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90 工作
在光被扭曲的瞬间，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恩佐眼睁睁的衷心的手下被湮灭光束撕成了碎片，随后那可怖的身影再次冲过来！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动作，恩佐还是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躲开了这致命一击。随后他并没有徒劳的反抗，而是压低身形就往森林深处逃去。
他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已经逃出去几百米。
可是正当恩佐以为已经安全的时候，眼前的光再次被扭曲。
这一次恩佐已经躲不掉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开启att力场硬抗。
苍白的光束没能顺利击穿att力场，但恩佐身上穿戴的外骨骼也到了承受极限，如果对方再来一次攻击，恩佐就只能等死了。
可是这一击之后，对方好像消失了。
得到一丝喘息机会的恩佐立即拔出匕首准备肉搏。
他警惕的观察四周，幽能波形侦测也提升到了极致。
虽然是白天，可恩佐心底的恐惧和不安却比昨晚更胜。
努力保持平静，恩佐握紧匕首，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正当他全神贯注于近身波动的时候，一声锐明从由远及近。
恩佐猛回头用匕首抵挡时，那东西已经穿透了恩佐的心口。
满脸震惊的恩佐口吐鲜血，双目怒睁，连着倒退了好几步才看看稳住身形。
而没等他抬头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击穿了他的外骨骼的身体的时候，又一声锐鸣呼啸而来。
这一次它直奔恩佐的眉心而来！
……
收起长弓，解除晶化隐藏。
张毅来到恩佐的尸体面前。
看着这个半小时前还不可一世的家伙现在的惨状，张毅的脸上无喜无悲，像是早已看淡一切。
他自语道：“我需要换个身份了。”
“哎……挺可惜的……而且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确有些蹊跷，如果你愿意继续追查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不必了。”
“唔……好的，已派出增援。”
“嗯。”
张毅俯下身从恩佐脖子上扯下姓名牌，并将一枚奇点手雷放在了恩佐身边，然后就离开了。
奇点手雷爆炸的时候，张毅已经回到了湖边。
此时郑可已经神志不清了，不过强心剂的效力还在，他还没有死。
轻轻一叹，张毅将郑可移动到岸边的石头旁，并给他又打了一针，但这一次不是强心剂，而是用活性易元子制造的特种修复剂，是真正可以救郑可一命的东西。
注射完毕后，张毅从怀里拿出一枚信标放在了郑可手中。
看着闪烁的信标，张毅后退几步，身形逐渐隐去……
……
回忆到这里结束了。
不过张毅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反而开始对面前人充满了敌意。
白却并不害怕，她见张毅睁开了眼，便微微一笑道：“现在您记起来了么？”
张毅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过了一会他才问道：“郑可……他应该不是叫这个名字吧？”
白闻言略略有
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道：“是的，您猜的不错，郑可是我们家二少爷在执行任务时的一个伪装身份，他的真实名字应该叫白元义。”
白元义？！
张毅心中一震，随后就释然了。
原来如此……当年张毅舍命救下的那个人果然身份不一般。
其实当初张毅在营地里当筛料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白元义的与众不同。
尤其是当运输队的护卫们都去酒吧纵情狂欢的时候，白元义总是一个人在住处喝茶。
这种独特虽然也引起过一些人的怀疑，但白元义在营地呆了很久很久，营地非但一点事没有，反而越来越兴盛了，所以也就没人再注意他了。
倒是张毅对他很感兴趣，偶尔会故意从他住处经过，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慢慢的，白元义也开始注意到张毅，但两人从没有说过话，只是默默的扮演者各自在营地中的角色而已。
谁曾想，一次意外将两人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多年之后，张毅当初的决定并没有让他顺利的摆脱曾经的身份……反而又和这位白少爷扯上了关系。
张毅是真真觉得无语，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躲就没意思了。
于是张毅问白道：“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白却摇头道：“不好意思，虽然您对少爷有救命之恩，但少爷有过交代，找到您之后，所有感谢的前提都是决不能干扰您现在的生活，所以……我接下能为您做的就是给您介绍一份体面的工作，除此之外……”
白的意思张毅懂了，不过张毅并未因此感到生气，反而觉得这个白少爷真的很厚道。
于是张毅收起之前冷漠，微微一笑道：“这样的话……那就拜托你了。”
白也笑道：“您客气了。”
……
几天后，张毅来到白家一处私人庄园报道。
接待他的还是白，不过白只是作为接引人，接下来负责给张毅安排工作和住处的是这座庄园的大管家白熙。
白熙是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身形偏瘦中年男人。
他那张脸整天严肃的像石膏雕塑，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包括见到职级比他高很多的白时也是一样。
不过来之前张毅已经做了功课。
这个白熙实际年龄可能已经超过了一百岁，是白氏家族内名副其实的元老级人物。
对于这样的长辈，张毅还是比较尊重的，所以也完全不介意他对自己整日“冷冰冰”的了。
……
白把人带到后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据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去办。
留下张毅一人时，白熙也没有亲自安排张毅的住宿和工作，而是叫来了庄园内的“老人”来负责带着张毅熟悉环境和工作。
“你好，我叫白璃！”声音娇俏，但其实是个男孩子。
白熙提到的这个“老人”可真是一点都不老。
张毅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矮一些的花美男，有些不适应的回应了一句：“你好。”
见张毅回应的很冷漠，白璃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额……那个，我先带你去你住的地方吧。”
说着就帮张毅拎起了他的行李箱。
张毅不太习惯别人为自己服务，便又“抢回来”道：“我自己来吧。”
白璃也没有多客气，交还给张毅道：“听白姐姐说，您是元义少爷的朋友是吗？”
张毅一怔，他没想到白会把这种事说与庄园里的“下人”听，当下对白的印象有所减分。
“额……算是吧……”
白璃回头看了看张毅，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便笑着解释道：“您别误会，白姐姐其实是很守秘密的人，之所以会告诉我，可能是因为她觉得我应该多照顾您一些吧。”
张毅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白璃有些尴尬，不过也没有再做解释，他转身继续带路，并说道：“庄园的护卫工作其实很轻松的，只要工作时间内保持随叫随到，然后按照规定的时间完成巡逻就行了，另外……就是主人有外出的时候，我们要负责守卫工作，确保主人的行程安全就行了。”
张毅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白很早前就告诉他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
于是张毅问道：“那……为什么一定要住在庄园里呢？”
白璃一愣，反而反问张毅道：“庄园的食宿标准都很高的，您为什么一定要回家呢？”
张毅看了看四周，然后笑着道：“不是有句俗话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我还是更喜欢住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白璃还是有些不明白，但也不好说什么，便补充道：“嗯，可以理解，不过呢白家有规定，各处私人庄园的护卫除了要确保所在庄园的安全以外，还要随时听候护卫队的安排，以确保一些大行动的安全。”
“大行动？”张毅一怔，随后道：“可我怎么记得……按照相关规定来说，任何私募性质的护卫都不能越线呢？”
白璃闻言却笑道：“我只是说一些大行动啊，并没有提到越线啊，您是不是误会了？”
额……
张毅心底干笑两声，随后道：“哦……对……那好吧，我会按照服从安排的。”
“嗯。”
“哦对了，我之前就想问的。”
“嗯？”
“这座庄园的主人是？”
“哦，这座庄园的主人是白家的大小姐，白文殊。”
……
白文殊……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张毅却一直睡不着。
他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白元义真的只是为了报恩，且不想干扰张毅的生活的话，大可以直接给张毅一笔钱，然后给他安排在非白家的产业内工作。
可是白元义却偏偏让张毅到了白家大小姐白文殊的庄园里担任护卫……这其中的缘由就颇为耐人寻味了。
尤其是联系到最近白家族长去世，白家继承者悬而未决的事情。
张毅闭上眼，心中道：‘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争夺这族长的位置吧……’
想到这，张毅嘴角一扬，冷冷一笑。
‘我张毅这把刀……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拿得起的啊……’
01191 是警告吗？
作为七大家族之一的白家，其家族史最早可以追溯到赞斯波尔帝国中期。
于帝国鼎盛时期立业兴族的白洪胤最初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廷玉造师，专门负责为宫廷贵族打造皇家专用的各种玉器及金银珠宝饰物。
按理说，像白洪胤这样自幼就跟随师傅在宫廷里生活的玉造师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人生转折的。
但偏偏白洪胤无意中卷入了一起涉及王公显贵的命案。
经过调查，初步认定这位被害的贵族是死于一只玉碗，而这只碗就是白洪胤的师傅制作的。
学了一辈子，也制作了一辈子玉碗的老师傅就这样被带走了。
白洪胤和众多玉造师也都被逐出了宫廷，一时间，皇庭内人人自危，不但大量的人受到牵累和处罚，所有的餐具类玉器也基本上都被销毁了。
没了师傅，也没了工作的白洪胤流落街头，一身的手艺也无从施展，只能在酒馆里给人打杂挣点活命钱。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落魄至死之时，白洪胤无意间从酒客口中听说了负责调查“玉器杀人案”的一名研究人员发现了真正导致那名贵族死亡的原因，并请求女王重新审查此案。
当时白洪胤以为自己和师傅的冤屈终于可以得到洗脱了，却没想到女王却将这名研究人员一并处置了。
这时，久居王宫的白洪胤才突然清醒过来。
比起真相，皇庭更重视的是颜面。
玉器可以不再使用，无关紧要的下人可以死上万千，但皇家的颜面，女王的威严不容有错。
想到这，白洪胤心如死灰，也不打算再继续忍受酒馆老板的苛责了，他决定一死了之。
哪想到这一死却成了他命运的转折点。
本来，白洪胤想过很多种死法。
比如喝毒药，或者割腕。
但最终他选择在自己平常最喜欢去的一条河边结束自己的生命。
结果，就在这地方，白洪胤无意间救下了一个自上游漂来的重伤垂危的男人。
将其救醒后，白洪胤才得知他就是那个发现真相并请求女王重审“玉器杀人案”的研究人员。
如此机缘巧合，白洪胤意识到或许自己惨淡的人生就该在此刻得以改写。
于是他利用自己在宫中仅剩的一些人脉，帮助这名研究人员逃出了王城，并在此后十年中与其一道研究当年所发现的“真相”，并以此为根基建立了属于白家的商业帝国。
而这个“真相”，这个潜藏在玉石中的致命“真相”，就是后来被广泛应用于各行各业中的“易元子”。
如今的白家掌握着盖亚星全球超过70%的易元子基元矿料开采和90%的易元子初级熔炼加工产业，虽然项目单一，却在七大家族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是与韩氏家族和律斯蒂文家族并称三巨头的存在。
这样一个大家族在经历了帝国覆灭、金色鸟笼和中心之帷事件后依然保存着强大的实力。而且白家人非常的团结和忠诚，他们在军政两界的影响力也在日渐加深。
只是自从光荣共和国成立之后，受《光荣共和国最高法案》的约束，白家的势力扩张有所收敛，整个家族上下都低调了很多。
不过在世人眼中，只要提起白家人，大部人还都是习惯于保持敬畏心态的。
……
做完这些功课，张毅对白家的认识加深了不少。
只是他依然搞不懂白元义将他安排在白文殊这边的意义……如果说白元义真的有意借助张毅来争夺族长的位置，那么白在一开始就应该把事情说清楚。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一切似乎都只是张毅一个人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
或许只是张毅自己想多了。
白元义把张毅安排在这，可能真的只是图个方便。
想到这，张毅不禁自嘲：‘也是……我也太高看自己了……就算他白元义瞧得起我……我又能翻出什么浪花呢？’
“算了算了，不想了。”张毅自语一声，然后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去洗个澡早早睡觉。
可是刚下床就接到了白璃的通知，说白文殊回来了，要所有人都到大厅就列队。
张毅一皱眉，他本人是极其反感这种形式主义的，但念及白家传承自帝国鼎盛时期，那些贵族间的坏毛病应该一样都没拉下，再者自己只是来工作挣钱的，犯不着为了什么所谓的气节和这些人争论，便立马拿起外套往外走。
……
到了大厅，除了张毅意外，其他护卫都已经到齐了。
护卫队长叫白，是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张毅后，什么也没说，就指了个位置让他站过去。
张毅也不废话，乖乖的往那一站，就目不斜视的不动了。
就这么傻站了二十分钟左右，大厅的门开了，一个浑身贵气，看着约莫三十出头的雍容美女款步走了进来。
虽然早知道白家这位大小姐的容颜在媒体综合颜值榜上位列前十，去没想到真见到本人的时候，居然能美到令人心颤的地步。
这时若将黎琳和白文殊放在一起比，黎琳的各项指标都远远落后于白文殊。
不过自带气场的白文殊也天然的给人一种隔绝感，让人不禁生出自惭形秽之感……这种疏离感也是张毅最为反感的。
相比较之下，黎琳就亲和许多，如此一想，张毅居然觉得有些小满足。
白文殊进入大厅后，所有人都恭谨的欠身说道：“小姐好。”
张毅也不例外，不过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似乎很不情愿说出这些话。
护卫队长注意到了张毅的小动作，但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像这样的“欢迎仪式”其实每个月都要有那么几次……所以白文殊也懒得回应了，她径直穿过大厅后就上楼去了。
直到听到楼上关门的声音，管家一挥手，大家就都散了。
不过张毅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大厅里望着二楼怔怔出神。
白璃发现后，凑过来笑道：“怎么样，大小姐本人是不是比那个
什么颜值排行榜上的还要漂亮许多？”
张毅闻言回过神来。
他微微一笑道：“是啊，果然天生丽质，这种自然的美，已经很少见了。”
白璃对张毅的评价很是赞同，他也感叹道：“是啊，以现在的技术，想要一张漂亮的脸蛋很简单，但想要有这种自然的美，就实在难得了。”
张毅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他转身欲走，白却叫住了他。
“张毅。”
张毅一回头，发现白站在大厅左侧的出口那。
“嗯？队长你叫我？”
“嗯，跟我来。”说着白就走了。
张毅有些莫名，跟上去的同时看了眼白璃。
白璃一耸肩，意思我不清楚。
张毅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
跟着白到了位于庄园主体建筑后边的私人训练场，此时训练场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在这里进行训练。
张毅心想着：‘难道要试试我的本事不成？’
不过，看白这身打扮，也不像是要动手的意思啊。
正想着，白问道：“你和元义少爷是怎么认识的？”
张毅一愣，随后心底呵呵……‘这个白还真是守口如瓶啊……’
但张毅并不打算直接承认，便反问道：“元义少爷？哪个元义少爷？”
白笑了：“你就别跟我这装糊涂了，没啥必要。”
张毅却暗骂一声，随后脸色一正道：“那……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问我这些呢？是想确定我是不是白元义安排在这的钉子吗？”
白一愣，随后笑着摇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很好奇，以你这样一个c级临时人员的身份怎么会得到元义少爷如此赏识？要知道，白家已经好几十年没有招募过外姓的护卫人员了。”
张毅一皱眉，心说：‘这个白元义还真是有意思啊……如果白说的是真的，那么白文殊应该已经知道张毅这个外姓人到了庄园了……那么……这代表什么呢？示威吗？’
