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以退为进
哥特大陆，德古雷逊，灰烬之城，城堡露台。 清沂这些天颇爱在这儿吹风品酒、欣赏风景。“等待之城”建筑物的高度不足，而世界树又欠缺风味，还是古堡有意思。他时而哼歌，时而敲打扶手，在脑内模拟loop station。 黯眼：“你心情似乎不错？” 清沂笑道：“你很好奇？” “废话，你都这样足足二十分钟了。”黯眼翻着白眼，神经质地摇晃脑袋模仿清沂哼哼，真不知道他那些粉丝看到这个场景会不会幻想破灭。“快告诉我。” “我前段时间打贸易战输了。”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 贸易战时…… “碎银”军备在合约到期前（说不定就是到期的那一天），一定会因为某种原因价格大跌！换句话说，现在国内每多生产一件“碎银”，就等于多亏几百金币！ 但什么原因能让“碎银”大跌？清沂毫无头绪。他不能，也不敢回应毕格鲍沃的挑衅，说“我不怕你们的贸易战，来啊，来啊”。他连一丝侥幸都没有，自从被白头鹰玩弄过之后，自从被琼尼捶杀一次之后……他收起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玩家精神。他能做的，就是立刻停止生产。 “薛多，如果明知道前面有陷阱，却还是往里跳，这种人是不是傻子？” “废话，那种人不傻就没人是傻子了。” “嗯……这回我就跳一次看看吧。” ………… 清沂走出飞艇，看了看布瑞恩：“你不是在做研究吗？快回去，你浪费的每一分钟都会让咱们损失惨重啊，呵呵。” “我来是为了迎接您，并向您汇报与毕格鲍沃的初次贸易结果。” “那种小事就不用汇报了吧？” “这不是小事。这次售出‘碎银’套装三万件。套装的纯利润为一千零五百金币，总金额是四千五百万金币。毕格鲍沃用一千万国债抵价购买。” “这么少？还比不上一个小商会赚得多。” “陛下，千万别再扩大生产了，要是碰到他国恶意打压物价，您的损失就太大了。现在止损还来得及。” “赚钱总会有风险的。” “不行！您被冲昏了头脑，要是以前，您绝对会听从我的劝告！” “我坚持这么做。” “陛下，能告诉我原因吗？” “当然可以……”清沂递给布瑞恩一张信纸，眼神真挚：“你很聪明，这件事只有你来办，我才放心。” 布瑞恩迅速看完，把信纸递回：“原来如此，我完全理解了。请您放心，我会滴水不漏地办好的。” 清沂将信纸烧掉，笑着拍拍他肩膀：“这个计划只有你和我知道。如果成了，咱们黄昏帝国的上方就再也没有阴影。” …… 等灵魂法师的身影消失后，布瑞恩才低声道：“陛下，隔墙有耳，言多必失。” “你有这个考虑，不错。不过我都说了，计划只有你和我 知道，连薛多都不知情呢。是不是啊，薛多大人？” “别扯到本大爷身上！” …… “最近你听课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多，不忙国家大事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你悠悠闲闲地过日子的时候，别人早就在布局了。你要是不早做准备，将来肯定得吃亏。” 清沂感觉老师话中有话，刚要说什么，老师便闭上双眼：“你什么也别问，因为我什么也不会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好自为之。” “老师您这脾气还真是……没什么，别人在布局，我难道就没有吗？我此刻布下的局，绝对是毕生最大的手笔。只要成功，黄昏帝国就不受任何桎梏，真正翱翔于天际。” “听起来，你成竹在胸？” “赢面有四成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能做的也就那几样罢了。” …… “我和你说句实话，玩经济，你根本不够格！我亲爱的陛下，你应该全力发展武装力量，让麾下军队在硝烟中成长！接下来的外贸纠纷都交给我，你只要别给我惹乱子就可以了。”施劳德潇洒地挥挥手，离开了。 “宿主，他这么嚣张，你一点儿都不生气？” “没什么值得好气的。” …… “我能不能修改一下契约？在战争过程中，如果贵方曾提供人力物力，那么就可相应减免军费。定价标准由贵方制订吧，我相信毒茑萝大人总不会让我太吃亏的，呵呵。” “哦呵呵呵呵，当然可以，有必要的话我们会帮忙。不过，看来陛下不像传闻中那么窘迫？” 血精灵也知道我的经济状况，是小薇那边走漏的消息？我特意少赚点钱，反而引起怀疑了吗？闪念间，清沂眼神清澈，坦然笑道：“窘迫自然是有的，不过，钱再多也要看有没有命赚，如果打一场仗就让法兰吉挂掉，我可舍不得。” ………… 听到这里，黯眼张大嘴巴，继而失笑：“你故意的！你故意输掉贸易战！” “赌一把而已，赢了自然最好，输了也不亏。”清沂笑道。 “喂喂喂！难怪你是用纸条和布瑞恩交流的，因为你连本大爷都瞒着！”薛多叫道：“宿主你太不够意思了，我好受伤！” “我就是怕你不小心泄露出去、引起施劳德警惕嘛。再说了，施劳德少不了在我身边安插卧底，我得处处小心。” 黯眼身子前倾：“你交待了布瑞恩什么？” “我说，我要输掉贸易战，再与各国签订不平等条约。明面是为了还钱，实则是为了掣肘施劳德。自伤八百，伤敌一千，核心说白了就是以退为进。” “为什么你不惜做到这地步？” “我们首先来弄懂施劳德有什么意图。商人总是唯利是图，但很奇怪的是，施劳德真正想要的不是财富，而是一个兵强马壮的黄昏帝国。他给我的任务是不断对外扩张，因为再没有比战争更合适的方式去使死灵帝国崛起。” 黯眼点头：“确实，吃老本的我虽然没什么风险，但发展远不及你。你继续说。” “打个比方，假如黄昏帝国是一个火箭公司，火箭这玩意儿你也知道，没啥业务，研发投入又深不见底，基本是个赔钱公司，但施劳德忽然跳出来说要持股67%。他既不是为了股利分红，又不是为了转让套现，那他图的什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希望这个公司真的研发出火箭，能让他去外太空旅行。他希望黄昏帝国变得非常强大，去实现他的某个愿望。” “巨龙无所不能，还有什么愿望要实现？”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到现在都没透露过。” “原来你是靠猜的啊？那你刚才的假设全都没意义了嘛。” “我有证据。我这么多个属下里只有负责监视的属下死了，说明了两件事：一，施劳德有不愿被我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干掉监视者；二，除监视者以外的其他属下有价值，不能干掉。他脾气暴躁，我顶撞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他宁愿选择在财政上卡我这种不痛不痒的方法，也没有选择再除掉我任何一个属下。” “干掉监视者会影响很多方面，唯一不影响的就是扩张，我懂你的意思了，这个推测还算合理。” “所以我要签订不平等条约，我还要让子民、士兵签订卖身契约。施劳德想要公司全力运转研发火箭，那我就让所有员工旷工去做兼职。我赚到的钱可以全部上交，每个月正常分红，但反正火箭进度就是停掉了，催我也没用。而为了做到这一步，我不能让他察觉到异样，也就是说我首先得把自己搞破产。他放松警惕了。我的铺垫全被他误认为是连串昏招。” 黯眼：“可是得罪施劳德也没有好处啊，他反应过来后，掐断你所有融资渠道，停掉你所有商业活动，你依然是实质性破产，买不成，卖不掉。” “所以由我来往各大陆和你们谈合作啊，少了中间商赚差价对大家都有利。他的手再长，也管不到其他国家吧。” “不对啊，你举办展销会总得花钱吧？国库都在他掌管下，你没有任何额度吧？” 清沂笑了起来：“这就得说到整个事件最吊诡的一点了：竟然没有任何人关心那批‘碎银’军备流去哪里了。对，它们太便宜，若卖给福音大陆各国的话只能贱卖，而且量太大，得举国之力才买得下，无论卖到哪里都不可能毫无风声，可就是没人知道后续，仿佛它们像灵魂之火一样消散了。你说是为什么？” 黯眼皱眉思索，猛然打个响指：“我知道了，‘辅助王朝’！” “你这么快就猜出来了，没意思。我拜托幽灵船队将存货送到‘辅助王朝’，直接回炉重造，虽然我给的是成本价，但能吃得下整批货的公会全球也就它一个吧！钱不是很多，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是：这是施劳德不知道的秘密小金库。” 薛多叫道：“宿主你藏私房钱！” 黯眼举杯：“也就是说，现在你既让员工偷懒，又偷偷转移资产？” “施劳德终于意识到了，不过太晚了，如果他想和平解决，一定会找我坐下来慢慢谈。”清沂笑着与之干杯。 虽然毕达哥拉斯赢了他一手，但他赢了施劳德一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召集会议
“帅哥，你怎么又来了？”碧淇正照顾毒蝇卵，扭头发现路易。“帮我拿点柴火过来，对，就是那堆。” 路易一手捏着鼻子为火堆添柴。他与碧淇身处堆满死灵生物尸体的大棚，棚内持续烧水保持湿度和热量，好让蝇卵顺利孵化，代价是高度**的尸体会散发浓烈恶臭。“走了。” “去哪儿？” “元帅召集团长，你也一起去。” 碧淇忸怩起来：“我要不要先洗个澡？” “你也知道自己臭啊？！快跟上！” “等等，我喷点香水！” 路易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会议地点在大营，当他俩抵达时，发现其余团长都在。戴着眼镜，拿着书卷旁若无人翻看的，是第一团团长李尔里德；站在战术地图前端详、看都不看路易俩人一眼的，是团长中唯一的女性，第二团团长佐伊，一身军服笔挺干练，英姿飒爽；和路易曾有一面之缘的是第三团团长洛昂，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色眯眯地打量碧淇的则是第四团团长罗德尔。 元帅还没来，两人找了位子坐下，这时依旧在看地图的佐伊突兀地道：“为什么死灵法师也来参加会议？” 碧淇指自己鼻子，问路易：“我是不是不该来？” 路易把她手摁下去，朗声道：“是上级军令让我带她来的。” 这时正好有人进入帐篷，听了这话，合掌笑道：“是我发的军令，佐伊小姐，你有意见吗？” 路易下意识看去，大感惊奇，因为进来的人不穿军装，反而穿和碧淇一样款式的黑法师袍，分明是死灵法师，然而他不需要戴封魔镣铐！更让他惊奇的是，佐伊哼了一声便不作回复，显然默许了来者的做法！ 什么时候起，死灵法师在军中有这么高的地位？ 来者解开法师袍并挂到衣帽架上，只见他穿毛呢背心和白色衬衫，配合他二十来岁素净的脸，乍一看就是普通的富家公子，绝对让人联想不到他是死灵法师。他走到路易面前，伸手：“你好，路易，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我叫维克多?冯?杜姆。” 碧淇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你，不不，您是杜姆家族的成员？” “是的，很高兴认识你，碧淇小姐。”维克多转而和碧淇握手。“如果没有污秽毒蝇，像你这样的人才就被埋没了。若你有闲暇，务必允许我前往学习您的培育技艺。” “一定，一定！我会去学习的！”碧淇都语无伦次了。 等维克多走开，路易低声问：“杜姆家族？很出名吗？” “不是你们亚斯坦特的贵族，而是黑暗教会的家族！” 黑暗教会早年间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成员们各行其是，是四位强者各自聚集人手、形成家族，这才把黑暗教会经营起来，这即是四大执事的由来。家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可能上半年还在倾轧，下半年就在合作，他们的想法很大程度影响了黑暗教会 的行动方针（比如格里高利家族和古德森家族都曾想捕捉白骨暴君，于是教会对黄昏帝国采取敌对态度）。但是大执事之位并非牢牢被家族把持，与其说是只有族长才能担当大执事，不如说是只有大执事才有资格成立家族。 格里高利家族犯的错误让他们失去了一位继承人，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但古德森家族的决策让黑暗教会承受巨大打击，族长自觉辞任大执事，交出多年培养的羽翼（全被派到亚斯坦特军队作为“顾问”），以作保全骨干的代价。但这还不够，其他家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它们迫不及待想要把古德森家族瓜分干净，最好连古德森这个姓氏都不要留下。 “因为我老师是古德森家族的附庸，所以我也算是他们一份子，被送到军中。理论来说，杜姆家族根本没必要派遣成员，尤其是这一位……他的名字中带了‘冯’，说明是杜姆家族直系，结合其年龄来看，很可能是顺位继承人！” “美女！那种娘娘腔有什么意思，想不想尝尝真男人的滋味？”在俩人窃窃私语时，第四团团长罗德尔凑过来，满脸淫笑。 碧淇没有生气，反而惊喜：“美女？我吗？” 路易翻了个白眼，骂道：“滚一边去，罗德尔。” “干嘛干嘛，他夸我是美女哎。” “你懂个屁啊傻女人？！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罗德尔用力拍了拍路易的肩膀：“伙计，你这话太让我伤心了，我明明和你是一伙的。把她调到我这里好不好，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女人都玩过，就是没玩过女法师。” “谁他妈和你一伙？”路易拨开对方毛茸茸的粗手。 前三位团长都是守护英雄的学生，能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不止路易一人，还有新近升职的第四团团长罗德尔。罗德尔是个其貌不扬、举止粗俗的中年胖子，和他相比，路易简直能称为贵公子。这是个杀人犯，家境贫穷，又好吃懒做，没有正当营生，一直小偷小摸；在黄昏帝国侵略的时候，他趁乱抢劫杀人，罪行累累，就在上绞刑架的前一天，新元帅宣布把所有囚犯调入军队、组建第四团，他便机缘巧合地苟活下来，再凭借军功一直往上爬，成为团长。 罗德尔嘿嘿笑道：“小老弟脾气很暴躁啊？” 路易脸部抽搐：“我已经很他妈客气了。” 不远处维克多拿着资料翻看，不时抬头看看路易和碧淇。