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不能等下去
刘春山冷笑一声说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现在在医院？”
说完之后他仔细观察刘卫国的表情，却发现刘卫国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诧的神色，显然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杨文志现在是住在医院里面。
他的脸上露出无奈一笑，抬起眼眸看向刘春山：“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
……
江宇开车往医院而去，有些时候，等待并不是必然的办法，还有比等待更好的办法在等着他。
那就是主动去找那些负责人。
他到医院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杨文志，看到杨文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突然觉得，这一定不是他想要过的生活。
钱医生本来是想要查看这种杨文志的情况，没有想到竟然看到江宇。
他顿时有些尴尬地想要退出去，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江宇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钱医生尴尬地站在原地，冲江宇挤出一个尴尬的不能在尴尬的笑容：“江副县长，你好。”
江宇淡淡地点了个头，然后才问道：“病人情况现在怎么样？”
钱医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杨文志，开口说道：“病人的情况……目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江宇点点头说道：“没有恶化，对于你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喜事，是吗？病人躺在这里，为了不是听到没有改变这个词，而是听到有所改变，还是往好的方面改变的。”
钱医生很少见江宇这么严肃说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江副县长，我们已经致力于在改善病人的病情了，但是，改善病人病情必须有所依据，而不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猛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抬起头看了一眼江宇。
他忘了，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同事，不是一个可以争论的对象，而是副县长，无论怎么去论资排辈，都比他要高好几级。
所以，他没有资格在江宇的面前说这些话。
但是他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是有道理的。
他虽然不像江宇，接触过很多医学类的大拿，但是，他本人是个医生，自然对医学类的各种大事件有所关注，就植物人而言，目前并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对植物病人进行治疗。
也就是说，江宇要把病人转到他的名下，不过是徒劳的行为，如果他真的有办法，那他现在就不会是清水县的副县长，而是医学界的大拿。
说到底，没有拿出真材实料之前，他还是怀疑江宇的医学水平。
不过这种怀疑，不是怀疑他不会治病，而是怀疑他不会治疗植物病人，他相信，如果把其他疑难杂症放在他面前，也许他能妥善处理，但是这件事，他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世界上还没有人做到，既然没有人做到，那么，江宇也不可能做到。
这就是钱医生的逻辑。
江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虽没有听到他后面要说什么，但是从这几句话里面他还是读懂了后面想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他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钱医生，说道：“谁说我没有办法，我已经将自己的办法提供给你们医院，只是你们医院不采纳这个办法。”
钱医生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发现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耐住性子跟自己说话，于是也打算为医院据理力争：“江副县长，您说的办法我看过了，听说这是一位一百多年前的老前辈想出来的办法，江副县长，我不是看不起这位一百多年前的老前辈，我只是觉得时代在不断地前进，这种办法没有经过验证，再加上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它真的很有效果吗？”
江宇笑道：“原来你们是担心这种办法是否有效果，”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嗤笑，“在第一个人吃西红柿之前，其他人都觉得西红柿不能吃，没有尝试，谁知道结果是什么呢？”
钱医生对他的话倒是无法辩驳，不过他很快就说道：“江副县长，您曾经是经开区医院的副院长，应该更清楚身为一个院方，需要担起的责任。冯院长是我们人民医院的院长，他需要考虑的事情除了让病人醒过来之外，恐怕还有其他吧？”
江宇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透这一点呢。
可是他现在的表现，明显就是看不透。
钱医生自认为把话说这么明白，江宇应该明白了冯院长的难处，让这件事到此罢休。
然后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江宇听到这句话，却冷笑一声说道：“还需要考虑其他事情？真是可笑，难道医生不就是治病救人吗？你们只是被谁咬了一下，就十年怕井绳了是吧？”
钱医生愣了一下，的确，近几年来医闹如此疯狂，上一次李大牛的事情，也让他们吃亏不少，到最后医院差点就倒闭了，要不是江宇力挽狂澜，恐怕他们现在都已经丢了工作。
好像就是从那件事开始，每个人都变成了束手束脚，就担心有一天医闹的会将临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他们也不想这样，是这个时代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小心翼翼的活着。
钱医生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江副县长，我只是一个小医生，并不能代表冯清风院长的立场，刚才我说的话，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江宇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我知道你不可以代表医院，也不能代表你们冯清风院长的立场，我今天过来，也不是为难你，而是来找冯清风院长，你们冯清风院长在吧？”
钱医生诚实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
一般早上都会召开会议，但是这个会是内部会议，不是整个医院的会议，所以，冯清风院长在不在，其实他并不是很清楚。
江宇自己曾经也是医院的管理者，所以太清楚钱医生并没有骗他。
“那我去碰碰运气吧。”
看他运气怎样，能不能碰到冯清风。
江宇刚到门口，冯清风就听到外面有人似乎在说江副县长这四个字，他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有些不安地落在了门口，心中忍不住呢喃，江宇该不会是来医院了吧。
然而下一秒，心中的呢喃变成了现实，江宇的的确确来了，而且就站在他的面前。
“江副县长。”冯清风一看到江宇，连忙走了上去，握住江宇的手，热情说道，“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
江宇淡淡一笑，说道：“冯院长，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今天来找你主要是谈杨文志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尽快把他转到我手下。”
冯清风知道他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但是没有想到，江宇会这么直接了当地一进门就提起这件事，让他想逃避都没地方可以避开。
无奈之下，冯清风只好说道：“江副县长，真的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件事还需要家属同意吧。”
他把皮球踢向家属，如果家属同意的话，他再考虑考虑吧。
江宇笑笑：“冯清风，我不是个笨蛋，所以不要说这些无意义的话，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让这个人醒过来？”
冯清风当然希望病人能醒过来，一方面如果病人能够醒过来，无论是对于医院来说还是对于家属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另外一方面，便是如果江宇真的可以让植物病人通过治疗醒过来，那么，这对医院来说就无疑是一次宣传。
这恐怕是一个省级医院永远都没有的殊荣。
可是他不能为了这两个好处，就不管病人死活，不管病人家属是否同意，更不管如果一旦失败会给医院招来的非议。
他是院长，他需要看的，不仅仅是成功，还有失败之后医院需要面临的事情。
“江副县长，我知道您对自己的医术非常的信任，我们也对您的医术非常相信，但是，说一句老实话，我们不相信一百多年前的医术能够战胜现在。”
技术是永远往前进的，现在的人都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办法，治疗植物病人，但是，一百多年前却已经有人发现了治疗植物病人的方案，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的。
他承认古人比现代人聪明，但并不代表着他要承认古代的技术比现代的技术先进，如果古代的技术比现代技术先进，那么历史就是在倒退。
所以他不相信在一百多年前已经出现过一种能够治植物病人病人的医术。
江宇看着冯清风的表情，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愿意把我杨文志转到他名下，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在一百多年前已经出现过的技术。
可是，这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因为没有被文字记录下来，所以就显得不真实了吗？
那这个世界上文字没有记录下来的东西太多了。
他不想继续跟冯清风绕来绕去，太累了，他只想要解决眼前的难题。
“冯院长，我现在仍然是经开区医院的副院长，”说完他看向冯清风，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第九百二十章 治疗开始
冯清风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但是很快，他就坐直了身子说道：“江副县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您以经开区医院副院长的身份命令我，把病人转到您名下，我的确保不住这个病人。”
如果江宇真的按照规矩来走的话，他只需要提出一纸申请，那么这个申请肯定会通过的。
因为以他在经开区的地位，和作为经开区医院的副院长，想要把一个病人转到他的医院，实在是太简单了。
江宇迟迟不愿意拿经开区医院副院长说事，也是因为不想麻烦，因为这个办法只需要有针灸针就可以操作了，那么又何必麻烦把人拉到经开区这一动作呢？
这不等同于脱了裤子放屁吗？
而且，他的身份太敏感了，虽然现在仍然是挂职经开区医院副院长，但同时他也是清水县副县长，不当官倒是还是一个自由人，但是现在当了官就不一样了，他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还是整个清水县。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如果非要闹到经开区医院，那么知道的人必然会越来越多，对这件事品头论足的人便也会更多，这就是他的顾虑。
冯清风叹息了一口气，半晌之后才说道：“其实江副县长，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相信，100年前的这位先人，我真的没有任何诋毁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他真的这么伟大的话，他应该像是爱因斯坦牛顿霍金一样，被人永远的记住，而不是默默无闻。”
江宇淡淡一笑说道：“所以，如果我说这句话是爱因斯坦或者是牛顿霍金说的，你是不是就相信了我呢？”
冯清风一愣，明白江宇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指责自己轻信名人效应，其实有的时候也不是名人说什么就是对的，毕竟现在连牛顿定律都已经有人站出来推翻了，没有什么是推翻不了的。
他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江宇，只好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江副县长，我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是谁，你所做的一举一动代表什么。”
此时此刻江宇应该在县委，而不是应该在医院。
江宇笑道：“我当然知道我是谁，我是清水县的副县长，杨文志是清水县的县民，我救他，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冯清风沉默了，果然，他无法说服江宇，既然这样，还不如成全他，也算是卖了江宇一个人情。
“好吧，江副县长，既然您如此坚持，那么，我同意！”
同意这两个字，掷地有声地落在了空气之中，隐隐约约之间，他似乎还听到了回响。
江宇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冯院子，谢谢你的信任，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也没有信错人你没有信错人。”
说完，他起身再一次说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冯清风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随时，只要您有空，随时都可以开始。”
“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天吧。”说完这句话，江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就像是春天盛放的花朵，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情非常好。
冯清风也是一个医生，当然明白江宇会露出这种表情的原因，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一个敬业的医生，而且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
或者说，他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只要是想做的事情，他就会拼尽全力去做。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冯清风问。
江宇摇摇头说道：“需要，给我准备针灸针，消毒棉球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冯清风愣住了，不是吧，他还以为需要进行手术，或者是其他大动干戈的办法，没有想到的是，既然如此简单。
只需要准备针灸针和消毒棉球就可以了，那这和普通的针灸有什么区别吗？
他不由得好奇的蹙起眉头，看向江宇。
江宇大概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笑道：“没错，就这么简单，我先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回来之后，直接开始。”
冯清风没有意见，目送江宇离开之后，才站了起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真是疯了吧，才会答应江宇的要求，而且，完全不跟其他人商量。
他觉得自己病的不轻，但是心里却是安心的，大概人都是矛盾的个体吧。
江宇走了出去，尝试着给常轻舞打电话，常轻舞现在在乡下，他也不知道这通电话能否打通，只不过想把这件事分享给她，如此简单而已。
希望信号能够给力。
他站在走廊，听着电话里面传来的声音，目光直视前方，等待着那边的人接电话。
“喂。”那边传来常轻舞的声音，她似乎正在忙这什么事情，“有什么事吗？”
听到常轻舞的声音，江宇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意：“打算给你报个喜，医院这边已经同意了。”
常轻舞的声音马上就随着手机传了进来：“报喜？我觉得不需要了吧，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对于这个消息，她早已经知道，江宇肯定会完成这个任务的，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无难事。
只要他去做，就一定可以成功。
“你就这么相信我？”他笑着说道，眉眼却跟着弯了下来，柔和了几分，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常轻舞笑：“当然，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话，又怎么会支持你呢？”
真傻。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大概是因为那边的信号并不是很好，可是江宇却轻而易举的将这些话拼凑在一起，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这世间你最好。”
还没有说完，手机却啪的一下断线了，他拿下手机，尝试是想要再给常轻舞打电话，可是想了想，最后却放弃了。
不需要再打电话，有些话没有说，已经传达到常轻舞的耳朵之中了，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再比她更了解自己了。
他转身去找冯清风。
知道冯清风答应了这个要求，负责杨文志的几个医生都不解的问道：“冯院长，之前不是说好了吗，除非江副县长能拿出合理的方案，否则的话，就不能把病人转到他名下吗？现在您怎么又同意了呢？”
“就是，冯院长，我们不否认江副县长的医术，但是他拿着一个一百多年前的方案说事，谁知道治疗方子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就像是赤脚医生的祖传秘方，真真假假，混杂其中，谁也不知道那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冯清风院长，您可要三思，一旦要是失败的话，这才刚刚起色的医院，恐怕又要蒙上一层阴云了。”
“……”
众人各抒己见，不过归根到底只有一个意见，那就是不同意。
冯清风去看杨文志的主要负责医生钱医生，问他：“钱医生，你是什么意见？”