“哦？那我还真是倍感荣幸，不过你也不必多想，我只是和你们元义少爷有过一些过往交情罢了，现在老朋友落魄，相信以你们白家的气度，施以援手应该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吧？”
白听了这话，没办法再追问下去了，不过……
“的确，以白家的实力，这的确不算什么大事，但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们族长大人最近刚刚逝世，现在族长之位悬而未决，你的出现已经让很多人感到不安了。”白语气低沉，像是在警告张毅。
可是张毅却乐了，他哈哈一笑道：“真的假的啊？”
白见张毅笑了，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便不悦道：“什么真的假的？”
张毅笑了一会才停下，然后冷冰冰的反问道：“我是说，我不过是个c级临时人员，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过是一个人，像你们白家这么大的势力，还怕我干涉你们的族长之争？啊？白队长，您是不是想多了？”
01192 想做个普通人
白被张毅这么一句话回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张毅许久，然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凭你一人的力量根本做不了什么，但你想过没有……你能做什么并不重要，你的出现代表的信号才是最重要的。”
张毅一听这话乐了：“信号？你不会是以为我是白元义向白文殊下的战书吧？”
白眉头一皱：“注意你的语气，另外，就算你不是白家人，作为护卫不能直呼主人的名字，听懂了吗？”
张毅脸上带着不屑，可嘴上却不打算与白争吵，他点点头：“好，都听您的。”
白见张毅这一副揉不碎，捶不烂的样子，也是着实无奈。
“嗯，也没别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张毅点点头，潇洒的走了。
……
回到住处，张毅站在镜子前发了一会呆。
然后冷冷一笑，脱了衣服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张毅就被白璃叫醒，说是有外出的行动。
张毅也不多问，老老实实的跟着就去了。
结果出发时才发现居然是陪着白文殊出行……这让张毅有点搞不清状况……按理说，就算张毅不是白元义介绍来的，他一个新人也是没有资格刚到这就负责白文殊的守卫工作的，更何况还只有他和白璃两人负责。
如果说张毅真的有想法，那白文殊岂不是很危险？
然而偏偏就这么安排了。
张毅心里倒没有什么危险的想法，只是觉得白家人真的挺有意思的。
……
白文殊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波西瓦尔穹顶轴心城市维迪亚姆的圣盖亚大会堂。
听白璃说，今天这里会有一场精彩的演说，不过演说承办方有规定，只有受邀人员自己可以进去，也就是说……白文殊带白璃和张毅出来纯粹就是走个形式，把白文殊护送到目的地后，白璃和张毅就可以了自行安排活动了。
张毅听说可以自行安排活动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问白璃道：“你就这么放心把你们家大小姐一个人留在这？”
结果白璃笑道：“当然，毕竟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
张毅微微一怔，随后明白了。
他笑了笑：“那好吧，你去玩吧，我就在这外头晒晒太阳好了。”
白璃有些意外：“哎？这种自由活动时间可不太多哦，你真不打算去转转？”
张毅则已经找到了好地方坐下来了，他摆摆手：“不用管我，你去吧。”
白璃无语的看着张毅，但也无可奈何，便自顾自的走了。
……
躺在波西瓦尔穹顶最中心的位置晒太阳，这种事对于张毅来说可是难能可贵，他才不想去到处瞎逛呢。
闭上眼，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些年。
不是跟着自由民到处迁徙，过着吃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就是做着小偷小摸的事情，挣点小钱……基本上就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放松时间。
能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晒晒太阳，每周还能拿到三千塞恩和七个信用评级点，这种日子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所以张毅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才躺了没一会，刚有些睡意的张毅就听到一个他永远也不想再听见的声音。
……
“喜欢现在的身份吗？”
张毅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心底巨颤，但很快就又平静下来了。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能活一天是一天呗……”张毅没睁眼，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嘴角上扬，脸上带着笑意。
“呵……是啊……能活一天是一天……”对方就坐在离张毅很近的地方。
她身上的香气令人难忘。
可张毅却感到非常厌恶。
就这么干坐了良久。
她说道：“当初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好……所以才给你放了这么久的假期……但你不能一直这么躲着，你得出来活动活动了。”
张毅闻言睁开眼，那双眼睛里全然是冰冷。
“你说过不干涉我的！”张毅冷声道。
她回过头看向张毅，那张素净的脸上不着粉饰也美得惊人。
“我的确有说过这句话，但现在不是我向你下命令，而是拜托你帮帮我。”
张毅一怔，随后觉得有些好笑，便反问道：“帮你？您韩大小姐坐拥这么大的势力，手底下还掌握着仲裁者，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用拟态伪装了面容的韩空文缓缓卸去了虚幻的面具，她看着张毅道：“就算穷尽你一生之力，也不过是挣很多钱，帮一帮你看得到的那些人罢了……可还有很多你看不到的……”
张毅闻言笑了：“所以呢？你是觉得我这么多年都是在逃避？”
韩空文看着张毅，默不作声。
张毅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随后一摆手，恼火道：“好了好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搞得好像我欠你很多似的！！”
韩空文闻言却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张毅闻言下意识的捏了捏拳头，随后道：“你说的对，如果没有你，和那位留下的情报样本……我张毅根本就不可能诞生和存在……但是……你们创造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我给你们当佣人的吧？”
韩空文一皱眉：“你能不能注意下你说话的语气啊？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吧？”
张毅闻言坐正了笑道：“好好好，韩阿姨，您是我的长辈，我是您的晚辈，我理当对您尊敬一点，可是您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吗？为什么非得要把我牵扯进来呢？嗯？你想要变量，我也没有把自己的情报样本从中央大垂降里抽离出来不是吗？”
韩空文看着张毅：“你最近越来越能说了啊？”
张毅嘿嘿一笑，随后叹了一声道：“我懂您的意思……可是我毕竟不是他……我就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这也不行吗？”
“行，当然可以，但是你可能还不知道你最近这一年来挣的钱都用在了哪里吧？”
张毅心底一沉，他其实也有一些察觉了。
和并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张璇搬到波西瓦尔也有一年了，这一年中他挣的钱基本上都给了身边这些需要他帮助的人。
其中包括黎琳、阎婆婆……她们或多或少的从张毅这拿走了不少钱。
可是给她们钱不是施舍，而是为了张毅希望尽快的帮助她们拿到c级临时赞助许可，这样大家就可以一起出去寻找工作，就可以了通过彼此的帮助一起爬出下水道。
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张毅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从一开始太过天真了。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
韩空文一愣，随后沉默了。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正午。
张毅看了眼时间，距离演说结束至少还要三个小时，便说道：“请我喝一杯吧。”
韩空文笑道：“不该是你请我喝一杯吗？”
张毅起身道：“我也想啊，可是经济实力不允许啊。”
韩空文虽然有点无语，但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笑容。
……
两人离开了圣盖亚大会堂后就直奔维迪亚姆最负盛名的酒吧街。
那里称得上是全世界酒吧最密集，酒品最齐全的街道了。
张毅早就想来看一看，但维迪亚姆这种轴心城市是不允许c级临时居民进入的，所以……也就只能想想了。
进了街道，如情侣般的二人漫步街头。
韩空文问道：“你来过这吗？”
张毅摇摇头：“没有，你呢？”
韩空文左右看了看，熟悉了一下环境道：“当初秦氏家族倒是送来过特别邀请函，但我那时很忙，就没来，所以对这地方也不是太熟悉。”
“那就随便找一家喝一杯吧，反正都是你请客。”说着张毅就走进了一家门前摆放着许多紫丁香花束的酒吧。
韩空文跟进去后发现这酒吧真的小的可以。
没有包间，只有两张桌子和一个吧台，酒吧的服务生就是老板自己。
见到有客人进来，也只是懒洋洋的问了一句：“喝点什么？”
张毅和韩空文在吧台前坐下后，张毅开口问道：“我没来过这边，有什么特别的推荐吗？”
光头厚嘴唇，一脸的纹身，这老板的形象着实令人难忘。
“红蝎子，我这最特别的一种酒，要尝尝吗？”
张毅眼睛一亮：“哦吼？！可以哦。”
老板点点头，然后问韩空文：“你呢？”
韩空文却道：“冰水，谢谢。”
老板一皱眉，明显有些不高兴。
张毅也很惊奇：“你不是挺喜欢喝酒的吗？”
韩空文却不看他，微笑着对老板重复了一句：“少放点冰。”
“唔，稍等。”老板说着就奔吧台后边去了，看来那杯特殊的红蝎子还放在特殊的地方。
老板走了，张毅还没开口，韩空文就道：“现在这具身体是临时借用的，你不会以为我真有空专门来找你吧？”
张毅一愣，心底隐隐有些不舒服，他翻了个白眼道：“嗯，知道您是大忙人……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管我了嘛，何况你手底下又不缺人，干嘛非要找我呢？”
韩空文没有再多解释，就干脆的问道：“就问你一句，帮还是不帮吧。”
01193 还你绝对自由
“喏，你要的冰水。”老板回来了，先把冰水放到了韩空文面前。
韩空文说了声谢谢，但没喝。
老板斜了韩空文一眼，然后把一杯血红色的酒放在了张毅面前：“本店最特殊的酒，红蝎子。”
张毅看着面前这一杯血红色。
如果不是因为它散发着浓烈的酒精味道，张毅都以为这就是一杯血。
“谢谢……”张毅说着举起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老板见状一怔，跟着就急忙去倒水，并说道：“喂，红蝎子可不能这么喝！会死人的！”
张毅喝完酒之后就低着头。
喉咙里像是着了火，不但有灼热的刺痛，胃也像是绞成一团，那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不过……张毅却笑了，并且推开了老板递来的水。
“你还是找别人吧。”
韩空文懂了，不过她没急着离开，而是手贴在盛有冰水的杯子上，将那些水珠拭去，同时说道：“真的这么坚决？”
张毅点点头，认真的回答道：“真的这么坚决。”
韩空文听到这样的答复，也不再争取了，她叹了一声，然后张开手心，义体手掌中间升起一枚数序芯体。
看到芯体的时候，张毅眉头急跳。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就不勉强了……”韩空文说着把数序芯体递给张毅继续道：“我还你绝对的自由。”
听到绝对的自由，张毅脸上的笑容很复杂。
有解脱……也有迷茫……还有一丝丝早有觉悟的自嘲……
接下数序芯体，张毅沉默了一阵后，笑着问老板道：“可以再来一杯吗？”
老板看呆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在自己这里一口喝下红蝎子后还一点事都没有的……还真是有够奇怪的……
“额……好……稍等。”老板说着又奔后边去了。
可是等到老板再回来的时候，张毅和韩空文都已经离开了，吧台上放着钱。
……
绝对的自由……
张毅问道：“吃下它……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会失去所有一切？”
韩空文淡淡的回答道：“你的情报样本现在仍保管在中央大垂降里，这种近乎永生的存在方式是受到最高管理级的监管的，所以你获得的第一项自由就是回收你个人的情报样本，断开与中央大垂降的连接，从此后，你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必须时刻警惕死亡。”
张毅点点头，这他已经想到了，他又问道：“还有呢？”
“还有……你的现有情报样本是基于他留下的情报样本借助超弦衍算核心生成的，在被赋予完全的自我个性后，仍残留着属于他的一些记忆，这其中包括各种战斗数据、博物数据等……这些也会随着你与中央大垂降的联系被斩断而一同失去。”
张毅心底一颤，果然……
“也就是说……我会变成一张白纸？”
韩空文却笑着道：“曾经你拥有一整座图书馆，现在不过是把里边的书搬空了，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吗？”
张毅明白了，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另外……虽然白元义帮你取得
了b级特别居住许可，但你毕竟还不是光荣共和国的a级合法居民，所以，在取得绝对自由的同时，一些原本对你给予特殊通道的区域也会被关闭……现在你必须按照相关规定出行了。”
“唔……”张毅点点头，这些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本来他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另外……”
还有？！
张毅心底有些不舒服了，暗忖：‘特太绝情了吧……’
“以后我们可能都不会再见面了，所以你每做一件事情都要先想清楚后果，否则，你懂的。”
你懂的……呵呵……张毅点点头。
“那，我走了。”韩空文起身准备离开。
张毅却突然叫住她：“等等。”
“嗯？后悔啦？”韩空文笑着道。
张毅也笑了：“谢谢你。”
韩空文闻言笑容不变：“不必了，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韩空文就走了……
张毅又在酒吧里坐了一会，最终也没有喝下第二杯红蝎子，不过他付了两杯的钱。
……
回到圣盖亚大会堂的时候，张毅刚好遇到了白璃。
看他那一脸笑容的样子，应该在外挺潇洒的。
白璃也看到了张毅，便跑过来问道：“咦？毅哥你也刚回来啊？”
张毅点点头：“嗯，去喝了一杯。”
白璃闻言哈哈一笑：“就是嘛，难的有外出的机会，就该潇洒一点的。”
张毅此时却完全笑不出来，他问道：“那个，白璃，庄园的训练场是二十小时开放的吗？”
白璃一愣，随机奇怪的看着张毅道：“哎？毅哥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还需要去训练？”
张毅心底干笑两声，暗道：‘我现在可是被人抄了家了……再不去训练怕不是要被开除哦……’
“额，我在失去身体前习惯每天去训练，现在虽然有了这具义体身体，还是有点手痒。”张毅撒了个谎。
白璃明白了，但他却说道：“哦！懂了……不过，毅哥你完全可以找队长申请一个独立的数序训练场啊，不但可以精进你的综合战斗数据，而且时间更加灵活充裕，比庄园那个训练场方便多了。”
张毅一怔：“独立的数序训练场？那庄园还建训练场做什么？”
白璃哈哈一笑：“这是咱们白家的传统，毕竟数序训练场这种东西才出现多久啊。”
张毅听了这话脸上不禁失笑，暗道：‘难道这绝对自由还有降低智商的效果？我真是……’
“哦，对哦！是我糊涂了！那谢谢你了，我回去就找队长申请一个。”
白璃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时间道：“再有一会大小姐就该出来了，咱们得先去买点东西准备一下了。”
“哎？买东西？买什么东西？”刚清醒的张毅又糊涂了。
“一种很特别的酒，叫红蝎子，是大小姐每次来这边都必须要喝的。”白璃说道。
张毅一怔：‘这么巧？’
白璃见张毅发愣，便问道：“毅哥也听说过这种酒吗？”
张毅回过神，整理了一下表情道：“额……没有，那个，
你去买吧，我先去把车取出来。”
说着不等白璃叫住他，张毅就走远了。
白璃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才道：“毅哥这是怎么了？”
……
回到庄园，白文殊就直奔了书房。
卸下工作的张毅立马就去找白鲧申请独立的数序训练空间。
可是得到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回应……
“不行。”
“为什么？”张毅问道。
