿，才开始缓缓流出。
再看那柄寒光粼粼的长刀，刀身一丝血迹都没沾上。
“好刀！”
卢山民双唇微张，情不自禁赞叹一声，随即如梦初醒，匆忙伸出另一只手，从单手颤颤巍巍握刀变成双手颤颤巍巍握刀，“你你你，你干什么……”
叶征收刀入鞘，十分大度地一摊手：“显而易见啊，熊掌归我，其他归你。”
卢山民一双属于淳朴山民的清澈眼眸里，欣喜之色一闪而过:“当真？”
“当真，我只需要熊掌就行了。”
叶征一一拾起熊掌，满脸嫌弃。
熊血又黏又腻，还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腥臭味，沾在手上怪恶心的。
卢山民眼神挣扎片刻，收起刀，摆摆手：“不用不用，是你的猎物就是你的，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这熊瞎子你尽管拖走吧。”
叶征：“？？？”
怪了，这个叫卢山民的年轻猎人明明脸上就写着俩字想要。
但是为什……
“来自卢山民的差评，想钓鱼执法，没门！”
叶征：“……”
丫还懂钓鱼执法……
这是以为我是一个想找合理借口杀人的魔头，送熊然后立马翻脸假装被强抢一刀捅死他？
乖乖……
兄dei，我叶牛小剑征像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卢兄，我是真心实意想要送你的，我真的只要熊掌，难道你没听过掌上明珠这道菜吗？”
卢山民吃惊道:“掌上明珠？菜？你是要吃，吃熊掌？”
“呃……就是要吃熊掌，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牛兄口味很独特啊……”卢山民勉力装出友好微笑。
我卢山民活了整整二十年，从小与山林野兽为伍，捕猎生涯足有十五年，从未听过熊掌那种恶心巴拉的东西也能吃，眼前的牛小剑妥妥是随手找借口诳人，钓鱼执法，没跑了！
“来自卢山民的差评，就不上当，略略略！”
叶征:“……”
“牛兄，其实熊肉更适合烹饪，你不如把它带走吧，我真的不要……”
扛回熊瞎子尸体=获得迎娶村花资格=对方钓鱼执法成功，会死。
放弃熊瞎子尸体=失去迎娶村花资格=对方钓鱼执法失败，能活。
两个等式一列，卢山民当仁不让舍弃村花，选择了保命。
村花没了不要紧，大不了退而求其次，等下一任村花长大嘛~
反正最近有深度的中年猎户很受少女欢迎。
中年猎户捕猎技术纯熟，庖丁手法熟练，一般多年积攒小有家产，谈吐成熟，比较能照顾少女心情，衣装又得体，不像年轻人套个兽皮邋邋遢遢的，完全是卢山民未来理想的发展方向。
叶征揉揉眉心，意识到卢山民铁了心以为自己钓鱼执法，想借送熊恁死他，既然他这么想死，干脆遂了他的愿？
说干就干。
叶征慈祥地微笑.jpg：“我最后问你一句，白送的熊，你真不要？”
卢山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牛兄好意我心领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是我猎杀的，我坚决不能要。”
“很好，我很满意你的回答。”
叶征一拍刀鞘，呛！地快速抽刀，刀光明晃晃的亮瞎人眼：“你不要的话，我砍死你哦！”
卢山民：“……”
第84章 牛先人
林楚的厨艺实在……一言难尽。
当第一只熊掌被烤成焦炭以后，叶征一咬牙，放出了终极大招周不易。
四目相对，小黄毛听完解说，似乎知道自己还介怀杨毅飞的事情，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一伸手：“锅。”
叶征心领神会，乖乖解下腰间黑锅，蹭！地放大。
这件得自玄猪遗迹的黑锅防具，终于派上本职用途。
周不易接过，纤细手臂一抖，瞬间多出一个小提箱。
打开小提箱，油盐酱醋诸多调料应有尽有，就是瓶瓶罐罐东倒西歪的，不太整齐。
周不易一手提锅，一手整理有些散乱的调料，言简意赅道：“捡些碎石，垒个灶台。”
“喳！”叶征得令，给林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捡石头，又吩咐怀真帮林楚忙。
林楚久闻周不易大名，知道她每天吃的【周神的爱心鸡蛋面】就是出自周不易之手，屁颠屁颠钻进林子寻碎石去了。
哗啦啦。
怀真拨开树枝，赶紧跟上。
这片林中空地，暂时只剩下沉默望天的叶征，沉默整理调料周不易，和眼神拘谨又充满异彩的卢山民。
卢山民偷偷打量沉默的叶征和周不易。
白皮人？
其实华夏人是黄皮肤，可是在酆都人眼里，这种黄皮肤跟白无异。
在卢山民眼中，看到周不易这个闻所未闻还操着一口叽里咕噜话的白皮人倒不算特别惊讶，他的关注点在于，不管是叶征还是周不易，都轻松变出了东西。
哪怕只是一口锅，一个小提箱，那也是变出了东西。
卢山民大着胆子：“你们是……仙人？”
叶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谁是你先人，我还年轻，我才十七……”
卢山民：“……”
贫先不论，就算他再蠢，也能看出牛小剑和之前判若两人。
之前是好心，热忱，不惜砍死他也要送他熊尸，而现在，突然就冷漠了。
卢山民识趣地没有接话，又瞅瞅正在嗅调料味道检查有没有变质周不易。
牛小剑冷漠的根源，似乎是这个白皮人？
怪了，既然见面气氛会变坏，牛仙人为什么要把白皮仙人变出来？
嗯，这也是叶征正在后悔的问题……
本来以为时隔整整四天，自己已经能忘掉杨毅飞的死，重新以正常心态面对周不易，可事与愿违。
自己哪怕掩饰地再好，掩饰到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真心的地步，但在察言观色能力堪比觉醒异能的周不易面前，一眼就被看透内心。
隔阂。
周不易杀死杨毅飞的那一刻，自己就产生了类似于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隔阂。
气氛沉默得有点诡异。
叶征张了张嘴，很想和周不易攀攀家常，说说这几个月的经历，话到嘴边，却是个欲言又止的结局。
这时，周不易总算整理好小提箱里的调料，拍拍手站起，清澈目光毫无征兆地看过来：“我杀了杨毅飞，你杀了余连城。”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叶征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不一样的，余连城……”
“没什么不一样的。”周不易一句话堵过来，咧嘴冷笑，“你想说余连城不算你杀的？莫非你以为见死不救，假他人之手杀人，就不属于你的罪孽？”
拍卖会结束的第二天，余连城就被拍走他的那位魔修吸成人干，抛尸荒野了。
叶征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你想错了，我只是想能不动手，尽量不亲自动手，毕竟亲手结果一条人命的感觉……”
低头看看自己尚且稚嫩的双手，掌纹和静脉清晰交叠，“那种生命在自己手里流逝，温度渐冷的感觉，不太舒服……”
“是吗？当着我的面杀人的时候，你可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周不易眼中惊惧一闪而过，似乎对当初萨缪尔的死记忆犹新。
那是他第一次当面见识到杀人，同时也是他正式见识修真界的契机。
“确实，那时只是想活下去……至于杨毅飞，我经历过杀人这种难受的事，不想让你也经历一次，可惜晚了……”
叶征抬头，看着周不易深重黑眼圈和低迷情绪，杀死杨毅飞后，显然周不易的心境也有波动。
愧疚感上涌，叶征歉声道：“对不起，萨缪尔那次牵连到你，杨毅飞的事也是，他本来只是针对我……”
“无妨。”周不易摆摆手，大度道，“当时看你杀死萨缪尔，我就意识到修真道路不会平静，杨毅飞的事，也算是磨砺我心境的机会，要想在修真界立足，以后杀的人还会有很多吧。”
言下之意，周不易对杀人一事并无任何排斥，轻描淡写，竟然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意思。
杀死杨毅飞，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对他而言只算是磨砺心境的机会？
修真弱肉强食，杀人是常事，不想自己死，理所当然就要杀死敌人。
叶征皱了皱眉，只觉周不易的思想很危险，大有问题，可一时又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反驳。
“叶大爷，其实你很虚伪。”周不易突然开口，目光灼灼，看得叶征有些不自在。
“请指教？”叶征问。
周不易表情淡淡：“如果你不想让我杀杨毅飞，当初就该极力阻止我去混乱海域，而拍卖会一结束，你知道我有杀心，自然也应该把我和杨毅飞分开，但你哪一件都没做，把问题都丢给了我，现在好了，问题解决，又没脏了你的手，很完美，不是吗？”
叶征神色一黯:“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周不易这一番话句句在理，哪怕自己当初只是考虑不周全，并没有想过那么多，可如今潜意识里却没有出现任何想反驳的情绪。
莫非，自己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周不易神色意味难明，微笑着说道:“其实只看余连城的下场，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实话说，但我并不讨厌你这样的……你和我是一类人，都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以前我们都没实力，只敢把心思深埋在谷底，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们是修真者……”
周不易声音停住，话未说尽，但叶征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修真者吗……
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的强大阶层，伟力的掌控者。
原来如今的周不易，已经因为修真者的身份，找到他的终生目标了吗？
是追逐无止境的力量唯我独尊？还是……
似乎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周不易话锋一转，又开口道:“不过，你有一个致命弱点，明明面对萨缪尔时杀伐果决，可是对上有过交集的熟人，你就拖拖拉拉，不愿当机立断，听我一句劝，当断不断，后患无穷，否则你迟早会吃大亏。”
“我知道了。”叶征本能地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加纠缠，岔开话题道，“锅和调料都有，灶台估计也快了，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周不易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失望一闪即逝：“稍微清理下杂草，理出一块空处吧，我可不想做个菜把林子烧了。”
“没问题。”叶征四下打量片刻，找了块比较平整的地方开始拔草。
周不易俯身，就近捡一些枯枝。
卢山民：“……”
牛仙人和白皮仙人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一阵，然后就各干各活，没了？
“牛仙人，我该干嘛？”卢山民挠挠头，憨厚问道。
“先人你妹的先人……”叶征心情不大好，随口骂了一句，气呼呼道，“爱干嘛干嘛去，别碍事就行。”
本来上一章自己强行送完熊就打算溜之大吉，但卢山民居然赖上自己，说想亲眼见识熊掌的做法。
叶征想了想，也好，一来留下卢山民问问附近情报，二来自己对这个猎户隐匿气息的方法很感兴趣，观摩烹饪熊掌的人情一到，就可以顺势请教请教。
卢山民无端端接到一通负能量，讪笑几声，走两步回到熊瞎子的尸体前。
摸刀，剥皮。
熊尸拖着太麻烦了，刚才要不是牛仙人动手帮忙，凭他那点微末力气根本拖不走熊尸，现在闲来无事，正好剥下熊皮。
这张熊皮少了四肢，不够完整，但仍旧能做为捕杀熊瞎子的证物，同时，也是他卢山民迎娶村花的资本。
看来不必等下一任村花长大了，迎娶同辈村花，才是猎人最大的荣耀，能少??十年，自然还是少??的好，不然以后人到中年力不从心，冷落了小娇妻容易戴绿……
咳咳！
八字还没一撇呢，认真干活，认真干活……
卢山民脸红红的，干劲十足，手底愈加卖力。
身为凫山村顶尖猎人，卢山民剥皮手法娴熟无比，刀锋所至，皮肉完美分离。
不一会儿，一张熊皮就已经彻底剥完。
只少四肢的熊皮完完整整，仿佛只是给熊瞎子脱了身衣服。
“厉害。”周不易竖起大拇指，他早就注意到卢山民娴熟的剥皮手法，全程屏着呼吸在观看，生怕干扰到卢山民。
卢山民虽然听不懂华夏语，可是看周不易眼神，便意识到白皮仙人在夸他。
卢山民憨厚笑笑（酆都语）：“熟能生巧而已，不足挂齿。”
周不易摇了摇头（华夏语）：“不要过于谦虚，这可是千锤百炼的真技术。”
卢山民咧开嘴憨厚笑（酆都语）：“仙人谬赞了。”
围观到不同语种无碍交流的叶征：“……”
如此和谐，连吐槽的机会都没有！
第85章 凫山村的火
周不易的厨艺实在……一言难尽。
在场四人都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赞美词毫无保留送给他。
一道令人食指大动的掌上明珠，一道简简单单却回味无穷的红烧熊肉，一阵风卷残云，就没了。
叶征：“周神威武！”
林楚：“周神威武！”
两个说华夏语的说完，见周不易面无表情的，叶征赶紧拍拍怀真和卢山民：“说，周神威武。”
怀真：“周神威武！”
卢山民：“周神威武！”
