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一年的失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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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日，当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我的床上和身上时，敲门声响起，爸爸在门外喊：小文，还在睡吗？
我没有回答，爸爸不知道，我其实一夜没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和郑浩这样突然的分开，会让我整整一夜失眠。我以为恋爱让人痛苦，分手就可以解脱，结果分手后才发现，失恋比恋爱更加让人痛苦。
我不明白郑浩为什么要突然对我歇斯底里地发火，我的一句分手到底触动了他的哪根神经，他会莫明其妙提到那个兰州一夜。
我原以为，我提出分手，他会痛苦，会平静，会要我解释，或者耍无赖说不分开——这是每个女孩儿都暗自盼望的吧。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暴怒。
我和他所在乎的东西完全不同，我们对某件事的理解背道而驰。
男人是多么奇怪的动物！我现在才知道，我对他们并不了解。
我不了解郑浩，不了解李钟鸣，不了解沈小川，我以为我和他们是恋人、同事、朋友，我们的关系是亲密的，但这一切仅是表面，我并没有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
——就连此时在门我喊我起床的爸爸，我也并不真正了解，他和张光照局长是旧年好友，我之所以能进到西城公安局，能进入专案组，完全是因为他，不管他是不是知道个中内情，但是他却一直对我隐瞒了他和张局长的这段关系。
我开始象个纠缠无理的小孩儿一样从心里滋生出对所有人的怨念。
当窗外的阳光愈来愈强烈，我的头疼也越来越激烈，疲乏晕眩终于让我在清晨七点多昏昏睡去。
疲惫之极的昏睡无力做梦。
……
直到一阵激烈的电话铃声将我从沉睡中惊醒，我听着从客厅里传来的电话铃音，等待爸爸去接电话，但是却一直没有，电话声响了一圈停下，又再次响起，再停下，再响起。
看来家里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我起身披上衣服从卧室出来去接电话。
电话竟然是石岳打来的。
艾文，怎么还在家？没有上班？
我嗫嚅一下说：昨晚突然肚子疼，一夜没睡，今天早上起不来，多睡了一会儿睡过头了。
石岳说：嗯，夏天肚子就容易出毛病，再加上最近也累着了。休息一下是应该的。
他话锋一转：对了，艾文，跟你说一件事，郑浩昨晚出了车祸，也休息了！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用颤抖的声音问：没事吧，怎么样了？
石岳说：还好只是一点儿皮外伤，过马路时被一辆三轮车挂了一下，腿上胳膊上擦破了皮，脸上也有伤，不过没毁容。
我松一口气，但是心却疼了起来。
石岳说：他是昨天晚上出的事，出了事打电话给他妈妈，他妈今天早上就赶到西城，把他从医院接走了。据说他妈妈是位大夫，想把郑浩留在自己身边照顾。你看，这么要紧的关头，今天早上竟然有两位同志脱岗，你们这两个年轻人，都让人操心啊！
我马上说：好的石队，我立刻赶到单位吧！
也好！石岳立刻换成郑重的口气：因为凶案的情况出现变化，今天省厅领导和韩局长、张副局长一起要给大家开一个会，你赶紧到局里吧，大家都在。
我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是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挂断电话，我奔回卧室穿衣，到洗手间洗漱，用了短短的八分钟时间。然后准备出门，爸爸却推门进来了，手里拎一堆的菜。
第十三章 那一年的失恋9
为什么这时候出去？我刚准备做饭，中午吃浆水面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爸爸说。
局里要开会！我简短地回应一声，拉开门出去。
一出家门路边就有守候的三轮车，我坐上一辆，一路轰鸣着来到局里。
