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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俏夫人当道全文阅读

作者:洛星晨LXC     重生之俏夫人当道txt下载     重生之俏夫人当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八章 无法挽回

    第四百六十八章 无法挽回

    眼瞧着,澹台皓月越玩越过火,澹台皓痕眸子微闭,攥紧拳头,额上的青筋都显现出来了,死死的压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或许,是他过于薄凉,他真心是恨不得澹台皓月立刻马上暴毙,这样,兴许澹台部落还能得一线生机。

    雨未有倾盆之势,淅淅沥沥的,不急不缓的,一直一直在下,不消几刻,崖边半干的土壤,皆是被均匀淋湿。

    点点冷雨,如同猫爪一般,一下一下的,不痛不痒的撩拨着沐千寻的心绪,浑身都颤抖的厉害。

    面对澹台皓月油盐不进的模样,沐千寻满是无措,不知是该抓狂,还是该低声下气,究竟怎样才能随了澹台皓月的心。

    缩在袖中的手背,触及湿漉漉的衣袖,终是绵软无力的开了口:

    “澹台皓月,你究竟要什么,你倒是说啊,我都依着你还不行吗!”

    “要什么?我要你将整个部落交出来,我要你放过哥哥,我要……你的命!”

    嘴角微斜,语气阴狠狠的,雨水顺着额头滑落,流经眼眸,眸中凶光乍现,一腔的怨愤,不知所起。

    慕宥宸当下变了面色,这个女人当真是好大的口气,自己的命,还不知能保到何时,还敢惦记旁人的命。

    “你将皓然还回来,我什么都由你。”

    明知澹台皓月不会轻易罢休,沐千寻还是百般乞求,再不将慕皓然救回来,他还活不活的下来,都是未知。

    慕皓然是她的心头肉,倘若没了他,她不知她又会是那般光景,或许,会受不了随他去吧,她再也承受不来一次丧子之痛了,承受不来了……

    混着雨水,泪水倾泻而下,染在那深色的衣衫上,极不起眼,澹台皓月却是始终瞧不见她的泪,更看不清她眸中的那抹决绝。

    她的疯狂,始终是凌驾在澹台皓月之上的,就算她径直上去抢孩子,最惨的结局,也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

    澹台皓月煞有其事的摸摸怀中嚎啕不绝的孩子,笑的花枝乱颤,寒意重重:

    “咯咯,你把我当傻子吗,不看见你血溅当场,我又岂会放了这孩子!

    不急,一时半会,他还死不了,你瞧,这水嫩嫩,冰凉凉的样子,是多么的可爱呀。”

    “澹台皓月!你可知你的下场!”

    澹台皓痕的整张脸,都是一片铁青,望向澹台皓月的面色,别样的冷冽,一个婴儿,是何等的脆弱,又怎经得起这般折腾。

    “我的下场?我的下场不是系着哥哥的下场吗,哥哥该盼着,我今日要了这个女人的命才是。

    怎么,哥哥舍不得了?”

    在她的意识中,澹台皓痕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却执意与她站在对面,屡屡拆台,渐渐的,渐渐的,神色间染上了几分烦躁。

    “沐千寻!想救你的孩子,就将你的衣衫扔过来,不然……”

    尾音拖得略重,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慕宥宸身上,不知目的何为。

    沐千寻慌乱的褪下外袍,虽说衣衫已经被打的半湿,但好歹能遮挡一阵,总比这般淋着的好。

    衣衫刚遮在怀中的孩子一时,慕宥宸便顺势将自己的衣衫披在了沐千寻肩头,孩子怕受凉,她又何尝不怕。

    都是他一时疏忽,才让澹台皓痕有了机会,才会闹出这一出接着一出的意外,都是他,他们母子才会遭受这般磨难。

    因着慕宥宸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澹台皓月的面色猛的狰狞,咬牙切齿的将盖在孩子身上的衣衫,揭下,蓦然间,暴怒:

    “跪下!你给我跪下!我就给她遮回去!”

    沐千寻身形一僵,苦笑,将衣衫重新递回慕宥宸手中,若是能救下慕皓然,就算她落得一身的病,又如何,若是没了慕皓然,她活到百岁,那又能如何。

    说着,双膝一软,便要应了澹台皓月的话茬,为了慕皓然的安危,她愿意屈尊,她什么都愿意,只要澹台皓月能放过慕皓然。

    慕宥宸怒火中烧,伸了半下的手,不甘的缩回去,眉头紧锁,这是她的决定,他阻拦不得,除了顺着澹台皓月,他也别无他法。

    身形一滞,手臂被重重的一提,澹台皓痕立在她身侧,死死的盯着澹台皓月,一字一顿:

    “澹台皓月,倒真是看错你了,好本事!

    你非得撕破脸皮是吧,那好,哥哥来带跪可好!黄泉路上,你最好想好,如何向父亲母亲解释!”

    澹台皓痕掀动衣摆,只等澹台皓月一句话,澹台皓月面色青白交织,似受了极大的羞辱,呼吸愈发的不稳。

    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手指攥紧棉被,四周满是折痕,清冷的眸子里,尽是委屈执拗。

    事到如今,澹台皓月愈发的放肆,愈发的不计得失,失去理智的,疯狂的,将澹台皓痕划为了同样敌对的一方。

    她始终认为,她是在拯救部落,拯救澹台皓痕,而澹台皓痕对她的种种不理解,日后都会好转,却未想过,她还活不活得过今日。

    在她的认知里,并不觉着,怀中的这个婴儿,是何等的重要,但还是因着澹台皓痕给予她狠狠的羞辱之下,将衣衫重新遮了回去。

    嘴角嘲讽一笑,那抹嘲讽,深深的扎疼了沐千寻的眼,心中慌乱更甚,却是捕捉不到,究竟是为何,她的直觉呵,她痛恨她的直觉。

    未安定一刻,画风突转,纵在局中人,都越发看不懂这场酸涩的闹剧了。

    慕宥宸冲上来,背对着澹台皓月,凶神恶煞的揪着澹台皓痕的衣领,怒吼,震耳欲聋,生生盖过了这漫天交织的雷声:

    “把你的脏手拿开,放开寻儿!你们兄妹俩,真是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你,皓然能落在这个疯女人手中吗!”

    怒的倒是情真意切,可未免过于突兀,此般话,居然能从慕宥宸口中说出,过于稀奇,澹台皓痕煞是不解。

    澹台皓痕乖乖的撒手,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一句,慕宥宸一拳挥舞过去,毫无防备的跌倒在地,倒射出去几寸,躺在那泥泞的地面上。

    狼狈又茫然的挣扎着起身,心中犯嘀咕,慕宥宸何曾这般不知轻重缓急了,纵使是在意沐千寻,也不该是如此冲动。

    慕宥宸闪身过去,俯身在地,继而提着他的衣衫,眼神交错间,澹台皓痕奋起反抗,二人死命的扭打成一团。

    不禁是沐千寻发蒙的立在原地,就连澹台皓月都看傻了眼,不见了嚣张气焰,蹙眉瞧着。

    “澹台皓痕!澹台皓月的命,我要定了!皓然已经危在旦夕了,再耽搁不得!

    她是你的妹妹,你自是有法子,你该知道,你再怜惜她,会是怎样的下场!

    我能躲过你和赫连锐绝下的套,绝地反击,能借夏国的兵力碾压韩莦,灭了你这澹台部落,更是易如反掌,莫要觉着,我此行没有备着后路!”

    揪扯着,扭打着,未涉内力,全靠肉搏,却是拳拳脚脚都真真切切,不掺一丝虚假,二人似乎是打红了眼的模样。

    压低声音,断断续续的在澹台皓痕耳边喃喃,突然暴怒,便是为此。

    公然的交头接耳,澹台皓月自然会疑心,澹台皓痕倒是给他找了个契机,如此一来,澹台皓痕突然与他们决裂,倒是个极好的翻转。

    不管澹台皓月信与不信,他都只能冒险一试,毕竟,这雨越来越大了,慕皓然的哭声,也越来越小了,眼看着,眼看着就无法挽回了……

    分离开,二人面上皆是挂了伤,澹台皓痕面色阴晴不定的倒退几步,呈防备的架势,没有贸然靠近澹台皓月。

    “咯咯,哥哥你看到了吧,人家根本就不领你的情,何必作践自己!”

    澹台皓月满脸的骄笑,幸灾乐祸,语气转折的冷硬,换做平常,作践一词,澹台皓月又岂敢放肆的用在澹台皓痕身上。

    慕宥宸心中冷笑,感念,要的,就是你的得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仍怒气腾腾的瞪着澹台皓痕。

    “澹台皓月!都是你害的,你可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语气仍带着谴责,却是软了不少,一个我们,硬生生将澹台皓月跟他绑在一起,凭澹台皓痕的聪慧,不知不觉的分离澹台皓月的注意,倒是不难。

    澹台皓月撇撇嘴,满眼诧异,对澹台皓痕,她终究还是少了几分防备:

    “孩子就是我们的退路,没有退路的,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一死,这部落,就是哥哥的!”

    骄纵跋扈惯了,竟这般的口不择言,背对着,未看见,澹台皓痕面上的神情,更冷了几分。

    从小到大,他是最疼爱她的哥哥,她到死都想不到,他居然真的会伤害她。

    她太高估了自己在澹台皓痕心中的地位,太过低估沐千寻二人的能力,拿慕皓然究竟能为部落换来些什么,澹台皓痕早已盘算的一清二楚。

    是她偏偏要自作聪明,才招了这杀身之祸,死千遍万遍,都不足为过。

    部落的兴亡,还是她注定要丢掉的性命,澹台皓痕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前者,早已被舍弃,还愚蠢不自知,下场,又能好到哪去。

    “但愿,你是在为我保命,而不是害我!”

    将你身上的衣衫也给孩子盖着些,你以为他跟你一样抗雨吗,弄死了,看你怎么交代!”

    “不必,因为……”

    澹台皓月欲言又止,眼底闪过的慌乱,令沐千寻愈发的惴惴不安,浑身止不住颤抖,青紫的唇瓣,哆嗦个不停。

第四百六十九章 生死未明

    第四百六十九章 生死未明

    死死咬住下唇,滚烫的泪灼的面颊火辣辣的疼,不明白澹台皓月此言何意,澹台皓月也显然没有解释之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心底的焦躁慌乱愈发强烈,望向澹台皓月的目光,诉不尽的凄寒,愤恨,冲动,已压抑到极致。

    接到慕宥宸的命令,蛰伏在暗处的凌泽三人,终现了身,敌意满满的瞪着澹台皓月,一副随时会出手将她料理干净的阵势。

    断崖地势窄小,一开始,澹台皓月便选了最险的崖端,切了他们还转的余地,亦是断了自己的后路,要么走出去,要么跳下去。

    现下,已有将澹台皓月团团围住之势,明知凌泽三人的功力都不及她,澹台皓月却是做贼心虚的,蓦然变了脸色。

    孤军奋战,显了颓势,澹台皓月心中愈是没底,就愈是依赖澹台皓痕,澹台皓痕动起手来,就愈是得心应手。

    澹台皓月未言,沐千寻未动,在场者,个个心急如焚,雨势,毫不怜惜,断断续续,未见停势。

    慕皓然浸在雨中,已有大半个时辰,有力的嚎啕,渐渐低沉,戛然而止,化为软弱的呜咽。

    “澹台皓月!将皓然给我!”

    沐千寻颤抖着祈求,澹台皓月神色颇为凝重的撇了一眼怀中的婴儿,不愿退步。

    “皓月,孩子我来抱着,好似是撑不住了。”

    澹台皓痕无限的接近,却是因着澹台皓月那冰冷防备的一眼,生生住了脚步,渐转柔和的眸光,带着丝丝无奈。

    “无妨,孩子,还是由我抱着吧。”

    拢拢遮在慕皓然身上的衣衫,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望向澹台皓痕的目光,有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夜晨扶着沐千寻的肩,感受着她毫无节制的颤抖,眼眶泛红,想救下慕皓然,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陪她伴她跟随她,她岂不知,为生下慕皓然,她步步艰辛,未安宁过一日,如今却还是这般没完没了。

    违逆天命,受尽苦楚,祛除寒毒,只为弥那不能有孕的遗憾,若注定她命中无子,又何苦让她遭此劫难。

    因着赫连锐绝的某算,身陷囹圄,好不容易躲过了那连天的战火,又被澹台皓痕兄妹算计,今日这劫,又是否撑得过。

    得而失之,反反复复,那该是何等的折磨,老天就不能怜悯她一回,救夏国,救部落,却是救不下自己的孩子。

    沐千寻的身子靠着夜晨的身子,缓缓滑落,半跪在泥泞中,心慌而无力,哽咽出声。

    沐千寻越是狼狈,澹台皓月就越是得意,衣袖拂过面颊,唇角微勾,趾高气扬:

    “沐千寻!你若真心疼这个孩子,就以命换命,只要你死了,我保证,不会为难她!”

    沐千寻怔怔的望着澹台皓月,慕宥宸眼神示之,澹台皓痕暗暗点头,匕首已出鞘,悄然出手。

    意图夺了孩子,径直取了澹台皓月的性命,这么做,又何尝不是为了澹台皓月,她这般造孽,落在慕宥宸二人手中,又岂会让她好过。

    还不如当下给她个痛快,也算是他这个哥哥为她尽的最后一丝心意,匕首紧握,心下发狠。

    轻盈的扭转身形,出其不意,臂弯探向澹台皓月怀中的胎儿,未料,澹台皓月适时惊觉,澹台皓痕尚握着匕首的手掌,只挨着了被角。

    失了一只手,当真是力不从心了,换做从前,如此近的距离,澹台皓月如此疏忽,他又怎会失手。

    时机只此一次,多说无益,澹台皓月那敏感紧绷的神经,彻底被挑断,接着,便只能硬来。

    避开澹台皓痕的手,澹台皓月的眸色慌乱而冷清,撇及澹台皓痕手中那把出鞘即见血的匕首,难以置信。

    兄妹,本该是最亲近的人,今日之前,也的确如此,澹台皓月清晰的记着,澹台皓痕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匕首。

    那是他七岁那年,父亲亲手所赠,那时的她,还是个只懂得追着他跑的丫头片子。

    她知,他那把匕首,轻易不出鞘,却是沾染了不少人命,每每被他惦记上的人,未有一人曾能逃得过。

    今日,他居然用父亲所赠的匕首,来取她的性命,何其讽刺,一时间,恨意上心头!

    他都不认她这个妹妹了,竟与那个狐狸精联起手来要置自己于死地,她也不必顾忌那么多,生死存亡,便只有生死!

    强硬对抗,澹台皓月倒有了几分同归于尽的狠决,利落的将孩子朝崖下掷去,顿时,险意横生。

    澹台皓痕眼眸一缩,身形极快的探往崖下,澹台皓月掌风袭来,又不得不躲。

    沐千寻一颗心被生生扯的乱痛,声音堵在喉咙中,梗着,发不出一丝半点声音,身形却是已然冲了出去。

    澹台皓痕的匕首,狠狠的插入澹台皓月的心口,瞧着殷红的鲜血,顺着匕首,滴滴答答,喷涌……

    毫无悔意的瞧着,这么些年,一人执掌澹台部落,早已学会了残忍冷血,可终究,还是手下一颤,未拔出匕首。

    眼瞧着澹台皓月直生生的栽下崖底,面色煞白,蹬蹬后退几步,满心满眼,都是澹台皓月胸前大片大片鲜红鲜红的血迹。

    他亲手杀死了她,他最疼惜的妹妹,为了,能为澹台部落争取一丝存活的余地,她怎么就那么蠢,都是他宠坏了她罢了……

    沐千寻从他身旁闪过,残影一般,虚无缥缈,恍惚之间惊慌一抓,却是扑了个空。

    沐千寻扑倒在地,大半个身子探到崖下,手中的长鞭挥动,裹住锦被,住了落势,大力一卷。

    澹台皓月落到半空的手掌一扯,妄图抓着慕皓然垫背,惊险至极。

    惊慌之间,沐千寻手下力道微大,澹台皓月未曾得手,身影渐渐跌落不见踪影,只剩一道划破天际的惨叫,带着浓浓的不甘。

    力道失控,本就被惊的绵软无力的沐千寻,手下的动作煞是不稳,被裹在被中的慕皓然,重重的摔在石崖边上。

    一切,都只在瞬间,从澹台皓痕动手的那一刻,到澹台皓月坠崖,步步凶险,惊心动魄,结果,却仍不尽人意。

    鞭子,是夜晨偷偷系在沐千寻腰间的,为的,便是澹台皓月发难,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

    慕皓然本已是强弩之末,再在那崖石上重重一跌,能否留着一口气儿,都还是未知。

    费心竭力的斗了一场,孩子却是生死不明,雨水唰唰啦啦的,寒意渗骨,守在崖边的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沐千寻连滚带爬的扑过去,颤颤巍巍的抱起被中的孩子,手指拨开那掩面的衣衫,生怕她的一个不经心,伤了他。

    盯着怀中的孩子,愣怔片刻,垂首,哭的撕心裂肺,仰天长啸。

    慕宥宸僵在原地,无措着,心惊着,蹙着眉,泪,顺流而下,呼吸渐渐急促。

    跪倒在地,一拳拳的捶着地面,震的整座断崖,都在颤抖,骨节破了皮,混杂着雨水,泥土,生生捶进了几人的心中。

    那一刻,慕宥宸的悲,感染着众人,却是未有人能体会到他心中的自责。

    他恨,恨自己做不到万全,恨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恨屡屡让她受到伤害。

    一步一跪,跪到沐千寻身畔,拥着她,却是猛地怔住,面容僵硬。

    怀中的婴儿,还未断气,却是个女婴,沐千寻哭的,是慕皓然的不知所踪,恐惧失落涌上心头,冲击着她薄弱的心弦。

    怪不得,她会万般不安,怪不得,澹台皓月破绽不断,原来,澹台皓月还留了一手。

    现,澹台皓月已死,慕皓然生死未明,这偌大的主城,这滂沱的大雨,她该从何找起。

    “首领,首领!在公主寝殿的围墙边上发现了一个婴儿……”

    脚步声凌乱不堪,一众守卫停驻在断崖前,领头的守卫,上气不接下气的跟澹台皓痕禀报。

    “人在哪里?怎么样了?”