钱医生的脸上露出苦涩一笑，说道：“冯院长，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医生，我有什么资格发表自己的意见呢？”
他的声音里面充斥着嘲讽和不甘，冯清风想要解释些什么，最后却作罢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就答应了江宇的要求，他又怎么能乞求其他人明白他的意思呢。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也知道大家在害怕什么，但是，我还是愿意尝试尝试。如果我们成功了呢？成功了对我们医院，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其他人见冯清风这么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事情，上位者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们这些人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说。
冯清风见他们总算是没有意见了，才再一次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在想什么，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已经定下来了，走吧，去看看江副县长到底是怎么解决这个难题的。”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想去看，但是毕竟是冯清风亲自出面，不好不给冯清风面子，一个个只好不大情愿地站了起来，跟在冯清风的后面，往杨文志的病房走去。
走到了杨文志的病房门口，江宇早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看到冯清风来了，立刻问他：“可以开始了吗，冯院长。”
冯清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医生，所有人都把视线移开，只有钱医生的视线落在了杨文志的身上。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一下头，然后才转头对江宇说道：“江副县长，可以开始了。”
江宇看了一眼放在托盘里面的针灸针和消毒棉球，忽然抬起头看向钱医生，说道：“钱医生，可以来帮个忙吗？”
所有人都愣了，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钱医生现在的状态很不对，江宇是疯了吧，竟然要邀请钱医生帮忙。
估计钱医生也不会答应吧。
众人怀揣着忐忑不安，担心钱医生会挥袖而去，一个个看着钱医生。
不管怎么说，江宇都是江副县长，钱医生不会在愤怒之下，连理智都不要了吧？
第九百二十一章 打个赌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钱医生会拒绝之际，站在门口的钱医生却淡淡地看了一眼江宇，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需要我帮什么忙？”
江宇指了指杨文志足部的地方，说道：“其他人都散开，钱医生你站这个位置，冯院长，你注意病人的脸部微表情变化，如果病人有所变化，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交代完，他拿起一根针开始消毒，消完毒之后，直接扎进了涌泉。
钱医生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江宇没有下达命令，他便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之后，江宇又拿起另外一根针，走到了杨文志头部的地方，对准百会穴，扎了进去，
两根针灸针，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就像是一个循环一样。
选择这两个穴位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在中医之中，讲究的是阴阳，而百会穴，属于阳面，涌泉穴属于阴面，百会乃是阳气最盛之地，涌泉是阴气最盛之地，两血交合，阴阳交错，循环贯通。
十分符合中医的原理。
不过，使用这种办法要找对契机，按照龙小薇给他找到了那两句话，龙鳞息壤出现，便是正确的契机，如果这一次他的实验成功了，那么说明他的猜测没有错，的的确确龙鳞代表的是眼泪，息壤代表的是稻谷，当然为何息壤代表的是稻谷，他现在还没有弄明白。
不过他相信，只要这个办法可行，那么，说明他们的推测没有错。
看着江宇在杨文志的头足处各扎了一针，其他人都有些懵逼，主要是这两个穴位在中医之中实在是太常见了，就算是不懂中医的医生，在耳濡目染之下中，也知道这两个是分别是百会和涌泉。
但是扎这两个穴位，就可以让病人醒过来，这简直就是天荒夜谈吧？其他人觉得不可能，就连冯清风也跟着微微皱起眉头，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理论是正确的。
那便是一百多年前的古人，怎么可能解决连现代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呢。
这般想着，他又忍不住仔细看江宇的动作，却发现江宇根本就不动，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在观察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目光严峻地看向了钱医生，然后交代道：“钱医生，接下来需要我们两人一起配合，你一定要听我的指令行事。”
说完，他扎了一个马步，半蹲着身子，一只手捏住了针灸针，一边对钱医生下达命令：“逆时针旋转，一圈，两圈，三圈……”
他一遍一遍的数着数，直到数到了72这个数字，他才猛的说道说道：“停。”
于是，在足部旋转针灸针的钱医生便停止了旋转。
两人同时直起身子，江宇看向了冯清风，问道：“刚才有什么变化吗？”
冯清风眉头皱得紧紧的，汗水顺着皱纹缝隙滴落下来，溅落在地面上，不过，大家都万分紧张，所以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刚才他一直在专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杨文志，恨不得那放大镜，看看是否有一点点的微表情变化，但是他看了这么久，杨文志的表情仍然是跟最初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变化。
就像是拿放大镜来看，估计也看不出任何变化吧。
毕竟，植物病人虽然有意识，但是没有行为意识，就算是受到刺激，哪怕是觉得疼，他也没有办法起身控诉这一切。
难道这个办法根本就没有效？
冯清风回答江宇的问题：“没有发现有任何变化。”
其他人因为一直都注意江宇的行为，所以没有注意到杨文志，此刻听到冯清风的回答，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看来，这个办法真的没有用。
怎么可能呢。
一百多年前的古人竟然解决了现代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就算说出去，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吧。真不知道江副县长到底是怎么回事，鬼迷心窍，非认为这个办法有效。
江宇听到这句话，却没有气馁，而是看了一眼钱医生，问道：“钱医生，你还有精力吗？”
钱医生抬起头看了一眼江宇，点了一下头，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不过，这一点点事情还难不倒他。
他再一次学着江宇蹲着马步，然后抬起头看向江宇说道：“江副县长，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再旋转八个72圈，没有问题吧？”
钱医生微微一笑说道：“没有问题，只要江副县长您可以坚持的住，我也绝对没有问题，但是！”
他忽然站直了身子，说道：“江副县长，我们打个赌吧。”
“打赌？”江宇不知道他怎么忽然之间来了兴致，竟然要跟他打赌。
“对，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成功，您就放弃，如果成功的话，我放弃这份工作。”钱医生说道。
江宇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占淡笑一声说道：“我可以问问，为什么打这个赌吗”
钱医生丝毫不掩饰，直接说道：“我可以说，因为我担心吗？前段时间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就因为李大牛一家人在我们医院闹，搞得医院几乎开不下去了，这件事大家还有记忆吧？”
“你是担心，因为这件事情，杨文志的家属也闹到医院来？”江宇的目光看向杨文志，发现他的表情的确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他就是很自信，觉得这个办法一定可以。
这种自信是因为他在无数次使用金二针中得来的自信，而不是盲目的自信，金二针的确有它的缺点，比如，起死回生之术的逆作用，可以使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想，当年金老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想要毁了金二针吧。
所以还是那句话，医学这种东西，放在心地纯良的人手上，那就是救人的工具，如果放在心思邪恶的人身上，那么那就是杀人的工具，所以坏的不是某种技能，坏的是人，是人心。
“江副县长，您就说您愿不愿意赌吧？”钱医生说道。
江宇想了想说道：“好吧，我愿意跟你赌。”
冯清风在一旁忍不住出声：“江副县长？”
没有必要吧。
江宇抬起头看向冯清风，说道：“从开始到现在才过了30分钟，只要我们速度够快的话，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完这个实验，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我觉得钱医生提出来的赌注非常合理，如果这一次，我的操作还是没有让病人没有任何起色的话，那么我愿意，愿意放弃。”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冯清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们两个都不要意气用事，现在，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我没有意气用事，”钱医生说道，“江副县长，您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拉着所有人跟您一起冒险，就像您说道，现在才过去30分钟，只要我们足够快，就一定可以在其他人还没有察觉之前完成这个实验，而你也只有最后一次的尝试机会，你确定我们是要把刚才的动作再重复72x8变吗？”
他严肃的问道，目光灼灼的落在了江宇的身上，企图给江宇一种逼视的感觉。
可惜的是，江宇仍然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然后十分笃定的说道：“没错。”
说完他率先低下头，看着眼前的银针，十分认真的凝神说道：“准备好了吗？”
钱医生立刻回答道：“准备好了。”
“ok，开始逆时针旋转，一圈……两圈……”江宇的声音在房间内响了起来，就像是啊时钟一样，滴滴嗒嗒旋转，听起来有些枯燥，又让人忍不住揪起心，看向江宇和钱医生的动作。
两人都十分认真，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眼前的这根针上，似乎只有眼前的这根针，才是他们全部的世界。
而冯清风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床上的杨文志，额头上的汗水不断的往下滴落，他顾不得去擦，恨不得亲自去摇晃杨文志，让他醒过来。
杨文志醒过来，是最好的结局。
“第七个72。”江宇的声音平淡的响起来，看了一眼钱医生，说道，“最后一圈。”
说完这句话，他又开始数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江宇的动作而动，心像是被揪住一样，提到了嗓子眼上。
冯清风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杨文志，可是躺在床上的杨文志却并不给力，仍然是一动不动的。
连长长的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看来这个办法真的是无效办法。
“72……”江宇数完最后一个数，自己也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抬起头问冯清风，“有什么变化吗？”
冯清风新峰擦了一把汗，捏着嗓子眼回答道：“没有。”
说完，他率先沉默没有说话。
失败了。
他不忍心去看江宇，更不忍心去看其他人。
房间里所有人，不知道该叹气还是该庆幸，一个个都偏头去看向钱医生，钱医生也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宇，似乎正在等江宇给出一个交代。
唯独江宇的视线，一直都在杨文志的身上。
第九百二十二章 愿赌服输
冯清风见杨文志始终没有醒过来，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而江宇站在一旁又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其他人的目光如狼似虎，直接落在江宇的身上，明显就是想要让江宇表态，无奈之下，他只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江副县长，江副县长……病人……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有胆大跟着附和道：“对呀，刚才我一直在看病人，病人的确没有什么变化，江副县长，看来这个办法并不灵。”
“江副县长，这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办法，放在现在，肯定也是不实用的，要不我们想想其他办法吧？”
“是啊，江副县长，目前国内还没有治好植物病人的先例，要不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
一个个虽然嘴上没有说，你输了，但是言语之间都是这个意思，病人没有醒过来，那就是输了。
可是他们都不会主动去说这句话，因为他们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就算江宇耍赖，他们也没脾气。
江宇的手指搭在了杨文志的脉搏上，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看向其他人说道：“这么着急就下定论了？我们先做一番检查吧。”
其他人本来是已经打算说再想其他办法，让江宇可以顺驴下坡，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江宇竟然坚持给病人做检查，要是最后病人的情况没有任何变化，这不是自找其辱吗？
病人现在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变化，其他指数也是稳定不变的，显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输了，倒也落得个光明磊落、痛痛快快的形象。
可是现在，他非要死个明白，尴尬的人最后是他，但是他是副县长，如果他尴尬了，那么尴尬的人又是他们。
众人怀着不安的心情看向了冯清风，打算让冯清风出面，让江宇打消这个念头。
冯清风当然也是这样想的，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算了，于是他想了想之后说道：“江副县长，没有必要了吧，天色不早了，我请你去吃饭吧？”
他不知道江宇到底在坚持什么，结局已经是这样了，就算是做检查又能改变什么呢，还不如听之任之。
然而江宇却坚持说道：“怎么能这么就算了呢，不是要打赌吗，打赌讲究的是一个心服口服，就这么结束了，恐怕大家心中都不服气吧？”
其他人很想说，不要再提打赌了。
而且，打赌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很明显，江宇输了不是吗，所以，何必坚持呢？
冯清风只好说道：“好吧，江副县长，既然您坚持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这样吧，为了公平公正，接下来检查我来做吧。”
说完，他看向其他人，明显是在问其他人有没有意见。
大家自然是没有意见。
毕竟，其他人权威性不够，而如果是江宇或者是钱医生检查，那更不能服众，所以还是由冯清风检查，最为公正。
江宇没有意见。
钱医生也没有意见：“多谢冯院长。”
对植物病人进行检查，其中最常见的便是神经系统体检。
而在所谓的神经系统检查中，最简单的检查便是刺激眼球，看植物病人的眼球是否对光反射产生反应，如果眼球对光反射并未产生反应，这说明病人没有好转的现象，如果病人对光反射是有所反应，则说明病人情况好转。
所以做这个检查其实很简单。
只需要一个手电筒就可以完成。
但是冯清风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仍然很紧张，他紧张的不是病人情况好转，而是如果病人情况没有出现好转的现象，那是意味着彻底判定江宇是输家。
江宇是清水县副县长，如果输了这个比赛，那可就是在这么多医务人员面前丢脸了。
他不得不考虑这件事。
江宇反而没有任何顾忌，他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检查病人的情况是否有所好转，如果病人情况出现好转的状态，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见冯清风仍然是站在原地，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怎么了？冯院长还有所顾虑吗？”
如果还有什么顾虑，大可直接说出来。
冯清风连忙摇头，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没有没有，江副县长，我没有什么顾虑，那个……小钱，你去拿一个手电筒给我。”
这个小钱自然是指钱医生，钱医生点点头，二话不说转头就去拿手电筒。
其实他也很想早一点知道结果，因为他觉得自己笃定的事情并没有错。
江宇的办法根本就没有效果，就凭这两根针，就可以让病人苏醒，这真的是天方夜谭。
而且，还是一百多年前的办法。
以前他觉得江宇的医术很高明，可是看到他今天所做的幼稚的事情之后，突然觉得这个人也许只是空有其名而已。
也许他根本就不懂医术，完全是被别人吹捧上来的。
毕竟，现在虚有其表的网红，比比皆是。
想到这里，钱医生加快脚步，拿了手电筒，又飞快地回到了杨文志的病房。
到了病房之后，他将手电筒递给金冯清风，说道：“冯院长，您要的手电筒。”
冯清风没有办法，只好接过手电筒，然后看向其他人，稳稳心神说道：“那……我开始了。”
其他人早已经翘首企盼，此刻听到冯清风说的话，恨不得催促他快点进行。
只不过人家是院长，这些医生也只能看着。
双眼之中的好奇早已经快要穿透冯清风。
冯清风没有办法，只好拿起手电筒开始给杨文志做检查，她先掀开杨文志的左眼，用手电筒照射在左眼上，片刻之后，左眼仍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转头，对一屋子的医生说道：“左眼，对光刺激并没有反应。”
说完，他又掀开右眼，再一次将手电筒的光照在了杨文治的右眼上，过了片刻之后，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右眼，对光刺激也没有反应。”
听到这句话，众人顿时看向江宇。