走进四楼专案组所在的办公室，我和石岳的办公室房门紧锁，我于是来到三楼会议室，轻轻推开虚掩的会议室门，看见专案组的同志们都静静地坐在会议桌上，上面的主席位上，是西城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韩富成，依次坐着的还有省公安厅刑侦处副处长卢阳，刑侦处技侦科刘健刚和专案组组长、西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张光照，他们并没有正襟危坐，而是围在韩局长的身边，看一堆书面的材料，一边拿笔指点，声音很小。
我依然挑一个最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去，我没有看见郑浩。
对于感情的纠缠和工作的压力让我头疼，我真的感觉到了痛苦。——这是我自找的。
几分钟后，主席位上的领导们停止讨论，散开来，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韩局长看一眼张局长，示意他先开口，于是张光照局长清清嗓子说：
今天是自“98。1。”案件后，也是局里成立“西城系列切颈案”专案组以来，韩书记再一次亲自主持会议，而且还有省厅的卢阳副处长一行，来协助我们的工作，可见省市领导对该案的重视程度。我……非常惭愧，让领导费心了，我们没有及时的侦破“西城系列切颈案”，辜负了上级领导对我们的期望。
他说到这里微微起身，向左右鞠躬，带着一种真诚，让我看着突然心酸，伴随着巨大的羞愧。我相信我周围专案组的同事此时都和我一样的心情。
下面将由市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韩富成同志给大家念一下今天早上收到的公安部的指示。
韩局长看一眼我们，念公安部的通知：
获悉你省西城市继“”“”两起凶案后，于近日又发凶案，上报疑于1988“”1994“”案作案手法极为相似，现已并案侦查。鉴于该系列案件影响极大，今将该系列案件定为部督案件，并由省公安厅派警力增援，重定侦破方案，争取早日破案，还人民群众以平安！ 1998年8月2日。
通知念完，韩局长说，现在由张局长向省厅的同志汇报这半年来专案组对“西城系列切颈案”的侦破方案，然后专案组的同志也认真思考一下这些方案存在什么问题，然后由省厅的领导和专家提出新的、客观的意见，我们重新制定侦破方向和方案。
张光照局长手上没有拿任何材料，开始汇报：
我们在成立“西城系列切颈案”专案组后，最初制定的侦破方案是从受害人身上入手，在受害人的社会特征、社会关系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也总结了许多共同点，比如受害人的年龄，没有一个超过三十岁，年轻，长相较好，都有正当的工作等等，为此，我们特意让西城区分局的石岳进入专案组，就是因为他对西城非常熟悉，在他的配合下，李钟鸣队长在对受害人周边社会关系的盘查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这个侦破思路当时上报省厅，省厅也是同意的，但是……
张局长顿了一下，语气沉重：但是，经过半年的艰苦工作，我们发现，这个侦破方案似乎存在问题，也可能我们的排查还不完全到位，毕竟，西城是一个工矿移民城市，平房占了市区住房的百分之六十，隐匿性强，加上近几年农村人口大量涌向城市，其中平房中有三分之一又是外来租住户，我们在户籍管理现在还存在很大漏洞，所以这也给我们的排摸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当然，我们最主要的，是失去了现场抓捕的机会，这个凶手太狡猾，凶残，敏锐，他作案后的离开现场的速度和方法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张局长再次停顿：……我知道，我可能是在给我们自己找台阶，但是，案件到现在没有侦破，这是一个事实，我愿意接受上级领导的处置。
他的话讲完了，我们专案组所有同志都把脸埋在面前的桌子上，没有一个人抬头。
第十三章 那一年的失恋10
气氛很凝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卢阳副处长咳嗽了一声：大家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已经了解过了，西城市，是一个建市才十余年的城市，又是一个工矿移民城市，居民来自全国每一个地方，外面有的东西西城几乎全有。这几年，随着西城矿业公司的企业不景气和企业改革，失业人员大量出现，农村人口涌向城市，再加上近几年人心浮动是整个社会的现象，所以发生这样的系列凶案，在情理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大家面对困难解决困难吧。