第五团团长路易，是这里资历最浅的，同时也是这里最年轻的。 “臭嘴”路易：50级，人类（亚斯坦特人）。因为想保护参军的哥哥，所以才不顾父母的阻挠一同参军，阴差阳错地比哥哥晋升更快。骂人话一套一套的，不讨人喜欢，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被士兵捅死是因为他指挥确实有方。本来脾气就暴躁，哥哥战死之后变本加厉，开始顶撞上司。有绝佳的战场运，麾下减员率一直为全军最低，由此引起元帅注意，得到提拔。擅长技能有【理性视界 】、【索命箭雨】、【群体疾行】。参战时友军及所率领部队每阵亡一个单位，所率领部队士气值+1，每溢出1点士气值则所率领部队提升1%攻击力（上限为25%）。 污秽小姐 碧淇：55级，人类。因为童年时被继母逼着每天做家务，所以非常、非常、非常厌恶做家务。为寻求杀死继母的方法而成为死灵法师学徒，但发现要从仆役做起，于是在杀死继母之前先杀死老师。霸占老师的研究室后试图自学成才，但在死灵魔法方面没有天分，被黑暗教会派到军队，结果大放异彩。和外表不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会在床头贴上偶像的画像。对帅哥没有抵抗力。擅长技能有【麻痹术】、【变异孵化】、【污浊之球】。不会遭到污秽毒蝇及其变异种的攻击。 “有意思，我第一次见到守护灵。就算这里人全都战死，路易也能活到最后吧。”维克多自言自语。 他是亚斯坦特军中唯一一位无需戴上封魔镣铐的死灵法师，之所以能获得自由，是因为他主动请缨，配合军方。他认为这是一次机遇。黑暗教会已经不可能再躲藏于阴影中，但也不够资格站在阳光下。再不做出改变，福音大陆会容忍黑暗教会继续存在吗？如果认为仅仅交出人质就可自保，那就太天真了。 说到底，杜姆家族和之前两个家族的行动方针一样，都是在与死灵生物的交锋中得利，不同的是维克多眼光与那些庸俗之辈不一样，就算把死灵王者抓来当奴隶又能怎样？能对抗毕格鲍沃？能对抗教廷？黑暗教会缺乏的是正统名声，如果能站在大义一边，减少各国敌视，名正言顺地补充新血继而壮大，才是正路。世界公敌已经由黄昏帝国来担当了，黑暗教会没必要抢着触霉头。 就在路易和罗德尔快打起来、其余人都没打算劝阻的时候，帐篷门掀开，传令兵喊道：“元帅到！” 披着军大衣的元帅走进来。 他花白头发乱糟糟的，眼袋深深，胡茬唏嘘，胸口项坠是一枚扳指。他边走边道：“罗德尔，滚回你的位置上，别在我的眼前和同侪打架。” 罗德尔立马一个立正加军礼，肥肉乱颤：“是，元帅！” 李尔里德收起书卷，佐伊离开地图，洛昂主动上前为元帅取下大衣，只见元帅两条手臂萎缩，像是皮包骨头，没有一点儿肌肉，惨不忍睹。 维克多为元帅拉开椅子，轻声道：“人到齐了。” “那就开始吧。都就座。” 被路易摁在椅子上的碧淇痴痴傻傻：“他不是大帅哥吗？怎么和我听说的不一样啊？” “雅人”奥利弗?奎恩，优雅之兰斯洛特最出色的学生，原本已隐姓埋名，是被国王亲自请回来当元帅的，一来固然是资历老、能服众（毕竟英雄的学生个个眼高于顶，谁都不服谁），二来是他出奇的不会受到原军部的抵触。 元帅：“本次会议主要讨论如何剿灭叔本华。”
第一百七十七章 联弹射手
“本次会议主要讨论如何剿灭叔本华。” 叔本华凌空出世着实打了亚斯坦特个措手不及。原本亚斯坦特人只把黄昏帝国当做仇敌，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对手，不打还不行，因为人家居然打算在原国土上建立分基地！ “据摇滚扳机得来的一手资料，叔本华是罕见的空间系死灵王者，远程攻击基本无效，麾下拥日黑魂散播寒气、改造地形，非常克制我们。你们有什么对策？” “我们有地形优势，阵地战对我们有利。【无限地带】不足以囊括全部的黑魂绝境，我们把其据点一个个拔掉，失去寒气支撑，黑魂绝境会自行消除。”佐伊挥舞手臂，斩钉截铁，只看气势的话怕不是以为她才是元帅。 “见一个杀一个，你杀得完吗？”洛昂抖了抖手上的资料：“传送门对面是一整个世界，谁知道对方还有多少兵力？”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请外援。教廷与死灵生物势不两立，让正义舞曲去请他们过来。” 维克多正喝水呢，听了这句话喷了一小口，忙不迭掏出手帕擦嘴。 元帅问：“维克多，你怎么看？” “我比较支持佐伊小姐的看法。”维克多其实一点儿都不认同佐伊，但如果认同洛昂，死对头可就要来踢黑暗教会的屁股啦！“我记得铁蹄骑士团是来过一次亚斯坦特的，相信各位深有印象，真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元帅蹙眉。维克多心中窃笑：元帅的过往纠缠最深的除了死灵生物，就是教廷了，自己的发言毫无疑问戳中其心中痛点。 “路易？” 路易：“我认为只围堵，不打，比较好。叔本华想要继续扩张领土，撞上我们这面铁板，发现此路不通，就会掉头去打黄昏帝国。我们远程职业居多，和黄昏帝国相比，我们的接敌损失一定是更少的，黄昏帝国如果承受不住损失，战事烈度升级，那我们就舒服了。缺点是需要大量人手建立火力优势、让叔本华意识到添油战术没用，而我们兵力还是不够。” “你当他们两边都是傻瓜？”罗德尔嘲笑道。“还坐山观虎斗呢，你别把他们给撮合了。我认为啊，这就不是我们一个国家的事儿，赶紧的找其他国家借兵，别死要面子了。” “找其他国家帮忙，等军队凑一块儿了，黄昏帝国来个葬礼霉菌或死流感，你敢说没有这种可能性？”佐伊笑了，这种笑容出现在女性脸上可算不得好看。“其他国家也不是傻瓜啊。毕格鲍沃支援我们物资不假，可从没支援过人手，你连这都想不明白？” “李尔里德，你的看法呢？” “元帅你错了。” 李尔里德语出惊人，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投向他，路易更是为他捏了把汗。 元帅：“说来听听。” 富有书卷气的青年淡定自若：“剿灭叔本华？从一开始就错了。我认为我们的战略目标由始自终都是击 败黄昏帝国。我们和叔本华没有血海深仇，贸然转火既调动不起士气，也容易造成士兵困惑。” “我们要放任叔本华壮大吗？”元帅问。 “叔本华不光是我们的责任，更事关全大陆的安危，各国冒险者纷纷赶来助拳，我认为他们足够成为对抗、拖延叔本华的生力军。冒险者中还有自由头等舱既能近战又富有机动力的三转强者，若能请他制衡叔本华是再好不过。” “我也赞同。‘与其箭雨乱射，不如一矢穿喉’。”洛昂引用亚斯坦特谚语：“我们兵力本就不足，没必要分摊到两个战场。” 维克多：“我没意见。”只要不请教廷过来，你们在我面前跳裸舞我都没有意见。 佐伊“切”了一声。 元帅扫视众人：“冒险者是一盘散沙，需要有人去整合他们。” 维克多举手道：“黑暗教会愿意承担这个工作，和冒险者一起对抗叔本华。我们大多是法系职业者，手段不局限于远程攻击，同时我们对死灵生物也有很深了解。我们会第一时间找出对拥日黑魂的破解方法，并摧毁传送门。”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你们需要什么报酬？” 维克多微笑道：“不是每个亚斯坦特人都有成为射手的资质，他们不能参军，这是他们个人与国家的双重遗憾。我希望能从中遴选具备法师素质的人，由我们培养。” 元帅逼视他：“你的意思是，死灵法师要和射手一样在我国占同等地位？” “虽然黑暗教会不仅仅有死灵法师，但是，您概括的大体上是对的。”维克多回答如常，隐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心沁满汗水。成败在此一举。假如亚斯坦特能够接受这个方案，由黑暗教会培养人才，双方彻底绑定在一起，再想割舍黑暗教会，亚斯坦特可就伤筋动骨了。 元帅：“我要加一条要求。” 有戏！维克多捏紧拳头：“请说。” “叔本华要消失在这片大陆上。” 维克多愣了一会儿，眼瞳快速左右闪动，抬头道：“可以做到！集全教会之力应该可以做到！但如果能成功，我们再也没有余力去对付黄昏帝国！” “无所谓，亚斯坦特的敌人最终要由亚斯坦特解决。洛昂，你是北国人，对寒冷环境有经验，由你第三团配合冒险者及黑暗教会。” “领命。” 这时，外面哭声震天，且音量越来越大，显然是音源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是敌人的新式攻击吗？”佐伊猛然站起。 元帅与维克多对视一眼，道：“不，是老师回来了。” “老师？老师不是……”佐伊忽然噎住，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转身向帐外跑去。很快地，外面传来她凄厉的哭声：“是，是老师！” 送进帐篷的是一具木制棺材，内壁刻着魔法符文以保持低温，棺材中躺着的正是守护英雄兰斯洛特，身边簇拥 鲜花，身上覆盖国旗。李尔里德扑到棺材前嚎哭，伸出双手却又不敢触碰；洛昂跪下，额头触地，行来自异国的大礼，肩膀不住抖动；路易热泪盈眶，就连罗德尔也红了眼圈；唯有碧淇和维克多无动于衷，他们是没有故乡的自私之徒，体会不到失去守护英雄的悲痛，与此处氛围格格不入。他俩只觉得恐怖，光凭震耳欲聋的哭声就能感受到亚斯坦特人的怨念，将之全收集起来的话足以打造一个新的死灵乐园。 元帅咳嗽一声，维克多马上拿来魔法扩音器，将元帅接下来的发言增幅，传遍营地：“各位，我已经接回英雄的遗体，预定明日举办葬礼。明日起，各团哀悼三天。” 团长会议结束，哭声经久不绝，此起彼伏。 偌大的帐篷只剩下维克多和元帅，以及英雄尸体。元帅注视自己摊开的左手，久久无语。 维克多把桌面清理干净，喷洒酒精：“舍不得？” “哼。”翻转手掌，元帅看着手背。他这双手曾经断过，正义舞曲用【痊愈术】治好之后又断了一次，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用几次【痊愈术】，手臂都会萎缩。正义舞曲说是身体在抗拒痊愈。这双手早就应该废了，这条命早就应该没了，然而还有人在期待，所以自己不得不站出来。 “用英雄尸体调动军队斗志，同时所有人都会感激您，您的声望将达到顶峰，谁也不会再质疑您的命令，真是一石二鸟。” “你们这些没有感情的老鼠，想法太功利了。” “您也没有否认不是吗？躺上来。我特意叫了碧淇参加会议，您确定不让她在场？她的【麻痹术】堪称一绝。” “我要保持清醒，以防你做什么手脚。手术必须成功，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维克多给元帅递上木棍：“会很痛的。” 元帅咬住木棍，用眼神示意可以开始了。 为元帅扎住手臂，以免他大出血而死，维克多拍拍手，两个拿着消过毒的锯子的僵尸从阴影中走来。他们先将英雄的手臂锯下，放在元帅两臂旁边。维克多俯身，用笔在元帅皮肤画上虚线。 用小拇指剐蹭了老师手臂，元帅闭上眼睛。 拂晓。 系统提示：“雅人”奥利弗?奎恩通过试炼，正式晋级为联弹射手。 天地间回荡优美动听的琴声，庆祝又一名英雄的诞生！ “雅人”奥利弗?奎恩：75级，联弹射手。是亚斯坦特箭术大师、优雅之兰斯洛特的学生，也是亚斯坦特的元帅。作为亚斯坦特公国的最后希望，他舍弃掉过往的软弱与善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前半生大起大落，与死灵生物有解不开的因缘。擅长技能有【弓箭专精】、【夜视】、【鹰眼术】、【连珠箭】、【疾风箭】、【索命模式】、【轮指速射】。攻击敌对目标时，伤害值增加40%。率领亚斯坦特部队时，部队士气始终保持为满值。
第一百七十八章 骨刺
“雅人”奥利弗?奎恩通过试炼，正式晋级为联弹射手。 听到这消息，清沂麻木了。刚赢了施劳德?布雷一手，系统又安排上新的难题？这心流把控得极准啊！一个英雄，一个王者……可以想见自己将陷入战争泥沼，不过考虑到这也算是给施劳德?布雷添不自在，倒也还符合战略目的。行吧，继续练兵吧，只要能多锻炼出几个指挥官，就比什么都值得。 接下来准备前往“沙宫”。由于德古雷逊和帝王谷有固定的商路，清沂跟着商队，幽灵船队不会随行。幽灵船船长信誓旦旦，说海上安全没问题，不过清沂并不在意。 血族船只与幽灵船大为不同，幽灵船完全不考虑舒适性，而血族帆船的舒适度和血精灵楼船有得一拼，放在现实里也是五星级酒店标准，要知道这不是客船而是货船啊。船员一部分是可珑家族的眷族，一部分是梦乡守卫，值得信赖。 “有空常过来玩。我有机会的话，也会去找你的。”临行时，黯眼说道。 “好的。”清沂和黯眼抱了一下。 一齐送行的莉莉扶着被海风吹拂的礼帽：“一路顺风，陛下。” 船只扬帆。 清沂停止挥舞手臂，走下甲板：“薛多，来特训了。奥斯科尔说，毕格鲍沃从国库里拿出王者遗物送给了溃烂岛。等我回国，也许要面对一只武装到牙齿的猛兽呢。” 死灵生物一开始并非与邪恶、恐怖挂钩，毕竟死灵生物也曾经活过一次，与活人共用同一个历史，理所当然的也是世界的一份子。那些曾在大战中捐躯的强者、英雄、帝王因不甘失败，带着强烈执念重回世间，其实是受到各界尊敬的，也是不能被指摘的。在那个并肩作战的年代，死灵生物和其他种族和谐共处，绝没有伤害他人的意思。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生灵变成死灵，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也即是说当生灵保持着人口数目的时候，死灵却会不断增员，而且死灵还能收揽各种族的精英人物。各种族统治阶层看到了这一点，早早便联合起来谋划。上一次与异界生物交锋之后，诸多种族过河拆桥，联手将元气大伤的死灵生物灭了，随后开始执行长达数千年的斩草除根计划，将死灵生物丑化为“必须消灭”的怪物，防止死灵帝国的崛起。而在这过程中，王者遗物大部分被摧毁，小部分被人类封存，除此之外，仅有苟延残喘的死灵势力能保有部分王者遗物（比如吸血鬼保留了罗素尸身）。 遗物代表了历史，连历史都被剥夺，亡者无力阻挡污名化，成为卑劣者。遭到背叛的永恒大帝走向另一个极端，发誓要让新一代死灵王者征服整个位面。没有一颗残酷的心，在这个残酷的世间将无法站稳脚跟。 想不到在王者稀缺的当代，居然还要同室操戈……施劳德?布雷又多了一条罪名，在旧时代，巨龙可不敢把王者玩弄 于鼓掌啊。 清沂收回思绪，开始集中注意力。他想锻炼超魔技巧。 ………… 无病呻吟点拨自己的时候…… “我很高兴你已经在摸索如～～～何使用超魔技巧了，也许在使用【灵魂力场】的时候你得到了不少启发。什么？是江花火教你如何使用主～～～场的？