    “被雨泡了一场,现已移至内殿,只剩……只剩一口气儿了,怕是……怕是救不活了……”

    澹台皓痕好似重新瞧见了希冀,那煞白死寂的面色,泛着光彩,落在守卫的眼中,别样的骇人。

    听着守卫战战兢兢的回应,沐千寻抱着怀中的婴儿,摇摇晃晃的起身,直奔竹楼而去。

    那孱弱的身躯,在蒙蒙的雨帘下,仿佛随时会散架一般,慕宥宸与其他人,皆是跟着狂奔而去,诉不尽的酸楚。

    竹楼,澹台皓月临走之前,突兀的抱了个婴儿,却又命人守在殿外,不得踏入殿内一步。

    因着是她的仆人,平日里对她的话自是唯命是从,可澹台皓痕突然下令搜捕,这么些年,主城何时这般大动干戈过,似乎多出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澹台皓月的奶娘尚在人世,年事已高,着实是受不住那雨势,自恃功高,认为澹台皓月铁定不会怪罪,遂讨巧入了殿内。

    一眼,便瞧见围墙之上挂的竹篮,当下起了心思,再瞧清那竹篮中的场景,更是吓得大惊失色。

    赶忙通报了城中的守卫,知此事非同小可,守卫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禀报。

    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不费周折,已然寻到了慕皓然的下落,可却得了守卫一句怕是救不活了的肯定之言。

    澹台皓月真是好生心狠,便是料准了这雨势,何等的仇怨,非得要要了慕皓然的命,他还是个不足月的孩子,究竟哪里碍到了她的事。

第四百七十章 躲

    第四百七十章 躲

    断崖偏僻,地势泥泞,匆忙之间,一脚踩脱,枯枝绊脚,脚踝抽搐的疼痛,却是泯灭不掉她心头阵阵的绞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断崖离竹园的路,似乎遥遥无期,总也瞧不见尽头,沐千寻咬着牙,如同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发了狂的狂奔,行人见之,无不躲闪。

    风呼呼作响,雨绵绵不断,交缠在一起,张扬着略过耳畔,连带那滔天的心跳,阻挠着她行进。

    不知何故,死死抱在怀中的女婴,缓过神儿似得,哇哇大哭,哭声丝丝牵动着她的心,满脑子,都是慕皓然受折磨的模样。

    竹园前,沐千寻茫然的四下盼望,抓过一名守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胡乱的逼问澹台皓月的住所,口齿不清,模样骇人。

    美艳的面容满是憔悴、凄楚,不知是为大雨所累,还是因着内心的恐惧,煞白煞白的,无一丝血色,泪痕雨水遍布。

    乌青的唇沾染着嫣嫣的鲜血,煞是扎眼,墨发披散,浑身滚着斑驳的泥色,自带杀气,瞧着既狼狈又骇人。

    守卫颤颤巍巍的回应,被沐千寻丢下,径直坐在泥里,大口大口的喘息,七尺的身形,在沐千寻无意的威慑下,不堪一击。

    奶娘自作主张的唤了巫医,此刻澹台皓月的寝殿,吵吵嚷嚷,人仰马翻,却是未闻一声婴儿的啼哭。

    打澹台皓月离了寝殿,内院就未有动静,不然也不会发觉的如此之晚,慕皓然也不会命悬一线。

    背后泛起丝丝凉意,众人主动散开,沐千寻痴痴的盯着床上的婴儿,一瞬间,连呼吸的力气都尽数被抽离。

    慕皓然就那么静悄悄的躺在床榻之上,不哭不闹,一如既往的乖顺。

    面色青紫,透着几分黑气,别样的渗人,指尖颤抖着探过他的鼻息,微弱的温热。

    停滞的泪,再次决堤,一大滴一大滴的落在包裹他的锦被之上,收敛心神,为他把脉。

    目光中的怨煞愈发重了几分,咬着唇,睫毛微颤着,美眸紧闭,另一只腾出的手,紧握成拳。

    澹台皓痕,紧随着慕宥宸,凌泽几人,陆陆续续的赶到,望着沐千寻死寂而漠然的模样,心神不宁。

    派去禀报的守卫,所言不虚,的的确确,是只剩一口气儿了,且,情况要复杂的多,这口气,究竟能撑多久,还是未知。

    燃起烛火,细细的银针在淡淡的火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凄寒,沐千寻仍在不住的颤抖,却是逼着自己不哭不闹的镇定。

    银针刺入那细细嫩嫩、冰冰凉凉的躯体,每一根,都似生生扎进了沐千寻的心尖,手头的颤抖,未曾止过。

    不过几个巴掌那么大,就要遭受如此苦楚,极大的可能,还会是徒劳无功,沐千寻又怎会不心痛。

    澹台皓月还真是心肠歹毒,若只是经一场雨淋,或许,沐千寻还有把握救的回来,可她偏偏丧心病狂的在慕皓然身上下了毒。

    先是迷香致昏厥,后是毒攻五脏,这般心思,又岂是临时起意,仓促之间能处置妥当的。

    看来,今日这一出,澹台皓月是蓄谋已久了,估摸着,打慕皓然入了这竹园,她便已经起了心思。

    毒,只是寻常的毒,若要逼出毒素,倒也不难,难就难在,慕皓然实在幼小,又性命垂危。

    沐千寻不敢贸然下药,一个不甚,就会彻底要了慕皓然的性命,她现下,能续住慕皓然一口气,已是万幸。

    他孱弱的身子,再经不起摧残,无法逼毒,只能延缓,控制到了一定的地步,仍旧会毒发,只是沐千寻实在寻不到一劳永逸的法子。

    俯在慕皓然的塌前,抚着他仍未恢复温热的面颊,泪上心头,泣不成声。

    她憎恨,这种无力的感觉,千防万防,身边之人,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伤害,周而复始,而她却无力回天。

    慕宥宸半跪在她边上,满眼的疲惫与疼惜,轻拥着她,只一声,一声的叹息。

    如今的形式,拖延不得,怪神医是他们唯一的盼望,可怪神医一贯神出鬼没,仓促之下,又如何寻的到他的行踪。

    就算是满部落的张贴告示,也需时日,况且怪神医向来喜好山林之地,待到他现身,慕皓然怕是早已魂归西天了。

    那么……只好再赴一趟边境了,鬼逸身居竹林多年,或许,他们能寻他救急。

    虽说,他们欠鬼逸的,已是无力偿还了,可若耽搁下去,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瞧着慕皓然死了。

    行程已定,明日即会出发,出发之前还剩澹台皓月一事未料理干净。

    澹台皓月作孽多端,虽被刺中了心口,又从高处坠下,难保她事先不会设了退路,未见到她尸首之前,沐千寻仍难以安心。

    澹台皓月,必死!就算于事无补,也不可留她遗祸人世,唯有瞧见她的尸首,叫她尸骨无存,才好消心头之恨!

    澹台皓月拐来的那名冒名女婴,澹台皓痕查遍了全城,愣是不知这女婴从何而来,或许,是被遗弃的吧。

    那女婴伤的极重,比慕皓然大不了几日,断了肋骨,高烧不退,现下,由夜晨照料着。

    沐千寻为她施了针,便再没瞧过她一眼,一心扑在慕皓然身上,终究是死是活,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亦是个可怜的孩子,能保她一命,便由她在身边留着,被无端的卷入这场血腥的闹剧,她又何尝不无辜。

    澹台皓月真真是歹毒,明知这女婴并非慕皓然,却还是在临死前,妄图抓她去垫背。

    夜色浓浓,雨后的夜,久违的凉意丛生,屋中烛火昏暗,静的只剩残存的呼吸。

    “寻儿,你去歇着吧,我来守着。”

    抚着她的衣衫,已由湿转干,带着微微潮意,望着她空洞寂寥的眼神,慕宥宸莫名的心慌。

    倘若慕皓然今日真的去了,她再没了一丝盼头,她是不是也就随着孩子去了,孩子,始终是她心头解不开的结。

    脑袋偎在她颈窝,紧紧的拥着她,说是放她去歇息,却一时间舍不得撒手,一阵阵的后怕。

    待慕皓然脱离险境之后,他定要携她远离这一切的是是非非,躲的远远的,远远的……

    沐千寻僵硬的抬起头,缓缓转身,脑袋靠着他的胸膛,声音嘶哑绵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我要守着皓然,我好怕,好怕……”

    泪已流干,满心的凄凉,她好累,好累,再也挣扎不动了似的,老天呵,若执意要要了皓然的命,那便连带她的,一起取走吧。

    她感念,感念老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感念遇上了慕宥宸,遇上了那么那么多愿意追随她、信任她的人。

    可是,她再也经受不住那无尽的锤炼了,若身边之人接连的逝世就是赐予她温暖的代价,那,她情愿一死,倒也一了百了。

    慕宥宸掰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盯着她面上的泪痕,那双深幽的眸,光彩四散,虚弱的模样,顿顿的击着他的心弦。

    唇瓣贴近,冲动冲击着理智,狠狠的吻,唯有亲近她,才能安定心中交杂的情感。

    沐千寻也不挣扎,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梅香气息,嘴角略过一抹苦涩的笑。

    舌一寸寸略过她那肆虐过的下唇,触及伤口,酥酥麻麻的疼痛,血腥味染上舌尖。

    背后的大手,稍稍用力,贴近二人之间的距离,眉心猛的一蹙,这丫头,刚为她剪了指甲,她便是又寻到了新的自虐法子。

    说不清,心底是怒,是怪,还是疼惜,惩罚般的,牙齿轻轻一合,拨弄她星星点点的伤口。

    忽的,一滴热泪落在唇间,不知是谁的,灼的那伤口生生的疼,沐千寻忽的,放纵一般的,主动出击。

    啃咬着慕宥宸的唇,激烈的吻,一股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对自己的伤口,亦是毫不怜惜。

    甜甜的血腥味,化在心间,带着几分苦涩,迷蒙间,似乎只有那若有似无的痛楚,才能解开心中的痛意。

    恍恍惚惚,齿硌着唇,辗辗转转的啃咬,口中沦为战场,缠绵着,争论胜负。

    手指探进她的衣衫,粗暴的抚摸,接触之际,一片冰冷,脑袋埋在她颈间,却是没了后续。

    这一吻,无关情.欲,只是在发泄,在舒缓,他们都懂,遂尽情的注入这个苦涩绵绵的吻中……

    吻罢,慕宥宸怔怔的盯着沐千寻眸中的迷蒙,不似平时的娇俏,一如方才的凄楚,这一吻,似乎激出了所有郁郁不得出的情绪。

    他抱着她,目光随意搁置,无声的落泪,她的泪已干,他的泪才始,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她头顶,带着微微暖意。

    哭到忘情,哭到哽咽,他不知自己为何而哭,只是突然间,抑制不住。

    她环着他的腰身,愈发紧了几分,她忘了,她承受不来的,他亦是会承受不来……

    已有几夜,她都未安生的入眠过了,清明的思绪,似乎仍沦陷在那个吻中,朦朦胧胧间,她竟是贪婪着他怀中的那份暖意,沉沉睡去。

    慕宥宸却是一夜未合眼,僵硬着身躯,一动都不敢动,只盼着她能够多睡一会儿才好,背脊硌在榻棱上,生生的酸痛。

    明亮如斯的眸,盯着塌上那小小的面庞,红着眼眶,连呼吸都不经意的放轻,他愿折了他的寿命,换他安好……

    转眼,天已大亮,屋外嘈杂的动静,惊扰着屋内的人儿,眸睁开,即清醒。

第四百七十一章 逆转

    第四百七十一章 逆转

    澹台皓痕在寝殿外来来回回的晃荡,犹如一缕游魂,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沐千寻二人所宿的屋门之上,焦躁而落寞。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眼周肤色泛青,衣衫微乱,抿着的唇,带着一股凄凉的味道,整整折腾了一夜,终是寻到了澹台皓月的尸体。

    闻言,主城断崖底,是一片乱石,乌漆抹黑的,守卫拖着长长的吊绳,一直摸索到天色微亮。

    断崖,一眼望不到底,澹台皓月背脊着地,跌在那乱石堆上,血肉模糊,血染红了一大片乱石,乱石之上,还挂着血丝。

    光是想想,澹台皓痕都觉着不寒而栗,瞧见她尸首之时,她的胸口还插着他的匕首,位置、力道,皆是一分不差,那该是澹台皓月的尸首无疑。

    他以为,他能够绝情绝心,可他终究还是错了,那是他的妹妹,至亲至爱的妹妹,最为亲昵的妹妹呵……

    他知沐千寻有多恨澹台皓月,他知慕皓然仍未脱险境,他知澹台部落尚有灭族之祸,他知他的性命早已不由得自己……

    遂,在沐千寻面前,他不能显现出一丝一毫的伤心,纵使心疼的滴血,也只能忍,只能云淡风轻。

    迎门出来的沐千寻,一身素衣,步履孱孱,平静的面色破碎的憔悴,怀中小心翼翼的护着一个婴儿。

    她怕了,她再也不敢将他丢下了,日后再有人害她,她就是拼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也须护他周全。

    马车已备好,处置完澹台皓月的尸首之后,他们便要离了这澹台部落,四处奔波了。

    澹台皓月的尸首放置在竹园中一处僻静的阁院,久未住人,清冷安静,别样的压抑。

    生怕触怒了沐千寻,澹台皓痕未敢给澹台皓月整理遗容,怎样抬回来的,就怎样搁置着。

    想当初,他气焰何等强盛,在部落是何等的有威望,他曾异想天开的,要统治整个部落,要得了那个绝艳的女子。

    现下,他又是因着自己的野心,落得了何等下场,失了手臂,废了功力,喜怒不由己……

    若是澹台黎还在世,他该如何跟他交代,他险些将他拼命维护了一生的部落,连根葬送,他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

    恍惚着心神,转眼,已到了地儿,不由的苦笑,他只盼着,沐千寻能赐他痛快一死,倒也解脱了。

    沐千寻弯腰掀开蒙在澹台皓月身上的遮尸布,微微蹙眉,眸中冷意乍现,纵使面对的是一具不言不语的尸体,她仍不由的怒火中烧。

    纤细的玉手,握上那柄匕首,华丽的纹络衬的那只手,更显苍白,缓缓拔出。

    血已流干,沉淀的血,显现着参差的颜色,黄褐淡红,略带腥臭,沐千寻饶有趣味的观赏着匕首,里里外外的,一遍一遍的瞧着。

    “你说,这是澹台皓月的尸首吗?万一是易了容的呢?”

    声音幽幽的,带着凉意,澹台皓痕面色一僵,却是未曾言语,慕宥宸叹息一声,别过了脑袋。

    如何辨别有无易容,草儿早已将方法尽数传授于她,她又岂有不知之理,放眼青葛部落,现下,可能寻得出易容之术在草儿之上的易容师?

