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打女人
“去你的。”方念雨笑骂他一句，拉着席雨燃的手就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我去找江顾谈正事，不跟你扯了。”
到了会议室门口，方念雨抬手敲了一下门，随后便直接推开进去了，“我们回来了。”
“录制还顺利吗？”江梓琳抬眼看向她，问道。
“非常顺利。”方念雨和席雨燃分别坐在了空位上，扫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陆光年的脸上，惊讶道：“陆影帝，你在国外的戏拍完了？”
“嗯。”陆光年微微一笑，“近期的活动基本都在国内，正好可以跟你们共患难。”
“太好了。”方念雨拍手，“皇冠这段时间可把我们打压惨了，有你在至少可以多喘口气。”
“你去录制节目的时候还没发泄够怨气？”江顾瞥了她一眼。
“这哪够啊。”方念雨撇嘴，“我们只是小小的作弄了他一下，比起他对我们做的那些可差远了。”
“既然这样，那就直接开始第二步计划吧。”江顾勾唇轻笑，眼神泛冷，“皇冠抢走了我们那么多的资源，要是再不还手，他们可就真当我们无能了。”
晚上九点，酒吧。
周向晨一脸阴冷地坐在卡座上喝闷酒，连经纪人什么时候坐在他身边的都不知道。
“向晨，你怎么坐在外面？”经纪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关注这边才稍稍放下了心。
“这里灯光这么暗，有谁知道我在这？”周向晨不耐地吐出一句，又倒了杯酒接着喝。
“你怎么了？”经纪人看出了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凑过去试探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周向晨将杯子放在桌上，身体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公司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经纪人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他想听的内容是什么，于是又加了句，“虽说未闻是新公司，但股东都是有背景的，想要击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但我们皇冠也不是好惹的。”周向晨想起这两天录制的事，心里更加恼怒，“你去给《我们的旅行》的节目组打声招呼，让我这期的镜头少点。”
“录制的时候出问题了？”经纪人皱了皱眉。
周向晨自从跟了这个经纪人后就一直受不了他婆婆妈妈的性子，见他又要问东问西，烦躁地站起来打算离开。只是他刚走出卡座，身体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撞了一下，一个趔趄，直接不雅地跪摔在了地上。
“操！”他低骂一句，愤怒值已然到达顶峰，而撞他的那女人居然理都不理，抬腿就走。
“站住！”他咬牙憋出两个字。
女人身形一顿，被他叫住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走过去冷笑道：“撞了人不道歉，你真有礼貌。”
女人毫不示弱地笑了，“你不是没事吗？”她说着这话，缓缓转过了身。
四目一对，周向晨狠狠皱紧了眉头。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还该死的像方念雨那女人。手指一捏，他越发咽不下这口气了，冷着脸道：“道歉。”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无声嗤笑了一下，抬腿离开。
经纪人走了过来，劝道：“向晨，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看到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吗？
“去他妈的算了！”周向晨转头冲他叫了一句，随即快步朝女人追去。
到了大门的楼梯前，周向晨一把掐住了女人的手腕。
女人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朝他瞪了过来，“你干嘛啊？”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周向晨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女人白了他一眼，往下又走了一个台阶。
周向晨急了，大力将她一扯，抬高音量道：“你给我站住！今天不说清楚就不准走！”
两人的容貌都十分出色，还在如此显眼的地方拉拉扯扯，不知不觉间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喜欢看热闹的更是直接就凑了过来。
“你干嘛呀。”女人语调一转，突然变得柔弱起来，“你掐得我好疼。”
周向晨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然而还没来得及捕捉，就听到周围有人说道：“这人长得好像周向晨诶。”
“什么叫长得像，分明就是他。嘶，这个女人是谁？不是方念雨吧？”
“他们在干什么？”
女人突然挣扎了起来，“放手。”
周向晨一个不察被她挣脱开，眼神一厉，下意识伸手朝她拽去，却听到女人莫名尖叫了一声，接着身体往后一仰，直直朝楼梯下面栽了过去。
他呆了一瞬，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蹬蹬蹬地下了楼梯。
女人狼狈地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腿，神情满是痛苦。
周围不知是谁“啊”地叫了一声，“这位美女的腿流血了，赶紧送医院去啊！”
“是周向晨推下去的吧，我刚才看到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周向晨听到这句话，怒火顿生，转头瞪向了说话的人，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狠戾，“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话的人被他的表情吓到，缩了缩头，不敢再说话了。
可越是这样，酒吧的议论声越大。渐渐的，连音乐声都被盖了过去。
“他好凶啊……”
“周向晨居然打女人。”
“明星的人设果然都是骗人的，亏我还吃他的颜。”
经纪人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二话不说拉着周向晨就走，“我的祖宗，咱们赶紧撤。”
周向晨见事情闹大，不情不愿地跟着他离开。等坐进了车里，经纪人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处理酒吧的事。”
等冷静了一些，周向晨的理智也回笼了，咬牙道：““那个女人有问题，她居然敢设计我！”
经纪人当然也知道这事有蹊跷，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能怎么办？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但还是尽量好脾气地说道：“我去看看情况再联系你。你录制节目也累了，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第五百二十章 人设崩塌
经纪人好说歹说才将周向晨给劝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回去收拾周向晨留下来的烂摊子。
哪知到了刚才出事的地方，女人却已经不见了。他皱了皱眉，问向旁边的人：“刚才摔倒的那个美女呢？你知道去哪了吗？”
被问话的人不知道他就是周向晨的经纪人，随口答道：“被送去医院了。”
经纪人心下觉得怪异，有些摸不清女人的真正目的。按理说这种事一般都是想踩着周向晨出名，但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离开啊。
还没等他派人查清楚，这件事突然就在网上疯传开来。
虽然当时有不少人在现场，但因为酒吧灯光昏暗，再加上周向晨当时愤怒之下的表现，不用人刻意带节奏，言论就已经一边倒地偏向了女人那边。
“表里不一。”
“最讨厌娱乐圈的艺人卖人设，这下好了，人设成功崩塌。哈哈哈，看戏看戏！”
“想不到我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嘛。每次看到周向晨的时候我就觉得违和感特别浓，现在知道答案了，原来他一直都在对着我们演戏。”
“打女人，手动再见，转黑。”
周向晨睡得正香，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他皱眉，伸手摸向了手机，按下接通后才睁眼，“喂？”
“向晨，你赶紧来公司。”经纪人的声音很快在听筒里响起，“昨晚的事被人发到了网上，邱总今早问到我，就等你开会了。”
周向晨瞬间清醒了几分，一个激灵坐起来道：“严不严重？”他边问边下床，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往身上套。
经纪人叹了口气，“还是等你来了再说吧。”
“行。”周向晨挂断电话，将手机往床上一扔，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后开车赶往公司。
二十几分钟过去，周向晨的车子停在了皇冠楼下。他坐进电梯后给经纪人发了条他已经到了的消息，然后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信息发送出去后没有收到回复，他猜测经纪人可能不方便看手机，便没放在心上，转而打开了微博搜索关于他的新闻。他难得上一次热搜，但这一次他的名字却连着“打女人”三个字稳稳地挂在了榜首。刷了没一会儿，电梯门就开了。
周向晨走出电梯，不敢再耽搁，快步走向了会议室。
他本以为这次只是小风波，随便公关一下就可以混过去，可当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后，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会议室里的人很少，不超过十个，但总经理邱石和副总江如言也在其中。他心中一凛，尽量镇定地道：“抱歉，我来晚了。”
江如言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视线落向了其中的一个空位上，“坐。”
周向晨见他先于邱石开口，有些奇怪地蹙了蹙眉，但没说什么，依言过去坐下了。
“昨晚发生的事你的经纪人已经向我们汇报了。”邱石一脸严肃地看向他，“你确定你不认识那个女人？”
周向晨立刻摇头撇清关系，“不认识。”他犹豫，“其实我心里有个怀疑的对象。”
“谁？”江如言接话。
周向晨道：“方念雨。”他皱眉，“昨晚的事太蹊跷了，那个女人的目的性很强。”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件事给人的感觉很熟悉？”在场很少说话的江可欣突然道。
江如言闻言朝她看了过去，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江可欣红唇一勾，提醒了四个字，“《悍匪》剧组。”
这句话一出，几人都各怀心思的沉默起来。
“的确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江如言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向晨嘴唇一抿，朝对面的邱石投去了求助的目光，“邱总，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对我造成影响吧？”
“公司会处理好的。”邱石安抚道：“你别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周向晨这才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未闻也在开会。因为方念雨他们还在拍戏，所以会议室里就只有江梓琳江顾和李家然三人。
李家然拍着胸脯笑道：“人我已经保护起来了，绝对让他们找不到。”
“她的伤怎么样了？”江梓琳道。为了成功激怒周向晨，他们特意找了一个跟方念雨长得很像的女人，用她满意的条件跟她成为了合作关系。
“她摔下楼梯的时候用了一定的技巧，所以伤势较轻，好好休养几天就会好。”江顾开口。
“是啊，大嫂你别担心。”李家然刷着微博，有些纳闷了，“事情发酵这么久了，皇冠那边怎么还没发声明？”
“你觉得在有那么多目击者的情况下，他们能怎么写？”江顾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江梓琳轻轻挑眉，“联合酒吧的老板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江顾一顿，随后轻笑了一声，转头凝视着江梓琳的双眼，道：“老婆你太聪明了。”
“喂喂喂。”李家然不满地叫了起来，“我还在这里呢，拜托你们收敛一点行吗？”
江顾伸手将江梓琳一揽，笑意在唇角漫开，斜了他一眼，无情地道：“嫉妒的话你自己去找一个，随时欢迎你在我面前秀恩爱。”
李家然：“……”他倒是想啊，可问题是这事想想就能成吗？
晚上皇冠终于做出了回应，而声明的内容跟江梓琳猜的**不离十。除了文字声明之外，还另外加了一段采访的视频。只不过采访的对象不是酒吧老板，而是酒吧的服务生。