两个说酆都语的说完，周不易才慢条斯理点了点头，取出牙签剔着牙，含糊不清道：“放我进去吧。”
周不易还是挺享受这种被人敬仰的感觉，立马端上架子了。
叶征也不计较什么，“喳！”了一声，手挥挥，将并未抗拒的周不易收进空间戒指。
紧接着神秘一笑，对余下三人道：“你们等等……”
我抽！
我抽奖！
我抽抽抽抽抽奖！
叶征：“……”
二十次十连，成功收获【周神的爱心鸡蛋面】四碗。
面前两道菜，系统没给登记？
不信邪地又来了三十次十连，get五碗【周神的爱心鸡蛋面】。
见自己许久没声音，林楚好奇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叶征苦着脸，“我请大家吃面……”
摊手，大变活面，三碗【周神的爱心鸡蛋面】一一送出。
林楚眼神率先放亮，随后是闻到味的怀真和卢山民，双眼哔哩哔哩狂闪。
三人哧溜哧溜.gif。
应付了三人，叶征继续抽抽抽……
抽抽抽……
抽抽抽……
果断放弃。
都一百次十连了，两道熊菜的影子都没见着，妥妥系统没登记上了。
辣鸡系统！
废物系统！
渣渣系统！
叶征气的一跺脚，恶狠狠剜了眼卢山民。
无辜的卢山民感受到牛仙人杀气，手一抖，啪啦半碗面砸在地上，卢山民傻傻看着地上汤水四溢，又抬头瞪着威胁他的始作俑者，悲从中来，差点就哇的哭出声。
叶征：“……”
这泫然欲泣的眼神是闹哪样……
默默补上一碗【周神的爱心鸡蛋面】，等卢山民哧溜结束，擦完嘴，放下碗，搁筷子，叶征才小心翼翼道：“吃了我的面，也见识过熊掌的威力，现在咱们聊聊？”
“没问……嗝~题~”卢山民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
边上怀真连牙都剔完了，刚扔掉牙签，一听话题，赶紧抓住表现机会贴上来：“小剑叔叔，我来聊吧~”
他吃面是一小口一小口唆的，姿势斯斯文文，但下筷极快，快到出现了残影，所以他是最早吃完。
叶征点点头，心想这样也好，本地人对本地人，应该更容易交……流？
叶征：“……”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卢山民已经被五花大绑，头下脚上吊在树杈，晃晃悠悠的，嘴里唔唔唔叫个不停。
看手法，怀真貌似玩捆绑play玩的很娴熟呀……
甩甩头，赶紧撇开脑子里那些污的，叶征问道：“内啥，你绑他干嘛？”
怀真理所当然拿出了皮鞭：“拷问啊~”
拷问个屁啊！
心平气和一点不好吗！
叶征飞起一脚踹中怀真屁股，踹飞。
手起刀落，斩断吊住卢山民的麻绳，再顺手一抄轻拿轻放，把一个完整的卢山民救到地上。
“别杀我，我，我什么都招！我……我……”
卢山民早就吓得语无伦次，嘴唇哆哆嗦嗦的，脸皮的青色都给吓没了，白白的顺眼许多。
叶征瞪走抚着屁股想靠近的怀真，轻声抚慰。
许久，确认眼前的牛仙人对他并没恶意，不搞钓鱼执法也不搞拷问，卢山民才缓过神，心有余悸看一眼怀真，小声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叶征倒也没多少想问，而卢山民，也没多少知道的。
身为一个深山小村里的猎人，卢山民对方圆两百里的山林了若指掌，可出了山，两眼一抹黑，连个像样的小城都没去过。
卢山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就是现任村花，最博学的老者，就是现任村长，最雄壮的汉子，就是他自己，最英俊的男人，也是他自己……
“好了好了，打住，我明白了……”
伸手止住卢山民滔滔不绝的自夸，叶征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
老实说吧，其实自己一行人，迷路了……
本来是想去距离入境时最近的城池落脚，但走着走着，为了贪图直线距离近，三人离开官道，一头钻进林子里，然后就再也找不准路了……
三个路痴，连原路返回都做不到。
“你们想去城里？我们村上去过城里的，估计也就只有村长了，我帮你们去问问他？”卢山民道。
凫山村，距离这里不过十几里地。
事到如今，除了一拍即合也没其他好办法了，拍拍卢山民肩膀，叶征笑笑：“带我们去一下，如果找到路，必有重谢。”
“谢什么谢，应该的。”卢山民一跃起身，走在最前开道，“跟我来吧。”
……
师徒四人挑着担，牵着马……呸！一行四人翻过山头，透过树荫缝隙，隐约能看到对面山腰上分布散乱的房屋。
碎石垒墙，茅草做顶，流露着浓浓的原始气息。
卢山民提着熊皮，脚步不自觉加快，急着想让村里人看到他这次出去的成果。
不多时，四人行至谷底，踩上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
“有烟？不对，有火？”怀真仰头，看着半山腰突然窜出的浓烟，表情凝重。
“哪家做饭失火了吧。”卢山民瞥了一眼方向，满不在乎道，“常有的事，别放在心上。”
怀真指指天上飘荡的烟柱：“看样子不止一处啊，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卢山民摆摆手：“别大惊小怪的，很正常，大家烧饭时间一样，正好有两家人不小心弄着火了呗~这种事发生过好几次了，见怪不怪。”
“不不不，不像只有两家，你看好多烟呢……”怀真忍着怒气，心平气和道。
卢山民抬头瞧了瞧，耸了耸肩：“估计林子离的近，一起烧到了吧，正常，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整座山都烧没了。”
叶征：“……”
你们村到底有多会烧啊，天天失火的节奏？
这时，跟在卢山民身后的三名修真者齐齐一顿。
“感受到了吗？”叶征皱着眉问了林楚。
林楚点点头。
“你呢，感受到了吗？”叶征又秒切语言，转头问向怀真。
怀真同样点了点头。
三人神色凝重，一齐向半山腰失火的村落望去。
修真者的气息！
就在刚刚那一瞬，村子方向传来一阵狂躁的灵力波动，而片刻后，半空升腾的烟柱又多了一根……
有人正在施展火术，放火烧村！
“别动！”叶征喝止了卢山民。
手一点，直接将他收进空间戒指，同时叮嘱里面的华夏人不要趁机伤害卢山民。
“走！去看看！”
三千黑甲覆身，弱水长刀在手，叶征足尖一点，当先窜出。
林楚紧随其后，黑甲银枪。
怀真则提着一柄长剑，看上去衣袂飘飘的，可是比叶林二人少一身狰狞黑甲，总感觉缺乏气势。
三人穿行速度极快，短短半分钟就越过两里山路，冲进到处都在起火的凫山村。
而那名施法的修真者似乎也感受到三人接近的气息，短暂停手。
“不是金丹……筑基期，两个……”神识最强的林楚刚报完数，便和对方照上面。
看到对方，怀真脸色放松不少，长剑反握，直接收起攻击架势负在身后。
对方两人面面相觑：“怀真，还有这两位是……小剑和小枪叔叔？”
怀真点头，对方两人顿时堆上笑容。
青岚，迦若。
怀真在七绝城临时交上的狐朋狗友，同时也是跟随“牛家兄弟”出征的民兵队成员。
叶征和林楚两人黑甲未卸，长刀银枪也未收，就这么站着静静打量四处。
烟熏火燎，整座凫山村不过四五十户房屋，大部分已经化入火海，四周只有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听不到任何人声。
外边虽然看不到什么尸体，可是在尚未被大火笼罩的房子里，却能嗅到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再看青岚和迦若衣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色，事情一目了然。
整座凫山村，除了卢山民以外，可能已经没了活口。
青岚迦若两人笑着打招呼，却换来一阵沉默，面面相觑片刻，脸色渐冷。
青岚皱眉：“两位叔叔，这是做什么？”
怀真在旁笑道：“小剑叔叔，这是青岚啊，旁边那人迦若，就是跟我一起……”
说着说着，怀真左右瞧瞧，只觉气氛剑拔弩张，顿时噤声。
叶征总算开口，冷冷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青岚愣了下，失笑道：“我们？奉命探查地藏王疆域啊。”
叶征一指两人身后刚点燃不久的茅草屋：“探查？好一个探查，你们就是这样探查的？”
青岚眉毛一挑，算是明白了剑拔弩张的原因，摇摇头笑道：“小剑叔叔误会了，迦若兄的血海魔功缺少血气，沿途正好补一下，反正是地藏王的人，九城大军一至，这里迟早会被清扫，不如便宜了迦若兄。”
不如便宜了迦若兄？
就因为这种理由，两人杀掉凫山村的村民，还放火烧山，试图毁尸灭迹？
该死！
叶征咬着牙，心口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
往前追溯，事情的起因又在于自己啊……
第86章 当断不断，后患无穷
才和周不易聊过不久，稍稍解开了杨毅飞一事的心结，造化弄人，又让自己遇到了这类事。
如果不是接下护送地藏王的活，就不会去七绝城，成立民兵队。
如果民兵队没成立，自己和林楚势必难以过境，青岚迦若两名民兵队成员也是如此，同时，凫山村的村民不会因为迦若的血海魔功有缺，就遭此大难……
而现在，自己该拿青岚迦若怎么办？
这两人和怀真交情不错，哪怕那天在拍卖会跑掉，却是冲着怀真的面子，最先加入民兵队的两名c级，和自己关系也算融洽，叫了自己好几天的小剑叔叔……
如果放过他们，卢山民那边又该怎么交代？
告诉他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你们弱小，活该被人当成修炼资源？
叶征死死握拳。
以后类似的事情肯定还会发生，自己若是习惯性想要抽身，势必会像杨毅飞事件一样，将周不易那样的旁人拖进泥潭。
当断不断，后患无穷，周不易先前说的话确实在理。
“怀真，如果他们在平等王的疆域做这种事，你觉得会如何？”叶征缓缓出声，问道。
“肯定会被责罚……十殿阎罗治下，不允许肆意杀戮。”怀真一怔，盯着黑甲覆面下的冷漠双眸，连忙说道，“但是小剑叔叔，现在是战时，地藏王违逆酆都大势，迦若吞其治下民众，平等王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多加责罚……”
叶征冷笑：“你大概是忘了我的立场。”
怀真脸色一白，这才如梦初醒般记起了最现实的问题，叶牛小剑征，是华夏人，是帮助地藏王逃亡的华夏人……
“立场？什么立场？”
青岚听到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愁眉紧蹙，问道，“怀真兄，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迦若拍拍他肩膀，阴森森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的怀真兄叛变了，牛小剑要惩罚你我……至于立场，想必牛小剑是站在地藏王一边的？”
迦若舔了舔舌头，唇角还留有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迹，“如果我猜的没错，先前怀真兄的怀疑是真的，这对牛家兄弟其实就是华夏人吧？”
青岚双眉挑起，不可置信地看过来，目光逡巡片刻，盯住怀真：“怀真兄，此话当真？”
怀真苦笑，没有出声。
这表情，完全就是坐实了迦若的推测。
“怀真兄受限于天道契约，身不由己了。”迦若补充道。
青岚瞳孔连缩，脸上又是惊惶又是失落。
不等其余人开口，迦若自顾自问道：“既然‘小剑叔叔‘跟我们摊牌了，痛快点说吧，想如何对付我们？准备代地藏王行事，惩戒我们吗？’”
直接被逼到抉择的悬崖边，叶征一咬牙，决定遵从本心：“这件事跟地藏王无关，纯粹是我个人的好恶，就算是在平等王疆域，我也会认为你们该死……你们两个是自裁，还是我动手？”
怀真脸色一变：“不可！责罚太重了，普通人的人命本来就不值钱，迦若兄只是……只是……”
只是杀了一个村落的村民而已，怀真想说这句话，可是对上叶征冰冷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修真者的性命，自古以来就是高人一等，不只是酆都，连华夏修真界都是如此。
就拿当年东鹤剑君和风不羁交战，东鹤剑君自爆假死导致民众死伤惨重的事情来说，始作俑者之一的风不羁受到的责罚仅仅是囚于黄泉狱，而且还是良心发现自己申请的，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如今新旧两个时代的观念冲突，交融，相对于唯力量独尊、视人命如草芥的上古修真者，出生于现代的新生代们对生命有着更多敬畏，至于最后是新时代观念被旧时代同化，还是旧时代观念永恒不变，驱逐新时代，一切还有待观察。
而叶征，是属于华夏新时代的人，其本心，自然顺应着时代浪潮。
在凫山村的事情上，不论酆都如何，华夏修真界又会如何，此时的叶征都不理会，只知道自己应该如何。
见怀真声音哑火，调解无望，迦若和青岚对视一眼，默契地向后飞掠。
二对三，鬼才想正面硬刚！
光是一个被迫叛变的怀真就足够他俩喝一壶的，又加上比怀真只强不弱的“牛小枪”，胜负已经只有二八之数。
而“牛小剑”气息虽弱，可是那一身装备看着就不好惹。
初步估算，这样的二对三，两人绝对十死无生。
叶征恍惚了一下，他们逃了，是不是自己就不用，这个念头一闪而逝，瞬间被否决。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再犹豫！
当断不断，后患无穷！
叶征抽刀，刀尖寒光流转，对准两个正在逃窜的背影：“杀！”
……
这是一场简单至极的追逐战。
有林楚和怀真辅助，实力稍弱青岚落在迦若后方，甫一接触，瞬间就被制服。
虽说修炼血海魔功的不是青岚，但看他衣服上沾染的鲜血，明显也参与了那场凫山村的屠杀。
不等怀真求情，叶征借着冲劲横刀，一错身。
弱水刀轻松斩开青岚的灵力防御，迎着青岚错愕表情，一刀刺入眉心，连同神识一起湮灭。
叶征和林楚提刀擎枪，继续追逐血海魔功的修炼者迦若。