    他倒是宁愿沐千寻放过澹台皓月,放过自己,不过是一具尸首,又何必,拘在心中,百害而无一利。

    锋利的匕首在澹台皓月那张定格了惊恐,血色全无的面皮上比划着,从鬓角切入,一寸寸的划开……

    慕宥宸知晓,她是想生生割下澹台皓月的面皮,刀刃经过下巴之时,慕宥宸终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儿:

    “寻儿……”

    动作停滞,随后丢了匕首,咣当一声,锋利的刀锋击着地板,清脆至极,沐千寻顺势跌坐在地面上,过了许久,才爬起来。

    摇摇晃晃的接过慕宥宸怀中似沉睡的婴儿,眸中含着泪,勉强一笑,夺门而出,背影凄凉,倔强。

    竹园,长长的廊道,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虚浮而凌乱,与之后的脚印重叠,泯灭。

    一如她风风火火的来,又匆匆忙忙的去,主城,如来时般安然,平静下,又是别样的天翻地覆。

    再一次踏上往边境的路途,又是截然不同的心绪,来来回回的折腾,每次都有着非去不可的缘由,每每,都这般急促。

    沐千寻下了昭命,不几日,澹台皓痕就会被押送往南宫部落,由草儿派人暂且看管。

    若有违抗,之前签订的一纸契约,将不作数,若澹台皓痕知趣,之前的一切,她都可既往不咎,无论慕皓然是生是死,都无关澹台部落。

    望着沿途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抚着怀中偶尔嘤咛的婴孩,沐千寻痴痴发愣。

    不过几月的时日,她竟在这条路上辗转多次,无论是部落,还是她本身,似乎都经历着无法承受的风霜。

    她只盼,这场浩劫,能尽快过去,她就快被压垮了,慕皓然不好起来,她再也无心任何琐事了。

    先是慕宥宸危在旦夕,后是战事迫在眉睫,如今,慕皓然亦卷入了生死的漩涡,呵,这条道,她宁愿此生再不踏足一次。

    任凭心中焦躁不安,面上却是无波无澜,低垂着眼帘,依在慕宥宸怀里,似乎,一切都一如既往的平和。

    明知她此刻的心思,只在慕皓然一人身上,慕宥宸还是问了,不知出于何意,他自己也不知:

    “寻儿,你准备,如何处置澹台皓痕,是一直囚着他,还是杀了他,亦或者……”

    良久,沐千寻都未做声,慕宥宸未追问,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心中悻悻。

    “若是皓然出了差池,被殃及的,只怕,不只他一人,我也不知,我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若是皓然好好的,那……放了他又何妨。

    自然,你若是答应,才放了他。”

    停停顿顿,沐千寻的语气,显得极疲乏,极茫然,只是将心中所想,尽数言出。

    澹台皓痕呵,无论是在残害慕宥宸一事上,浅言的惨死,还是如今慕皓然成了这般模样,他事事皆有参与,且罪责重大。

    若不是他,慕宥宸就不会轻信魅影,若不是他,浅言就不会冲动赴死,若不是他,澹台皓月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事事过错皆在他,无可推卸。

    或许,是因着他未与澹台皓月合谋,或许,是为他誓死维护澹台部落的坚定所动容,亦或许,是他一心求死,她便没了兴致。

    总之,她无心憎恨,燃不起恨意,她始终不知,浅言的死,并非澹台皓痕无心,而是一老早算好的退路,遂,她不恨……

    她愿饶恕芊柏,亦愿放过他,对澹台皓痕来说,失去了澹台部落,已然是失去了一切,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是生是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自然,他险些害了慕宥宸的性命,若慕宥宸不想一笔勾销,他还是得不了善终,是生是死,终究还是要慕宥宸来抉择。

    终归,澹台皓痕于她而言,只是个可恶可憎的陌生人罢了,他的生死,她从不关乎。

    抚着沐千寻头顶温热柔顺的发,慕宥宸思索了良久,终只是释然一笑,若能换慕皓然熬过此劫,莫说是留澹台皓痕一条命,供着他又如何。

    放了,便放了吧,就当是为慕皓然积的福报,他二人手上沾染的杀孽,着实是多了些。

    至于澹台皓痕该受的惩罚,就留给他自己,半生,是忏悔,是碌碌,还是仍不知悔改,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往往,愈是聪慧之人,就愈是活不明白……

    马蹄哒哒,慕皓然的情形愈发的不好,冒着绵绵的雨势,朝着边境匆匆驶去。

    边境,华阴郡,短暂半月,亦是闹腾的人仰马翻,僵持不下的战事,生生住了势头。

    沐千寻临危甩下大军,抛下战事,失了踪影,韩莦紧急调兵一事,亦是传的沸沸扬扬。

    一时间,青葛部落顿时再度陷入了惶惶,逆转来的生硬,韩莦非但未来得及趁人之危,还起了内乱。

    听闻韩莦贵为几朝元老的古拉家,家主——古拉木,亲携了现韩莦的王后古拉图,未经安图勋彦允许,亲临疆场,观摩战事。

    古拉图一反之前的柔弱,狠狠的给了安图勋彦那位宠到心尖尖上的宠妃一个下马威,以以下犯上之过,赏了她二十军棍。

    安图勋彦当下发作,有古拉木的势头压着,未能翻起什么风浪,吃了一瘪。

    古拉木此行,来意本就不善,未出韩莦之前,已是将安图勋彦下令调兵一事,强制制止。

    安图勋彦视为心腹的,最为信任的将军,突然临阵倒戈,将兵权交到了古拉木手中。

    安图勋彦大势已去,依靠古拉家造起的声势,现又由古拉家夺回,一无所获,败的一败涂地。

    古拉木终是没跟安图勋彦讲什么君臣,讲什么大逆不道,光明正大的反了,当着安图勋彦的面,自称为王!

    古拉图的腹中,已怀了安图勋彦的骨血,战火连天,实则,古拉图只需要杀了安图勋彦,随意寻个由头,便能扶持古拉图腹中的孩子为王。

    如此这般,名正言顺,古拉木便不必背负那谋权篡位的骂名,可古拉木不愿,他有自己的铁则,反了就是反了,既然决定要反,他就不在意那些虚名。

    安图勋彦原本以为,古拉木不会堂而皇之的行谋逆之事,再三防范,还是未能保住那位置,未能保住性命。

第四百七十二章 久别重逢

    第四百七十二章 久别重逢

    缴了他的权,接着,便是他的命,遵从着安图勋彦一贯信奉的那套斩草必除根的准则,给了他相同的结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宇文萱逃窜,大将军背弃,到头来,枕边身前的人,都未曾护得他周全,大难临头,谁还记着虚情假意。

    曾一心一意待他,遭他背弃之人,将赋予他的东西,连带他的命,一并夺回,天命循环,也莫过于此。

    那一夜,君王营帐之内,红烛灼灼,桃色漫天,一如他们成亲那日,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那日种下的因,今日食了这果。

    成亲,他喝的酩酊大醉,将她独自扔在喜房,独享奢华宫殿的凄冷,自此之后,次次欢.好,皆是折磨。

    一杯毒酒,古拉图亲自奉上,笑的凄冷,斩断那段孽缘,斩断那不该生的情义,夫妻一场,算是给他个体面。

    古拉家的人,终没有安图勋彦那般狠的心肠,连那几名残杀的幼弟,都未留全尸,未葬入皇陵。

    古拉木并无恋战之意,整顿兵力,挥军一路朝韩莦的国境撤去,关乎韩莦的国难,并未至,这场战事,却是已尘埃落定。

    许是觉着宇文萱不值得对付,许是觉着宇文萱罪不至死,古拉木并未刻意纠结她的生死,她要逃,便让她逃。

    至于宇文萱与古拉图之间的恩怨,负她的,到底还是安图勋彦,若他心中有她,又岂会因着一个妖媚女子,而挑拨的弃她于不顾。

    古拉家的女儿,骨子里,便是是非分明,便是高贵不可欺的,她从来,就未将宇文萱放在心上,那二十军棍,算是舒缓心头的郁结罢。

    放过,宇文萱未必就能得善终,韩莦,非她驻留之地,部落,她早已回不去,身处疆场,却是再无人庇护。

    过街老鼠一般,四处躲藏,韩莦撤军,部落兵马追击,角角落落,都横扫而过,她非蝼蚁,又怎逃得过。

    刀枪无眼,两方,皆是弃她如敝履,终,还是在最后的争锋交战中,死于战乱,在那重重叠叠的尸堆里,瞥见了一抹桃色。

    她浑然天成的媚惑,眉间那一点绚烂的桃色,终究还是埋没在了那战乱的尘埃里,她的过错,她的疯狂,都将随风散去,红颜枯骨,便什么都不剩了。

    古拉木带兵撤,耿影带人追,仍是僵持不下,这乃慕宥宸临行前下的命令,不敢有违。

    一直追到了韩莦边境,古拉图不再撤,他们却未有停意,大军霍霍驻扎城下,强攻不断。

    这场战事,来的突兀,部落损失极大,百姓颇为冤屈,若是韩莦退了,他们就既往不咎,未免太过憋屈。

    纵使战事不是因古拉木而起,他现下是韩莦的君主,这个交代,也该他来给,就算是一个虚假的承诺也好,他们总要压着赢面。

    只是,古拉木一直在等着与沐千寻握手言和,沐千寻却始终不肯露面,心中甚是焦灼。

    部落,还有夏国襄助,苦难已过,恢复往日的安定,指日可待,这韩莦,却是水深火热,着实是经受不住部落的连番攻击了。

    好在,每每攻城,也只是声势浩大,死伤寥寥,城池仍牢牢的握在韩莦手中,古拉木倒也未被逼的焦头烂额。

    是战是和,还未有定论,一时间,这盘棋,沦入了死局,只有耿影几人知晓,战局终究如何,只待沐千寻归来。

    边境的竹林,离韩莦的境地相隔甚远,各城守军急急通报,先是通报沐千寻即将抵达阵前,后是通报沐千寻再度不知所踪,两桩消息前后而至,耿影倒是有几分哭笑不得了。

    沐千寻一头扎入竹林,任凭守卫有通天的本领,暂时也绝探不到她的踪迹,不然,当初慕宥宸又是如何避开百里孤苏等人的追踪的。

    鬼逸所居的竹林,简直就是一个硕大的迷宫,流连数日,如今仍摸不到方向。

    当初,他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行叨扰,沐千寻以为,那一日的道别,便是永别,遂,毁了曾今留下的所有记号,如今,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鬼逸在不在林中,那木屋身在何处,他们一概不知,而慕皓然的病情,却是再拖延不得。

    鬼逸在林中设了限障,但凡有人闯入,他皆能知晓,只是,如今已过了那段危急的时期,战事已停,竹林附近早已不再危机四伏。

    林中药草、野味甚多,想必平日里造访的人,数不胜数,他又是否会外出查探,是否会得知他们的行踪?

    兜兜转转,始终寻不到木屋的踪迹,亦不见鬼逸现身,沐千寻怀中紧紧抱着慕皓然,眸中噙着泪光。

    两个孩子,尚陷在生死存亡的劫难中,沐千寻扯着嗓子,拼命的呼喊鬼逸的名字,夜晨几人便也跟着喊。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竹林中传扬开来,没入那沙沙的竹影间,微不足道。

    天色渐暗,天色渐沉,沐千寻无助的倚着竹竿,双眸空荡荡的,凄楚无比,拢紧裹着慕皓绕的锦被。

    脚步声乍起,与夜晨几人不死心的呼唤声重叠,由远及近,轻盈的踩在那枯枝上,准确的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竖直耳朵,紧绷身形,目光一瞬不瞬的望去,那张憔悴的面容上,渐渐展露出几分色彩。

    笔直墨黑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愈发的清晰,淡淡的月光笼在他四周,仿佛浑身都透着仙气儿。

    狭长的眸,微眯,唇角,不见一丝笑意,似乎,比别离,更消瘦了几分,翻飞的绛紫衣袍,空空荡荡的。

    一见他,沐千寻的泪,就止不住的往出涌,他就犹如救苦救难的神,成了他们的盼头。

    “鬼逸……”

    “呵!你又回来做什么?可是反悔了?”

    撇及沐千寻怀中紧拥着的婴儿,鬼逸心中已明了了几分,薄凉的眸色,闪烁着暖意。

    袖中的手握紧再松开,他从未如此拘束过,他控制不得他蠢蠢欲动的心,她能在危难时想起他,他很是欣慰。

    其实,他早发现了她的行踪,她走后,他无时无刻不注意着这林中的动静,他不敢离开这林子半步。

    明知,她不会再回首,他却仍盼着,能再见她一次,漫漫长夜,孤寂竹林,他没有一日,不在挂念着她。

    一次次的隐在竹子枝头,俯视着误入、或是有目的来的行人,都不是那熟悉的,在心中默默勾画了无数遍的轮廓。

    今日,眺望着她的背影,他心头,猛的一颤,苦涩蔓延,只想着逃离,原来,他那么怕直视自己的心,那么怕面对那份莫名沦陷的情感。

    只以为,她是碰上了麻烦,遂,入林避难,毕竟,她已今非昔比,她的身份,该为她招致更多祸事才对。

    他从未敢自作多情的奢望,她是为他而来,直到,她声嘶力竭的,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他心中无不欣喜。

    只是,现下,那份浓浓的欣喜,又渐渐淡化,略失落。

    “鬼逸,救救皓然,他……”

    眸中带着几分祈求,梗着喉,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向前,向前,鬼逸低垂着眼帘,未与沐千寻对视,拨开遮着慕皓然面庞的锦被,寥寥瞧了几眼。

    淡然的面色,平白凝重了几分,颇有深意的望了沐千寻一眼,微凉的眸狠狠一斜:

    “呵!回去再说!”

    不由分说的从沐千寻怀中夺过慕皓然,步履匆匆,一转他悠然的性子,皮包骨硬邦邦的骨节触及沐千寻的手臂,硌得生疼。

    熟悉的木屋,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药草味道,想想初到,煞是感慨,如今她又来了,仍是有求于他,仍是人命关天。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算算时日,她该是刚生下孩子不久,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一进门,鬼逸便堵在慕宥宸身前,横眉冷对的指责他的不是,迫于几分兴师问罪之意。

    在竹林中,月光昏暗,还不觉着,烛光下,鬼逸才瞧清楚,沐千寻是憔悴到了哪般地步,不由得心中愤愤。

    慕宥宸要高鬼逸几分,生的亦是比他壮硕,此时却只是垂首苦笑,无从辩驳。

    若是换了平常,他定会冷言驳回,怎么照顾她,都是他的事,用不着旁人操心,可是,偏偏今日他没了底气。

    鬼逸不说,他也知,他的的确确是未照顾好她,未照顾好慕皓然,一切,皆是他的过错,他又能辩驳些什么。

    许是慕宥宸任打任骂的态度,令他顿觉无趣,许是他本就越了界,鬼逸撇撇嘴,并未继续咄咄逼人。

    门窗紧闭,鬼逸那苍白的手指落在慕皓然乌青色的小小手腕之上,别样的渗人。

    眼瞧着,鬼逸的眉头,愈发的紧蹙,难得,从他鼻中,竟能听见一声拉长的叹息,当初慕宥宸重伤垂危,都未见他这般忧心过。

    沐千寻无措的交叉着手指,泛白的指节阵阵疼痛,睫毛发颤,竟不敢去直视鬼逸的神情。

    她多怕,鬼逸说,这孩子已无力回天,他也救不回。

    轻轻的将慕皓然小小的手臂掖回锦被中,鬼逸气急败坏的一拳打在床头,脚下的地面,震了一震,沐千寻瑟缩的身躯,亦是跟着一颤。

    盯着沐千寻的目光,似乎都能冒出火光来,那双狭长的桃花眸,薄凉中夹杂着无奈:

    “沐千寻!呵!你真是好样的!你若是不想要要他,当初又为何要我救他!

    这才生下几日,就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你要我怎么救,还要救几次,你倒是说说清楚!”

第四百七十三章 以命换命

    第四百七十三章 以命换命

    鬼逸摊摊手,宽大的衣袍,掀起一股冷气,飞沫四溅,狠狠的瞪着沐千寻,怒到了极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沐千寻束手束脚的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任凭鬼逸指责,鼻子酸涩,泪将决堤。

    鬼逸亦不知,他这没来由的怒气,究竟为何,摸那孩子的脉搏,只觉着七窍生烟。

    初遇,她只一心扑在慕宥宸身上,对腹中垂危的胎儿不管不顾,事后,她一心惦念着报仇,明知胎气尚未稳健,还非得逞强。

    不知她是不在意自己的死活,还是不在意孩子的死活,只觉着,似乎万事,都重于这个孩子。

    如今,别过寥寥几月,上天眷顾,孩子平安落地,却是连一顿满月酒都未熬过,竟就这般奄奄一息。

    求他,他又能如何,反反复复,何必让这无辜稚子饱受折磨,若真是不喜,还不如趁早弃之来的利索,孩子还能再入轮回,寻个好人家。

    瞧着沐千寻泫然欲泣,战战兢兢的模样,鬼逸大手一甩,眼眸又是一斜,气冲冲的入了后院。

    返回时,手中抱了一个硕大的葫芦,掀了塞子,一股冷冷的清香飘逸开来。

    葫芦中的药膏,淡绿透明,鬼逸苍白修长的手指,在慕皓然身上,从头到脚涂抹而过,细致的连腋下指缝都未曾落下。

    慕皓然乌青的肤色,在药膏的包裹下,亮晶晶的,消了几分炙热,药膏干的极快,留在慕皓然身上,如同一个琉璃罩子。

    嗅着那药膏的味道,沐千寻竟是只模模糊糊的分辨出几味药草,药膏的玄妙,她尚参不透。

    略过沐千寻,鬼逸撇了眼夜晨怀中的婴儿,摇摇头,替其把脉,扯扯嘴角,冷冷发笑:

    “呵!这又是谁家的孩子!凡是贴近你二人的,都免不得遭殃!

    真不知我如此帮你们,会不会招来天怒,将我也收了去!

    这孩子,怕是伤到心智了,能不能补救,还得看她的造化,喏,拿去给她擦了。”

    凌泽听话的接过鬼逸手中的葫芦,目光闪烁,鬼逸的气场,不同于慕宥宸二人,淡淡的,却是令人信服。

    不在意鬼逸的冷嘲热讽,沐千寻躬下身子,纤细的玉指,轻轻抚过慕皓然的面颊,嘴角扬起久违的笑意。

    下一瞬,沐千寻那颗破碎的心,那抹柔和的笑,却是生生的无情的被击碎:

    “这药膏,只能保这孩子三日无虞,三日过后,神仙也难救!”

    单薄的身形颤了一颤,僵硬的玉指,回拢成拳,转过身,愣怔的盯着鬼逸,面色一片煞白。

    避开沐千寻的目光,再度叹息,只听的耳边,沐千寻嘶哑的质问:

    “当真,就没有救他的法子?”