采访的内容表示该服务生事发当晚恰好目睹了周向晨和女人产生争执的全过程，而错不在周向晨，是女人撞了人还态度不好，所以才将周向晨惹恼，做出了不合适的举动。
这条微博一发出，大部分看热闹的网友都开启了嘲讽模式。
“是吗？说得这么详细干嘛，这么大的酒吧难道没有监控？直接上当晚的录像不就行了？”
“像服务生这样的目击者我可以给你找出一打来。比起这个，我更宁愿相信爆出这件事的那几个路人甲。”
“哈哈哈，皇冠不会马上又说监控刚好坏掉了吧？”
“简单的一件事非要搞复杂，有本事上监控录像！”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下作的手段
经纪人刷着网友们的评论，心中苦闷非常。他们这次的声明除了那个找来配合的酒吧服务生之外，根本没有一点假话，可偏偏现在网友们都不信他们。
周向晨阴着脸坐在沙发上，显然也翻到了网上最新的评论。他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了经纪人，“酒吧的监控还没修好？”
经纪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才联系了酒吧的经理，他说应该修不好了。”
周向晨闻言脸色更加铁青，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摆明了都是有预谋的！明明只需要一段监控录像就能说清楚的事，可偏偏被那个网友说中了，那天晚上酒吧里安装的所有监控都被黑客侵入，全部失效。
“公司那边怎么说？”他想到什么，又问道。
经纪人叹了口气，“公司已经在想办法联系到那天晚上的女人，可是现在还没有线索。要是她能出面跟你和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我等不了那么久！”周向晨满脸暴躁，“我们沉默的时间越久，舆论就越对我不利。顾导的新戏快要开拍了，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意外！”
“我明白。”经纪人无奈，只得先好言好语安慰他，“你放心吧，这件事不算什么大问题，网友们也只是现在八卦一阵，等热度过去也就散了。”
周向晨冷哼一声，“你最好祈祷是这样。”
“你待会儿有个采访，需要我推掉吗？”经纪人道。
“不想去。”周向晨摆了摆手，“在事情没澄清之前不要给我接类似的通告，免得被人问东问西。”
经纪人好脾气地点头，“好。”
“我回去休息了。”周向晨弯腰从茶几上拿起墨镜戴上，丢下这句话后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然而等他下了电梯去车库时，也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了一群人，一窝蜂地就朝他挤了过来。
他眉头一拧，脚步下意识地就朝相反的方向一转，想要疾步离开。但那些狗仔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他就被那些人团团围在了中央，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涌进了他的耳朵。
“向晨，你本人可以回应一下你打女人的事吗？”
“现在网友们都在说你人设崩塌，开始自发抵制你所有的作品，请问你是怎么想的？”
“你之前真的是在炒作人设吗？”
“网友们都希望看到事发当晚酒吧里的监控录像，请问你会发出来澄清一切吗？”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周向晨的脸色阴沉如水，双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半晌后，他才压抑着怒气道：“我想说的话已经全部写在声明里了，你们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至于其他问题，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是炒人设，也从来都不屑去做。”话落，他勉强维持着风度，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不到一个小时，关于他这次采访的视频就被人发到了网上。网友们似乎十分看不起他避而不谈的态度，再次发动了群嘲。
“这个逼装的不错，我给十分！”
“是个人都会犯错，但犯了错不承认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还对女人动手，要点脸行不？”
“上次周向晨受伤跟方念雨有关，这次听人说被打的姑娘长得也很像方念雨。那么问题来了，周向晨到底跟方念雨到底有什么仇？”
周向晨躺在沙发上刷着评论，眼睛突然定在了某一处，愣了一会儿后退出了微博页面，转而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向晨？”
“是我。”周向晨盯着天花板，勾了勾唇道：“公司现在是不是还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
经纪人“嗯”了一声，“最关键的几条线索都被他们故意切断了，所以需要多点时间。”
“未闻那帮人太闲了，干脆给他们找点事做，也好转移大众的注意力。”周向晨道。
经纪人疑惑，“你的意思是？”
“满足网友的好奇心。”周向晨难得好心情地笑了声，“这种事你最擅长了。”
晚上八点，《悍匪》剧组。
因为此时正在拍男二单独的戏份，所以方念雨干脆拉了席雨燃进了休息室享受暖风，顺带对对台词。
席雨燃念出一段台词后许久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于是抬眼朝她看了过去，见她蹙眉盯着手机，便问出声：“你在看什么？”
“我的八卦。”方念雨气呼呼地将手机递给了他，“网上说我被老男人包养了。”
“包养？”席雨燃一惊，接过手机后低眼一看。新闻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特意配了图增加可信度。照片上的女人的确是念雨，而她主动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头挨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看上去十分亲密。他的眼神定在了男人的背影上，想了一下后，又看了方念雨一眼，“这是你父亲？”
“不是他还能有谁？”方念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人的手段也太下作了，一看就知道出自周向晨的手。”连父女关系都能被他随意编排。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席雨燃将手机递给了方念雨，听她接起听了一会儿后说道：“澄清啊，为什么不澄清……我爸要是知道他被人这么骂，肯定马上冲来剧组把我拎回去……嗯，我先联系他再说吧。”
电话刚挂断，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方念雨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看到来显后瞬间变了变，冲着席雨燃无声做了个口型：“我爸。”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通键，声音充满讨好意味地叫道：“爸。”
方应龙哼了一声，“这次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方念雨心虚地沉默了片刻，然后道：“网上的八卦怎么能当真……”她嘟囔，“绯闻男主角是谁，你不是比我还熟悉么。”
“什么？”方应龙似乎是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方念雨怎么可能有这么胆子？她呵呵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澄清。”
“澄清什么？”方应龙实在是不喜欢娱乐圈热度至上的那一套，出名全靠炒作来，“你是我方应龙的女儿，还需要被人包养？”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追究到底
方念雨的心里狠狠一震，半晌道：“爸，你能不能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话。”她张了张口，“你刚才的那句话好霸气，我喜欢。”
“少拍我马屁。”方应龙似乎受不了她这么肉麻的样子，又说了一句：“赶紧去把你的事解决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方念雨捏着手机“噗”地笑出声，“想不到我爸这么疼我。”她看向席雨燃，“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了吗？”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学着方应龙一贯严肃的语气说道：“澄清什么？你是我方应龙的女儿，还需要被人包养？”
“那就好。”席雨燃松了口气，神情柔和了几分，“有你父亲的支持，正好可以把上次的事一起解决了。”
另一边，周向晨家。
周向晨拿着手机指着屏幕上的照片问经纪人：“这个男人是谁？”
经纪人瞟了一眼，见是关于方念雨被人包养的新闻，“哦”了声，“这是之前狗仔拍到的照片，想爆出去但被我拦了下来。”他皱了皱眉，盯着照片上男人的背影，“我们这次不是赶时间吗？所以我也没有细查就把新闻发了出去。这个男人看不到正脸，不是正能引起网友的猜测？”
“你找的人确定可靠？”周向晨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经纪人点头，“跟我合作的老朋友了，而且这新闻上面也没有明确说方念雨真的在被人包养，就算对方要追究责任，删了新闻就是。”他们不过是故意诱导网友往那个方向想而已，到最后是网友自己想歪，跟他们无关不是吗？
周向晨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很好。比起我闹出来的那件事，方念雨的这件显然更大，谢谢她帮我引流了。”
虽然新闻处处都提到了“疑似”二字，但的确吸引了不少网友的关注，有些周向晨的粉丝更是在新闻下面直接评论道：
“方念雨自己骚浪贱被人包养，这次连累晨晨，上次还害我们家晨晨受伤，真是个戏精加倒霉精。”
“方念雨最近的负面新闻有点多啊，确定周向晨的事和她没有关系？能被人包养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人品？说不定周向晨就是被她陷害的呢。”
“这么老的男人方念雨也下得了手？这是有多缺钱？”
“看戏看戏！哈哈哈！”
晚上十点整，方念雨突然上线更新了一条微博，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他是我爸。”后面还转发了大v说她疑似被人包养的消息。
吃瓜群众本来还在挖照片上男人的资料，结果猝不及防被当事人给直接爆了出来，周向晨雇的水军齐齐冒了出来，说方念雨在撒谎。
“这个男人开的车得有八百多万吧，方念雨家这么有钱？”
“现在认干爹什么的这么流行，她是不是叫错了，哈哈哈。”
“干爹也是爹啊，楼上，她没说错。”
方念雨无奈地艾特了方应龙的个人微博，并附上了几个网友的评论。
这下网友们更是激动了。见方念雨全程淡定的跟黑子撕逼，渐渐的也全都关注了过来，期待方应龙的回应。
“我刚才看了一下，的确是方块集团董事长的个人微博，这下有好戏看了。”
“前排出售瓜子饮料。”
“这是个僵尸号吧？都几百年没登录过了，就算方念雨艾特了又怎么样？对方又不会回应。”
“哈哈哈，她就是知道不会回应，所以才艾特啊。不然方董事长当场打了她的脸可怎么下台？”
几分钟后，黑子们彻底笑不出来了。因为方块集团的官博站出来发了声，主动艾特了方念雨，道：“这位是我们方董事长唯一的千金，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又过了几分钟，方应龙的僵尸号居然也上了线，不仅转发了方块集团官博发出来的微博，还放出了一辆车的照片，车牌号跟方念雨和男人在一起时被拍到的一模一样，“不过是父女一起吃了一顿饭，却被无良媒体如此造谣。这件事我和念雨会追究到底。”
两个号接连站出来证明，网友们纷纷惊呆，对方念雨被人包养一事也了解了真相，而那些大v的第一反应便是删除相关所有微博。
这件事闹得大平息得也快，但有些理智的网友渐渐回过神来了，忍不住发了微博道：“还记得上一次周向晨拍戏受伤的事吗？当时新闻说跟方念雨有关，而周向晨那边也没否认。这次方念雨被人污蔑，会不会是周向晨故意做的？”
这条微博要是放在平时肯定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但微博的两个当事人现在都被八卦缠身，热度很高，看的人渐渐也变多了起来。
“原来方念雨真的是富家千金，她进娱乐圈这么久了都没人发现，说明她也没想着要爆出自己的背景。这么低调努力的人会去设计一个流量小生？反正我不信。”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求解答。”
就在网友激烈讨论的时候，《我们的旅行》这个节目更新了，而内容是他们这次去山里录制的一期。
周向晨发现后立刻打电话给经纪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播出的是最新录制的这一期？”按照时间来算，这期还要三周才播出。
经纪人也觉得有问题，他一边拿着平板快进节目内容，一边对着手机另一端的周向晨道：“你先别急，等我联系了节目组那边再说。”挂断电话后，他立即拨通了导演的电话：“导演，这期的内容怎么临时改了？”