怀真叹了一声，缓缓放下青岚尸身，心有戚戚望着前方兔起鹘落的身影，没有跟上。
叶征也算通情达理，知道他顾念旧情，遥遥喊道：“你留下吧，去看看凫山村有没有活口。”
活口？
怎么可能还有！
凫山村在村里的一百七十六人，全都成了血海魔功的补品。
迦若咬牙狂奔，感受到身后两人越追越近，几次三番想祭出飞剑。
但如果此时飞上天空，以他不甚灵活的御剑手段反而容易成为靶子，远没有在密林里行动方便。
“没用的东西！”想到已经身首异处的青岚，迦若恨恨念叨一声，突然脚步顿住，瞬间踩着石头变向。
突！
一杆银枪没入他原本前冲的地面，留下一个深深孔洞。
迦若暗暗叫遭，侧过头瞥了眼，“牛小剑”右臂电弧环绕，气息暴涨了一大筹，隐约能让人感受到强悍而古老的气息。
迦若瞳孔一缩，绝望的念头升起。
今天，怕是逃不掉了！
本来他实力就差了怀真一筹，所以之前在七绝城时，他和青岚才做了怀真的跟班角色，现在就算怀真没追上来，看“牛小剑”投掷银枪的力道，如今实力比他只高不低，再加一个比怀真还强的“牛小枪”……
被杀只是早晚的事。
正想着，迦若一扭身，避过第二杆电射而来的银枪。
雷光蹭过腰际，迦若头皮发麻，果断停住脚步：“等下！我有话要说！”
“说。”
叶征杀气腾腾，提刀逼近。
一刀，斩开弥漫的血气，又一刀，截断迦若绕身护体的血河。
迦若：“……”
“来自迦若的差评，给机会让我说啊！”
见“牛小剑”始终不给说话机会，迦若后悔停步，避开一刀转身要走，又对上虎视眈眈的“牛小枪”。
技高人胆大的林楚在一旁观战，给叶征练手机会，顺便阻截住迦若后路。
迦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血剑在手，气势暴涨。
“血战，八方！”
轰！
随着迦若一声怒吼，气浪腥风席卷，直接以他为中心清扫出一片空地。
树木连根拔起，齐齐向外倒伏。
叶征劈开一颗倒飞的大树，双腿死死扎在地里，勉强迎着气浪站定，整个人硬生生向后犁出两道三十多米长的沟壑。
这一式，连负责阻截的林楚都被逼退十几步。
修真者，果然没一个好相与的。
刚才杀青岚时一刀毙命，完全是因为怀真和林楚两人制服他在先，而青岚以为自己不会真的杀他在后，所以手起刀落时才那么轻松。
现在面对一个准备殊死一搏的迦若……
“我投降，只要你不杀我，什么都好说。”
呛啷一声，迦若直接弃剑投降了。
叶征：“……”
骨气呢？
迦若声音急促：“做人留一线，你杀了青岚还不够吗？再杀了我，那些村民也不会活过来，不如放过我，我投靠你，投靠地藏王，投靠你们华夏修真界。”
其实刚刚一式血战八方迫退两人，迦若已经看出了“牛小剑”的深浅，华夏人冒名顶替的“牛小剑”，似乎只有莽力？
叶征冷笑：“可能吗？既然我已经杀了青岚，再杀你一个也不嫌多，我可不需要你这种滥杀无辜的魔修当跟班。”
说完，双腿从泥里拔出，弱水刀再次指向迦若。
“你可能来错地方了，这里是酆都……”迦若表情变冷，“修行魔功，杀人夺命的远不止我一个，你杀得尽吗？连十殿阎罗都不干净，你敢杀吗？”
“问的好。”叶征握刀的手松了松，居然认真思考了下，随后才说道，“尽我所能，杀我能杀之人，至于其他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然会有人收拾。”
迦若沉声道：“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意思就是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走不了了？”
叶征点点头。
迦若嘴角微斜，露出一丝诡计得逞的微笑，手心翻开，其中躺着一张黄底红纹的传音符
“今天你若是不放我走，方才这段对话，整个虚宏友好交流团可都要听见了……”
第87章 酆都人内部的事
完，忘了还有这一茬。
这种传音符是玄虚给民兵队特别提供，能够录取一段声音发送给其他持有传音符的人，同时给其他人指出使用者的方向，帮助民兵队成员们互相救援。
现在，居然成了迦若要挟自己的把柄。
一旦方才的话泄露出去，知道被欺骗的民兵队很可能会调转枪头，从侦察地藏王疆域转变成追杀自己。
不过民兵队成员大多修为弱小，自己有怀真林楚辅助，只要人数不成规模，根本无需惧怕。
问题在于玄虚和旗云。
自己一旦暴露，肯定会牵连到那两位老哥。
“你想怎么样？”叶征压低声音，死死握拳。
迦若咧嘴笑笑，一脸的胜券在握：“不怎么样，放我走，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等确认安全，我自然会毁掉这张符咒。”
叶征摇头道：“不可能，我不信你。”
迦若冷笑：“那你可有什么两全之策？”
叶征咬着牙，没有吭声，这一下又陷入两难之境。
“我有。”一个晴朗声音传来。
半空，怀真御剑追至。
他没有回凫山村找活口，而是简单安置完青岚的尸身就跟过来了。
筑基期的修真者能轻易洞察方圆百丈，哪可能留下什么活口。
见对面又来一帮手，迦若眼神警惕，问道：“怀真兄，你有什么办法？”
怀真遥遥一指叶征：“你，解除我的天道契约，迦若就毁掉传音符，那时我们二对二，势均力敌，如果你想殊死相博就试试，要杀我，至少也拉你们一人垫背才行。”
迦若眼前一亮，此法可行！
怀真的叛变，本来就是因为被“牛小剑”蒙蔽，订下天道契约不得已而为之，一旦天道契约解除，怀真重获自由，必然和他站在同一战线，有怀真帮忙二对二的话，保命绰绰有余。
迦若表态：“我赞同。”
“不行。”叶征断然拒绝，“既然提到天道契约，不如这样，我们只就此事订下天道契约，你毁掉传音符，不得透露任何关于我们身份的事情，而我就此放过你，如何？”
迦若一愣，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但是青岚已死，地藏王疆域危机四伏，他一个人行走并不安全，现在正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我们可以订立天道契约，但要加上一条，你必须解除和怀真兄的天道契约。”迦若道。
叶征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这样，怀真也不得对外透露任何信息，如何？”
“这是当然。”迦若痛快答应，心想好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等下……”怀真出声，指了指林楚，也补充道，“还有她，也不得对我们出手。”
迦若连连点头：“怀真兄说的对！”
心里啧啧赞叹，看来怀真兄也不差，同样的心思缜密。
叶征犹豫了一下，问道：“可以是可以，但她不懂酆都话，你确定能订下天道契约？”
怀真冷冷道：“订下天道契约的时候，你说完把那个手环给她戴，不就行了？”
叶征暗暗叫遭，怀真一下子完全堵死了自己的退路。
本来自己打着让林楚置身事外的算盘，自己和怀真迦若的天道契约一成立，就让林楚出手除恶。
以林楚黄金圣衣无与伦比的防御力，用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一敌二，拼死怀真两人不难，如果黄金圣衣能主动出力，那就妥妥成了碾杀局。
可惜了……
一旦签订天道契约，违约者将被酆都天道追杀，天雷轰顶不死不休，自己可不敢拿林楚的命来赌黄金圣衣能否防住天雷。
是逞一时之快，为已死的凫山村村民报仇雪恨，还是护住帮助自己的旗云和玄虚，让迦若逃出生天？
无比艰难的抉择啊……
叶征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就这样，你们毁掉传音符，不透露关于我们的消息，我解除怀真之前的天道契约，我们互相罢手……”
话音一落，心中不免感到悲哀。
人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本质上而言，自己还是之前那样，哪怕很想坚持内心正义，却不得不因为身边的人而身不由己，扭曲本心……
再往深了去想，还是自己太弱小啊，如果自己已经是金丹强者，举手投足灭杀迦若，甚至阻截住传音也未尝不可。
再快一点！
实力增长，一定要再快一点！
见怀真和迦若没什么异议，叶征握拳，手背青筋暴突，死死盯住怀真：“天道契约的内容，就由你来拟定吧。”
同时，用华夏语向林楚解释了一番现状。
林楚沉默片刻，点头同意。
林楚并没有多少纠结情绪，她自小跟随部族东奔西走，内心遵从着修真界一贯的弱肉强食观，虽说同情凫山村村民，但是要以此赌上自己人的安危，不用想，肯定选择护住自己人。
另一边，迦若始终和怀真保持着一定距离，天道契约尚未成立，只要怀真还受制于之前的天道契约，他就不会掉以轻心。
怀真也明白这个道理，踏着飞剑驻足半空，不懂分毫。
不多时，怀真拟好天道契约内容，和双方斟酌后没什么问题，并指掐诀，指尖一点神光渗出，接引天道意志关注。
四人轮流念诵天道契约，各以一声“天道为证”结尾，怀真指尖神光分成四份，沁入在场四人眉心。
冥冥中，四人和酆都天道多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天道契约成立。
迦若总算松了口气，和终于能够贴近的怀真相视一笑：“鬼门关前走一遭，吓煞我也，还是怀真兄心思玲珑，否则就是用天道契约约束，我估计也会着了华夏人的道。”
怀真一拱手：“哪里哪里，迦若兄才是聪慧无双，要不是今日有你，我怕是一辈子都要当华夏人的走狗……”
说着，神色一黯，摊开手失神喃喃，“可惜了青岚兄，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迦若拍拍怀真肩膀，抚慰道：“怀真兄切莫自责，你也是身不由己。”
叶征不想再听两个大男人互诉衷肠，冷冷道：“说完没有？说完就速速毁掉传音符。”
“那是自然。”迦若笑笑，掌心无火自燃，传音符在火焰中蜷曲，化作飞灰。
天道契约所拟，在离开之前，他和怀真都要毁掉传音符。
怀真也照做。
此时，凫山村的火已经蔓延开来，浓烟滚滚，将半座山头尽数笼罩在内。
现在，又该如何对卢山民交代……
告诉他已经杀了一个罪人，放走了另一个？
还是告诉他只有一个罪人，已经死了？
或许选择后者，能让卢山民这辈子过的更安稳一点吧……
怀真咧嘴，露出得意微笑：“迦若兄，事情已了，我们走。”
迦若“嗯”了声，突然眼睛一瞪，不可置信地低头。
一截剑尖从小腹穿出。
剑气摧枯拉朽，捣碎丹田，一瞬间毁掉他大半经脉。
迦若双目充血，手死死抠住怀真肩膀：“怀真，你……”
下一刻，腹部一阵凉意，小腹处剑尖消失，又从后脑刺入，眉心穿出。
迦若身躯委顿，直挺挺倒下。
毫无防备的两剑，直接摧毁了他的丹田经脉神识，死的不能再死了。
怀真摸出一方绸布，慢条斯理拭去剑身鲜血，始终没看死不瞑目的迦若。
等擦完剑身鲜血，负剑身后，怀真才看着迦若的尸体自言自语道：“天道契约里，并没有说我不能对你动手啊……迦若兄，走好……”
“怀真，为什么？”叶征问道。
变故一生，自己和林楚都懵了，完全不理解剧情为什么变成这种走向。
怀真微微抬首，平静目光直视过来，反问道：“你觉得为什么？”
叶征摇头：“我不知道，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
“于情于理？”怀真失笑道，“那我再问你，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叶征微微皱眉。
怀真，是怎样的人？
一开始针对自己……
不对不对，这其实和他是怎样的人没多大关系，刚开始针对自己，完全是因为怀疑自己是华夏人，所以刚接触时的结论大概是……智商250？
嗯，就是聪明，当然，也有点自诩聪明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在拍卖会上出现抬价失败的低级失误，差点被镇场强者掐死。
再往后，醒了以后为报自己的救命之恩，主动签订单方面的天道契约，做自己跟班。
等等，这一想，怀真还挺重情重义的？
不过再想想，怀真之前认为迦若青岚罪不至死，明显还是操着强者为尊、弱者理所当然要受难的心态，但是现在却在完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了结了与他交好的迦若，这……
迷了迷了，反反复复的，到底是真的重情重义还是绝情绝性，完全搞不懂！
怀真目光灼灼，将叶征脸上的困惑尽收眼底。
“罢了罢了，不为难你。”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冷声道，“你是为了酆都人而杀他，也是为了酆都人而放他，算来算去都是我们酆都人内部的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华夏人指手画脚？”
“就这样？”叶征不可置信道。
怀真又反问：“不然？”
叶征：“……”
无言以对。
第88章 捡了个宝？
是非曲直，难以定论。
既然怀真设计杀了迦若，暂时就认为他弱肉强食的观念发生了改变吧。
不论是因为看到迦若抛弃青岚而改变的，还是看到自己对酆都平民的态度而改变的，这都不重要了。
看破不说破，简简单单互问之后，叶征和怀真心照不宣，同时沉默。
怀真往来时的方向飞去，不多时，拖来青岚尸身，和迦若尸身放在一起焚烧。
火光映照，隐约可以看到他眼神中的悲戚，决然。
毕竟和青岚迦若有过交情，哪怕只是酒肉之谊，把酒言欢时，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把对方当成真正的朋友……
看着怀真引火焚尸的画面，叶征心底竟生出一丝肃然起敬的感觉。
现在的怀真，比自己更果决，更有意气，或许这样的人，才是自己应该学习的目标？
叶征紧紧握拳，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太多，当务之急，还是要提升实力，实力！
想了想，手一动，把卢山民从空间戒指里放出来。
“你是说，凫山村没了？”卢山民傻愣愣听完，喃喃自语，“没了……都没了……”