江宇微微蹙起眉头，目光低沉，落在了杨文志的身上。
不应该呀。
难道他的猜测出错了，龙鳞并不是代表着眼泪，息壤也不是代表着稻谷，所以在不断地刺激之后，杨文志还是没有醒过来。
可是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按照金二针所记载的这两句话，龙鳞应该指代的是眼泪，息壤指代的是稻谷，可是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又似乎再说他的推理是错的。
他对自己极为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于他对周围事物的敏锐观察和细心钻研，可是此刻，经过光反射检测之后，杨文志仍然是没有变化，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自信产生了怀疑。
钱医生双手抱臂看着江宇，半晌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江副县长，看来你的办法真的没有什么用，病人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刚才我们的赌注……”
他刻意提醒江宇，不让他忘了刚才的赌注。
听到钱医生说的话，冯清风立刻打断他的话：“钱医生！”
重重的一声，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钱医生就像是根本不知道冯清风为什么要喊他，仍然纠缠着江宇说道：“江副县长，你刚才答应过我，如果你赌输了，就放弃这个病人，所以……”
他抬起眼眸，目光灼热地落在江宇的身上，非要江宇给一个确定的答案：“你会放弃他的，对吧？”
江宇视线落在了杨文志身上，放弃？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他不会放弃任何人，更不会放弃任何病人。
不过，他的确是答应过钱医生，那就是如果赌注赌输了，他就放弃尝试，所以他放弃的是尝试，而不是某个人。
江宇淡淡一笑，说道：“对不起，我不会放弃他。”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都早已经料到是这个结局，忍不住在心中哀叹道，果然啊果然，江副县长这是打算耍赖。
位高权重之人，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命重要。
然而，江宇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懵逼地站在原地。
江宇说道：“不过，我答应你的，是如果我输了，我就放弃尝试，既然我已经答应你，自然不会反悔，所以……”
说完这句话，他将插在杨文志身上的两根针拔了出来，用消毒棉签擦了擦手，才缓缓地转头对钱医生说道：“钱医生，现在这名病人，仍然是你的病人，我不会再干涉这件事。”
答应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反悔。
众人愣住了。
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
他们都以为江宇会耍赖，但是江宇没有耍赖，更没有用强权命令他们，更没有用自己是清水县副县长的名义，直接把杨文志转走。
他一切行为都是符合规定的，如果非要说不符合规定的行为那么只有一条，就是那是以一百多年前的经验认为能救活现在昏迷的植物病人。
钱医生也有些动容，他最开始跟江宇打赌，无非是看不下去，所以才想要跟江宇打赌，挫挫锐气，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后倒是这么爽快就放弃了。
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江宇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病床上的杨文志身上，他轻轻地摇摇头说道：“我走了。”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杨文志嘴唇动了动，然后，所有人就听到了一声低到几乎要坠入尘埃的声音：“江副县长……”
第九百二十三章 苏醒
所有人都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杨文志，发现他的嘴唇还在蠕动，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刚才那一声，他们绝对没有听错，的确是从杨文志的口中发出来的。
那种低低的，没有任何力气的声音，是一个正常的健康人绝对发不出的声音，所以，这个声音百分百是杨文志发出来的。
躺在床上的杨文志仍然闭着眼睛，只不过他的嘴唇还在蠕动着，似乎在告诉大家，刚才的事情不是幻听，而是真实存在的。
冯清风有些激动地说不出话：“江副县长，您听到了吗？”
他没有听错吧，躺在床上这么久的病人竟然开口说话了？
江宇回头看向杨文志。
就在这个时候，杨文志凝聚全身的力气再一次发出艰难苦涩的四个字：“江副县长……”
呢喃完，他缓缓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这个世界，就像是初生的幼童般。
“醒了！”也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一声，整个屋子也跟着沸腾起来，其他人都高兴地喊了起来：“醒了醒了！真的醒了！太神了太神了！”
杨文志想要转头，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转头。
他想要看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眼皮却是昏昏沉沉的，不断地往下压，上下眼帘的缝隙之间，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江宇的身影，所以不停地在喊他。
希望江宇可以回答他，告诉他，这到底是哪里。
可是，江宇却没有回他，反而是一堆莫名其妙的人着急地喊着什么，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整个世界是一片纯白。
“这是哪里？”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医院。”江宇沉声回答他的问题，然后转头对其他几个兴奋过度的医护人员，比了一个嘘地手势，然后才伏下身子问杨文志，“你感觉怎样？”
杨文志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他的脑子里是蒙的，像是塞满了浆糊，身子是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飞起来。
“有点难受，还有点饿。”
胃里空的让他觉得自己不像是活在这个世界上。
江宇立刻转头对冯清风说道：“冯院长，麻烦你让人准备点流食。”
冯院长立刻了然地点点头说道：“好的，我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立刻让护士去准备粥类食物。
江宇又对钱医生说道：“病人已经苏醒了，马上对病人进行全面检查。”
钱医生僵在原地，呆呆地抬起眼眸看向江宇。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和江宇的打赌，赌约是如果他输了，他就放弃这份工作，现在杨文志已经醒过来了，显然输家是他，所以，他已经不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了。
见钱医生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江宇面色冷酷地说道：“在想什么呢？有什么事情等检查完病人再说吧。”
说完之后他又对围观的医生护士说道：“你们要是没有什么事，先出去吧，病人需要静养。”
他们虽然心中异常激动，但是作为医生和护士的职业道德，还是让他们明白，病人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于是，他们都退了出去。
“江副县长……”等其他医生护士都出去之后，钱医生直接说道，“刚才……我们两人打赌，如果我输了，那么我就放弃这份工作，现在看来，的确是我输了，所以，我会遵守诺言，放弃这份工作。”
江宇眼皮也不抬：“目前在医院里，有人比你更了解杨文志的情况？这个时候撂挑子，不是置病人于不顾吗？”
钱医生很想为自己辩解，可是想了半天之后却发现江宇的指责根本就没有错。
没错，他现在走人无异于就是撂挑子，整个医院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杨文志的病情。
如果他走了，重新接手的医生需要时间，重新了解杨文志的病情，这的确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是……”钱医生想说他已经输了，他要遵守赌约。
如果他不遵守赌约，继续在这里工作，那岂不是要冠上一个说话不算数的骂名。
他不想做一个没有信誉之人，何况现在杨文志醒过来了，说明江宇的办法是有效的，而他只是一个孤陋寡闻的之人，又有什么资格继续留在这里呢？
作为医生，他是不合格的。
他不想作为人，也是不合格的。
所以，他现在必须走。
江宇抬起头看向钱医生，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于是，他停止了给杨文志检查的动作，而是看着钱医生，问道：“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医生这个职位？”
钱医生看向江宇，嘴唇微微张开，但是却没有办法回答江宇提出的问题。
工作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才选择医生这个职业的。
但是他没有忘记，第一天宣誓的时候，说过的话。
“首先，你是一个医生，然后才是一个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现在你在岗位，却想要推卸责任，你觉得这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事情吗？”
钱医生被说得哑口无言。
沉默片刻，他才抬起眼眸看向江宇，目光之中闪烁着坚毅：“江副县长，我明白了！”
说完，他开始沉稳地发布命令。
“小陈，立刻给病人进行全面的检查，其余闲杂人等，请先出去。”
这句话是对江宇说的。
江宇冲杨文志点了一下头，然后在缓缓地走出去。
内心之中的澎湃，终于一点一点升腾起来了。
原来，他的推理并没有错。
真的是按照他推理来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龙鳞代表的是眼泪，息壤代表的是米，但是至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在病人的身上出现这两种情况的时候，对病人进行治疗，则可以让病人苏醒过来。
金老没有骗他。
其他人也没有骗他，这两句话是真的。
江宇快步走到走廊，忍不住想要给常轻舞打电话，分享这一喜悦。
他拨通常轻舞的电话，第一句便是：“成功了！”
说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想听听对面常轻舞的声音。
常轻舞隔着电话，眉眼微微弯了起来，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心旷神怡。
凤凰村的村民告诉她，江宇就是在这个地方发现了艾叶，然后才知道，原来以前的小凰村还种植了另外一种草，那就是血竭。
她站在这里，听到江宇说成功了，觉得别有一番意义在心头。
“恭喜。”常轻舞低声说道。声音随着山峰盘旋。
江宇脸上的笑意更深，问常轻舞：“你什么时候回来？”
常轻舞笑道：“很快了。”
说完，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就这么傻傻地拿着手机，只要听到彼此的声音，便觉得这个世界是最美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煞风景的声音：“江副县长，恭喜恭喜！”
江宇回头，看向冯清风。
冯清风这时才发现江宇是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他顿时有些尴尬地想要走开，但是江宇却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等一下。
然后对电话那头的常轻舞充满抱歉，说道：“不好意思，我先挂电话了。”
常轻舞早已经习惯了，说道：“你去吧。”
于是挂了电话。
江宇也收起手机，转头对冯清风说道：“食物都准备好了？”
冯清风点头：“已经准备好了，钱医生正在给病人检查，相信很快就可以出结果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说道：“江副县长，那个……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帮忙。”
这件事很重要。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着急来找江宇。
江宇点点头，说道：“你想要说的是，钱医生的事情？”
冯清风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无奈一笑，说道：“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没错，就是钱医生的事情，你们之前不是打了个赌吗？”
钱医生是个好面子的，但是也的确是一个人才，要是就这么走了，对医院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所以……
冯清风想要让江宇放过钱医生一马。
“你放心，那个赌注，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江宇说道，“更不会让他离开医院，我以前也是医院的管理层，深知一个好医生对医院的重要性。”
听到江宇这么说，冯清风总算是放心了，正要说话，却听到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
“江副县长，冯院长，病人已经醒了，是真的吗？”
江宇抬起头，看向刘春山，见他脸上汗水都没有擦，估计是直接赶过来的，于是说道：“没错，病人已经苏醒了。”
“听说是江副县长用了两根针，把病人救回来了？”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医院的其他医生说了过程，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两根针，就让病人苏醒，这也太神奇了吧？
所以，他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一方面是想要看看病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醒了，另外一方面，要是病人真的醒了，那真的是太好了。
当事人的口供，要比调查有力多了。
所以，他打算条件允许，直接录口供。
第九百二十四章 走了，还可以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钱医生走了出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站在门口的各位领导说道：“我已经给病人做了全面检查，并无大碍，必须要好好吃饭，注意休养，过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刘春山立刻问道：“那现在可以进行审问吗？”
“审问？”钱医生微微蹙起眉头，半响之后才说道，“刘局长，这恐怕不行，病人刚醒过来，要不，你们再等等。”
刘春山没有办法，既然医生已经这么说了，那他们就只能等等了。
于是，刘春山打算跟江宇说说抓捕宋春花和刘卫国之后的事情。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这件事的时候，沉默下来的钱医生忽然之间又出声：“冯院长，既然病人已无大碍，那么……我也该走了。”
“走？”冯清风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立刻就明白这个走字是什么意思，他连忙说道，“你走去哪里？”
这走的意思，显然不是，回办公室，而是要离开医院。
钱医生说道：“我和江副县长打赌，我输了，愿赌服输，所以……冯院长，谢谢您这一年多来的照顾，也谢谢您，江副院长，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
冯清风见他已经说的这么明白，这意思，摆明了就是要走，他连忙说道：“小钱，那只是一个打赌而已。”
何必这么较真呢？
钱医生却正色说道：“冯院长，您说的没有错，这是一个打赌，所以我必须遵守赌约，既然我和江副县长已经说好了，如果我输了，就放弃这份工作，那么我就应该遵守赌约。”
他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做人绝对没有问题。
信守诺言，何况当初这个赌约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这么多医护人员都听着，他要是还赖在医院，他自己都没有脸面。
冯清风无奈地看向江宇，钱医生说的没错，愿赌服输，的确是钱医生输了，而且当初也是他主动说要打赌的。
可是，小钱是一个很优秀的医生，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对于医院和病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他不想放过这个人才。
“小钱，这件事到此为止可以吗？”冯清风放低了姿态，就是希望钱医生可以留在医院。
可是，钱医生听到这句话，却有些生气的说道：“冯院长，我虽然技不如人，但是，我好歹还是有骨气的。”
什么叫做这件事到此为止，输了就是输了，虽然他也很舍不得这份工作，但是，既然已经输了，那就没有理由继续赖在这儿。
刚才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江宇说的没有错，整个医院没有人再比他更了解杨文志的病情。
但是现在病人已无大碍，他也应该退场了。
冯清风一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他是接受不了江宇的赏赐，因为对于他来说，江宇不追究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侮辱。
冯清风没了办法，只好求助似的看向江宇。
江宇说道：“愿赌服输，我就喜欢你这股劲。”
说完，并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
冯清风连忙看江宇，希望他可以理解自己想要挽留钱医生的心情，然而，江宇仍然是站在原地，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冯清风投来的目光。
“江副县长……”
冯清风硬着头皮喊江宇。
但是江宇还是无动于衷，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冯清风要叫他。
钱医生一心想要走，此刻也看出来江宇没有留他的意思，于是说道：“江副县长，后会有期。”
说完，他又对冯院长说道：“冯院长，感谢您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
冯清风看着钱医生，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发现此刻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只好茫然的抬起头去看江宇。
却发现江宇正对着钱医生笑。
“以后有空，可以多回来。”江宇说道。
那意思完全就是要跟钱医生道别。
冯清风快要急死了，可是碍于还有一个外人刘春山，他只好不断地咳嗽，拼命提醒江宇，不能让钱医生走。