白鲧笑了笑，点起一支烟，慢悠悠的说道：“独立的数序训练空间价值不菲，所以一般仅对白家宗族内部的人员开放，而且还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我想白璃会天真的和你说这些，大概是他忘了告诉你他是白的亲弟弟了吧？”
张毅明白了。
被泼了冷水的感觉很不舒服，但谁让他现在选择了绝对的自由呢。
“那……庄园后边的训练场我可以使用吧？”
这一次白鲧倒是没有再说不，不过他提醒张毅。
“可以是可以，不过尽量不要在午夜后去。”
张毅闻言不禁好奇，但他没有再问为什么，而是点了点头：“好的，知道了。”
“嗯。”
……
回到住处，张毅联系上了妹妹张璇，问了些她在学校那边的事情。
主修超弦数序管理的张璇母亲就读于波西瓦尔第一学府天幕学院。
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高等贵族学府，莫说是张璇这种c级临时居民了，就一般普通的a级合法居民想要进入这座学院也需要经过极为严苛的考核。
不过有白元义出面，再加上张璇自己也足够争气，她建立的基础数序管理模型本就已经获准进入实际操作阶段，所以张璇进入天幕学院也没有受到多少人的非议。
只是身份的差距还是给张璇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和不便，但这个姑娘十分要强，什么事都习惯于自己扛下来，所以和张毅通话时始终都是报喜不报忧。
张毅是知道妹妹性格的，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天幕学院转一圈了。
聊了十几分钟后，张璇就先挂断了。
张毅也洗了澡就直奔训练场了。
之前张毅跟着白鲧来过这地方一次，当时张毅就觉得白家真是财大气粗。
这训练场不但设施齐全，场地更是大的惊人，若是一般人在不明情况下闯进来，大概会以为自己穿越到穹顶之外了。
换上战斗服，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张毅开始努力找回战斗记忆。
那些数据消失后，所有的细节也都一并消失了，现在的张毅就像一个熟读武侠秘籍却从无实践的书呆子，空有理论。
深呼吸一次，将心率调整到120次每分钟左右，然后将体内的亚形态曲变核心供能层级压低到最低状态以最大化主动作战效能。
跟着张毅就赤手空拳冲进了训练场。
三个小时后……
随着一声惨叫，训练模型被击碎后，张毅的身体也到了极限……
但是从成绩看，张毅却非常不满意。
“127……这可比之前差的太远了……”
01194 瘟疫
综合战斗数据评分127……这相当于一个什么水平的。
假设一个普通人赤手空拳面对一只与他体型相当的次一级z级感染者异种，那么他的生存率超过90%，此时这个赤手空拳的普通人的综合战斗数据评分大概是5分。
如果这时候给这个普通人一把思维手枪，并将他的敌人变成三到五支z级感染者异种，在相对作战距离充足的情况下，他的生存率依然可以保持在90%以上，此时这个普通人可以获得20分左右的评价。
此时这个20分的评价即可被视为一个评价单位量。
张毅虽然没有机能全开，但他毕竟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就算赤手空拳也拥有足够强大的作战能力。
可是127分的评分也就仅仅是六个拿着思维手枪的普通人所能发挥的综合战斗效能罢了。
如果向上对比。
按照最新的光荣共和国预备役准入标准，张毅只是刚刚过了线，可能比起一些受过一年以上训练的新兵还要弱一些。
而如果再往上，星际军挑选预备役的标准是320，那么张毅根本连进入测试的资格都没有。
但在这之前，张毅还没有获得这么好的一套机械义体的时候，仅凭那套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玩具身体，张毅都拥有350左右的综合战斗指数。
所以看到这样的数据的时候，张毅的内心是极度失望的……
‘难道说没了他的情报样本我张毅真就一无是处？’张毅有点怀疑人生了，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很快张毅就把这些负面情绪一扫而空了。
缓了一阵后，张毅起身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是深夜11点左右，再有一会就到白鲧划线的时间了。
虽然心里确实有些好奇，但张毅现在更不想有麻烦，所以早早的就往住处去了。
……
第二天一早，张毅六点就起床开始晨跑了。
虽然这些基础锻炼对他的身体机能提升几乎没有提升，但张毅需要尽量去熟悉自己的新身体，以压榨出更多的作战指数。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月底。
按照规定，张毅可以自由活动一天，但必须在下个月初一号早上八点前回到庄园。
张毅也没有多申请额外的时间，就早早的收拾了一下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白璃还送了他一程，这倒不是白璃有多么好心，而是他也恰好出门，从他口中，张毅了解到这位身份非同一般的白璃同志准备去一趟艾鲁伯，说是要把婚事定下来。
婚事……张毅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莉琳。
这一个月来，莉琳给他发送了很多消息，可是张毅大都简单的回复了一下，根本没怎么在意过这姑娘的感受，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有点混蛋呢。
于是张毅在回家之前给莉琳和妹妹张璇分别买了一束鲜花。
这些东西看似平常，价格却高的惊人。
张毅一直很好奇这是为什么，可花店老板却从来都只是笑笑，用四个字给敷衍了。
“官方规定”。
好一个官方规定……张毅觉得很好笑。
放着这么多
自由民和寄居者不管，倒是很在意鲜花的价格……也不知道那么肖女士到底在想些什么……
吐槽归吐槽，张毅现在的收入根本不在乎这种程度的“贵”，所以张毅不仅买了鲜花还顺便给莉琳单独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时隔一个月再次进入电梯的时候，张毅居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尤其是头顶的光线逐渐昏暗，电梯里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寄居者越来越多，压抑的气氛很快就让张毅的好心情被一扫而空了。
……
“叮。”
电梯来到地下31层。
寄居者一下子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看着很瘦弱的家伙缩在角落里不断的咳嗽。
张毅眉头皱了皱，他注意到这些人身上感染的细菌都是同一类型的，而且感染程度都很深，基本上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亚瑟……”
有人呼唤了一个名字，但没有人回应。
张毅也不说话，他把装有鲜花和礼物的箱子又往身后放了放。
电梯门关上了，下降继续。
但这一次不知为什么，电梯下降的速度非常慢。
从负31层到负35层居然用了整整三分钟。
张毅开始有些不安了，他觉得或许现在离开电梯走通道可能会更快更安全一些。
所以在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张毅拎着箱子走出了电梯。
电梯外一片漆黑，但检测到有人的时候，灯光亮了起来。
原本灯光在这漆黑的地方会给人以安慰，可是张毅却宁可这里的灯光都坏掉……因为当灯光亮起的时候，张毅看到了一条堆满尸体的街道。
一些穿戴有简易隔离服装的人正背着巨大的箱子，像果农一样在给这些包裹着破烂布料的尸体喷洒消毒水。
张毅虽然不会被感染，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不自在。
这是怎么了？
瘟疫吗？
正想着，灯光遗漏的角落里窜出一个黑影。
张毅本能的拔出思维手枪就准备瞄准射击，可正当他要扣下扳机时，身后一人冲出来喊道：“亚瑟！我在这里亚瑟！”
张毅急忙闪开，随后就看到那黑色身影冲进了电梯里，而那些正在对尸体进行消毒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相互看了看，然后其中一个摘下外层头盔冲张毅喊道：“这条街上的人都已经死完了，如果你有朋友在这里的话，还是等一周后再来认领吧。”
那是个光头中年人，他额头上有一串编码，看着就像超市里待出售的商品。
然而张毅知道那串编码的意义……这些负责消毒的人员都是正在服刑期间的罪犯，不过他们并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大都是因为参与了走私货物，或者协助自由民进入内围区域而受到惩罚的原a级合法居住民。
他们中有一部分被关押在监狱里，也有一部分自愿选择从事类似现在这种脏活来减少刑期。
可这几位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干的活到底有多“脏”。
张毅没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退回到了电梯里。
电梯门关
上之后，灯光熄灭，那些清理者继续在黑暗中工作。
这一次电梯的下降速度恢复了正常，可是电梯里几个人的身体状况却急剧恶化。
张毅看着他们，他们却不敢看张毅，大概是害怕张毅会突然开枪杀了他们，就像疫情爆发时，被集体掩埋的牲畜一样。
张毅其实有过开枪的想法，因为类似这种瘟疫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几乎每一次，这些寄居者都不懂得吸取教训。
他们依然会在不同的居住区之间穿梭，把细菌带到一个又一个寄居者的群体中，最后的结局就是整个寄居结构都被封锁，所有的受感染人员都无一例外的被清理掉……
这种悲剧收场从寄居者的那次抗争失败后就没有停止过……
……
“哇！真漂亮啊！”莉琳收到花的时候高兴极了，她原本想献上香吻，但张毅却躲开了，并且脸上的表情不算很好。
“怎么了？出事了？”莉琳有些尴尬，但更关心张毅的感受。
张毅皱眉道：“从负21层到负39层都爆发了瘟疫，你们不知道吗？”
莉琳一愣，随后淡淡的说道：“知道啊。”
这反应？
张毅：“知道为什么还不准备离开？”
莉琳闻言苦笑一声道：“我们也想走啊……可是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额？为什么？不是还有废弃的地下区域吗？”
莉琳抿了抿嘴，眼中泪光闪烁了一下道：“没了……”
“嗯？什么没了？”
“刚出了新规定……所有废弃的地下区域都要被封锁处理了，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莉琳说出了实情。
张毅却是一怔：“什么时候发布的规定？”
“就在一周前，怎么？你在白家过得这么安逸，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阎婆婆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偏瘦弱的男孩。
男孩看到张毅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就急忙躲开了张毅的目光，似乎很害怕看到他。
可张毅已经注意到了男孩的变化，他上前一步问道：“小欧，我给你的记忆芯体呢？”
小欧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阎婆婆冷声道：“我给他取出来的。”
“嗯？婆婆，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张毅一惊，有些不太相信这一个月间大家的变化。
阎婆婆看着张毅道：“说好什么？让小欧和璇儿一样去上贵族学校？一样凭自己的本事争取到a级居住许可？你能不能在意下你身边人的感受啊？”
张毅心底一寒，他皱眉道：“我怎么就没有注意你们的感受了？难道说我出去挣钱回来帮助小欧走一条正道也有错吗？”
阎婆婆笑了笑，声音很干巴。
“没有错，可你想过没有，不是每个人都有璇儿那种天资的！你花了这么多钱，你为什么就不问问小欧愿不愿意去学习那些东西呢？”
张毅沉默了，他看向小欧。
小欧低着头，不敢说话。
张毅扶着他的肩膀问道：“别怕，我也很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01195 疲惫
“我……我不想再学了……不是我不够努力，而是我真的没有天分，我是在白白浪费时间，浪费毅哥你给我的钱……”小欧鼓起勇气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那一瞬间张毅真的很想打人。
他问道：“为什么？”
小欧不明白张毅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小欧的意思是……”阎婆婆叹了一声，打算替小欧解释一下。
可张毅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婆婆……我是想问……为什么你觉得你在浪费时间和钱？”
小欧还是没听懂，这话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吗？
他不敢看张毅的眼睛，但……他已经做了决定。
“毅哥，我两周前和张璇一起参加了a11的数序宏处理考试，考核结果已经出来了……”小欧说着抬起头看着张毅道：“39.31分，远低于基准线的66分，你想知道我都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张毅没说话，他知道这项考试和这个分数的意义。
由最高科学院和最高教育部联合统筹规划的a11考试是面向全球所有群体的数序管理人才选拔计划，也是目前全世界为数不多的几条可以直通a级正式居住民身份的通道。
该计划从纪元历130年正式开启，原计划举办五年，但去年的考核基准线过高导致通过率过低，因此今年才会额外增加了一次机会。
也就是说，今年是a11考试的最后一年，如果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永远都别指望能一跃龙门，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所以张毅一直很重视身边这些符合考核标准的孩子们的学习和成长。
张璇自不用说，她虽然是张毅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妹，但是张毅一直将她视作自己唯一的亲人，加之张璇天赋异禀，很早之前就已经通过a11官方开放的模拟考试，只是张璇的“底子”不干净，这些年一直没有正式参加考试而已。
可小欧不同，他虽然也是张毅捡回来了的孩子，可是底子足够干净，又勤奋好学，所以张毅一直期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帮助这个孩子改变命运。
却没想到，一年之后，小欧却只取得了39.31分的成绩。
这对张毅来说无疑试一次沉重打击……
他不仅暗自叹息：‘难道没有天赋的人就注定要在下水道里当一辈子老鼠吗？’
见张毅不说话，小欧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但他慢慢地不那么害怕了。
他坦然道：“a11考核包括三个项目，第一项是基础数序管理，这一项考察的基础的内容，我拿了15分的满分，第二项是宏处理与超弦架构解析，考察的是灵活运用是模拟操作，我又拿了20分的满分……可是到了第三项……呵……第三项居然是空白的，没有题目，没有运算，是完全空白的一片区域……”
张毅本来听得还好好的，尤其是听到小欧说取得了两项满分的时候，他还是很欣慰的，但听到第三项是空白
的时候，张毅心里一寒：“空白的？什么意思？是考试出问题了？”
小欧摇摇头：“不，我一开始也认为是考核内容出现了问题，是基础源代码序列出现了断开，结果当我退出重进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第三项就是空白的，它给你一片处于原生状态的数序跃位空间，在这里你可以随意构建你想构建的一切，但这种随意其实并没有那么随意，因为它将直接决定你能否顺利的取得最关键的15分，并通过基准线。”
说到这张毅明白了……他完全明白过来了……
他还记得张璇和他说过。
模拟考核中存在一片完全空白的区域。
在那里她感受到了充分的自由，却在兴奋之后感受到一种迷茫。
a11选拔的人才都是服务于中央大垂降的，这也是当下最体面的，收入最高的几种特殊职业之一。
或许在普通人眼里，他们就是一群数序海洋的管理者，可实际上，他们同样也是超级衍算核心的组建，是原始数序海洋能够不断生长扩张的开拓者。
这些人不单单要有足够的管理和维序能力，还需要拥有足够强大的“自我”……
“第三项考核只给了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能够取得高分，因为没有一个通过者向外界分享过他们的心得……甚至都没有几个人提到过第三部分考核是这种情况……所以……最后我把我们这条街复刻进了那片空白的区域，并且稍稍做了修改……结果……我只得到了4.31分，没能顺利通过考核。”小欧说完低下了头，他哭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从他被张毅“捡回来”后，他就成了这条街上为数不多的有“希望”的人。
大家都很看好小欧和张璇。
可是毕竟张璇是张毅的妹妹，就算她不去参加这种考试，也不会过的很差。
但小欧不同，他并无实质的依靠，也没有“退路可言”，并且他自己也相信，只要足够努力就一定可以不负众望……
现在想来，一切就像一场梦。
还在梦里的时候，心里是有希望的。
梦醒了，原来希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小欧低着头，眼泪落在地上，他双拳紧握，泣声道：“对不起……哥……是我不争气……”
张毅默默的看着小欧，然后抬起手扶着他的肩膀道：“不，你尽力了，这事也怪我，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的。”
小欧身体一颤，他抬起头看着张毅，眼神有些慌乱，但却说不出话。