难怪！主场是超魔技巧的综合体现，既然你能够将【灵魂力场】运用自如，那么超魔技巧便难～～～不倒你。朋友，你甚至可以尝试创造新魔法！并不是那种把元素结附于法～～～杖上的吊儿郎当兵器，而是稳定的、有合理魔法结构的魔法！你很幸运，你拥有两～～～个残缺版的‘领域’，它们既可看做是主场，又～～～可看做是魔法，很适合你。只要钻研透彻了，它们的威力不～～～比你的【星夜之门】与【灵魂力场】差。” “还能再挖掘潜力吗？不会吧？” “你在开玩笑吧？像个肌～～～肉发达的战士一样拿着剑或是矛枪乱～～～砍一气，就算是把领域给利用到家了？” ………… 清沂以前的角色是战士，当他进行临时附魔的时候，习惯用暗元素和卑劣之血塑造锯齿剑，又或者是灌注灵魂能塑造矛枪，顶多结合两者打造锯齿矛枪，然而这是战士的打法，不是法师的打法。他还没彻底转变观念。 魔法是很奇妙的，魔法的常规使用效果写在技能里，唯有高手能找到非常规的方式使用魔法。【灵魂呼唤】，以吟唱的方式招魂，并将灵魂固定在骨骸上予以复苏，从而召唤死灵生物，但如果这个魔法对自身使用呢？将自身灵魂拆分成多个碎片并利用自身骨骼作为施法材料，召唤出的就是具备王者灵魂及王者体质的特殊召唤物，还不需要提前准备材料。两者相比，无疑后者更为优越。 无病呻吟是法师中的顶尖人物，既然他认为清沂在主场上还可以更进一步，那按照这个方向努力准没错。【白骨炼狱】制造大量骨刺，魔力架构是凝固的，是实体的；【灵魂涡流】喷薄滚滚光流，魔力架构是流动的，是虚体的。两个领域性质截然相反，如何钻研透彻是清沂的当务之急。 清沂同时使用两个领域。灵魂光流绕着他飞舞空中，骨刺则沿着地板、墙壁一直长到天花板上。当光流停歇，房间里像是钟乳洞，连桌椅都长满了藤壶大小的骨刺，没有一处平整，要做到这点需要精细的魔法操作。然而清沂并不满意。没改变魔法结构，这不叫超魔技巧。 发挥想象力…… “薛多，打扫干净。” 【黑刃回旋】！黑色飘带贴地掠过，骨刺齐根断裂再被咕噜噜扫到一边，空出大片地板。清沂蹲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地面，领域被压缩到尺寸之间，挪开手指，长出一堆细密骨针。 是不是还可以制造得更小，细如牛毛？ 清沂另一只手握住 手腕，灵魂之火两秒一下，两秒一下。当他挪开手指，骨针已细得肉眼难以发现，就和扎在皮肉上的细小木刺差不多。 薛多泼冷水：“宿主，这没伤害啊！” “也算是有进步嘛，如果反比例放大魔法结构，我可以制造出攻城锤那么大的骨刺，不对，那个应该叫骨柱。”清沂跺了一下脚，领域发动，骨刺长出，却不是常见的椎体，却像是一柄锯齿剑，两面开刃，连侧面也可伤人。“啊，还可以改变形状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长枪、大剑、太刀、花剑……各种清沂见过的武器一一演化，他简直不亦乐乎，沉浸其中，直到一声轻响打断他思路。他抬头，只见天花板上钉着一把还在颤动的骨质手里剑。 远程攻击？ 骨刺可以借助生成时的冲击力，脱离地面？ 【白骨炼狱】的超魔技巧，研究完毕。 —————— 甲兽，一种低级小型哺乳类魔兽，性格温顺胆小，杂食，外貌像没有尾巴的老鼠，擅长技能是【冲撞】，威力和野猪差不多，因为高度一般只到膝盖，不少冒险者都被它们撞断过腿。和史莱姆一样属于适应力强的物种，在出生后会将环境中可利用的材料披覆在身上形成甲壳，所以根据分布地域不同，有各种形态，并相应变换属性和技能，选定一种形态后便会保持终生。目前已被发现的形态多达两百八十种，常见的如岩石甲兽、寒冰甲兽、骨骸甲兽等，偶尔也会有龙鳞甲兽、熔岩甲兽、秘银甲兽等稀有精英出现。 蛮荒秘境常见的有植被甲兽和毒菇甲兽，而此时踩中蛛丝陷阱、被悬吊在半空不断挣扎的是植被甲兽，让娑儿倍感欣慰——因为毒菇甲兽的肉和内脏都有毒，而能做解毒处理的阿玛尼老板不在身边。 甲兽唯有柔软腹部未曾覆甲，娑儿甩出傀儡线，闪电般给甲兽脖子绕了一圈，微微用力便能割喉，血落到她事先准备好的蛛网漏斗，再沿着漏斗流入水囊。娑儿张开五指，指尖连起替代刀片的蛛丝，等猎物停止挣扎，便熟练地将其腹部剖开。她的手很稳定地将有用的东西取走，将无用的东西留下。每一只动物，在她而言就是衣服、粮食、工具、陷阱专用诱饵甚至是药物。 她的身上流露出野兽的气息。那是一种腥躁的、没有任何修饰的野性，与她精致的脸蛋、纤细的身体搭配起来，十分有味道。她是一颗沾血的宝石，她是一把伪装成工艺品的开刃短刀，无论如何，她身上都是美丽与危险并存。 她的衣服已经和来时大不一样。在无数次战斗中，她的抹胸连衣裙早就千疮百孔，是拿蛛丝将之缝补的。现在她已经有意识地用蛛丝制造贴身衣物，因为蛛丝的透气性好，又结实耐用。最近她在考虑是否要彻底换上一件蛛丝衣服、把旧衣服藏起。 但是，那毕竟是她从故乡带来的衣服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烂衣服
蛮荒秘境。 “思乐冰”小队（到场的只有千上、阿玛尼老板、娑儿三人）正与一只武装甲兽周旋。对付低级甲兽，娑儿一人已足矣，但对付中级甲兽她还是力有未逮。 当甲兽的血肉与甲壳融为一体，它就真正成年，晋级为像熊一样大小的大型甲兽，也能像熊一样两腿直立战斗。捡到人类遗弃的盾牌、铠甲的甲兽为坚盾甲兽，而武装甲兽在坚盾甲兽的基础上不仅能保护胸腹部，更多了设置在前爪上的剑刃，攻防一体。它咆哮着挥动前爪，一人合抱的大树便被拦腰斩断，没办法近身！ “娑儿，注意脚下！”千上蹲在树干上开弓，箭矢在甲兽背部的盾牌上弹开，连破防都做不到。风元素魔弓手从不以伤害见长。 武装甲兽扫尾！它尾巴也已异化，形成一柄能破风的钢刀！多得千上提醒，娑儿起跳，刀锋自脚底掠过，把草叶裁平，惊出她一身冷汗！ “所以说不能乱扔垃圾。”阿玛尼在树后观察敌情，暂时找不到下手时机。他是刺客，面对这种攻高防高的怪物比较头疼。 玩家和怪物之间存在相性，三人中也就千上的属性攻击能造成有效伤害。原本只打算找个猎物给娑儿练手，没想到也难住了两位高玩。造成的动静够大的了，若不速战速决，吸引别的玩家就麻烦了，小公主可是在被通缉中的，不能曝光。 阿玛尼在地面翻滚，吸引怪物仇恨，同时千上一箭射中甲兽低头时暴露的盔甲缝隙。甲兽吃痛狂嚎，抬起双臂，更为谨慎地护住要害。 “伤口太浅，撤退算了！”阿玛尼权衡利弊后，冲千上喊道。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树推着飞起来，重重摔在地上翻了几圈，天旋地转一时站不起身，耳畔充斥树叶抖动的声音。该死的怪物，居然从他视野盲区发起进攻。他勉强翻过身来，只见甲兽已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准备一脚踏下。 千钧一发的时刻！ 一个身影掠过空中！ 甲兽优异的动态视力使之第一时间发现敌情，它一尾巴斜抽过去！极大的瞬时速度与力量作用在长尾上，将那身影一分两半！ 然而，那身影并不是人，只是一件被抛到空中的抹胸连衣裙。而衣服的主人——只剩贴身内衣的娑儿则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甲兽身边，蛛丝勒入窄小的盔甲缝隙一绞，把甲兽的头颅割了下来。 衣服烂掉了。 烂掉了啊。 娑儿长久地注视着手上的衣服，这时千上纯纯地问了一句：“怀念过去了？” “那可真叫见鬼。”娑儿三两下将衣服撕烂，转身就走：“我去洗个手！” 千上无辜地眨眨眼睛：“我说错什么了吗？” 阿玛尼摇头，起身拆解甲兽尸体，同时心算收益。越强大的甲兽其掉落就越值钱，武装甲兽掉的不是材料，而直接是精工级别的成品装备，能卖出好价钱。这一战娑儿起了关键作用，所以能分到大头。 他动作微微停滞，因为计算结果显示：扣除食水支出，今天娑儿第一次减少欠债。 “原来养小孩是这个感觉 啊。”他失笑道，终于对小队友的未来多了几分期待。 —————— “我先把玩家给排除掉，剩下一个特别明显的嫌疑人。” “谁？” “狼人老大，伊森格伦。烂肉怪曾经和他私下接触过，被我撞见了。” “噢……”清沂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剩下的肠粉，这是他的坏习惯，每次都把肠粉弄得稀碎。“他也是跟我从中期就开始打拼的老朋友了，有点遗憾。先监视起来吧，我得想想怎么处理。” 今天是工作日。 清沂没有上班，而是直接来到唐人街，与李墨——黑色锋锐——吃早餐。他们聊完游戏里的事儿，接着聊公事。 “你哪里找来这么多司机？”李墨夹了一大筷子榨菜，配着一小勺白粥，这种配比也不嫌齁得慌。 “优步知道吧？”清沂剥着盐焗鹌鹑蛋。 清沂参考分析了优步，做了个食材快递平台，拉拢了被优步排斥在外的货车司机。工作很简单，只要去超市提货就行。美国买车也要贷款，对一些家庭来说有压力，食材快递主要就是做他们生意。而货车司机一般是周边乡村出身，他们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去买当地农产品。清沂设置了阶梯薪酬，每单计价，满足一定单数额外奖励薪酬，于是司机们在自己的脸书和推特上做推广，鼓励亲朋好友下单。 “这是不是类似传销？”李墨从清沂手里抢走剥好的蛋。 清沂拍拍手：“不是，这是微商。快吃，我不能迟到。” 李墨看看手表，嘴里鼓鼓囊囊：“怕什么，走几步路就到了。” 清沂今天是去见波士顿&剑桥餐厅自律会的戚会长。两人来到会客地点，戚会长笑呵呵地出现，精神很好。三人坐下。会长是客家人，一边冲茶，一边道：“小张，最近小蜜蜂的影响让很多餐厅生意减少啦。” 原来谈的是这个。清沂瞟了一眼李墨，只见李墨端着茶杯吹气，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腹诽你小子怎么不在吃早餐时给我透透底儿。 目前波士顿四家餐饮快递公司占据市场，分别是清沂就职的小蜜蜂速递、李墨经营的兴隆快递、印度人的咖喱咖喱以及意大利人的西西里快车。从劳工成本出发，小蜜蜂的薪酬高于另外三家员工以少数族裔为主的公司，因此收费也是偏高的。但是人们更倾向于找服务范围更广的小蜜蜂，而不是只服务于中餐的兴隆。快递公司的订单量反过来影响了餐厅的订单，随着时间流逝，问题越发凸出，多半是餐厅老板找自律会诉苦了。 清沂解释了一通，最后总结道：“小蜜蜂的优势在于服务范围，但是劣势在于配送时间长与人力成本高，兴隆可发挥好人力优势，而且在将来小蜜蜂会放弃低端市场，只服务白种人中产家庭。一段时期的摩擦是有的，希望会长和各位老板多担待。” “你动作快点儿吧！生意太少，现在我们都开始接普通快递了！”李墨道。 这个话题算是揭过，又喝了几杯茶，清沂告辞。 当清沂离开后，会长问李墨：“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 会长咦了一声：“小张给了你什么好处？” 李墨放下茶杯：“美国人浪费食物，比如超市，每晚都清理掉卖不出的食物。这个您知道吧？” 戚会长：“我知道，当初来美国，一穷二白，全家人都系（是）靠翻垃圾堆活下来的啦。” “他承诺，全波士顿的超市每晚不要的食物都会送到唐人街，唐人街只出运费就行，喜欢的话还可以卖给印度佬，赚个转手差价。” 借花敬佛啊，会长笑了。卖给印度佬确实可行，咖喱乱炖一气后再添加香料，就算是真变质了也吃不出来，问题是印度人爱贪小便宜，小张是懒得和他们扯皮才把建议丢给唐人街。 会长又说：“虽然生意少了，但有了这些食材，等于成本降低，也不亏嘛，难怪你没意见啦。为什么小张宁愿帮我们和印度人降低成本，也不提高他的价格？我明白啦，因为意大利佬还在死撑。只要意大利佬退出市场，小蜜蜂第二天就涨价。” 李墨翘起大拇指：“高，会长，姜还是老的辣。” 另一边，清沂刚走到大街上就收到老板来电。 “史密斯先生？” “最近网点铺设得怎么样？全波士顿都搞定了？” 清沂把近期情况汇报完毕，问：“如果这个架构能稳定的话，是不是考虑在麻省各城市开分公司？” “这是你上次提交的企划书的内容吧。”老板说：“没问题，资金会跟上的。我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今天市长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公司拉动再就业，很好。张，你居功甚伟。” 挂了电话，清沂赶向公司。 在回国之前，他一定要把小蜜蜂速递送上正轨。 —————— 当乾无咎赶到战场副本时，只见空中有两个太阳，其中一个到处乱飞。他可太眼熟了：那不就是自由头等舱嘛！ 《乾坤》要素丰富，包罗万有，几乎任何玩家都可以找到中意的玩法。断喜欢PVP，白头鹰喜欢即时战略，摇滚扳机喜欢第一人称射击……而自由头等舱喜欢阵营冲突（据小道消息，他是骨灰级《魔兽世界》部落玩家）。兽人与精灵在蛮荒秘境攻伐不休，自由头等舱就是最耀眼的排头兵。现在不过是换成生灵和死灵的阵营冲突而已，影响不大。 阳光猛烈，玩家们口干舌燥、汗流浃背。冰雪消融，在冰盾后影影绰绰的拥日黑魂跪倒，四条手臂上下摆动，对双重太阳顶礼膜拜。 太阳坠落！ 乾无咎下意识连续【瞬移】，有多远跑多远。他认得那是表演时间（show time）伊卡洛斯。 数千度长戟落在地表，土浪翻涌，藏身地底的虫子、蚯蚓瞬间烧成焦炭，树木闷燃并以长戟为中心放射性排布倒地。【寒冰护盾】粉碎并立即升华，拥日黑魂在光焰中化作一缕青烟。单就这一下，自由头等舱便收获了不少荣誉值和经验。 拔出长戟，鸟人摘下风镜：“这么爽的练级副本哪里找啊？要不留着传送门算了。”
第一百八十章 沙宫之旅