钱医生听到冯清风在不停咳嗽，想要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冯清风，担忧地问道：“冯院长，您这是怎么了？”
冯清风咳嗽了半天，才终于匀了过来：“小钱，你真的要走吗？医院需要你，内科需要你，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是对医院和病人的不负责任。”
钱医生坚持道：“冯院长，我知道您一心想要留我，但是，愿赌服输，我竟然输了，就没有脸面留下来，您不用劝我了，我对不起您的栽培，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钱医生果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钱医生离去的背影，冯清风再也忍不住，转身对江宇说道：“江副县长，您不是说，对这件事不计较吗，可是现在钱医生都走了。”
“他要是不走的话，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江宇淡淡地说道，“他和我的赌注，所有人都听到了，你觉得他不走，合适吗？就算他自己脸皮厚，愿意继续呆下去，但是，其他人就不会说什么吗？”
“可是钱医生是一个好医生，他走了对于医院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对冯清风来说，他的眼中只有两种医生，一种是对医院有价值的，一种是对医院没有价值的。
对医院没有价值的，他开除的很利落，但是对于医院有价值的，他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把这些人留下来，而不是最后把这些人也逼走了。
“冯院长，”江宇的语气仍然是不紧不慢，“你站在钱医生的立场想想，如果你是钱医生，你赌输了，还会留在这个医院吗？”
这句话可谓是一针见血，一下子就刺到了冯清风敏锐的神经。他愣了半晌，才张了张嘴唇，说道：“不愿意。”
如果是他输了，他也没有脸面继续待在这里。
江宇见他总算是明白此时此刻钱医生的心情，才缓缓地说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毕竟，这件事还没有走到死路上。”
听到这句话，冯清风的眼眸立刻升腾起新的希望，看向江宇激动地说道：“江副县长，您有办法是不是？”
江宇点点头，说道：“没错，他现在走了，是他把医院炒了，那么，你就痛快的给他一张辞职证明。”
“啊？”冯清风不解地看着江宇。
他想要钱医生回来，可是如果他给钱医生开辞职证明的话，那就意味着，医院把钱医生开了，那他还怎么让钱医生回来？
刘春山在一旁看着两人，唇角露出了微笑。
冯清风可能不懂江宇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这个老油条，却早已经看出江宇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他仍然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声提醒冯清风。
江宇看了一眼冯清风，才缓缓解释道：“然后你再把他招回来，不就行了吗？”
听到江宇说的这句话，冯清风眼中的迷雾在一瞬间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对呀，现在把钱医生开了，然后，再用一纸聘书把他聘回来，这也算是他离过职了，兑现了承诺。
而且他还可以回来工作，一箭双雕。
“江副县长，您这个办法真好。谢谢您，”冯清风真心实意地说道，“不然呀，我可就真的失去了一个这么好的医生了。”
江宇笑笑，未再言语。
一旁的刘春山趁机说道：“江副县长，我们已经抓捕到宋春花和刘卫国了，也对他们两人进行了审讯，但是这两个人，一个不愿意说话，另外一个倒是说了很多，不过皆不承认对杨文志行凶，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时问问受害人呢？”
江宇扫了他一眼，说道：“我先进去看看，如果病人情绪没有太大起伏，你们就可以进去审问。”
说完，他走进杨文志的病房。
杨文志病房已经没有人，此刻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感觉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而他确确实实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只不过，有一个比阎王还要厉害的人，把他拉了回来。
看到走进来的江宇，杨文志立刻想要从床上起来，但是他的身体软软的，没有力气，根本就没办法撑起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冲江宇笑笑，说道：“江副县长，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江宇轻轻地摇摇头，再一次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杨文志点点头：“还好。”
“那我现在让警察进来，没有问题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门口。
杨文志顺从的点点头：“没有问题，江副县长，你让他们进来吧，我也想让他们尽快抓住伤害我的凶手。”
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他却特别记得，那天晚上，那个胖子的那一刀，毫无征兆地插进他的胸口。
他现在醒了，就想抓住这个胖子，想问他为何要对自己这么狠。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害过人，与人为善是他的人生信条，所以他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被坏人盯上的，但是，现实却给他狠狠地一巴掌。
所以他太想知道，为什么那个胖子要杀他。
第九百二十五章 受欢迎的江副县长
孟大伟再一次被抓，是在偷电动车的时候。
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偷，既然可以让警方两次倾巢而出。
“警察同志，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就是一个小偷，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孟大伟就差对天发誓。
他今天正在偷一辆电瓶车，结果好几个警察举着枪对着他的脑袋，黑洞洞的枪口，一个个都朝着他的脑袋，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
可是只是偷了一辆电瓶车，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坐在他对面的老李，冷笑一声，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不过，对你来说，我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听完之后，自行分辨吧。”
说完，他将杨文志已经醒过来的消息告诉了孟大伟。
孟大伟对杨文志这个名字早已经记忆淡薄，此刻在听到这个名字，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哦，他醒过来啦，那肯定是好事呀，嘿嘿，警察同志，我虽然是个小偷，但是我这个人心肠不坏，他能醒过来肯定是一件好事，对不对？”
老李冷笑一声，把资料扔到孟大伟的面前，冷冷说道：“好事是吧，根据受害人口供，当天晚上有两个劫匪跳出来抢劫他，其中一个是瘦子，另外一个是胖子……”
孟大伟的心猛地一跳，脸上的笑意渐渐像是被冰雪冻住般，半晌之后，他才笑着说道:“这个……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是记错了，那天晚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哪来的什么胖子？”
要死了，他竟然忘了这么关键的事情。
上次为了保护胖子，也为了拿到那5万块钱，他撒谎了。
把胖子这个人直接隐去，因为当时他以为，杨文志已经死了，所以死无对证。
后来他出去之后打听到，原来人根本没有死，只是躺在医院里面成了植物人。
听说人已经成了植物人，他以为这个人再也没法醒过来，没有想到的是，竟然醒了。
现在他只能死咬着，没有胖子这个人。
反正没有监控，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老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冷笑一声说道：“没有胖子是吧？”
说完他甩出好几张照片，扔到孟大伟面前，冷声说道：“那这个胖子是谁？他曾经跟你多次出入，多个场合，难道你想说这只是一场巧合？”
孟大伟头皮发麻，看着照片上两个熟络的人，想要抵死否认，却不知道该怎么否认，脑筋转了几圈之后，他脸上才再次扬起笑意：“照片上的胖子是我大哥，但是那天晚上我是单独行动的，所以，没有什么胖子。”
“照片上的胖子叫做大龙，现在涉嫌杀人，孟大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不交代，那么，我严重怀疑你包庇杀人犯，这个罪名，恐怕你也担不起吧。”
孟大伟脸色剧变，包庇杀人犯，可不是刑拘几天就放出去了，有可能一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但是也不想把大龙供出来。
老李见他死不悔改，站了起来，冷面无情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看来那天晚上，杀害受害人杨文志的人，就是你喽。”
“不是我不是我，”孟大伟连连摆手说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警察同志，你就不要逼我了。”
“逼你，”老李冷笑，“说不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真不想说，那行，我立刻拍拍屁股走人，我可警告你，现在我给机会让你说，你不说，到时候没机会了，可别哭着喊着想要机会。”
孟大伟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茫然的抬起头，看向老李，半晌之后，才放弃挣扎，温温吞吞的说道：“我招。”
他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李。
“那大龙现在在哪里？”老李沉声问道。
孟大伟痛苦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从那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大龙了。”
他猜大龙应该是出去躲躲。
“真不知道？”老李一边观察孟大伟的神色，一边问道。
孟大伟似乎是害怕老李不相信，连忙摇头，如同捣蒜般勤快：“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我联系了，警察同志，我已经说这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我要是真的知道，我绝对会告诉你的。”
“那我问你，你觉得大龙会去哪里？”
孟大伟沉默了片刻，才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跟大龙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想了半天，孟大伟也只能用生意这两个词来形容他的工作。
老李冷笑一声：“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们这种偷鸡摸狗的，也能算是生意吗？我问你啊，你跟在大龙这边这么多年了，你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吗？知道他是哪里人吗？”
孟大伟还是摇头，干他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什么是应该问的，什么是不应该问的。
大龙可以说是领他进门的师傅，进门的第一天，大龙就说过这句话，所以，他想要混口饭吃，自然不会问大龙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老李见他是真的一问三不知，眉心蹙起，半晌之后才问道：“平时相处的时候，他有没有提起自己的家或者是家乡之类的？”
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是在紧绷的状态。
所以只要是在放松状态，自然而然会提起家或者家乡这些熟悉的事物。
孟大伟仔细想了半天，才说道：“这么说的话，应该是清水县的人，因为，他曾经跟我说过，能待在家乡是最好的，所以，就算他以后穷死了，也不会离开这片土地的。”
“除此之外呢？”总算是挖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老李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孟大伟思索再三，然后，才说道：“我想起来了，他还跟我说过，家乡的鱼是最肥美最好吃的，我是外地人，也不知道哪里的鱼是最肥美最好吃的。”
家乡的鱼是最肥美，最好吃，而且本人还是在清水县的，难道这个大龙姓郑？是郑家村的人？
老*皱起眉头，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江宇和刘春山一直在监控室前看审讯室里的情况，此刻听到开门声，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老李。
刘春山说道：“看来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郑家村了，我们跑一趟吧。”
他这个我们，指的是自己和老李。
而就在这个时候，江宇说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郑家村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杨文志就出事了，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处理郑家村的后事，收收尾。
今天，正好可以顺路去看看。
刘春山连忙说道：“江副县长，我们两个人去就可以了，何必您亲自还跑一趟呢？”
江宇摆手，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正好我有事，走一趟吧。”
“好吧，”刘春山回头对老李说道，“老李，你来开车。”
三人往郑家村而去。
江宇刚下车，就听到一个村民惊喜的声音：“江副县长，您怎么来了？您吃饭了吗？没吃饭的话到我们家吃饭吧，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家的饭菜可丰盛了。”
说完，立刻热情的走过来，要挽住江宇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家吃饭。
这位村民还没有走过来，又一个村民惊喜的说道：“咦，这不是江副县长吗？江副县长，你怎么回来啦？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乡亲们，我们家，刚买了新茶叶，您过来喝茶吧？”
他这一声声的江副县长，把其他村民也引了过来。
“江副县长，您可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了，身体还好吧，我们家新买了一个按摩椅，你来试试呗……”
“江副县长，来我家吧，我们家新买一台电视，超大屏的，感觉就像是在看电影，您来我们家吧……”
“不，来我们家，我们家有好吃的……”
“……”
东边的话音刚落下去，西边的声音又马上穿了起来，就像是通通通不断往上蹿的烟花，目不暇接，吵吵嚷嚷的，如同是闹市。
刘春山和老李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看着被包围全包围的江宇，不由得看向彼此，眼神里赤果果的询问——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灵魂三连击之后，刘春山和老李渐渐清醒过来，想要拨开人群，但是，郑家村的村民实在是太热情了，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还有很多闻讯赶来的村民，手里拿着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
“江副县长！”闻讯赶来的郑波连忙想要拨开村民，是村民们实在是太热情了，他根本就没办法挤进去，只能在外面不断地挥手，冲正中央的江宇喊道：“江副县长，您来啦，到我们家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其他村民整齐划一的声音：“走开！到我家！”
江副县长在郑家村也太受欢迎了吧。
第九百二十六章 恩人的待遇
最后还是江宇跟其他村民说，他有要事找郑波商量，其他村民才终于放过了江宇。
郑波领着江宇等人，往自己家里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说：“江副县长，可真是多亏了您，现在麦家不仅把鱼塘还给我们，而且，还主动取消合约。”
鱼塘到了麦家手里，变成了一个无用的鱼塘，而且因为他需要雇人来看鱼塘，所以，等同于每天都在赔钱。
等他出来之后，鱼塘更是成了一个烂摊子，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地把鱼塘还给郑家村的村民。
郑家村的村民天生就是吃鱼塘吃口饭，重新拿到鱼塘之后，尤其是在知道鱼塘里的鱼为什么无法存活之后，他们对症下药，进行大规模清理，很快，就投入到了第一批生产之中。
这一次，鱼塘里的鱼苗没有轻而易举就死了，是坚挺的活到现在。
“这一切可都是江副县长您的功劳，”郑波眉开眼笑，一路上几乎都是他个人主场，不过，没有一句是自夸的，都是夸江宇的。
刘春山和老李这才知道，原来在前段时间，江宇因为贪污受贿，接受过市局的调查。
“那郑家村现在能重新恢复繁荣景象，也是江副县长的功劳呀，”老李颇为感慨的说道，“我以前来过好几次，尤其是每年大丰收的时候，你们这里可谓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可是这两年，因为收成不好，每年我来的时候，感觉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儿朝气，但是这一次来，虽然不像以前那么热闹，但总还是看得出有些复兴的迹象。”
“是呀，”郑波颇为感慨说道，“这一次真的要多谢江副县长，如果不是江副县长，恐怕我们村子不仅要不回鱼塘，最后还要赔钱。”
刘春山终于明白，为什么郑家村的村民在看到江宇的时候，会这么激动，一个个非要拉着江宇到他们家吃饭。
这是他们表示自己感激的方式，绝对不是为了拉拢某个上位者，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他为郑家村作出的事迹。
最近这段时间，他也算是重新认识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副县长。
“你们进来吧，”郑波推门对站在门口的三个人说道，“家中有些简陋，还望不要嫌弃。”
正说着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高兴的声音：“是江副县长来了吧？”
刘春山立刻看向江宇。
郑波忙着回答屋里人的话，顾不上跟其他人解释，说道：“是呀，妈，是江副县长来了……”
说着，一面又引着大家走了进去。
一进到客厅，刘春山才发现，客厅里面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的膝盖上放着一块蓝色的布，看来应该是双脚不方便。