张毅也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一句看似是安慰的话可能才是真正伤害到小欧的话。
于是张毅又急忙道：“不过没事的，我听说a11考试只是一轮试点，接下来最高管理级那边还有很多人才招募计划，你还年轻，只要继续努力，一定会成功的。”
然而小欧却苦笑了一声道：“毅哥……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张毅一愣，一旁的
莉琳急忙上前拉开两人道：“额，那个，毅哥你刚回来应该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都没吃呢，一起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张毅的手松开了，但他一直看着小欧。
虽然嘴上没有追问，可他心底已经大概猜到了……
……
莉琳所说的找个地方吃饭，其实就是去她家。
阎婆婆因为还有事情要忙没有一同前来，小欧也在半路上找借口离开了。
只剩下张毅独坐在莉琳闺房里的时候，气氛就变得暧昧了起来。
当然……现在的张毅是完全没心情考虑那些事情……莉琳也知道张毅现在心情很差……所以就乖乖的做了些可口的饭菜。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张毅眼前一亮，他原以为莉琳会和以前一样买一些速食的东西随便煮一煮，却没想到她还真的亲自动手做了一桌菜。
且不论这些东西究竟好不好吃，单从卖相看已经可以给打十分了。
但张毅现在确实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即便有美女在侧，张毅也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坐着不动了。
义体人理论上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吃饭对于张毅来说已经成了某种形式。
他放下筷子，问莉琳道：“如果这里也被拆除了……你准备去哪？”
莉琳身子一颤，她偷偷看了看张毅，然后故作从容的笑道：“我本来就是自由民出身嘛，大不了回营地去就是咯。”
张毅看着莉琳，这才记起莉琳的真实身份。
一年前刚见到莉琳的时候，她可不像现在这样温柔可人，那时的她还是自由民.运输队的一名护卫机驾驶员，要不是因为私藏了一些货物，也不会给运输队惹来那么大的麻烦。
等到张毅把她从建管中心捞出来的时候，运输队已经把她开除了，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跟着张毅，直到现在。
如今听到莉琳说起回营地，张毅才想起来这个姑娘可不是一只小猫咪。
见张毅一直盯着自己，莉琳的脸红了，她支支吾吾的问道：“干嘛一直看我啊……”
张毅回过神然后拉住了莉琳的手道：“别回营地去了，以后还是跟着我吧。”
莉琳一怔，随后眼眶就红了，她立马就扑进了张毅怀里，哽咽道：“嗯！你去哪我就去哪！”
张毅却有点不知所措……他其实只是不想再看到莉琳回去受欺负……但很显然，因为嘴笨，张毅又让人家姑娘误会了……
不过……随他去吧……张毅也慢慢抱住了莉琳。
在闭上眼的时候，张毅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疲惫……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心累……或许她是对的……他根本就是天真过度，根本拯救不了任何人……
……
从莉琳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再有一会张璇就该回来了。
于是张毅就拿着花直奔家里去了，但在半道上，张毅被这条街上最“睿智”的富贵同志给拦住了。
他拿着酒，还有一些下酒菜，冲张毅笑道：“喝一杯吗？”
01196 偷与“盗”
那巨型机械开过来的时候就像一座山正在慢慢移动，由远及近。
起初看着还很远，与天边的太阳挤在一起，有些朦朦胧胧的，看不清轮廓。
可是到了中午，它的庞大与压迫感就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张毅提前预支了下个月的休息时间，就是为了赶在清理开始前帮着莉琳他们搬家。
新的住处也已经找到了，不在地下，但也不大，勉勉强强够街道上的那些邻里住进去……但像阎婆婆这样有自己的地下作坊的人是没办法把工厂也搬过去了，所以她听说张毅给他们找了住处的时候就直接跟张毅说明了自己不会过去的。
张毅也不勉强，但还有一个人也拒绝了张毅，这就让张毅很意外了。
这个人就是几天前和张毅攀谈了一下午的富贵同志。
……
“来来来，毅哥坐，咱俩也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吧？”富贵同志很热情，但他的家一如既往地的破，只是比以前干净了许多，看着不那么脏乱了。
张毅原本是不想跟他这浪费时间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眼前这个人戒了酒、戒了赌，又改了个奇怪的名字后，张毅就不再那么讨厌他了，甚至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所以即使时间宝贵，张毅还是鬼使神差的跟着富贵同志去了他位于街道最中心的家。
张毅坐下了，富贵给他倒了酒，然后笑着道：“毅哥最近很忙啊，都有一个月没回来了吧？”
张毅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然后端起酒看了看，奇道：“这是小缘道吧，很贵的啊！”
富贵笑了：“是啊，一瓶三百多塞恩呢！不过是招待毅哥嘛，这种酒还是便宜了点。”
张毅听出他话里有话，便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最近是不是又开始赌博了？”
富贵却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自从那次被人断了手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了！毅哥待我不薄，我哪能这么不长心呢。”
张毅看着他的机械义手，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王富贵的场景。
当时这位富贵同志还没有改名字，还叫王成玉的时候是这一带出了名的一坨烂泥。
不但嗜酒，而且好赌，再加上没有正经的工作，收入不稳定，所以基本上没什么朋友……但是王成玉有一样本事，那就是偷东西！
而且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而是正了八经的在这个“行当”内有身份地位的老手。
可是老手也有失手的时候。
更何况王成玉喜欢喝酒。
大约是在一年前，王成玉刚输了全部的家当后心情不爽，就独自一人在巷子里喝酒，喝的烂醉如泥，等到清醒时发现有人也醉倒在巷子里，而这个人就是刚到波西瓦尔的张毅。
当时王成玉看张毅醉的不省人事本打算帮他一把，结果将他扶到一边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张毅怀里的“宝贝”，于是见财起意的王成玉来了个趁人之危、顺手牵羊。
然而王成玉怎么都没想到的
是，正是这件东西让他被人剁了双手。
等到他回过味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偷的这个人干的事要比他这种小偷小摸危险的多……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王成玉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结果没想到“失主”张毅又找到了他，并索要当时被王成玉偷走的那样“宝贝”。
王成玉才刚被人剁了手，哪还有什么宝贝在身上，这下真是一时糊涂，栽了大跟头。
但王成玉也算是从这天起认识了张毅，并且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始终跟着他，直到半年前，两人的约定结束，王成玉才重获自由，并且给自己改了个奇怪的名字“王富贵”。
也许在别人眼里，王成玉改名字不过是件很寻常的小事，根本无须在意。
可是张毅却始终记得王成玉逢人就说以后要叫我“王富贵”那天，眼前这个人就彻底的变了。
他不但戒了酒，戒了赌，还学会隐藏自我起来。
日子虽然比以前更加清贫，但屋子却干净利落起来……那感觉，就像王成玉在改名的同时“重新做人”了一样。
起初张毅还不算多么在意，但慢慢的，他就觉得这个“王富贵”越来越有意思。
就比如有一次张毅和王富贵出去买东西时碰见一群自由民在朝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人扔垃圾吐口水的时候，王富贵突然问张毅：“毅哥，你觉得什么是民意？”
张毅当时被问的很是莫名，便随口回答道：“大家想做的事不就是民意咯。”
王富贵点点头，笑着道：“对，不过更确切点说，应该就像眼前这景象似的……落水之狗，人皆殴之……没人会在意这个被欺负的可怜人是不是真的有可恨之处，大多数人应该都只是路人，却都停下来做了一样的事，这就是民意。”
张毅听到这种奇怪的比喻心底既有惊奇，也有一些不太认同。
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人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人犯了众怒，而仅仅是因为一开始有人在欺负他，然后就越聚越多？”
王富贵一挑眉：“不信？”
张毅：“不信。”
“那咱们去问问？”
“好。”
于是两人上前拦住一个一脸兴奋的小伙子，张毅问他道：“哎哎哎，朋友，这人犯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一起欺负人啊？”
小伙子笑容一收，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毅，随后冷哼道：“关你什么事！”
张毅一怔，表情顿时转冷。
王富贵憋着笑，然后没等张毅发火就先开口道：“兄弟，说话别这么冲，我们也就是好奇，而且你们这多人欺负一个老人，这要是让那些仲裁者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看我们呢。”
小伙子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他扬起手放下来，然后皱眉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说着就急匆匆的走了。
这时情况已经不言自明了。
张毅看了王富贵一眼，随后掏出思维手枪开了一枪，并喝道：“喂！干什么呢！把人当狗欺负很开心
吗？”
他的声音很大，人群纷纷侧目，其中一人认出是张毅后，立马招呼手下散开。
不多会，刚才还聚做一团“义愤填庸”的人群就没影了。
至于那被围攻的老人被王富贵扶起来后，只淡淡的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张毅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这个“王富贵”……
很有意思……
……
“那你这是怎么了？突然买这么好的酒？”张毅问。
王富贵笑而不语，只不断的举杯，倒酒。
喝了一会后，王富贵问张毅：“毅哥，你真的想过我们这些人的未来吗？”
张毅一皱眉：“这叫什么话？”
王富贵摆摆手：“毅哥，我不是在埋怨什么，更没有指责毅哥的意思……其实大家都清楚，毅哥你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一定有结果的。”
王富贵意有所指，张毅很清楚他在说什么。
但是……
“那按照你的意思，所有人就应该永远呆在这下水道里？就只能当一辈子寄生虫……老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嗯？”张毅反问王富贵。
王富贵却笑了：“毅哥，您这话，就算不就事论事，也从一开始就存在逻辑不通的问题。”
“逻辑不通？”
“对，逻辑不通。”王富贵叹了一声道：“就拿小欧来说吧，或许毅哥你的期望是对的，他这么干净的孩子，只要足够努力，早晚能够离开这下水道，可是事实呢？小欧虽然足够努力，却唯独缺少了最必要的那一份灵性！而这些……不是靠努力就能成的。”
张毅闻言冷笑了一声，但正要开口时，王富贵却阻止了他，并继续道：“毅哥你听我说完，我不是说人和人天生有差距，而是人要认清自己，找到适合自己的定位，适合自己的方向，就比如我，我这人在双手被人砍掉之前虽然嗜酒好赌，但是论起偷东西，我绝对敢说，这世界上就不存在我想要偷，却偷不到的东西！这就是我的本事！”
张毅白了王富贵一眼道：“听你这意思，你还挺自豪啊？”
王富贵笑了笑：“毅哥你别笑，我还真就挺自豪的！当然……在很多人眼里，只要提到‘偷’就不会觉着这很体面，可是……毅哥，这世上小偷虽然人人喊打，可是‘大盗’却基本上都是人前显贵啊。”
“大盗？”张毅仔细品味了一下王富贵话，随即明白过来了，但他依然不太认同王富贵的观点。
他说道：“你这种比喻有点过于牵强了吧！虽然那些大人物的手的确也不算太干净，可是你把小偷和‘大盗’放在一起比较，不就是想要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王富贵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毅哥说的是，偷就是偷，没什么好辩驳的，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能够合适的机会，我这样的人也一样可以体面的去‘偷’，不是吗？”
01197 有所为
体面的偷？
张毅一皱眉……像这种话若在之前听到，张毅肯定会认为王富贵在说什么“盗亦有道”的歪理。
但听完他刚才那番话之后，张毅就感觉没那么简单了。
而仔细一想，其实王富贵所说这个“体面的偷”也没有那么复杂……
王富贵当初在“小偷”组织里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这说明他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是没有用在正道上。
按理说，如果能够给王富贵合适的场合，他这样的小偷，未尝不可以成为“人才”。
如此一想，片面的给予“偷”下一个不体面的定性其实是非常不严谨的。
可王富贵毕竟底子已经不干净了，现在他张毅又能帮他点什么呢？
见张毅不说话了，王富贵又给张毅倒了一杯酒，随后道：“毅哥，我现在是没啥机会了，而且就算有，我这双手也不允许我再做点什么了……不过呢，小欧他们的机会还很大，但毅哥你要是真的想帮他们，就真的好好考虑一下他们的未来，而不是一味的让他们去走你为他们选择的康庄大道。”
张毅闻言回过神来，他看着王富贵道：“你的意思我懂，可不是所有路都能走的，我也知道小欧曾经跟着你学了不少‘手艺’，莉琳也都告诉我了，他最近还在列车上得手了好几次，而且没有被发现……虽然只是‘练手’，可他这条路往下走就有可能和你一个结局，所以……”
“所以，毅哥，你要真想帮我们，你得站出来，接管这一切。”王富贵突然打断了张毅的话，并且语出惊人。
张毅到这时总算是明白王富贵的意思了。
但他故作不知，还反问道：“我站出来接管这一切？呵……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当这些老鼠的老大吧？”
王富贵点点头，然后认真的看着张毅道：“有何不可？”
张毅被他的认真劲触动了，可是……
“不行。”
“为什么？”
“一，我没这本事，二，就算我真有这么大能耐，我接管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就为给小欧，给你们提供‘违法’的庇护？”
王富贵静静的看着张毅，过了一会才摇头道：“毅哥你误会了，让你站出来不是为了形成什么大的组织，好让咱们这些人‘逍遥法外’……其实恰恰相反，如果真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把这些管理好，反倒是帮了那些最高管理级做了他们想做，却弯不下腰，抹不开面子的脏活累活，说不定他们还会暗中帮着我们！”
“你这道理……”
“而且！”王富贵的语气加重了，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这绝不是一个曾经的赌徒简单的改过自新能有的。
张毅被这眼神震慑到了。
他突然感觉眼前的王富贵是如此的陌生。
“而且！必须有人站出来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就会像那些寄居者一样被瘟疫清理掉……最高管理级最近的所有举
动都已经在表明态度了！他们先拆除我们最后的生存空间，然后就是逼着一部分人做出出格的事情，再然后从沙子里捡出几颗还有些成色的，其他的就都要被清理掉！这是大势所趋！我们……已经走到尽头了……”王富贵说罢站起来，他来到窗边看着街道中间那道光。
那是一道贯穿整个废弃地下空间的光，直接从地面落尽地下三百多米处，是这黑暗中唯一能让人感到心安的光。
“毅哥你平时很少关注新闻吧……”
张毅脸上一红，他的确很少关心这些事……因为不喜欢，也觉得没必要。
可听了王富贵刚才那番话，他忽然感觉到一场风暴已经悄然形成，可他却对此浑然不知……
再联想起那天在圣盖亚大会堂外见到韩空文的情景……‘她想要我做的事……难道与这些也有关联？’
“嗯……”
“那就难怪了……不过莉琳应该也告诉你了吧，我们这地方很快就要被拆除了，随后波西瓦尔内围区域会进行扩张，而这种边际地带则被划给了c级临时居民……自由民的活动区域被缩小到仅限自由贸易港口附近……而寄居者……瘟疫已经把他们清理干净了……”王富贵转过身看着张毅继续道：“毅哥，我不是在和你讲大道理，而是在请求你……比起那些冠冕堂皇之辈，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这样的人能站出来拉我们一把……”
张毅心底一颤，可随后他自嘲道：“我这样的人？你太高看我了……”