人鱼联邦。 江花火熟门熟路地进入大殿，正好看见肥皂泡在和一个人类玩家交谈。 “嘶——嘶……我知道你也很不甘心——”人类玩家扭头，看见江花火，眼皮跳了一下，笑道：“你好，大神。” 不卑不亢，气度不错啊？江花火好奇地打量对方两眼。这位人类玩家黑发、黑瞳、黄皮肤，明显是亚裔，虽带笑脸，眼神却拒人千里之外。他身上穿一套由翠绿欲滴的植物藤蔓胶结而成的藤甲，魔法符文熠熠闪耀；他全身以绿色为主色调，但头部没戴帽子或头盔，只露出一个脑袋，有点违和。 “你是中国人？”江花火顺口一问，他的好奇也就仅限于打量两眼、顺口一问了。眼前玩家大概是分水岭实力，但分水岭玩家多如天上繁星，还不值得他用心记挂。 “怎么一个两个都能认出来？是因为我的名字吗？”指着脑袋上显示的“杠上开花”四字，对方一脸不解。 “不，是因为只有中国人才不戴绿帽子。” 对方一愣，哈哈大笑。江花火顿时对这人有好感，毕竟平时自己说再多笑话都得不到正反馈，不由得多了一丝好奇：“不佩戴齐整的话没办法发挥出套装效果吧？” “不太一样，我这是专门找封魔师浪淘沙定制的，从设计图开始就不要帽子，现在就已经激活套装效果了。我有事先走了，不打扰两位。”杠上开花回头，对默然不语的肥皂泡道：“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吧，我需要你，我也会一直等你。” 等这人走了，江花火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如果我要和他一起对付六月阳光……”盯着江花火，肥皂泡一字一句地问：“你会阻止我吗？” 江花火笑了。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不做决定就是最好的决定。他有什么资格决定水流向何方呢？水应该按照自然规律，从高处流向低处，从洁净变得肮脏，从有到无。肥皂泡的规律就是不断膨胀，在极限的时候破裂，如此而已。 他说：“我不会阻止你。倒不如说，你是我培养出来、刺激我师弟成长的棋子，若能助他修行，我还要谢你才对。” 肥皂泡指着江花火鼻子：“你别后悔。” 江花火张嘴正要回答，心潮骤然涌动，万千种有关未来的模糊思绪演化，冥冥中有玄而又玄的第六感提醒他命运有变，今日种因，他日结果。他迟疑两秒，想起无为二字，一念扫荡脑海阴霾，心境澄澈，笑意自然而然：“我不后悔。” 此事揭过，再无二话。 ———————— 清沂张开五指，【灵魂涡流】控制在一只手的范围内，于指间来回流淌，就像一条宠物蛇。 敲门声响起：“陛下，即将抵达目的地。” “这么快？”清沂愕然，自己沉浸在练习中不知时间流逝。 船只穿过地中海，来到沙宫大陆的北岸，帝王谷来使已经等候在此。眷族把货物卸到港口，由木乃伊清点后，再送上内河游船。接下来眷族将携带特产返航，而清沂会随船自尼罗河逆流而上、由北到南，最终抵达帝王 谷。 率众前来迎接的是一位浑身缠绕黑色裹尸布的女性木乃伊，身姿苗条婀娜：“欢迎六月阳光陛下，请上船稍作休息，我们很快出发。” 此时此刻正当晌午，日头毒辣，除他以外的两国人员在阳光下皆行动自如。清沂打着一把阴影伞，忙不迭上了船。 （薛多：“宿主，你不觉得你很娘炮吗？”） （清沂：“娘炮有什么不好！这又不是贬义词！”） 港口生灵玩家也不少，双方泾渭分明，两不相犯，让清沂殊为不解。除了德古雷逊，还能找到生灵与死灵和谐相处的地方吗？但仔细观察，却又与德古雷逊有本质上的差别：德古雷逊的吸血鬼与人类乃是鱼水一家，而沙宫大陆这边有种刻意忽视对方的感觉，形同陌路。 清沂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投向客舱内部，倍感无奈。好客的主人将客舱地面、墙壁铺满金箔，天花板垂落能以假乱真的宝石葡萄，还活着的无-毛猫在软垫上慵懒地打着呵欠，对王者爱答不理，靠墙还站着四个持长柄羽毛扇子的木乃伊仆从。 （清沂：“死灵生物又不会觉得热，要什么扇子！”） （薛多：“你关注点原来是在这里吗？！”） 船队，黑木乃伊走入客舱，先跪地行礼，再道：“我名为莎，在抵达帝王谷之前，我将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清沂问：“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 “遵命。” 黑色裹尸布散开，原来竟是莎的天然长发，在脑后形成弧度又于肩胛骨之间以金环收拢，正面看去发型如眼镜王蛇的蛇冠。她二三十岁模样，既有少女之娇嫩，又有熟女之仪态；她勾画深重的墨色眼线，嘴唇涂成青色并点染金粉，散发矿物光泽；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涂了油膏显得分外水润，身穿镂空的金丝抹胸和短裙，露出光滑平坦的小腹，肚脐穿着一条纯金小蛇，随着她的腰肢摆动而微微晃动；她赤着双足，踮着脚尖行走，像是穿了隐形的高跟鞋。她的打扮火辣，但其面容端庄、气质高贵内敛，让人不敢亵渎。长发无处可放，缠裹住莎的胴-体，像是一件黑色连衣裙。 冥界监察 莎（）：60级，木乃伊（死灵生物）。莎失去了生前的一切记忆，随身物品上只记载了“莎”这个单词，于是以此为名。复苏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黄金法老，因此全心全意地依赖他、爱戴他，把他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灵魂更重。法老接受了她的效忠，并任命她为监察，负责管理官员。也许是失去记忆的缘故，她对外界一切事物无欲无求，从而无喜无悲，有如一具空壳，而法老竭力为她培养新的回忆。擅长技能有【复苏光环】、【灵魂呼唤?蛇舞】、【引燃之瞳?烈日聚焦】、【抗拒火环】。与死灵王者协同作战时，自身全属性提高15%，死灵王者全属性提高5%。 这位的灵魂天赋也太厉害了吧，就算她一个技能都不放、站在王者身边当个花瓶，她也能提高王者战斗力？效果简单粗暴兼通俗易懂，是清沂喜欢的类型。 “护送我的人员好像都是生活职业者？”清沂问。他用灵魂力场观察，除 了莎以外，这群木乃伊等级全低于40级，用来迎接白骨暴君有点不上档次。 “护卫正加紧制作中。”莎仿佛真把自己当成清沂属下，说话毕恭毕敬。 制作？从德古雷逊来的那批货？清沂来了兴趣，道：“我想看看过程。” “请您移步到另一艘船。” 两人来到船尾，莎还想用长发为前后两艘船架桥，清沂已抢先使用【白骨炼狱】，数根可供一人通行的骨刺延伸十米，末端悬于邻船上方。他微笑道：“女士优先。” 在这艘船的舱室里正紧锣密鼓地制作木乃伊，原材料是来自德古雷逊的尸体。普通尸体自然无需大费周章进口，但这些尸体全都是以黯眼表演时间（show time）罪人制造的，素质非同一般。它们若能分得源血，即可成为黯眼后裔，立马能与元老们平起平坐。 木乃伊们围着石床上的干尸，先切开其腹部取出内脏，再掏空脑壳，以香油涂抹尸体内外，在腹腔放入填充物并缝好，一圈圈缠上亚麻布，最后以【灵魂呼唤】令其复苏，制作宣告完成。新生的木乃伊直挺挺起身，顺从地走到房间一角待机，从这一刻开始担当护卫。 沥血木乃伊：60——65级，木乃伊（死灵生物）。被血族帝君夺走周身血液，对血有着深植灵魂的渴求，当裹尸布浸染敌人鲜血时，会进入“狂化”状态，大幅度提高战力。擅长技能有【吸血】、【怪力】、【狂化】。无要害。其杀死的敌方单位可转化为沥血木乃伊。 裹尸布将死气和灵魂之火都裹得严严实实。清沂唔了一声。从外观上看，沥血木乃伊和其他木乃伊没有任何区别，多半只会在沥血时显现异状，但这就足够有迷惑性了。试想一下，生灵玩家以为自己对付的是普通怪物，谁知道它其实是高级怪物，接战时多半会手忙脚乱。这也算木乃伊特性之一吧。 “裹尸布营造了舒适的内部空间，保护了木乃伊的灵魂之火。就算遭到重创，魂火也会维持当前形态，所以在裹尸布大面积脱落之前，木乃伊都是没有要害的。”莎解说道。 这个特性也不错，比一般死灵生物耐打。 参观完毕，清沂又回到客船，做面见法老前的必要准备。他被服侍着洗浴，换上舒适的亚麻衣服。侍者为他细心描画眼影，再准备为他涂指甲油时被严词拒绝了。除化妆之外，还有假发提供，清沂拿来一看，是用人发与马鬃制成，工艺精湛，戴上一看，是妹妹头。 （薛多：“宿主，这回你得承认你是娘炮了吧！”） （清沂拿着镜子左看右看：“别说，还挺好看的。”） 洗浴化妆尤其废功夫，等清沂打扮一新出来，太阳都要落山了。红彤彤的落日与河水中的倒影交相辉映，广阔江面上是红紫色天空，云蓝得像是吸足了河水的颜色，河水则像是铺满了夕阳流淌下来的、还未定型的金屑，随风闪动，渐渐暗沉。两岸的郁郁葱葱如黑色剪影，鸟儿排着队列飞过河州。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放下农具，唱着歌谣，回到升起炊烟的家中。尼罗河静静地流淌，一如它流过的无数个日落。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斯芬克斯之谜
蛮荒秘境。 “噢，看我找到了些什么？” 娑儿踩在树干上，双眼放光地看着这个置于树顶的鸟窝，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鸟蛋。鸟蛋很小，表面光滑，有着褐色的小斑点，显得圆润可爱。这么小巧的蛋，孵出的一定是很可爱的小鸟。 然后娑儿轻轻掰开蛋壳，将蛋生吃了。 她满足地嘴角上翘，因为她实在需要改善伙食，用高蛋白的鸟蛋来调剂一下吃惯了肉的嘴巴。鸟蛋简直就是一道奢侈的甜点，能让她稍微忘记自己身处何方。她迅速地把剩下的蛋全吃了，随即离开作案现场，还不忘回收蛛网。重获自由的母鸟飞回巢里，对着碎蛋壳尖厉急促地啼叫，一切为时已晚。 ———————— 经过数日行程，游船在阿斯旺大坝前靠岸，接下来走陆路前往帝王谷。由于要横跨沙漠，所以帝王谷准备了大批号称“沙漠之舟”的骆驼，并由烈日的另一位属下带队——身高一米二的小木乃伊，裹尸布松垮垮的拖了一地。他想向清沂行礼，结果左脚踩右脚布条摔了个狗啃泥，布条堆里钻出七八条蛇。 薛多哈哈大笑：“摔得好，再来一个！” “闭嘴，薛多，太没礼貌了。”清沂问莎：“你们还雇佣童工？” 小木乃伊蹭地跳起来，双手叉腰，老气横秋地道：“陛下，您不发笑，我很难办啊！还是这位影子先生懂得欣赏。”他的声音又高又尖，既滑稽又不至于惹人生厌，恰到好处。 首席弄臣 麦哈里吉（? ）：50级，木乃伊（死灵生物）。常被误认为是小孩，实际上只是侏儒。由于太受法老宠爱，在法老去世时被要求陪葬，本人对此事耿耿于怀，复苏后选择效忠于新主人。有和动物沟通的本领，统管帝王谷内所有动物。最爱插科打诨、搞怪逗乐，但与欠缺幽默感的同僚相处让他的才华无处施展。自尊心很强，容不得他人小看。擅长技能有【通灵附体】、【动物密友】、【灵魂膨化】。与死灵王者协同作战时，所率领的动物兵种全属性提高15%，死灵王者全属性提高5%。 这位的灵魂天赋与上一位很相似，都是以王者为中心发挥作用，可谓天生就是给王者打工的。 莎幽幽地道：“麦哈里吉，注意你的口吻，这位可是异国的法老。” “我是弄臣，逗法老开心就是我的工作，外行人少指手画脚！”侏儒把蛇搂入体内。他的身子虽小，却像魔术师手里的机关盒子，把活物装进去也不见任何异样。 虽然尼罗河边上有着市集，但木乃伊们没有进去，他们说活人与死人应该分开。清沂对异国风情实在好奇，于是让大家去另一头接应，自己去市集里逛逛。 沙宫大陆对应现实里部分亚非地区，有着许多民族、文化，而尼罗河两旁主要以埃及文化为主，建成的国家名为尼罗国，人们称呼国王为法老。尼罗国历代法老都安 葬于沙漠深处的帝王谷，人们相信法老会死而复生，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奇迹出现，偏偏在末日交锋后，黄金法老烈日自帝王谷苏醒，这就很尴尬了，因为理论上他也拥有对尼罗国的统治权。一个国家不应有两位王者，所以活着的法老与死了的法老达成协议，一位统治帝王谷、沙漠等安谧之地，另一位统治尼罗河两岸等一切水草丰美之地，活人与死人两不相犯。 虽然市集里也有死灵玩家出没（全打着裹尸布别提多好认了），但整体而言还是人类居多。市面有着大量以黄金和宝石打造的首饰，价格是清沂见过最便宜的，即便是穷人，身上多少也有一两件黄金首饰。据商贩说，黄金法老是境内持有黄金最多的人，他的财力让整个尼罗国都自愧不如。除了首饰外，这儿的宠物也种类繁多。一般的鹰隼、蛇、猫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卖鳄鱼和狮子的，那些大家伙被关在笼子里展览，多数已被富人预订。 买了些首饰和化妆品作为手信，清沂来到大路，木乃伊们仍在等候，死者总是很有耐心。等陛下坐上骆驼，麦哈里吉喊了一声“走”，骆驼们便慢悠悠地迈步，无需操纵——麦哈里吉的被动技能【动物密友】，动物不分死活都可被其指挥。 “这骆驼是活的。”清沂抚摸毛茸茸的驼峰。“我以为会看到更多的……怎么说呢，富有沙宫特色的死灵兽？” “生和死只隔着一层裹尸布。我们把所有尸体都做成木乃伊，这就是沙宫特色。”坐在另一匹骆驼上的莎如是说。她再次用头发将自己裹得像个巫毒娃娃，好躲避阳光伤害。 然而木乃伊也最没特色，清沂腹诽。 抱着无-毛猫，麦哈里吉唱起歌来： “死亡今天就在我的面前，像没药的馨香，像微风中坐在船帆下；” “死亡今天就在我的面前，像荷花的芬芳，像酒醉后坐在河堤上；” “死亡今天就在我的面前，像雨后的晴天，像人发现了他曾忽视的东西；” “死亡今天就在我的面前，像人被囚禁多年，期待着探望他的家眷。” 虽然歌词里反复提及“死亡”一词，却毫不沉重，就像谈论理所当然的美事。埃及的生死观便是如此：死亡不过是人生的延续，是另一场冒险的开始，无需恐惧。 清沂听着歌，欣赏沿路景致。沙宫大陆的景致与在德古雷逊完全不同。德古雷逊放眼所及都是建筑、街道、人群，无论是人类还是血族，他们都赋予城市人文气息，赋予文明和开化，能从砖缝里看出他们活过的痕迹；而在尼罗河，在沙漠，清沂直面广袤的大自然，河水一望无际，黄沙也一望无际，个人的存在极为渺小，也许可以在河岸建屋、耕作，但只要尼罗河一涨再一落，所有东西复归原始。 远处有一堆骆驼尸骸，几只腐烂秃鹫在上面打架争食。清沂笑道：“这里也有腐烂秃鹫啊。慢着，它们没有裹上亚麻布，不 是木乃伊，为什么也不怕阳光？” “因为它们身上配有太阳神徽记，视同拉的信徒，无惧阳光。”麦哈里吉掀开裹尸布，无-毛猫钻进去并消失在布堆中。他唤来一只秃鹫，其身上缠了裹尸布，布条用太阳神徽记（圣甲虫模样的别针）固定。 作为吸血鬼异类的梦乡护卫豁免20%——40%日光惩罚，木乃伊（无论何种）豁免50%——70%，而太阳神拉的信徒豁免90%。清沂得悉后，眼睛都直了：不惧怕阳光的死灵生物，这得有何等的战略价值啊！ “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给我准备一份？” （薛多：“就是啊，害得宿主像个娘炮一样打伞！”） “陛下，您信奉的是灵魂神，贸然改换信仰不好吧？”麦哈里吉左晃右晃，测试自己的安全带——绑住坐骑的裹尸布——是否结实。 “信仰啊……”清沂叹气，放飞鸟儿。死灵王者是灵魂神的神子，改换信仰不是不行，只不过代价会大到无法承受罢了。 “啊对了，陛下。” “嗯？” 清沂扭头一看，骆驼背上空空如也，声音从底下传来，原来麦哈里吉拿裹尸布在骆驼腹部下荡秋千：“一会儿斯芬克斯问您问题的时候，您什么话都不必讲，我来应付。” 沙丘后探出一个巨大脑袋，阴影覆盖队伍，来者声如洪钟：“有人在说我？” 清沂着实吓了一跳，在他灵魂力场中，根本没察觉到有生命接近到如此距离，再一看，巨大脑袋纯粹由黄沙构成，难怪没有灵魂反应。巨-物爬上沙丘，小心翼翼地避免踩死木乃伊，身姿展现在清沂面前，人面狮身，砂砾在体表滚动，使得面容时刻处于动态，模糊不清。沙丘在它爪下垮塌，骆驼们惨叫着东倒西歪；木乃伊深陷流沙之中，只能互相扶持。虽然并未以肉身出现，但这形貌特征一望可知是神话中的怪物斯芬克斯。 清沂稳稳落地，仰头问：“这是用魔法制造的分身？斯芬克斯，你本体在哪里？” “是我来问问题，懂吗？”狮身人面的怪物低头，鼻端凑近清沂，身体遮住太阳，细碎沙子从身侧落下，观感上犹如泰山压顶。 “嘿，嘿，大猫咪，冷静一点儿！这位是客人！”麦哈里吉上蹿下跳，挥舞手臂，试图吸引怪物注意力。 “客人？我最喜欢客人了！他们不曾听过我的题目，让我总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莎：“比如俄狄浦斯？” “别提到那个名字！”斯芬克斯仰天咆哮，沙落如瀑，烟尘滚滚。也难怪它情绪激动，在传说中，希腊英雄俄狄浦斯破解了斯芬克斯的谜题，导致斯芬克斯羞愧自杀，说彼此是死敌也不为过。巨兽不紧不慢地围绕队伍逡巡，就像猫咪捉弄老鼠：“老规矩，解答出谜题的人，我予以放行，听好了：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等于什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都城守护兽