    她的失落,她的不甘,落在他心头,狠狠的收缩,他又怎忍心她失望,好看的眉心微蹙,唇瓣微启,紧抿。

    桌上的烛火,摇曳着,退拽着长长的灯影,鲜红的蜡泪,如同从心尖淌出的血泪。

    慕宥宸拥着沐千寻的肩,亦是心如刀绞,盯着鬼逸的目光,逐渐暗淡。

    鬼逸久久未曾言语,思量着,挣扎着,垂首,也仍瞧的见沐千寻那瑟瑟发颤的衣摆,一时间陷入茫然。

    缓缓抬眼,狭长的眸子,凌乱的墨色瞧不见底,煞是凝重的模样:

    “救,自然是有的救,法子,告予你,救,还是不救,你们自己定夺。”

    “好!”

    深幽的眸,泛起波澜,沐千寻应的干脆,坚定如斯的模样,令鬼逸心头猛然一沉。

    “毒已入心,血已虚耗,救,那就只能……以血换血,以心换心,以命换命!

    取一同龄稚子,残忍换之,方可保命!”

    一字一句,出口都显尽艰难,喉咙阵阵疼痛,身为医者,他不该告知此法,以命换命,未免过于残忍。

    身兼杀手之名,独居竹林,这些年来,杀戮不断,可他的手上,却从未沾染过稚子妇孺的血,这不仅是为医者心中的道,更该是为人者该坚守的道。

    沐千寻护子心切,无论做出何种抉择,都不为过,而他,却是祸事的根源,不劝反纵……

    望着沐千寻愈发冰冷失控的眸,鬼逸深深一叹,罢了,这杀孽,便添至他身吧,能换她笑颜,万劫不复又如何。

    沐千寻的目光,顺着夜晨怀中的女婴而去,漠然而凄寒,一行清泪,突兀落下,坚定却未变。

    夜晨下意识的后退,一双细长的手掌,紧了紧,冲着沐千寻拼命的摇头,一张俏脸儿,青红交织。

    这女婴,境遇甚是悲惨,被抛弃,被利用,至今命悬一线,至沐千寻交到她怀中始起,她没日没夜的照料,便是盼着,终有一日,她能安好。

    同为孤女,便是愈发同情她的遭遇,愈发的怜爱,她又怎忍,她就此,化为一具冰冷冷的躯壳。

    沐千寻一步步向前,夜晨一步步后退,直至,背脊抵上门板,恐惧的望着沐千寻,满眼的祈求。

    沐千寻亦是泛红了眸子,下唇结痂的伤口,鲜血直流,丝丝甜腥,攀上心头。

    “寻儿,不可以,听话。”

    慕宥宸大步上前,箍住她的腰身,紧紧的,紧紧的箍住,干涩发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彻。

    脑袋窝在她的后颈,吻她的发丝,感受着她由麻木到挣扎,由安静到疯狂,声嘶力竭的哭闹,侧过脸,狠狠的咬他的臂膀。

    血,已渗透衣衫,殷殷的鲜血,描绘着齿印的模样,慕宥宸仍固执的不愿撒手,圈着她,拥着她,胸膛抵着她的背脊,纹丝不动。

    “走啊,把孩子抱到后院去。”

    慕宥宸低声提醒,夜晨如梦中醒,胡乱的点头,绕的远远的,贴着墙面,遁入后院,阵阵后怕。

    场面,似乎蓦然间,又是一番别样的千变万化,凌泽携了陌弦,亦是避了去,心头异样的沉重。

    渐渐的,沐千寻放弃抵抗,缩在他臂弯里,哭的声泪俱下,无力的依偎着慕宥宸,锥心锥心的难受。

    她的绝望,他又何尝不知,她痛,他更痛,那绵绵不绝的痛意,几乎把他凌迟,他比谁,都想救慕皓然……

    一条人命,一个女婴,放在过去,他许不会怜惜,为她,屠尽天下人,又如何?他向来,都只为她一人喜怒,一个陌生女婴罢了……

    可,如今,他不能,他不能眼看着她放纵,看着她深陷泥潭,苦苦挣扎,愧疚一生。

    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一时念起,她又会折磨自己多久,孩子是她的心结,纵使今日救了慕皓然,她的心结仍不能解,只会结上加结。

    “慕宥宸,慕宥宸,救救我的皓然,救救他……”

    反身,脑袋依偎在他胸口,抽泣着,无力的哀求。

    “傻丫头,是我们的皓然,还有三日呢,我来想法子。

    答应我,别打那女婴的主意,好吗?”

    轻抚着她的发,语气温柔如水,暗淡的眸光,含着痛意。

    应了声,继而痛哭,她也不想残害那女婴的性命,她只是,更想慕皓然能活。

    次日,天色初亮,沐千寻只蒙蒙的打了个盹儿,醒来,慕宥宸一行人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寥寥几句叮嘱。

    取一初生婴儿的性命,方可换慕皓然无虞,那若是寻得到一个同样命不久矣,却心血尚佳的婴儿,那,是否就算不得残害无辜。

    战乱刚止,为战火多累的婴儿,想来不会少,三日,足矣。

    非以命抵命,而是以命续命,必死之人,心血取之,得以在慕皓然的身上延续,一人,活成了两人,未尝不是件妙事。

    如此,沐千寻也可放下心中的愧疚,安心度日,如今,唯有此法。

    难得,慕宥宸能放心将沐千寻交由鬼逸照料,那女婴却是仍由夜晨抱着,是慕宥宸之意,还是夜晨之意,沐千寻已不得而知。

    离了慕宥宸,沐千寻更是觉着惶惶不安,度日如年,昼夜,皆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慕皓然,生怕在慕宥宸返回之前,再出了什么意外。

    傍晚,风卷了衣袖,沐千寻才知,是鬼逸捧了吃食进来,勉强一笑,神识混沌至此,着实不易。

    端给慕皓然的,是一碗米汤,浓浓的米香,混着药草的苦涩,碗中的勺,小巧精致。

    沐千寻伸手去接,鬼逸利落的避开,横了她一眼,一日既往的刻薄:

    “挪开!当心洒了我的药粥。”

    沐千寻乖乖起身,退居一旁,那一瞬,鬼逸竟晃了神,眸色迷离,初见,她便是如此,不卑不亢,柔和却又倔强。

    勺中的粥,滴滴答答,落在被褥之上,鬼逸却仍呆呆的在回味,沐千寻煞是尴尬的轻咳。

    回神儿,若无其事的,瞧着吹凉的米汤,点点没入慕皓然口中,白皙的面庞,平添了几分绯红,扎眼扎眼的颜色。

    沐千寻只是垂首站着,苦笑,这样的鬼逸,烟火气十足,别扭怪异的模样,甚是可爱,她却是无心欣赏。

    “呵!干站着做什么!你不用进食的吗?”

    剑眉微蹙,颇有几分恼羞成怒之意,面上的薄红更甚。

    沐千寻磨蹭着,移至桌旁,望着鬼逸僵直的背影,本想说些什么缓解这氛围,张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搅着浓稠的白粥,心不在焉,股股好闻的香味飘散入鼻,动容夹杂着酸涩,在心底蔓延。

    粥中添了几味滋补养神的药草,怕她不喜药味,故混入了鸡汤,倒是香浓,只是,她却只有感动,却仍没有食欲。

第四百七十四章 记着

    第四百七十四章 记着

    寅时初,林中寂静如斯,已有两三日,无星无月,亦无风无雨了,半夜时分,仍闷闷的燥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沐千寻伏在慕皓然床畔,困意丛生,颈间的汗顺着锁骨而下,模模糊糊间,被一阵清脆有力的哭闹声惊醒。

    屋外,是凌乱的脚步声,随之,为烛火映的微亮的窗户上,闪烁着影影倬倬的虚影,顿时,沐千寻喜意上心头。

    除去之前的女婴,共寻回了五名婴孩,那嘹亮的哭声,正是从之前的女婴口中而来。

    鬼逸的医术,倒真是出神入化,那药膏,只抹了一次,这女婴竟是一时好过一时,如今,已与正常婴孩无异了。

    张扬舞爪的,似是不满夜晨的束缚,两只小小的手臂,在空中来回的挥舞,墨黑的大眼,滴溜溜乱转。

    冲着沐千寻咧嘴,笑的沐千寻心底抽搐,苦涩的笑,噙满了歉意,眸色愈发的伤感。

    这小女婴,与慕皓然那瘦瘦弱弱的模样全然不同,倒像是个满月不久的婴儿,反观慕皓然那奄奄一息的模样,瞧得人心碎。

    五名婴孩,皆是与慕皓然相差无几,呜咽着,嘤咛着,单单剩了一口气儿,若不是临走前鬼逸塞的那几粒药丸,怕是都活着抱不到林中来。

    有两名,是从临镇的乱葬岗捡来的,还有三名,是几经打听,从百姓家中抱来的,都已是等死的命罢了。

    能救的,便顺手救了去,鬼逸纵使医术绝佳,终究也不是当真能起死回神的神人,总有他救不了的人。

    慕皓然还能撑一日,这些婴孩,却是再撑不过一日,剖心还是引血,都该趁着今夜了。

    沐千寻的手指,划过那女婴娇嫩的面颊,柔和一笑,但愿,过了今夜,慕皓然也能如这女婴一般神采奕奕吧。

    望着沐千寻眉梢眼角的柔和,夜晨亦是跟着释然一笑,沐千寻喜欢孩子的那份真心,可见一斑,前几日,慕皓然的病情真真是把她逼急了。

    “主子,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沐千寻微微一愣,盯着夜晨的面孔,目光却是涣散一片,聚拢不来。

    吱呀一声儿,鬼逸悠扬微凉的开口:

    “呵!我救下的孩子,名字为何要她来起?”

    许是因着慕皓然的病,有了盼头,遂沐千寻有了打趣几句的兴致:

    “好好好,有我们的大神医在,哪里容的我这小女子放肆,这起名一事,还是大神医来。”

    语气明媚,似乎连带着那背影,都染上了几分俏皮,鬼逸那双狭长的桃花眸,噙着笑意,揭去了那层若即若离的神秘。

    “歆颜吧,新生的笑颜,可好?”

    夜晨讨好的赞许,陌弦却是身躯一颤,心砰砰直跳,现,极少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浅言,她的名字,似乎已成了避讳。

    虽此颜非彼言,他仍是被触的心疼,撇及夜晨怀中那哭累了安然入眠的女婴,浑浑不知何态。

    五名婴孩在床榻上一字排开,鬼逸一一诊过,眉蹙了一瞬,舒展开来。

    “呵!当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罢了,带着歆颜出去吧,我自会应付,最晚辰时,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烧些热水来,由凌泽提进来,至于你,多煲些滋养的粥,味浓米少的那种,可懂了?”

    鬼逸满脸的嫌弃,目光从在场的几人面上一一扫过,在沐千寻身上定格。

    沐千寻乖顺的点点头,抿着唇瓣,手心冷汗淋漓,黏糊糊的攥成拳。

    她知道,鬼逸是不想她瞧见屋中的场景,遂支她出去,其实,既信了他,那便只能听天由命,就算守着,又待如何。

    关上门的那一瞬,沐千寻从门缝,最后瞧见鬼逸淡然含笑的神情,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似乎平静了大半。

    熬药,淘米,添火,依照鬼逸吩咐,将粥煲的香浓,事事,却都是慕宥宸在做,沐千寻心不在焉的帮衬。

    慢慢长夜,缕缕烟云浮荡在小屋上空,轻轻袅袅,寂静的竹林,唯有此处喧闹。

    夜色渐淡,经历了寅时末的黑暗,天色星星点点的转亮,沐千寻心急如焚的等待,煲好的粥,热了一遍,又一遍。

    鬼逸许诺的辰时已过,屋内早已闻不见器皿之间轻微的碰撞,亦是不见脚步声,可,仍不见鬼逸的身影。

    沐千寻一双玉手攥成了青紫色,燥热的天,手掌却是冰冷的温度,在屋前来来回回的踱步,不时的张望。

    慕宥宸靠着门板,伸出去的手掌缩回来,再伸出去,万般纠结之下,终是敲了门。

    屋内不见回应,死一般的寂静,与沐千寻对视一眼,毅然决然的推开了门,屋中的蜡还未灭,天明,愈发显得暗淡。

    屋内的场景,惊心的凌乱,背对着门板的方向,鬼逸半瘫在床畔,一动也不动。

    地上,是滴滴答答的,已近乎干涸的血迹,落在青色的地板上,颜色别样的惊心。

    沐千寻呆呆的撑着门框,憔悴的面色,更添苍白,眸中的颜色,急剧变幻,几近窒息,唇瓣微动,却是同样吐不出一口气儿来。

    跌跌撞撞的扑向床边,只见慕皓然面色不见了乌青,亦是没了那层淡绿的药膏,伤口处理的干干净净。

    手指颤颤巍巍的叹向他的鼻息,一瞬间,身形瘫软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活着,还活着……

    如梦初醒的爬至鬼逸身前,心狠狠的一抽,心绪复杂,无言诉说。

    鬼逸本就消瘦,此时那张仙气逼人的面庞,更是宛如一张白纸,脆弱的,仿佛一戳就破。

    宽阔的绛紫衣衫中,两支竹竿粗细的手腕,裹着纱布,在往出溢血,他做了什么,再明白不过。

    眼中忍着泪意,手指探向他高挺的鼻,鬼逸忽的动了动,避开沐千寻的指,含含糊糊的低喃:

    “拿开!还没死呢!折腾了大半夜,你又来搅我的清净,唉……”

    心神一动,面对鬼逸的云淡风轻,沐千寻却是不敢苟同,若不是虚弱至极,他又岂会情愿躺在此地。

    “你别动,我这就送你去歇息。”

    取了两条干净的帕子,在他手腕的溢血之处缠上,示意慕宥宸。

    慕宥宸正备着将他架起,又被沐千寻阻止,只说他虚弱过度,不能行走,否则恐伤性命。

    遂,慕宥宸便听从沐千寻的差遣,将鬼逸打横抱着,脚未沾地的,将他放至后院。

    抱着鬼逸,唯一的感觉就是……骨头硌着手臂,生疼,掂着,比沐千寻重不了几分。

    念及他重伤那次,鬼逸一路背着他,从石林到主屋,竟是稳稳当当,不由得一阵胆寒。

    后院,趁着鬼逸睡的浑浑噩噩,沐千寻替他把脉,脉搏微弱,气息虚浮,更是有中毒之症。

    蹙着眉,久久未舒展,接连叹息,鬼逸竟是放了大半的血给慕皓然,而慕皓然身上的毒,却是引至了他身。

    虽说那毒易解,可毕竟在慕皓然体内残存已久,已与那血几近融合,鬼逸此时又虚弱至此,强行驱毒,少不得伤身。

    本就瘦弱不堪的,再经此一事,翩翩公子,还不得沦为一个病秧子,想想,不免心酸。

    若是取她的血,或是慕宥宸的血,都是理所应当,鬼逸愿费心费力,已是仁至义尽,又为何要平白为他们付出这么多。

    原就是萍水相逢,本不必牵涉过多,可如今,欠鬼逸的,她早已无力偿还,她何德何能,能让鬼逸豁了性命来救慕皓然。

    没有鬼逸,慕宥宸怕是已死在当日,没有鬼逸,慕皓然亦是早胎死腹中,他当日不过是将一切当成了一个顺水人情,未放在心上。

    如今,他只一心惦念对她的情,她无言诉一句来生再报,愈发的愧疚,今生尚活不清,有遑论来世呢……

    木纳的起身,未转身,鬼逸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许是手腕的伤口疼的厉害,又极快的松开,搭在床边:

    “喂,要你熬的粥,熬好了没有,给我盛一碗,我这伤,也得滋养。”

    失了平日的嚣张气焰,语气软绵绵的好听,他这般悠然,沐千寻心底却是沉重未改。

    扯扯嘴角,似安抚,似敷衍:

    “好,我去给你盛,你这毒……”

    美眸半睁,透着几分狡黠,轻嗤到:

    “区区轻毒,能奈我何,不几日,便可痊愈。

    你快去盛粥来,我这不被毒死,都被饿死了。”

    无奈,沐千寻转身去盛粥,鬼逸眯着眼,苦笑,痊愈吗,怕是无望了……

    他尚在娘胎之时,便中了毒,又是早产,身子先天有所缺陷,无母乳喂养,而后,全凭怪神医的药吊着,撑过了幼年。

    遂,长至成人,仍瘦弱至此,怪神医将药入炼进他的血中,这些年,身子尚算得上硬朗。

    再加上自己渐渐的,亦精通医理,调理起自己这破败的身子来,算不得费力,如今,渡了大半的血给慕皓然,又染了他的至毒。

    有他的血,慕皓然会好的快些,儿时经了这么一场,或许身子会比寻常孩子弱些,但这一身的药血,保他一生无虞,足矣。

    至于他……不过是少活几年罢了,他要她记着他,纵使今生无缘,他仍盼着她能记着他,记着他的情,记着他的人……

    堵着唇,轻咳几声,眸中的笑晃眼的凄清,忆着她的音容笑貌,痴痴发笑。

    他会压制自己的毒,他会在仅存的几年好活头中,好好的活,她知他死讯的那天,让她好好的痛,这般,她便能好好的记着他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另一般滋味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另一般滋味

    遇见她,是他的劫,他早已没了退路,明知入不了她的心,留不住她的人,他仍无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生,能碰一次挚爱,然后,为之倾其所有,就算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未尝不是种浓郁的滋味,他愿意这般活,也就这般活了。

    人,难得活的云里雾里,似他这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活了半世,如今只想冲动一回,体会那为情所困的滋味。

    当日亥时三刻,慕皓然已然转醒,面色泛黄,因着身上的口子,痛的嚎啕不止,噙出了泪。

    沐千寻疼惜,更欣喜,他终是会哭会闹,恢复如常了,抱着他轻飘飘娇嫩的身躯,时悲时喜。

    抱回的那五名婴孩,存活下三位,皆是哭闹不止,一屋子人,忙的团团乱转,焦头烂额。

    既已被弃之,既与她有缘,沐千寻便并未打算将他们抛下,不妨带回樊宁,或是夏国,留了他们一条命,不妨再许给他们一个家。

    同为弃儿的命,纳入星涯阁,便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学一技之长,无人可欺。

    次日,天色昏昏沉沉,小雨未有倾盆之势,该是那两名死婴下葬之时了,不然这炎炎春日,不几日,便会腐烂。

    念及鬼逸虚损未愈,本未打算惊动,鬼逸却是早有预料,非得不依不饶的随着。

    说是死在他手下的人,他自是要去送一程,拗不过,只好应着。

    慕宥宸夹着一张硕大的草席,手持镐头、铁锹,任凭那淋淋漓漓的小雨在面上挂上一层细密的水珠。

    凌泽怀中抱着两个死婴,沐千寻则撑着油伞,搀扶着鬼逸,朝林中一处空阔之地,缓缓行去。

    鬼逸直言拒绝了慕宥宸的照料,此时偷偷乐的像个孩子,慕宥宸却是不予计较。

    他的情,直白,绵绵,不争不夺,虽近在眼前,却始终在遥遥一角,默默观望,从未正真的踏足他与沐千寻之间。

    回味着鬼逸为沐千寻所做的种种,他终究还是染起一抹不安,待她更好的心,更甚。

    凌泽与慕宥宸忙碌着刨坑,沐千寻搀着鬼逸倚在一颗竹树下张望,撇及他的面色,幽幽叹息。

    青色的外袍,佩着墨绿的披风,整个人仍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散架的模样,消瘦的面颊,白惨惨的。

    昨日,鬼逸给了她七张方子,她接连熬了七副药,他就整整喝了七副,他这身子,却是仍不见起色。

    林中的雨气,仍掩不住他身上刺鼻的药草味儿,一时间,酸楚上心头。

    静默了许久,鬼逸突的侧开她的手,微眯着眸,问她:

    “这次下山,让我随行,好吗?”