老李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膝盖上的蓝布，微微蹙起眉头，不过两个人都什么也没有问。
毕竟这个问题，也太不礼貌了。
到江宇进来的时候，老太太立刻脸上就露出笑意，站了起来，盖在膝盖上的蓝布被她放在了沙发上。
刘春山和老李都愣了。
他们还以为这个老太太腿脚不方便，现在看来还挺利落的。
“阿姨，您可以自由走路了？”江宇的视线落到了老太太的双腿上，笑着问道。
老太太也高兴的说道：“是呀，江副县长，当初要不是您说是腰部的问题，恐怕我现在还没办法下床走路呢，唉，我们全家乃至全村的人都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你说你都好长时间没来了，是不是忘了我们？”
江宇笑道：“哪能呢？我这不来了吗？”说完他又问郑波，“医生怎么说？”
郑波高兴得眉开眼笑：“医生说了，我妈现在可以慢慢走路，不着急，以后肯定能恢复得更好的。”
说着，他又极为郑重其事的说道：“江副县长，真的要谢谢您，我妈自从腿摔伤之后，就一直想着要是能下床走路该多少呀，没有想到，几十年过去了，您完成了她的梦想……”
他说着，就要跪下去，感谢江宇的恩情。
江宇眼明手快，看到他的动作，连忙伸手挡住，说道：“郑波，你要是真心实意感谢我，那就不应该对我行这么大的礼。”
“应该的，应该的，”郑母在一旁说道，“江副县长，我现在没有办法下跪，只能让儿子代替，您要是觉得诚意不够的话，我来！”
说着，也要下跪。
江宇连忙递给刘春山和老李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两个人拦住老太太。
两人连忙扶住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您这是何苦呢？”
江宇也说道：“我比你们都年轻，你们给我下跪，不是折煞我的寿命吗？”
“对呀对呀，”老李和刘春山又连忙说道，“两位要是真心实意感谢江副县长的话，就不应该让他难做。”
郑母抹着眼泪说道：“二位你们是不知道我的心情，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躺在床上，要不是江副县长，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起床走路，这是我们郑家的大恩人。”
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郑波此刻也激动地流下眼泪：“我妈这么多年躺在床上，虽然她没说，我是太清楚老太太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可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却连她这么小小的愿望，都没有办法满足，我真是个不孝儿，多亏了江副县长……”
越说到最后，郑波越是语无伦次，大家都知道他是太激动了，才会如此失态。
不过这也看得出来，江宇在郑家村村民心目中的地位的确很高。
半晌之后，两人才平复心情，跟着江宇再一次坐了下来。
“对了，江副县长，您不是说有要事要跟我相商吗？是什么事情？”郑波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总算是想起江宇来郑家村的目的了。
江宇看向刘春山：“把照片拿出来吧。”
刘春山点点头，把大龙的照片拿了出来，问郑波：“是这个人吗？”
郑波看了一眼照片里胖胖的大龙，立刻低呼一声，说道：“这不是郑老二的儿子郑大龙吗？”
“郑老二的儿子？”江宇微微蹙起眉头，还真的看不出来，这照片上的胖子竟然是郑老二的儿子。
郑波点点头，说道：“没错呀，这孩子就是郑老二的儿子郑大龙，不过前几年，因为村子里面经济不好，所以他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怎么了？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他最近有没有回来？”刘春山看了一眼江宇，才缓缓的问道。
郑波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他要是回来的话，村子里应该有人知道，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找郑老二，问问郑老二不就知道了吗？”
毕竟是郑老二的儿子，虽然，当初他离开村子的时候，闹了一些不愉快，但是，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再说都好几年过去了，郑老二应该也放下了吧？
江宇没有意见，跟着郑波去找郑老二。
郑老二见到江宇，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听说这些人的来意，顿时又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那个人就算死在外面，也跟我没有关系。”
江宇微微蹙起眉头。
郑波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他还以为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郑老二早已经放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就放下，反而仍然那么气恼。
“老二，”郑波苦口婆心说道，“这好歹也是你儿子，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不关心，”郑老二冷面无情的说道，“在村子里面最苦的时候跑出去的时候，我就不承认他是我儿子了。”
郑波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江宇阻止了。
江宇看向郑老二，问道：“郑老二，你真的从来都没有跟郑大龙联系过吗？”
江宇毕竟是郑家村的恩人，郑老二跟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客气，“没有，那个畜生做出那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联系他的。”
他发过誓，除非那个畜生滚回来当着全村人的面道歉，否则的话，就算他在外面被人打死了，他也不会看一眼的。
“这么说，最近一个月来，他也没有联系过你？”
刘春山问道，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难道这个郑大龙没有回郑家村吗？
郑老二这才注意到江宇身后的刘春山和老李，见他们一脸正气，不由得有些担心道：“这两位是……”
“这位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刘副局长，另外一位是他的搭档李队长，”江宇介绍道，“你儿子是涉嫌杀人在逃，所以这两位警察想知道，他有没有回来过？”
郑老二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像是失去了语言系统般，嘴里发不出一个字，只能一个劲的摇头。
江宇见他这个样子，不像是装的，于是沉声说道：“郑老二，他回来过吗？”
郑老二还是在摇头，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除了摇头，再也做不出其他的动作。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他怎么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呢？”
不不不，大龙虽然会在最困难的时候离开村子，可是他本性纯良，不可能做出杀人的事情！
第九百二十七章 一件一件处理
做父亲的怎么可能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呢？
看来一时之间，郑老二还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儿子做出的事情。
刘春山和老李沉默不语，纷纷看向江宇。
江宇则看向了郑波，郑波也是一脸的无奈，问道：“江副县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大龙这孩子，虽然说挺叛逆的，但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
他是看着大龙长大的，虽然这孩子老是忤逆郑老二的话，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干得出这种事情的人。
江宇轻轻地摇了摇头，半晌之后，才对仍然在呆滞之中的郑老二说道：“郑老二，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但是，如果郑大龙真的没有犯错的话，那么你让他尽快跟警方联系，警方绝对不会诬陷他。”
郑老二这才茫茫然抬起头，看向江宇，说道：“江副县长，大龙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真的回来找我，我也会第一时间跟警方联系的，你放心，我相信你们，相信现在的政府。”
如果大龙真的没有犯法，县公安局也绝对不会为难他，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不过这自信也是江宇给的。
江宇交代完之后，便和郑波回去看他母亲了，留下宋山和老李两人了解详细情况。
路上，郑波忍不住对江宇说道：“江副县长，大龙，那孩子到底犯了什么事？”
他本不该打听这件事，但是毕竟和郑老二相关，所以他还是不放心，想要打听清楚。
江宇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刚巧跟他们顺路过来，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问他们。”
郑波连忙点头称是，然后飞速地转变话题，“对了江副县长，您今天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江宇摆摆手，“县委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完，这次过来主要是看看你们这边，新建设怎么样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有你带着全村的村民，相信很快，郑家村又会恢复之前的繁荣。”
“江副县长，”郑波连忙说道，“这可都是您的功劳，我们不过就是打打下手，要不这样吧，改天你有空到我们村里好好吃一顿饭，要是不请你吃饭，总觉得过意不去。”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江宇走进郑波家中，说道，“再说了，我做这些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吃你们一顿饭，只要你们的生活过得好，那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郑波顿时觉得羞愧，感觉自己的眼界太低了。
“江副县长，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除了说一句感谢，好像真的也没其他话可以说的，但是，我还是要说这句话，江副县长，谢谢你！”
江宇说道：“这句话到此为止，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说感谢的话，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如果我做的这些是为了让你们感谢我，那么，你们真的看错我了。”
他是真心实意希望郑家村的村民，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郑波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江宇走进郑家村，他就一直不停的在说感谢，可是感觉无论他说了多少句感谢，还是不够的，此时此刻，江宇让他不要再说这句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郑波语塞，江宇笑道：“走吧，跟你妈妈聊聊天，一会儿，我也该走了。”
刘春山和老李没有让江宇失望，两个人不到半个小时，就从郑老二的家中走了出来，江宇看时间差不多，跟郑波道别，回县委。
郑家村村民恋恋不舍的走出来，目送警车远去，才终于，一步三回头回家。
“江副县长，”老李感慨的说道，“您在村民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还真的高，这次要不是您陪我们一起来的话，估计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就知道了，照片上的人叫做郑大龙。”
刘春山也说道：“是呀，江副县长，这个案子可真的要谢谢您，要不这样吧，我们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刚好他要请老李的饭，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还没有兑现，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顺道跟江宇一起吃饭。
江宇却说道：“不了，我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你们去吃饭吧，我就不去了。”
修建游泳馆的事情，应该提到日程上了，但是，他选定的投资人，却没有如愿地想要投资这个项目。
所以他打算连夜赶回龙江市，找龙老爷子好好聊一聊。
刘春山见江宇这么说，只好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把你送到什么地方呢？”
“直接去县委。”他的车子现在还停在县委大门。
刘春山点头，让老李把车子开往县委。
很快，就到了县委门口，刘春山立刻下车打算给江宇开后车的车门。
可是，江宇已经推开车门，下车，对刘春山说道：“没必要搞这种形式，我四肢健全，可以自己推开车门，也可以自己下车。”
听到这句话，刘春山顿时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其实他也不喜欢这样的仪式，但是，以前，李宏天很喜欢，每次到警察局的时候，都会让他的司机主动帮他开门。
有一次，他和李宏天一起出去。
到了目的地之后，他先下的车，一心一意想要奔赴现场，然而，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坐在车子里面的李宏天有下车的意思，车门紧闭。
他那个时候没有反应过来，李宏天是想让他开门。
掉头就进了现场。
回到局里，局长告诉他这件事，他才知道，为什么李宏天不下车？
后来，只要遇见李宏天，他就会主动帮他开车门。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
然而这个新上任的副县长却不喜欢这样的习惯。
他看着江宇的背影，笑着钻进了车里，对正在转动方向盘的老李说道：“对这个新上任的江副县长，你有什么看法？”
老李错愕地偏头看一下刘春山，沉思了片刻，才回答道：“如果我说他是清水县的福星，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夸大其词了？”
“福星？”刘春山呢喃着两个字，忽然之间笑了，“不会，我觉得这两个词，放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他是清水县的副县长，对于整个清水县来说，的的确确是福气。
老李长叹了一声，说道：“前任县长作孽太多，他倒是下台了，拍拍屁股走了，却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了江副县长，其实现在最苦的人，应该就是他。”
“苦吗？”刘春山系好安全带，笑着说道，“我怎么觉得他挺乐在其中的，而且任何问题到他手中，好像都不能称作是问题，人家村的事情你也知道吧，闹得多大呀，都闹到警察局了，可是那又怎样，他还是轻轻松松的把这件事解决了。”
不得不说，这个年纪轻轻的副县长，高大的身躯里面蕴藏的能量，这一两天就能挖掘完的。
老李又叹息了一声，无限羡慕的说道：“要是这个案子，我们也可以轻轻松松解决，那可就真是皆大欢喜了。”
他们调查过宋春花和刘卫国的社会关系，发现这两人和胖子郑大龙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而且两人都极力否认认识郑大龙，看来，只有等抓到郑大龙之后，才能知道为什么郑大龙要杀害杨文志。
……
江宇回到县委，找到自己的车子，开车往龙江市而去，一边给龙小薇拨打电话。
“你现在就来？”龙小薇的话语里面，有掩藏不住的欣喜和惊喜。
江宇说道：“是的，龙老爷子在家吧？”
龙小薇点头：“在。”
爷爷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里。
“那我现在订餐还来得及吗？”江宇询问龙小薇的意见。
龙小薇顿时说道：“不用不用，不用订餐，我让厨房准备晚餐，你人过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江宇微微蹙起眉头，这次怎么说也算是他求龙老爷子办事，怎么好在他家里吃饭。
龙小薇坚持道：“我不是跟你客气，真的，你人过来就好了，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似乎担心江宇会反悔，龙小薇立刻把电话挂了。
江宇无奈之下，只好按照龙小薇的安排，先去她家。
“江宇给你打电话呢，这么高兴？”龙少羽一走进来，就看到妹妹拿着手机，偷乐。
龙小薇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正色说道：“江宇一会儿要过来，估计是谈游泳馆的事情，哥，人家都帮你挣这么多钱了，你盖个游泳馆怎么了？”
龙小薇不满地看着龙少羽。
之前不还很大度的主动说，要让出自己的那份利吗？
怎么现在只是让他盖个游泳馆，就推三阻四的？
龙少羽瞪大眼睛看着龙小薇，半晌之后，才扑哧一声笑道：“小薇，你这么聪明，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爷爷都不同意这个方案吧？”
他盯着龙小薇，就像是盯着一块新大陆。
龙小薇丈二摸不着头脑，她又不是他们肚子里面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同意这个方案呢？
第九百二十八章 拜师
龙少羽看着自家妹妹茫然无措的表情，笑得差点满地打滚：“不是，小薇呀，哥哥真是错看你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懂了，我们为什么不同意这个方案的原因，感情你根本就没懂啊？”
亏他还以为，自己的天才妹妹早已经领悟了爷爷的意思。
龙小薇被龙少羽这么一说，更加是一头雾水：“不是，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别笑了行不行？”
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两人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龙少羽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半晌之后，他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行……不行，我真的要笑死了，小薇，我们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想让江宇来找我们。”
“找我们？”龙小薇表示她还是不懂。
龙少羽发现他妹妹对于恋爱，是真的一窍不通。
“你不是想见到他吗？”龙少羽说道。