“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等于什么？”
“答案是人！”麦哈里吉大喊。
饶是清沂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也还是被这答案震得哑口无言。六个一相加不等于六吗？！你们埃及人数学有这么差吗？要不要我教你们九九乘法表？不不不，“人”这个词根本就已经和数学没关系了吧！你们的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吧！
斯芬克斯倒退几步：“你，你怎么猜出来的？”
清沂继续被震得哑口无言。一听就知道是胡扯的答案居然还蒙对了？斯芬克斯你这个问题是怎么设置的？脑筋急转弯？你系统的谁能猜出来啊！
麦哈里吉的裹尸布飘起来卷成传声筒，凑到清沂耳边：“其实无论它问什么谜题，答案都是‘人’，嘿嘿！”
清沂持续哑口无言。《乾坤》能这么无厘头？就因为传说中谜底是“人”，所以干脆所有问题的答案都设置为“人”？策划到底有没有认真做游戏啊！
斯芬克斯趴下，悻悻地道：“你们可以通行了。”说罢端正地目视前方，因撤走魔力的缘故，体表浮沙静止，这具分身彻底变作死物，形成沙宫最具特色的地标——狮身人面像，不过和现实世界有所区别的是：这个狮身人面像是撅着嘴的。
清沂啧啧称奇。游历过这么多个死灵乐园，他还是第一次遇见都城守护兽。
都城，顾名思义，多指人类建立的城市，众所周知超阶魔兽一般都是野生的，它们和人类很难扯上关系，更别提守护都城了。历史上只有那些顶级文明才有资格与超阶魔兽签订守护契约，比如昙花一现的人鱼帝国，每座海底城市都有守护兽，奢侈得让人发指。
烈日能与斯芬克斯签约纯属偶然。末日交锋后，烈日复苏整个帝王谷，顺带着将埋尸于沙海深处的斯芬克斯给复活了。为报答烈日，斯芬克斯自愿成为帝王谷的门卫，只不过它尽责的方式有些另类，是靠“能否解答谜题”来决定是否放行的。
死灵滋养者、葛兰德可以坐在联合科研中心门口一整天，看上去像是都城守护兽，但这还不够，除非它能与该地建立更紧密的联系、能以地利为己用（正如斯芬克斯以黄沙制造分身）。当然，这对清沂来说不是坏事，因为在他计划中，葛兰德有比守护都城更能体现价值的职能——率领战争巨兽。一旦选择守护都城，无论是法兰吉还是葛兰德都无法远游，未免浪费才能。
某些超阶魔兽足可以守护整片大陆（也就是服务器），正是所谓的护国神兽，较都城守护兽更高一级，比如华夏大陆的澜沧龙王、富士大陆的八岐大蛇，等等。无论是护国神兽还是都城守护兽都必定为超阶魔兽，寿命悠长，体魄强健，福音大陆诸国虽然体量太小，没有都城守护兽，但是变相拥有守护英雄，两者相去不远。
经过斯芬克斯这段小插曲，麦哈里吉变得更活跃了，把骆驼背部当成舞台，手舞足蹈，搞笑段子随口就来，薛多被逗得哈哈大笑，让他更是来劲，十层裹尸布都裹不住他的表演欲。反观旁边的莎，一言不发，就连骑骆驼的姿势都不曾变换。
清沂：“这沙海让我想起故乡——白骨海洋。”
“哪里的景色都一样。”莎说。
清沂好容易才找到话题，被对方噎得说不下去。别说身体，就连灵魂都裹得严严实实，莎这性格未免太过无趣，和麦哈里吉是两个极端。为缓解尴尬，清沂远眺：“那是……金字塔？”
地平线上出现尖锥，在阳光下白得发亮，同时可见尖锥底下依附星点绿色。
“虽然干燥更适合保存木乃伊，但在法老要求下
，我们保留了绿洲，为此我们以阿斯旺大坝为.asxs.，把尼罗河引流了一支到帝王谷，并且将其改造为地下水。”莎介绍道。
“把地表河道改造成地下水？花费多少？”清沂以自己走过的路程估算开支，感觉是个天文数字。
“具体数字我不清楚，大概占法老财富的20%。”
败家啊！这钱你拿来武装军队多好啊！
驼队来到金字塔下，清沂发现烈日的败家能力远超他想象——金字塔墙面铺满白色瓷砖，而塔顶铺的是金砖！每个金字塔都有个小小的金帽子！周边可见高大的椰枣树，池塘边上长着一片片芦苇和莎草。地面不再是砂砾，而是雕刻莲花纹路的白大理石地砖。木乃伊们安静地行走、劳作，一丝灵魂波长都没有发出，像是被裹尸布一并禁锢了言语。
清沂让队伍停下，自己来到池塘边，只见水质尚算可以，游鱼几尾一哄而散。一位木乃伊身子前倾，正在用镰刀收割芦苇，他意识到出现在身边的是贵人，连忙行礼，结果失足落入池塘，湿身后像面团发酵一样膨胀，本来因为层层包裹的关系木乃伊就显得又高又胖，这一下可不得了，简直像个巨人。其余木乃伊拿木杆和钩子营救同伴，清沂尴尬地摸摸脸、退到一边。
无声无息地来到清沂身侧，莎抱着双臂：“木乃伊虽然不惧怕阳光，但却怕水，这个弱点只有升到高级或以上才有所改善。沙漠是我们唯一的主场。”
这番话让清沂打消了招募木乃伊部队的想法。木乃伊的制作不难，难的是如何提供像沙漠这样天然合适的环境。黄昏帝国最大的倚仗是白骨海洋，自家军队总不能怕水吧！
驼队继续进发，此时穿行的不过是帝王谷最外围的平民区，看到的金字塔也不是最有名、最豪华的。平民区人类、木乃伊混居，市井气息浓厚，负责治安的是立誓世代守护帝王谷的守墓人，他们与木乃伊的关系就像眷族与吸血鬼，不同的是守墓人以家族为单位行动。当守墓人死后，尸体会被制作成木乃伊，作为对他们工作的嘉奖。
人们支起凉棚，在主干道两旁形成市集。或许是因为靠近帝王谷的缘故，这个市集卖的东西更偏向于死灵制造，比如用黄金和宝石打造的“黄金死灵面具”，是“死灵面具”和“太阳神徽记”的二合一版本，受太阳神的加护，装备者可豁免阳光惩罚，也可豁免遍布帝王谷的诅咒，无论对死灵还是生灵都有用。
“这个怎么卖？”清沂没办法淡定。只要有了这东西，死灵大军在白天也可以作战，不会再有弱点！
麦哈里吉顺手拿过来戴在脸上，眼睛位置钻出两条蛇：“很可惜，卖给您也没用，它是信仰绑定道具。您能信奉太阳神拉吗？”
这番话无疑是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让清沂重新冷静。他必须信奉灵魂神，否则他会失去黄昏教派，与安尼吉尔分道扬镳。两相权衡之下，他苦笑着打消念头。
《乾坤》里存在各种各样的神明，几乎每个势力、每个种族、每个职业都有可信奉的神。国家可以信奉守护神，为之建立神庙（祭坛），从而获取神职人员的转职许可，并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庇佑。死灵生物的守护神默认为是灵魂神，因为灵魂神的教义核心是“**灰飞烟灭，而灵魂长存不朽；文明终会衰亡，而意志永恒流传”，天然契合死灵生物的复苏过程，也肯定了死灵生物的存在意义——死灵生物也是神的孩子，不是卑劣者。但是也有少量死灵帝国信奉别的神明，大蜀信奉本土的道教体系（三清四御、十殿阎罗），朝花信奉的是夷三郎大明神（惠比寿），帝王谷信奉的是太阳神拉，而德古雷逊则暧
昧不清，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信奉的是该隐，黯眼对此没有正面回应。
放下商品，清沂回头，发现许多穿黑袍的人聚在路边树下歇息，分外显眼，众所周知黑色吸收热量，白色反射热量，无论是中东土豪还是古埃及人的服装都以白色为主。他们有玩家也有npc，其中有位女玩家还戴着金面具（batoola），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发丝都被袍子包裹，胸口处绣着一个八等分的黄金圆形，圆形的八个碎片各自向外延伸金线枝蔓，枝蔓的交点、拐点与顶点均镶嵌了碎钻。有趣的是，钻石在空中投射光斑，随着她的步伐，身周星芒摇曳，在树荫下就已熠熠生辉，晚上想必会更好看。最让人瞩目的是她手持一本古董大头书，但书页似乎撕去不少，只剩五六张，空荡荡得像个文件夹。
“这些人是？……”
“我去问问，您稍等。”
莎的性格一板一眼，清沂随口发问被她当成了任务。她回禀道：“他们是前来参加太阳节的同化教教众，原则上我们都予以放行。”
同化教是什么？沙宫大陆的民族和宗教多如沙丘之沙，清沂未能尽知。他之所以在意这群人，是因为那金面具女士没有灵魂。活人怎么会没有灵魂？多半是用特殊道具或者高超技术隐瞒灵魂强度，防止他人侦察。
上一个有这种表现的是属下洛夫。有蹊跷。但既然斯芬克斯都放行了，他也不再多打量对方，更不可能做任何举动——在中东地区千万别骚扰女性。
“喂小偷！”有人冲自己喊叫，转移了清沂注意力，手里忽然被薛多塞了什么，再抬头，看见店老板气呼呼的脸：“真可耻，你居然偷东西！”
人们围上来凑热闹。清沂一看只是无聊的木制纪念品，暗骂“薛多你又手贱”，刚要摸钱袋，莎上前，声音寒气凛凛仿若自幽冥传出：“无礼，跪下。这位是黄金法老的客人，如法老亲临，他怎么会贪图你寒酸的商品？”
一点都不夸张，店老板紧绷的脸部肌肉纸一样唰地舒展，吃惊和茫然很好地混合呈现。他随后跪倒在地，亲吻清沂脚趾前方的土地：“是我冒犯了！请宽恕我的无知！”
人们口耳相传，随后一片片跪倒在地，恭迎贵宾，放眼过去，街道上全是脊背。麦哈里吉瞧着有趣，抖动身体，数十条眼镜蛇从裹尸布中溜出，游入人群。看着人们被惊吓得跳起然后赶紧重新跪下的丑态，他笑得直打滚。
莎：“陛下，这个人类对您不敬，您想割掉他的鼻子，还是挖去他的双眼？”
（麦哈里吉：“这刑罚也太轻啦，应该罚他和莎呆在一起五分钟！”）
“不至于不至于，搞得我好像仗势欺人……”清沂无奈，把赃物丢给麦哈里吉（“这玩意儿可以拿来逗猫，谢谢陛下！”），掩面而去。
穿过平民区，一行人抵达帝王谷入口。入口宽度堪比足球场长度，两侧哨塔与箭台依山而建，更矗立两座高达二十米的神祗雕像，一位鹰头人身，一位山羊头人身，据说这两位都是太阳神拉的化身。神像身上也披挂着巨大的金制首饰，更有木乃伊爬上爬下、仔细为神像保养。
“您不用再打伞了。”莎解除了头发裹尸布：“帝王谷为拉眷顾之地，谷内所有生物免疫阳光伤害。”
清沂依言，果真可以沐浴在阳光中毫发无损。充满正能量的阳光与自身的暗元素竟然各不干涉，这果然是神迹。如果说黯眼还需要通过谎言来证明死灵生物比人类高等，那么烈日根本就无需说谎——被太阳神眷顾的帝王谷已相当于神的居所，在谷内居住的自然是神选者。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金字塔
系统提示：您已进入帝王谷。帝王谷为法老安息之地，谷内仅允许使用基于灵魂波长的通讯道具。
清沂默默将此提示记下。仅允许灵魂波长或死灵兽传递信息，基本杜绝了里应外合的可能，让帝王谷更为易守难攻。
进入谷内，只见一道宽可六车并行的、纯以雪花大理石砖铺成的道路，直通山谷尽头的宫殿群。路边皆有水渠和遮阴用的树木，渠内活水保持洁净，更滋润了树根。排布在道路两侧的是密密麻麻的平房，以供木乃伊居住。金字塔散落在谷内边缘，均有金顶，仿佛镶嵌了太阳。道路中途是椭圆形的广场，场内更有刻录碑文的方尖塔如剑直指天空，投下长长影子，走到近前才发现塔身一丝拼接缝隙也无，竟是用足足十五米长的整块花岗岩雕琢而成。越过广场，只见依山势而建的宏大宫殿群矗立在阶梯尽头。清沂啧啧连声。德古雷逊与帝王谷简直是两个风格，一个主色调为黑色、红色，暗沉优雅，一个主色调为白色、金色，明亮大气。
爬完长得让清沂怀念天网蜘蛛的阶梯，兜兜转转，一行人来到后花园，这里树木葱郁，更有上千平米的池塘。恍然间，清沂以为置身蛮荒秘境。
“嗨，六月。”
清沂扭头，只见爬满葡萄藤的凉棚下坐着许久不见的同行，他可从没想过会是这么个场景：烈日弯着腰盘腿坐在地上，脑袋上趴了一只猫，右肩扒着一只，腿上趴了两只，臂弯里抱着一只，还有一只母狮在他背后呼噜大睡。两米高的健壮男子竟是个猫奴。
把猫挪到一边，整理了头巾，烈日站起来，一下就让清沂从俯视变成仰视。他握住清沂的手用力摇摇：“你总算来了。”
“主要是在雪国联邦耽误了时间。”
烈日头戴红白相间巾冠与金制眼镜蛇首额饰，**着古铜色皮肤上身，肩披宽大的、玉髓柱与金丝交错排列的带状项链，手腕、脚腕也有同款饰物，赤足，下身着一条白色亚麻裙裤。最显眼的是他下颌有一根柱状胡须。
注意到清沂视线落点，烈日用手指弹了弹胡须，啪啪作响：“送你一根怎么样？”
法老的假胡须：能增加法老的威严，曾有女法老佩戴。额外装备，灵魂+6，【王者威仪】+1，【支配死灵】+1，在死气阴云的范围内每秒恢复5点灵魂值，阵营冲突中获取的荣誉值增加50%。自带【皇陵光环】。负重1，耐久度100%，要求灵魂55点。要求装备者为死灵王者，要求40级。
【皇陵光环】法老的假胡须是身份尊贵者才能用的殓葬品，生者不得妄动。友方死灵生物灵魂值上限增加5%，友方半死灵生物灵魂值上限增加3%，敌方生灵生物体力值、魔法值上限减少7%。
这居然还是个装备？属性和“黑玉”一模一样，两个同时佩戴的话效果重复，会浪费装备栏，只能二选一；由于“黑玉”藏在嘴里，总比假胡子自然，清沂毫不犹豫地谢绝了烈日的好意：“虽然很想和你畅谈，不过我该休息了，毕竟明天要上班。这里算安全区吗？”
波士顿时区是西五区，埃及时区是东二区，帝王谷的正午适逢白骨海洋的午夜。烈日也意识到这一点，道：“我为你修建了一座金字塔，有人会带你去的。”