“前面的内容出了点问题，正在修改，所以提前上了这期。”导演道。
“但是……”经纪人盯着平板，看到节目里周向晨的表现，眉头越皱越紧，“我之前不是跟你打过招呼了吗？这期向晨的镜头要减少，有些不该出现的直接剪掉。可是我看了节目内容，你们并没有按照我的话来做。”
导演笑了起来，“向晨是我们节目的固定嘉宾，镜头自然要多些。”他话语一顿，有些意味深长地道：“身为艺人，连在镜头面前怎么表现都不知道的话，这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本色出演
电话挂断。
经纪人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拿起平板继续快进关于周向晨的片段。半个小时过去，他脸色煞白地瘫坐在了沙发上，仿佛丢了魂一般。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将他惊醒。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接听，还没开口周向晨含着怒气的声音就立刻传了过来，“我不是让你去跟他们说剪掉我的镜头吗！你是怎么办事的！”
“我说了。”经纪人无力辩解，“但是他们没有照做。”
“以皇冠的影响力他们敢不照做？”周向晨冷笑。
经纪人闭了闭眼，捏紧手机说道：“皇冠的力量虽大，但能大得过江方李黎他们几家？”之前只是江顾他们没有动用家里的资源罢了。
“你去看看网上那些人说的话！”周向晨气急败坏地吼道：“他们现在已经认定了两次都是我抹黑方念雨！照这样下去，你认为我还有翻身的机会？”
“我马上跟公司汇报情况。”经纪人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不再理会他的破口大骂。
……
节目一更新，众人一听周向晨这次居然跟方念雨一个队，便纷纷好奇地点了进去，边看边开启了吐槽模式，弹幕上飘过的言语更是激烈。
“做个饭还跟大爷一样也是绝了，就你能干，把烂摊子丢给别人收拾。”
“搬个砖而已，居然还对工友发脾气，你咋不上天呢！”
如果说之前网友只是隐隐嗅到了方念雨和周向晨不和的苗头，那《我们的旅行》这一期节目已经完全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因为方念雨在节目里面除了最基本的礼貌外，基本没有掩饰过对周向晨的厌恶。而周向晨在节目里的糟糕表现也彻底让观众和粉丝失望，本来还有小部分想要维护他的粉丝为他发声，可言论一出来就被网友们的评论淹没了。
事情发展得太快，以至于让皇冠错失了最佳的公关时机。周向晨很快被网友贴上了“心机男”的标签，本来数量庞大的粉丝群体数量骤减，还不到以前的五分之三。
周向晨再也坐不住了，简单做了伪装后便开车直奔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他首先联系了自己的经纪人，见手机一直打不通，这才打算直接去找总经理邱石。
来到邱石的办公室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正要敲门，却隐隐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一阵说话声。
“要救他吗？”
周向晨听出了这是邱石的声音，敏感地察觉到他们的谈话内容或许跟自己有关，眉头一皱，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他已经得罪了方应龙，以他护短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周向晨……救他的成本太高，不划算。”另一道声音很快响起，语速缓慢，音调非常独特。
周向晨闻言怔住，满眼都是不可置信。虽说他设计方念雨和席雨燃夹杂了私人感情，但要不是公司授意，他会把一切做得如此明显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想到这，他咬了咬牙，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忍了又忍，最后却还是冲动地推开了自己面前的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邱石被响动惊了一下，转头看向门口，冷不丁地遇上了周向晨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他下意识皱眉。
周向晨扫了一眼办公室里面，见只有邱石和江如言在，缓缓笑了，“邱总，要是我不来这一趟，怎么知道公司要玩过河拆桥的把戏？”
过河拆桥？
邱石的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朝对面坐着的江如言看去。
江如言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泻出一丝阴冷。他抬眸看向周向晨，嘴角一挑，问道：“你刚才都听到了？”
四目相对，周向晨仿佛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心瞬间紧缩起来。半晌后他才点了点头，故作镇定道：“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公司如果对我好，我当然也会卖力为公司赚钱。至于其他的事，我会守口如瓶。”
回应他的是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周向晨被他的态度给惹恼了，面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等待他们给他一个答案。
“周向晨，你在威胁我。”江如言吐出一句话，语气肯定。
周向晨“恩”出一声，表情平静，没让自己露怯，“是又怎么样？”
江如言突然站了起来，抬腿朝他的方向走去。
周向晨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有些摸不准他的用意，但还是没动，装出一副十分有底气的模样。
不一会儿，江如言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目光在他脸上缓缓逡巡，“你拿什么来威胁我？”他呵笑了一声，“在你还没有行动前我就可以让你身败名裂，到时候即便你说真话，别人也以为你是背信弃义，污蔑东家。”
“公司难道是你说了算吗？”周向晨冷哼一声，眼神转向了邱石那边，等他表态。
“向晨啊。”邱石也起身走了过来，面上浮出一丝笑容，开口：“你刚才说对了，公司真正能做主的人的确是江总。”
周向晨身子一震，震惊地看向他，许久无言。
邱石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刚才的意思并不是要完全放弃你。声明还是会做，至于网友们的态度就不是我们能操控的了。等事情平息，还怕没有翻红的机会？”
周向晨听了，心里冷笑。这和放弃有什么区别？
他很想大吼怒骂，宣泄这几天积压的所有情绪，但不能。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如果现在再留下不好的印象，怕会有更坏的结果等着他。
“我听公司的安排。”半晌，他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话。
邱石笑着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自然更好。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经纪人通知你。”
周向晨应了一声，径直转身离开。
回到车里，他这次终于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公司的决定？”
听筒里响起一个字：“是。”
周向晨冷笑，“我之前对你不好？你连为我争取一下都不愿意？”
“向晨。”经纪人无奈地叹气，“我们为了利益已经忘记了当初进娱乐圈的初衷，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他话语一顿，“离职申请我已经向公司提交了，马上会有新的经纪人联系你。祝你能得偿所愿。”
通话结束。
周向晨怔怔地盯着手机，突然觉得有些疲惫。经纪人刚才说的那番话又回荡在他的耳中，仍是没能说服自己相信。什么辞职？什么初衷？他们当初不是约定好了要一直在娱乐圈里走下去的吗？为什么他现在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能放弃一切坦然离去？
“初衷？”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一松，手机直接滑落在了脚垫上，“其他人明明跟我一个活法，凭什么我就要注定失败？”
这个问题当然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第五百二十四章 凶手只能是他
网上关于周向晨的负面新闻不断地发酵，又过了一天，皇冠象可有可无地发了一个意义不大的声明，表示网上关于周向晨故意陷害方念雨的言论全都是子虚乌有，请网友不要被舆论误导，而周向晨本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未闻。
方念雨上午没有通告，在家又待不住，所以直接来了公司消磨时间。因为她的小号关注了皇冠的微博，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系统通知，看完声明后不由得愣了下，找到了江梓琳说道：“怎么回事啊，皇冠的声明这么轻描淡写？”这哪是声明啊，分明只是意思一下走个流程。
江梓琳接过手机大致瞟了一眼，随后将手机还给了她，“皇冠估计放弃周向晨了。”
方念雨挑眉，“他不是挺有人气的吗？这都敢放弃？”
“有人气又怎么样？”江顾走了过来，笑道：“他出道三年却还是徘徊在二线，也没有什么代表作品，那些负面新闻也不是想洗就能洗得白的。江如言从不做亏本买卖，与其花多余的心思在他身上，还不如重新培养新人。”
江梓琳看到他，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忙完了？”
江顾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随后满意地笑了起来，“不错，又长了一点肉。”
“怀孕能不胖吗？”方念雨翻了个白眼，“整天就看到你给梓琳喂这个喂那个，你确定你这是在养人？”
“你有意见？”江顾目光一转，瞪了她一眼，补充一句，“有意见也给我闭嘴。”
“哎呀我这个暴脾气。”方念雨撸起袖子就想朝江顾打过去，“我当初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性格的男人，真是眼瞎了。”
“是是是，幸好你醒悟得还不算太晚。”江顾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随后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了门口，道：“雨燃，你来了啊。”
席雨燃？
方念雨听了，立刻把手放了下来，也笑着望了过去，然而门那边哪有席雨燃的影子？
她瞬间反应过来，脸颊一红，压低声音冲江顾叫道：“江顾，你耍我！”
“不然呢？”江顾哈哈笑了一声，心情畅快地拉着江梓琳的手转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江顾反手将门关上，手轻轻一扯，便将江梓琳带入了自己的怀抱，“老婆。”他将下巴靠在江梓琳的肩膀上，语气含了一丝幽怨，“我们已经连续两个星期都在加班了，今天不如提早下班，来场甜蜜的约会？”
“比如？”江梓琳眼带笑意。
“你饿了吗？今天想吃什么？”江顾道。
江梓琳想了一下，还没开口，手机就先响了起来。
江顾皱了皱眉，直起身子掏出了手机，看到来显后眉梢一挑，许久后才按下接通。
“有时间吗？”手机另一端的人问道：“晚上一起吃饭？”
江顾眼神转冷，沉默片刻后笑了，“好啊。”
“时间和地址我发给你。”那人说完便挂了电话。
江顾刚将手机拿离耳朵，江梓琳就已经猜到了，“是江如言打来的？”
江顾点头，“他约我们晚上吃饭。”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再次失败的约会计划，对江如言的不满再次上升了一个等级，“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对我说什么。”
晚上七点，江梓琳和江顾准时到达了跟江如言约好的餐厅。
江梓琳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江如言旁边的江可欣。两人的目光相遇一瞬，随后江可欣先移开了。
江如言看到他们，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容，“坐。”
江顾拉着江梓琳的手走了过去坐下。
江如言招来了服务生，“我和可欣已经点过餐了，你们看看吃什么。”
江梓琳和江顾来这也不是为了吃饭的，随意点了一些东西后便将菜单交还给了服务生。等人一走，四人之间便更显沉默了。
江如言主动拿过了杯子为江顾和江梓琳倒红酒。他将杯子先后放在了两人面前，最后盯着高脚杯里的酒液道：“江顾，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善于发现一切可利用的细节。”
“谢谢你的夸奖。”江顾笑笑，伸手将江梓琳面前的红酒拿起来喝了一口，“这还多亏了你给我制造机会，找了一个那么蠢的人来当我的对手。我不赢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你以为你们已经赢了吗？”江可欣突然插话，冷笑了一下，“好戏才刚刚开始，别得意的太早。”