    狭长的桃花眸,泛着微红,衬的那张惨白的面庞,更显惨白,抿着薄唇,煞是认真。

    他不会当真缠着她,他只要她一句话,一句能让他多伴她几日的话,她知他心,于他而言,已足够。

    握着油伞的手微微一颤,垂眸,甚至不敢对上他的眼,言语间,尽是茫然:

    “好,你若是不觉着尘世繁杂,便一起。”

    她不知该应该拒,她心已满,应知当断则断之理,可,拒了他这唯一的要求,她又能还他些什么。

    许了他伴随左右,然后瞧着她和慕宥宸郎情妾意,又是别样的残忍,左右思之,皆是于他不公。

    鬼逸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慕宥宸的目光迎面而来,说不清道不明,他显然是听到了。

    傍晚时分,沐千寻光顾着照料慕皓然,只寥寥用了几口吃食。

    沐千寻甚是忧心她的身子,瞧着她愈发消瘦的模样,不免心疼,破天荒的钻进了厨房。

    鬼逸行的一手好医术,做的一手好菜肴,然,鬼逸精通的,他全然一窍不通,许是好胜心作祟,许是鬼逸的出众,着实令他惶惶。

    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动静,沐千寻不禁淡然苦笑,这心底的波澜,皆是她搅起的,她却是无力去平。

    瞧着烟囱里冉冉升起的滚滚浓烟,摇着怀中安然沉睡的慕皓然,怔怔出神。

    一碗面,慕宥宸整整折腾了两个时辰,凌泽携了陌弦躲在屋里假意充耳不闻,时不时的偷窥一二,心中惊骇。

    热腾腾的面,摆至沐千寻的跟前儿,沐千寻才算是回了神,目光从慕宥宸身上细细扫过,柔和一笑,眸中尽是无奈的笑意。

    修长的大手,糊满了硬邦邦的面渣,墨色的衣衫沾染着星星点点的面粉,一脸期许的盯着她,那双明亮如斯的眸,更显明亮。

    面有整整一小盆,握起筷子,沐千寻却是不敢邀了慕宥宸一起尝尝,生怕面的味道不甚如意。

    碗中的面条,粗细不匀,不消片刻,已黏成了一整块儿,面汤黏糊糊的浓稠。

    咸淡倒是适宜,油满满的一层,金黄金黄的颜色,入口油腻,打进去的鸡蛋,化为了飞沫,瞧不出本来的模样。

    吃完这一口,下一口却是软丝丝的,如何都夹不起,沐千寻只得直接捧了碗来吃。

    显然,是面硬了,又煮的过了火,才会如此不筋道,虽味道不尽人意,可心头的甜意,却是任何佳肴都无法比拟。

    他能为她围起围裙,入得那厨房,她又怎能挑三拣四,硬生生吞了两碗,盆中的面条见了底儿,才算是搁了碗筷。

    立在门前,望着沐千寻嘴角那满足的笑意,唇经了汤水的滋润,闪着莹莹的光,鬼逸苦笑连连,转身入了屋,连关门的动作,都尽量轻微。

    纵使他这双手医的好世人,纵使他所做菜肴色香味俱全,那又如何,仍抵不过他笨拙的厨艺,能讨她欢心。

    本以为,面对他夫妻二人,他已能从容,现在瞧来,还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当初瞧着他们缠绵一吻,是一般滋味,如今瞧着他们蜜意浓浓,又是另一般滋味,而他,终其一生,也再逃不脱这爱而不得的滋味了……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该是收拾残局之时了,慕宥宸首次下厨,能做成这样,已属不易。

    传闻中,不会做饭的人,能生生把厨房拆了或者……点了,被慕宥宸糟蹋过的厨房,除了一片狼藉之外,好在物件儿无一损毁。

    地面,灶台,厨具,皆是被面粉铺出,这一顿面条,少说也糟蹋了半袋面粉,真是造孽啊……

    面汤尽数糊在锅壁上,厚厚的,白乎乎的一层,沐千寻扯扯嘴角,鬓角生疼,果然,这烂摊子,不是那么好揽的。

    “夫君?”

    “嗯?”

    “今后……你还是莫要入这厨房了,还是让妾身伺候你吧。”

    “……”

    慕皓然的伤势渐渐转好,除了瘦弱一些,一切无虞,心口的伤结了疤,涂了鬼逸调制的药膏,说是假以时日,伤疤可除。

    沐千寻曾问鬼逸,当日医治慕皓然,为何不用那两个死婴的血。

    鬼逸只道,那两死婴的血,与慕皓然的血不同,强行换之,恐遭抵制,伤及性命,遂用不得,而恰巧,他的血与慕皓然的血可融。

    沐千寻百思不得其解,自古便有滴血认亲之法,血融即为骨血的传言,为何,鬼逸竟言他与慕皓然的血可融。

    其实不然,血滴于水,皆能相融,而以鬼逸的法子,却是只有性质相同的血,方可相融,世上并非血缘至亲的血才几近相同,自古传言,本就荒谬不可及。

    沐千寻又问,那为何不取她夫妻二人的血,鬼逸狡黠一笑,跟她说,为了让慕皓然身体里,也流淌着他的血,这般凑巧的时机,只此一次。

    今日,春光甚好,沐千寻抱了慕皓然在前院透气儿,夜晨抱着歆颜陪同,说说笑笑,好不快活,似乎前几日的阴霾,已被尽数抛在脑后。

    索性,居在林中,无所事事,连打些野味这般的琐事,都被陌弦抢了去,凌泽便只能守着夜晨干瞪眼。

    近日,瞧着夜晨对歆颜百般疼爱的模样,他竟是生出一种失宠的错觉,更有冷不丁当了爹的奇异。

    沐千寻忽的念头一动,自打浅言出事之后,她更是明白,万事需趁早,迟则生变,望着夜晨的眼神,含蓄的异常:

    “夜晨,待回樊宁之后,定给你二人一场风风光光的婚事,要整个部落的人都艳羡。”

    沐千寻这话,来的过于突兀,夜晨只一愣,白皙的面庞,竟是染上一抹绯色。

    难得,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凌泽有着处变不惊的风范,微微蹙眉,迟疑出口:

    “还是别了吧,一桌小宴便够了,王妃的心意,凌泽谢过了。”

    沐千寻微微诧异,夜晨却是当下明了,回眸一笑:

    “好,此事听你的,我们便不大操大办了。”

    不扭捏,不怒,不质问,夜晨如此恬静随性,凌泽倒觉着,愧意丛生了:

    “委屈你了。”

    凌泽的手掌,重重的搭在夜晨的肩上,眼中的愧疚情真意切,夜晨别过脑袋,一脸的不在意。

    “有什么好委屈的,你若是不好好待我,我自是不会要你好过,谁让你招惹了我。”

    夜晨知,凌泽与陌弦那是真真正正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是不想陌弦心中难受,浅言是陌弦一生的遗憾,他自是不能给他伤口上撒盐。

    反正,这过日子是两个人的,表面的风光,她要来也无用,能寻一个真心之人,又何必贪图那表面的风光。

    沐千寻也不是愚笨之人,一来二去,亦是明白了几分,心中顿痛,是她没有顾忌到凌泽,面露歉意:

    “此事便不提了,是我没想周到。”

    春意甚好,心中添了几分沉重,只愿,此等悲切,莫重来一回。

第四百七十六章 别人家的孩子

    第四百七十六章 别人家的孩子

    转眼,春日已过了大半,鬼逸的毒尽除,伤已好,虽瘦弱更甚从前,倒是不至于终日病榻绵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部落与韩莦的战事,一拖再拖,平白拖沓了这么久,古拉木就是再好的脾性,怕是也该抓狂了,沐千寻着实该露面了。

    临行前,鬼逸毅然决然的,一把大火,将那栖居已久的竹屋,烧了个一干二净。

    说是,他终身再不会踏足这片竹林,语气,眼神,皆是斩钉截铁,那四处乱窜的火苗,仿佛窜进了沐千寻心里,灼的生疼。

    令一个谪仙一般的人,动了凡心,抛了清净,甘愿陪她四处流离,真真是莫大的罪过。

    在临镇雇了马车,拖家带口的,逼近韩莦边境,几个孩童一路上不依不饶的哭闹,若不是沐千寻身系部落长之名,非得被沿途的守将,当成人牙子扣下不成。

    眼瞧着,便是大军驻扎的最后一站,沐千寻已然递了消息给耿影,鬼逸却是随意寻了个由头,一去不复返。

    这般颠簸一遭,沐千寻倒是愈发看不透,鬼逸这么做,是为何了,她归还的血玉,辗转一番,却是落到了慕皓然的包裹中。

    留了陌弦等候,仍是始终未有消息,鬼逸,似乎真的走了,纠缠一番,就此洒脱而去……

    现,邻国皆知,韩莦入侵青葛部落,久攻不下,反被追击,力遭压迫,已是强弩之末,正虎视眈眈的瞧着。

    韩莦内忧外患的局势,到头来,却是得全全倚靠青葛部落了,收到沐千寻的密函,古拉木屈尊亲临部落军前,拜访沐千寻,求和之意颇重。

    单单一次碰面,就定了这混乱的战局,真正的内情,非他人能知,传扬出去的,会面的情形,众说纷纭。

    较为靠实的是,古拉木屡遭刁难,无奈,为保韩莦,只得在沐千寻面前降贵屈尊。

    闻言,古拉木递了一纸降书,承诺永不来犯,沐千寻念及此战皆因安图勋彦狼子野心所起。

    部落亦是有管教不严之过,才令拓跋勒达趁机行了谋逆之事,体恤百姓受难,便不予深究。

    停战条件有三,一,韩莦割让三座边境较为富饶的城池,二从此韩莦面向部落的几所城池,一概不得设防,三,愿向部落俯首称臣,年年朝贡。

    以此,当做赔罪,虽有几分无理,但韩莦已是刀俎之肉,古拉木当下痛快应下。

    既韩莦已是部落附属,那部落自是不该趁火打劫,沐千寻下令三年之内,免了韩莦的朝贡,条件其三,不过是一句空话。

    许,在外人瞧来,沐千寻趁机逼迫韩莦降服,是不义之举,可古拉木,乃至整个韩莦,都该对沐千寻感恩戴德。

    韩莦已是青葛部落口中的肥肉,背后有青葛部落撑腰,部落又与夏国为盟。

    料周边小国,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韩莦一根汗毛,唯有如此,可保韩莦无虞。

    沐千寻的初衷,不过是不再起征战,短短几年,无论是夏国,部落,还是韩莦的百姓,皆是饱受战乱之苦,不得安稳。

    三国,皆是换了新主,正是动荡不安之时,倘若能拧成一根绳,便不怕再遭侵袭。

    打着打着,三国竟是打成了一家,若此后,无战乱,为战乱所死之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夏国退兵,沐千寻返城,平了战乱,救了部落,赢的如此硬气、漂亮,将几月之前颓败的局势,生生逆转。

    她弑君杀父的骂名,性情暴戾的揣测,此刻,皆是被她赫赫功绩掩盖的淡然无色,一路行来,再不是默默。

    初回樊宁,短短几日,却是再度传出,向来与沐千寻交好的,新任南宫部落首领——南宫顾楚,因积劳成疾,突然暴毙。

    死前留言,南宫部落全权交由沐千寻之手,不必重新推举首领,倒是该为沐千寻血亲的赫连部落,日益遭受冷落,光彩暗暗,不复从前容光。

    澹台皓痕治理不力,在部落危难关头,未能出兵相助,为保全他曾为首领的面子,下昭自裁了事。

    部落的水,浑浊一团,能委以重任的人,极少,澹台部落信任首领,竟是个异性之人,澹台部落没了澹台皓痕,自是任沐千寻摆布。

    夏风萧萧,部落一日好过一日,当初一战,当年桩桩件件,渐渐不为世人所提及,那血泪,那变故,皆是化作了尘埃。

    夏国与青葛部落,亲密的,几乎融为一国,交界处,早已没了守卫,两国百姓,随意来往,互通产物。

    百姓更知,沐千寻抚养了众多孤儿,不论贵贱,皆是收入阵营,教授功夫,视为心腹,仁慈之名,由此传开。

    三年后的深秋,部落长大婚,普天同庆,红绸铺满了整个宣王宫,映红了一方天地。

    闻言,当初沐千寻之子,生于疆场,在两军交战之际,不幸为贼人所伤,性命垂危,后,幸得怪神医之子鬼逸所救。

    三年来,终伴其左右,鬼逸钦佩沐千寻的治国之道,沐千寻钦佩他独绝的医术,二人,渐生情愫。

    而慕宥宸,曾今恩爱到羡煞旁人的原配夫君,却因着难以忍受官场的繁杂,一心向往潇洒自由的平淡生活而与沐千寻渐行渐远。

    一国之君,他国皇子,本就不被那深深宫墙所容,如今,百姓也皆是称赞罢了。

    深秋的月,格外的凄清明亮,红绸,随风,肆意飘摇,凌锐殿外,无人看守,生怕搅了后殿的安宁。

    殿中,奢华无比,金银玉器镀之,那红烛,足有小臂粗细,蜡泪,挂满了蜡身,摇曳着柔和惨淡的光。

    偌大的宫殿,静谧一片,全然不似喜房该有的氛围,踏踏的脚步,空阔,冷心。

    围着红纱幔的圆形床榻,坐着一对身着红衣的新人,神情淡然,瞧不出喜悲。

    修长的玉指抚上那张倾城绝艳的面庞,浓浓的脂粉,触指柔腻,鲜红的唇,扬起的笑,都是淡然的意味。

    眸色,沉淀了不少,深沉不至底,回眸盼兮,望着身旁之人,伸手,撕掉那面皮。

    “新婚之夜,一生,只此一回,不想顶着主子的皮囊度夜,你可介怀?”