他说话坚决而明了，就象他的长相，细眼，精干，是一个很有气质的男人。
现在，我想请在座的各位同志，就“西城系列切颈案”提出你们新的观点。因为案子走进了死胡同，我们需要提出新的侦破方案。
气氛依然凝固
张光照副局长说，那我点名吧，请每位同志提出自己的观点，不能一句带过。这是个任务！——刑侦大队队长李钟鸣先说吧！
李钟鸣立刻起身，向台上的领导敬了一个很正规的礼。
卢阳处长微笑了：不用这么拘束。直接说吧！
李钟鸣坐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说：卢处长说的非常正确，我们在此之前，的确犯了一些认识上的错误，就是过多的考虑到凶手和受害人的关系，结果我们走入了误区，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取了调查受害人关系上，本来局里警力就有限……
正在李钟鸣说话的当口儿，我的传呼忽然不合时宜地响起，叮叮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清晰刺耳，我立刻去衣服口袋里掏出来摁掉声音。
我感觉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转脸看了我一下。
但是我依然拿出极大的勇气，摁出传呼的翻看键看了一下，然后我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艾文，我在兰州，可能很久不来西城了，我妈给我请了假，你要保重！
接下来，我没有听到任何人关于案件的发言，我的脑子嗡嗡在响，我的眼前一片空白，直到张局长大声的喊了我的名字。
艾文，你来说一说你对案件的新的看法，于此同时，我身旁的石岳用肘子捣了我一下。
我猛然醒了过来，是的，我这是在开会！
我定了定神，抬起头开始发言：
我认为，我们前期的一些工作，完全把重点放在了受害人社会关系的盘查上，付出了巨大的警力，却一无所获，所以现在新的侦破方向，应该换个思路，把对受害人的关注换位到对凶手的关注上。
我的发言中突然带着一种激愤的无畏，连我都感觉自己的声音很大，带着一种无所顾忌的坚定。
怎么换到对凶手的关注上呢？卢阳副处长插了一句。
所有的案件，我们在调查时，都要提出作案动机，但是这个案件，有可能凶手完全没有动机，或者说，他的作案动机和受害人没有关系，只和他自己有关，正是这种最单纯的杀人动机才给我们的侦破带来了巨大的难度，就是说，这个凶手可能不认识、也不熟悉受害人，他唯一熟悉和认识的，只是他们的特征，这些，我们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女性，年龄不超过30岁，长相好，白天一个人在家，她们之间互不相识，除了现有嫌疑人沈小川和两起案件之间的牵连外，没有任何社会关系……
等一下！
卢阳副处长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你说她们的特征？——互不相识？往下说——
是的！我的，我让我的语气显得坚定：而且所有的凶案都发生在白天，选择单独在家的女性，很有可能是尾随，因为凶案全发生在平房，白天，西城的平房门大多是不上锁的，凶手选择了人们认为最安全的时间和地点，说明凶手对作案时间的选择完全超出我们的正常思维的把握，但是也是这样，他一次次得手……
卢阳副处长用紧逼的口气质问：那你想要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凶手可能跟受害人没有任何关系，受害人也根本不认识他，他只是一个杀人机器，一个恶魔！
我的口气更象是一种诅咒和发泄。
会议室里突然象掉入枯井一样安静，安静了一分钟后，我看到卢阳副处长轻轻拍了拍手。
只有他一个人拍了手，但是这拍手，却让我从刚才混乱的情绪中醒了过来。
我想起来，——我失恋了！因为失恋，所以失控了！
第十三章 那一年的失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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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点，会议结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没有人对大家的发言做太多的总结，我知道，这完全缘于我在会议上无视领导存在的大放厥词。所有人都没有再发过言。
我知道我是疯了！——是郑浩发来的信息让我疯了