望望山上大火，那里有他的父母，他的亲人，他的村花……一把火，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全没了。
又看看正在被怀真焚毁的两具尸体，卢山民郑重伏地，向替他报仇的三人各拜三拜。
紧接着，颤抖着背过身，头埋在厚厚的落叶里嚎啕大哭。
许久，青岚迦若两具尸体化为灰烬，山上的大火虽说烧的正烈，但由于溪流阻隔，火势已经被圈住，蔓延不了。
见卢山民情绪也已经宣泄得差不多了，叶征叹了一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跟我们一起出山吗？我们去城里，或许能顺便帮你找个好差事。”
己方三人麻烦已经够多了，但带上卢山民一个普通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带他去山外见见世面，总好过将他一个人留在深山老林里守着这片伤心地。
卢山民抹开眼泪，狠狠吸了下鼻子：“不用了，多谢你们的好意，我要留在这里。”
叶征一愣，问道：“你确定？”
卢山民坚定地点点头。
叶征心中一叹，卢山民守着这片伤心地活在过往回忆里，绝对不是个好办法，好歹相识一场，自己得拉他一把。
狠下心，指着山上浓烟大火：“你好好看看，清醒一下，凫山村已经没了。”
卢山民双目通红，看看山上，又回过头，眼神异常倔强：“你错了，凫山村还在，我也还在，如果我都不在了，那凫山村真的没了。”
叶征：“……”
卢山民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妈呀，为什么随便一个npc都能说出这种有深度的话……
“随他去吧，他既然叫山民，与山为伍才是他的归宿。”怀真出声给卢山民助攻。
叶征揉揉眉心，苦恼，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算了，既然你意已决，相识一场，我送你点礼物。”说完，叶征伸出手指，“头伸过来。”
卢山民依言照做。
叶征调动神识灵力，使出传承烙印。
指尖凝聚传承烙印，直接将《爆裂长牙獠引气经》《镜像宝神猪锻体法》《庖丁解猪六十三路刀法》三本秘籍顺着眉心印入卢山民脑海。
“这是……”卢山民感受着脑海里多出的信息，眼神渐渐放亮，随即双膝一屈，跪地谢道，“多谢仙人赐法！多谢仙人赐法！”
“说了我不是你先人……”叶征无力吐槽了，一下子凝聚三本修真秘籍传承出去，身体隐隐发虚，有种被掏空的感觉，扶着树勉强站直。
这还是晋升d级、灵力品质飞速提升的结果，如果放到以前弱鸡的时候，别说三本，三页都够呛。
怀真不动声色观摩，大致摸清发生了什么。
至于林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她出手的时候就会出手，不出手的时候她就只顾着装高冷，存在感十分薄弱。
“其实，你可以叫他师父。”怀真突然开口。
卢山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立马改口道：“师父！仙人师父！”
叶征：“……”
这回真成先人了……
白了多管闲事的怀真一眼，叶征无奈道：“你高兴叫师父就叫吧，我可不负责教其他的……”
心有点累，又莫名其妙捡个徒弟……
今天看来是离不开这里了，三名修真者一合计，林楚和怀真这两位会法术的出手，牵引溪水成雨，灭掉了山上大火，叶征则伐断一些树木，草草替卢山民搭了间房子。
随后又是挖坑又是刻碑，帮卢山民一起埋葬凫山村的村民。
忙忙碌碌，一天一夜过去。
叶征三人不能耽搁太久，天刚放亮，就和卢山民辞行。
卢山民依依不舍挥了挥手，刚说完再会，注视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表情一怔，大声叫道：“等等，师父！我有一点赖以傍身的小技巧，你是不是想学？”
……
又一次道完再见，离开凫山村山头后，叶征挠挠头：“奇怪了……他是怎么知道我想学的？”
林楚：“麻烦说中文。”
叶征又复述了一遍。
林楚一本正经道：“应该是看见你给里给气的眼神后，从中读到了想学两个字。”
叶征：“呵呵呵呵呵！”
“我觉得你的便宜徒弟，可能是个天才。”怀真操着一口酆都话插入话题。
杀死迦若后，新的天道契约暂时没有解除，自己和怀真处在井水死活不能犯河水的和谐关系，微妙极了。
“怎么说？”叶征问道。
“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民，潜伏起来你我都无法发现，还不天才？他教你的时候说什么来着，融于风，融于树，融于自然？这种心灵干涉身体，干涉周围环境的技巧，已经属于天人合一的范畴，近乎于道，一旦修行有成，凝聚金丹绝对是水到渠成的事，你要说他不是天才，我砍死你哦！”
叶征眼睛一瞪：“我敲！你的意思是我捡了个宝？”
一颗金丹定大道，金丹是什么？便是修真者毕生追寻之道的具现，所以人们才会说修成金丹，便是踏上了寻道之路。
怀真说出“近乎于道”四个字，明显就是说卢山民已经找准了道，只待灵力修为一到，便可以踏上那条道，追寻所求之道的本质。
“后悔了？要不要去把他带出山？你那个便宜徒弟要是有足够修真资源，很容易就能超过你我……唔，现在的你我。精于潜伏，天人合一啊，他完全可以走刺杀之道，啧啧，想想就觉得可怕。”
说着说着，怀真脸色愈加忌惮，似乎在盘算着如何掐死那株名为卢山民的幼苗。
叶征摆摆手：“算了算了，留在凫山村是他自己选的路，我还是不要干涉了，你说过，他既然叫山民，与山为伍才是他的归宿。”
怀真“哈？”了一声，脸色古怪：“你居然当真了？我随便说说的，只是觉得他的名字跟与山为伍四个字很配而已……”
叶征：“……”
麻麦皮，大忽悠！
一指天空：“你走！赶紧给我上天！不找到路今天别下来！”
“喳~”怀真笑笑，御剑升高。
这处山林实在太广了，飞到高处极目远眺，依旧一片绿油油的望不到头。
怀真在空中眺望了一会儿，大声道：“小~剑~叔~叔~真找不到路啊~”
小~剑~叔~叔~
小~剑~叔~叔~
小~剑~叔~叔~
声音在群山之间回荡。
叶征抚着胳膊，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自从怀真杀死迦若，自己对他多出一丝敬意后，互相之间的称呼就改成了怀真兄，“牛”兄，平辈相交，不再是之前的贤侄啊小剑叔叔。
现在才隔了一天，又听到怀真开玩笑性质的小剑叔叔四个字时，感觉又尬又给……
简直了，原来之前自己喜欢这么肉麻的称呼，难怪林楚最近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这不，现在也是……
“你瞅啥？”叶征硬着头皮，迎向林楚似笑非笑的打量目光。
林楚一咧嘴：“我瞅你越来越帅气了。”
哟嘿~
林楚居然学会夸人了？
叶征瞬间乐的合不拢嘴：“彼此彼此，你也很帅气~”
当然，这句话完全是遵从本心，林楚本来就是帅气的代名词……不对，应该用笔帅气更有逼格点的词，英武。
如果不是林楚眼神里时不时出现颓丧，让她的形象大打折扣，叶征真怕自己会被林楚掰弯。
又不对，林楚本来就是女的，什么弯不弯的……
nonono，长这么英武，一定得是男人！
阿西吧，想到完美的蜜桃臀，林楚又变回女人了！
要不然这样，正面男人，背面女人，雌雄同体，阴阳相合？
啪！
叶征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心想自己一天到晚在水些什么东西，能不能好好过剧情！
“又在脑补些什么玩意儿？”林楚笑眯眯道。
叶征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被你帅到了而已，打个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
千万不能让林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否则就是个大写的死字。
林楚哦了一声，嘴角上扬，勾出个邪魅无比的微笑：“既然如此，叶爱卿，想不想试试本帝的十八厘米？”
叶征：“……”
第89章 这位小兄弟是？
什么十八不十八的，拒绝，拒绝！
叶征一眼就看出来，林女帝表面上是调戏自己，实际上在调侃自己和怀真给里给气的关系。
呸！
什么给里给气的关系！
叶征又一指天空：“你也赶紧上天，今天还找不到路，等着落在九城大军后头吃灰吧！”
就在五天前，玄虚去七行城那时，平等王的先锋军已经陈兵边境。
其他阎罗麾下大军赶路再慢，五天时间也差不多该集结完毕，是时候入境收网。
虽说九殿阎罗的本意是为了逼地藏王回城，和地藏王的心思倒是一致，但他们肯定不介意直接将地藏王截杀在半路上。
自己能赶在九城大军之前进入碧真城最好，如果不行，九城大军一旦围城，又要另寻他法了。
两人上天，一人搜地，循着固定方向疾驰大半天，终于看到人烟一个跟凫山村差不多的村落。
在村里人警惕的目光下，叶征和怀真东奔西走的，总算问到了去最近城市的路。
于是一行三人偏折方向，在山林里全速疾奔。
入夜，月光泼洒，照亮了城门前的宽阔官道。
三人迷失两日，成功抵达入境地藏王疆域的第一站黑狐城。
和叶征之前路过的城池不一样，黑狐城一派肃杀之气，进出城门居然有穿着战甲的修真者盘问。
看来九城大军给的压力很大啊。
叶征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这座城里的大佬，但要是绕城走避开，又得花上半天，总感觉不太划算。
远远瞅着戒备森严的城门，叶征侧过头，咨询怀智商250真：“赌一把？”
怀真当机立断：“赌吧，一旦这次绕过去，此去碧真城不知道还要过几座城，如果每座都绕过，绝对会拉下不少时间，九城大军有九殿阎罗坐镇，对上任何一城都是摧枯拉朽碾压的结局，一旦我们绕城走，而九城大军一路碾压，肯定会碰上。
叶征小拇指伸进耳朵里转了转，抠出耳屎一谈，见怀真停嘴，赶紧说道：“有道理，我们走……”
老实说，自己只是想让怀真投个票，所以听怀真说了“赌吧”两个字，后面一长串压根儿没听进去……
叶征一马当先，招呼林楚和怀真跟上，直接大摇大摆走到城门口。
“来者何人？”守门的修真者说话颇具古风。
叶征神秘一笑，打了个响指。
身后林楚怀真心领神会，属于筑基巅峰期选手的气息瞬间释放。
城门口一阵哗然，守门的十几名低阶修真者瑟瑟发抖。
造势完毕，叶征露出一口大白牙，尽量展现出自认人畜无害的微笑：“带我们去见城主，有事相商。”
……
“你是说，你和她就是被转轮王通缉的华夏人？”
“没错。”
“地藏大王和薛大小姐都附在你身上？”
“没错。”
“可否亮出真容，让巫某一观？”
“这……有点难度，薛大小姐的易容术十分高超，我至今不知道该如何解除……”
“那可否让地藏大王和薛大小姐出来一叙？”
“这……仍旧有点难度，自从地藏王和薛芷附身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只让我去碧真城……”
“原来如此，来人，好生伺候。”
“……，城主大人，为何刀兵相向？”
“像你们这样冒充华夏人的，牢里已经有七对了，你们倒好，三个人男人一起来，当巫某好糊弄？别人还懂一男一女搭配行骗呢！”
附加一大波差评。
“城主大人，误会，误会啊，我们真是华夏人……”
“呵呵，受死！”
又附加一大波差评。
“哎别出刀，我投降！我们投降！我敲！”
咔嚓！
刀光一闪。
全剧终。
哦，是差点全剧终……
叶征腿肚子打颤，哆哆嗦嗦看着自己身前神兵天降的女武神，金光闪闪，神威凛凛，盖世无双，举世无敌……
等等等等，晚点再把赞美词砸向林楚吧。
叶征心念一动，三千黑甲覆身，弱水长刀在手，心里总算多了点底气。
跟惊疑不定的黑狐城城主对上眼，叶征用刀鞘拍拍林楚身上的黄金圣衣：“想必城主应该听过肃英城的事了吧？看，货真价实的黄金圣衣！我就是穿着它，跟地藏王打的你来我往，天昏地暗，不相伯仲，惺惺相惜……”
说着说着，成语用太多，都语无伦次了。
顿了顿，长长抒一口气，心情总算缓过来，浑身虚汗淋漓。
麻个鸡哟，刚才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个辣鸡黑狐城城主贵为金丹强者，居然一言不合就对自己一个小萌新出手。
要不是林楚反应够快，黄金圣衣加身挡住一刀，自己肯定已经凉了。
金丹强者，恐怖如斯！
黄金圣衣，恐怖如斯+1！
“你们三个真的是华夏人？”黑狐城城主狐疑道。
这位大佬长了一对长角，实力比玄虚旗云都要高，对他自己的眼力自然十分有信心，然而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就颠覆了他的传统认知。
刚才他含怒一刀，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想要结果对方，可砍在黄金圣衣上，连条白痕都没留下，一看就是传闻中肃英城出现过的帝君之器。
但是但是但是啊！
区区三个筑基期的修真者，为什么易容后当着面他都看不穿？
而且……
这位雄镇一方的城主大人瞄上某林姓肌肉猛男金光灿灿的裤裆，那种独属于十八厘米的桀骜杀气，怎么可能是伪装的？！
黑狐城城主提着刀，迷茫.jpg。
叶征顺着城主目光所向看去，嘴角抽搐。
林楚十八厘米的杀气，确实是个大问题……
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和林楚：“准确的说是我们两个，怀真只是一个好心的路人，至于性别问题，一言难尽哪……我只能告诉城主，这位女武神裤裆里的杀气其实是假的，就是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而已，城主大人你连我们脸上伪装都看不透，看不透杀气掩盖下的真面目，很合理吧？”
黑狐城城主一愣，思忖了下回道：“合理。”