    “有何好介怀的,你不是她,就算顶着皮囊,亦不是她,与我而言,本就没有差别。”

    语气凄凉渗骨,消瘦的只剩一副骨架的身躯,坐着,似乎都在左右摇晃,笑意苦涩。

    草儿垂首,自嘲到:

    “是啊,我们都不是真的自己罢了。”

    三年前,为帮沐千寻摆脱那君主的枷锁,助他们脱离庙堂,她上演了一场假死,而后,她是她,世上却再无草儿。

    既担下了南宫部落,注定了一生操劳,脱不开那琐碎政务,那索性,解了他们的疑难,掌管这部落,又何妨。

    这一切,她本该一人承受,是苦是累,都只是她一人的罢了,可鬼逸偏偏要掺和进来,一留,便是三年。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今日过后,她再没了寻求爱的权利,其实,她早已没了寻求爱的权利。

    打从那片瘴气林中,遇见了赫连卓凡,同他纠缠,斗智斗勇始起,她的情路,便已断……

    从视如仇敌,到默默感化,动了心,却又死了心,错就错在,他联南宫踏雪之手,害了南宫沫,那时,他们便是注定再无法风雨同舟。

    她放了他,他不知所踪,直至她的死讯传出多日,也仍未见他,那时,她就知,他是她的过去了,只是一段残破丑陋的记忆了。

    她不愿念及,念及他们的过去,她不愿提起,提起曾有那么一瞬间,她对他的期许……

    她的情,她未言说,连沐千寻,也死死瞒着,就如同,她这一生,对情爱之事,从未涉及一般。

    至于鬼逸,也许唯有守在这宫中,以一个荒谬的虚名度日,才能弥补那满心的空虚。

    她不是真的她,遂,他有了纠缠的权利,今后,便让他们这两只孤鸟,相依为命罢。

    他们早活着失去了自我,浑浑噩噩的苦涩,却又甘之如饴,带着面具,演着假戏,痴痴沉醉。

    侧身过来,对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草儿的眼,泛起曾今的,好奇的灵动。

    摘了头冠,三千青丝倾泻而下,素颜的面颊,别有一番风味,面对近在咫尺的男子,心底,突的燃起了冲动。

    褪去扳指,指尖,从他面颊上拂过,瞧着他僵硬紧绷的模样,笑意丛生,微抿着唇,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做什么?”

    轻捏着她的手腕,剑眉微蹙,狭长的眸,闪烁不停。

    “做些洞房花烛夜,该做的事情。

    我不想与你做,名义上的夫妻,无爱,也该有情.欲,且当做,取暖罢了。”

    语气平静,夹杂着淡淡的忧伤,手下动作却是未停,挣出来,勾画着他的轮廓,在唇瓣,停滞。

    鬼逸亦是个正常的男儿,伤感的心,亦是经不起如此撩拨,她的话,算是入了他的心了,取暖,那就权当取暖吧。

    精瘦的指,迟疑的抵住她的发,身形前倾,吻上她的唇,吻的轻柔,缠绵,苦涩。

    床幔落下,红烛熄灭,床榻上,柔情缠绵,夜,着实漫长……

    夏国,灵光山驻地,兵器交织之声,声声不绝,皆是些稚嫩孩童,提着长剑,运用自如。

    阁楼之上,一美艳女子,半躺于藤椅之上,咯吱,咯吱的摇晃,玉手抚着那尖尖隆起的小腹,半眯着眸,唇角带笑,似观望,似出神。

    一俊朗男子,倚着栏杆,小心翼翼的吹着手中微烫的瘦肉粥,神色间,溢满了从容。

    噔噔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至楼梯而起,转眼,那小小的身板儿,已钻至沐千寻身旁。

    慕宥宸如临大敌,大手一抓,提着慕皓然的领口,提至一旁,神经兮兮的瞪着。

    万事从容的他,唯独怕了这个小祖宗,沐千寻临盆在即,生怕被这小东西冲撞了。

    “朔儿说了,老这么凶巴巴的,可能不是亲爹。”

    挣扎着,扑腾着,双脚落地,嘴巴一扁,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慕宥宸,振振有词。

    沐千寻乐不可支,慕宥宸一张脸涨成了黑色,咬牙切齿,不是亲爹,不是亲爹?

    “娘亲,娘亲,皓然要个小弟弟,娘亲给皓然生个小弟弟好不好。”

    仍攥在慕宥宸的大手中,探着,攥紧沐千寻的衣襟,可怜巴巴的祈求。

    慕宥宸眉头蹙成一个死结,堵在慕皓然身前,一字一顿:

    “你小子,闭嘴!若寻儿生的是个儿子,我就把你变成丫头!”

    沐千寻心中欣喜,这灵光山与世隔绝,慕宥宸又明令禁止,在她临盆之前,绝不能四处乱跑,遂,每日最大的乐趣,竟成了瞧他们父子俩斗嘴。

    扒拉开慕宥宸,饶有趣味的询问:

    “皓然,为什么要个小弟弟,不要小妹妹啊?”

    “朔儿说了,男孩子长的像娘亲,女孩子长的像爹爹,皓然可不要个冷冰冰凶巴巴的妹妹。”

    啪,一巴掌落在慕皓然的头顶,慕宥宸耐着性子,咧嘴,得了,句句,都是跟他过不去:

    “皓然啊!你的功夫过于差劲,该去练功了哈!”

    “不,皓然不想练功,朔儿说了,他会保护皓然的,所以皓然不用练功。”

    望着慕皓然纯真狡黠的眼神,慕宥宸兀自凌乱,张口闭嘴都是朔儿,懂得多的,省心的,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

    (今天的字数略多,因为是完结了,哈哈,明天开始,晨晨就要更番外了,亲们想看谁的番外,欢迎进群跟晨晨探讨,爱你们,比心,么么~)

番外一 世俗束缚:上

    番外一 世俗束缚:上

    夏国,经当年一役,已彻底摆脱周国搅扰,历年,风调雨顺,国泰明安,放眼天下,再无人敢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现,正值初冬,已是慕健朗登基的第九个年头,十七岁的年纪,颇有一代明君的风范。

    这九年中,沐千寻偶回探望,皆是悄然,毕竟,她该是端坐在那部落的王位之上,而非肆意出没夏国。

    滞留最久的,是去年的寒冬,为吊唁沐千雅而来,生死皆天意,听闻沐千雅无病无疾,死的突兀,死的安详,大致是,大限已到。

    初冬的夏国,又是大雪纷飞,冷风烈烈的常态,琉璃殿前,內侍一遍遍的打扫,雪,蒙了眼,不由轻骂。

    銮驾已至,一少年,身着墨黑龙袍,金丝绘出两条张牙舞爪的飞龙,搭着繁琐的纹络,好不华贵。

    抿着薄唇,琉璃色的眸,肆意撇及,不怒自威,王者的气势,浑然天成。

    一旁的內侍,换了容颜,刘宇,毕竟是慕云帆用过之人,而他,对慕云帆的成见,这些年来,从未变过。

    “皇上,摆驾何处?”

    內侍亦是个年岁尚小的,面上挂着笑意,小心翼翼的揣摩着慕健朗的心思。

    “云若宫。”

    简洁明了,清清淡淡的,却是在內侍何石,心中掀起丝丝涟漪,嘟囔到:

    “不是给太后娘娘请过安了吗?”

    慕健朗转眼瞪过去,薄唇微动,泛着冷意:

    “多嘴,宫中的粪桶,可是缺人刷了!”

    “哎呦,奴才知错了,皇上就饶过奴才吧。

    摆驾云若宫!”

    不待慕健朗再言,何石已然拉长那奸细的嗓子,堵了慕健朗的嘴。

    慕健朗的性子,他早已摸熟,寻常小事,他自不会放在心上,当真依着慕健朗下了命令,这刷粪桶的苦差,就逃不过了。

    慕健朗勾唇一笑,搭着何石的肩,上了轿撵,何石心中仍在嘀咕。

    自慕健朗十二那年,朝臣便屡屡劝谏,纳妃立后,慕健朗则是能推则推。

    到如今,后宫只孤冷冷五位妃嫔,多年无子,唯贤妃育有一女,这贤妃,还是因着这个小公主而封。

    而贤妃,亦算不得受宠,卷夕公主,更是不被放在心上,只被逼探望过三次,怕是连那丫头的模样,都记不甚清。

    后位仍空,沐千雅逝后,慕健朗更是彻底没了立后之意,成天的,只是往云若宫奔,拦都拦不住。

    宫内宫外,早已流言四起,也只有慕健朗不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

    云若宫内,慕健朗遣散了宫人,随意的往软塌上一躺,满脸的惬意:

    “还是你这儿最舒服,早朝被那几个老家伙碎叨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宪州遭了雪灾,救灾事宜本已万事俱备,那几个老家伙却是因着人选一事,闹的不可开交。

    耽搁救灾,还振振有词的,气死我了,青若你可有什么法子?”

    登基多年,慕健朗却是始终不愿唤青若一声母后,甚至是不愿尊称一声太后,近年,更是连一声姐姐,都省去了,私下,便是这般直呼名讳。

    九年,倒的确未在青若那张好看的面庞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经岁月沉淀,性子更胜从前沉稳,借着那妆容,迫有几分雍容之态。

    青若笑吟吟的听着,美眸微斜,慕健朗这寻由头的法子,是愈发笨拙了,依他的手段,岂能让几个老臣在朝堂上闹起来:

    “皇上长大了,政务之上,便是不必再问哀家了,这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皇上理当放在心上。”

    青若的语气生分疏离,慕健朗蓦然间冷了脸,孩子气的怨怼:

    “这里又没人,你非得这般吗?”

    气氛略微尴尬,青若陪着笑,转了话锋:

    “那,健朗,你也该去看看卷夕了,贤妃今早来过,瞧着又憔悴了不少,怪委屈的。”

    “她委屈什么!那孩子又不是……”

    脱口的话语,硬生生止住,面色更阴沉了几分,琉璃般清澈的眸,染上几分薄怒。

    青若蹙起了眸,寥寥几字,却是令她心惊肉跳,忍不住追根究底:

    “又不是什么?”

    “没什么,你盼着我去看她,那我便去看了她。”

    慕健朗的面色,却始终未见缓和,滞留不久,未用午膳,一甩袖子,走了。

    气冲冲的,甩下銮驾,甩下何石,一路踏着厚厚的雪,往贤妃的寝宫而去。

    那孩子,又不是……他的,后宫诸妃,他从未宠幸过谁,卷夕,自不是他的孩子。

    只是,他不愿管,将她们抬进了这宫门,除了锦衣玉食,他什么都不能给她们,原本,就是他有愧她们。

    索性封了妃位,堵那悠悠众口,省的龙体抱恙的传闻越来越盛,如此这般,倒是省的他派人去周全。

    对贤妃,他已是厚待,莫不成,贤妃还敢将此事张扬出去,自寻死路不成,她憔不憔悴,可不可怜,又关他何事?

    冷笑着,颓然着,她可怜这个,可怜那个,何时可怜过他,于她而言,他到底算什么?他难道,就不委屈吗?

    之后接连几日,慕健朗都不曾谋面,闻言,日日留宿贤妃宫中,宠爱有加,宫中,更是谣言四起。

    贤妃的母家,在这夏国,亦是名门望族,又是唯一诞下龙嗣之人,就算是日后登上后位,也无可诟病。

    青若心中惶惶,却是未主动去探过慕健朗一面,慕健朗正在气头上,她不好去触了霉头,若因此疏远,倒也罢。

    眼瞧着,再过半月,就是青若的生辰了,除去年与沐千雅的丧期冲了之外,年年,都是大操大办,比慕健朗自己的生辰,更要上心。

    生辰在即,慕健朗又热络了起来,变着法儿往云若宫送东西,内务局的內侍,少说,每日都得跑上两三遭。

    件件,都是精挑细选,云若宫,本就不缺这些物件儿,缺的,是人气儿,慕健朗一直不来,这宫中,是愈发冷清了……

    生辰当日,罕见的住了雪势,未邀百官,未设佳宴,只送了两拨贵重之物,几个嫔妃,为她祝了寿,便已入了夜。

    望着那堆积如山,熠熠生辉的首饰器皿,心中空落落的,似少了些什么,可又说不上来。

    往年,虽觉着繁杂劳累,终是念得慕健朗的一片心意,今年,这云若宫倒清净,清净的她心中闷闷,好歹,也该陪着她用个晚膳。

    偌大的寝宫,落着火盆,也阵阵泛着冷气,油灯盏盏,亮堂的眼晕,让宫女熄去了几盏,又觉着暗了些。

    连连打了两个哈欠,准备就寝,通报声好巧不巧的响起: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皇上邀你御花园一叙。”

    眸色流转之际,心中悸动,柳眉随之蹙起,望望窗外的天色,纳闷儿,都将近亥时了,有何好叙的。

    许是心中本就仍抱着期许,许是不愿公然违拗慕健朗的意思,披了披风,取了暖手捂,便匆匆追上那宫女的步伐。

    夜里的冷风,从领口侵入,冷意丛生,拢拢身上的披风,鼻息喷出的白气儿,似乎都凝结成了冰霜。

    老远,何石便将青若的銮驾劫下,只说是慕健朗的吩咐,要她一人前去。

    何石的态度恭敬,却又带着几分凝重,青若煞是不安,无奈,何石是慕健朗的人,只是慕健朗的人,任她舌灿莲花,也妄想从他口中撬出些什么。

    遥遥望去,御花园的西侧,亮堂一片,反观这处的灯火,熄了个干净,凄清的月光,映衬着地上的白雪,闪闪发亮。

    带着层层疑虑,望着那串稳健的脚印,心思渐定,估摸着,又是慕健朗耍的小把戏,再怎么着,他也不会在她的生辰上闹腾。

    坐落在御花园中,作为点缀的几座小屋,挂满了各色的灯笼,灯笼上,绘着清一色的“若”字,她识得,是慕健朗的笔迹。

    灯火,月光,雪色,交相辉映,在心有略过一丝暖意,顿时,笑逐颜开。

    雪中,那些枯木枝头,竟是万花争艳,中间簇拥着,鲜艳的红梅,心中的柔软,不禁为这景象所触动。

    夏国的冬日,哪里能有这般奇景,这御花园中,更是素来无一株红梅,为此景象,想必慕健朗没少花心思。

    定睛,那红梅枝畔,站着一翩翩少年,望着他,笑的妖冶,一瞬,竟晃了神儿,痴痴的,望着那少年,朝她走来。

    “青若,生辰快乐,这生辰礼物,你可满意?”

    暗暗点头,趁着她垂首的空当,慕健朗手中攥了许久的红梅,簪上她的发。

    几朵红梅,还带着他指尖的温热,二人的距离,不足一尺来宽。

    如此动作,过于亲密,着实是不妥,心下惊疑,蹭的后退,避之不及的模样。

    双手,垂至身侧,梗着喉,唇角的笑意凝结,她的屡屡疏远,生生刺痛了他的心,那未出口的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慕健朗忽的静默,那灼热的目光,刺激着青若浑身难受,垂眸,掩下她的心慌意乱,出口的话,平静的,一如从前:

    “梅已赏过,天色已晚,你明日还要早朝,回去吧。”

    瞧着她转过身去,决绝的要走,双手不禁紧握成拳,为挑那株红梅,他的手,被扎破数次,这悉心布置的景,她竟是连多看一眼都不愿。

番外二 世俗束缚:下

    番外二 世俗束缚:下

    指,飞速的探上她的手腕,微微一握,包裹着纤弱手腕的厚实衣袖,尽数落在手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骨节抽动,却是并未用力,转眸,抬眼,诧异的望着慕健朗,并未言说。

    “别走好不好?”

    语气惶惶,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那溢于言表的情愫,在今夜,在那盛放的烂漫的红梅下,愈发的藏不住了。

    出身酒家,操持后宫事物数年,揣度心思之事,特别是情情爱爱之事,青若学的多了,此刻慕健朗眸中汹涌的情,一览无遗。

    缓缓的将手腕抽离,心下动荡不安,是他心血来潮,还是这份情藏的太深,亦或者,是她从一开始,就疏忽了这份情。

    另一只仍缩在暖手捂中的玉手,捻着暖手捂中厚厚的皮毛,默默然叹息,但愿,他莫要捅破,否则,来日,实在是难堪。

    “健朗,你这孩子该懂得照顾自己,天寒。”

    婉拒之意,荡然明了,若慕健朗非在情爱之上执拗之人,便是该及时回头,悬崖勒马。

    空落落的指尖,冷风略过,那被红梅刺伤的火辣之处,阵阵刺痛,刺骨的寒。

    “青若,我已多日未见你,多陪陪我。”

    眼瞧着,慕健朗不见收势,言辞之间,愈发过火,青若蓦然抿了唇,冷了面:

    “哀家忽感不适,先行一步,望皇上保重龙体。”

    “你就当真如此决绝!这么些年,我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

    我对你的心意,既已明说,就誓不罢休。”

    语速增快,声线拔高,在青若身后寒彻彻毫无犹疑的响起,生生灌进了青若的耳,寸步难行。

    握紧了拳,睫毛微掩,未曾想,他竟如此不知分寸,竟当真敢将这份无法见得天日的情言说出口。

    脑海繁杂不清,混作一团,喉咙干涩发紧,思前想后,都不知该如何拦他,似乎心中集起的言语,都过于苍白。

    宽阔的披风,华丽的旋转,鞋跟踩在莹莹的雪地之上,咯吱,咯吱,一步步缓缓移至慕健朗身前,虽近在咫尺,疏远却是更甚:

    “今日乃是哀家寿辰,皇上如此有心,哀家心中甚慰。

    只是,哀家着实劳累,皇上也莫要胡搅蛮缠,何石该等得急了。”

    “我已挑明,你又何必装糊涂,这番扭转,未免强硬,又是何必?”

    他心思澄明,这般冷硬的质问,搅的那颗枯死已久的心,重新隐隐钻痛,散了气势,愕然的盯着慕健朗,浑浑然,不知失态。

    唇瓣微启,心跳如雷,面如止水,一遍遍,一遍遍的告诫他们的身份,究竟是何等悬殊:

    “说的什么胡话,今日之事,皇上权当没说过,哀家权当没听过,就此……”

    慕健朗却是恍若未闻,执意撕开那层面具,将最后的余地,践踏的鲜血淋漓:

    “那后位,便是为你而留,你若不应,我情愿今生后位搁置!