王富贵却笑着摇头：“毅哥，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比起能力，我始终觉得有心才是最关键的！更何况，您现在在白家当护卫，虽然看着是个大家族里的下人，但您能接触到的是我们这些人永远都没机会接触的！而只要有了接触，就有路子可以走！”
张毅沉默了，他暗暗捏了捏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富贵。
王富贵也不说话了，他转过身，又看向那道光。
以前还不算太在意，今天却觉得这道光比任何时候都要闪耀……
……
回到家中，张璇正在打扫房间。
看到哥哥，张璇摘下口罩跑过来兴奋的说道：“哥，你回来啦！我通过a11考试了！而且是满分哦！”
张毅虽然已经知道了，可还是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头，然后说道：“那得把大伙都叫过来，好好庆祝一下了！”
张璇嘿嘿的笑着，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就不笑了。
“不过……小欧……他没通过考试……庆祝……会不会不太好啊？”
张毅叹了一声道：“我已经和小欧见过面了，也都知道了，不碍事的，你就安心做你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张璇惊讶的看着哥哥道：“哥？你就不生气？”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张毅反问道。
张璇更是惊讶，但没有再追问下去，她原以为张毅知道了小欧没有通过考试
一定会很生气的……毕竟为了帮助小欧，这一年里张毅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花在小欧身上的钱甚至比张璇这边还要多。
可现在看张毅的样子，他非但不生气，似乎对整件事都看的很平淡，这虽然是好事，但又叫人好奇起来。
不过张璇没有问，她自从认识张毅后，对自己这个哥哥的可是非常了解的。
如果他看淡了一件事，那就是真的放下了，但旁人绝不能再提起，否则一定会惹张毅生气的。
“哦……没什么，那个，你的房间我还没收拾好，我先去忙了。”
张毅却拉住了张璇道：“不着急，我在沙发上凑活一晚也就行了，我有点事要问你。”
张璇有些莫名，心有戚戚，乖乖的“哦”了一声后就跟着张毅去客厅了。
两人坐下来，张毅开门见山的问道：“这次有那位贵人帮助，我有了体面的工作，你也如愿以偿的进了学院学习，按理说，咱们兄妹俩都应该知足了。”
张璇不知道张毅要表达什么，只点点头：“嗯。”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了，也都看到了，最高管理级开始着手清理这些附着在穹顶上的寄生虫了……估计再有几天，这里就会被拆除，到时候，虽然我可以一直住在白家庄园，你也可以一直住在学校……但这条街上大伙就都没有着落了。”
话说到这，张璇大概明白了，不过她没有急着说话。
张毅继续道：“我原本是想，等我有了足够的收入，给大家安排个住处还是没问题的……可是经过小欧这件事……我发现……可能一直以来，我都有些太过一厢情愿了……”
张璇一惊，连忙道：“哥！？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张毅摆摆手笑道：“我说的这个一厢情愿可不是在责怪你们，而是我的确考虑不够……总想着安安稳稳的，图个心里安稳……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真要想实现我那点小理想，单靠我自己一个人挣钱养这么一大家子根本就是过家家……且不说这样的日子是不是你们想要的，就算是……我又凭什么为你们安排人生呢？”
张璇被问住了，其实……她也想过类似的问题，只是她知道张毅并没有任何坏心思……他从来到这里就想彻底斩断过去，所以一直都很努力的想要维持一个小世界。
然而事物总在发展……张毅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可是……
“哥，我懂你的意思，但我们并没有觉得被你安排了人生，你所做的，所教的，都是想让我们干干净净的离开这里，这本就没有错！总不能因为实事如此，就该低头不是吗？你自己也说过，从来如此……就对吗？”张璇反问了张毅一句。
张毅听完欣慰的看了看妹妹，但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却不能再与妹妹分享了。
于是他扯了个谎道：“你说的对，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没有忘记过，但是现在咱们的家要没了，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01198 酒
那“山”终于还是到了眼前。
它停下之后，通往家的大门被彻底关上了……虽然伴随一声巨大的电流涌动声响，对废弃地下空间的拆解工作正式开始了。
虽然只是一个短暂的家……但黎琳还是没忍住，她把头藏到张毅怀里，泪水滑落。
黎叔叹了一声，昏花的老眼望着远方看不到尽头的城市，咧着嘴笑了笑：“也好……总算不用住那么黑的地方了……”
阎婆婆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问张毅道：“你放心把全部收入拿出来交给我打理？”
张毅点点头：“嗯，拜托了阎婆婆。”
阎婆婆懂了，她也看向远方，不过却完全笑不出来，因为接下来的几年并不会多好过……
“走了。”阎婆婆扬了扬手，离开时的背影还挺潇洒。
小欧身体一颤，抬头看着张毅道：“毅哥……我……我走了……你多保重……”
张毅微微一笑：“你也是，到了迦兰德尔一定记得要听婆婆的话。”
“嗯……”小欧眼睛红红的，他没动。
张璇看到了，上前推了小欧一把，然后道：“别害羞了，赶紧和我哥告别好出发！”
小欧被这一推总算有了勇气。
他拥抱了一下张毅，张毅摸摸他的头，想着小欧今年也才刚十六岁……这样的孩子怎么能没有属于自己的明天呢……
“毅哥……我走了……”
“嗯。”
……
目送阎婆婆和小欧等人登上开往第五穹顶迦兰德尔的运输舰，张毅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
开始了……他以往想都不曾想过的人生正式开始了……
王富贵站在一旁，直等到大家情绪都稳定了才靠近过来道：“毅哥，你也该去见见那个贵人了。”
张毅看了眼时间，然后对张璇道：“璇，你带着大家去新家那边，我有点事要先处理。”
张璇点点头，然后招呼众人上车。
黎琳有点不放心，便道：“毅哥，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张毅一挑眉笑了：“你去做什么？又不是要找人打架。”
黎琳一听到打架两个字顿时脸上一红，她急道：“昂，我……我陪着你不是更好吗？”
张毅心头一热，揉着黎琳肩头的秀发道：“没事的，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黎琳还是第一次看到张毅如此柔情且认真的样子，顿时心底没了别的想法，只想乖乖的听张毅的安排。
“好，我等你回来。”
“嗯。”
……
离开边界区域后不久，就到了波西瓦尔内围的检查通道。
不同于艾鲁伯那种壁垒森严，波西瓦尔采用的是空中巡游舰高空监管的模式区分内外围区域……那些没有b级以上居住许可的人只要越界就会被发现，而如果在警告时间内不回头，则会被无情射杀……
所以即使没有令人感到压抑的高墙，也没人敢不守规矩。
但如果有了一层伪装的外衣，这样的规矩就形同虚设。
王富贵起初还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堆白灰，却没想到跟着张毅一路到了位于波西瓦尔最中心的圣盖亚大会堂也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王富贵不禁感叹：“小璇厉害啊，就这伪装在黑市上起码值十万塞恩呢！”
张毅没说话，冷着脸下了车。
王富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不出声了。
两人到了圣盖亚大会堂外围的区域就下了车，然后选择徒步前往上一次张毅和韩空文喝酒的地方。
路上张毅问王富贵道：“你真的确定白文殊会对我的提议感兴趣？”
王富贵自信满满的说道：“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毅哥，虽然我王富贵不是什么诸葛孔明，但以我对白家这些年所涉产业的了解和分析，我很确定白文殊一定会对这件事感兴趣，也一定会出钱出力的。”
张毅不晓得什么诸葛孔明，但他听得出王富贵的自信。
于是他点点头：“那好，到了地方后，我负责白文殊这边，你那边也要多加小心。”
王富贵：“嗯。”
……
叮铃叮铃。
酒吧的门被推开时，门前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张毅微微抬头看了看，这东西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再看吧台，老板也换了人。
张毅一皱眉，问道：“这原来的老板去哪里了？”
吧台里的姑娘正在擦杯子，听到张毅的声音头也没抬的回答道：“死了。”
“死了？”张毅走到吧台前坐下笑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姑娘抬眼看了看张毅道：“你是来喝酒的？”
张毅一瞧这姑娘正脸不由愣住了……要说他张毅也算是见多识广，身边也从没缺过红颜知己……可是大都是脸上动过的人造美女，也就最近在白家见到了像白文殊那种与生俱来的大美人而已。
可眼前这位，皮肤细嫩如牛奶，五官精致且柔美，鼻梁小而翘挺，看着简直就跟画里的人物似的……尤其是那双眸子，就像一汪清幽的寒泉，泛着冷冽与孤傲……
当然，若论气质各方面的，她比较白文殊还是有些差距的，尤其是她现在的烟熏妆打扮让她整个人显得都很颓废，所以……在张毅心里，目前还这没见到过比白文殊更令他印象深刻的女人了。
“红蝎子。”短暂的失神后，张毅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姑娘冷漠的看了看张毅，然后俯下身拿起一瓶酒。
拿酒的过程中她的腰露了出来。
虽然非礼勿视是基本，可张毅还是无意间看到了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白……以及那白色中盛放的一朵红色的玫瑰。
“要加冰吗？”女孩拧开酒瓶问道。
张毅摆摆手：“不必了。”
“唔……”女孩笑了笑问道：“你以前喝过这东西？”
张毅一挑眉：“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关心之前的老板去哪里了。”
女孩把酒倒上然后放在张毅面前道：“我没开玩笑，他的确死了……就在一个月前。”
张毅闻言一震，暗道：‘一个月前？！’
“喏，请慢用。”女孩笑着把酒放在了张毅面前。
张毅低头一看，满满一整杯，这可比上次他喝得分量多了许多。
悄悄咽了咽口水，张毅端起酒正要喝的时候，女孩捧着俏脸看着张毅道：“你不会是打算一饮而尽吧
？”
张毅停下了，反问道：“不可以吗？”
女孩撇撇嘴，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不，请随意。”
张毅翻了个白眼，随后一口就把满满一整杯“红蝎子”喝下了肚。
随后就感觉整个喉咙和胃都着了火……但又不是那种令人痛苦难耐和干燥灼热的火……而是内心躁动，浑身跟着颤抖与不安的**的火。
这感觉非常奇怪……
张毅放下杯子再看眼前人的时候，突然有种冲动在升腾。
但还没打算要怎样的时候，一杯冷水就泼在了张毅脸上。
张毅愣住了。
女孩则笑眼弯弯的看着张毅，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兄弟，你可要冷静一点哦。”
虽然只是一杯冷水，但张毅的确瞬间就清醒了。
更何况他身体大部分都是机械义体组件，想要去除这种感受也是很容易的，只是这酒好像和上一次喝的时候变化很大。
于是张毅擦了擦脸后笑道：“唔……这酒……好像和我之前喝得不太一样啊。”
女孩递过毛巾，然后道：“的确……以前这酒都是我叔叔负责调兑的，我接管之后，把配方改了，所以味道也就变了。”
叔叔？张毅回想起之前那个老板，他的基因能有这么好看的侄女？
正想着，酒吧的门又被推开了。
风铃叮铃作响。
张毅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姑娘侧过身子看了看，然后笑道：“要尝尝我为你准备的‘红蝎子’吗？”
“好啊。”那声音很轻柔。
完全不像是张毅熟悉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可张毅知道她是谁。
只是当白文殊坐到张毅身边后却完全没有认出张毅，甚至还礼貌的冲他笑了笑。
“你好。”
张毅收束心神，也微微一点头：“你好。”
白文殊转过头去看向吧台里。
张毅则始终把注意力集中在白文殊身上，即使他是看着眼前的杯子的。
“喏，先尝尝味道吧。”
一小杯“红蝎子”被放到了白文殊面前。
这分量可比张毅刚才喝的那一大杯少了许多……
白文殊拿起杯子也很好奇，便问道：“怎么，今天这么小气啊？”
姑娘却暧昧一笑道：“哦？你先喝了再说大话吧。”
白文殊脸上带着疑惑，微微一笑，然后把杯子里的酒喝下了肚。
跟着才过了几秒，白文殊那张完美的俏脸就泛起了令人遐想的绯红……
张毅微微一笑，然后递上杯子道：“给我来杯阿纳苏吧。”
姑娘闻言接过杯子道：“哟，大叔很有品味嘛？平时都很少有人喝阿纳苏这种苦酒的。”
张毅苦笑一声道：“这不是因为穷吗，不然谁愿意喝阿纳苏呢。”
姑娘从身后拿起一瓶覆满灰尘的酒，拧开后给张毅倒了一杯道：“那可不一定哦，即便是穷人也可以喝上甜甜的果酒不是吗？只有能品出阿纳苏底层的那种甜的人才会喜欢这种酒才对。”
说完，一杯泛着盈盈蓝色光泽的酒水被放在了张毅面前。
“慢用。”
01199 无人可用
一天前。
“我是有这种想法，但实际操作起来可就难的多了……”张毅道。
“那……如果我什么也不说，就让毅哥你自己去想，你打算怎么做？”王富贵问道。
张毅一皱眉，沉默了许久后道：“依照我的想法，首先我要确定有可靠的人可用。”
“哦？比如呢？”
“比如……我虽然已经不再是自由民，但我和自由民里一些说得上话的人仍有联系，而且这些人手底下也都有自己的力量，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他们可以为我所用。”张毅如是说。
王富贵点点头：“嗯……的确，不过只靠利益终归难成大事，这些人在关键时刻根本发挥不了什么大用，所以……”
张毅清楚这一点，他点头道：“是发挥不了什么大用，却又是我现在能最快找到的力量支援，而至于那些不单纯靠利益驱使的人……我这圈子里还这么没有多少可用之人。”
王富贵：“这样啊……那……毅哥你不妨先说说都有哪些人吧？”
张毅瞧了眼王富贵，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城府了？难不成是在装模作样？’
想归想，说归说。
张毅道：“这最先想到的肯定就是咱们街道上的那几位……”
“哦？比如？”
“阎婆婆。”
“阎婆婆……唔……”王富贵若有所思，没有多说什么。
张毅继续道：“阎婆婆在来咱们这之前就是波西瓦尔穹顶内小有名气的黑市义体商人，单这一年里经她手收购和卖出去的义体足有上万具，而这其中和阎婆婆保持这长期合作关系的就有几个颇有些底子的势力，所以……能争取阎婆婆这个后援支持，我们做起事来会安心许多。”
王富贵听了这话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言。
张毅见他这幅反应，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便继续道：“这第二个人么就是黎叔了。”
王富贵点点头，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黎叔年轻的时候在帝国皇家服务过，只是因为帝国战败才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但凭他一个帝国末裔的身份能安安稳稳的走到今天，这一路，看起来容易，实际上……可是千难万险啊。”王富贵感叹了一句。
张毅：“嗯，黎叔虽然现在已经不常露面了，但他在你们的行当里威望很高，所以……必须争取到黎叔，让他来当咱们的第一任话事人。”
“唔……”王富贵点点头：“这的确是好想法，不过黎叔现在年纪大了，就算有威望也只是些虚名，真想要这些‘老鼠’都听话，还得需要个狠人。”
说道狠人，张毅冷笑道：“这个人我也想好了。”
王富贵一愣，跟着诧异道：“你该不会是想自己上吧？”
张毅看着王富贵道：“嗯，我来当这个坏人，没问题吧？”
王富贵闻言却摇头道：“不好不好。”
张毅一皱眉：“有什么不好的？”
王富贵沉声道：“有三点不好！”
张毅冷呵一
声：“三点？说说看。”
“第一，毅哥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所以你必须要保持自己的干净，要藏身幕后，而不是急于现身台前。这不仅仅是因为你将来要做这些人的头号话事人，更关键的是，要想成大事，你得往高处走，而不能为琐事牵绊！”
张毅原本的轻视心态在听完王富贵这段话之后收敛了不少，但他更加好奇这个王富贵到底经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从一个小赌徒变成了大参谋了？
“唔……那第二呢？”
“第二，既然不能为琐事牵绊，那毅哥就得做真正的大事，而这些大事也必须由毅哥您亲自完成，决不能轻易的交给旁人，因为者不单单关系到您以后在整个组织中的地位，更关乎咱们的组织能不能真正按照我们所想的那样诞生并运行下去！”
张毅点点头，他又问道：“那具体是哪些大事呢？”
王富贵却摆摆手道：“毅哥，你先听我这三条，然后咱们再说细节。”
“唔……好。”
“这第三吗，想必毅哥你也应该想到了……”
张毅却乐了：“我怎么没觉得？”
王富贵很有深意的看了张毅一眼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固然是常态，可是能坚守初心，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却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您要做这件事，稍有不慎，轻则人财两空，重则万劫不复……所以……就算您不顾惜我们这些人，也得为璇儿多想想不是吗？”