清沂：“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我为你修建了一座金字塔。”
“我以为只安排了客房……”无形炫富最为致命，清沂长叹一口气：“你是我见过最慷慨的东道主。”
“你也是王者，拥有专属金字塔不是很正常吗？”
“……”清沂转移话题：“金字塔是怎么建的？”
“按照尼罗国的办法，是开挖水道引流尼罗河，以充气的牛皮筏子运送巨石。不过现在尼罗河不归我管，我
只能让木乃伊去搬运石头了。”
告别烈日，清沂又花了十多分钟来到他的金字塔。金字塔看着虽大，实际上出于力学上的考虑，设计为一条通道及主墓室，可用空间少之又少，不过金字塔这种奇观建筑本来就是为了增加国家繁荣度，住得舒适与否不在设计师的考虑范畴。通道两侧画着壁画，壁画间隙纵列排布象形文字，一直蔓延到天花板。为了让死灵生物也能直观地感受到壁画的颜色，蓝颜料里混合了灵魂宝石磨成的粉末，红颜料里混合血骨碎末，黑颜料里则是死亡尘埃。
清沂发噱——自己也被画在壁画上了。头侧面，上半身正面，下半身侧面，如果现实做这个动作一定相当别扭，但这是古代埃及的艺术风格，人们相信壁画记录了死者的灵魂，为保证灵魂的完整，人物画一定要画出全身，至于透视和比例都是次要的。他轻松地辨认出手持权杖的自己，但是自己身边那个一模一样的、涂黑的人是怎么回事？
薛多也好奇：“这是谁？”
“该不会就是你？”
清沂和薛多沉默三秒，异口同声：“谁要和你长一个样儿啊！”
壁画犹如一整张画卷，按时间顺序记载了清沂的经历。清沂与薛多饶有兴致地辨认壁画上的人物，勾起许多回忆。他在石床躺下时心想：当自己走完人生路，是否也会再回顾一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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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帝国。
白雪城驻扎的死灵军队成功突入狼人聚居地，狼人首领伊森格伦警惕异常，提前从卫兵班次轮换的信息里察觉异样，孤身逃窜，在去港口的近道被黑色锋锐堵截。
黑色锋锐拍拍手，事先布置好的刺客们出现，生擒伊森格伦：“犯下这样的事，你以为还能逃吗？”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被迫跪地的伊森格伦哈哈大笑：“怎么，你要杀死我？”
“我不会代六月做决定。把他关押起来。”黑色锋锐转身，忽然回头：“哦对，还要拷问他，这是六月的决定。”
伊森格伦笑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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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型战场副本——沦亡天体前哨站，两位强者今日终于碰面。无论是玩家还是怪物，都知趣地为他们让出空间。
自由头等舱拍动翅膀：“喂！我们到底打不打？都过去一分钟了！”
同样悬停空中的叔本华一直眯眼注视自由头等舱，晃晃脑袋，这才回过神似的：“别不耐烦，我很久没见过太阳了。”
“咦？你会说大陆通用语？”不对啊，正义舞曲说无法与对方交流？这不交流得挺好吗？
“你们的语言十分低等，我轻而易举便完全掌握。”
乾坤世界是个多种族、多文明共存的位面，为了方便交流，特意把人类的语言称为“通用语”，可见该语言有多么简单，全大陆也许只有兽人学不来。于是乎，“通用语讲得不错”算是对兽人的种族歧视，此话一出，百分百能惹火兽人，即便叔本华原话并非这个意思。
自由头等舱身为兽人玩家，冷笑道：“既然听得懂，那就好办了。我只消站在原地不动，你的士兵就疯狂向我扑来，真是没见过世面。”他说的是拥日黑魂，这种怪物的特性是：当敌人使用火元素或光元素技能时，仇恨目标转移至该敌人处且为最优先。自由头等舱恰好同时具备火与光双属性，与拥日黑魂相遇，结果可想而知。
大神想激怒王者、让王者失去理智，但看起来没能成功，王者情绪丝毫不乱：“不得不承认，你是这里最棘手的敌人。”
“所以你想杀我？”
“我知道冒险者是杀不死的。我想把你抓起来再送到故乡，你一定会大受欢迎。”叔本华桀桀大笑。
“原来其他
世界的死灵生物也相当讨厌啊。”自由头等舱举起长戟。“空间系能力还挺少见的，你尽管使出来。”
“我早就发动能力了。”
叔本华话音刚落，自由头等舱就向头顶坠落——空间被扰乱，重力方向变更！此即灵魂力场【无限地带】！幸亏鸟人是飞行的老手，他迅速调整好姿势，可下一秒再次体验失重感！每秒换一个重力方向，他就像误入卷筒洗衣机的宠物猫，饶是他有着过人素质，也差点呕吐！他知道，直线轨道的表演时间（show time）伊卡洛斯明显会被【无限地带】完克，肯定不能使用。
自由头等舱瞬间想出了破解办法，很简单，就是什么也别做。【无限地带】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当它停止的时候，重力方向恢复正常，在重力加速度下不停坠落的物体必然会脱离【无限地带】的范围。果然，十秒后自由头等舱直线下坠，但他有翅膀，在落地前就能回归天空。
他平视叔本华，特意大声说道：“哈哈，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这很重要，因为他没有必须杀死叔本华的动机，反过来应该是叔本华头疼该怎么杀他。
“我都说了，冒险者是杀不死的，我只是想请你别干预我们。你看不见灵魂，也就看不到灵魂力场的边界，对吧。”
自由头等舱顿时脸色凝重。难道【无限地带】囊括范围比自己想象中要大，故而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脱离？局势悄然逆转，他有了杀叔本华的动机，因为不解决对方就别指望离开。
他自言自语道：“我其实不想开外挂啊。”
“什么？”叔本华问。
自由头等舱集中精神，没有回答。
蛮荒秘境曾经有个人类帝国崛起，但又流星般稍纵即逝，仅遗留下与密林相融的神庙群遗址，也即是玩家们熟知的大型副本——太阳神庙。玩家在副本中探索，互相竞争、合作，最终自由头等舱得到了神庙传承，跃升为神使，得以三次转职。
当他集中精神时，阴云开了个大洞，火辣辣的太阳稍显真容。地面上的拥日黑魂纷纷张开四臂作膜拜状。阳光就是能量，而沐浴在阳光中的鸟人此时能量充盈到了溢出的地步。体内元素活跃程度已跨越危险线，开始破坏元素以外的东西——也即是他的**。以物理学的用语来说，他正由固态（混杂液态）变成气态；用《乾坤》的术语来说，他正向元素生命体转化。他相当于给自身放了个禁咒，从内到外遭受伤害。他的皮肤出现光斑，且逐渐扩大，最终整个人都在发光——为回避死亡，他的生物本能发动，拼尽全力把热量传导、辐射出去。芭芭雅嘎的芭芭雅嘎，朋克引擎的幽浮，两者都为他提供灵感，打造全新表演时间太阳。
光速是宇宙中的最高速度，足以穿破空间，让热量充斥【无限地带】。地上寒冰化冻，水蒸气弥漫。主场优势此消彼长。
叔本华体表自发涌现死气以保护身体，依然没采取任何举动：“你们的‘魔法’原理是用语言去和‘神明’沟通，再通过神明来和能量沟通，效率低下。但也有例外，就像那个捧书的人，你与神的联系紧密，动用能量时甚至不需要语言，我对你更感兴趣了，因为从你身上可以窥见神的真相。”
自由头等舱的声音带着奇特的嗡鸣，原本音调差点被掩盖：“然后呢？”
叔本华：“我想成为神。”
“你只不过是区区怪物，凭什么成为神？”
“我已经死过一次，**寿命再也不是桎梏。十年后，人们或许还称呼我为怪物，但一百年后，当这些人都死掉——”
“他们的后代依然会记得历史。”
自由头等舱打断对方的话。此时此刻，除了战斗再没有别的交流方式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烈日
再次上线，清沂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布满天花板的象形文字，再扭头，可见铺满金色——太阳的颜色——砖瓦的墙壁。他能感觉到密布室内的不详氛围——诅咒。一旦有盗墓贼惊扰法老的安眠，就会触发诅咒，暴毙而死，然而猫、蛇这样的小型动物却不会触发，非常智能，这也算是帝王谷建筑的特色吧，得找烈日讨要技术，帕特拉大师一定很感兴趣。
“喵。”
清沂一激灵，费劲地抬头，只见胸口趴着一只木乃伊猫，这猫还挺漂亮，裹尸布洁白崭新，代替双眼的是猫眼石（一只灰绿，一只蜜黄），脖子上也戴着由灵魂宝石和玉髓两种细柱拼接的带状项链。它一点也不怕王者，与清沂对望几秒后就开始舔爪子，哪怕嘴巴被裹尸布封住了也照舔不误。和狗不一样，狗把主人当成族群的首领，双方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猫却毫无尊卑之分，难以想象烈日居然喜欢猫。拎起猫后颈皮，清沂这才发现它是个小boss。
菈茜雅（?）：35级，尼罗猫（猫/死灵生物）。帝王谷名义上的猫群统领，虽然指挥不动同类，但它也从没放在心上。因为有着无需休息的身躯，所以可以无休止地玩乐，这也意味着能无休止地惹麻烦。与热爱工作的碧黎雪不对盘。擅长技能【炸毛狂化】、【乱抓】、【柔软身躯】、【治愈呼噜】。每次施放技能后仇恨值重新计算，随机对一个目标（包括友方单位）攻击。攻击等级比自己高的目标时，伤害固定为1点；攻击等级比自己低的目标时，伤害固定为一击必杀。
真不愧是猫，这灵魂天赋一半摆明了给己方添麻烦，另一半天赋鸡肋得莫名其妙……欺负小动物时是无敌boss，打强者时摇身一变成了观赏动物。
他把猫赶走，从石床上坐起，打个响指，墓室里点起蓝汪汪的灵魂之火，多少缓解了他的思乡之情。趁菈茜雅对魂火好奇，清沂迅速走出金字塔，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缩回阴影中，但他马上想起帝王谷内豁免阳光伤害，便又小心地踏入阳光，还不忘左看右看，希望自己的窘态没被看见，结果发现面无表情的莎就站在旁边。
莎：“法老命我等候在此。”
清沂掩面：“哦，哦，好的。”
帝王谷里到处是猫，有活的，也有死后复活的。木乃伊猫比活着的时候还要烦人，最喜欢在人们工作时捣乱，这时候只要丢出一只木乃伊老鼠就能暂时转移它们注意力。因此，木乃伊老鼠简直是帝王谷的硬通货，玩家日常任务之一就是提交老鼠尸体，数目上不封顶。
依然是来到后花园。着便装的烈日坐在池塘边，双足浸在水里，一旁有两条鳄鱼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木乃伊仆从们站在法老身后，或端着果盘，或摇着羽毛扇，死后也不得闲。
“你要是晚上能来就好了，这种莲花只在夜晚盛开，很漂亮。”烈日指着池塘中心的蓝色花苞道。
原来你是光头啊，清沂心想。他来到烈日身边坐下：“今天有什么安排？”
“先聊聊天。我想听你说说其他国家的见闻。”
一旁莎道：“法老，您为何不处理政务呢？”
“大祭司已经替我处理了。”烈日叹气道：“我任命你当监察，不是为了监察我自己啊……”
清沂笑笑，先从福音大陆讲起，薛多频频插嘴。烈日听得很认真，连猫咪蹭他他都浑然不觉。静谧荒凉的白骨海洋，孤魂野鬼游荡的乱葬岗，开满彼岸花的幽垄泉壤，风雪大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雪岭，披着月光的哥特城堡……各地风貌让黄金法老听得心驰神往。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烈日叹道：“虽然我还没厌倦帝王谷的景色，但我还是想到处走走。”
“有机会的话，欢迎你来黄昏帝国旅游，我也是这么对黯眼说的。他是因为旁边有教廷虎视眈眈，所以不敢妄动，但你过得挺悠闲，出游完全没问题啊！”清沂半开玩笑半批评：“你这也太养尊处优了吧，空有一群得力属下和无敌军队，却不求上进，每天就知道看鳄鱼、赏莲花。”
烈日笑了：“假如我真的表现得很上进，另一位法老会坐立不安的。”
清沂这才想起来尼罗国是有两位统治者的。他批评烈日时并未从烈日的角度思考问题，只是想当然地批评，于是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得不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卧榻之侧岂容人酣睡，若依他的性子，早把另一个统治者干掉了。相比之下，烈日是不是有点婆妈？
一切都要从末日交锋说起。尼罗国是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但它依然敌不过无穷无尽的异界生物，死伤惨重。鲜血染透尼罗河，无边尸体随波漂浮，水位高涨，越过了阿斯旺大坝的安全线，洪水肆虐让战况更为恶化。军队节节败退，眼看即将生灵涂炭，法老艰难地下了命令：放弃家园，逃向海外。来不及撤离的国民躲到了帝王谷。沉眠中的死者被惊扰，木乃伊起身迎敌。
当五年过后，确认异界生物已从沙宫大陆消失，尼罗国的现任法老——尼罗六世率领国民回到故土，惊讶地发现本应躺在棺材里的先人拿着农具耕作。须知道尼罗河每次泛滥过后都会丰沃两岸土地，尼罗也因此成为农业大国，良田是人们最贵重的财富。本以为荒废的田地竟然有人照顾，数年来的收成好好地堆在粮仓里，更有无数猫咪捕捉老鼠、捍卫粮食安全……一切一切都让尼罗人喜出望外。稳重，勤奋，吃苦耐劳……木乃伊继承了尼罗精神，是确凿无疑的尼罗人，也拥有在这片土地生活的资格。对接纳死者一事无人抵触，而且尼罗人民相信自己死后也能如先人一般永生，就更不可能对死灵生物怀有敌意了。
听到这里，清沂问：“那为什么感觉活人与死人相处并不融洽？因为同时存在你和尼罗六世两个法老？”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归根结底……”烈日苦笑：“因为信仰。”
尼罗有许许多多的神明，有王权神荷鲁斯、死神阿努比斯、冥神奥西里斯、猫神巴斯特等等，所以说尼罗是多神教国家，无论对哪位神明都应抱有敬意。尼罗六世在位多年，绝不怠慢任何一位神明，各种祭祀礼仪烂熟于心，连大祭司都挑不出毛病，传闻当别人提到几月几号的时候，他可以准确说出当天应为哪个神举行祭祀。
然而烈日在帝王