江顾嘴唇勾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却无比冷漠，“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你们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行了。”江如言道：“我们是出来吃饭的，别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
江顾耸了耸肩，等菜上来后，干脆直接无视了他们，只当现在是在跟江梓琳单独约会。这么一想，他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反观江可欣见他们这么淡定，全程看了又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饭后，江顾一秒都没有多停留，连招呼都没打就跟江梓琳离开了。
两人坐到车里，江梓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江如言请我们吃饭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江顾对此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是伤害我在意的人一分，我便还他十分。”
江梓琳想到江如言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微微蹙眉道：“他这么笃定当年爷爷的死是被冤枉的，”她一顿，“这件事会不会真的可能另有隐情？”
“当年他的父亲为了争夺财产，曾经不止一次想要爷爷死。”江顾道：“最有动机的也是他们一家。要是真的被人冤枉……”他转过头盯着江梓琳的眼睛，“老婆，你告诉我，除了他们，真正害死爷爷的人还能是谁？”
江梓琳沉默。是啊，当年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江如言的父亲，除了他，凶手不可能会是其他人。
她想到这，唇角微微一勾，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江顾的手臂，“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困了，快点回去吧。”
“遵命，老婆大人。”江顾笑笑，立刻发动了车子离开。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他的诱导
几天后，梅肌公司。
“叩叩叩。”门响了。
“进。”林佳仪抬眼，看着门缝渐渐扩大，蔡阳的脸出现在了门外，才道：“怎么了？”
“安姿那边的情况没有好转，虽然现在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了，但是用户口碑全毁，销量不增反减。”蔡阳伸手将一张纸放在了林佳仪的面前，轻声道：“数据我已经统计出来了，这里面是安姿这几天的所有数据，做好对比，红色标记部分就是销量，急涨急跌，现在已经到了谷底，并且没有反弹的趋势。这次安姿算是把自己玩糊了。”
“不是玩糊了，有王磊在，安姿迟早要糊。”林佳仪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将报告朝着自己的方向挪动了一下，低头细细看着，随后笑意更深了，一推道：“这个数据发给我一份。”
“好。”蔡阳笑着道：“不过安姿那边已经没有让王磊负责这件事了，听说惊动了boss，boss亲自来南城处理这件事，所以才这么快就把配方的事搞定了，现在估计要想办法用活动来挽回一部分顾客的心。”
boss来了南城？林佳仪挑眉。
她进去安姿那么久也没见过老板几次，看来这一次安姿是引起了绝对的重视。按照她的理解，老板对着事情的反应不至于这么大，越大，就说明他越是看重。那么看重的原因是这次和梅肌的竞争，还是竞争对手里有他的前员工呢？
林佳仪一笑，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
“林姐？”蔡阳试探地笑着道：“你好像很开心啊？”
“嗯，不该开心吗？好事一桩。”林佳仪勾唇。
“倒不是……只是觉得……”
“我的好心情超出了我的正常范围，对么？”林佳仪几乎是用肯定句在说这件事。
蔡阳轻咳一声，被说中了。平时看见的林佳仪基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除了遇见之前那样不公道的事，她很少见林姐将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安姿失败在前几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林姐现在的情绪确实是超出正常范围了。
“我开心的不是这一次险胜，而是这么多年了，终于让boss正视我一次。”林佳仪勾唇，“在公司里的时候，他事事都防备着我，我们的高层核心全部是清一色的男性。想不到第一次让他重视我的能力，居然是作为他的对手……说明我这一次做的选择没错。”
蔡阳心里触动片刻，看了她一眼。
她一路跟着林佳仪上来，也算是林佳仪一手带着，从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到现在可以独自挑起一整个部门的杂事，见证了林佳仪的每一个阶段。也正因为艰难，所以在这时候更容易感慨。
“还好现在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可以好好发展，趁着这个机会让梅肌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安姿估计还要休整一段时间，已经自顾不暇了。”
林佳仪笑了笑。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低头看了看，眉头突然微微一皱，笑容僵了僵。
是护理母亲的医生，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她心里微微沉了下来，一时间不敢接起电话。
“那我先出去做事了。”蔡阳轻声道，后退着出了门。
林佳仪沉默一会，将手机拿了起来，转了椅子开口：“喂，李医生。。”
“小林啊，抱歉打扰你了。”医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低沉。
林佳仪听着这语气，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捏着手机的指尖开始泛白，“出什么事了吗？”
“你妈的病情不太乐观，估计要你回来一趟。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这个病拖不得，有一些治疗文件和治疗方案需要你亲自到场。你那边看看有没有时间来一趟？”
“又恶化了吗？”林佳仪抿唇。
“对，这次情况有点复杂，你过来我们再好好说说。”
“行，我安排一下时间，尽快和你确定，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也不容易……”李医生轻叹一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夜色开始笼罩南城的大地，晚高峰过去之后的半小时，林佳仪才收拾了东西，从自己的座位上起了身，看着窗外已经全黑的大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往楼下走去。
脚步迈出大楼，立刻眼尖地看见左昊的车就停在街边，愣了愣，走上前去。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除了左昊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之外，还有一张小脸从车后座探了出来，眼睛圆溜溜地转着，看向林佳仪的时候亮了起来，“妈咪！你终于下班了呀！”
林佳仪也笑了，伸手捏了捏小门牙的脸，随后道：“怎么过来了也没说一声？”
“她闹得厉害，非要见你，你应该在工作，就没发消息。”左昊简单道：“上车吧，你的车就放这儿，明天早晨我送你来。”
林佳仪打开车门，转头看着小门牙：“今天去学校都干了什么？有没有听话呢？”
“超级听话！”小门牙昂起胸脯，骄傲道：“老师都夸我了！全班只夸了我一个呢！”
林佳仪失笑，嫌座位隔应，直接将身子转了过去，拿手蹂躏小门牙软软的脸颊，边揉边道：“是吗，让我看看有多乖……明天妈咪不在家里，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你要听你爹地的话，知道吗？”
左昊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回去住吗。”
“不是，回老家一趟。”林佳仪转回身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我妈的病严重了，你应该查过，知道她什么情况。刚才医生给我打电话，我已经请到假期了，回去一趟。”
“需要帮忙吗。”左昊道。
“不用。”林佳仪下意识便是拒绝，“我一个人能行。”
左昊沉默片刻，随后道：“小门牙，想去吗。”
“去哪儿？”林佳仪瞬间心里一震，敏感地转头。
“想！”小门牙十分配合，在后排的位置上跳了跳，哈哈笑出声来，“要要要！爹地会带我去吗？我不想和妈咪分开！”
“好。”左昊点头，看了林佳仪一眼，“小门牙想跟着，我们陪你一起回去一趟。”
林佳仪张了张嘴，被左昊这一系列的反应给弄懵了……这哪是小门牙想去，这分明是他的诱导吧？
第五百二十六章 她不怕苦
左昊目视前方，稳稳当当地开着车，身后的小门牙满眼星星，时不时敲打椅背，似乎是在提醒林佳仪要快做回答。
林佳仪无奈地看着左昊道：“我这次回去不是去度假的，而且我们家是小县城，条件肯定不比南城，不要委屈了小门牙。”
“你怎么不怕委屈了我？”左昊突然道，语调一如往常的平静和低沉，明明是一句类似于玩笑的言语，听着却让人毛骨悚然，没有丝毫调笑的心情。
林佳仪眼睛微睁，定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平日就习惯于玩笑的她竟然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因为从他们见面开始算起，左昊谈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以说根本没有……
“她不怕苦。”左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似乎是对林佳仪的反应十分满意，随后道：“我也不怕。”
林佳仪抿唇，随后彻底败下阵来，转头望向窗外的风景，“随便你。”
“耶！妈咪万岁万岁！”小门牙在后头叫着，兴奋得手舞足蹈。
林佳仪眯眼道：“别高兴太早，到时候妈咪也是要跑医院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不过也好，这次就让你去一趟，免得你下一次还要闹着一起去。”
“我会很乖的！”小门牙大声道。
左昊从后视镜中看了小门牙一眼，开口：“知道了，你好好坐着。”
小门牙立刻十分听话地坐了下来。
第二天。
三人一早便出发，开的是林佳仪的车，但用了左昊的司机。
林佳仪嫌弃左昊的车太过显眼 ，这一开进县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得盯着，到时候已经不是她想不想低调行事的问题了。
“我订好了酒店，是那里最好的，虽然不是非常豪华，但挺干净，我去过。”林佳仪道。
左昊挑眉，点了头，“你都不挑剔的地方，不会有错。”
林佳仪一时间哑口，但随即想到平时对卫生条件最挑剔的人就是自己了，也就没什么话应答。
车子一路开着，因为有左昊和司机换着开，林佳仪和小门牙便睡了一路，直到四个小时之后才转醒，迷茫地睁开眼。
林佳仪抬眼一看，已经到了熟悉的街道。
“有什么好吃的？”左昊伸手轻轻指了指小门牙道：“先把她喂饱。”
林佳仪四处一看，立刻开始指路，一直停在了一家小炒店的门前，几人才前后下了车。
“这家店是我小时候常吃的小炒，有些家乡特色，你们可以尝试一下。”林佳仪道。
她看了一眼店门，因为已经有些年头了，又是小店，没有修缮，所以门外看起来有些年代感，虽然干干净净，但木牌都已经破损，菜单还是用粉笔写在小黑板上挂着的，样式不多，招牌只有三四个，但看着名字就让人挺想尝尝。
左昊牵着小门牙走了进去，随意在一旁坐了下来。
小门牙嗅到空中飘过来的香味，立刻兴奋地小声笑，“妈咪！好香啊！妈咪这是你小时候吃饭的地方对不对？”
“诶，佳佳？”一个老奶奶拿着小本子走了过来，诧异地抬眼，看了好久才将林佳仪给认出来了，“真的是你呀……”
“吴奶奶。”林佳仪笑着道：“给我们上两个你拿手菜，看着安排就好。”
“这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跑哪儿去了呀？”吴奶奶和蔼地笑着，乡音很重，但依稀能够听出来讲的是什么。
林佳仪耐心回着，问答之后，吴奶奶指着小门牙道：“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可爱吗？”林佳仪坐在窄小的凳子里抬头看她，姿势显得像个小孩。
一旁的左昊看着，目光里闪烁着些许光芒，始终没有从林佳仪身上移开。
“可爱！漂亮得紧呐……”吴奶奶感叹着。
最后一句用的是方言，一句话顺溜下来，难得好听。
不到二十分钟，吴奶奶就上了三菜一汤，放下汤的时候还道：“我记得你以前就爱喝这个汤，这个算奶奶送你的。”随后靠近了些，压低了嗓子道：“哎哟，你这嫁了个老公跟电视里走出来似的，刚才奶奶都没敢往那边看……”