张毅沉吟一阵后点点头：“你说的对，我的底线的确是璇儿，若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犹犹豫豫的。”
“额……”
“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张毅愿意站出来，就不会再后退一步，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自己也说了，轻则人财两空，重则万劫不复，那就更得把心擦的足够亮才行。”
听到这话，王富贵确定自己找对了人，他深以为是的回答道：“毅哥放心，我王富贵这前半生算是废了，但这以后的日子，我已经想好了，要活出个名堂，活出个样子！”
张毅听了这话心里却泛着嘀咕。
他暗想：‘这家伙越看越怪异……若说他是因为这半年里读了几本书，突然顿悟了，也未免太扯了……可是又能怎么解释呢？难道说他被掉包了？’
正想着，王富贵道：“毅哥，我解释完了，你可以继续了。”
张毅回过神，可是他想开口，却发现没有合适的人可用了。
这可真是叫张毅犯了愁……
虽说他认识不少人，也有不少红颜知己……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能真正帮到他的却实在是少之又少……
见张毅欲言又止，王富贵大概猜到了张毅的难处，便微微一笑道：“毅哥，是不是……感觉没人可用啊？”
张毅脸上微微发烫，被这么戳穿心思实在有些挂不住面子，可是这是事实，他也只好点头。
“嗯……我想来想去，好像还真认识多少既靠的住，又能干大事的人了。”
王富贵点点头，然后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后说道：“毅哥，我给你推荐几个，你看
看还行？”
“你？”张毅有点不相信。
要说王富贵认识几个都在下水道里混的狐朋狗友，张毅还是信的，但这件大事可不是那些人能干得了的。
王富贵一挑眉：“对！而且我保准这三人毅哥你都认识，而且还都见过面，打过交道。”
张毅心底一动，大概有几个人的印象清晰起来，但不确定是不是王富贵所说的那几位。
“我也认识？”
“对，认识，而且我要说的这第一位绝对是个十足的狠人，只要这个人出面，绝对能为我们扫清许多障碍，黎叔这第一任话事人的位子也绝对坐的稳。”王富贵信誓旦旦的说道。
张毅一听这话，心里更是跟明镜似的，但他实在不愿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你说谁？该不会是莉琳吧？”张毅装了糊涂。
王富贵都看在眼里，但他没有说破，而是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会是莉琳，她虽然够狠，却未见的对没有招惹过她的人下得去手，更何况……这些老鼠里最危险的从来都不是那些黑毛硕鼠，而是那些最不起眼的小耗子！以我对莉琳的了解，如果真把这事交给她，她指定干不了……”
张毅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斜眼看着王富贵道：“不要绕弯子了，直接说吧。”
王富贵却笑着反问道：“毅哥真的全无印象了吗？”
他那得意的样子看着十分欠揍，还好张毅最近脾气好多了，不然已经动手了。
张毅：“少废话。”
王富贵这才哈哈一笑，虚摇了摇了并不存在的“羽扇”道。
“我要说的这个人原本也是颇有底蕴和名望的大家族子弟，只可惜，他父辈与‘门徒’走的太近，又触了仲裁者的霉头，现在落魄到要与我们这些人为伍……”
王富贵话没说完，张毅就确定了，就是那个人了，没错了……
呵……
真是命运作弄，到头来，他张毅居然还是要和他最厌恶的那些怪物打交道。
“你说的这位……是不是姓聂啊？”张毅问。
王富贵笑着点头：“对咯，我要说的，就是聂家最后的传人，聂仁欢。”
即使只是听到这名字，张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倒不是因为他和这个聂仁欢有什么大的过节……而是自从聂家衰落后，这位聂大公子就成了这阴暗地下最可怕的独狼。
但凡与他有过接触的，就算是示意好意的，也难免会遭他毒手。
所以在很多人眼里，聂仁欢就是条嗜杀成性的野狼……可只有少部分知道聂仁欢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
这其中就包括张毅。
当初他从聂仁欢手里救下小欧的时候，还和聂仁欢打过一架。
只可惜当时的张毅已经不再是在自由民众蛰伏时那么光鲜且强大……所以从一开始张毅就落在下风。
好在张毅战斗经验丰富，这才捡回一条命。
自此后，张毅虽然不愿意再回想起那段往事……却不得不承认，聂仁欢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梦魇！
01200 格局与结构
“你说的没错……这种事如果交给聂仁欢来做，绝对无人可替代……但是聂仁欢凭什么帮我，甚至还要听我的，为我所用？”张毅问道。
王富贵很有深意的一笑：“毅哥，难道你忘了，聂家是干什么的？”
聂家……
说起这个聂家，张毅还真了解的不多。
但据听说，聂家出过很多名医，政商两界许多大人物都和聂家打过交道，所以……即便聂家不曾涉及商业，也未曾有人踏足仕途，可聂家在政商两界的地位相当之高。
“干什么的？我只知道聂家出了许多厉害的医生。”张毅明知故问。
王富贵笑了笑：“对咯，聂家虽然家族根基和势力远不及七大家族，但是聂家却为许多大人物提供私人的医疗服务……也恰恰正是他们服务的过深，过光，染指了绝不该染指的东西，才致使聂家遭逢大难，一夜之间，族里内外死的死，逃的逃……作为嫡系血脉的也就只剩下这位聂仁欢聂公子了。”
唔……张毅想起来了。
当初他还在自由民那边调查那些失踪的基底原液的时候就听说聂家出事了。
不过张毅没想到的是仲裁者的手段如此之狠辣残忍，居然连聂仁欢新婚的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一并清理掉了……
“嗯……这些故事我都听过，不过那又如何？就算他聂仁欢和仲裁者有血海深仇，我们也不可能帮着他去对付仲裁者不是吗？”
王富贵点点头：“当然不能这么做，这不等于飞蛾扑火吗？”
张毅看着王富贵：“那这个聂仁欢……”
“毅哥……”王富贵靠近了一些，他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道：“虽然我们不能帮着聂仁欢对抗仲裁者，但是据我所知，这个聂大公子其实真正想要报复的是七大家族立的一些人……这些人才是真正导致聂家被清理的元凶，所以说……只要我们手里有足够分量的筹码，完全不用担心聂仁欢会拒绝邀请。”
张毅听罢，皱眉看着王富贵道：“嘶……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富贵一愣：“额？怎么了毅哥？”
张毅冷笑一声道：“其实从上一次你找我去你家喝酒的时候我就怀疑了，就算你幡然醒悟，有了些长进和见识，也不至于变化如此之大……所以……说吧，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教你的这些东西？又是谁安排你来找我的？”
王富贵被问住了，不过他稍稍愣神后却一点不慌，反而笑着反问张毅道：“那毅哥，你觉得我这种转变对你来说是好是坏呢？”
张毅沉吟片刻道：“不好说。”
王富贵又道：“我懂了，毅哥你其实在心底是希望能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从旁帮着你出谋划策的，但是我的转变又让你非常不安，可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毅哥你敢不敢赌一把呢？”
张毅没有任何犹豫的摇了摇头：“你说的对，我的确需要个人帮我，但是……我不赌，也没那个习惯，总之你小子
今天不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我是不会再听你说任何一个字的。”
王富贵了然的点点头，他想了想之后道：“既然如此，那……这样吧毅哥，如果我能找来一个让你绝对放心的人做担保，你是否能够安心的信任我，且不再追问我身上的秘密。”
张毅一挑眉：“有这样的人？”
王富贵很镇定的回答道：“有。”
“那行，你先叫他来，然后我再考虑一下。”
王富贵听了这话却沉下声音道：“毅哥，这个人可不是随便就能叫来的，也不是你随便就能见的……所以……我必须先要得到你的承诺，否则，就当我们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你继续当你白家护卫，而我……也保持沉默，就此断了心中念想。”
‘不是能随便叫的……更不是我随便就能见得？’张毅心底有些不悦，但为表现出来，而是立马进行了一阵头脑风暴，可是他想来想去，就算这一切幕后是韩空文在主导，那他也未见的就会相信眼前的王富贵，反而会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变得可疑起来。
一番苦思无果后，张毅有了决断。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真的有把握？”
王富贵笑的很灿烂。
可是张毅却觉得有些人……
……
半小时后，那位走了。
张毅不说话了，他现在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再怀疑王富贵了，可是王富贵身上的秘密却成了张毅心底的一根刺。
王富贵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他虽然说过要保守自己的秘密，但见张毅这般苦恼，便说道：“毅哥，你就放心吧，其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多大的秘密……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全知道了……但这事我不能直接跟您说，所以……”
张毅：“行了行了，你小子是长本事了，居然连他都请得动，我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只是你之前提到的聂仁欢……我还是觉得这个人很难驾驭，毕竟他可是一匹嗜杀成性的孤狼！”
王富贵却拍着胸脯道：“那这样吧，聂仁欢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毅哥你就安心的去和白家的大小姐白文殊搞好关系就行了。”
‘白文殊？！’张毅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了了。
“白文殊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就算我平时有机会接近她，以这位大小姐的性格，估计她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张毅说的不是泄气话，而是摆事实。
这一点王富贵也很清楚，但他却一直从容镇定，包括现在。
“那毅哥就得多去了解一些这位白文殊白大小姐了。”
听出王富贵话里有话后，张毅开始梳理最近所见所知。
随后更加对王富贵刮目相看了。
“你也喝过‘红蝎子’？”张毅问。
王富贵笑了：“我哪有那福气……据我所知，这‘红蝎子’原名叫‘血契’，只是听着有些恶心才改了名字……但若论起它所代表的意义，‘血契’显然更符合它的定性。
张毅听完心底暗忖：‘看来得让璇儿好好查查这个王富贵了……’
“‘血契’……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名字？”张毅又开始装糊涂。
王富贵瞄了张毅一眼后，低着头摆弄着杯子道：“七大家族从诞生至今，暗中的纷争就从没有断过，甚至连中心之帷事件爆发的时候，他们还在想着该怎么划分未来……然而有纷争就有维持这表面秩序的安定，这个安定，就是由七大家族内位高权重者组建的‘圣舟议会’。”
圣舟议会……张毅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
王富贵抬眼看向张毅问道：“毅哥应该知道这个‘圣舟议会’吧？”
张毅一挑眉，也没有装傻：“嗯……听说过，不过光荣共和国成立之后，这个圣舟议会不是已经解散了吗？”
王富贵摇摇头：“不不不，圣舟议会解散不过是按照《最高法案》的要求做的表面文章……而实际上，它非但没有解散，反而衍生出了三个新的小结构。”
张毅一怔，这他还真不知道。
“三个小结构？”
王富贵神秘一笑道：“毅哥，咱们的话题好像扯远了吧？”
张毅却不离他，他说道：“怎么会扯远呢？既然你都说了让我去和白大小姐搞好关系，这其中目的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吧，你现在不说清楚，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握分寸呢。”
王富贵明白了，不过他还有些迟疑。
这是张毅和王富贵聊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眼神中有所迟疑。
“那……好吧……既然一个相信我，我也就不再多隐瞒了……其实这三个小结构也不算是什么大秘密，相信只要稍微位置站的高一点的都已经看的够仔细了。”
“哦？”
王富贵拿起两只杯子放在面前，然后又拿起一双筷子竖放在被子中间。
“肖晴等一批光荣共和国缔造者正式接管人类最高管理级以来，他们就一直试图把整个世界的力量紧密联系在一起，这样才能加快复苏人类文明……可是七大家族根系已经扎的太深太广……虽然是肖晴他们最终取胜，站在了制高点，但仍有一些人不肯放弃过去，甚至仍然抓着‘图拉雅’和‘门徒’这两根所谓的‘救命稻草’不放手，这就导致了七大家族内部的分崩离析。”王富贵说着把两只杯子放开放远了一些。
“七大家族分裂，看似并未影响到人类文明整体结构，但实际上呢？自从分裂开始后，仲裁者与门徒之间的战斗就从未停止过，这也导致了越来越多的牺牲者出现，双方的矛盾也就愈演愈烈，世界的秩序也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可以说……只要有一个微小的导火索，就足以造成一次毁灭性的灾难！然而……整个世界，尤其是对于普通人而言，一切都风平浪静……这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肖晴管理的好？还是门徒也知道分寸？”
张毅听着王富贵侃侃而谈，不自觉有些入迷了，便下意识的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01201 平衡之术
一口阿纳苏下肚，张毅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在自由民营地里的那段时光。
虽然当时他是潜伏在自由民中里的调查人员，可是因为当时的线索太少，短时间根本没有收获，所以对于张毅来说……那段日子与其说是在潜伏中度过，倒不如说就是换了个身份，感受了一下没有穹顶庇护的“野蛮”生活。
“啧……好久没喝阿纳苏了……”张毅感叹了一句。
吧台里的姑娘一边擦着杯子，一边笑着问道：“看大叔你的长相应该年纪也不大啊，怎么会喜欢这种酒呢？”
张毅笑了一下，把杯子放下道：“以前我在自由民营地里呆过一段时间，那里的人都挺喜欢这酒的。”
姑娘闻言了然的“哦”了一声，然后问道：“要再来一杯吗？”
张毅摆摆手：“不了，还有事情要做呢，谢谢。”说着张毅拿出几枚硬币放在了吧台上。
然而姑娘却道：“把钱收起来吧。”
张毅一怔：“嗯？”
姑娘笑了：“算我请你的。”
张毅笑了：“那……谢了。”说着张毅收起了硬币转身离开了酒吧。
而在整个过程中白文殊都对张毅视而不见，似乎根本不在意身边坐着的是谁。
出了酒吧后，张毅沿着街道向前走，看着好像漫无目的，实际上他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
“哎，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的？”姑娘趴在吧台上悄声问白文殊。
白文殊换了一杯热饮正在小口小口的喝着，听了姑娘的提问后答道：“你不知道？”
姑娘一怔：“知道什么？”
“呵……”白文殊欲言又止，只笑了笑。
姑娘不乐意了：“说呀！”
白文殊这才开口道：“康斯坦丁家族的二少爷……死了……”
姑娘闻言眼睛瞪得老大：“谁？！”
白文殊盯着杯子里的茶水道：“就前天晚上的事情……不过现在知道这事的人很少。”
姑娘回过神来，脸色一寒道：“谁干的？”
白文殊摇摇头：“不知道，他死的非常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
白文殊抬头看着眼前的姑娘道：“他自己杀了他自己。”
……
自己杀了自己？
正在街道上漫步的张毅停下了脚步。
这句话乍一听有些毛病……因为按照通常理解，自己杀了自己不就是自杀吗？可是白文殊难道不知道用“自杀”简化用语？她总不会也负担着充字数的工作吧？
张毅自嘲一笑，很快就明白了。
……
姑娘眼神一变，站直了身子道：“那你怎么还敢一个人出来？”
白文殊像是很怕冷一样，端着杯子不曾放下，她继续喝着水，额头隐隐冒着细汗。
“你在担心我？”
姑娘白了白文殊一眼道：“废话，你是我嫂子，肚子里还怀着秦家的下一代继承人，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
白文殊闻言身
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可随后就露出淡漠的笑容道：“你哥都不在了，我这没有名分的人，还有存在的价值？”
姑娘眉头一皱：“你说什么呢？！怎么就没有价值了？！你不会真以为秦家的族长就是秦怡了吧？”
白文殊不想争辩，她放下杯子道：“放心吧可可……我知道你真心待我，但现在……真正的白文殊正在艾鲁伯参加庆典呢，而我……不过是一个必须藏起来的替身，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
可可？
张毅立马想起来了这吧台里的姑娘是谁了。