谷推行一神教，仅仅尊崇太阳神拉。尼罗国就很尴尬，不承认帝王谷政权吧，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承认帝王谷政权吧，总不能跟着烈日一起独尊太阳神——惹其他神不高兴了怎么办？经过彻夜长谈，两位法老达成一致意见，帝王谷名义上是尼罗的一部分，实际上是拥有军队和外交的独立政权，尼罗与帝王谷缔结兄弟盟约，双方各不干涉对方信仰。在外界看来，活人和死人就像是有隔阂。
薛多：“宿主，你是不是有点羡慕？”
清沂：“羡慕什么？”
“哎呀别装啦！要是你和萨拉门罗也这么和睦该多好？”
“现在也很好，我和他们订立血盟，也一样是互相守望的关系。”相见两厌，不如不见。
萨拉门罗人没有承认清沂的身份，但是尼罗人承认烈日，同时也有一部分活的国民来到帝王谷为烈日效劳。若有人想复活家属，须向烈日献上与尸体等重的黄金，又或者为尼罗和帝王谷做出杰出贡献。一切上正轨后，除烈日以外的法老（如胡夫、图坦卡蒙）重新沉睡，等到帝王谷有难时他们便会作为保险装置复苏。
帝王谷位于茫茫沙漠腹地，既不需要主动征兵，又不需要扩大领土，毫无内忧外患，烈日根本没有励精图治的理由。他平常把政务丢给属下，自己则变着花样挥霍财富，把帝王谷弄得美轮美奂，为客人建个金字塔他眼皮都不跳一下的。
清沂一直以来像是被狗追着屁股咬，时刻不能懈怠，都被虐出习惯了，所以不适应烈日这种生活。他必须承认帝王谷很漂亮，各种各样的建筑物都有，繁荣度和民心值想必都很高，但是不是高到浪费的地步了呢？如果把额外的花费省下来用以发展军事、科技——好吧，自己这想法真的很军国主义。
面对清沂的疑惑，烈日问：“朋友，世界上有多少个文明古国？”
“在我国公认是四个：古中国，古印-度，古埃及，古巴比伦。”
“其中只有中国的文明一脉相承。你们还看得懂数千年前的古代文字，可是我们已经看不懂象形文字了。文字是文化的缩影，它的灭亡代表整个文化传承一并灭亡。古埃及和现代埃及几乎没有联系，硬要说的话，两个埃及都在同一片土地建立，现代人拿着古代人的创举卖门票发财，仅此而已。”
死了就不再回来，人如是，国亦然。
烈日张开双臂：“我接手帝王谷的时候这儿根本没有鳄鱼池，只是一片荒凉，和现实里的帝王谷毫无区别。我投入大量精力和财富修葺帝王谷，试图还原几千年前人们的生活，吸引游客。”
旅游业？确实，比起其他死灵乐园，帝王谷更适合旅游。也许把钱花在复原史迹上确实更有意义吧。
“说实话我国年轻人其实已经不重视古埃及文化了，我本也是一无所知，但随着我担当法老，我对古文化越发了解。我认为过去是很重要的，是过去的积累让我们成为今天的模样，是过去的文化传承让埃及成为现在的埃及。可悲的是，埃及对遗迹的保护做得太差，远不如你们中国。朋友，还请你在游戏里领略一个魅力无限的古埃及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谜底
“还请你在游戏里领略一个魅力无限的古埃及吧！”
烈日的野心原来这么大啊。任何人来到《乾坤》的帝王谷就相当于来到古埃及，游戏的力量正在于此，打破地域和时间的局限，让人穿梭时空，去接触古往今来的种种生活，去体会异国他乡的样样精彩。不，这不是《乾坤》的功劳，这是虚拟现实技术的功劳。科技不断进步，相信迟早有一天不仅在虚拟世界还原古埃及，就连在物质世界也能还原。
清沂摇头：“想发展旅游业，你有个问题要解决。”
烈日皱眉：“什么问题？”
“每个旅行者都会被斯芬克斯拦下，智商不够的话还没资格旅游。”清沂笑道。
烈日这才意会，放声大笑：“看来你已经吃过苦头了！那只是小问题，斯芬克斯虽然比较顽劣，但还分得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你把它当成猫咪就行了。”
又是猫。清沂耸肩：“你这儿就没有点儿特色死灵生物？”
烈日想了想，道：“还真有。”他站起举臂，灵魂波长冲天而起，像喷泉一样在高空四散。半分钟后，一道金光自天际飞来，高速俯冲。清沂认出那大概是鸟儿，可越看越不对劲：为什么那家伙不减速啊！简直如飞机失事啊！
像橄榄球球员一样张开-双腿重心下沉，烈日张开双臂，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光：“来吧！”
他整个人向后滑出两米，强烈的风压吹得木乃伊们东倒西歪，池塘翻涌浪头，清沂依旧稳若泰山，其实暗中让薛多以影子手固定自己，不然也难免出洋相。那道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金光正在烈日怀抱里欢快扑腾，它便是夜幕游隼的变异体——破晓游隼，金色羽毛，白色腹部，双目顾盼有神，翼展足有两米，翎羽平滑如刀。它们带来光明，所过之处阴云尽散，保证帝王谷终年日照。
烈日亲昵地搂着大鸟：“它最喜欢和我玩接球游戏。”
这和通常定义的接球游戏差太远了吧！
碧黎雪（）：55级，破晓游隼（鸟/死灵生物）。帝王谷的鸟群统领，一直在山谷上方巡航。因为有着无需休息的身躯，所以可以无休止地工作，警惕一切风吹草动。与喜欢玩乐的菈茜雅不对盘。擅长技能【羽毛飞刀】、【灵魂假象?普照】、【投影标记】。若不处于阳光照射下，全属性降低30%。
喂喂喂这有点离谱了吧！居然还有不晒太阳就不舒服的死灵生物，这是完全被太阳神信仰给异化了吧！这个物种可千万不能引进！
“回去工作吧。”烈日放开碧黎雪，破晓游隼一飞冲天，清厉鸣啼余音袅袅。
清沂捂住假发：“太阳神拉也太强了吧，还可以改写死灵生物的种族特性。能不能让他出来见个面？”
烈日直勾勾看着他：“你为什么会有‘可以随便见到神’的错觉？”
“啊？不可以的吗？我在‘富士’也见过惠比寿啊？”清沂比烈日更诧异。他其实有句话忍住没说：在等待之城，他随时可以面见死神化身。
“你见到的或许只是其化身，化身和真身完全是不同概念。”
法则是世界的基础，也可说世界是法则的衍生物，因此使用法则几乎可摧毁万物（包括标明“不可毁坏”的神器）。领悟法则的往往为英雄，为保护世界着想，世界所能容纳的最高实力也
就英雄水准；而神明很明显高于英雄，他们一举一动都会对世界造成灾难，因此神明被世界拒于门外。但神明需要与世界加强联系，他们会挑选神使、建立宗教、传播信仰，在有必要的时候甚至直接降下化身，当然，因为对世界的妥协，这个化身顶多只能是英雄级。
惠比寿是商业神，可以挑选一个商人做神使，但这样还不如干脆直接以化身和花月林檎签订契约。而拉不一样，本身就具备大量信众，他只需挑选烈日作为代言人即可。烈日既是法老，又是大祭司，只不过因为不想被宗教事务缠身，才另立大祭司。
烈日对莎吩咐：“在太阳节安排一个额外环节，让六月和神说说话。”
清沂连忙摆手：“我就随口一说，用不着劳师动众。”
“没事，顺便的，不过顶多只能聊几句，除此之外的就别想了。当然，到时候你就知道，和神聊天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利了。”烈日神秘兮兮地笑道。
三言两语就定下与神交谈的机会，不愧是名号里带有“黄金”二字的王者，烈日的阔绰真叫清沂大开眼界。建立金字塔就不说了，安排太阳神和自己说话花费绝对不是一笔小开销，比如说当初为安尼吉尔举办加冕仪式，动用大量人力物力，灵魂神也仅是出来说几句早就写在《黄昏教典》里的教义，相当于明星根本没上台而是播了一段vcr。普通玩家大概要满地图跑上大半个月收集不知多少材料、和不知多少npc搭话，才有与神对话的权利，而死灵王者在这方面有优势——个人与势力的能量不在一个层面。
清沂又问：“太阳节是什么？纪念太阳神的节日？”
“对，在现实世界的历史上是一年两次，游戏里的帝王谷一年三次，象征一年三季都感谢太阳。我们会举办盛大的祭祀仪式，就连各国政要以及尼罗国的活人也会赶赴帝王谷，非常热闹！你也留下来过节吧，节后再出发去‘莽荒’！”
“行啊。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筹备，现在应该就绪了吧？”烈日看向莎。
莎点头道：“大祭司说一切人员和物资都已到位。”
正当清沂与烈日聊天时，在另一边，帝王谷外的大沙漠……
晴空万里。
一张深紫色绣金线的毯子在空中飞行，大得能容纳一男四女。女的花枝招展、裸露大片肌肤，无论哪一个都有资格成为选美大赛冠军，普通男人可望不可即，然而四位美女却众星捧月地把男人围着。男的穿传统阿拉伯长袍，扎细格子红头巾，着凉鞋，盘腿而坐，手里搁着一盏老旧的黄铜油灯。他很年轻，眉毛很粗，睫毛很长，络腮胡让其更有男人魅力，典型的中东男人外貌。他们谈天说地，笑声随风传出老远。
“亲爱的，传说帝王谷有很多黄金，是真的吗？”一位美女问。
络腮胡男人扭过脸来，眼神爱意满满：“是真的，在埃及，黄金是太阳的象征，太阳神钟爱之人必然坐拥海量黄金，我有时怀疑烈日比我更富有，不过纵然他拿所有黄金和我交换你们，我也不愿意。我要给你们买一套埃及装扮，最性感的那种。啊，我真幸福，有四位艳后陪伴我，凯撒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女人们笑闹起来。无论她们动作幅度有多大，飞毯依旧平稳得像是块钢板。
男人将手抵在下巴：“进入帝王谷不麻烦，麻烦的是斯芬克斯。都城守护兽对强者异常敏感，不可能瞒过它的。”
“有人在说我？”
巨大的狮身人面像自底下生成并一跃而起，飞毯不得不紧急刹车，不然就一头撞进黑洞洞的大嘴里了。女人们尖叫连连，紧紧抱住男人，而男人的呼吸依然两秒一下，两秒一下。
“你好，斯芬克斯。”络腮胡男人抬手，笑容友好亲和，鼻翼拱起微微皱纹。
斯芬克斯蹲着，平视飞毯：“又是你。你来做什么？”
“我带着妻子参加太阳节祭典。”
“法老没有邀请你。”
“别这么小气嘛！”
“老规矩，解答出谜题的人，我予以放行，听好了：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等于什么？”
女人们叽叽喳喳：“为什么不是那个三条腿的问题？”“不就是六嘛！”“这什么怪问题呀！”
络腮胡男人指着自己：“答案是人。卡（ka，生命体征）、巴（ba，性格）、仁（ren，名字）、伊比（ib，心脏）、舒特（sheut，影子），这五个相加起来即是灵魂，再加上**，六者结合，即是人。我可是做过功课才来的。”
斯芬克斯摇头：“很遗憾，回答错误，答案是六。我不能放你过去。”
络腮胡男人眼神变得冷峻，摁住油灯的五指微微收紧：“你忘了吗？你上次就没能拦住我。”
“上次你也没带着四个累赘。”随着斯芬克斯的话音，风势变大，飞沙走石，一团沙尘暴正逐渐成型，阳光都黯淡下来。狂风中飞毯摇摇欲坠，女人们尖叫更甚，抱作一团。
“好吧，好吧，我走。”被女人扯掉头巾的络腮胡男人叹气，调转飞毯离去。
一位美女楚楚可怜地问：“是不是因为我们在，所以……”
“不怪你们，我是想试探帝王谷有没有因节日而松懈才带上你们的。今晚你们就在尼罗国好好休息，我很快办完事回来。”男人挨个在女人脸上亲吻，再回头看，沙尘暴逐渐变弱，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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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大陆，德古雷逊，灰烬之城，城堡露台。
黯眼凭栏远眺，忽然眯起眼睛，只见下方缓缓升起一个人，却是个在扫帚上跷二郎腿的大美人儿。她悬停在黯眼面前，似笑非笑地换了一条腿，裙下春光稍纵即逝：“你好，黯眼。”
黯眼微微低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对方脚下的虚空：“您好，甜美童话。”也许无数人都意淫过美人走光，但来者是大神，他一丁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
“六月阳光走了吗？”
“应已抵达‘沙宫’。”黯眼没有抬头，心想这点小事就不能用【占卜】自己算一下吗？专程跑一趟肯定是为了说教。
“很好，你们都很有自觉，‘哥特’不欢迎惹麻烦的人。你们没被打扰，不是因为德古雷逊有多强大，而是因为白夜流光的默许。千万不要以为雪国乱战之后六月阳光就有护身符，如果有人借pc系统或者阵营冲突这种大义名分出手，御清锋也无权阻拦。大神可是最不安分的。”魔女意味深长地抛了个媚眼，骑着扫帚飞离。
黯眼扶额。六月阳光也安分不到哪里去，希望帝王谷别出乱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SSR
富士大陆，雷门原。
夜空血红一片，弦月也蒙上红尘。云烟变幻，如糜烂椿花。
按照华夏大陆道教的说法，人的灵魂分为三魂七魄——天、地、命三魂，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七魄。
按照富士大陆神道教的说法，则是一灵四魂——荒魂、和魂、奇魂、幸魂。
两种说法都在阐明一个事实：灵魂是可拆分的。
“真能成功吗？”刀兵无忌嘀咕着，右手插入自己胸膛，掏出流淌蓝色冷气的王者意志，掰下的一角随即在指尖形成玉璧。他的灵魂值上限永久减少数百点。
花月林檎背过身去，半解衣衫，紫黑的发披在粉红色的肩上。再转过身来时，手心也躺着她的灵魂碎片——莹润的蓝色勾玉。
在满目凄红之中，两点蓝色是如此渺小又是如此珍贵。
依照惠比寿事先指导，勾玉的尖插入玉璧的孔，灵魂碎片变形为彼此扣合的玉质对戒，一枚深蓝，一枚浅蓝，如太极阴阳。虚空中有死灵古语传唱：“汝若不离，吾便不弃……汝若陨落，吾愿跟随……”
死生契阔：死灵王者灵魂碎片的融合体，比死灵王者的意志更为罕见，每一对的面世都代表着一个牢不可破的盟约，也代表着一场让众生惊怖的大灾难。受到死灵生物攻击时，伤害减少30%。（放在储物囊中即可生效）。可用于生活职业（炼金、制药、锻造、附魔等的原材料），可用于战斗职业（死灵系魔法的施法材料），可用于任务（死灵王者转职任务的任务物品）。
“死生契阔”足以充当灵魂，假使两人再捐出部分肢体，即可构筑身躯，创造后代。当然，此时有比造人更重要的任务。
今天他们要面对的是红莲巫女、彼岸莲华。
其实不止是今天，昨天、前天……整整一个星期，都是彼岸莲华和他俩交手，这一个星期，死灵生物丢失的阵地比之前一个月都要多。每晚，天空都被映照得血红连绵，因为红莲火未曾停歇。
朝花国高端战力太少，被逼到绝路的王者决定使用后备计划——惠比寿传授的【降灵仪式】。