听到这句话，龙小薇总算是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她的脸微微发烫，辩解道：“谁说我想见他了？”
龙少羽笑道：“行行行，是你哥哥，我想见他了，我日日想他，天天想他，每天抱着手机，就是为了看看他有没有给我发消息，行了吧？”
龙小薇的脸顿时更加红了，咳嗽一声，正色道，“反正我没有想他，等等，也就是说，你们其实是同意的，但是为了他来，所以你们俩都说不同意？”
那江宇过来，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不不不，也不算是白跑一趟，就是……
“能见到我貌美如花的妹妹，他白跑一趟，不也是应该的吗？”龙少羽走到门口，说道，“好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爷爷。”
说完，转身下楼。
龙小薇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给江宇打电话，把这一切告诉江宇，让他别来了。
可是想想，她真的挺长时间没有见到江宇。
“绝对不是因为我想他!”龙小薇自言自语否认，“一般朋友，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也会想见面的，对，就是一般朋友……”
说话之间，她已经走到了化妆镜前。
……
江宇赶到龙江市，已经是九点多了。
“中间有段路修路了。”江宇有些尴尬地说道，他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中间竟然有段路修路了，于是半路只好绕路。
绕路就算了，本来也打算打电话联系龙小薇，没想到，没有信号了。
于是，他只好拼命的往这边赶过来。
但是没想到，还是错过了饭点。
龙小薇倒是无所谓，反而是龙老爷子板起了脸，说道：“你看看你，多长时间没有回来了，现在连修路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恐怕龙江市发生了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龙小薇在一旁说道：“爷爷，吃饭吧，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
饭前点评，很容易影响胃口。
龙少羽立刻打趣道：“这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都已经往外拐了，这要嫁过去了，那可怎么得了。”
他一向是口无遮拦，有一说一。
龙小薇的脸瞬间通红，不悦的说道：“哥哥，你在胡说什么？”
说完低下头，一副像是生闷气的模样。
龙少羽却觉得还不够，正要继续说龙小薇最近的表现，却听到爷爷说道:“别跟这两个孩子计较，他们俩玩心重，江副县长，我没有喊错吧？进来吧。”
江宇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饭菜早已经上桌，只不过，都盖上了盖子。
看来，龙家一家人还没有吃饭。
“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吃饭了，”江宇对龙老爷子说道，“下次来访一定会提前预约。”
龙老爷子摆摆手说道：“我听说你现在是清水县的副县长，工作繁忙，可以理解，来坐下吧，吃饭。”
说完，招呼龙少羽和龙小薇一起入席吃饭。
四个人总算是入席开始吃饭，吃饭间隙，没有人说话。
江宇好不容易等到等老爷子吃饱饭，正打算聊建游泳馆的事情，龙老爷子却比他更快一步开口说道：“对了，小薇把报表给你看了吗？”
他问的，自然是那几个方子盈利的报表。
江宇还没有看到。
龙小薇立刻解释道：“爷爷，我还没有发给江宇，你等一下，我马上上电脑，给你发一份。”
江宇刚要说话，龙小薇转身上楼。
龙老爷子看着龙小薇的背影，笑呵呵说道：“我们家小薇，就是个马大哈，别看她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做事总是丢三落四的，要是身边有个人能帮扶她，我也能少操点心。”
江宇哪里不知道龙老爷子是什么意思，他笑道：“龙氏集团人才济济，何况，小薇聪明过人，只要有一个得力的助手，一定可以玩得风生水起。”
以龙家的势力，其实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递出橄榄枝。
再加上他现在已经是清水县的副县长，所以他以为，龙老爷子早已经死心，不想，他的执念竟然这么深，到了今天，仍然还想让他去龙氏集团。
龙老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但是真正贴心，没有贪欲的人，却很少。”
说完，他又对龙少羽说道，“少羽，你有时间多跟江宇请教请教，同样的年纪，他已经是清水县的副县长，你却只知道在家中啃老……”
龙少羽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性情有了极大的转变，听到爷爷这么说他，也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爷爷说的是，江副县长，以后有空，还希望你能多指教指教。”
江宇微微蹙起眉，龙老爷子这番话的意思，是想让龙少羽拜他为师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到龙老爷子说道：“既然是教你之人，便是你的老师，不如这样吧，小江，你就收少羽为徒吧。”
江宇一听，摆手说道：“不行不行，龙老爷子，您就不要开玩笑了，我哪有什么资格做人老师？”
龙老爷子坚持道：“你怎么没有资格做人老师？其他年轻人来说，你不知道优秀了多少倍？少羽能在你身边好好学习学习，也算是他的福气。”
江宇还是不同意。
他现在是清水县的副县长，不是一个商人，也不是一个自由人，牵涉的面很广，需要保密的东西很多，所以根本不适合在身边带一个人。
再说了，这不符合规矩。
龙老爷子见江宇不回答，脸色也跟着往下一沉：“小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少羽太笨了，所以不想收他为徒呢？”
江宇笑道：“龙老爷子，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我收少羽为徒，我又能教他什么呢？”
他虽然做过几回生意，但是，不能算作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而且如果他是一个商人的话，恐怕会赔得血本无归，因为商人是不讲究情怀，只讲究利益的。
“学做人，”龙老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孩子心性不稳，小时候我没有管好，做事总是有些鲁莽，所以想放在你身边学习学习，你放心，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清水县的副县长，如果我让少羽跟在你身边学习，倒像是派了一个小跟班，所以，我想让他在你休假的时候再过去。”
这个提议，听起来无可厚非，但是江宇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就在江宇左右为难之际，龙小薇拿着电脑下来了。
“我已经把报表发给你了，”龙小薇端着电脑走了过来，坐在了江宇的身侧，然后打开电脑，指着w ps里面的树状图说道，“这是自从使用了你给的药方之后，这一块的市场变化。”
说完她顿了一下，然后才拿出手机，继续说道，“这是财务报表，这几个月，你大概能拿到1亿左右的分成。”
说完之后，她才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并没有在财务报表上，反而是落在了江宇身上，她不由好奇地凝神看向江宇，却发现江宇也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她不解地看向龙老爷子，龙老爷子的视线却很坚定的落在江宇身上。
她只好去看龙少羽。
龙少羽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龙小薇一头雾水地看着龙少羽。
这时，龙老爷子开口说话：“江宇，你是一个人才，龙氏集团没有留下你，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遗憾，所以，今天我只有这么一个请求……”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哀伤，就像是低低盘旋的乌鸦，完全是抛弃了脸面去哀求江宇。
“爷爷！”龙少羽想要上前，却被龙老爷子阻止了，“我年事已高，想要教他们已经无能为力，江宇，小江，你就看在爷爷已经老去的份上，帮帮我吧？”
江宇有些动容地看着龙老爷子，他已经把自己放在这么低的地位置，要是自己再不答应，实在是说不过去。
无可奈何之下，江宇只好说道：“好吧，龙老爷子，就按照您说的做吧。”
龙老爷子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转头对站在一旁的管家，大声说道：“奉——茶！”
第九百二十九章 滚，给我滚
管家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挥挥手，立刻就有人走上前，手里捧着一个茶盘，茶盘上面放着一个茶杯。
龙少羽接过茶杯，恭恭敬敬地跪下，高高的举起手中的茶杯，对江宇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看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同龄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喊自己师傅，江宇多少还是觉得尴尬，连忙伸出手搀扶龙少羽。
“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江宇谦虚的说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龙老爷子却说道：“这怎么能是举手之劳呢？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跟在你的身边一起学习，少羽有这个机会，是他的福分，也是我们龙家的福气。”
江宇连忙摆摆手说道：“龙老爷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要是再这么说下去，以后我可就真的不敢来了。”
龙老爷子哈哈大笑，看了一眼龙少羽，说道：“少羽，今天你终于如愿以偿拜师，该送给你师傅一份大礼了。”
龙少羽早已经准备好，就是为了这一刻，他转身对管家说道：“管家，麻烦你把我准备好的大礼拿出来。”
管家立刻会意的点点头，转身拿出一份合同，恭恭敬敬地递给江宇。
江宇一看合同，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合同首页上写着——关于在清水县投资建造游泳馆同意书。
龙少羽在一旁解释道：“师傅，其实我和爷爷心中都明白您想要做什么，自然也会支持您的做法，这也算是我送给您的一份大礼。”
江宇看着龙少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说道：“多谢你们的支持，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拿到这笔投资，对清水县来说是一件好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
“这虽然是一项慈善项目，但是，谁说慈善项目就不能挣钱呢？”江宇淡笑着说道。
他之前一直强调这是一项慈善项目，是一个不盈利的投资，目的并不是为了赶走投资人，相反，看到投资人的眼光和远见。
显而易见，龙家是有眼光的。
任何慈善项目在初期也许并不挣钱，但是只要他有了知名度，就可以利用知名度挣钱。
比如说建好了游泳馆之后，可以在游泳馆之内打广告，收费，或者是组织比赛，这些都是可以盈利的项目。
但凡因为听到慈善两个字就退而却步的人，不适合投资这个项目。
龙少羽听到这句话，脸上也露出笑意，他们之所以同意这一项慈善投入，这是因为他们太了解江宇了，江宇虽然不在商场，但是，他的思维运转太快，目光眼界很高，不拘泥一时。
所以很多时候，他本性还是一个商人，一个以盈利为主的商人。
跟他在一起做的项目，稳赚不赔。
龙老爷子倒是对慈善项目能否挣钱并不太感兴趣，在他心目之中，做慈善是无可厚非之事，这叫做乌鸦反哺。
社会曾经毫不犹豫的赠与你，那么有一天，你也应该回报社会。
三个人就游泳馆事宜，详细聊了几句。
快要到结束之际，龙少羽拼命的对龙小薇挤眉弄眼，然后笑着说道：“师傅，你一直跟我们聊天，还没跟我妹妹说两句话，你们两个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和爷爷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两人立刻离开了客厅。
客厅里只剩下了江宇和龙小薇。
龙小薇无语的看着哥哥的背影，转身对江宇不好意思的说道：“江宇，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哥哥想要拜你为师的事情。”
她没有想到，爷爷和哥哥竟然突发奇想，想要拜江宇为师，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江宇淡淡一笑，说道：“挺好的，龙氏集团的太子爷是我的徒弟，传出去我也有名声，不是吗？”
龙小薇嗤之以鼻的看向江宇：“你是那种好出名的人吗？你要真的是好出名的人，说不定你现在的名字比任何一个小鲜肉的名字都要火。”
还别说，江宇要样貌有样貌，要才能有才能，要真的是一个好出名的人，恐怕早就出名了。
他现在这么低调，都很多人知道他。
江宇仍然是笑笑，他看得出来，龙老爷子和龙少羽都是临时起意，不对，确切的说，是退而求其次。
今天，龙老爷子再一次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恐怕龙老早已经做好了他会拒绝的准备，所以才想到了这个主意，让龙少羽认自己为师傅。
以后，龙少羽就是他的徒弟了，总比现在没有任何羁绊的牵扯要强得多。
想要找他也有名头。
龙小薇低下头，看着地面，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以前没有见面的时候，她倒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江宇说，可是现在真的见面了，她反而就没话要跟江宇说了。
人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呢？
她不知道。
这也是她唯一不解的问题。
……
郑家村。
村民们早已经睡着了，黑灯瞎火之中，有一把手电筒特别的亮。
郑老二谨慎地左看右看，就像是防贼似得小心翼翼。
夜晚特别安静，一点虫鸣的声音都能吓得他连忙慌张着转过头，看看身后是不是有人在跟着他。
回过头，却发现身后也是一片漆黑，并没有人跟着他，他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拿稳手电筒，快速地穿过鱼塘。
鱼塘里面的鱼，已经不像是之前，一片死寂，反而是到了夜晚，仍然闹腾得很欢，他看了一眼鱼，心里是真心喜欢，眉眼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啾。”
鱼塘边的草地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虫鸣，他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手电筒照向来时的路，却发现，还是没有人。
做贼心虚，是有道理的。
他加快了步伐，匆匆地往鱼塘深处走去，终于在走到鱼塘尽头处，推开了一扇破旧的门，走了进去。
黑暗之中有一双特别亮的眼睛。
“爹，你来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郑老二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又板着脸问道：“兔崽子，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回家？”
郑大龙的脸色在黑暗之中有些扭曲，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说道：“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外面欠人点钱，回来躲躲债，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挣钱还他的。”
郑老二手中的手电筒光束晃到了郑大龙的脸上。
郑大龙立刻抬起手挡住光芒，有些埋怨的说道：“爹，你干什么呢？”
郑老二冷声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郑大龙想了想回答道：“最讨厌别人骗你。”
他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他，有一个叔叔跟他爹关系很好，两人几乎是同穿一条开裆裤，但是就因为这个叔叔在愚人节的时候，赶潮流愚弄了他一番，结果，他就再也没有搭理过这个叔叔了。
这件事对于郑大龙来说，记忆深刻，所以他太清楚他爹的秉性，那就是讨厌别人骗他。
他心中不由得一个咯噔。
他爹这么问他，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才接着说道：“爹，你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郑老二继续说道：“今天，有两个警察来找我，说你跟一桩谋杀案有关，既然你知道你爹最讨厌别人骗人，要么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杀了那个人？”
郑大龙几乎是立刻跳脚否认：“爹，天地良心，我就算是再混蛋，我也不可能去杀人啊，您说是不是？”
他说的就像是真的一样。
郑老二听到这句话，紧绷着的线条松弛了几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之间低声呢喃道：“不会杀人，你不会杀人……”
郑大龙见他爹终于相信了，连忙趁热打铁说道：“就是呀爹，我承认自己是个混蛋，但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您放心……”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郑老二厉声喊道：“滚！你给我滚！”
郑大龙被这老头吓了一大跳，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下盘，莫名其妙问道：“爹，你怎么了？”
怎么忽然之间又发这么大火？
不是已经相信他没有杀人了吗？
难道是……
郑大龙心中举棋不定，不知道郑老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好看向郑老二，眼神之中充满了提防。
郑老二却再一次说道：“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话，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不是，爹，你报警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就是欠人点钱啊、，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还给他的，”郑大龙哀求道，“我要是现在出去的话，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郑老二的手中拿着手电筒，只不过手电筒的光源一直是照向地面的，所以谁也看不清楚谁的表情。
只能凭靠着黑暗之中的呼吸，判定彼此之间。
然而这一刻，周围却静到了可怕的地步，只能听到郑大龙的呼吸声，却完全都听不到郑老二的呼吸。
就像是他根本就不在。
郑大龙莫名觉得有些心慌，呼吸的节奏也被打乱了。