不过，韩局长，张局长，卢处长他们似乎并没有对我的发言有太多的意外，卢阳副处长对我的鼓掌反而让两位局长脸上有了光彩。会议最后，因为大家情绪有些低落，张光照局长宣布，将结合大家的发言，向省厅请示后，重新制定“西城系列切颈杀人案”的侦破方案。现在散会，下午上班继续开会！
我从会议室出来，神情恍惚，去到办公室，和我对桌的石岳不在。我坐下喝水，才发现我很饿，因为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吃过东西。
我于是下了楼，从单位出来准备到外面去吃点儿东西，也透一透气。
单位拐角的小巷，除了卖水果的小贩儿，还有几家面馆，我准备去吃一碗牛肉面。
西城的牛肉面，和兰州的牛肉面一样正宗，因为这里也有无数的清真牛肉面馆，牛肉面，只有回民师傅做出来的才是最正宗的。
我走进一家叫“马师傅”的面馆，正是吃饭的高峰，里面坐满了人，排队买票的人了有许多，我静静地站在人群里，等着买票。
轮到我的时候，我的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说：我替你买了吧！师傅，来两个大碗，加肉的！
我骇然转头，却看见是那位卖水果的小伙子，不容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拿回了老板找给他的钱和两张面票。
你要吃什么？他满面涨红但却勇敢地问我。
细的！我感觉疲惫，于是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只说了两个字，便默默转身坐在一个空位子上，看着他一拐一拐地去把面票给了取面口的小回民师傅。然后在几分钟后，将一碗面和一碟牛肉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想他会把自己的面端来坐到我的对面，我想和他聊聊。
但他说：你吃吧，我在外面还要看水果摊儿，走了啊！
他去取面口端了自己的面，很快地挤过人群走出了面馆。
疲惫感依然漫延在我的每一个细胞里，我拿起筷子埋下头，开始大口的吃面，吃一口面夹一片牛肉，我需要食物来填充我在一刹那被掏空的心。
在吃到最后一口面的时候，我的一滴眼泪掉下来，掉到了碗里。
走出面馆，我用目光搜寻那个替我买了面的水果小伙儿，他正坐在他的水果摊后，大口的吃着面，在他满足的抬头一刹那，我能看见他眼里的笑意。
男人是奇怪的动物，这个小伙子也一样的，我不了解他，更不理解他，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唯一能想到的是，他可能喜欢我，或者感激我？
但是我此时心烦意乱，我不想去深究这些意外的感情。我从和他相反的方向走，此时离下午上班还有一个小时，我想一个人走走。
大街上人来车往，人们为了生活而忙碌着，我却为感情而伤感着。
我和郑浩分手了！我提出，他同意，半年时间的恋爱就这样象是一场梦一样结束了，但是这个梦却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所经历的爱情，并不象别的人一样浪漫，它们就象我的人生一样留有暗伤。
——我在大二时，暗恋一个比我高一级的男生，他高大帅气，在篮球场上奔跑起来象一只优雅的朱鹳，是学生会的主席，因为我们的认识开始于学校图书馆，交往也只限于图书馆，我的暗恋象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感冒，悄无声息地感染后，又悄无声息地痊愈，甚至没有告诉过我最亲密的同学。
不过他教会我一个道理：任何一个人喜欢你，最初知道的肯定是你自己。
在我上大三时，他毕业了，临别时，他在图书馆约我去吃一次饭，我大惊失色，惊惶地陪他在校门口的小饭馆吃饺子，他是东北人。他把酸菜馅的饺子夹到我碗里说：
傻丫头，以后记住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去告诉他，不论有没有结果，不然世界这么大，以后可能永远不会再见，也永远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第十三章 那一年的失恋12
傻丫头，以后记住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去告诉他，不论有没有结果，不然世界这么大，以后可能永远不会再见，也永远没有机会说出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我愕然的时候，他说：我要回我们老家，到市中级法院去做一名法官，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只有一次，我不能错过。——就象我们的相遇这一生只有一次一样，纵然没有结果，但是没有错过，也是这么美好！——我喜欢你，艾文！