林佳仪忍不住笑出声来，点头道：“谢谢奶奶。”
小门牙早已忍不住要动勺子了，小胳膊在碗里探呀探，挖出一勺菜，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你慢点。”林佳仪嘱咐着，将小门牙抱着坐端正了，夹了一颗螺，轻轻往她嘴里送去，“张嘴。”
“啊--”小门牙仰头，将螺给吃了，笑眯眯地点起头来：“好吃好吃！”
“这是这里的特色。”林佳仪又夹了一个，想了想，送到了左昊的碗里。
左昊抬眼，勾唇笑了笑，仿佛心情不错。
饭后，三人一起到了酒店。
林佳仪将两人安排好了之后本想离开，但时间已经是深夜，考虑到母亲的睡觉习惯，还是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去医院。
“两张床，你睡哪儿？”林佳仪走进房间，询问一句。
左昊看了一眼，“我和小门牙一起，你单独。”
“可是爹地，我想要和妈咪一起睡睡呀……”小门牙有些委屈地在一旁道。
“你妈咪明天有事，今天你和我睡。”左昊转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林佳仪本以为他一定对这个环境有所不适应，没想到左昊一句话也没有说，反而让小门牙跟着他。是担心明天她忙活不过来，所以今晚让她好好休息吗？
她眼神一闪，开口：“小门牙跟我一起我可以睡得更安心，我和小门牙睡吧。”
左昊转头，眼神在她脸上扫过，随后便默认了。
小门牙立刻笑了起来，扭着小屁股在房间里窜来窜去，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下一秒就被林佳仪给拎了起来，“穿着外衣不能坐在床上，走，去洗澡。”
“为什么呀……”小门牙一嘟嘴，十分不能理解。
林佳仪看着她的小脸蛋，也不解释，只是摸了摸她的脸颊，便将她抱着去了浴室。
左昊全程都看着，注意到林佳仪对小门牙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注意到了小门牙对她的感情和依赖，收回眼神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如果这段时间还不足以让他看清林佳仪的为人，那他也是白活了这么久。一开始只觉得林佳仪性子冷，感情淡漠，真正交心之后才发现，她是他见过最爱逞强，也最脆弱的人。
她所有的坚强都是为了掩饰脆弱，所有的逞能都是为了证明自己，外冷内热的性子也最是吃亏，尤其不爱解释，误会就一直放着，上次linda有说过这叫做……土象星座的死穴。
这样的女人，和他从前遇到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所以莫名的，自己就会开始期待她的示弱，她的依靠，就算是一点点她的关注也好，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连林佳仪给自己夹个菜都能心情愉悦许久……现在的愉悦成本实在太低了。
咔。门关上了。
左昊的眼神再次忍不住抬了抬，耳畔已经响起了水声和笑闹声。
“不准玩水！一会儿感冒了得哭鼻子……”
“妈咪你看，送你一朵水花。”
“噗……”
左昊随手拿起手机，唇角始终勾着，眼里也难得有了几分笑意。
第五百二十七章 还可以活多久
第二天。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的时候，林佳仪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挣扎着从梦境中醒过来。
视线所及第一个东西便是小门牙的小脚丫，挂在她的身上，时不时还蹭几下。
她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睡眼朦胧地伸手给她盖上了被子，抽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才八点。
一转头，右边的床已经不见了人影。
林佳仪惊讶地皱了皱眉头--这个时间点，这么早，左昊起来吃早餐了？
她推开被子，轻手轻脚地朝着外面走去。这是一个套间，外面简单摆着一个茶几和一个沙发，同样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门突然有了响动。
林佳仪警惕地转头，看着扩大的门缝中出现了左昊的脸，开口道：“去哪儿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嘶哑和低沉。
“买点东西。”左昊手上果然提着什么，走进门来，将东西一放。
林佳仪定睛看了许久才看出来，是一些补品，还有两份早餐。
“我刚才见路边有卖早餐就买了，这个酒酿糕挺好吃，给你带了一份，小门牙就吃馒头豆浆好了，待会儿要是饿了再带她吃点别的。”
林佳仪有些诧异地扬眉--没听错吧，她的早餐已经比小门牙的丰富了？按照在左昊心里的排名来说，应该不至于啊……有阴谋。
“怎么了？”左昊挑了眉，抬眼和林佳仪对视了一下。
林佳仪拿着杯子走向洗手间道：“没事，就是有点诧异。”
“诧异什么。”左昊合上门，一副闲聊模样。
“小门牙吃馒头豆浆能习惯吗？”
“妈咪？妈咪你在哪儿？”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迷迷糊糊的叫喊。
林佳仪立刻拿着牙刷走了出来，直奔小门牙的身边，将她搂了搂，轻声道：“在这儿。”
小门牙顿时安心了不少，十分有安全感地窝着，林佳仪一边刷牙一边将她抱了起来，走到浴室，就用一只手完成了刷牙的活。
小门牙很乖地趴着，缓了一会儿才恢复了活力，小脚丫一翘，立刻瞄上了左昊，“爹地抱。”
左昊走上前去，将她从林佳仪怀里拎出来，不等小门牙得意两秒，就被人扔到了沙发上，“去刷牙，来吃早餐。”
小门牙吸了吸鼻子，又将脚丫给翘了起来，“鞋鞋。”
左昊转身进了房门，将鞋子拿出来给她耐心穿上，又替她挤好了牙膏，最后把早餐挂在了她的小手上。
小门牙只是看了一眼就啃起来，边吃边眯着眼睛笑道：“甜甜的。”两只眼睛完成了月牙，看着尤其可爱。
林佳仪有些诧异走出来，细细观察小门牙吃东西的举动，仿佛是真的很喜欢，不禁想到左昊平日对小门牙的教育。虽然宠，但有度，而且在对待食物方面，不允许挑食也不允许浪费，所以小门牙好像一直都是给什么吃什么。只是她没想到吃个馒头还能这么香……一想，就更是喜欢小门牙了。
她起身穿戴好，指着沙发中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给你妈妈的。”左昊云淡风轻道。
林佳仪虽然早已经有了猜想，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起了个大早 ，居然是去买了补品……她记得县城里的店开得并不早，这个补品应该是走了不少街区才买过来的。
“我妈可能用不上这些。”林佳仪笑了笑，“不过真的谢谢你。”她想到母亲的症状在上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已经严重许多，现在肯定是连她都认不出了。
“我还没有问过，你妈妈是什么病。”左昊道。
林佳仪挑眉，盯着左昊看了几秒。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错而过，信息量很大。
“你没有查过吗？”最终，是林佳仪先开了口。
她默认左昊是查过她所有资料的，但是她并不介意这件事，如果左昊真的毫无准备就和她在一起了，才会让她觉得诧异。毕竟要知根知底才是在一起的基础，他刚开始打算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时间知根知底。
“如果我说我没有查过呢。”左昊十分平静，给小门牙背上了书包。
林佳仪挑眉--真没查过？
“为什么？”这回轮到她疑惑了。
左昊凝视她两秒，随后拉着小门牙的手往门口走去，“不想。”
林佳仪看着他的背影，立刻抬腿跟了上去。
两人上了车，气氛莫名有了一丝凝重。
林佳仪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左昊怎么会没有调查过自己的家庭，这么重要的信息，因为不想查就不查了吗？
半晌，林佳仪又道：“我妈妈是老年痴呆。”
左昊“嗯”了一声，没有其他的话了。
林佳仪想了想，又道：“她的病和蒋文央有关，当时闹得挺大的，我也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加上比较要强，想让我妈过上好日子，所以独自出去打拼。但是没有想到拼着拼着……再成功也跟不上她衰老的速度，现在只能挣更多钱，给她请更好的医生。”
左昊的表情缓了缓，终于转头直视林佳仪的眼睛了。
林佳仪耸了耸肩，很快就将目光中的懊悔给掩盖下去，深吸了口气道：“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有的，我现在已经看开了，只希望她能好好度过她人生的最后时光，等梅肌的事情上了正轨，我就要攒着假期回来陪她。”
“现在不能吗？”左昊道。
林佳仪笑了笑，“左总还真是没有体验过生活。我放下一切回来了，拿什么填饱我和我妈的肚子？拿什么给她请最好的护理，拿什么让她看最好的医生？万一将来有个其他病症，我除了眼泪，什么都拿不出来。”
左昊动了动嘴唇，“我来请。”
林佳仪心里一动，沉默下来。她不想承认自己被这句话给狠狠撩拨了一下，拿捏不定左昊这是什么意思，只能装作没有听见。
车子很快就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林佳仪和左昊在后门下车，但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众人都带着或是惊艳或是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目光大多是停在左昊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惊吓。
“走快点。”林佳仪低声道。
尽管她很多年没有回来，但是这里的人大多数还是互相认识的，再加上和蒋文央闹出过那么大动静，万一被认出来了，她不想留下来面对这份尴尬。
左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抬腿跟着她一起朝着住院部走去，很快便跟着电梯上了楼层。
林佳仪迈出电梯，一路看着，停在了一个病房门前，敲了敲门。
“小林？”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林佳仪回头，看见了李医生，笑了起来，“李医生。”
李医生也笑了笑，面色还带着一丝凝重，停住了脚步。
“我以为你没有这么快过来。”他道。
“我妈的病怎么样了？现在能说说吗？”林佳仪道。
“她不仅仅是老年痴呆，还肾脏衰竭，这几年你一直用药拖着，找最好的人看护，但是能拖的已经拖了，能治的也已经治了，你妈活得比一般得病的人要长久，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你要随时最好心理准备，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林佳仪的冷汗直冒，听到最后一句，手心已经开始渗出薄汗，“我记得。”
“现在就差不多……是时候了。”李医生叹息一句。
林佳仪突然一晃，有些耳鸣，眼前也是乌黑一片看不清楚。
左昊离她最近，立刻伸手将她扶住，林佳仪触到那双乌黑的瞳孔才终于缓过神来，转头看着医生，拼命抑制自己的颤抖，却还是没忍住声线的飘忽，“李医生，你直说吧，我妈……还可以活多久？”
第五百二十八章 想陪伴想延续
李医生摘下口罩，脸上的沟壑比前段时间看见的要更多了，他轻叹一声，声音不大，但是字字都砸在林佳仪的心里，“最多几个月。”
林佳仪咬牙，嘴唇白了。
左昊突然伸手将她握住了，指尖轻轻一动，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坚定而有力。
但是林佳仪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任何事情，脑子里只有刚才李医生说的那几个字。
“最……最少呢？”她盯着医生的脸，生怕放过他面部表情的任何一个细节，声音更加嘶哑了。
“这事情没有人能说的准。”李医生再次叹息一句道：“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她，工作以后都会有的，但是妈妈只有一个。”他伸手拍了拍林佳仪的肩膀，转身离开。
林佳仪的眼泪瞬间从自己的眼眶中涌出来，怎么都止不住，手指抖得厉害，缓缓靠着墙蹲了下来，腿脚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小门牙似乎被吓到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愣愣地看着林佳仪。
“左昊。”林佳仪梗着喉咙，突然低声开口，眼神还看着地面，“你把小门牙带走，别让她看。”
左昊牵着小门牙，将她抱了起来趴在自己的背上，“你先进去看看她，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好。”林佳仪埋头进了手臂，声音很低，咬牙忍着哭腔，眼泪已经顺着脸颊往下流了。
最多只有几个月的时间……那她的计划呢？她幻想着攒点假期 ，带着妈妈去全国各地都走一遍，即使她记不住自己是谁也不要紧，享受当下的快乐也更好更美满。
她这样拼命，这样害怕时间和岁月，最根本不是怕时间带走了她的青春，而是她非常清楚妈妈的时间有限，岁月在自己脸上多留下一道痕迹，妈妈的日子就更少了。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偏偏是她已经爬到经理的位置，偏偏是她事业快要有出头之日的时候，偏偏是她的感情之路看起来也快要顺利的时候……老天是不是永远不想给她完满的机会？是不是总要在她最快乐的时候给她当头一击？