    卷夕,乃是贤妃与人私通所生,丽嫔,慧嫔,瑾美人,丹美人,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我虽身居帝位,也只愿与我真心心爱的女子欢好。”

    音至后来,愈发低沉,愈发颓然,嘴角的笑,惨淡,眼中的情,深陷。

    耳畔嗡嗡作响,慕健朗今夜的一言一行,带给她的震撼,都无以复加,手掌反反复复的握紧松开,冷汗涔涔。

    面色一阵胜似一阵的惨白,情之一字,真真是害人不浅,他那死拗的性子,当真是要毁了他,他非常人,膝下无子,势必社稷不安……

    “荒谬!你可知,我乃先帝的女人,我乃是你的母后,你对我生情。

    乃是有违纲常伦理,有违宫规礼教,有损皇室颜面之行!

    身为一国之君,当以国为重,我便是如此教导你,不知廉耻,惹人耻笑的吗?

    你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绝无可能!”

    话重而绝,眼神凌厉而凄寒,这话,落在青若自己心头,亦是颤了一颤。

    慕健朗那张已算不得稚嫩的英气面庞上,尽是凄然,他坐拥天下,却连与自己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的权利都没有,他要这江山,有何用。

    她的眼中,尽是那些礼教,却从未念过他的一片真心,他二人并未血缘,又为何,要顾忌那些世俗礼教,凄苦一生,又为何要凭遭束缚。

    “为你,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

    我乃一国之君,我若非要立你为后,我看,谁敢拦我?

    能与你厮守,就算抛了这江山又如何,我不要这江山,我只要你!

    你我二人在一起,又为何要顾忌旁人的眼光?”

    那双琉璃般透彻的眸,在月光下,暗淡,死寂,却坚定不改。

    青若不是不动容,是不能动容,此生能遇一人如此待她,足矣,只是,她不能害了他,扬起的笑意,满是嘲讽:

    “收起你那廉价的情爱,一切,不过都是你自说自话,一厢情愿罢了。

    为何要顾忌旁人的眼光?你可知,人言可畏!

    我可知,我本就不是个会为情爱牺牲的女子,我不过是和那些世俗的女人一样罢了。

    当初,你父皇已及暮年,我愿入宫为后,贪慕的,不过是那权势荣华,若非如此,你当我为何入宫?

    扶持你,教导你,亦不过是我为自己寻的后路,你充其量,不过是我手中一颗无法舍弃的棋子罢了,莫要太过自以为是。

    现,我已是太后,过的安逸尊贵,又为何要为你受尽谴责?我要的,是名垂千古,而非永世唾弃!”

    话已至此,慕健朗却仍僵持着,不愿放青若离去,在他心里,她从来不是那种一心贪慕虚荣的女子。

    她的样貌,她的心境,她的智谋,都是独绝的,她就算心中没他,他也不愿她将自己说的那般不堪。

    她走,他拽,她终是狠狠的,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在这寂静的夜,显得颇为清脆,尖尖的指套,在面上落下一道血痕。

    慕健朗委屈的捂着面颊,愣怔在原地,眼瞧着她,将他亲手簪上的那朵红梅,踩在脚下。

    满眼,皆是她决绝的背影,那玫红的披风,成了那夜,他最后的记忆,清泪两行,苦笑不止。

    自那夜以后,他大病一场,御医说,是郁结于心,需静养,至始至终,唯有何石伺候在畔。

    梦中,恍恍惚惚的,尽是她那夜的身影,她却是狠着心,直到他心病大愈,都未去瞧他一眼。

    几月,匆匆而过,已是盛夏,他二人,再无来往,隔着重重宫墙,隔着生了芥蒂的心,愈发疏远。

    慕健朗又纳了几个妃嫔,仍是个个无孕,后位,仍照着原先的模样,空置着。

    宫中盛宴,设在夜里,唯青若未曾参加,遣散了一众宫女,独坐在那寝宫,享着那夏日的凄清。

    门板被撞开,抬眼,心中一紧,是那久违的面庞,酒气连天,清澈的眸夹杂着蒙蒙的情.欲,冲她痴痴发笑。

    失神之际,手中的书卷砰然落地,紧蹙着眉,惴惴不安,慕健朗如此模样,着实令人心惊。

    瞧着他摇摇晃晃的步步逼近,青若分毫不动,浑身却是已然汗毛竖立,冷冷的道:

    “皇上,你醉了。”

    “是啊,朕醉了,醉了,才敢来你这里。”

    默默轻语,染上绵绵的苦涩、惆怅,在青若跟前儿,蹲下身,双手撑在她身畔,细细的打量。

    数月未见,青若居然瘦了,她素来夏日厌食,倒是不至于清瘦至此,不禁泛起一阵疼惜。

    青若静默着,不敢轻举妄动,嗅着慕健朗身上浓浓刺鼻的酒气,思绪,早已百转千回。

    她不知,慕健朗抛下宫宴众人,到她这里,究竟意欲何为,或者说,设这场无端的宫宴,意欲何为……

    试着推开他禁锢在她身侧的手,一动不动,那纤纤玉指,触及夏日的薄衣,灼热的温度,仿佛一瞬窜上了他心尖儿。

    猫抓了似得心痒,心底的欲,压抑多年的情,一触即发,眸色,迷离更甚。

    起身,无限的逼近,单手搭在软塌顶,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面庞,惹的她猛然惊颤,理智全无。

    神色愤愤,避开那只修长的手掌,面上浮现一抹薄红,原来,他当真来意不纯,原来,他还未放下。

    趁空,猛地推开他的手,妄图朝外逃窜,步未开弓,腰间,便被死死箍紧,双脚悬空,身形失控的下跌,重新跌回那张软塌之上。

    来不及挣扎,慕健朗已然欺身而上,俯身,吻上她的唇,双手,去解她的衣带。

    带着酒味的甘甜,覆进她的唇齿,此时,她却是无暇回味,拼命的躲闪,仍抵不过慕健朗的力道。

    腰间一凉,已被他褪去外裙,一只手禁锢她的双臂,一只手探进她的衣衫,抚上她的雪肌。

    心急之下,狠狠的咬上他的唇,直到口中血腥弥漫,他仍在疯狂的索取,毫无停意,积压了几月的思念,如潮水般袭来,借着酒劲,难以自持。

    索性,放弃挣扎,慕健朗微微一怔,弓起身,望着身下死气沉沉的人儿,神色略过一丝慌乱。

    拢拢衣衫,染上鲜血的唇,微动,带着几分薄凉:

    “慕健朗!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滚!”

    伸手,拭去她唇上殷红的血,触及那抹柔软,细细摩挲,爱不释手。

    “自然知道,既然做了,便做的彻底!”

    自嘲一笑,眼中尽是欲.火狂意,脑袋埋入她的颈间,贪婪的吸允。

    青若反抗着,慕健朗就犹如一具死尸一般一动不动,冷冷叫骂:

    “畜生!你松手,我喊人了!”

    “喊啊!我便是从正门进来的,不少宫女,都瞧见了!

    你一喊,天下皆知,堂堂国君,与他的母后,行了苟且之事!”

    抬眼,低低的怒吼,一双眸,含了血色,青若愣怔着,一时,竟忘了她此时的处境。

    慕健朗性子一向温和,对她,更是如此,这几月,他该是在怎样逼迫自己,才至如此,这,皆是她的过错吧……

    刺啦一声,青若肩上的衣衫,被撕的稀碎,大片的雪肌,再遮挡不住,慕健朗今夜,是铁了心了。

    羞怒上心头,一把扯下发间的银簪,尖尖的簪尾抵住自己的玉颈,一字一顿:

    “你若不停手,我今日就死在这塌上,你且看,我敢是不敢!

    口口声声说爱我,竟这般欺辱于我,你和畜生有何区别!”

    慕健朗缓缓起身,阴沉着面色,一瞬不瞬的盯着青若那冷若冰霜的美眸。

    青若坐起身,衣衫凌乱,雪肌裸露,颈间落着一枚淡淡的青紫,煞是狼狈,神色却是孤傲异常。

    慕健朗忽的再近一步,青若警惕的后缩,却是退无可退,扯过她攥着银簪的手,她欲抽离,却是动不得分毫。

    眼睁睁的瞧着,那银簪的尾端,生生刺入了慕健朗的胸口,慕健朗只闷哼一声,撒开了她的手。

    银簪还留在他胸口,血,已淌了一大片,将那墨色的衣衫浸染,而慕健朗,双膝一弯,软软的跪倒在她榻旁。

    “这下,你可满意了,我怎可逼你伤了性命,没了你,我要这条贱命有何用?”

    听着慕健朗喃喃的责难,青若顾不得仪态,连滚带爬的跪在他身旁,泪眼蒙蒙的扶着他的肩,满眼的惊慌,不似作假。

    “来人呐!来人呐!宣御医!”

    青若带着哭腔,朝着外殿嘶吼,慕健朗诧异着,倒在她怀中,没了意识。

    情,本美好,降临在他二人身上,却成了空前绝后的灾难,拘于世俗,伤于己身,痛于心中……

    云若宫上下,乱作一团,慕健朗救治得当,三两日,便已恢复如初,云若宫,却一改往日容光,成了讳莫如深之地。

    那日之景象,不少人,仍历历在目,太后衣不遮体,皇上性命垂危,如何揣测,是宫人的事,如何解决,是慕健朗的事。

    迫于流言,青若被定了与人私通之罪,慕健朗蓦然撞破,青若情急下了狠手。

    为保皇家颜面,摘去青若太后之名,逐她入皇寺悔过,无人侍从,终身不得踏入宫门一步。

    又是一年冬日,大雪纷飞,慕健朗大婚,立后,迎娶的是青葛部落之女,算得上是亲上加亲,为百姓津津乐道。

    此女子名唤思楠,是部落长的义妹,身份尊贵,闻言此女子聪慧绝伦,只是儿时伤了面貌,遂戴半面梅花面具遮面。

    夏国素来崇尚娶妻娶贤,而慕健朗贵为国君,这皇后,非一个尊贵不可,这女子,倒是与之相衬,更何况,有沐千寻的颜面摆着,谁敢言一个不是。

    听闻出了西城十里,新植了一片红梅,开的正艳,慕健朗携了新迎娶的皇后,前去观赏。

    雪,衬着枝头的梅,妖冶,美艳,四下无人,慕健朗只手摘去那面具,干净的面庞风华正盛,压的那红梅黯然失色。

    为她簪上一朵红梅,一如那年的冬日,动作轻柔,眉眼带笑,轻唤:

    “青若。”

    “错了,是思楠。”

    “好,思楠,我的皇后。”

番外三 铭记昔年

    番外三 铭记昔年

    部落战事停,于樊宁相识起,细细算来,如今已有十八个年头了,十八年来,世事变迁,慕皓然与朔儿,却是从未分离过半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儿时,慕皓然是个粘人精,成天跟在朔儿屁股后头打转儿,因而惹下的祸事,不计其数,是个人见人怕的主儿。

    慕皓然五岁那年,朔儿六岁,被拽去驻地后山的林子里掏鸟蛋,慕皓然是本事不大,胆子不小。

    死缠烂打的差使了朔儿爬树,偶遇觅食小鹰,无意殃及,从枝头摔下来,摔断了腿。

    断了腿,还遭了冷皓一顿毒打,硬说是朔儿教坏了慕皓然,朔儿委屈,却是无处申辩。

    七岁那年,偷偷溜出驻地买点心,镇上的马踩了钉子受了惊,四处乱窜,朔儿顺当闪开,却是被慕皓然急急慌慌之中,猛撞了一下。

    跌进了路边小贩剩下的半锅热汤中,烧了满屁股的燎泡,朔儿未哭,倒是慕皓然哭的委屈巴巴,忍着伤,还得安慰那个小祖宗。

    当时正值雨季,回驻地的路上,大大小小的泥坑避无可避,慕皓然力道小,搀不住他,又进泥潭中滚了一滚。

    染了泥土的燎泡,破了个彻底,泥浆灌进了血泡里,反反复复的疼,累的朔儿整整在床榻上躺了两个月。

    十岁,那已是慕皓然最后一次惹祸,朔儿依旧是那个惨兮兮替他背锅的。

    沐千寻许念九寨的景色已久,遂结了一行人出游,慕皓然与朔儿,赫然在列。

    一入九寨,慕皓然就盯上了九寨一商贾家小姐饲养的白狐,巧就巧在,那商贾的府邸,就建在他们暂居的客栈后的巷子里。

    打朔儿屋子的后窗,那关白狐的笼子清晰可见,慕皓然便心急难耐的打算入夜潜进那商贾的后院,将白狐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

    朔儿,是他的帮衬,狐狸怕生,弄出了动静,里屋,那家的小姐在沐浴,朔儿双拳难敌四手,被一干家丁妥妥拿下。

    商贾震怒,朔儿嫌丢人,替慕皓然认下了这莫须有的罪过,因着摸不清二人的来头,商贾只下令浇了朔儿一身的凉水,绑在院中的柱子上,风吹了一夜。

    夏国的秋夜,已是冷风瑟瑟,慕皓然关在柴房中,不知朔儿那一夜,是何等的难熬。

    第二日,亏得沐千寻找上门来,朔儿已是冻得面色青紫,染了风寒,折腾了半月,那九寨之行,硬生生被慕皓然搅黄了。

    那般境地,朔儿却是仍不忘慕皓然喜爱的那只白狐,跟商贾要了去,赠与他。

    后来,慕皓然是一日胜过一日稳重,反倒是朔儿,竟生了几分纨绔,沐千寻不只一次感叹,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真真是苦了朔儿了。

    星涯阁,这些年陆陆续续收留的孤儿,已然有不少,都已长大成人,这驻地的杀手,皆是换了新面孔,灵光山上,亦是添了几分朝气。

    星涯阁仍会零零碎碎的接任务,算是给这些孩子们练手,小楼前,一黑衣女子腾空而起,破窗而入,垂首:

    “禀少阁主!峄城出了一起灭门案,凶手尚不明确,接是不接?”

    对面坐的的,是二位年龄相仿的少年,女子一双美眸,滴溜溜乱转,目光在那只深红的布靴上,停滞。

    左边这位,白衣翩翩,颇为瘦弱,生的温润俊朗,薄唇勾起,摄魂夺魄,若是生在繁华之地,免不得惹下不少女子倾慕。

    右边,墨发只松松垮垮的束了一半在身后,另一半肆意飘散,颇有几分不羁之意,红衣红衫红靴。

    修长的指点过鼻尖,若有所思,狭长的眉,微弯,邪气丛生,与慕皓然的俊朗相比,他更妖孽,另有一番趣味。

    轻抿了口热茶,慕皓然语气悠扬,听不出喜怒,气势十足:

    “见到本少阁主,为何不跪啊,这小楼可是没留门?怎的这般不懂规矩!”

    女子正踌躇万分,苦恼着嘟嘴,便是听着冷朔嘻嘻一笑:

    “惜寻,你又淘气了。”

    慕惜寻抬眼,吐吐舌头,眼中尽是灵动,握住慕皓然的手臂,摇晃:

    “哥!你又捉弄我!你明明就知道。”

    “你翻窗而进,冒充下属,还是我的不是了?”

    嫌弃的扒拉开她的手,故作高深的抿他的茶,扬起的唇,笑意猛然。

    慕惜寻无从辩驳,只得双手环胸,凶巴巴的控诉:

    “娘亲说了,你们都是大孩子了,男男授受不亲,不能老黏在一起,然后……然后不理我。”

    “哦?这是娘亲说的?我这就去问娘亲,是否确有其事。”

    “哎呀……”

    红润的唇,噘的老高,满目颓然,在她这个心机深厚的哥哥面前,她总也讨不了好。

    “娘亲倒是说过,要你多花些心思在医术上,莫要成天缠着朔儿。”

    “好好好,不缠着,朔哥哥是你家的成了吧?

    那,这任务你接是不接?”

    冷朔狠狠的瞪了慕皓然一眼,还未发作,又是因着慕惜寻的一番话眉开眼笑。

    旁人唤他的乳名便也罢了,这厮,他警告多次,仍是不知悔改,每听他唤一声儿,他就一阵恶寒。

    “哦?任务竟是真的?”

    “自然是真,我诓你作甚,峄城苏家,在当地颇有威望,前几日被灭了满门,只留下一女。

    还是与夫君出门在外,才得以保全性命,不知怎的,竟打听到了星涯阁,为报灭门之仇,将此事当任务投了进来。”

    小脸儿紧绷,煞是认真,他一向随性惯了,随了慕宥宸,冷心冷情的,这丫头倒是个嫉恶如仇的主儿。

    “不接!灭门之仇,素来复杂,何必淌这趟浑水。”

    “哥!人家苏姑娘孤苦无依的,多可怜呐,我们就接了吧?”

    许是打小养在这驻地,慕惜寻虽聪慧,却终是涉世未深,留了几分难得的纯善,最是令慕皓然头疼。

    对着慕皓然苦苦祈求一番,仍不奏效,便向冷朔展开了攻势,可怜巴巴的眨眼,眨眼,再眨眼。

    “行了行了,再眨下去,该落下毛病了。

    走,驻地无趣的紧,这苏家不失为一个好闷子。”

    冷朔起身,慕皓然紧随,回头堪堪瞪了一眼,漠然:

    “你不能去。”

    伸长了脖子,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感慨,灭门之痛何等凄惨,接任务竟是因着无乐可寻,这二人,一个无情,一个纨绔,当真是绝配。

    峄城苏家,尸体还未下葬,放置在后院的冰窖,遮尸布下,是一具具冷气森森的尸体。

    伤痕凌乱,无规无据,无门无派的模样,手法、力道皆是寻不到一丝规律,不过草草了结罢了。

    绝非一人所为,下手之人瞧着像极了一帮乌合之众,但,泛泛之辈,又是如何入得苏府,灭门之后,还能得以全身而退的?