秦家旁系血亲中的年龄最小，资历最低，但却是除秦晴、秦雯等人以外最有资格接管秦家的人。
只可惜，秦可在长大成年之前，秦家就已经式微，当时的秦可还只是秦家族内一个不起眼的孩子，所以……即使现在秦可长大成年了，秦家家主的位子也不可能轮到她来坐。
但是……现在张毅更关心的是，他虽然知道秦可还有一个叫秦遥的哥哥，却并不清楚这个秦遥是怎么和白家大小姐扯上关系的。
而且从她们方才的对话中，张毅还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就是白文殊已经有孕在身，并且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秦氏家族已逝人员中曾经威望颇高的秦遥。
但……
为什么白文殊会说自己是替身呢？
真正的白文殊在艾鲁伯参加庆典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白文殊一直和自己的图拉雅复制品有联系？就像当年东方若和涅云姬之间的那种和平共处状态一样？
可……关键是，该怎么分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白文殊呢？
又或者……有没有可能他们一直在共用一个身份？
多种猜想在张毅脑海中形成后，张毅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
同时他对王富贵的警惕也加深了许多……
‘看来必须让璇儿帮我彻查一下了……好个王富贵……居然知道这么多……’张毅想着，抬头看了看周围。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出了酒吧街道，站在街口，张毅看向远处的圣盖亚大会堂。
建筑面积超过十五万平方米的圣盖亚大会堂是波西瓦尔穹顶中心区域的标志性建筑，也是世界范围内最负盛名的古典建筑群，其中作为主会堂使用的拜兰西尔大殿更是建成于塔拉夏王朝时期，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
如今更名后的拜兰西尔大殿作为圣盖亚大会堂的核心，每年都要承办各类大型盛会，最近一次活动更是请来了世界各地的著名演说家连着举办了十几场大型的演说活动。
按理说……像这样的地方，应该是最神圣、最庄严的圣地。
可如今，在张毅眼中，这里聚集的却多是冠冕堂皇之辈……他们虽然代表着整个人类文明体系的上层结构，却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文明整体，变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呵……没想到我张毅有一天也会这么愤青……”张毅自嘲一笑，然后回头看向街道。
正巧看到王富贵带着一个人向这边走来。
瞧见张毅后，王富贵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容，看样子事情办的很顺利。
……
回去的路上，张毅又听到了不少秦可和那位“替身”白文殊之间的对话，但大都围绕感情展开，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
张毅虽然有些烦躁，却没有急着关闭窃/听通道，而是悄悄的全给录了下来。
至于王富贵这边。
他帮张毅找来的这第二个帮手是个b级待晋升身份的年轻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但从和张毅打了个招呼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张毅也没有细打听他的身份，只知道他叫华远铭，是个从没有失手过的“神偷”。
……
一天前。
“那是因为什么？”张毅问。
王富贵深意一笑道：“那是因为……秦家这个平衡的支点做的足够好。”
“秦家？”张毅一皱眉，暗忖：‘怎么又扯上了秦家？’
王富贵点点头，然后解释道：“现在星际军中除了那位齐轩和他的爱人以外，最有威望和实力的就是仍未放弃自己姓氏的秦雯秦大小姐，可是她毕竟已经是完全的数序生命体，情报样本完全与君王号融合，所以秦雯与秦家之间的联系是一种非常暧昧的状态。”
“哦？怎么个暧昧法？”
“呵呵，毅哥你想，当年塞伯鲁斯穹顶覆灭，秦家遭逢巨变，人人都以为日渐式微的秦家必然会被其他六大家族蚕食殆尽，可结果呢？秦家虽然没了秦晴和秦雯这些嫡系继承者，却依然挺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甚至隐隐有复苏的迹象，而这一切在外人看来是因为秦家家风纯正，族内齐心协力的结果，但站的高了就会发现……其实秦家的巨变非但不是灾难，反而可能成就它，让它成为七大家族乃至整个人类社会中最关键的平衡支点！”
张毅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是说……当初因为秦晴下错注导致的巨变非但没有让秦家就此衰落，反而被有心人利用，成了维系七大家族微妙平衡，促成整个世界安稳有序的关键所在？”
王富贵闻言哈哈一笑：“对！毅哥看的很清楚嘛！”
张毅心底却泛着冷笑：‘你小子也看的很清楚吗……不……是太清楚了！’
“但……”张毅又开始装糊涂，他皱眉道：“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清楚，就算有秦雯在暗中帮衬，秦家度过了难关，那它也理应更加倾向肖晴，倾向最高管理级才对？怎么会成为平衡支点呢？”
王富贵闻言阴恻恻的说道：“毅哥，你这时候再装糊涂就没有意思了呀。”
张毅一怔，随后突然笑了，他叹了一声道：“你说的对，我这么问的确有装糊涂的成分在内……但是，也不完全是装糊涂……毕竟很多事情从大的方面看着简单，但到了底下，这盘根错节的，就没那么容易看清楚了，对吧？”
王富贵了然了，他沉吟了一阵后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不过是最高管理级中的一些人不希望仍在支持‘门徒’的那些人看出来他们的真正目的罢了。”
01202 列车
真正的目的……
张毅看着王富贵，心道：‘好小子，一开始鼓动我站出来，现在又一个劲得把我往深处拉……你到底是安得什么心哦……’
“唔……好了，我大概清楚了，不过咱们好像扯的太远了吧？”张毅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富贵。
王富贵先是一愣，随后尴尬的笑了笑道：“对对对，毅哥教训的是，我是说的有些远了，眼下才刚刚起步，关心那么多干嘛。”
张毅瞥了他一眼后道：“下午我就要回白家去了，你有把握请聂仁欢出山么？”
王富贵笑道：“这个毅哥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张毅呵呵冷笑了一下，然后看向王富贵身旁的华远铭道：“你有把握把那东西偷出来吗？”
华远铭看着张毅，沉默了一会后道：“九成。”
张毅一皱眉，随后摇头道：“那可不行，这东西事关重大，我得要十成的把握，办得到吗？”
华远铭不说话了，他看向王富贵。
王富贵向他点了点头，随后华远铭回答道：“办得到。”
张毅听到这三个字，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
要说之前还只是开始做些事情，那今天就是正式要闹出大动静。
只是这前路坎坷……还不知道要连累多少无辜者……
不过张毅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只要开始做了，就绝不会回头，更不会后悔！
“那好，你得手后直接联系阎婆婆，咱们一个月后见。”
王富贵和华远铭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后，一起点了点头。
张毅深吸一口气，叫停了车，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
纪元历136年3月29号。
一趟从卡萨姆冰原开往波西瓦尔穹顶的观光列车照常在早上7点发车。
虽然此时的卡萨姆冰湖依然笼罩在夜色之下，可是列车内的乘客早已座无虚席，普通车厢里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由此可见波西瓦尔的旅游业是何等繁盛。
不过这一趟横穿极北冰原，途径多个冰川峡谷，还有部分旅程位于冰原之下的观光之旅最早却并不是由波西瓦尔官方打造的，而是赞斯波尔帝国遗留下的。
作为少数几个保存完整的赞斯波尔帝国“奇迹”，这条观光路线已经世人心目中人生必要打卡的圣地。
整条观光路线全长两千三百一十五公里，平均运行时速为二百七十五公里每小时左右，每趟旅程大概需要十个小时，每天往返一次，途中还有多个服务区和景点可供乘客下车自行选择停留观光。
这些景点中最著名的就是阿拉善峡谷和永夜寒宫。
阿拉善峡谷以其险要著称，而位于冰原之下的永夜寒宫则是一座古老的冰川坟墓，在那里，旅客们可以看到很多早已灭绝的盖亚星原生远古巨兽的尸体，它们庞大的身躯被封冻在冰原之下，虽然明知它们已经死去了很多年，可是当列车穿过这座冰川坟墓的时候，旅客们依然能够感受到造物主的伟大。
而作为观光路线主要载体的观光列车共有三列，但通
常只有两列处于相互运行状态，另一列负责的特殊路线从光荣共和国成立以来就被关闭了，目前处于闲置状态。
这三列列车虽然看着非常古老，可实际上，他们是集成了当年帝国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也曾经代表过帝国最高工业造物水准的，是当之无愧的“奇迹”之作。
……
列车开动了，车厢里的乘客们纷纷看向窗外。
已经数百万年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地质变动的极北冰原仍沉寂在黑夜之中。
夜空之上，星辰璀璨，一道道奇幻的华光如绸带般在空中飞舞。
华远铭坐在靠窗的位置凝望天空，眼眸闪烁，神色宁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列车完全驶出冰湖港口进入冰原后，六组元形态聚变核心开始激活，随后列车缓缓上升，在进入预定轨道后，观光路线的物理屏障被激活，能量护壁显现出幽蓝色的光芒，但这些光仅从车头覆盖到车尾，这么一来就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省能量消耗。
华远铭抬起手贴在车窗上。
在手指感受到一丝丝的刺痛的同时，他手臂上的汗毛也都直竖起来。
对面而坐的孩子看到这一幕后，惊奇的抬起手也尝试了一下，跟着就嬉笑起来，让身旁的母亲看他的胳膊。
华远铭收回手，笑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了座位。
……
从卡萨姆冰湖出发的t943列车的第一站位于卡萨姆冰湖的边缘地带，是个藏身于冰雪之中的小型穹顶结构。
对比波西瓦尔这些超巨型穹顶，作为服务区的小型穹顶简直就像个袖珍玩具。
不过地方虽小，却五脏俱全。
这里不但有各类商店，还有许多服务型设施，很多人都会选择在这里下车体验一下这里的温泉馆。
华远铭虽然也下了车，可是他只是在车厢外透透气，并没有打算多停留。
在列车再次开动时，他就转身回到了列车上，但没有去自己的车厢，而是抬手一挥换了一张看起来很憔悴的脸就进了高级车厢。
与普通车厢的拥挤不同，一进入高级车厢就能明显感觉到车厢好像宽敞了许多，各种装饰也考究了许多。
华远铭进入车厢后向管理人员出示了凭证。
管理人员头都没抬就让他进去了。
沿着车厢一侧的走到向前走，看着各个小包间里那些优雅的喝着茶，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旅客，华远铭也不自觉的上扬了唇角。
当华远铭来到这节车厢的中部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看了眼包厢编号，同福8081。
华远铭抬手推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里的客人有两位，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男性老者穿的很考究，一身黑色的西装，还拿着一根看上去非常名贵的金色手掌。
女性中年人穿着打扮就相对一般了，她虽然与老者对面而坐，却始终紧张不安，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老者转头看了一眼华远铭。
“冒昧打扰一下。”华远铭微微一笑：“您是崔景瑞崔老先生吗？”
老者一皱眉：“是我，有何贵干？”
华远铭从怀里拿出一只信封递过来：“有位朋友托我给您送样东西。”
崔景瑞看了眼华远铭递过来的牛皮纸信封却没有接，他冷冷的回应道：“我可不记得我还有什么记挂着我的朋友。”
华远铭举着信封有点尴尬，他问道：“可以进来说话吗？”
崔景瑞转过头去道：“不方便，您还是请回吧。”
华远铭微微一怔，随后把信封又递给了老者对面的女人道：“你可以代为签收一下吗？”
女人闻言一惊，随后紧张不安的看着对面的崔景瑞。
崔景瑞没说话，他看着窗外，像是没听到。
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华远铭微笑道：“放心吧，这里头只有一封信，没有其他的东西。”
女人这才起身接过了那牛皮纸信封。
东西送到了，华远铭说了声：“告辞”后就离开了。
然而他刚走不久，身后的车厢就传来一声惊叫，跟着那女人追出来道：“先生！请您留步！”
华远铭停了一下，但却没回头，也没转身，就这么静静的离开了。
挽留无果的女人回头看着崔景瑞的时候，崔景瑞正拿着一枚沾血的戒指一脸惊怒与恐慌。
离开了高级车厢，华远铭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的时候已经换回了真实的样貌。
他对面的母子俩已经下车了，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是个穿着长风衣，戴着兜帽的男人。
见到华远铭时，男人问：“他收下了？”
华远铭点点头。
“唔……那……你在下一站下车吧……”
华远铭又点了点头。
男人说完侧过脸看向窗外。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极光散去后，星空也变得朦胧起来。
微弱的光映在男人冷峻的面容上，显出令人胆寒的轮廓……
……
“老爷！咱们还是下车吧！”女人哀求着崔景瑞。
然而崔景瑞却如若未闻一般……即使他现在手上拿着的戒指是他送给自己女儿的生日礼物……
dna校验结果也显示这戒指上的血是属于她女儿，崔景瑞已经大概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下车？”崔景瑞笑了笑：“下车就安全了？”
女人不说话了，她泪眼朦胧的跪在崔景瑞身前，卑微像个奴婢。
崔景瑞叹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女人的脸，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如果他们真的想让我死，那我就如他们所愿好了……只是可惜了你们母子俩，被我这个糟老头子连累了。”
女人闻言抓住崔景瑞的手连连摇头道：“不……老爷……是我们害了您……若不是您一直护着我们……您又怎么可能现在东躲西藏的呢……是我们对不起您啊……老爷……”
崔景瑞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也是一阵苦涩。
但他却冷笑道：“害不害的还说道而有点早……他们真要是有那么大本事，就来好了，我崔景瑞等着他们呢！”
01203 一条生路
“等等！等等！我全乱了！这个张毅我知道啊，他不是洪宴的头号话事人吗？怎么会和韩空文又扯上联系了？”南映简一脸茫然的看着游格格。
游格格笑着反问道：“世界这么大，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许许多多的事情，除非你是全知全能的神，否则你能看到的真相永远都是有限的，包括现在，我和你说的这些故事也未必就是真的。”
南映简一呆，随后道：“额！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舍了性命来到这可不是想被骗的！你还是不要提醒我这些为好！”
游格格又笑了，她点点头道：“那好，那就继续听下去，相信很快那就会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哦……好吧……”南映简想了想，也没啥好的办法，只得继续听下去。
……
列车继续前行，可是崔景瑞却再也无法安心的欣赏沿途的风景。
他沉默的坐在位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列车抵达下一站的时候，感受到列车在减速，崔景瑞抬头道：“你在这里下车吧。”
女人闻言一怔，随后连连摇头道：“不，老爷，我不走！”
崔景瑞却笑了：“你不走？那你留下来做什么？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们母女俩，你跟着我，只会受连累，倒不如现在就下车，这样还能另寻活路。”
女人听这话又跪在了崔景瑞面前，她仓皇的说道：“老爷！老爷您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为了我们，您也不会被他们到处追杀！所以……就让我留在这吧！我一定护您周全的！”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种话肯定感动的不行，可是崔景瑞却变了脸色。
“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这是在列车上！你可不要胡来！”
女人却摇头道：“那又如何，是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被逼无奈，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事算到我们头上？老爷，你说……啊……”