林佳仪低声啜泣起来，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听得见声音。
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医院，深深吸了口气，将即将涌出来的泪花再一次逼退入眼眶，伸手拿了纸巾轻轻擦去泪痕，调整面部表情之后站了起来，面对关闭的门，开门走了进去。
床上坐着一个满面笑容的老人，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一个月，她又瘦了。
“妈。”林佳仪也笑着，眼里带着泪光。
迟桂芬转头，盯着林佳仪看了许久，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笑嘻嘻的，没有其他情绪。
林佳仪走了进去，看着桌上的削好的水果和井井有条的一切，心里稍稍放松一瞬。
看来请的看护还是不错的，没有让妈妈受苦。
叩叩叩。
门响了。
左昊走了进来，随意扫了周围一眼，手里拎着东西，小门牙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门牙呢？”林佳仪看着他道。
“我让她和护士一起待着了，放心吧，不会有事。”左昊道。
林佳仪这才放心了一些。确实，小门牙最擅长的就是讨人喜欢，将她放在护士堆里只会吸引无数的关注，确实很安全。
左昊放下补品，眼神从迟桂芬的脸上转过，随后定在了林佳仪明显有哭过痕迹的脸上，开口道：“我出去等你吧。”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见这样的场景，还是有些承受不了。
所有煽情场合都只会让他想要扭头就走，但因为这个场合里有林佳仪的存在，好像就无法那么快地转身离开。
“等等，我和你一起出去。”林佳仪拿上手机，迅速出了门。
两人走到了长廊里，林佳仪低头，翻找手机里的通讯录，指尖停留在其中一个名字上，久久没有动作。
“有打算了吗？”左昊在一旁淡淡道。
“嗯。”林佳仪点头，深深吸气。
这个机会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她在安姿里待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这一次真的意识到boss永远不可能重用她，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她渴望那么久的职位，并且做出了一些成绩来，这样的曙光要放弃……谈何容易。
林佳仪闭了闭眼睛，“你说我是不是被命运牵着鼻子走，一刻都不给我喘息。”
左昊没有声音。
林佳仪重新睁了眼，疲惫地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了看，是江梓琳，于是接了起来。正好，此刻她也需要一个能和自己聊聊天的人，最后帮她下一个决心。
“喂。”
“你在哪儿？”江梓琳道。
“老家。”
“在医院吗？”
“嗯……你怎么知道？”
“左昊。”江梓琳简短说了一句。
林佳仪诧异抬眼，看了看左昊的方向，眉头微微一动。所以刚才他不仅仅是去送了小门牙，还给江梓琳打了个电话？这算是变相地安慰她吗？
她抿唇，“梓琳，你说说，我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江梓琳想了想，道：“工作。”
“工作是为了给我妈找更好的医生，更好的看护，维持她的生活所需和医药费。但是现在她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做错了……我花费这么大的精力维持她的生命，却让她和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待着，一起生活，到现在也不能在她身边好好陪着她。我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她这一次应该认不出我了，果然，彻底认不出了。”她话里满满的都是沮丧，孤独感充斥着字里行间。
江梓琳那头沉默了很久才道：“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嗯。”林佳仪抬头看了左昊一眼，“我想辞职。如果没有她，这份工作没有意义，我不需要那样拼命，我只要活得好就够了。”
“如果这是你想的，我支持。”江梓琳道。
这当然是她想的，是她做梦都在想的。想陪伴，想延续，不想就这么结束，也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真的？我这样做……可以吗？”林佳仪声音很轻，带着许多不确定。
“只要是你渴望做的事，当然可以。最后几个月了，好的工作机会还会有，但是自己的妈妈……只有一个。”江梓琳说起这话，也带着几分叹惋。
林佳仪一笑，“你是不是想起自己了。”
“你知足吧，至少你现在还有选择权，好好陪着她，送她离开，这是最后能做的事了。”
“好。”
林佳仪刚要挂电话，江梓琳那边再次有了响动。
“佳仪。”
“嗯？”
江梓琳沉默片刻，“你很棒，你是我身边最优秀的榜样，你也会是你妈妈最好的女儿。你已经让她度过了生命中最平静的几年了，该做的你都做了，不必做的你也创造条件做了，别自责。”
林佳仪抿唇，挂断电话，随即拨通了刘总的号码，这一次，没有片刻犹豫。
李医生说得对，妈妈只有一个。
第五百二十九章 住几个月
电话很快便通了。
“刘总你好，我是林佳仪。”林佳仪道。
“怎么了，你妈妈身体好点了吗？”
“谢刘总关心，我考虑了一下，打算辞职。很抱歉愧对您的重用了，真的非常抱歉，但是我妈只剩下几个月了，我想陪着她。”林佳仪道。
刘总一震，“几个月？这么严重？”
“是的。”林佳仪心里一揪，“所以我不能继续待在公司里工作了。”
刘总沉吟片刻，“你妈妈的事情我理解，但是工作还是要继续的。这样好不好，说实话，你走了我也没有地方去找这么得利的人替我管理梅肌，你平常是怎么工作的，我也看在眼里的，不说其他，就是加班的时间都比别人上班的长。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半薪留职，等你那边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再回来继续工作，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就让助理替你办了，重要的事情就用远程办公的模式，你觉得如何？”
林佳仪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抬了眼，“刘总……”
“你性格对我脾气，办事情也利落直接，我不想因为你家里的事情就错过一个好员工。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继续留在梅肌，不会冲突。”
林佳仪胸口一暖，立刻道：“谢谢刘总！”
“不用谢，小事情。你安心陪着你母亲，公司的事情我会交代下去，让人替你分担一些，但是重要决策的部分我还是不放心由别人经手，到时候只能辛苦你了。”
这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信任，也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做梦也没想到刘总会提出这种模式来挽留她。
她开口道：“好，我一定用空余时间处理好公司的事。”
电话挂断。
林佳仪再抬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左昊探究的目光。
她定住了眼神，和左昊互相凝视了很久之后，才看了一眼长廊的另一边。
隐约可以看见小门牙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着，护士都围着她转，时不时捂嘴大笑，被小门牙逗得前仰后合。
她眼神微微一闪，稍稍回暖，意识和理智终于一点一点回来了。
既然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那么左昊也要尽快回去处理他公司的事情。
“下午你可以带着小门牙一起回去，车先开走吧，这地方也用不着车，我要回去的时候再说，车子放在你家里就好了。”
左昊动了动眉眼 ，“是觉得我在这里碍眼，还是为了不打扰我工作？”他很平静，但话语中似乎暗藏着什么，在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人总是在不经意之中就埋好了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
林佳仪一愣，不明白左昊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想了想后耐心回答：“我在这里要待几个月，本来以为只是几天，你们陪着我心情也好点。你公司还有事，可以先回去处理。”她一顿，“别担心。”
她将眼神移开，看着自己的手。
这样的回答十分明显了--是担心影响到他的工作，所以这几天的陪伴也没有必要了。
左昊点了点头，“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
林佳仪再次抬眼，左昊已经伸手对着远处的小门牙一摆。
小门牙立刻收到了左昊传达的讯息，转头有礼貌地和一群护士说再见，一跳一跳地朝着她们蹦跶过来。
“走吧。”左昊道。
小门牙抬头：“去哪儿呀爹地？”
左昊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她的手转身，渐渐离开了林佳仪的视线。
林佳仪的目光随着小门牙的身影远去，又缓缓移动到了左昊的背影上，心里突然空了空，抿唇不语。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不可能见到了，这男人居然连一句再见都不用说？
她皱眉，转身走进病房。
夜幕降临的时候，林佳仪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四处看了一眼，想伸手拦下三轮车回去，一辆眼熟的车却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门一开，飞下一个小东西，朝着她怀里便撞了过来。
“妈咪！”小门牙叫喊着，扑到林佳仪的怀里。
林佳仪张了张嘴，低头道：“你怎么又来了？”
小门牙在她怀里打转，不停地扭着，闹得林佳仪只能将目光转向驾驶座的人。
左昊也下了车，走上前来，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包，放在后座。
“左昊，这什么情况？你不是走了吗？”林佳仪盯着他道。
“嗯，回去处理了一些事情，给小门牙请了一个长假。”他眼神一瞥小门牙的脸，“所以这几个月落下的知识，只能让她自学了。”
小门牙笑嘻嘻道：“ 好呀好呀！我可以自学的！老师给的图画册好简单的，没关系没关系……”
自学？长假？处理事情？
“上车吧，我在这里的一个小区里租了房子，已经让人打扫好了，要住几个月，总待在酒店也不行。”左昊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示意林佳仪上去。
林佳仪一把将门给抵住了，眯眼道：“你要在这里和我一起住几个月？”
左昊转头，“工作安排好了，小门牙还小，幼儿园学到的东西也有限，让她快乐一段时间也挺好。”
“不是……”林佳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了不上来。这完全不像是左昊会有的作风，倒像什么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真要在这里陪着自己待几个月？
等林佳仪迷迷糊糊上了车，车子又一路开到了小区门口，她才真的意识到左昊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打点好了一切，随随便便决定了自己未来几个月的去向……宝拉上下的人要是知道左总要在这种地方和她过日子，估计会齐齐疯了。
她沉默地抬腿，跟着左昊走进房间，四处看了一眼。
这里的布置还算不错，就是普通家居，小区应该是新建的，她之前也从没见过，算起来大概是这里最好的小区了。
林佳仪放下包包，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看着左昊陪小门牙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吃东西，一会儿点外卖，一会儿又要讲故事。
小门牙开心还有些理由，那左昊脸上的笑意又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三十章 给足她时间
她闭了闭眼，脑子很乱，半晌开口道：“左昊，你真想清楚了？”
左昊笑意收了收，伸手将小门牙一抱，进了房间，不到两分钟又再次出来了，轻轻将门带上，走了过来，在她身侧坐下。
“嗯。”他道。
“不后悔了？”
“我做的决定，从不后悔。”他黝黑的眼神一动，钉在她脸上。
林佳仪心里一震，下意识转开眼，心跳猛地加快几分。
“不早了，休息吧。”左昊起身，顺势握着她的手腕起来了，朝着另一扇门走去。
林佳仪指了指他刚带小门牙进去的房间道：“不是睡那儿吗？”
“睡这儿。”左昊开了另一间房。
林佳仪诧异道：“那小门牙……”
“她长大了，该自己一个人睡了。”
林佳仪被他一拉，进了房门。
一夜朦胧。
第二天早晨林佳仪窝在被子里清醒的时候，还觉得一切都是一个梦境，美好得不太真实。
她起身，旁边已经空了一块，但是被子被整理得十分妥当，没有一丝褶皱，眼里不禁有了笑意。
她刚认识左昊的时候，他的东西都有人替他整理，所以在被子这种小事上从不上心。只是她有强迫症，每次看见左昊的被子有一些褶皱，或是摆放不整齐，都要睡眼朦胧地起来帮他弄好了，再重新躺下去。