那是一段美好但依然留下暗伤的爱情，因为连手都没有牵过，因为没有任何结果便告别。
当然，在大学时我被许多男生追，却都没有任何的进展。青春在暗暗的爱情中寂寞地流过。
直到我在二十四岁时遇到了郑浩，他是第一个走进我的人生、走进我的身体的男人。
一阵卷起街头乱草的风刮起，我抬着看，天边黑云堆积，有隐隐的雷声。我想起这两天就要立秋了，西城的秋天总是秋未至而秋意浓的。
我看见前面有一家邮局，忍不住走进去，这是一个小分局，里面除了两个工作人员埋头在柜台里外，空无一人。
我象个游荡的傻子一样走到柜台前，捡了一张小小的别人撕下来的纸，用邮局的笔想要写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一个工作人员是个圆脸的姑娘，她抬头看着我。
我躲开她的审视，埋头在纸上写：
郑浩，我想你！
艾文
1998年8月3日
我向圆脸姑娘要了信封邮票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样的地址，最后写了：西城市公安局，不写寄信人地址。
走出邮局，绕过一条街重新回到了局里时，正好是上班时间。我走进局院子里时，看见院子门口跪着两个人，值班民警正在跑向他们。
公安局门口经常会有上访的群众来跪着，做了警察后我知道，中国的老百姓一个不善于表达的群众，他们在表示感激或者委屈的时候，都喜欢跪着说话。
等到民警过去撕扯那两个人时，我发现，他们竟然是沈小川的叔叔和婶婶，这夫妻二人象两只弯曲的大虾一样撅着屁股跪在公安局的门口。
也就在这时，张局长的车从外面驶了进来，停在这两个人的屁股后面。张光照局长和卢阳处长，法医科的刘健刚科长从车上走下来，张局长问：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是谁？
我说：沈小川的叔叔和婶婶，您见过他们，在凶案现场。
而沈富强和他的老婆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返身跪到了张局长的脚下：领导，你要替我们作主啊，沈小川这个孩子是我们侄子，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没法跟他父母交代。我们没有钱，医院也不好好给他治病，这孩子要是醒不过来可咋办呢？
张局长紧锁眉头：我不是跟医院打过招呼了吗？这么重大的案件，先治人，现在怎么回事？艾文！
他转向我：你现在就去医院看看，给医院再交待一下，就说这是一个要案的嫌疑人，要给最好的药抓紧治好。
我答应一声，旁边却走过来卢阳处长，他说：这件事让其他干警去处理吧，艾文，你参加现在就要开的专案组会议。
第十四章 血型和指纹1
第十四章 血型和指纹
1998年8月3日下午两点半，距离西城“7。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30”案件案发已经过去了5天。
“西城系列切颈案”在张光照副局长和省厅刑侦处卢阳副处长的主持下，继续开会。令我们都非常意外的是，这几天一直沉默寡言，基本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的省厅法医刘健刚在刚坐下来便开了口：
请问专案组一直担任痕迹勘验的郑浩在不在？
大家面面相觑，我低头沉默。
郑浩请假了！张局长小声告诉他：他出了点儿车祸受了伤，回兰州休养了。
刘健刚说：那好，我就直接和一直担任现场验尸的金子明科长来探讨吧我看完“7。30”案件的材料，其实很惊喜，因为按道理要不是我们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嫌疑人沈小川身上，这起案件应该对以前的案件应该是一个极大的突破，首先，这是五起案件中虽然没有凶残变态的切割，但却留下了最多凶手痕迹的一起案件。第一，指纹——，之所以和其它几起案件并案，就是凶手和指纹和“1。19”案件一致，而大家宁可相信因为指纹一致、报案人一致，所以凶手也就理所当然是报案人沈小川，焦急地去采取审讯手段让嫌疑人承认他就是凶手，也不愿用最简单的方法——指纹比对去获得证据，这，应该是我们现场法医和痕迹勘验刑警的耻辱。
——刘科长的语气完全是带着一种指责。