崔景瑞没等她说完就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同时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我是这么教你的吗？！嗯？！”
女人被打傻了，她呆呆的看着崔景瑞，一脸的茫然与不可置信。
崔景瑞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收回颤抖的手道：“如果你真想为我好……就在这里下车，否则，我现在就自裁谢罪。”
女人闻言一颤，不敢说话了，她低着头，显得无比谦恭。
崔景瑞叹了一声，看着车窗外热闹的人群道：“你看看外头这些人，他们多开心啊……”
女人没抬头，她仍旧跪在那。
过了一会，崔景瑞轻声道：“你走吧……”
……
列车再次启动。
女人下了车。
目送列车远去后，她抹掉眼泪，然后迈步向另一侧的候车大厅走去。
她这边前脚刚走，坐在长椅上的华远铭就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大约有十几米的样子。
女人的步伐很小，但很密集，她快步穿过人群，路上还警惕的查看了四周。
华远铭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一点也不慌张。
直等到他进了大厅后，却发现那女人消失在了人群里。
华远铭这才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不远处一个卖纪念品的商贩。
那个人正在逗孩子们开心，注意到华远铭的时候，向他微微示意了一下。
华远铭会意，转身向着候车大厅的地下通道走去。
那地方是对外封闭的维护区域，华远铭在进入地下通道前就完成了换脸和变装。
他走下台阶来到入口处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看样子那个女人已经进去了。
华远铭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走进了黑暗之中。
……
女人走后，崔景瑞也没有在自己的包厢里坐着，他去到了列车的餐厅。
在那里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后，崔景瑞点了一瓶酒，然后开始独饮独酌。
这样喝了三杯左右，一个打扮的十分妖娆的女人走到近前问道：“介意我坐下吗？”
崔景瑞抬头一看，是个有着一头乌黑短发的异国女子。
她的五官虽不甚精致，但颇为耐看，加之异域风情浓烈，着实让人有些失神。
然而现在崔景瑞可没有心思去碰女人，所以他看了看周围后道：“这里位子还有很多，姑娘还是去别的桌子吧，我比较喜欢独处。”
可对方却邪魅一笑，完全不顾及崔景瑞的想法，就这么坐下了。
崔景瑞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女人笑了笑，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悄声对崔景瑞道：“嘘，我是来救你的。”
说着她翻转手腕，亮出了一串代码。
崔景瑞闻言一震，悄无声息的抬手按住了女人的手腕，随后问道：“你是白家的人？”
女人笑而不语，只道：“你先请我喝一杯，然后我们再聊好吗？”
这话说的声音很大。
崔景瑞会意，松开了手，然后取过一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道：“敢问芳名啊？”
女人拖着下巴，轻轻一笑道：“安吉莉卡，你可以直接叫我……安吉。”
崔景瑞长长的哦了一声后，脸上逐渐猥琐，可他的眼睛却盯着车厢另一头刚进来的两位客人。
他们虽然打扮的很普通，但崔景瑞看到他们的时候，手就不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安吉莉卡接过酒杯的同时道：“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过来。”
……
行走于黑暗中的华远铭，非但不慌，反而脚步沉稳，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曲子有些潦草，但听这还算不错。
就这么走了一会后，华远铭停下了。
他慢慢举起双手道：“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我？”
黑暗中，一痕血红闪现。
苍白的手掌握着思维手枪抵在华远铭背后。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华远铭笑了，他想转身，但立马收到一声警告。
“站着别动！”
华远铭只得乖乖照做，然后回答道：“我叫华远铭，是个小偷，跟着你，是因为我看中了你手腕上的东西。”
女人闻言一惊，立时起了杀心道：“你是仲裁者？！”
华远铭无语了：“喂，你是听不懂吗？我都说了我是小偷啊
，怎么就成仲裁者了？”
那女人不想再和华远铭废话，她后退了一步道：“我不管你是谁，跟上我你就得死！”说着她就扣动了扳机。
然而，就在她决定杀死华远铭的同时，黑暗中一道弧光闪过。
女人的手腕应声而断。
思维手枪也就掉在了地上。
惨呼出声的女人发出类似野兽般的咆哮：“我要杀了你！”
华远铭转过身看着女人冷笑道：“你要杀了谁？”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变了颜色，眉心也出现了一道猩红的刻印。
女人愣住了，在无形的威压束缚下，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华远铭一伸手，女人断掉的手腕就被他拿在了手上。
低头看了一眼后，华远铭道：“唔……挺不错吗……居然还是第一批次的元形态产品……”
女人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悲愤的眼神看着华远铭。
华远铭记下了那串编号后把手扔在了一边，问道：“你叫什么？”
女人不说话。
华远铭一怔，随后摸了摸鼻子笑道：“哦，不好意思，忘了你现在没办法说话。”
随着这不轻易的举动，女人终于能够呼吸了，但是她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这个叛徒！走狗！你居然帮着他们来对付我们！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华远铭听到这样的评价有些莫名其妙，他特无辜的看着女人，然后淡淡的说道：“啧，回答错误。”
说着他抬起手隔空在女人心口虚划了几下。
随后女人就发出惨叫，心口的衣服也撕裂，苍白的肌肤被切开，一道道血红的刻印从她心口浮现出来。
华远铭叹了一声，随后冷笑道：“好了，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说着华远铭解除了对女人的禁锢。
她虚弱的扑倒在地上，好半晌才爬起来。
面对实力远超过她许多的华远铭，女人此时内心是无比绝望的。
虽然同为中心之帷临摹神念的造物，但不同层级间的差距是无法逾越的……甚至连自杀的权利都会被剥夺……
绝望的女人只好开口道：“我叫化雨。”
“化雨……唔……什么化？”
“化学的化……”
“唔，是个不错的名字呢……”华远铭笑了笑然后蹲在了化雨面前道：“你和那个姓崔的老头有个孩子是不是？？”
化雨脸色一寒，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华远铭：“不做什么，只是想给你们一条生路走，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了。”
化雨闻言一愣，随后寒声道：“生路？如果是让我们和你一样给仲裁者那些家伙当狗，那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华远铭一皱眉，抬起一根手指在隔空在化雨脸上划了一下。
化雨脸上立马就出现了一道血痕，而且这一次切的更深。
“啊…………”再次发出惨叫的化雨双目都变得血红起来。
华远铭也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首先，我不是什么仲裁者养的狗，另外，我也不关心你到底愿不愿意，所以……别浪费我的时间了，给个明确的答案吧。”
01204 永夜寒宫
化雨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华远铭，过了一会后，笑着说道：“no。”
……
列车在继续前进，而下一站即将抵达本次旅行最令人激动的景区永夜寒宫。
在安吉莉卡的全程陪伴下，的确没有人再来打扰崔景瑞了。
可崔景瑞却并未因此感到高兴，相反他觉得安吉莉卡才是他最大的梦魇。
于是在列车停靠在永夜寒宫外围区域时，崔景瑞就直接问道：“你也想要那些基地原液是吗？”
安吉莉卡正在办理下车参观的手续，闻言后微微一笑道：“你在说什么呢哈尼，我可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
这一句话嗲的不行，列车服务人员都被酥的直咧嘴。
崔景瑞却面无表情，他看着车外的旅客，轻声道：“我有两个条件，如果你们答应了，我可以告诉你们。”
安吉莉卡眼神微微一动，但没有大的反应。
她将手续办好后就笑着挽住了崔景瑞的胳膊道：“走吧哈尼。”
崔景瑞没动，他沉声道：“如果你不同意，或者真的没有那个意思，那么就到此为止吧，我会这一切都带进坟墓的。”
列车服务人员闻言抬头看了看崔景瑞，然后又看了看安吉莉卡，眼神中透露着不解和警惕。
好在安吉莉卡反应很快，她笑着道：“哎呀，好了啦，人家答应你就是了嘛，哈尼！走嘛，大家都过去了！”
崔景瑞也不傻，他刚才鼓起勇气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给自己壮胆，他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于是崔景瑞脸上也有了笑容：“调皮。”
安吉莉卡媚眼如丝，挽着崔景瑞的手臂下了车。
……
“就这么让他走了？”看着远去的崔景瑞和安吉莉卡，人群里两个普通人打扮的仲裁者一脸无奈。
“不然呢？这里人这么多，难道你还想大开杀戒？”其中一个断眉男人声音很低沉。
“那万一他们真的达成什么约定，事情不是更难办了？”另一个不太沉稳的年轻人有着一张颇为女性化的面孔，他点上一支烟，然后皱眉道：“我得呼叫总部，请求支援。”
然而断眉男人却拦住了他道：“别急。”
“为什么？”
“你看那边。”
年轻人顺着断眉男指向看过去，正看到两男一女陆续下了列车。
这三人一出现，年轻的表情就变得震惊和不安起来。
“这？！是我眼花了吗？奥克姆？他不是死了吗？！”
说着话的时候，刚下车的奥克姆就看向了这边。
断眉男很自然的走上前搂住了年轻人，同时抬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大叔在挑逗一个小美女。
奥克姆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并没有察觉什么。
年轻人也非常配合断眉男，直等到奥克姆一行三人走远，他才推开了断眉男的手道：“这家伙可是个危险人物，我们必须得叫支援了。”
然而断眉男却笑道：“你的皮肤很滑嘛？”
年轻人一愣，随后翻了个白眼道：“李哥！都什么时候了，
你怎么还有些心思开玩笑啊！”
被唤作李哥的李在成笑了笑道：“我没开玩笑啊，这是事实嘛。”
年轻人无语了，他打开了加密凭证，准备呼叫波西瓦尔方面的仲裁者前来支援。
可是李在成却有一次阻止了他，并且这一次他的手探向了年轻人的后颈。
在疏于防范之下，年轻人发现李在成的异常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了。
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个最信任的前辈，年轻人一脸的惊恐莫名。
李在成关闭了他的主体核心，并接管了他的中枢神经系统，现在这个年轻人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乖乖的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好的。”李在成说着关闭了年轻人的视觉神经系统，并将他扶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随后脱掉了外套盖在他身上，又摘了帽子给他遮住了脸。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在成打开加密通讯频段说道：“目标已经出现，可以行动了。”
……
另一边接收这条加密信息的聂仁欢喝下杯中的冷酒后起身穿过空荡荡的车厢一路来到列车尾部的货物车厢入口。
入口处的守卫已经倒在了递上，一个孩子模样的人正在把他拖进储物间。
看到聂仁欢的时候，这个看似是孩子，实则眼神满是沧桑的人立马惊恐的避让到一旁。
聂仁欢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打开货厢的车门走了进去。
货物车厢内可供活动的空间相当狭小，有些地方只能勉强允许一个人侧身通过。
聂仁欢一路向里走，一直来到最后一节货物车厢。
在这里整齐的码放着上百个与常人等身高的箱子。
聂仁欢看了看时间后，进入车厢内并输入了代码，将这一节车厢与列车主体进行了分离。
分离后的尾部车厢开始缓缓下沉进入装卸区域。
当下沉完成后，车厢外侧的黑暗团消失，灯光落下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后就围拢过来。
聂仁欢走下车厢坐到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几个人把所有箱子都搬下来然后整齐的摆放在空地上。
这时再看这些箱子就像一具具待下葬的棺材。
“卸货”的过程用了十多分钟。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聂仁欢起身拍了拍手道：“可以了，都醒醒吧，到你们登场的时候了。”
随着话音落地，空地上的箱子纷纷打开。
其中一只离聂仁欢最近得箱子里率先探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
看到此情此景，聂仁欢冷峻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些许的笑容。
……
“哇！妈你快看呐！好大的鱼！”小男孩整张脸都贴在寒冰上也不觉得冷。
那冰川中庞大的身形即使被封冻了亿万年也依然保持着曾经的伟岸。
小男孩的母亲笑着走过来道：“宝贝，这可不是鱼哦。”
小男孩一愣，退后一步看了看道：“咦？它不是鱼？那它是什么呀？”
母亲解释道：“它叫元璃蚺，是一条生活在距今一亿三千万前的泰坦级巨蟒，咱们现
在是从一侧俯瞰它的身形，所以看起来像条鱼，但一会你就会发现，它的身子还长着呢。”
一听说是一条长度可能超过三十米，体重可能接近五十吨的巨蟒，小男孩的嘴咧的可大了，同时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
“噫！好可怕！我最害怕蛇了！”
母亲笑了笑：“那咱们直接去下一个区域吧，那边有一种特别漂亮的动物，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小男孩眼睛亮了：“真哒！那快走快走！”小男孩说着就加快了脚步向前跑去。
母亲笑着跟在后头，嘴里一边说着“慢点”，一边向经过的人说着“对不起，借过！”
可就算这样还是撞到了人。
“啊？！不好意思！您没事吧？”
被撞之人低头看了看这个妇人，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没事。”说罢就走开了。
可是这位母亲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呆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
直到小男孩发现母亲没有跟上来，呼唤了她一声，她才一步一回头的向儿子那边走去。
那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走远了，可是他那张脸却如同印在了妇人心中一般……她隐隐的开始感到不安，似乎很快就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
“各位游客朋友，你们好，我是你们今天的虚拟解说员叶晓。”
大批的游客进入永夜寒宫的中心观览台的时候，虚拟解说员就自动被激活并开始为游客们提供免费的解说服务。
当然，这种免费服务并不是“强制性”的，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以屏蔽这一虚拟ar接入源，虚拟解说自然就会消失。
不过大部分游客并不会这么做，他们喜欢这种远离“定制”科技的集聚感，就像一个微妙的循环。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永夜寒宫，也很荣幸为各位提供讲解，希望我接下来的服务能够陪伴您度过一个既轻松，又充满史诗震撼的史前之旅。”
……
看着人群汇聚到了一起，崔景瑞抬头看着身前这冰川里被封冻了三千九百万年的奇异生物，神情略有些恍惚。
那是一只翼展超过百米的帝王鹋，一只可以展翼万米高空，亦能化身流光深入大洋之底的奇异生物。
它生活在距今约四千万年前的亚纪元时期，当时的盖亚星上虽然还没有诞生高等智慧型生物，但却是泰坦级巨兽最活跃的时期。
像帝王鹋这种奇异生物只是众多泰坦级巨兽中的一种。
可通常帝王鹋都栖息于温度较高的近海区域，它们纤薄的翅膀也根本无法支撑它们在极北区域这种严寒之地振翅高飞。
如今，它却如同标本般被封印在了冰川之中，不但伟岸的身姿得以全面的展示，而且其完整度之高曾一度令人怀疑它还活着……只是被冻起来了而已。
有这样的想法的人不再少数。
崔景瑞就是其中之一。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无论看了多少次。
每当崔景瑞来到这里，看到帝王鹋的时候，他就能听到这远古巨兽振翅高飞时所发出的那种令人不禁臣服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