后来突然有一天她清醒过来，看见身侧的被子已经整整齐齐，连边角都被整理妥当，才明白左昊都做了什么。
这个男人嘴上不说，面冷心也冷，但为什么每一个细节处都会让她觉得温暖呢？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很多很多遍，没有一遍得到答案。
林佳仪闭着眼笑了起来，起身叠好被子，走了出去。
桌上放着杯子，水已经喝了一半，左昊应该是出去晨跑了。
林佳仪洗漱过后去了小门牙的房间，见她躺得横七竖八的，帮她盖了盖被子，又到了客厅，着手整理，还顺手做好了早餐和午餐的便当，打算带去医院。
门开了。
左昊穿着运动服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桌上摆放的早餐，眉眼微挑，站在厨房外，看着林佳仪忙碌的身影。
林佳仪转头，正好和他的眼神一对，勾唇笑道：“吃饭吧，把床上那个小懒虫拖起来。”
左昊没有动作。这样的感觉陌生而新奇，但又让他忍不住留恋。
细算林佳仪和他重新建立关系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她几乎都住在自己家里，但也没有将她的公寓退掉，除了基本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她什么都没有带过去，都留在了原来的家里。他让linda暗示多次，林佳仪就像听不懂似的，从没有打算真正搬家，仿佛他的住处只是她临时歇脚的地方，她也从未把那里当成家。
因为这个，他不爽很久了。而且这顿早餐，也是他认识林佳仪以来第一次看她下厨，这才知道她应该是会做饭的。
“怎么了？”林佳仪停下脚步，手里还端着切好的水果，按照颜色摆放，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增。
“没事。”左昊眯眼，转身朝着房门内走去。
林佳仪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深了深，转头。
叫醒了小门牙，三人简单吃了早饭之后出了门，开车到了医院，林佳仪走在最前面，脚步很快就到了病房，推门而入。
“妈。”她撑起笑容叫了一声。
迟桂芬听见声响缓缓转头，一脸的疑惑，上下打量着林佳仪，半晌才慢吞吞道：“你是谁？”
林佳仪的鼻尖一酸，抿了抿唇，“吃过早饭了吧？今天我给你做了午饭便当，这儿，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她伸手将便当盒放下，指了指饭盒。
迟桂芬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死死盯着，直到门外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才将头又转了过去。
小门牙欢喜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一把扑进林佳仪怀里，轻声道：“妈咪你怎么不等等我们呀？我和爹地在后面追你呢，好辛苦！”
林佳仪心里一暖，将她转了过来面对着的迟桂芬，“小门牙，这是外婆。”
左昊眼神动了动，第一时间转头看着林佳仪，似乎有几分诧异。
林佳仪心里满溢着苦涩，知道左昊在看她，这一次也不打算再有什么避嫌的举动了。她是将小门牙当成自己亲生女儿在对待的，之前她那样努力想要生孩子，也是想在迟桂芬在世的时候，能够看着她生儿育女，看着她组建家庭。
现在两个希望都已经破灭，好在还有小门牙，她心里才算有所宽慰。
小门牙仰头，好奇的眼神在迟桂芬身上滑动了两下，笑眯眯道：“外婆。”
迟桂芬皱了皱眉头，突然也笑了起来。
林佳仪诧异地扬眉，三人眼神相对，都沉默着。
半晌，迟桂芬突然伸手摸了摸小门牙的脑袋，将她拉了过来，笑着道：“佳佳，你这小花猫，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
林佳仪愣住了，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满溢出来，止不住地往下掉，记忆仿佛被拉回小时候的某一个夏天，她满脸花猫似的回了家，迟桂芬就坐在沙发上佯装生气，作势打了她两下，下回还是任由她出去滚泥。
她闭了闭眼，将头转向了窗外，不想让小门牙和左昊看见自己的样子，一旁的迟桂芬还继续摸着小门牙，满眼爱怜。
“小花猫，以后不准这么玩了知道吗？你是个女娃娃，怎么成天和人家小子似的乱窜？下回给别人看见了，又该说我管教不严了。”
小门牙似懂非懂地听着，虽然不明白迟桂芬说的是什么，但还是乖乖待在她的怀里没有动作，迟桂芬每说一句，她便配合地点头。
林佳仪擦了擦眼睛，泪水决堤了似的往下流，她转身匆匆出了门，一个人走向外面阳台，深吸着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
身侧没有人，左昊和平时那样，给足了她时间自我调节。
很久之后，林佳仪才重新走了进来，脸上已经再次挂上笑容。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不要告诉她
小门牙已经和迟桂芬熟络起来，小嘴巴不停地说着故事，时不时逗得迟桂芬发笑。
三人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小门牙的存在，气氛不再沉重，林佳仪也算是度过了自己最轻松的一个下午，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不再似之前空落落的。
“我们去趟市场吧？这里有很多海鲜，个头大也鲜美，晚上给小门牙做顿好的。”她道。
左昊转头道：“别麻烦了，去饭店吃。”
“不麻烦，这里海鲜好，随便一蒸都是美味。”林佳仪指了指前方，“前面右转。”
左昊抿唇，半晌还是开动了车，没有再反对。
三人到了市场，小门牙一路上都在惊呼，见到各种稀奇的海鲜，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好奇地戳戳碰碰，玩得十分开心。
林佳仪在她满足之余还耐心地教了每一个海鲜的品种，左昊远远跟着不做声，满眼都是夕阳斜下中的画面，私心顿起，希望这样的时光永远不要流逝。
手机响了。
他转身接起，linda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喂，左总，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去给林小姐的母亲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了，需要告知她吗？”
“还能活多久？”左昊道。
“派去的医生说这种情况，最多一个月。”
左昊沉默了一下，“确定吗？”
“确定，他说他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例，如果单纯只是老年痴呆，倒还有生机，她是多种病交杂，最多只能一个月。”
“知道了。”左昊一顿，眼神看着嬉笑的小门牙和林佳仪，又道：“不要告诉她。”
“是。”
电话挂断。
晚上。
林佳仪动作很快，将厨房里的三个锅齐齐用上，不到半小时就准备了一桌海鲜大餐，好吃的全摆在了小门牙的面前。
左昊落座，抿唇道：“你做的？”
林佳仪转头，盯着他道：“不然呢？”
左昊眯眼，“从前怎么不做？”
“不想。”
“那现在怎么做了？”
“想了。”
两人很简单的对话，都夹枪带棒，说完也都齐齐有了笑意。
林佳仪笑完之后认真了几分，夹菜放进左昊的碗里，“这几天辛苦你了。”
左昊看了她一眼，安然地受了这句感谢，低头吃了起来。
小门牙开心地在一边手舞足蹈，突然抬眼，“妈咪，外婆为什么叫我佳佳啊？我还有一个名字吗？”
林佳仪手指一顿。
“吃饭。”左昊突然道，声音冷了几分。
小门牙立刻缩了缩脖子，被吓得不敢出声，低头乖乖吃饭。
林佳仪没被小门牙的问题给惊到，倒是被左昊给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左昊还有为了维护自己情绪而凶小门牙的一天，这事放在以前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生的，最近这几天是彻底转了性子？
“没事。”她道：“小孩儿懂什么，别凶她。”
“该说的不该说的，这么大也该懂了。”左昊一本正经道。
林佳仪张了张嘴，哭笑不得，随后转眼道：“小门牙，你知道外婆是谁吗？”
“外婆？”小门牙偷偷瞄了一眼左昊，才道：“就是妈咪的妈咪。”
“对，那你知道人老了之后会怎么样吗？”
“会死掉。”
“会死，也会生病。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种病，外婆得了其中的一种，这种病会让她忘记所有人，忘记自己是谁，也忘记自己有个女儿。外婆在妈咪长大之后就很少见到妈咪了，小时候每天在一起，所以印象深一点，她还记得小时候的妈咪，今天她是把你认错了，才会这么叫你。”
“那佳佳是你吗?”小门牙接着道。
林佳仪顿了顿，心里一阵感慨。曾经因为蒋文央这么叫过她，所以她极其讨厌这个称呼，因为自从母亲生病之后，会这么喊她的也只有蒋文央，所以只要一想起这个称呼她就恶心得不行，所以也禁止了身边所有人这么叫她。
但也只有在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称呼对于她而言，不仅仅是需要避讳的东西，更是能够一秒就回忆起所有快乐时光的存在。
“是。”她低头，借着吃东西的动作掩盖自己脸上的动容。
小门牙似懂非懂地点头，半晌道：“那……妈咪以后可不要得这个病，小门牙不想你把我给忘了。”
林佳仪点头，动作用力了些，“不会，妈咪不会忘了你。”
小门牙的脸上瞬间出现灿烂的笑意，也使劲点着头：“小门牙也不会得病，会永远记得妈咪。”
林佳仪心里再次暖暖的燃烧起来，一转眼看见左昊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又将自己的笑意给收了收，轻咳一声，“吃饭。”
左昊抿唇，眼神中的情绪似乎比平时要复杂一些，半晌还是没有开口，低头吃饭。
“其实……”林佳仪再次出声，这一次的声调有些沉稳，一听便知道是对着左昊说的，“我现在已经开始接受她会老会死这个事实了，但是总觉得是个遗憾。我现在甚至记不清我和她之间的最后一句对话是什么，我也没有时间好好照顾她，好好陪着她……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她能清醒过来，亲口对着我说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名字都好。哎……剩下的这几个月，我每天都要努力让她记起我。”
“会的。”左昊道。
“嗯？”
“我说她会记起来。”左昊继续吃着饭，淡淡道：“就算记不起来，重新认识也行。”
林佳仪一愣，随后眼睛亮了亮，突然被点通了。
也是。她要那些记忆做什么？现在的每一天都可能是她和母亲相处的最后一天，她可以让迟桂芬重新认识自己，重新生活在一起，重新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林佳仪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左昊道。
“没事。”林佳仪摇了摇头，嘴唇始终上扬着，无法抑制，眼睛也比先前明亮了不少，“只是觉得你说得对。吃饭吧，海鲜大餐，我估计只有力气做这一顿了。”
“吃吃吃！”小门牙摇着筷子，张牙舞爪地笑着，扭扭屁股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饭！”
林佳仪眼神微暖。
这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顿。
第五百三十二章 还能拖多久
几天后。高飞家中。
毛雍握着游戏手柄，兴奋地盯着屏幕大喊：“杀！杀杀杀！冲上去啊！我去！”
高飞手里端着高脚杯，陷在沙发里眯着眼，半晌，液体在杯子里轻轻晃动起来。
毛雍一局结束，输了，将游戏手柄一扔，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突然笑出声来：“诶我说，你这样也不是事儿吧？那蒋瑶看着柔柔弱弱的样，没想到真要横起来也是很难搞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一直拖着？”
“拖着……我们还能拖多久？”高飞抿唇，整张脸都黑了，想到有关于公司的事情，心底更加烦躁。
本来事情按照他的计划是该水到渠成的，没想到蒋瑶死咬着不放松，愣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上次牵的投资人也黄了，而且不知道投资人回去都说了些什么，他后续找的那几家也都是支支吾吾没有个正经回话的，想要挽救更是难上加难。
为今之计，只有再逼蒋瑶一把，但是具体怎么逼……
高飞晃了晃红酒，目光再次深了深。
“有办法了？”毛雍看着他的表情，眨了眨眼。
高飞将酒杯放下了，瞥了他一眼道：“对付那种女人，办法不是多了去了？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她还有点用处，等真的没用处了，看看她要怎么为今天的羞辱付出代价。”
毛雍哈哈笑了起来，调侃道：“来来来，玩一局，别为这种事情烦心了！你再纠结也没用，人家不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呢？先快乐着再说！”
“算了，没心情。”高飞脱手，往大门走去。
“诶！你干嘛去！”毛雍道。
“打电话。”高飞开了门。
不到五分钟，高飞重新回来了，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笑容。
毛雍玩着手机，抬头盯着他看了两秒道：“又怎么了？”