叶征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拨开金闪闪的女武神林楚，友好伸手：“在下真名叶征，她是林楚，你家地藏大王的护送者，老哥来，握个手冰释前嫌吧，我就不计较你那一刀了。”
黑狐城城主哑然失笑，收刀，依葫芦画瓢伸手过来：“巫弦，地藏大王亲自册封的黑狐城城主。”
两手握住，相视一笑。
当然，从林楚的角度是这四个字给里给气。
引三人去后厅入座，巫弦暗自打量着三人，只觉又有趣又是感慨。
后生可畏哪~
三人里，一人不知天高地厚战过地藏大王，现在对他这个城主也无甚敬意。
一人掌握名为黄金圣衣的帝君之器，离金丹只剩一步之遥，前途无量。
还有一人，等等，还有一人叫什么来着……
巫弦抚须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巫弦长一副中年大汉模样，一缕齐胸美髯分外惹眼，很容易跟其他酆都人分辨开来。
怀真受宠若惊，拱手道：“摩云派弟子怀真，见过巫城主。”
“噗~”
叶征一口茶抿到一半，直接喷了回去。
所有人目光都莫名其妙看过来。
抬袖抹了抹嘴，叶征平静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污这个姓氏不错，污，很特别，很罕见，一看就知道是大能才配拥有的姓氏……”
马屁受用，巫弦抚须微笑：“叶老弟有眼光，先祖乃是上古十巫之一，吾等子孙愚钝，没能得其真传，不然当年没准能争一争十殿阎罗的位置。”
叶征笑道：“污弦老哥现在也不差。”
自己今天的马屁份额，全都免费送给这位污城主了。
“不敢当不敢当，……”巫弦嘴上这么说，实则喜笑颜开的，眼角都不由自主弯起，看自己的目光明显顺眼许多。
微笑一会儿，巫弦目光在己方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又在怀真身上停住：“对了，这位小兄弟是？”
怀真：“……”
假装受宠若惊：““摩云派弟子怀真，见过巫城主。”
“摩云派……久仰久仰，摩云老道这些年得平等王青睐，在七非城过得风生水起，巫某羡慕的很哪~”
怀真苦笑，摩云祖师爷再风生水起，也没他怀真多少事，他的修真道路已到尽头，能安安稳稳受门派庇护，已经是烧香拜佛了，所以他才会立功心切，想让门派刮目相看，去惹上叶牛小剑征……
再看面前这位美髯公巫弦，又侧过头去和叶征讲话，明显不似和自己聊天时那般生疏，而叶征也不似自己这般拘谨，两人老哥长老弟短的，明明实力和岁数有着天壤之别，可偏偏平辈相交，看着怀真一阵羡慕。
想想之前的七绝城城主玄虚的态度，怀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旗云，山林里遇到的普通人卢山民，凫山村青岚迦若之死……
力量和平等在“小剑叔叔”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应有的冲突。
莫非，这就是华夏人的不同之处？
叶征这边和巫弦谈到拿不定主意的关键事，眼珠子咕噜一转，盯上若有所思的怀真，：“怀真，你智商250，你来拿拿主意吧？”
“嗯？”怀真回神，暂时不想什么华夏人不华夏人的，问道，“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潜入碧真城，迎娶地藏王！”
第90章 人去楼空
怀真：“……”
巫弦：“……”
林楚高冷脸。
“你说什么？”怀真喃喃问道。
“潜入碧真城，迎娶……呸！迎回地藏王啊……”叶征纠正口误，总算明白为什么眼前两个酆都人突然连人带椅往后挪了。
林楚在旁啧啧啧的：“感觉你们又在讲什么给给的事。”
叶征：“……”
没空搭理神准的林楚，叶征抿口茶掩饰尴尬，说道：“这一把进黑狐城找污老哥，算是赌对了，接下来我们不能如此莽撞，就像污老哥说的，不是每个城主都对地藏王忠心耿耿，一定会有人阴奉阳违，想抓住我们去和九殿阎罗邀功……”
怀真点点头，表示认同。
他选择赌一把的时候特意换位思考过，如果他是地藏王，势必会让信任的人去镇守边境，不信任的人，则留在身边多加注意，以免生乱，而越近地藏王疆域的核心碧真城，关注者越多，局势也会越乱，确实不能如入黑狐城这般莽撞。
“此去碧真城，还要经过几座城？”怀真问道。
巫弦张开一只手：“五座。”
“巫城主可知，哪几位城主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巫弦四指收回，只留下一根食指，然后左右晃晃：“一位都不能信……”
怀真：“……”
放弃吧，不玩了，赶紧大结局……
巫弦叹了一声，淡然道：“其实说句实话，我也不太赞同现任地藏大王的决意，毕竟据说华夏修真界元气未复，前所未有脆弱，正是我们酆都人大展拳脚的时候，但地藏大王一脉与先祖有旧，上一任地藏大王又与我相交莫逆，所以才会命我镇守边境，防备威胁最大的平等王，我现在帮你们，无非是投桃报李罢了。”
怀真恭维道：“巫城主高义。”
叶征则是拍拍巫弦肩膀：“让老哥操心了，事成之后，我绝对让地藏王好好谢你，老哥有女儿吗？想不想跟地藏王联个姻什么的？”
夸人不如许个大饼。
巫弦不以为意，微笑道：“小女三人，都已经出嫁。”
叶征嘿嘿坏笑，凑上去悄声道：“现在生也来得及啊，都修真的人了，年纪不是问题，况且现任地藏王年轻力壮的，等个二三十年，帮老哥你生个地藏小王出来，啧啧……”
巫弦抚须沉思，眼神渐渐亮起。
“……”怀真默默扶额，“这事先搁一搁，咱们说下正事？”
“对对对，正事。”巫弦老脸一红，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像我黑狐城这种边城早就潜入了不少探子，你们明目张胆入城，肯定已经被很多势力察觉，我如果像对待之前那些假冒人的那样，将你们打入大牢倒不会出什么问题，再拖一两个时辰没有动静，必定会有人前来问询，所以必须得尽快商定下一步……”
怀真眉头紧蹙，问道：“巫城主，如果由你亲自护送，我们光明正大突入碧真城，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巫弦思索片刻，摇摇头：“没有把握……十殿阎罗各个神通广大，明面上正在汇集九城大军，可谁都不敢保证是否有哪位大王已经进了碧真一域，如今地藏大王重伤不显，，我们若是明着来，变数太大。”
怀真脸色阴沉：“时间紧迫，危机四伏吗……”
“淡定，慢慢想，不要紧张。”叶征平静喝茶，喝茶，喝茶……活脱脱甩手掌柜一个。
怀真：“呵呵呵呵呵呵！”
还不是你这华夏人接的活，要是不帮地藏王，哪还有这么多事，整个酆都早欢天喜地集结在一起，进军华夏修真界了。
等等等，华夏修真界，华夏人……
怀真重重一拍茶桌，噌！地站起：“哈哈，就是华夏人！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
黑狐城，仍旧是朝向平等王边界的城门。
官道上两人缓缓驱马靠近，城门口负责盘查的修真者仍旧是那么一句：“来者何人！”
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马背上青皮额头微鼓的男子表情桀骜，俯视众人，应道：“带我们去见城主，有要事相商。”
与此同时，另一匹马背上的青皮女子气势绽开。
又是筑基巅峰！
守门的低阶修真者们习惯性瑟瑟发抖。
习惯性喊话的修真者心领神会，嗯，装“华夏人”的来了。
于是习惯性伸手：“两位请随我来。”
引着两人往城主府行去。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远，城门口响起窃窃私语
“又来，第八波了吧？”
“明明是第九波，昨晚那波你忘了？”
“昨晚不算吧，也太假了，华夏人一男一女，居然来三个大男人，真当我们都是傻子。”
“你说他们为啥热衷于扮华夏人？”
“这……还不是想骗点修真资源呗！你没听之前第一波人胡吹大气，张口就问城主要十万天级灵石吗？”
“哈哈哈如果咱们城主不那么宅心仁厚，来一波杀一波，早没人敢来冒充了，扔大牢还占地方呢，是不是~”
“嘘，人家好歹是筑基巅峰期的高手，哪能说杀就杀，没准城主想笼络笼络他们，现在世道乱的很哪，天知道地藏大王下台后……”
“嘘……祸从口出，慎言。”
“就是就是，瞎说什么呢，上面的事，咱们这些小巴辣子操心什么，来来来开赌开赌，买定离手，赌这波华夏人是真是假。”
“肯定假的。”
“假的+1。”
“假的+2。”
“假的+3。”
“……，赌博有害身体健康，撤庄撤庄，不玩了！”
“……”
一炷香后，负责喊“来者何人”的那人踉踉跄跄走回城门口。
回到阵列，一屁股蹲下，满脸的失魂落魄。
有人关怀地凑上来：“老秦咋了？终于知道你媳妇跟隔壁老王有一腿啦？”
老秦摇了摇头，眼神恍惚。
其余人面面相觑。
又有人出声道：“咋了，连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你都知道了？”
“去你的。”老秦狠狠削出一巴掌，戏谑他的人往后一跳，轻易躲开。
众人哈哈大笑。
“别笑了……”老秦沉着脸，一字一句道，“刚才进去的那俩人，是真货。”
“啥真货？老秦你是不是受刺激了，隔壁老王……等等，你刚刚说啥？”
老秦：“刚才进去的那俩人，是真货，一见到城主就露出真容了，白皮，他们是白皮的！”
众人：“……”
敲！
……
本就因为地处边境而风声鹤唳的黑狐城出了一件大事。
在肃英城和地藏王一起消失的两个华夏人终于现身，同时，也随身藏匿着受伤的地藏王和薛芷。
入城后半个时辰，由黑狐城城主巫弦出面，昭告整个地藏王疆域的势力沿途勤王，准备于次日一早护送两个华夏人前往碧真城。
就因为两人的到来，黑狐城区区一座不入流的边境之城，顿时成了整个酆都的风暴中心。
肃英宫的王座上。
转轮王一手支颐，厚嘴唇随呼吸一张一合，鼾声阵阵，正在小憩，现在的他，更像一位倦怠的慈祥长者，而非掌控一方的王，令人闻风丧胆的十殿阎罗之一。
忽然，转轮王鼻翼耸动，铜铃般的大眼慢慢睁开。
凝视面前虚空，一声叹息。
“黑狐城……天真的华夏人，以为回了地藏王的地盘就万事无忧了吗，本王一脉多年经营，并非只在肃英一隅啊……”
七绝城城主府。
“玄虚，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何突然就把行踪昭告天下了？地藏王域内势力纷杂，怕是……怕是要生大乱了……”
玄虚面前虚空成镜，镜中正是旗云那张给里给气的脸，质问+震惊的情绪溢于言表。
玄虚脸色极差：“我怎么知道，他们难道没事先和你沟通过计划吗？”
旗云一脸的莫名其妙：“沟通什么计划，我只负责帮他们易容啊，他们最后接触的人是你，难道不该是你和他们拟定计划？”
玄虚：“……”
旗云：“……”
同时沉默了。
良久，玄虚低声道：“或许，或许是他们随机应变了？”
旗云呵呵冷笑：“随个屁啊，你丫城主就别当了，还不赶紧夹紧尾巴走人！他们行踪一暴露，肯定会有人逆推到你这里，你死就死，千万别熬不住严刑拷打把我供出来！”
“……”玄虚眼皮直跳，恨恨道“你给我扯的麻烦事，想置身事外？”
旗云拈着兰花指，娇嗔道：“死相，居然把人家想的那么坏，什么置身事外，难听死了，我这叫随机应变。”
玄虚一阵恶寒，抚了抚手臂鸡皮疙瘩：“就算装出这副骚样，你也别想撇清关系！”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哟~”旗云又隔空抛了个媚眼，“你居然想和我扯上关系，原来，原来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对我有意思……”
玄虚：“……”
旗云得饶人处依旧不饶人，掩着嘴娇笑道：“你在七绝城等我，我这就过来和你拉上关系，让世人都知……”
啪！
玄虚一巴掌扇灭面前的虚空之镜，旗云影像消失。
他这人好名，要是真传出去他和旗云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远比死还难受……
玄虚神识铺开，眷恋地打量着这座城主府里熟悉的布置，随即黯然一叹，挥袖向天空掠去。
华夏人现身黑狐城的消息传出不过半个时辰，七绝城城主府，人去楼空……
第91章 合理之事
“三位从黑狐城过来？”
“嗯。”
“黑狐城昨日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知道吗？”
“那是自然，不就是华夏人吗，不瞒你说，我们就是冒充过华夏人，想去污城主哪里骗吃骗喝，结果你懂的，愣是吃足了三顿牢饭……”
“你们仨？哈哈哈哈哈，华夏人一男一女哎，转**王的缉捕令上写的明明白白，你们三个大男人居然敢冒充，人才啊~”
“不敢当不敢当，一般般人才……”
“嘶……等等！你们不是在黑狐城牢里吗？怎么又跑我们百臂城来了？”
“污城主宅心仁厚，既然真的华夏人出现了，就把我们之前冒充的这些人当个屁，给放了……”
“噗……当个屁放了，哈哈哈哈哈！容我笑会儿！”
“兄台自便，我们可以进城了吗？”
“自然可以啊，不过我冒昧问一句，黑狐城现在那么热闹，你们为何要来我们百臂城？”
“黑狐城热闹归热闹，但太过靠近边境，危险啊！你没听说九城大军一改磨磨蹭蹭的行军，正在死命往那赶嘛~污城主号召的各路勤王军也在路上，沿途肯定得打起来，啧啧，不敢待不敢待……”
“确实，你说有道理……”
“嘿嘿，今天跟你特别投缘，悄悄告诉你，其实我们兄弟仨倒也不怕什么，就商量下来觉得黑狐城只是开始，碧真城才是最热闹的，准备借道百臂赶往碧真城，提前去占个好位置，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捡些宝贝，怎么样，要不要同行？”
“这……去是挺想去的，可惜我奉城主之命，得守城啊……咳，又有人来了，你们先进城吧，有空再叙……来者何人！”
“好嘞~”
和守城的修士对话完毕，叶征冲身后的林楚怀真招招手，三人大摇大摆走进百臂城。
啥？黑狐城的华夏人？
男的那是染回黑毛，装上假额头，还临时学了一句“带我们去见城主，有要事相商”酆都话的周不易。