在黑暗之中，他不安地问道：“爹，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九百三十章 龙氏集团继承人
“我让你滚，你没有听清楚吗？”郑老二气急败坏说道，“我不管你有没有杀人，还是欠人钱财，从今往后，你是生是死，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对他，太失望了。
如果他不跳脚，不极力去否认，那么，也许他还会相信，自己的儿子根本就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他的反应恰好说明，他真的做过这些事情。
这是他的儿子，他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真是太可笑了。
郑大龙不是傻子，隐隐约约之间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好，我走，既然你这么嫌弃我的话，当初为什么还要生我呢？”
从小到大，他和他父亲的脾气就不对付，后来，鱼塘频繁出现问题，他可是不想守着这个地方，想要出去闯荡。
可是出去之后才发现，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精彩，他只好走上了一条歪路。
不过既然他已经走上这条路，那么他就预料到了下场，所以，现在如果连郑老二都不收留他的话，他也无话可说。
说完这句话，郑大龙往门口走，擦身而过之际，耳边却听到年迈的老父亲说道：“走后门吧，我担心有警察。”
这一路走来他忐忑不安，就担心身后有警察跟着，所以，后面应该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郑大龙的身子一僵，没有想到，这个一向对自己冷硬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错愕了片刻，那为什么郑老二要让他走。
这老头……即便是到了这么危急的时刻，也不愿意拉下脸，展现出他为人父柔情的一面。
郑大龙的脚步一收，缓缓的转过身，往后门走去，走到后门之际，他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什么般，转头对站在原地，像是松柏挺直的郑老二说道：“对不起！骗了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
郑老二仍然是站在原地，手中的手电筒垂直向下，照着地面，一个小圈，一个小圈，微微的晃着，荡着，就像是那颗不安的心。
警笛声就在那一瞬间响了起来，然后他听到了很多猎犬的吠声，还有郑大龙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他想要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双脚却像是钉在了地面上一样，无法动弹，心却跟着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连呼吸都是难受的。
过了片刻，有两道人影走了进来，面色冷峻：“郑老二。”
首先说话的人是老李，他看了一眼郑老二，却发现郑老二的眼睛直直的，根本就不看人，他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念你是初犯，这件事全当我们都不知道。”
“你们一直都在跟踪我，还是说你们早就知道……郑大龙在这？”郑老二双唇发抖，上下牙齿打架，发出咯咯的声音。
刘春山好心解释道：“今天下午我们就发现你不对劲，所以一直都在派人跟踪你，谢谢你，让我们找到了郑大龙。”
郑老二脸上露出惨白的笑容：“我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一个星期之前，郑大龙就跑回来找他，说他在外面欠人一笔小钱，那人紧追不舍，死咬着不放，让他也没办法好好打工，所以他只能先回家躲一躲，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之后，再出去好好挣钱，把钱还给他。
郑老二对于他的说辞自然是深信不疑，也没有深究，可是就在今天下午，两个警察找上门，说郑大龙涉嫌谋杀。
他平生最讨厌别人骗他，当初连最好的朋友都可以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人，可是，儿子不行！
老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进局子里。
所以他连夜到老屋，询问郑大龙是不是杀了人。
但是郑大龙的表现让他太失望了，他太了解他的儿子了，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冤枉他没有做作业，他就站在一旁，冷哼一声，绝对不会跳脚上去说道，我做了。
只要别人冤枉他，他永远是那副鬼样子，不解释。
所以如果他是冤枉了郑大龙，他肯定会冷哼一声，双手抱臂，不解释。
但是，他解释了，还跳脚了，那就说明，他没有冤枉郑大龙，他真的杀人了。
他一直都觉得，郑大龙就算是再玩劣不堪，但是也是一个本性纯良之人，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真的做出杀人的事情。
老李和刘春山都是生为人父，很明白此时此刻郑老二的心情。
不过，法律就是法律，既然犯法了，就不能因为家中老父可怜，就放过他。
两人对视一眼，收队回县公安局。
……
龙家。
“要不今天晚上你就住在我们家吧？”龙小薇对江宇说道，“反正我们家足够大，你想睡哪都可以。”
说完之后，她才发现这句话有歧义，连忙想要解释一二，却听到江宇说道：“不用，明天我还要早起上班，就不打扰你了。”
龙小薇气得想要跺脚，她果然是想太多了，江宇才不会往那方面想。
真是自作多情。
“那好吧，你要走就走。”龙小薇心中有一肚子火，但是却不能发出来，真是郁闷死了。
她怎么说也是龙氏集团的小公主，众星捧月，是人人呵护巴结的对象，可唯独这个江宇，对她总是不冷不淡的。
正说话着，江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刘春山打来的。
他连忙拿起手机，连续嗯了两声之后，挂了电话，然后对龙小薇苦笑一声，说道：“看来，这次是不想走，都得走了。”
“县里有事？”龙小薇问道。
“嗯，抓到了一个重要嫌疑人，我需要马上赶过去。”杨文志现在还是需要卧病休养，所以他的事情现在交由江宇代表。
“好吧，”龙小薇的气总算是消了一点，她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知道工作重要，“那你路上可千万要小心。”
都这么晚了。
“要不我让司机送你吧？”龙小薇不放心地说道。
江宇想了想，也觉得换个人开车比较妥当，于是点点头，说道：“好，那谢谢你了。”
“这么客气做什么，你不是我哥的师傅吗？”龙小薇的气是完全消了，也忘了自己为何生气。
江宇笑道：“还是要谢谢你。”
这下子，龙小薇瞬间又觉得江宇顺眼多了。
她叫来司机，开江宇的车子，送他回去。
“呦呦呦，还看还看，再看眼睛都要贴在他脸上了。”龙少羽笑着打趣自家妹妹。
龙小薇这才想起龙少羽的存在，立刻转头狠狠地看向龙少羽，说道：“你这徒弟还真的不到位，刚认师傅，也不知道主动下来送送师傅。”
龙少羽冷哼一声，却没有接这句话。
龙小薇却觉得很奇怪，不由得看了一眼龙少羽，然后像是发现什么般，惊诧地问道：“你……你难道不想认他当师傅？”
龙少羽丝毫不隐瞒，点点头，说道：“嗯。”
“为什么？”
龙小薇不懂，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懂爷爷和哥哥了。
龙少羽说道：“承认他很强是一回事，认他做师傅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当时是骑虎难下，无奈之下只能硬撑，顺着爷爷的话，认了江宇为师傅。
“你要是不想认他当师傅，完全可以直说，”龙小薇说道，“虽然爷爷可能会不高兴，但是只要你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摁头让你去认这个师傅呀。”
何况，江宇也不需要这个虚名。
龙少羽苦笑一声，这里面的事情太乱了，龙小薇不知道比较好。
“你就别问了，反正他现在竟然是我师傅，我就会把他当师傅看待。”
龙小薇点点头说道：“反正我对你的期望，就那么一点，就是不要跟他起冲突，因为跟他起冲突，对你是没好处的。”
“我知道，所以你刚才没有看到吗？我对他可恭敬了。”龙少羽笑着说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找他麻烦。”
除非是，爷爷说的。
龙小薇没有听到龙少羽心中的这句话，点点头说道：“我先去睡了。”
龙少羽冲她点点头，挥挥手说道：“嗯，你早点休息吧，我想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龙小薇觉得今天晚上的龙少羽怪怪的，但她还是先上楼了。
等龙小薇终于上楼之后，龙少羽坐在沙发上，疲惫的往后一摊，眼睛一闭，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那天爷爷对他说的话。
“你知道金二针吗？”
“金二针是一个老前辈发明的取针办法，两个穴位，包治百病。”
“可惜的是，在100年前，它的发明人，亲手把它毁了。”
“江宇似乎很了解金二针。”
“如果我们可以找到金二针的传人，那么绝对可以保证龙氏集团，永久不衰。”
“江宇的金二针，应该就是跟金二针的传人学的，你要接近他，从他的口中套出金二针传人的下落。”
他只问了一句话：“为什么，是我？”
论关系，显然小薇和江宇的关系更亲近，如果是小薇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拿到爷爷想要的消息。
“因为，你是龙氏集团的继承人！”
第九百三十一章 监控
江宇赶到县公安局的时候，审讯仍然是一筹莫展。
“什么都不说，是个老油子。”审讯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苦恼的对刘春山说道。
一直就跟他们打太极，他们说东，他非要说西。
而且面对孟大伟和杨文志的指控，他面不改色，直接说孟大伟是报复，而杨文志则是记忆混乱，他从来就没有在那片区域出现过。
最过分的是——
“他坚持称，案发的时候，自己在家乐福超市里，现在已经有同事过去拿监控了。”
刘春山和老李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这小子挺精明的，应该也猜到我们会去家乐福拿监控，难道，凶手真的不是他？”
“现在最糟糕的是，被害人说当天晚上天太暗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凶手的样子，只知道凶手长得很胖，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道！”
审讯人员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忧心忡忡的说道。
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么最后的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郑大龙杀人了，24小时之后，他会被无罪释放。
也就是说，警方只有24小时的时间，找到郑大龙杀人的证据。
“这小子估计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所以才会有恃无恐，”老李的拳头砸到了桌面上，狠狠的说道，“看来现在我们只能等拿到监控之后，才能继续审讯。”
其他人都沉默不做声，都有些累了，最主要的是，出警之前都以为马上就要抓到凶手了，但是此时此刻，才是最累的。
抓捕的过程，一向都不是最艰难的，最艰难的事，到了这小小的房间之内，要和歹徒斗智斗勇，抓住他们说话的漏洞，找到犯事的证据。
这才是最难的。
江宇在外面就已经听到他们的话，但是走进来的时候，仍然是一派轻松的问道：“你们吃过宵夜了吗？”
忽然之间听到这个声音，刘春山和老李立刻回过头，看到江宇，眼眸一亮，说道：“江副县长，您不是在龙江市吗？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江宇在回城的路上，刘春山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是从龙江市往清水县赶，顿时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打那通电话。
江宇说道：“师傅技术好，虽然绕了一点路，但是还是挺快的。”
他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问道：“你们吃宵夜没有？要是没有吃宵夜的话，陪我出去吃一顿吧。”
刚才在龙家并没有吃饱，所以一路上，他的肚子都在唱空城计，此刻终于下车，他正想找个地方再吃一顿。
刘春山和老李经过江宇这么一提醒，才发现他们还没有吃晚饭，于是大家一合计，带着江宇到了附近的大排档吃宵夜。
“江副县长，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不过厨师的手艺还不错。”刘春山嫌大排档太简陋了，但是现在这个点，去哪里都不合适，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在等去拿监控的同事回来。
江宇一向是随遇而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没事，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对了，案情现在怎样？”
江宇很关心杨文志的案子。
“郑大龙不承认，而且，他说案发的时候，他在家乐福，我已经让同事去拿监控，”刘春山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
如果郑大龙是在撒谎，案发的时候并没有在家乐福，那么，只要警察去家乐福拿监控，立马就会戳穿郑大龙的谎言。
这么做的意义不大，无非是拖延几个小时，但是，在证词上撒谎，则会降低警察对郑大龙的信任度。
江宇沉默片刻，才点头说道：“那先吃饭，吃完饭之后去看监控。”
几个人于是又沉默地等老板上菜。
吃饭的间隙，其他警察都不说话，刘春山和江宇除了在案件上的交集，再也没有其他交集。
所以也不知道该跟江宇聊什么。
倒是老李，对江宇以前做什么挺感兴趣的。
“江副县长，您以前是医生吗？”
自从知道江宇用两根针，让沉睡之中的杨文志醒过来，和亲耳听到郑波的母亲说，自己原来双腿无力，无法下床，现在却能自如走动之后，老李对这个江副县长的前身来历，便更加好奇。
“嗯，”江宇点点头，抬起头看向老李，“怎么了？”
老李连忙摆摆手，以为江宇是生气了，澄清道：“没没没，江副县长，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看到您用两根针治好了杨文志，又让郑波母亲下床走路，所以……”
后面的话，老李有些难为情。
江宇看向老李，问道：“所以什么？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额……”老李挠了挠脑袋，更加难为情，“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是大学的教授，得了慢性咽炎，治了好几年都没有治好，最后他都放弃治疗了。”
“上次我去见他，他咳嗽的更厉害，几乎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平时看着倒挺好的，可是一到了发病的时候，他自己难受，家里人也跟着难受，所以我想知道，江副县长，你有没有什么良方可以治疗慢性咽炎？”
江宇沉静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治病讲究的是对症下药，我现在没有见到本人，也没有办法诊断他的病情如何，你这个朋友是本地的吗？”
老李点点头：“他是本地的，但是在农业大学任教，只有寒暑假回来，这马上就快过年了，他应该也放寒假了。”
“那行，等他回来之后，你带我去看看他。”
“好好好，”老李没有想到江宇这么爽快，连忙点头如捣蒜，就怕下一秒江宇反悔，“谢谢您江副县长。”
江宇摆摆手，和老李约定好，等这个农业大学的教授回来之后，就一起去看看他。
一行人吃完夜宵之后，回到了警察局。
去拿监控的两个警察又回来了，看到老李手中拿着的夜宵，两眼放光，立刻扑了过来，笑着说道：“还是李叔对我们好，我们出外勤，饿了，给我们带夜宵。”
老李睨了一眼这两个警察，才说道：“不是我给你们带的，是江副县长请你们吃的，要谢就谢江副县长吧。”
两人愣了一下，拿筷子的动作顿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老李。
“不是吧？”两个年轻人压低声音问老李，这竟然是江宇给他们准备的宵夜。
这新上任的江副县长，也太亲民了吧？
亲民到，他们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江宇准备的。
“是，是江副县长给你们准备的。”老李的心情不错，对着这两个小年轻说道，“好了，不跟你们说废话了，我去看监控了。”
说完，老李便走出了监控室。
转身走进另外一间房间。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老李一进去，便问道。
刘春山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着屏幕，压低声音，说道：“在十点半的时候，郑大龙确实在家乐福。”
他指着监控，给老李看。
老李看到屏幕上的确有一个胖胖的身影。
只不过那个身影是背对屏幕的，所以，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个出现在屏幕上的人就是郑大龙。
只不过，很快，他们又发现，在11:02分的时候，郑大龙再一次出现在监控里，只不过，这一次脸是对着屏幕的。
因为，这一次，他要结账。
看完这一监控，刘春山说道：“我就说这个人不可能撒谎，看来，他是早做了准备。”
“从监控上的衣服和身影来看，的确是郑大龙不假，但是这个十点三十分的身影里，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正脸，也没有办法排除是其他人假扮郑大龙的？”
老李有些头疼地说道。
大家都一筹莫展地看着电脑屏幕。
光是这个背影，的确没有办法证明，郑大龙在家乐福，但是警方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个背影，不是郑大龙的。
案情，似乎一下子就陷入到了困境。
“郑大龙说了，他是什么时候到家乐福的吗？”一直在看监控的江宇，冷不丁出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想起来，他们是跟副县长一起看的监控。
想到这里，好几个人立刻转头去看身后的江宇。
江宇的视线却落在了监控上，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再一次问道：“郑大龙说了，他是什么时候进家乐福的吗？”
有人立刻站了起来，慌张得翻资料。
而此时，刘春山却回答道：“八点左右。”
江宇看了一眼刘春山。
就在这个眼神之间，两个人立刻像是通了电，有了默契。
“调出这个时间段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郑大龙的身影。”
其他人也立刻就明白江宇和刘春山的意思，飞速地把监控往八点钟左右的时间点回拨。
八点钟的家乐福，人来人往，是最热闹的时候。
屏幕上出现很多人。
就像是过江之鲫，要瞪大眼睛，才能从茫茫人海里找到那个胖胖的身影。
“在那。”忽然，江宇冷冷开腔，指着屏幕说道。
第九百三十二章 一面之词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宇却已经按住了暂停键。
然后直接用鼠标指着屏幕上一个穿着大衣，胖胖的身影，说道：“这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和十点三十分出现的人，穿的衣服是一个牌子的。”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尤其是老李，问道：“那个，江副县长，您……难道不是看脸认人吗？”