第二，*！我们从“7。30”案件受害人身上难得的获取了凶手的*。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国外的技术做凶手dna监测，但是最起码，我们可以知道凶手的血型，为什么我们没有对现有的几个嫌疑人采用这些最准确也是最简捷的科技手段，而迫不及待地用传统的审讯手段来结案呢？——我理解，大家都希望赶快结案，这个案子让所有人都疯了！——所以，我的意见，也是卢阳处长的意见就是，第一，立刻对所有以前审讯过的嫌疑人进行指纹比对，送*采样到省厅做血型鉴定后对所有人做血型排查；第二，如果还不能找到凶手，我们考虑了专案组刑警艾文同志的观点，将凶手的目标从受害人周围转移，扩大范围，对全市高危人群进行排查。高危人群暂定为两类：一，熟悉用刀人群，医生、屠夫、厨师，二，白天能进入居民住宅却不容易引起周围人怀疑人群：收废旧物品的、抄水电表的、邮递人员。对这两类人全部进行指纹比对，必要时候进行血液对比。——请张光照局长安排具体警力配置。
张局长神情有点儿沉重，我们当然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因为刘健刚的讲话里对我们以前工作的否定，但是张局长毕竟是一个沉稳大气的领导。
他说：那就由刘健刚科长和金子明、艾文负责现场物证整理、检测以及和嫌疑人的指纹血液对比，肖飞扬带几个人直接去李春旺的老家，挖地三尺也要把李春旺这个人找出来，李钟鸣和石岳带专案组其他人员，就刘健刚科长提出的嫌疑人目标，再次出击，依靠凶案现场物证进行排查。现在就行动吧！
因为有的新的侦破方向，工作干起来反倒很轻松，我和金子明在一个小时内便准备好了从“7。3”凶案现场提取到的凶手*、“1。19”案和“7。30”案现场采集的指纹，然后局里派车，由我和刘健刚于下午四点从西城出发去兰州，到省厅刑科所连夜做*抽样检测，鉴定凶手的血型，另外将指纹模板送到省厅，从全省指纹库中做指纹比对。
刘健刚是一个除了工作便再没有多余的话的人，但是很温和，在我刚一上车，他就对我说：看你很疲倦啊小丫头，我们都抓紧时间在车上睡会儿吧，到了兰州就该工作了。
第十四章 血型和指纹2
我温顺地听从了他的建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于是他在前座，我在后座，两个人都靠在座椅上，开始闭目睡觉。
的确很疲惫，即使在颠泼的车上，我也很快睡着了。
凌乱的梦境，我在杂乱的环境中行走，天上有黑色的流云，象惊鸟一样飞过，周围没有一个人，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我感觉到绝望和害怕。
……
我走进一个黑色的暗室里，有滴答的水声，出奇的大，是寂静的黑夜里发出来的，并且那声音越来越大，震到我的耳朵发出轰鸣声，我开始难受的想要叫喊。
然后我再次看见了我的姐姐，她的身体垂落在地上，头发在地上蜿蜒，象一条溪流，
整个空间都有溪流的声音，滴水的声音，这些声音象毒蛇一样缠绕着我，让我窒息……，我喘不上气来。
……
艾文！有人在我耳边叫，还有东西在推我。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猛然坐直身子，看见自己仍然在飞驰的车里，车窗外是无数向外倒退的荒山。
推醒我的刘健刚趴在前座上看着我：小丫头做恶梦了吗？
我难为情地伸一下腰。
怎么一直在梦里喊姐姐？想姐姐了吗？
我转过脸摇摇头：没有！
刘健刚于是转过头：马上到兰州了，清醒一下，下车吃点儿东西，就要连夜工作了。
进入兰州市，是傍晚的六点，已经跟省厅刑科所打好招呼，七点去省厅，中间只有一小时的吃饭时间。家在兰州的刘健刚也不回家了，陪我和司机在街上吃了饭。吃的是饺子和两盘小凉菜。
吃饭时，刘健刚问：艾文，听张局长说，你是在北京上的大学，是京z大毕业的高材生，很不简单。那对兰州应该不熟悉了。
我笑笑，点点头。
我的内心忧伤。是的，我对这座城市不熟悉，但是这座城市有郑浩，有一句很文艺话说：因为爱上你，我爱上你所在的城市。那么如果因为恨上一个人，那么是不是也会恨上一座城市呢。
吃完饭，我们立刻去到省公安厅刑科所。那里的白所长和两名助手正在等待我们，我们立刻进入工作，由于对法医学不是太了解，我只能静静等在一旁，看他们忙碌着用各种仪器做检测。
大约一个小时后，血型检测出来了。
刘健刚走向我：艾文，猜一下凶手是什么血型？
ab？
哦？刘健刚看着我：就是ab，你猜的不错！——为了节省时间，现在立刻打电话给西城的张局长他们，问沈小川的血型。还有其他以前审讯过的嫌疑人，全部一一进行检验比照。
我用了刑科所的办公室电话直接打电话给张局长，他有手提电话（当时俗称大哥大，一部就要两万多元，是局是给领导配的）。
张局长接了电话，在杂音很大的手提电话里，我向他汇报了我们检测出来的凶手血型，是ab型。
张局长说：好，知道了，我马上让人到医院到和沈小川的血型做比对。