至于女的，则是和周不易同时进入酆都，装在一个笼子里的d级女子，名为齐霜霜，其身上本应该属于c级巅峰期，也就是筑基巅峰期的气息，则是巫弦临时附上去的。
这两人前夜由巫弦神不知鬼不觉带出城，在昨天上演了一场华夏人入城的闹剧，吸引整个酆都目光。
而叶征这仨真货，有周不易和齐霜霜的李代桃僵，认认真真在黑狐城大牢吃了三顿牢饭后，被巫弦大度释放，光明正大往碧真城赶。
“怎么？在担心你那俩族人？”怀真传音道。
叶征身为小佬，同样回以传音：“有点……”
怀真李代桃僵的计策一出，答应帮忙的周不易和齐霜霜遭到整个酆都瞩目，无疑是站在了生死边缘，不管日后他们的真实身份被揭穿与否，都不会有好下场。
怀真传音安慰：“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他们愿意为华夏修真界献身，为两界和平献身，日后自然会被后人铭记敬仰。”
“我只希望他们好好活着，不想让他们被后人铭记。”叶征回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地藏王失败，在你身边也是个死字，即便侥幸逃出生天，日后酆都九殿阎罗反攻华夏修真界，两界交战，生死更是家常便饭，目光放长远一点。”
叶征：“……”
怀真喋喋不休：“再说了，明明他们还没死，你却偏偏一副他们死定了的丧气表情，能不能有点信心？冷静点，其实他俩身份要是一直没被揭穿，只要地藏王一天不现身，其他人顶多制住他们，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你想想，地藏王可是一打五的猛人哎……哎你捂我嘴干什么，唔我嘴我还是能传音啊……”
“少说话，多走路。”叶征恶狠狠掐住怀真脖子。
相处久了，才知道怀真心思活络，是个唠叨的人，有事没事就在自己脑海里哔哔哔的，脑子都炸了。
怀真给掐的面红耳赤，勉强掰开叶征的手，呼哧呼哧俯下身大口喘着粗气。
一大波差评免费奉送！
“现在怎么着？直接出城？”叶征揉着手笑笑，仿佛刚才掐怀真那一下，受伤的反而是自己。
怀真一脸幽怨：“九城大军接连入境，勤王军又在往黑狐城赶，我们当然要趁机出城，难不成在这里等过年？”
说话间，天上咻咻！飚过两道黑影，往三人刚才来的方向而去，一看就是赶往黑狐城的强者。
这种咻咻咻的场面，从黑狐城赶至百臂城的路上已经见了三波，往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多。
黑狐城风云汇聚，而真正的核心人物却早已悄然远离，这是任谁都无法料到的事情。
叶征回望黑狐城方向，默念保重。
……
周不易端坐黑狐城城主府大堂，听着外边越来越喧嚣的声音，面不改色。
身侧是微胖的齐霜霜，前文说过，齐霜霜皮肤有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枯白，颇像传说中的大龄未婚死肥宅
跟周不易相比，齐霜霜就焦躁得多，每每外面喧嚣声，她都忍不住会配合着抖腿。
而巫弦则大马金刀坐在大堂正中，时不时眉头紧蹙听着外面动静，时不时打量眼前两个华夏人，内心也不平静。
今天是周不易和齐霜霜假扮叶林两人的第四天，九殿阎罗麾下的九城大军入境汇流，目前尽数集结在黑狐城外。
原本他是打算昭告天下后次日出城，只落后叶征等人一天时间，就带周不易和齐霜霜往碧真城去，可一跨出城主府，就会有数位以勤王名义入驻的强者前来干扰。
有要查探两个华夏人真伪的，又有要面见地藏王和薛芷的，还有干脆阴测测质问地藏王境况的，巫弦顿时明白大多数人包藏祸心，故意想拖延地藏王回归的脚步，等候九殿阎罗率军前来拨乱反正。
总之，预想中九城大军和勤王军打起来的盛况，绝对是看不到了。
感慨地藏王逆势而为，几乎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后，巫弦果断退回城主府，借口地藏王养伤，拒不见客。
多年来，巫弦将城主府打造得固若金汤，布置重重古巫秘法，不惧十殿阎罗之下的任何人进攻，再有虚挂的地藏王之名震慑，勉强避过四天时间。
但今天避无可避了，九城大军已至，九殿阎罗已至。
事到临头，巫弦反而心里一阵轻松。
只是待在城主府，就给叶征三人争取了整整四天，四天时间全力赶路，足够越过五城，直达位于疆域腹地的碧真城。
这时，巫弦身躯猛地一震，抚须的手僵住。
抬首，目光穿透大堂屋顶，直达天空。
九位身着王袍的不世强者法相庄严，驾临黑狐城。
巫弦祖辈乃是酆都著名的上古十巫之一，实力比之当年同辈的十殿阎罗也不遑多让，在传承下来的古巫秘法遮掩下，巫弦能看到外界，而外界包括九殿阎罗之内的强者都无法看透城主府内部。
当然，看不透，并不代表破不了。
九殿阎罗联袂而至，便是打着城主府若是无人走出，便出手碾碎的打算。
“地藏王，躲躲藏藏十多日，是时候再见一面，共商酆都大计了吧？”
转轮王声音巍巍，瞬息扩散至整座黑狐城。
在公然与地藏王敌对的五殿阎罗中，转轮王暂时处在主导位置，中立派的四殿阎罗，则一般由实力最强的平等王发声。
“走吧，是祸躲不过，我们出门见客。”周不易操着一口华夏话，率先起身。
巫弦看了他一眼，兴趣颇浓。
在阅历匪浅的巫弦眼中，这个华夏人属于特别奇特的一种。
明明语言不通，可对方仅凭肢体动作，眼神，就能让巫弦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想要什么。
而且明知会面对酆都九位至高强者，面对气势汹汹的九城大军，面对反意明显的勤王军，面对整个酆都无可阻挡的大势，这个华夏人眼里却没有慌乱畏惧怯弱等等情绪，仿佛看淡一切，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惜，如果早遇到这么个心性上乘的苗子，巫弦倒不介意他华夏人的身份，愿意收他为徒。
可惜没有可惜了，与九殿阎罗正面相见，周不易和齐霜霜的身份势必会被九殿阎罗拆穿，到时候是生是死，全在九殿阎罗一念之间。
巫弦领会了周不易的意思，起身：“嗯，走吧。”率先踏出大堂，往城主府门口走去。
周不易紧随其后，大步流星。
齐霜霜轻咬下唇，见两人出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异常，双腿软绵绵，挣扎几下，却没有站起来。
不是不想站起，而是没胆量站起，并不是谁都有勇气坦然直面生死的。
等候九殿阎罗的四天时间煎熬，齐霜霜一开始想要为国捐躯的胆气随时间消磨，江河日下，现在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去直面那些即将主掌她生死的强者。
周不易听到动静，脚步一顿，说道：“你待在这里吧，我只是出去见见世面，看看所谓的九殿阎罗到底是什么人物。”
放在以前，周不易断然不敢说这种话，若是遇到干不过的强者，当然是一个字，怂，而且是一直怂到死的那种怂。
杀掉杨毅飞以后，周不易心态真正起了变化。
在之前刚进修真界，坚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执念基础上，终于彻底承认、参与进了修真界弱肉强食的规则。
如今九殿阎罗在外虎视眈眈，身为一个必将遭难的弱者，周不易心中坦坦荡荡，只认为绝对的强者处置弱者生死，合乎规则，是修真界最最合理的事。
既然是合理之事，怕它做甚？
第92章 为主分忧，何罪之有？
巫弦踏出城主府，现出身形，遥遥向半空中九殿阎罗拱手：“黑狐城城主巫弦，前来向诸位大王请罪。”
转轮王挥挥袖子，丝毫不想多加计较，大气的很：“你身为地藏王臣子，为主分忧，何罪之有？你家地藏大王呢，还不让他速速来见，畏畏缩缩躲在十巫后人宅邸，如何当得起一方阎罗之位？”
杀人诛心，转轮王这几句话举城皆闻，地藏王若是还不出来，势必威信大跌，落人笑柄，日后就算……嘎？？？
“你是……谁？”转轮王铜铃大眼差点瞪出，死死盯住刚出城主府的周不易。
其余八殿阎罗目光齐至。
周不易气机停滞，四肢百骸咯吱作响，心中大骇。
好歹他也是个d级的修真者，放在天道院都是教师级别的，天上那九位仅仅是用目光打量，真正的威压都没释放出来，他就已经承受不住。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啊，盖压酆都的绝对强者之姿！
周不易愣愣望着天空，心驰神往，一时竟忘记疼痛，七窍流血也不自知。
巫弦赶紧退后两步，挡在周不易身前，替他担下九殿阎罗的目光压力。
转轮王高高在上：“巫弦，给本王一个解释。”
巫弦微笑不语。
这时，平等王眉头一皱，收到部下传音。
九殿阎罗一升空，无论是九城大军还是假意勤王的强者纷纷关注，因此除去九殿阎罗，看到巫弦和周不易出府的强者不在少数，其中就有七绝城拍卖行镇场的金丹强者，认出了周不易的身份，便赶紧给追随的平等大王传音。
平等王脸色难看：“难怪玄虚突然跑没影了，持城主令的牛小剑牛小枪……很好，还有民兵队……”
冷笑中，平等王将听到的消息传音给其他八殿阎罗。
九殿阎罗表情各异，愤怒的，阴沉的，哑然失笑的，自嘲的，没有一人能高兴得起来。
云翻风涌，黑云压城，只一瞬间，黑狐城上方的天空就漆黑如墨。
“大胆巫弦！竟然戏弄我等！”
转轮王一字一句声音浩荡，竟牵动天威，黑云之中雷霆翻滚，刹那间照亮黑狐一城
语毕，转轮王身躯节节暴涨，百丈真身显露。
探手搅入黑云，缩回时，掌中电蛇狂舞，渐渐汇聚成一柄雷矛。
雷矛之锋，直指黑狐城！
尚在黑狐城中的，无论普通人还是修真者，无论修为高低，望见这种骇人情景，纷纷亡命向城外退去。
弱者于狭窄街道蜂拥，强者于半空御剑疾驰，为了一个生字争分夺秒。
光看架势，就能明白转轮王打算一击立威，毁去黑狐城，作为巫弦违逆九殿阎罗之威的惩戒。
巫弦怡然不惧，城主府霞光暴涨，古巫秘法笼罩全城，许出不许进。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当初了解过地藏王一脉的理念，答应上一任地藏王做这边境城主，他就知道迟早会遇上这种举世皆敌的局面。
巫弦回看周不易，有他分担，周不易七窍流血的惨状暂时止住了，但九殿阎罗中任意一位都有看杀低阶修真者的威能，更何况九位齐至？
九殿阎罗在意识到受骗的刹那，目光含怒而发，便如九道天罚雷霆，直接侵入毫无防备的周不易体内，压垮了他的道基百脉，留下无可挽回的暗伤。
日后周不易无论再怎么勤奋修炼，修行何种通天彻地的功法，境界都将随时间不断跌落，灵力入不敷出，从筑基坠回炼气，炼气回炉，灵力循环崩溃，丹田垮塌，气感消失，变回一个普普通通人。
不，是远比普通人要虚弱的绝望者。
郑重其事打量了一眼周不易，巫弦无奈笑笑，这个奇特的华夏人哪……
现在的周不易眼神激动，完全没有考虑除眼前巨人雷矛之外的其他的事情。
生死又如何？
朝闻道，夕死可矣，若是境界不够无法闻道，仅仅见一见也是可以的，谁让他只是一名蝼蚁般的弱者呢……
从表情举止上，巫弦大概能理解此人的心境，不过这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在九殿阎罗的怒火下保命。
巫弦再度仰头，注视那令人高山仰止的百丈巨人，注视那令人心惊肉跳的雷霆之矛。
雷矛蓄势完毕，却暂时含而不发。
转轮王在等。
在等黑狐城里的修真者尽数撤出，那些都是未来攻打华夏修真界的有生力量，至于普通人，便给巫弦的过错，给地藏王的过错，殉葬吧……
同时，他也在等雷矛淬炼到能够破除霞光的那一刻。
转轮王威严声传遍四方：“巫弦，看在你先祖位列上古十巫的份上，接我一矛，若能不死，我饶你一命。”
黑云中雷霆不断降世，无一不是打在雷矛上，雷光汹涌，电弧飞溅，转轮王掌中雷矛愈加凝实。
天地间狂躁之意渐盛。
巫弦表情凝重，以转轮王身为十殿阎罗之一的尊严，若是能挡住这一矛，绝对不会再有第二矛出现，因此还有一线生机……
巫弦催动古巫秘法，霞光大放，似泡沫表面般光华不断流动。
下一刻，喀拉刺耳的碎裂声，笼罩全城的霞光上方出现触目惊心的裂纹。
平等王缩手回袖，冷冷道：“转轮王降罪于你，你安安稳稳承着便是，岂有反抗之理。”
巫弦面如死灰。
谁都看到高大无比的转轮王脸一瞬间阴沉，但没说什么。
平等王一掌无声无息，却有撼天动地之威，巫弦精心布置的半吊子古巫秘法被打散两成，余下八成，估计勉强能和转轮王蓄势至今的雷矛打个平手。
八成，平手……
巫弦冷着眼与转轮王对视。
平等王此举，无疑是在悄悄折转轮王的威信，逼转轮王全力施为。
其实在说出接住一矛不死时，转轮王是见到古巫秘法，动了惜才之心。
雷矛作为惩戒手段，肯定不会杀死身为古巫后人的巫弦，地藏王一旦垮台，其麾下势力必定作鸟兽散，由九殿阎罗刮分。
像巫弦这种即将突破金丹的佼佼者，必定会被多方笼络。
转轮王是打算恩威并施，让雷矛正好破除霞光，来个势均力敌，给巫弦一条生路。
结果现在？
平等王突然横插一脚，阴损地出了一掌，将霞光打得摇摇欲坠。
转轮王这一矛，若是只能和平等王出手后的霞光打平，也就意味着雷矛无法破除完整霞光，无形之中肯定威信大跌。
唯有一矛毕功，重伤甚至击杀巫弦，才能挽回颜面。
不过若是有人煽风点火，没准还会宣扬平等王一掌的功绩，比如没有平等王一掌，转轮王一矛绝对无法破除霞光的论调。
这都是后话，暂时不水。
感受到雷矛威势节节攀升，巫弦洒然一笑，挥挥手，撤去笼罩满城的霞光。
横竖都要死，不如激化下对方矛盾？
巫弦看着转轮王，笑道：“平等大王神威盖世，在下不敢继续造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转轮王脸上寒意遍布，手握雷矛，出也不是，散也不是。
平等王眼睛一眯，如毒蛇般盯上巫弦。
巫弦放弃没什么大用的抵抗，刻意抬高平等王，无疑是在借机狠狠打转轮王的脸。
短短数语，两位阎罗之间的罅隙悄然扩大，再难愈合。
一直沉默寡言，五官王啧啧哂笑：“好一个十巫后人……”
说话时，手中古籍一直没舍得放下，仿佛书中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远比什么酆都大势、地藏王伤势，转轮王平等王罅隙来的重要。