“给那老货打了个电话，告诉她那套公寓已经被收走，现在公司没钱，暂时抵押给别人了。”
“以她的性格，应该炸了吧？”毛雍饶有兴趣地将游戏手柄一扔，走了过来。
高飞勾了勾唇，冷笑一声，“要的就是她炸。我忍那老货已经忍了很久，这会儿她正往这边赶过来，你收拾收拾东西先出去，我处理一下。”
“喂，我游戏……”
“下次再来。”高飞伸手推了毛雍一把，将毛雍直接推出了门。
十分钟后。
“砰砰砰！”门响了。
“小高！开门！”张世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明显的急促。
高飞脸色平静，没有任何起伏，伸手将门拉开了，笑容在唇边缓缓浮了起来，“妈，大老远的怎么过来了。”
张世梅咬牙道：“你刚才电话里头说什么呢！这房子住的好好的，怎么就要抵押给别人了？这叫什么事儿啊！那让我以后住哪儿？！”
高飞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我也不想这样。你知道公司的事情，连续几个月没有生意上门了，上次本来想和江顾他们牵上线，结果……你也看见了。现在合作方直接把房子收走抵押，下一步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呀！房子都让人收走了，下一步还能怎么办！我们还要生活的！现在连住哪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高飞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本以为张世梅只是眼界窄，翻不起什么浪，现在看来这人不仅愚蠢，还恶毒。还好他不是真正沦落到这种境地了，要是哪天真的跌倒低谷，第一个上来踩他一脚的人就是张世梅。
“妈，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房子不是已经过户给我了？怎么人家说拿走就能拿走？我这边还没同意呢！”张世梅跺着脚，着急得四处踱步，一心想着房子的事，根本没理会高飞的话。
“过户手续还没有办好，这房子暂时还归在我的名下。人家应该也是害怕我把财产转移了才会这么快就把房子拿走。”高飞道。
张世梅的表情更慌了，急得跳脚，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大腿：“那可怎么办！现在啥都没了！你说你呀，做个生意这么激进，年轻人一步一步来就行，非得把东西都搞没了不可……”
“妈你先别急，我想了很久，这事情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高飞突然道。
空气静止了两秒。
张世梅猛地转头，咬牙道：“那你快说呀！还卖什么关子！”
“就是……”高飞有些为难。
张世梅气得都快上手打人了，硬生生将涌上来的怒火往肚子里吞，深吸了口气道：“你说，只要是妈能做到的事情，一定帮忙！”
“这可是您说的？”
这话一出，张世梅突然有些后悔了。她也不傻，意识到高飞就是想要她帮忙才会这么说，至于她，能帮的一定是蒋瑶那边的事，上次已经试过了，显然没有成效，这次还要再做一次吗？
“我说的！”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还是那一样，只要蒋瑶肯帮忙，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儿。”高飞再次叹息一句，“只是她死咬着不松口，那些朋友像她命根子似的。”
“哪有什么命根子！”张世梅紧紧将手指一捏，狠狠地瞪着门外：“饭都吃不上了还捂着那些朋友不放……是我纵容她太久了，才会像现在这样任性！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她。”
她转身就走。
“妈。”高飞叫了一句，“别太着急，好好跟她说。”
“好好说没用！你等着就行！”张世梅尖嗓子叫了一句，紧跟着迈出了门。
高飞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在唇角，半晌，抿了抿唇，目光闪烁着，眼神跟着张世梅离去的方向越拉越长。
门外。
张世梅冷着脸将手机打开了，快速按了一个号码，放在耳边。
嘟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应答，最后传来冰凉而机械的女音。
张世梅只能将手机一塞，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这时候蒋瑶正在上糕点课，直接过去找人还比较快些，“小兔崽子，连我电话都不接了……看我今天不拧死你！”
她脚步一转，刚想打车就取消了念头，更是气极，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上了公交。
第五百三十三章 娶你是看得起你
糕点课堂。
蒋瑶低着头，将最后一朵花从奶油袋里挤出来，又点缀了一些水果，做得十分漂亮，看了又看，还算满意。
“不错。”老师从她身后经过，点了点头，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蒋瑶瞬间涨红了脸，“真的吗？真的不错？”
糕点老师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你进步很大，悟性也好，关键是有热情。像你这样年纪的人大多来学这个都是打发时间，我不敢说你是我见过悟性最强的，但一定是最有热情的。”
蒋瑶被夸得有些脸热，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颊，低头道：“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对她而言，现在的每一步变化都是巨大的成功。她只有积少成多，才能往自己想要的方向靠近。
“对了，下周要学习新产品，以你的进度，这个周末就可以先琢磨琢磨了。”糕点老师突然回身，笑着看向蒋瑶。
蒋瑶手一捏，兴奋起来——这是要提前给她开小灶了？
不等她回答，门口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这什么人啊……”
“你谁啊？我们在上课，你找谁可以好好说！”
……
“我找我女儿还用得着和你们报备？！”一道响亮而尖锐的嗓音闯进了里面所有人的耳膜中。
蒋瑶脸色突然一僵，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后背瞬间凉了。
她转头，果然看见了张世梅一脸凶相地推开学员，朝着里面冲了进来，边冲边四处张望，很快就看见蒋瑶的身影，眉目的厉色更重了。
“蒋瑶！出来！”
糕点老师惊得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将蒋瑶护在身后，低头道：“这人是……”
蒋瑶的双颊已经跟充了血似的涨红，嘴巴张了张，“我妈”两个字硬是吐不出来。她余光看见所有人投过来诧异的目光，手指僵直，全身每一处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没有比这一瞬间还想要否认张世梅是她妈的时候了。
为什么是这时候，偏偏是这时候……蒋瑶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眼睛仍旧盯着地面，以十分奇怪的姿势和腔调轻轻道：“是我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张世梅冲了过来，一把将糕点老师推开了。
砰！
老师猛地撞上桌角，引起一阵惊呼声，刚做好的蛋糕胚全都散落在地。
蒋瑶立刻伸手去扶，咬牙转身道：“妈！你又发什么疯！”
“你有心情在这里上课呢？很开心是不是？要逼死我是不是？我告诉你蒋瑶，你现在是翅膀还没硬就想飞了！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高飞能娶你已经是看得起你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跟没事人似的做糕点……我让你做！”张世梅一把抓起裱花带就往地上砸，狠狠踩着。
蒋瑶眼睛瞪大了，扑上去将她往回扯，哭腔颤抖着：“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妈！我求你了！你有什么话回去说好不好！我跟你回去！”
“我让你学糕点！让你学！开心是吧！高兴是吧！”张世梅一下一下踩着裱花袋，还嫌不够，连带着最后一些刚做好的成品也往墙上砸。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整个教室一片狼藉，学员都吓得不敢上前，生怕被这个疯子的行为波及。
蒋瑶的眼眶渐渐红了，怎么拉也拉不住，最后使劲一甩，哭出声来：“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张世梅？”
张世梅的手瞬间停了，听见这一句话心里也有些微微的颤动，她转头瞥了蒋瑶一眼，也担心自己做的过了真会让这个死心眼的女儿走上绝路，于是将手里最后的蛋糕胚一扔，开口道：“跟我回去。”
蒋瑶抿唇，忍着眼泪，二话不说转了身。
张世梅见状立刻跟上，手里紧紧扯着包包，趾高气昂地从几个震惊的学员面前经过，下巴几乎扬上了天。
蒋瑶走在前面，到了门边突然一停，转身冲着里面的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匆匆道：“今天对不起大家，所有损失我会赔偿，刚才我妈吓到你们了，我替她给你们道歉。”
“蒋瑶你是不是疯了！你道什么歉！”张世梅瞬间尖叫起来：“你这说得我跟傻子似的！什么叫吓到他们了？”
“你还想见到我活着，就马上出来。”蒋瑶扔下一句，转了身。
张世梅的脚步也跟了上去，但嘴里仍旧念叨着：“哟长本事了啊！现在学会威胁人了啊！我告诉你你下次不准这么说我……”
五分钟后。
蒋瑶足足走了五分钟，一个劲地往前冲，只想离开有目光的地方。此刻她不想看见任何一个熟人，只求和张世梅安安静静地待着，把问题解决。
“你走慢点！投胎去呢？！”张世梅追着喊。
蒋瑶走到一个绿化区的边上，猛地刹住了脚，转身冷冷地盯着张世梅道：“说吧，今天又想干什么？”
从上一次张世梅帮着高飞做事开始，她对张世梅最后一点希望也磨灭了。她曾经以为张世梅至少会在乎她这个女儿，没想到……她甚至都没有拿自己当人看。
张世梅抿了抿唇，眼神闪动了一下。
蒋瑶闭了闭眼，呼吸沉重起来，一字一句道：“我让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世梅抬头，双膝突然弯下了，扑通一下跪在满是落叶的地上。
蒋瑶震惊地后退一步，想伸手去扶，又狠狠克制了念头，颤抖的手不过在空中晃了晃就收了回来，低声吼了出来：“闹够了没有！你这一天天的有多少戏要演！”
“瑶瑶，妈求你了，真的求你。”张世梅十分认真，“你帮帮高飞行不行？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你那些朋友跟你到底不是进的一家的门，该利用的就得利用。你身边放着这么好的资源，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高飞的公司没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听妈一回，妈什么时候害过你啊！”
蒋瑶的眼眶酸了，突然笑出声来。
妈什么时候害过你啊……
“你说得对，你从来没有害过我，都是我自找的……都是自找。”蒋瑶低声喃喃。
是她太没主见，太优柔寡断，才会在张世梅策划那场相亲的时候半推半就地去了，结果被有心人盯上，演了这么一出盛大的闹剧。而这场闹剧，已经快要把她人生给毁了。
张世梅见下跪不行，又抓着蒋瑶的衣角不放，嚷嚷起来：“我不管了！这次我真的豁出去了！如果你不怕我真的死在你面前，就什么都别做好了！反正如果高飞的公司救不回来，我这条命也得回农村去过苦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随便你吧。”蒋瑶疲惫地摇了摇头，“我没力气了，妈，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我没力气救你，没力气救自己，更别说是高飞的公司……你们都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真有这么厉害，也不用过现在这种日子。你起来吧，如果找我是为了这件事，以后都别来了，我不会妥协。”
她转身要走。
“你敢走！”张世梅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就狠狠往蒋瑶的手臂上掐去。
“啊！”蒋瑶痛得叫了一声。
“没出息的白眼狼！真是白养你这么久！”她张嘴就骂，各种难听话连续从嘴里飙出来。
蒋瑶捂着手臂，默不作声地听着，一言不发，垂着头，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直到张世梅骂累了。
“骂够了？骂够了我走了。”她疲惫地转头，木然地挪动自己的脚步，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张世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骂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反反复复也就是那几句，街上的灯突然伴随着这样的骂语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蒋瑶眼睛一眨，眼泪落在了地面上，开出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