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张局长说：艾文，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两个现场的指纹和沈小川的比对过，不是他的。——现在就看血型比对了，因为毕竟两个现场同时也有他的指纹。
我挂断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刘健刚。刘健刚沉默地看着我，点点头。
艾文，在兰州的工作也做完了，我看，我们必须连夜赶回西城。
第十四章 血型和指纹3
2
8月4日，清晨七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西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沈小川的病房。
我和刘健刚、金子明一起来到医院，等待医生的化验结果，因为沈小川住院期间并没有输血，所以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知道他的血型。
但是他的指纹比对和现场遗留的陌生指纹并不吻合，假如他的血型和*检测血型相同，又能说明什么，人类只有五六种血型，也就是说，血型相同的人非常的多。
而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经过昨晚一夜的奋战，所有我们以前审讯过的几名嫌疑人：张富贵、 ，经过指纹比对，都和现场指纹并不吻合。
——如果靠证据，我们可能更加走进无望的深渊。
当这种念头涌起时，我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也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也和其他同志一样，希望有人站出来，抛开什么指纹和血型，只要他承认，所有的案子都是他做的，并且详细地描述案发时的细节，我们就可以将他绳之以法，我就可以放下我的仇恨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焦灼、期待、绝望？
沈小川依然插着氧气管躺在床上，医生从他僵直的胳膊上采血，他就象一具死尸一样任由摆布。旁边除了我们的值班民警外，还有他的婶婶，一脸悲苦，不停地叨叨着医生不好好治病之类的话。
我看着他们，什么话都不想说。
半个小时后，沈小川的主治医生，一个年近五十的胖子，将一张化验单交给我们：a型！
我感觉自己的心失望地沉了一下，连接化验单的勇气都没有。
刘健刚从旁边接过了化验单，看了一眼，装进档案夹里，自己走到沈小川的床边，低下头，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这个昏迷不醒的人，立起身。
我们走吧！这个人暂时可以不成为我们的重点嫌疑了。
他转身就要走时，旁边的主治医生却开口了：对了警察同志，这个人当时送进医院，是你们公安局让治的，到现在为止一分钱的住院费都没有交，接下来还要继续治疗，你们总得要有个说法呀。
我和刘健刚都面面相觑。刘健刚看着我：这种事一般你们局里怎么处理？
我摇摇头：刘科长，你知道，我刚到局里半年时间，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我得回局里请示。
主治医生不依不饶：我也把丑话说前头，虽然是单位对单位，在此之前的医药费我们可以减免，为了配合公安机关破案嘛，但是你们刚才也说，这个人的嫌疑解除了，那接下来的费用谁掏？这个人的治疗费用非常高，一天就得七八百块钱，他们家属又没有钱，实在不行，我们只有强行让出院了！
他的话音未落，我们便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是沈小川的婶婶，她立刻冲过来跪到了我和刘健刚的脚下，扯着刘健刚的裤脚：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这些穷苦人做主啊，小川可是在你们公安局摔下来成这样的，你们就是怀疑他是杀人犯，也得把他的病治好了才行啊！
这个融合了农村妇女的笨拙和城市女人的狡黠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病房里大哭起来，响亮的哭声惊动了整个科室的病人和医护人员，这个病房门口立即围了一大堆人来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