突然，一个生涩的声音断断续续，响彻此际：“你身为，地藏，王臣子，为主分，忧，何，罪之有？”
嗯？巫弦匪夷所思转过头，看着讲出这几句的周不易，这句话显然是现学现卖，语调生硬极了。
周不易淡定自若，又重复一遍：“你身为，地藏，王臣子，为主分，忧，何，罪之有？”
这句话，正是方才转轮王初见巫弦时所说。
周不易也算临场发挥了一把，高超的察言观色能力，让他当时跟着巫弦出来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转轮王脸上装出的大度，虽说不明白这段酆都话具体在说什么，但大致理解到了对方的心思。
因此当见到巫弦撤去霞光，发现情况不对时，周不易灵机一动，果断祭出这段生搬硬套的话，试试有没有作用。
也亏得修过真，脑子灵光许多，才能完整复述出来。
五官王本就不愿看到现在九殿阎罗分裂，听到这话，顿时眉毛一挑，笑道：“确实，为主分忧，何罪之有？转轮王，何不高抬贵手，放巫弦一马？毁城容易建城难，平等王，你说呢？你宅心仁厚，想必不愿看到这座离境最近的名城遭难吧？”
五官王趁机说出这话，一是给转轮王一个台阶下，二则提醒平等王，黑狐城距离平等王疆域很近，未来瓜分地藏王疆域，很可能会划在平等王名下，毁掉反而不智。
平等王一惊，暗道侥幸，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忙劝道：“转轮王，若不然就依五官王的意思？”
转轮王威已施足，乐得留巫弦一命，假意犹豫片刻，沉声道：“那就依五官王的意思。”
化作的参天巨人一松手，雷矛登时溃散，天空电蛇乱窜，撕碎黑云，日光投射而下，天地复归清明。
“巫弦，本王今日就留你一条生路，不过，需得给你小小惩戒，望你好自为之。”
转轮王巨足高高抬起，落下。
尘嚣轰然。
巫弦身后的城主府顷刻间化为乌有，只余一个深不见底的足印……
第93章 骗人是小狗
周不易瞠目结舌。
后背火辣辣的疼，刚才要不是巫弦护的及时，转轮王一脚抹去城主府时的狂风就足够将他撕裂。
再看天上，高高在上的九殿阎罗纷纷折身，回归本阵。
城外肃杀之气阵阵，战鼓激昂。
紧接着，九城大军开拔，遮天蔽日的仙舟如黑云般升腾，掠过黑狐城上空，向地藏王疆域腹地行去。
黑狐城附近的散兵游勇和名义上的勤王军也各展神通，或奔或飞，紧随九城大军而去。
重归清明的黑狐城又暗了好一会儿，等大军全部过境，方再见天日。
零零散散的强者掠过城主府上空，贪婪朝下望的不在少数，却无人停留。
谁都看出来的惜才之心，因此即便城主府被抹去，巫弦布置的古巫秘法毁于一旦，也没人敢趁火打劫，来找巫弦麻烦。
周不易明白，这次的劫数算是被他避过了，而且，好像还是他复述的那句话立了功？
回望身后黑漆漆的巨坑，城主府的眷属和歇在里面的齐霜霜，断无存活的道理。
心里一阵后怕，也有怅然。
即便身为与酆都敌对的华夏人，但他自身实力太过低微，那些高高在上的绝世强者，根本不会与蝼蚁……不，是眼里根本没有蝼蚁的存在。
一足踏下，蝼蚁是生是死，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周不易自嘲一笑，突然对上巫弦好奇的目光。
郑重其事鞠了一躬：“多谢城主救命之恩。”
巫弦明白他在谢自己，坦然受了。
踌躇片刻，巫弦取出一物：“你道基百脉尽数出现裂纹，是打算就此做一名废人？还是死人？”
“啊？什么？”周不易谢完以后，正眺望九城大军离去的方向，憧憬九殿阎罗风采，听巫弦叽里咕噜几句，又好奇回看。
巫弦手里小心翼翼托着一株奇花，绽如焰火，橙亮明艳，却无端端给人错愕的灰暗感。
观察这株奇花一久，周不易才明白灰暗感并非错觉，而是周围光线正在飞速消去，眼中所有事物都在暗淡，唯有那朵奇花娇艳如初，仿佛成了灰暗世界中的唯一光明。
从外界看过去，以那朵奇花为中心，方圆十丈左右的地界尽数被笼罩在朦胧灰雾中，灰雾渐浓，向漆黑转变。
巫弦看着周不易惊奇目光，突然一笑：“是我犯傻，你明明已经做出决定了……”
周不易眺望九城大军方向，就是巫弦问题的答案。
饶是周不易察言观色能力强悍无比，可实力太次，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受损，所以完全读不懂巫弦现在的情绪，有点像惆怅，又有点像怜悯，甚至还有肉疼，古里古怪，给里给气的……
周围愈加昏暗，巫弦突然伸手递出奇花，周不易下意识手心向上，接过。
“既然你选择了死，这株夜流火，就便宜你了……”巫弦喃喃道。
周不易：“？？？”
黑人问号脸刚摆出，附近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完完全全陷入黑暗。
看不到身体和手掌，也看不到巫弦，只有那株奇花绽放在黑暗之中，娇艳动人，吸住了目光，牵动着神识。
恍惚间，周不易骇然发现，自己变成了那株奇花……
……
叶征挠了挠头，回望来时方向。
心中莫名生出不祥的预感。
由于绝大部分强者都往黑狐城一线汇聚，自己现在已经处在消息闭塞的阶段。
什么？
大佬标配千里传音？
不敢不敢，生怕传音被某些强悍大佬半道劫持，自打出了黑狐城，巫弦就再也没跟自己联络过。
叶某人掐指一算。
按道理，如果在自己三人出城次日，巫弦开始护送周不易出城，然后勤王军为了保护地藏王，肯定会利用主场作战的优势与九城大军打游击战，再加上巫弦刻意控制行进速度和路线，应该比自己三人要慢上不少。
也就是说，粗算算，大概有至少一天半的时间差。
当然，前提是周不易的身份没有暴露。
这点叶征倒不太担心，周不易的身材本就跟自己差不多，再加上城主府丫鬟勉强合格的化妆技巧，没见过自己的人如果匆匆一瞥，应该看不出多大问题，反正周不易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巫弦的随身空间里。
齐霜霜那边更简单，全程不出面，待着吃瓜就行。
现在已经是第四天，后方一直没点动静，应该是巫弦平衡住了九城大军和勤王军争斗，稳了~
脑补中，后方理应正在进行艰苦卓绝的游击战。
实际上……
由于忌惮地藏王，勤王军中已经归属于九殿阎罗的暗子煽动民意，将巫弦拖在了黑狐城。
而九城大军的行军速度比常规速度稍快，却也没达到全力以赴的地步，九殿阎罗试图通过大军推进的压力，探清黑狐城中地藏王的虚实，所以才硬生生拖了四日才兵临黑狐城。
结果，嗯，互相之间变数猝不及防，大家的招数都用空了，给了叶征三人充裕的时间。
哪怕现在九殿阎罗撇下九城大军全力疾驰，也万万来不及了。
叶征抬高视线，遥望那座檐角峥嵘的雄伟城池碧真城！
越靠近碧真城越不安全，虽说酆都绝大部分强者都被巫弦周不易引走了，但是九殿阎罗肯定早就差人潜伏在碧真城一隅，作为阻截地藏王的最后防线。
叶征向左侧头，问向一路伴行的两个队友：“搞一波？”
先华夏语，再切酆都语：“搞一波？”
语言不通就是麻烦，每次商量事情都要说两遍。
林楚拗个大力水手双拳朝上的造型，彰显完肌肉，自信满满：“搞，不搞不是男人。”
叶征啐道:“呸，你丫本来就不是男人。”
怀真大致领悟到两人在说什么，笑笑，随后望着碧真城方向缩了缩头:“你们加油。”
叶征嗯了一声，熟练地将怀真收进戒指空间。
储人空间这种东西制造工艺比储物空间复杂得多，而且还麻烦好几倍。
七绝城买的这个储人专用空间戒指，内里也就两百来平，隔出十间小屋，得视人数定期更换新鲜空气，否则里面的低阶修真者必然会被憋死。
而且这种低级的空间戒指空间壁垒薄弱，不能收容太过强大的存在，最多收一名八位筑基初期，也就是d级的修真者，而筑基期实力越强，能收容的数量越少，到了怀真这种筑基巅峰，戒指就只能收容他一个了。
也亏得周不易齐霜霜余连城杨毅飞都不在，只剩下三名e级和一头玄猪真君，这才勉强容下怀真。
一旦进碧真城的路被大佬阻截，需要硬闯时，自己有黑甲三千护身，林楚有黄金圣衣，要是怀真不进空间戒指，只能提头冲了。
叶征长长舒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会不会被阻截，还两说呢。
“薛大小姐快出来帮忙，碧真城到了。”
“地藏王，老子都送你送到家门口了，别当缩头乌龟，是男人赶紧出来啊。”
“快快快，就决定是你了，小藏藏！”
“麻个鸡，耳朵聋啊，还是想做太监？
“我敲里凉！千年王八万年地藏！代表薛芷朵蜜你！”
“辣鸡，废物，渣男！薛芷你眼睛放亮点，别被这种渣渣误了一辈子。”
一轮哔哔哔哔的召唤，附在自己身上的地藏王和薛芷没有任何反应。
狗男女，一点都靠不住。
穿上黑甲三千，林楚穿上黄金圣衣，随后各自罩起密不透风的黑色斗篷，往碧真城走去。
大白天罩黑斗篷行走，造型确实高调了点，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肯定很容易被大佬注意。
但这么做，实则是深思熟虑过的，一来黄金圣衣可以幻化成内甲状态，不太容易被看穿，二来是利用反其道而行的心理战术，华夏人入城应该越隐蔽越好，像这种看似鬼祟实则高调的行走方式，没准对方大佬好奇一下就过去了，第三，则是叶征怕了。
之前在黑狐城面对巫弦含怒一刀时，自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可能会面对新的大佬，只有提前穿上黑甲三千，冰冷的金属质感紧贴皮肤，心里才稍稍安定。
“至少挡大佬几下，自己不至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吧？”
“哈？”身边林楚莫名其妙看过来。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叶征尴尬笑笑：“没什么，想着可能要跟大佬硬刚，斗志满满的。”
林楚哦了一声，目光正视前方，平静如水:“懂了，你怂了。”
“啥？你耳朵也聋啦？我是说想跟敌方大佬来一场畅快淋漓的大战。”
“哦，就是说你怂了。”
叶征:“……”
“好好听人说话啊喂，请直视我斗志昂扬的眼神，我真的是……”
“好了好了。”林楚摆摆手打断道，“承认自己怂有那么难？你要是承认了，我们俩盔甲换一换，黄金圣衣给你。”
“真的？林天帝，你是不是又想忽悠小萌新？”
“骗人是小狗。”林楚二话不说，直接脱下黄金圣衣。
“林天帝慧眼如炬，我怂了……”
林楚点头微笑，重新穿上黄金圣衣:“汪。”
叶征：“……”
甘里凉，又水文！
第94章 那仇，你替我报了
理论上，众生武具借天而生，代表天道，天生孕育着极致之道，威能必然高于人为铸造的帝君之器，即便是帝君，也大不过这天，也依旧是终生之一。
除开威能高低，两种法器还有一处本质差异。
帝君之器自从铸造完毕，便可以展现其巅峰力量，其力量完全是随铸造者心意，事实上所有人造的法器都是如此。
而众生武具诞生之初只有寥寥几种基本功用，一经认主与宿主同生后，会逐渐融合宿主的修行进程，调整，学习，最终衍化成契合宿主的法器，其潜藏的力量需要宿主在成长中自主挖掘，或者孕育。
也就是说，如果两件一模一样的众生武具认了不同的宿主，其最终衍化的威能会有因人而异，比方说源初教的圣枪，虔诚的教徒作为宿主，它很大可能会契合成教典传说中的形态，但如果是堕落的魔修作为其宿主，那圣枪可能就不再是圣枪，而会衍化成一杆魔枪。
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众生武具身为一族文明的守护之器，所挑选的主人无一不是心志上乘、心怀众生之辈，那样的人有大毅力、大气魄，万邪不侵，不会堕落成魔。
上古历史上，从未开过众生武具成为魔器的先例。
“该死，这回完全变成我们华夏单方面的损耗。”衣衫破落的梨笑笑脸色铁青，身为心志强大的命轮第二，罕见失态了。
他正盘旋于空气稀薄的万米高空，正下方，是声势浩大到堪称恐怖的灵气风暴。
原本普通人无法察觉无法看到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光用肉眼就能看清乳白色巨大龙卷。
粗摸估算，这道灵气形成的龙卷风暴足有上百公里，光风眼直径就有足足五公里。
最靠近风眼的二十公里左右的地面，树木草皮房屋尽数消失，被灵气形成的风暴犁出无数道河谷般的沟壑，呈触目惊心的螺旋状。
万幸的是，这道灵气龙卷被牢牢禁锢在原地，除了外围范围正在慢慢扩大以外，破坏力最大的风眼部分毫无动静。
但也有不幸的，灵气龙卷吸干了整个南自由联邦的灵气，并且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扩大吸收范围。
不过梨笑笑担忧的并不是灵气龙卷的破坏力，什么南自由联邦，全被灵气龙卷毁了也无所谓，至于那些已经沸腾的俗世之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大不了多费点心思精神暗示，让他们尽快淡忘。
梨笑笑担忧的，是风眼中散发佛光，困住这道灵气龙卷的龙象神印，是风眼外围忙忙碌碌，不断出击试图削减龙卷扩散范围的七柄神剑。
鼎剑宗继风烟帝君以后出过一位堪比帝君的大能，这七柄神剑正是那位大能修成七星鼎剑术所炼。
在一开始面对第四使徒，协同龙象神印出击的天璇剑无功后，六耳剑君气魄非凡，一下子解峰鼎剑宗所有山峰，祭出余下六剑。
七剑兵合一处，可战帝君之器。
但战机已误，灵气龙卷之势已成，如今像龙象神印鼎剑宗七剑这种帝君之器一来无主，二来在灵气枯竭期受损严重，哪怕比如今宿主弱小、发挥不出实力的众生武具要强上不少，可仍旧奈何不了第四使徒……
不，是第四使徒们！
这次的使徒不止精修大小五行法术，更拥有之前三只使徒不曾拥有的技能化身。
以一化三，每一只实力却与最初的本体一模一样，等于是一次性出现了三只使徒。
三只只要身在灵气就火力无限的使徒造就灵气龙卷，融合五行法术的万千大道，龙象神印和七剑只能堪堪抵挡，根本没机会深入灵气风暴，灭除潜藏在其中维持风暴使徒。
现在，坚持了整整半个月的龙象神印和七剑，残存的威能耗去七七八八，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