    苏老爷,苏夫人身上多砍了两刀,却单单是奔着性命而去,并非有何等的仇怨,否则,既是灭门,又怎会留情。

    若是为财,为何要屠人家全家,若是为仇,为何府中会失了部分金银?瞧着,这些盗走的财物,倒像是欲盖弥彰。

    那,既不是为财,亦不是为仇,还是一帮无名之辈所为,峄城之大,他们又上哪儿寻凶手?

    果然,但凡是慕惜寻揽下的任务,无一不是烂摊子,不过,此事他们却是不得不平,怎么,也不能砸了星涯阁的招牌不是。

    现下,唯有知其动手的缘由,这帮宵小又是从何而来,方可寻得凶手。

    苏家的女儿苏沁,哭的梨花带雨,一双杏眼哭的红肿不堪,她乃苏家独女,打小便受宠,这突兀的父母双亡,自是难过。

    她的夫君刘川,在峄城,属于小门小户的人家,家中还有两个哥哥,无论是在家中,还是放眼峄城,都甚是卑微。

    能与苏沁结合,着实是高攀,当初是苏沁一意孤行,要死要活的,苏老爷跟苏夫人才勉强应下。

    婚后,倒是待她极好,执起苏府的部分家业,打理得当,这段姻缘,这峄城中,人人艳羡,不失为一段佳话。

    这些,是慕皓然二人初入峄城,打听来的消息,如今亲临苏府,且瞧此二人,倒并非似传言中那般亲密。

    苏沁哭的伤心,刘川亦是满脸悲戚,不过,他待苏沁,就只剩敷衍。

    冷朔心中已有了猜测,苦于毫无证据,无法贸然下手,几经调查,除刘川在外确有相好之外,一无所获。

    苏沁、刘川二人相识不及两年,传言刘川的相好,已于一年前辞世,传闻果然是传闻,那姑娘仍被刘川养在东郊,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二人几经周转,仍是毫无头绪,冷朔炸了毛,径直闯了东郊的宅子,挟了那姑娘到苏沁面前对峙。

    宅子中,碰巧还藏着当日苏家灭门失窃的物件儿,人赃俱获,刘川无从抵赖。

    当日行事的贼人,确是刘川指使,遂,一帮喽啰,才能在峄城,在苏家的地盘,翻起灭门的风浪。

    刘川压抑多年,性子早已扭曲,又岂是苏沁的一片真心得以化解的,为消当初苏老爷欺辱之恨,为趁早吞并苏家产业,接他的相好过门,不惜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他败就败在过于惜财,除了那帮喽啰杀人灭口,还不忘敛财,苦于这些现下皆是赃物,无人敢收,才让他们逮了个正着。

    最最心爱的夫君灭了她满门,亲手将夫君送上断头台,一切的根源,皆是因着她错信了刘川,又愧又恨,一根白绫,吊死在了苏家闺房。

    得了,这苏家一家,到头来,还得由着他们两个外人安葬,慕惜寻要他们帮的人,他们终究还是未帮上。

    除了还原了真相,结果比原先,更惨烈了几分,纵使他二人一向不理这些繁杂,亦是忍不住心有戚戚然。

    返程的路上,露宿荒野,燃起的火堆,火星跃动,繁星漫天,夜色凄清,除了火堆噼里啪啦作响,四下,骇人的寂静。

    修长微白的手掌探向火堆,深邃的目光,落在那抹红影之上:

    “朔儿,你说……”

    “嗯?”

    “嗯?”

    “你叫我什么?”

    “朔儿啊。”

    慕皓然嘴角的笑,愈发的抑制不住,堵着唇,眼角染上一抹笑意。

    “叫的好!有种!”

    下一瞬,冷朔的身形一窜,慕皓然毫无防备,被扑倒在地,微微愣怔,他二人虽形影不离,但已许久不曾如此打闹。

    冷朔摩挲着下巴,邪邪一笑,火光映映,眸色别样的难测:

    “有种的,再叫一遍。”

    “没种,你说叫什么。”

    “叫……朔。”

    慕皓然抽动嘴角,意图起身,冷朔却是猛的扣住他的指尖,笑意更浓,手心传来的温热,惹的他心颤。

    瞧着他脑袋低垂,那邪魅的唇,几乎贴上他的唇,终是镇定不存,别过头去,淡淡然:

    “你做什么?”

    “自是让你长长记性,怎么?怕了?”

    来不及回执,冷朔猛地掰过他的下巴,竟是真的吻了上来,瞪眼,不知反抗。

    齿,细碎的啃咬他的唇,舌尖略过,一阵酥麻,一股股异样的清香,入心入鼻,舌,继而前行,朝着他口中探。

    终是觉醒,一把拍开冷朔的脑袋,还保持被他压在身下的模样,抹了把沾染了他口水的唇,骂到:

    “疯了吧你!”

    见他未有反抗之意,冷朔哈哈大笑,那狭长的眉,妖冶扎眼。

    回味着方才的味道,似乎,还不错,慕皓然亦是忍不住发笑,冷朔便是愈发得寸进尺起来。

    指尖,探入他的领口,摸向他的胸膛,慕皓然眼眸微眯,死死抓住冷朔的手掌,警告:

    “喂!你还想做什么?”

    “自然是做些想做的,啧,感觉真好,滑滑嫩嫩的。

    你迟早是我的人,还是趁早从了我吧,我早说过,我会娶你的。”

    愈发凑近几分,悠悠的朝着慕皓然吐气,放肆的发笑,露出洁白的齿,邪气横生。

    另一只手,从慕皓然身下抽离,抚上他的腰,隔着衣衫,撩拨,他生来瘦弱,细长的腰,更是似女子一般,又多了几分女子没有的精瘦。

    “你够了!不过是儿时戏言,你怎还记着!”

    “那……你还真备着抛弃我,找个姑娘度日吗?

    还是,盼着我找个姑娘?”

    慕皓然默然,冷朔心中大乐,便放肆的上下其手,直到慕皓然幽幽到:

    “不行!起码……今日不行。”

    冷朔倒也不强迫,翻身半躺在荒草之上,撑着脑袋,望着慕皓然的目光,醉人的邪魅。

    慕皓然整整衣衫,叹息,唇角的笑,渐渐绽放,耳畔,仿佛又回荡起儿时的稚语。

    “皓然,待我长大,定迎娶你过门。”

    “啊?娘亲说,男孩子,是要娶女孩子为妻的吗?”

    “不对不对,我娘说,我一定要娶自己喜欢的人才行。

    我喜欢皓然,就娶皓然了。”

    幕天席地,指尖触着指尖,儿时戏言,他们都未曾忘,但愿,老时,还能够如此相依相伴,铭记昔年。

番外五

    番外五

    浅言:

    许,无人察觉,我所深深苦恋的,是小姐的夫君,小姐待我不薄,本不该生此妄念,可情之一物,实不可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小姐容貌绝艳,性情刚柔,万般出众,唯王爷能与之相配,他二人,天造地设,而我的爱慕,终上不得台面。

    从未有过妒意,只是深深深深的艳羡,变了质的艳羡,折磨的自己痛不欲生。

    小姐曾多次给我物色良婿,盼我能寻一人终老,曾探我心意,我又怎能言,我倾慕的人,是王爷?

    唯陌弦与我尚孤身一人,旁人百般撮合,我们便半推半就,也唯有我二人知,我二人绝无可能,多年,我们仍倔强的未曾屈服。

    陌弦对浅言情根深种,伤了痛了,爱了念了,皆能撩动旁人的悲悯,而我的情,就只能苦苦埋藏。

    遥记那年,槐花树畔,我摔的狼狈,爬在他的背上,那是他此生留给我,仅有的温暖,只那一次,我便是铁了心,要一生伴着小姐一生守着他。

    若当年,死的非浅言,而是我,该多好,他二人不用阴阳相隔,我不用饱受痛苦。

    我与陌弦的唯一交集,是歆颜,歆颜是陌弦一手带大的,我也偶有照料,我们都喜欢那个孩子,笑的像浅言一样灿烂的孩子。

    歆颜初长成,望着陌弦眉梢眼角的笑意,我知,陌弦的心,再度活了,而我的心,只能日复一日的陷入泥泽……

    陌弦:

    知她死讯的那天,除了悔,还是悔,这么些年,早已遗忘,提及,亦是不再痛苦,只是,我再也找不回当年那个我罢了。

    她很少入梦来,但凡有一次,我都能记好久好久,在心里描摹着她梦里的模样,就好似,别离已久的恋人,再次相见了一般。

    珍惜眼前人,莫要待到失去方知悔,这句话,我在心中喃喃了千万遍,老天爷却再不会给我一次从来的机会了。

    歆颜是孤女,我却从未见她流露过一丝忧伤之意,鬼逸说她怕是伤到了心智,可我知,那丫头聪慧的很。

    瞧着她渐渐长大,笑的愈发烂漫,犹如一朵青莲,悠悠绽放,日益动人,我的心,也似乎被那笑意撩动。

    她总是爱像儿时那般攀上我的背,扑进我的怀里,穿着一件中衣在我屋中乱窜,似乎跟我的亲近,是理所应当一般。

    她说她不要嫁人,只愿意陪着我,还说,若硬要嫁人,那就嫁给我,不知是戏言,是她真的心智不全,或是我真的能让她心生萌动,我好似是,真的动心了……

    我承认,我是被她的笑意感染,被她撕开了尘封的心绪,常常会心发笑,只是,我分不清,我是真的喜欢那丫头,还是是在她身上找浅言的影子。

    我已不复年轻,而歆颜正是上好的年华,我不该耽搁她,可我只想自私一回,她愿意留在我身边,那我就留着她,算是对自己的慰籍……

    鬼逸:

    我用性命赌上对她的情,只愿她能记着我长久一些,只愿惨惨烈烈爱一场。

    我爱了她一生,却恨了他半世,那个世人遵奉,养我长大的人。

    我怨他,怨他待我冷漠,憎他,憎他身为医者却视人命如草芥,恨他,恨他当年未留下母亲的命。

    他临终前,舍命为我续命,痛哭流涕的诉尽那年的真相,我才知,我竟错怪了他那么多年。

    他费尽真心待世人,却换不来一丝真心,难怪,他会那般怪异,负他的人,我也算其中一个。

    当年,若不是他仁慈,又岂有今日的鬼逸,照料一个妻子与别人所生的孩子,亏得我还那般厌他。

    保我性命,授我医术,而我,却是未在他老时伺候在他身旁哪怕一日。

    每每念起,心都辗辗转转的发疼,他说,待他最好的人,是千寻,总能顾他心意,解他的馋,是他此生医治的最对的一人。

    千寻替我孝顺了他,我替千寻医好了皓然,算不算是我孝顺了他,唯有如此牵强,我才不觉着不那么愧疚。

完结感言

    完结感言

    从15年11月14日,到17年3月9日,480多天,我的文文终于是完结了,欣喜,不舍,感慨……

    1472894个字,字字心血,不记得熬过多少个日夜,有多少次差一点点放弃,很欣慰,我终于给了它一个结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我的第一本文,一路走来,懵懵懂懂,跌跌撞撞,自知有许许多多的不足之处。

    情节不够跌宕,文笔不够精炼,逻辑混乱,甚至可以说是从头崩到尾,唯有情感,是真真实实的,一字一句,都是我发自内心的情感。

    这本文,陪我走过了许许多多的悲苦喜乐,在一次次几乎把我摧垮的艰难下,我还是硬着头皮写过来了。

    刚开文不到一周,读者尚寥寥,我告诉自己,就算只有一个读者,我都会坚持将它写完。

    自习课,偷偷码字,手机惨遭没收,那是正文第一次断更,也是唯一一次断更,不吃不睡两日半,终于将手机要了回来,补上之前欠下的文。

    手机到手的那一刻,满满的都是复杂,第一次觉着,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圈子,能让我这么狂热。

    15年,老妈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12月10日,她正式降临,闯入我的生命,成为我小家的一员。

    在医院的病床前,听着妹妹嗷嗷啼哭,看着妈妈白惨惨瘦弱的面庞,我一直在写。

    16年三月,我住了校,九点多下了晚自习,简单梳洗一番,同学们早已沉沉入睡,我依旧在写,码完一章,已经两点过半了。

    那段时间,很困,也很精神,瞧着每日缓缓增长的点击,满满的都是动力,枯燥的校园生活,似乎多出了一缕光彩。

    清明前不久,突然生病,高烧不退,又恰巧碰上了大姨妈,一贯痛经到上吐下泻寸步难行的我,更是痛苦不已。

    三十九度多,浑身发冷,小腹疼抽搐的疼痛,打着点滴,烧的迷迷糊糊,我仍旧在写,爸妈骂我傻了,只有我知道,我不能停,一定不能停!那是我唯一可以坚持的事了。

    绵绵断断的折腾了一周多,本就挑食的我,还是吃不下饭,如果说这只是普普通通的病痛,那么接下来的一通电话,就足以彻底摧垮我了。

    姥姥哭着说,姥爷去世了……姥爷身体一直都不好,临走前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身上粘破的地儿,都是结的痂。

    姥爷只有妈妈一个女儿,才只见过妹妹一面,他就走了,姥爷是最疼爱我的人,姥爷有哮喘,一身的病,在我小时候那几年,还是不几日就去看我一趟。

    我悔,没能在寒假那段时间,一直陪着他守着他,我恨,恨自己病的不是时候,在姥爷临走前,都没能见他一面。

    我再也没有姥爷了,可是除了在他棺材前哭过一通,我就再也哭不出来了,只是心里闷闷的难受,我好像始终都不愿意相信姥爷已经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老妈说,我那段时间,走路都在打晃,我还是没有断更,一直一直,写了下来。

    7月2号,我亲手结束了长达三年几个月的恋情,我以为,我会无所谓,那段时间,还是反反复复的躲起来哭。

    不敢让老妈发现异常,我就躲出去哭一阵儿,回家,还是乐呵呵的,拿起手机,脑子里乱哄哄的,坚持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抠,一章,要写到几乎天亮。

    9月初,我辍了学,永远的离开了校园,与老师同学彻底挥别,我不后悔,自己选的路,从来都不后悔。

    八月十六,中秋节刚过,喜欢的演员自杀的消息,铺天盖地,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条,我的情绪,更是前所未有的陷入了低谷。

    已经记不情,那次的情绪失控,是因为他的辞世,还是因为旁的,有好多个瞬间,就想,自杀或许是不错的解脱。

    被老妈拦回来,那段时间,就坐在电脑前,拼命拼命的码字,从早上坐到深夜,码不了不少,就一直在反复的码,反复的改。

    终于终于,我没有抛下它,苦也好累也罢,都带着它走到了终点,也很庆幸,它能陪我走过那么多幸运与变故。

    入圈这一年多,心境开阔了不少,很感谢,我梦想的地方,不管未来还会不会在走下去,我都很感谢,心存感激。

    在,我有了第一批读者小天使,结交了很多很多的朋友,也很感谢我的兔兔编辑,我想说,遇见你们,是我的幸运。

    谢谢陪我坚持下来的小天使们,谢谢你们的阅读、收藏、订阅打赏,真的谢谢!

    我更新速度太慢,之前也对一个读者失信了,对不起,答应你的更新,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最后再啰嗦几句,码字真的不易,一章三千多字,将它码出来,要几个时辰,甚至是整整一天的时间。

    希望小天使们能支持正版,给作者写下去的动力,费心费力,都只希望能得到你们的支持。

    我是一个坚决抵制盗版抵制抄袭的人,剽窃被人的心血,总是不对的,希望小天使们能与我站在同一战线!

    一章只需要几分钱,只能看上几眼,却是作者所有的心血,所以在此恳请大家,我们一起抵制盗版!抵制抄袭!

    (晨晨认为,爱是没有界限的,无关年龄,无关距离,无关性别,无关生死!所有能阻拦我们我们去爱的,都不过是人性的另一面,一起在爱的世界,勇敢前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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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8743/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俏夫人当道最新章节! 作者:洛星晨LXC所写的《重生之俏夫人当道》为转载作品,重生之俏夫人当道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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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俏夫人当道介绍:
前世,庶妹、姨娘与心爱之人谋划的一场大戏,污她清白,夺她性命。看着最爱之人与她的庶妹情意绵绵,是何等的崩溃;被挑断手筋、脚筋扔在茫茫雪原之上生生冻死,是何等凄惨。老天垂怜让她重活一世,手持寒星玉令,统领星涯阁,且看她如何复仇! 这一世,她本不该再轻信任何人,他的爱却让她步步沦陷,再逃不出他的怀抱。四目相对,她信了,她信他许下的一生一世只你一人。 她是夏国的绝色王妃,她是青葛部落的尊贵郡主!无论何时何地,她的身后永远都有一个他。 (欢迎加入晨晨小窝,群号码:495079813欢迎亲们进群扯扯)重生之俏夫人当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俏夫人当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俏夫人当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