这看衣服认人的技能，也有点牛逼吧？
江宇却早已经习以为常，淡淡说道：“他的身形并不独特，只是稍微胖一点，所以如果依靠身形来找他，只会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但是如果你认准了他衣服，那么直接找衣服就可以。”
女生之间很容易出现撞衫的情况，但是大男人就不一样了。
郑大龙身上那件黑色大衣虽然很常见，但是，这件大衣很奇怪，衣服的标签是印在外面的，所以想要认出这件衣服，很简单，只需要盯住脖颈之间就可以了。
听江宇这么说，其他人才注意到，郑大龙的衣服果然跟其他人不一样，衣服标签是印在外面的。
“他这衣服也太奇怪了吧？”其中一个警察皱着眉头说道，“标签是印在外面是为了告诉别人他买的衣服是什么牌子吗？”
这是在隐形炫富。
“……”其他人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为什么郑大龙的衣服标签是外贴。
江宇在此时说道：“其实很好理解……他之所以让衣服标签印在外面，是为了让警方好找。”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警方一眼就看到江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从我们去拿监控开始，到现在在监控里面找人，说白了，在座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帮郑大龙找证据。”
说着，他指了指暂停下来的镜头，继续说道：“从这个镜头里面我们可以看到，这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的确是郑大龙，在8:02的时候，他也的确进入到了家乐福超市。”
“而在10:30左右，我们也找到了这家标签外印的衣服，虽然，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郑大龙，可是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件衣服就是郑大龙进去的时候穿的。”
“没错，”江宇点点头继续说道，“很有可能中途的时候，有一个跟郑大龙体型差不多的人，跟郑大龙互换衣服，然后趁着这个机会郑大龙离开了家乐福，并且将受害人杨文志残忍伤害。等到了11点左右，他又和这个人换回来，于是这样他便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众人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毕竟在10:30左右，拍摄的视频基本上都是背对着镜头，也就是说大部分时间都只能拍到一个后脑勺。
所以，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个监控里的是不是郑大龙。
“这只是我的猜想，”江宇看向其他人，“现在我们必须证明10:30左右出现的那个人并不是郑大龙，如果我们无法证明，那么，则意味着我们没有证据指控郑大龙。”
现场的其他警察明白江宇的意思，虽然，受害人指控伤害他的人是郑大龙，但是站在法官的立场上，只不过是受害人的一面之词，最重要的还是证据。
只有拿到了证据才能指控郑大龙。
而现在最糟糕的是，他们拿到的这份视频，并不能证明在10:30左右出现的那个男人并不是郑大龙。
如果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那么，郑大龙想要翻供，简直是轻而易举。
“现在就差最关键性的证据了。”刘春山沉住气说道，“只要我们找到证据证明10:30左右出现的男人不是郑大龙，那么我们就可以推翻郑大龙的不在场证明。”
江宇同意地点点头说道：“没错，所以我们现在要找出这个现场的破绽。”
说完，他示意坐在电脑前的程序员起身，然后自己坐了下去，说道：“现在是晚上8:02，郑大龙进走进了家乐福，这个时候的郑大龙还是郑大龙。”
说完他点了一下暂停键，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立刻开始正常播放。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屏幕上的郑大龙。
郑大龙进入到家乐福之后，和正常人一样左逛逛右看看，不过，看了好几次她似乎都没有购买的**。
有一个店员正在向他推荐新上市的洗衣液，他站在店员面前，认真地听店员推销，脸上半点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
“这么做的目的，恐怕是为了在店员心目中留下印象吧？”有个警察微微蹙起眉头说道。
刘春山点点头：“没错，店员对于听自己推销的顾客总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所以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让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更加真实。”
这样的话，警方去走访的时候，肯定会有人站出来说见过郑大龙。
那岂不是更加坐实了郑大龙有不在场证明？
想到这里，刘春山的眉头皱得更紧：“这样，你带几个人对郑大龙继续进行审讯，我和江副县长在这里看监控，看能否在监控里面找到漏洞。”
老李没有任何意见，点点头，立刻带着几个得力助手，走进审讯室。
一走进审讯室之后，坐在里面的郑大龙就笑着对老李说道：“李叔，好久不见。”
来警局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所以他跟这里的警察也挺熟的。
对于这个经常审讯他的老李，虽然是熟得不能再熟。
老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郑大龙，这一次你涉嫌谋杀，可不是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在牢里面蹲几天就可以出去了。”
他希望郑大龙可以正视这个问题，这次的事情可没有以前这么简单。
郑大龙耸了一下肩膀，无所谓的说道：“李叔，我发现你们警察还真的听不懂人话，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没有杀人，你们说的那一天，我在家乐福，不信的话我还有票根。”
老李冷笑：“这么久的票根，你还留着没有扔？”
“嘿嘿，”郑大龙笑道，“没办法，我这人懒，又没有媳妇，所以，很多东西都丢在家里面，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完全可以去我家里找，绝对可以找到那张票根。”
他有不在场证明，他不怕。
那份不在场证明，是他早就要开始行动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想到的。
笨蛋是不适合做杀手这一行的，只有那些提前把风险都已经想好的人，才有资格做这一行。
老李忽然逼视着郑大龙，说道：“郑大龙，别跟我玩这一套，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害杨文志？”
郑大龙却没有被老李唬到，脸上仍然挂着笑嘻嘻的笑容：“李叔，不用对我用偷换概念这一招，我可不会上当的，我说了我没有伤害他，所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要否认吗？”老李忽然露出一个极为自信的笑容，坐在椅子上，缓缓的说道，“当天晚上，你和你的搭档孟大伟一起抢劫了一个叫做杨文志的男人，抢劫完这个男人之后，你嫌他给的东西太少了，非要去他家里面拿钱，但是，到了杨文志家里之后，你一刀捅死了他，本来是想要伪造成自杀的现场，可是，你没有想到杨文志的意志竟然这么坚强，爬到楼梯处求救。”
所以这起伪造自杀失败的案例，是因为被害人超强的意志。
全都被老李猜中了，但是郑大龙还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李叔，我不得不说，你可真有编故事的天赋，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家乐福，并没有出去抢劫，再说了，你不能因为我以前是个小偷，就污蔑我出去抢劫吧。”
“那好，那麻烦你告诉我，那天晚上跟孟大伟一起出去的人是谁？”老李盯着郑大龙的脸，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郑大龙的呼吸骤然之间一紧，鼻翼微微收缩，目光在瞬间的慌乱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切早都在他预料之中，警方能找到他，一定是通过了孟大伟，所以，不用慌不用慌。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只要一步步按照之前想好的解释去走，就一定可以跨过这一关的。
他不断的安慰自己，视线微微往下一低。
见他这个样子，老李以为他是无话可说的，立刻趁胜追击说道：“说呀，那天晚上和孟大伟一起出去的人到底是谁？难道不是你吗？郑大龙！”
说到这里，他微微有些激动地提高了声音，虽然一直在对自己说冷静，但是终于抓住了一个漏洞，也是在熬了这么多天夜之后，总算是抓住漏洞，他又怎么能冷静下来呢？
老李强撑着身体，目光灼热地盯着眼前的犯人。
看来，很快郑大龙就会溃不成军。
他虽然有无数的借口和证据，但是他没有办法解释，那天晚上和孟大伟一起出去人到底是谁。
然后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个看起来憨憨的胖子，却在这时抬起头，唇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一字一顿的说道：“李叔，我从来就没有跟孟大伟出去过，那只是孟大伟的一面之词，说不定是他杀了人，想要嫁祸给我呢？”
第九百三十三章 思维导图
老李强稳住心神，才没有爆粗，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是孟大伟打算把这件事嫁祸给我，所以，才说那天晚上，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事实上他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天晚上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吗？”
郑大龙的话堵得老李哑口无言。
“你说我相信你也看到监控了，我在八点钟左右的时候就进入到了家乐福，11点左右才离开家乐福，也就是说，在这三个小时之内，我一直都在家乐福里面，根本就没有出去。”
他说完不等老李说话，又接着说道：“至于你说孟大伟说跟我在一起，我觉得他是杀了人之后，害怕警方调查，所以把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老李毕竟是老警察，听完郑大龙这一系列的混账话，他也不恼了，反而问道：“好，既然你说孟大伟想把这件事。
显然，老李的预估是错的，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郑大龙仍然有借口。
“也许是因为，受害人担心嫁祸到你头上，那么为什么被害人也承认伤害他的人是一个胖子呢？”
这一点，他应该无话可说了吧孟大伟报复他，所以在孟大伟的授意之下，说那天晚上捅他的人是一个胖子，”说到这里，郑大龙颇为得意的说道，“李叔，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受害人，看他能不能说出我长什么样子？”
老李总算是明白了，郑大龙现在就仗着家乐福的监控，洗脱自己的不在场。
“郑大龙，那可别忘了，在十点左右，监控里面只拍到了后脑勺，并没有拍到你的正脸，所以，这份监控并不能百分百证明，视频里的人是你。”
“但是李叔，你们也没有办法证明，这份监控里面的人不是我呀，”郑大龙笑得极其无辜，“李叔，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不就觉得我是换了一个人吗？但是你们能找到证据吗？找到我找替身的证据吗？”
他有恃无恐。
之前有段时间在家乐福附近蹲点，他早就把家乐福的监控摸清了。
所以，哪里是视觉盲区，恐怕他比家乐福的经理都要清楚。
……
而此时，坐在监控面前，查看监控的江宇，已经看到了九点钟的监控。
“这个时候他不见了，”江宇说道，“应该是到了监控盲区。”
看来郑大龙对家乐福的监控非常了解。
“要不是知道郑大龙的真实身份，我都要怀疑这个人是家乐福的员工了，”刘春山没好气的说道，“您看，他出来了。”
监控之中，不到一分钟，那个穿着吊牌在外面的男人这一次出现在视频之中。
“如果这真是两个人的话，那这两人的身形还真的是一样。”
其中一个警察发表自己的意见。
通过体型身高做对比之后，会发现这两人的身高和体型都是一样的。
“现在就差找到，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的证据了？”该名警察微微蹙起眉头，盯着屏幕里一直背对着监控的后脑勺，懊悔不已。
“可是他一直都是背对着监控，我们只能看到后脑勺，”另外一名警察也皱起眉头，看着监控里面的人，说道，“就没有办法确认他的身份。”
江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忽然问道：“在超市里面最多的是什么？”
众人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江宇要这么问，但还是很快就七嘴八舌的回答。
“货物。”
“人？”
“食物……”
“……”
刘春山满头黑线，低声呵斥道：“让你们发散思维，不是胡乱发现，江副县长，超市里面最多的东西，就是货架，而且还是这种铁架子。”
说完，他指着监控里面的铁架。
江宇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老警察，这种铁架子，有反光作用，同时也能当做镜子。”
“您的意思是，虽然监控拍到了他后脑勺，但是那些铁架子或者是其他的东西，可能会照到他的前身。”
“没错，”江宇说道，“不过这么做，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而且，还是需要在放大镜下寻找漏洞，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几个时间点下手。”
第一个时间点，是在九点左右，郑大龙忽然之间在监控视野里消失。
第二个时间点，则是在案发时间10点半左右，这个时候百分百不是郑大龙在家乐福。
第三个时间点，就是在11点左右，也就是郑大龙重新回到家乐福的时候。
“既然这样的话，”刘春山站直着身子，说道，“距离24个小时只剩下四个小时，江副县长，接下来可能真的要麻烦您了，我打算带一队人出去。”
“去家乐福？”
“没错，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避开监控，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家乐福？”
“ok，没有问题，”他看了一眼刘春山身后站着的两名警察，说道，“你把他们都带走吧。”
刘春山愣了一下，才说道：“不用，我带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剩下一个留下来帮你忙吧。”
本来让江宇帮忙，就已经挺不好意思的，现在还要把警局里仅剩的两名警力带出去，他也真不好意思。
江宇却说道：“你把人带走吧，我自己一个人看，可能比两个人看都要快。”
刘春山见江宇竟然这么说，他只好把仅剩的两名的警力，带走。
这两个年轻人，才刚走出门，就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刘春山说道：“刘副局长，这江副县长是不是太自信了？怎么说多一个人也是多一双眼睛，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
说话的警察留着板寸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刘春山，觉得就这么走了，实在太过意不去。
刘春山沉吟片刻，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于是点点头说道：“行吧，你进去帮帮江副县长。”
说完带着另外一个警察往家乐福而去。
板寸警察转身，再一次推门而入，正打算跟江宇打招呼，却愣住了——
他——是出现幻觉了吧？
大屏幕上的监控正在快速的递进，而江宇似乎一点都没有让它们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大屏幕，兴致颇高。
连他进来都不知道。
半晌之后，他终于忍受不了这屋子里面的安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他刚咳嗽完，屏幕便暂停下来，停止了播放。
而江宇也转过头，看向去而复返的板寸，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刚才正在做快速浏览记录，所以直到对方发出咳嗽的声音，他才知道屋子里面又进来了人。
主要是这里是警察局，所以他的警惕性也没有这么高。
板寸结结巴巴的说道：“江副县长，您……您刚才在做什么？”
那高速旋转的画面，把他都绕晕了。
这是在寻找镜面吗？
这根本就是在快速浏览好吗？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自己看到不喜欢看的书，从头翻到尾，然后什么也没有看到，就把这本书束之高阁了。
这样真的有用吗？
江宇笑着解释道：“我在做快速记忆法，把这几个时间点的重要画面都先快速的过一遍。”
“哈？”板寸更加吃惊的看着江宇，讷讷地问出一个傻傻的问题，“江副县长，这画面是1.5倍速的，您看这么快，能记得住吗？”
而且就算记住了，也没有办法看全吧？
江宇笑道：“当然能记住了，这是已经建好的模型，不需要我自己再建立一个记忆模型，对于记忆来说，更加方便。”
这个世界上，有过目不忘的天才，但是大部分人，想要成为过目不忘的天才，需要的是不断的锻炼。
江宇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思维导图记忆法已经很火热了。
所以，他也学习了这种记忆法。
学习这种记忆法之后发现记忆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它就像是一个坚固的房子，一直都储存在你的大脑之中，只有你将记忆熟练掌握，便可以随意提取大脑之中的任何记忆。
所以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把这段片段刻进记忆之中，然后再从记忆中提取。
板寸警察目瞪口呆的看着江宇，心里只剩下两句话，那就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走错地方了。
他吞了一口口水，才回过神来，说道：“江副县长，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感觉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也只是一缕多余的空气，对于江宇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觉得碍事吧？
江宇看着板寸警察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不过，很快，他就再一次坐在电脑前，开始搜索可疑画面。
板寸警察飞快地跑到门口，看到刘春山的车子马上就要冲过栏杆，他一个健步冲到车子旁，几乎是贴着车玻璃。
刘春山立刻摇下车窗，微微皱起眉头说道：“怎么了？”
怎么又跑出来了。
板寸喘着粗气说道：“刘副局长，我觉得……我觉得好像不需要我。”
所以，他还是加入到这个队伍吧。
听到板寸说的话，刘春山和坐在副驾驶的警察，都微微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