什么，请动华夏其他帝君之器帮助？
没可能的。
先不说残存至今的上古七门之四还剩多少帝君之器，如今帝君之器大多因为灵气枯竭期而损耗严重，每一次请动的代价都极其巨大，几乎到了连太微观都不可承受的地步。
因此这次不空禅宗出动龙象神印，六耳剑君追加六剑，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为华夏修真界，为整个世界倾力付出了。
梨笑笑忧心忡忡，可他身边的印飞冥却冷着脸，全神贯注盯着下方，不断寻找灵气龙卷的破绽。
良久，目力无功，印飞冥抬首，狐媚眸子冰冷似霜雪:“梨老狗，第一那里如何了？”
梨笑笑摇摇头：“还没有消息传回，酆都小世界情势复杂，一整个上古都没过任何动静，你也知道，现在那里的人早已不是华夏面孔……”
“呵呵。”印飞冥冷笑打断梨笑笑的话，“还不是什么狗上古七门造的孽，要不是酆都小世界关的早，当年估计我也会被扔到里面，人将非人，呵呵。”
印飞冥身为魔道巨擘，上古时期就曾失手被正道对手擒住过，酆都小世界不存，对方拿她没法，杀又杀不死，只能时时维持大阵困住她，最后那名正道对手只困住她百年，便因为耗尽心神而亡，印飞冥得以逃出生天，气不过失掉百年自由，便去屠了对手整个门派，也正因为此，印飞冥名声大噪，在魔道的声望登临顶峰。
梨笑笑苦笑，看着下方风眼里佛光阵阵的龙象神印：“空空帝君一念之差，私自干涉酆都天道，确实有违天理人伦……”
“那母狗死无葬生之地，也算报应不爽。”说到这里，印飞冥表情阴森极了，连带着周围温度也骤降，紫衣翻飞，形同美艳无双的夺命女鬼。
梨笑笑尴尬地连咳数声，印飞冥叫他老狗，又唤空空帝君母狗，委实令人脸红……
空空帝君的死是上古最为有名的事件之一，她不知为何破掉了自己立下的戒律，违逆天道，被罚世紫雷连劈七七四十九天，灰飞烟灭。
在不知酆都境况的人眼里，自然是唏嘘不已，但是知道酆都人将非人的规则是空空帝君所立之人，只觉得空空帝君的死大快人心。
其实，这也是上古时期不空禅宗阵营中立的真正原由。
身为一个正统佛宗，所有修真典籍都是立派者空空帝君所偷，而空空帝君又干涉酆都天道，立下恶毒至极的人将非人规则，是以牵连整个不空禅宗为正道不齿，为魔道厌弃，只能美曰其名保持中立。
这样的中立，当年没有被正魔两道联手做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亏得时间悠长，不空禅宗历代高僧努力普慧济世，如今知情者又大多深居高位，只计空空帝君过错，不牵连不空禅宗，所以现在不空禅宗才能正式洗白，成为华夏正道三巨头之一。
不，如今重新算上鼎剑宗，应该是四巨头了。
罪大恶极的东鹤剑君一除，六耳剑君又不计代价出动七剑力战使徒，明面上洗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
事情就是这么微妙，下方卖力作战的龙象神印加鼎剑宗七剑，可以说是华夏两大超级门派正式洗白的宣告。
印飞冥眯着眼，重新盯向下方肆虐的风眼：“再撑一天吧，如果第一那里还是没消息，通知法明和六耳，撤走他们宝贝的帝君之器。”
梨笑笑微微一怔：“为什么……”
“你瞎啊老狗，没看到再耗下去，他们的宝贝就要崩溃了吗？”
“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印飞冥拍拍腰间魔剑，“你印姐姐我准备解开拘束锁，下去拼一拼，就算打不死它们，也能再拖它们十天半个月的，给第一多争取点时间，找到那个懊糟的叶小狗，如果打死了最好，嘿嘿……”
印飞冥明明脸色极其阴郁，“把你掌握的空桑坐标给我，死前再去杀他个天翻地覆！”
印飞冥在上古时期修为就处于最顶尖层次，离传说中与天齐平的帝君之境只有一步之遥，再手握饱食两只半使徒的魔剑孤光，确实有拼死一搏的资本。
梨笑笑眼神枯败，叹道：“别做傻事。”
“傻事？”印飞冥似笑非笑，“华夏修真界可以没有腐朽的印飞冥，但是不能没有强盛的不空禅宗和鼎剑宗，不是吗？”
“可帝君之器终究死物……”
“不，它们不是死物，你我才是死物，难道你堂堂命轮第二，天真地以为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能恢复修为，重现当年荣光？根基腐朽至此，就算七帝重生也无法扭转乾坤，早点认命吧……”
梨笑笑老脸一僵，又听印飞冥道：“怎么，不相信我愿意为华夏修真界赴死？”
梨笑笑赶紧摇头：“当然不是……”
印飞冥冷面微笑，杀气重重：“那你就是觉得我应该赴死了。”
“……”梨笑笑苦笑，从古至今，他都招架不住女人啊。
印飞冥眼底露出一丝得逞的快意，狐媚眼一弯，笑容绽开，端的是美艳无方。
嗯，就是朝梨笑笑竖的那个中指有点煞风景……
“别假惺惺的，我印飞冥从来不是怕死之人，如果我命该绝于此，那仇，交给你了……”
第95章 欢迎来到，我的碧真宫
叶征：“……”
叶征：“……”
叶征：“……”
叶氏懵比三连。
这座碧真城，是不是有毛病？
为什么不论男女了老幼，全都跟地藏王一样剃成了光头，而且都挂着一副悲天悯人的微笑脸，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不不，这还不是最有毛病的地方，继续往下看。
视死如归的两位黑斗篷一路无惊无险，半个大佬都没遇见就踩进了碧真城城门。
“欢迎回家，希望两位在碧真城有宾至如归的旅行体验。”
守城的士兵迎面来了这么一句，啥都没问就直接放行，直接把提心吊胆的叶征林楚两人整懵了。
“兄dei，我们穿的这么可疑，你就不盘问一下？”叶征指指自己和林楚身上的黑色斗篷，多嘴问道。
虽说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投怀送抱的贱，但还是忍不住想问啊，自己和林楚套在斗篷里只露出脚和眼睛，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东西，结果意想中最后一道防线就这么屁事儿没有的过了？
跟预期完全不符，心理落差太大了啊喂！
士兵露出地藏王式悲天悯人的微笑：“回家就是家人，哪有盘问家人的道理？”
有道理……个屁啊！
一众兵丁悲天悯人的微笑脸看过来，诡异的要死。
叶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双手交叉抱着手臂摩挲几下，赶紧拉着林楚远离这处古里古怪的城门。
正对着城门的坦途大道，直通远处的巍峨殿宇。
碧真城里碧真宫，也就是地藏王的王宫，此行最终目的所在！
谨慎起见，叶征和林楚并没有第一时间奔向碧真宫，而是装成游客模样，好奇地打量了几眼碧真宫，就佯装被路边其他事物吸引，慢悠悠逛起街来。
叶征把玩着街边小铺的环佩，装作漫不经心与店家搭话:“老哥，我们远道而来，想跟你打听个事……”。
店家:“欢迎回家，希望两位在碧真城有宾至如归的旅行体验。”
叶征：“……”
等等，这台词有点耳熟啊，你丫抄袭城门的小兵？
叶征不动声色应道：“谢谢店家，我就是有个小问题……”
店家挂着地藏王式悲天悯人的微笑:“欢迎回家，希望两位在碧真城有宾至如归的旅行体验。”
叶征：“？？？”
复读机？
“店家，最近城里是不是多了很多外地人？”强忍着抽人的冲动，叶征单刀直入问出问题。
店家：“欢迎回家，希望两位在碧真城有宾至如归的旅行体验。”
叶征：“……”
来来回回又试图搭了几句话，店家还是机械式地以这一句结尾……
诡异感涌上心头，环顾街上来来回回走路的行人，全都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
这里的人，不会都是复读机投胎吧？
叶征盯着店家违和感强烈的笑脸：“兄dei，我们穿的这么可疑，你就不盘问一下？”
这句话在城门口收到了另一句回应，现在在店家这里……
“欢迎回家，希望两位在碧真城有宾至如归的旅行体验。”
嗯，还是城门口的复读机智能一点。
叶征：“……”
智能你妹！
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碧真城里的人都这德行？
“有什么问题？”林楚偷偷传音。
她也听出来了诡异之处，无论叶征说什么话，面前店家来来回回都是同一句回应。
叶征微微摇头，示意她暂时别露出任何动静。
往前走两步，横手拦住一名路人。
那路人仍旧是地藏王式式悲天悯人的微笑，阳光照射下，一颗光头熠熠生辉。
叶征瞪眼。
路人微笑。
沉默着僵持许久，叶征总算忍耐不住先开口：“兄台，你好。”
路复读机人：“欢迎回家，希望两位在碧真城有宾至如归的旅行体验。”
叶征眼皮直跳，问：“兄dei，我们穿的这么可疑，你就不盘问一下？”
路复读机人：“欢迎回家，希望两位在碧真城有宾至如归的旅行体验。”
嗯，论复读机的智能程度，还是城门口的兵丁完胜。
让开道路，那路人目光瞬间转移焦点，往似乎是既定的路线走去。
叶征神色凝重，侧耳倾听街道上行人的细碎说话声。
听了一阵，倒是都挺正常的，十足的居民日常，对话并没有任何违和感，也没听到之前三人对自己复读的那段。
此时隔三间铺子的路上，有个带着俩恶奴的少爷嚣张跋扈，正在殴打一名年幼的破落乞儿，沿途路人敢怒不敢言，一直挂着地藏王式悲天悯人的微笑默默围观，人越聚越多。
叶征拉着林楚挤到近前，皱眉道：“你们适可而止……”
瞬间，就跟触发了既定对话剧情一样，那名恶少看过来：“欢迎回家，希望两位在碧真城有宾至如归的旅行体验。”
有病啊！
叶征瞬间黑脸，直接拉着林楚走了。
自己这回算是彻底看透了，只要不跟人搭话，这座碧真城一切井然有序，正常得很，就是大家都是悲天悯人的光头这个设定有点奇葩。
一旦自己找人搭话，路上一堆悲天悯人的光头立马变成复读机，诡异等级直接升到99。
又找了四个路人试验，始终收到同一句复读后，挠挠头想了想，叶征望一眼大道尽头的碧真宫，转身往城门口走去。
林楚现在只管跟着和装高冷。
城门口，最开始遇到的士兵仍在，和其他城不太一样，这里守城的士兵都不是修真者，只是普普通通的酆都人。
事实上自打进了碧真城，叶征一个修真者都没感应到，仿佛这里是独属于普通酆都人的俗世。
和士兵对上视线，叶征开口问道：“兄台，就你一个人比较智能，能告诉我们怎么回事吗？为何他人与我说话，来来回回都是一句欢迎回家叉叉圈圈的？”
那名士兵脸突然一沉，不复悲天悯人的微笑:“你们是华夏人吧？”
“哈？”叶征内心剧震，但仍努力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什么华夏人不华夏人的，我是牛小剑，这是我弟弟牛小枪，普明北境牛家村人氏，牛狂刀正是我二人大兄。”
那名智能的士兵哦了一声：“伪装身份倒是下了一番功夫，不过你们肯定是华夏人，地藏王当初施展过一门奇术，只要遇到华夏人搭话，城里所有人都会身不由己，只用一句话应对。”
“欢迎回家，希望两位在碧真城有宾至如归的旅行体验？”叶征都能完整背出这段话了。
士兵点了点头。
叶征：“……”
居然还有这种古怪的法术？地藏王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眼见士兵戳穿自己身份，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叶征不自觉摸上黑甲冰冷的金属触感，心下稍安。
当然，敌我未明，打死不能承认。
叶征故作爽朗笑道:“首先，我们真不是华夏人，其次……”
“没有其次。”士兵直接出声打断，执拗道，“你就是华夏人，刚才我说你是华夏人的时候，你的心跳速度快了足足五成，你骗不了我的。”
叶征：“……”
听心跳辩谎言？
骚操作……
叶征张了张嘴，正想凭过人的口才再辩解辩解，突然心中一动：“等等……既然你说地藏王施展过法术，让城里所有人遇见华夏人时只说一句话，那为什么您能说那么多？”
士兵脸色僵住，继而露齿一笑，笑容灿烂：“因为根本没有那种法术。”
叶征瞳孔骤缩，汗毛乍起，脑海中如有万道惊雷劈过。
假的，都是假的！
对方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华夏人，就足矣！
“跑！”只来得及冲林楚吼出一句，无数道汹涌魔气如若活物，争先恐后向叶征迎面轰来，瞬间将来不及的叶征淹没。
下一刻，由天空往下看，碧真城大道，漆黑抵着微弱金光，自城门口一路向里贯穿，沿途人、物、房屋尽皆被波及，绞碎……
犁出一道近两百米的沟壑后，魔气力竭，金光飘摇，几近破碎。
一黑一金身影相继落地。
叶征惊魂未定，转身就往碧真宫方向跑去，林楚刻意落后几步，果断选择殿后，防备敌人下一击。
有黑甲三千敝体，又有林楚黄金圣衣光芒掩护，正面刚上汹涌魔气，叶征并未收到任何实质性伤害，惊吓过后，反而是多了惊喜。
魔气一击，反而让自己更靠近大道尽头的碧真宫。
感应到身后高速接近的威胁感，叶征竭尽生平所有力气，发足狂奔。
胸口龙头睁眼，嘲风意志降临。
生死危机下，原本只环绕在右胸右臂的雷光电弧突然散开，挣脱束缚般蔓延至全身，夺命奔跑的速度瞬间提升三成！
光线一刹那的明暗交替。
轰！
震耳欲聋的轰击声，紧接着便是阴冷刻骨的气浪倒卷，刮得后背一阵刺痛。
很明显，殿后的林楚和对方交上手了！
现在不是计较让女人殿后的问题，无论是林楚的黄金圣衣还是自己身穿的黑甲三千都只能起到保护作用，顶多挨打不疼，根本没办法让两人战胜金丹大佬。
而身后那个一击几乎打碎圣衣金光的强者，少说也是金丹里最顶层的一撮人，又或者是超越金丹的存在，要是自己冲势被拦截，绝对完蛋！
唯今之计，只有冲进碧真宫，祈祷地藏王和薛芷能够靠谱点现身，击退强敌！
……
九个呼吸后，身后偃旗息鼓，再没有交战动静，而叶征则是一头撞破宫门，冲入碧真宫。
面前，地藏王没有出现，薛芷没有出现，有的只是拎着林楚的守城士兵。
士兵重新挂上悲天悯人的微笑：“欢迎来到，我的碧真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