【降灵仪式】能呼唤与自己共鸣的死灵生物，使其助战，呼唤的数量为1个。联合技能。召唤物的等级必定不小于使用者等级（有复数使用者时，取其等级的算数平均数）。持续时间十分钟，冷却时间72小时，持续时间内使用者及协力玩家均陷入“虚弱”状态。初次使用时要求绑定一件灵魂装备作为仪式祭器。绑定灵魂装备时要求消耗一件死生契阔作为转换媒介。
惠比寿认为只有神明级别的式神方可对抗彼岸莲华，而想要召唤神明，必须要有一件灵魂装备作为凭依之载体，但这是不可逆的，该灵魂装备将永久失去原本功效，再也不适用于【降灵仪式】之外的技能！
刀兵无忌一咬牙，抖出“周天子八骏图”。画卷悬浮空中，对戒更在其上。漫天死气阴云收缩，汹涌穿过对戒，凝聚成一滴小小墨汁滴落在图画上，一瞬就晕染开来，重绘八骏图！
旋即，对戒碎散，落入深不见底的墨中！墨色这才定型，形成笔触粗犷但局部又不失细腻的水墨画，画的是各式奇形怪状的妖怪！画面大多黯淡，唯有最左侧一尺画面闪烁晶蓝，那是并驾齐驱的两匹骏马，栩栩如生，似要脱卷而出。
系统推演过后，“周天子八骏图”已更名为“英
灵图录”。
英灵图录：流传人间时又名“百鬼夜行绘卷”，但和传统版本有些不同，据说抄录自冥王手中图册，记录了闻所未闻的亡者身姿。魔法书/额外装备，灵魂+15，【王者威仪】+1，【支配死灵】+1，在死气阴云的范围内每秒恢复5点灵魂值，阵营冲突中获取的荣誉值增加50%。自带【英灵绘】。负重3，耐久度100%，要求60级，要求灵魂100点，要求职业死灵王者。不可掉落，不可交易，不可损坏。
【英灵绘】当使用者发动【降灵仪式】时，可召唤记载在其上的英灵助战。随机召唤出记载在其上的英灵（幽灵/死灵生物），目前记载有死亡、诞生，可消耗10000点荣誉值随机兑换新的英灵记录（目前2/？？？），当记载英灵数目增加（n≥9/99/999），可获得超常效果。使用者可邀请灵魂力场范围内的其他玩家协力，每有一位死灵王者玩家或一位三次转职以上的死灵玩家协力，将【降灵仪式】重复一次（使用上限不超过目前记载英灵数目上限）。
刀兵无忌目瞪口呆：“八匹马变成两匹马，我亏大了啊！”
花月林檎伸手触摸卷面，喃喃道：“账不是这么算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强大的式神，恐怕连安倍晴明也差遣不动它们，简直就是ssr（游戏术语——特级超稀有superior super rare）。一万荣誉可以转一次扭蛋，怎么办，手瘾要犯了……无忌，你快试试！”
刀兵无忌侧目：“老子最烦抽卡游戏，都是骗钱的！做成买断制不好吗？！”
天空越发艳红，只听四面八方都传来惨叫，大概是彼岸莲华切断退路。脚边的河道开始沸腾，镇守此处的桥姬瘫软在桥上，绯红上脸，活像在桑拿房里泡得太久。
没时间贫嘴了，刀兵无忌唱道：“睁开眼睛，世界剧变。”
花月林檎唱道：“历史面目全非，时间把人欺骗。”
两人合唱，波长趋同：“前有英雄挺身，后有豪杰自荐。五千年波澜岁月，怎是纸上昙花一现？回来吧，让我们握住荣耀之剑！”
【降灵仪式】！
卷轴上的墨汁喷涌，在平地拢成骏马身躯。它们的威压绝不逊于大神，仅是原地踏动蹄子，就足以把虚弱状态的两人给震退。
黑色骏马发出森然凛冽的灵魂波长：“吾是死亡。”
白色骏马-眼神安详：“吾是诞生。”
两匹骏马抬起头颅，同声说道：“吾等之主与时间同在！**灰飞烟灭，而灵魂长存不朽；文明终会衰亡，而意志永恒流传！”
超常效果：因召唤物组合的差异性，召唤物属性有所修正。当诞生和死亡同时在场时，同一阵营的死灵生物消散后会以额外扣除当前等级50%经验为代价原地复活，复活后进入“无敌”状态10秒。
桥姬忽然惨叫，浑身着火，一头栽入河水中。众死灵玩家抬头，只见空中飘飞着红天女，她仅仅是降临便可叫地表三途川蒸发。随着朵朵红莲落下，此间即成焦炭地狱，就连王者也不能抵挡，唯有两匹骏马不受影响。
彼岸莲华眯起眼睛。
被烧死的玩家一个个重新站起，就连桥姬也从龟裂河床上爬起、恨恨地盯着她！这十分钟内，死灵生物是不死之躯！
赚翻了！
牺牲“周天子八骏图”完全是值
得的！
“这还差不多。”彼岸莲华自言自语，十倍于方才分量的红莲自两袖倾泻而下。
————
闹钟响起，清沂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与烈日约好看莲花。上线，这时帝王谷正是夜晚。
鳄鱼池。
烈日坐在池边，鳄鱼不知所踪。水面有灵魂之火缓缓漂过，像是盏盏河灯，又像是被池水泡发的星星。它们穿过莲叶缝隙，被密密麻麻的根茎绊住，映得花瓣皎洁如月。
这种莲花学名沙宫睡莲，蓝花金蕊，纯洁美丽，异香扑鼻，仅在夜晚盛开，别名“夜徊”、“失魂花”，虽然和产自娑婆大陆的白象睡莲很相似，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植物，它可是地道的魔化植物，生物会被其香气诱引而没入水中，在清醒过来之前就已溺毙，尸体化为养分滋润花根。沙宫传说中人的灵魂会在晚上离开身体，偶尔会有灵魂被睡莲香气迷惑，久久徘徊，以至于身体凭本能行动、寻找灵魂，正是俗称的“梦游”。沙宫睡莲的养护重点事项是必需富含死气的水土，否则花香会偏淡甚至消失，不复奇效。
湖面笼着一层轻纱似的薄雾，沙宫睡莲和魂火在其中闪闪发光。清沂察觉莲叶底下有好多个灵魂反应，其中一个还挺强，便看向烈日。烈日点头，清沂随手发动【灵魂涡流】，一缕光流准确无误地在数十个灵魂里命中目标。【灵魂涡流】对友方单位全然无害，清沂以此获取目标信息，并以【支配死灵?王者威仪】命令目标现身——与夜晚同色的、鳞片油亮如身披星辉的眼镜王蛇，嘶嘶吐信，是清沂未曾见过的死灵生物。
桑满（?）：45级，莲蛇（蛇/死灵生物）。帝王谷的蛇群统领，一直在鳄鱼池中潜藏，以被莲花诱惑的灵魂为食物，舌头能辨别各种气味。因为有着无需休息的身躯，所以可以无休止地吞吃灵魂，安静地壮大自身。因为忌惮菈茜雅，所以时常挑拨菈茜雅与碧黎雪的关系。擅长技能【杀魂】、【吞噬】、【自切再生】、【夜徊迷雾】、【潜行】。受到伤害时，不扣除灵魂值，转为永久扣除等量灵魂值上限（最低扣至0点）。
这天赋又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要是打持久战，连补血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扣到消散？！根本打不了正面战！虽说【杀魂】和【吞噬】都比较逆天，需要在天赋这儿平衡一下，但未免矫枉过正了吧！帝王谷的死灵兽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用啊！
莲蛇缓缓下沉，池水没过脊背。先前画卷一般缥缈美丽的池塘，在清沂眼中已暗藏杀机。
“猫是蛇的天敌，所以桑满不常离开池塘。由于我们有‘蛇吃太阳’的神话，为了避讳，蛇也不会在白天露面。”烈日道。
清沂无力地向后躺倒：“我是头一次完全不想引进别人的兵种。”木乃伊猫也好，破晓游隼也好，莲蛇也好，灵魂天赋全是负面的。
“让动物自由自在地生活多好，不要把它们也卷入战争。”
“我和你不一样，我必须抓紧时间壮大。在中国有个古语，‘逆着水流行船，不前进就已算是落后’。我有些担心你，真的，太安逸不是好事。即使是国情所限，你也应该努力发展。”
“发展国家只是小打小闹，这事儿我只告诉你，听好了……”烈日凑到清沂身边，距离近到清沂以为对方是同性恋，神秘兮兮地说：“我想成为神。”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成为神
“我想成为神。”
清沂猛然坐起，一瞬间怀疑对方在开玩笑，但从对方眼神看得出是认真的。
烈日揽着清沂肩膀：“我已经厌倦了世俗的争斗和冲突，我们的战争在神眼中就和蚂蚁打架一样可笑。你就甘心一直充当棋子吗？你不想亲自下棋吗？”
清沂动容，烈日这是掏心窝子呢。在别人看来，死灵王者一呼百应、前呼后拥、大权在握，可王者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是《乾坤》推到台前的世界公敌，是最好用的反派角色，是用来承受脏水的人肉沙包，所谓“王者”只是表面光鲜罢了。被末日交锋虐得身心俱疲的生灵玩家可以通过打压卑劣者来得到成就感，硬生生把游戏寿命又延长几年。烈日想摆脱卑劣者的宿命，自立门户，再不受人操纵，只不过真有这么理想吗？
“成为英雄是三转的话，成为神是四转？”清沂问。
“这游戏没有四转。三转是凡人的穷尽，说是终极转职也不为过。想要超越三转，那就必须踏出凡人的舒适区，成为神。”
清沂努力消化这个重磅情报，直视烈日双眼：“玩家也可以成为神？”
“《乾坤》是个很自由的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有什么限制吗？”
“第一，等级超过70级，且已三转。”
清沂点头。这个限制理所当然，《乾坤》的顶级存在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担当的。
“第二，构建神格。”
“神格是什么？”
“人格（personality）是指个体在对人、对事、对己等方面的社会适应中行为上的内部倾向性和心理特征，简单来说，就是‘个性’。同样的说法套用在神身上，即为神格。登神时要以两个以上的法则构建神格，且法则必须互不冲突，最好能互相联系。掌握一个法则已经千难万难，从一到二是质的改变。”
清沂顿时想起一个旧敌：“执木者”森林祭司、拉尔森，大概同时具备“生长”和“渗透”两条法则。听取简单介绍后，烈日点评道：“神格又与神职息息相关，两个法则结合，再于其职业——森林祭司——的基础上发展，他可以涉足与森林有关的神职。一旦再结合‘坚固’之类的法则，就可调整神格、拓展神职范围，成为山岭之神或者大地之神，那可比森林之神强多了。”
“法则越多，神就越强？假如能拥有所有法则……”
“世界由法则组成，若反向推导，拥有所有法则的人可以再造一个世界，即为创世神。当然玩家是不可能收集到所有法则的，目前最高纪录也就十条而已。”
该纪录保持者是江花火，也有“他有九条法则”的说法，后者比较可信——澜沧龙王身负九龙子传承，数目刚好对得上。
“他岂不是早就可以成为神？”
“我不太清楚，名义上是神，但也有点像是神使，或许是两者之间的过渡形态也说不定。我们接着说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精神力。单单一个人，精神力是有局限的，无论你的精神力再强大，你也只提供一人份的精神，你出卖灵魂签订契约的时候，也仅能对你自己的灵魂做主。精神力的上限决定了实力的
上限。想要超出上限，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将别人的精神力归为己有，一种是信仰，一种是恐惧。”
传说中，拉神派出母狮神塞赫美特（sekhmet）屠杀人类，但拉神随之发现，假如人类死绝，就再也无人能崇拜他了，于是他转而制止塞赫美特。
“我懂，太阳神拉依赖信仰而成为神，而死神则是因人们的恐惧而成为神。引力和斥力。”
在文明前期，智慧生命非常脆弱，面对种种天灾时束手无策，他们的恐惧造就了各种原始神明，如雷神、火神、海神。在文明后期，智慧生命可以防范及抵御灾害，他们的恐惧减少，精神追求日益增多，新神诞生。恐惧死亡的人远远多于信仰太阳的人，所以死神得到的精神力远比太阳神多，双方神力拉开差距。当然，恐惧和信仰可以互相转化，死亡这一现象逐渐被崇拜，除了来自冥界的死神，也有奥西里斯、阿努比斯、阎罗王、普路同等多个来自不同信仰体系的特色死神，他们也各有信众。死神的神力由此摊薄。
死神有许多个，同理，太阳神也可以有许多个。
富士大陆的名为天照，是位持玉矛的女性；哥特大陆的名为阿波罗，是位持弓箭的男性；华夏大陆的是三足金乌，以动物形象出现；福音大陆的则无具体形象，目前唯有自由头等舱是其信徒。虽然都是太阳神，都代表着光明，但是他们影响的地区各异。
“太阳神和死神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太阳神和太阳神之间会因为神职相同而起冲突。假如太阳神想增长神力，最佳途径就是传播他的故事，让其它地区的人民认识到他的存在，然而，引入外来神明势必会冒犯本土神明——同一个太阳为何要有两个神？”
“然后宗教战争开始了。”清沂笑道。
烈日叹道：“战败的神就连名字都无法流传下来，甚或整个神系都被改头换面。以希腊-罗马神话为例，宙斯更名为朱庇特，阿芙洛狄忒更名为维纳斯……同一个神明有多个名字，每个名字就是一个化身。”
清沂：“原来如此，我总算搞明白了。什么裁决天使、能天使，其实是教廷在毁掉异教偶像之后再推出对应神职的天使，好填补空缺。”
神力与信徒息息相关。信徒分布广，神无所不至；信徒数目多，神无所不能。在国王眼中人口是财富，在神眼中则是神力源泉。宗教战争就是从根基上掠夺其它神明的力量，结局往往伴随着一位甚至多位神明的衰亡。影响最深远的宗教战争却不是最著名的，它被刻意掩埋在历史里，其败者被命名为“旧时代的统治者”。
“话说回来，既然神往往是从人们对自然现象的观察中形成，异界生物的神又会是什么样？你们也有太阳神吗，薛多？”
《乾坤》的神明数目繁多，大部分对应现实宗教及神话传说，小部分为游戏原创，异界的神明便属于后者。异界生物自身即可干涉自然现象，按理说不会对自然现象产生崇拜和恐惧。
“太阳？”薛多嗤之以鼻：“那叫恒星！你们真是乡巴佬，宇宙里恒星数不胜数，也就你们这些无法穿越虫洞的低等种族才会崇拜太阳。”
烈日笑眯眯地道：“一次警告。禁止在我面前说太阳的坏话。”
清沂赶紧打圆场：“哈哈，那什么，薛多，我老听你说‘塞棱斯在上’，你们异界一共有多少神？”
薛多便为宿主科普。异界生物有七位神祗，他们分别是：
众神之首、无情者麦西勒斯（merciless），掌管的是群落与秩序；
改良者因普夫（improve）掌管的是进化与勇气，他的孪生兄弟偶然者埃克斯登（at）掌管的是危险与机遇，两位神祗形影不离，因此异界生物有句谚语：进化是一条危险与机遇并存的道路，唯有勇气可助你抵达终点；
神祗中的智囊、博学者艾瑞岱（erudite）掌管知识与谜题；
痴愚者伊帝尔特（idiot）掌管感情与梦想；
决斗者杜尔（duel）掌管战争与荣耀；
每次赴宴必会让气氛冷场、七位神祗中最不受欢迎的缄默者塞棱斯（silence），掌管死亡与安宁。
“既然有这么多神，你干嘛只信奉其中一个，而且好像还是最不吉利的那个？”
“塞棱斯保佑我每次偷袭无声无息、不被察觉，保佑我藏匿于黑暗和阴影、安全无恙。我们每个影魔都信奉他。同样信奉他的还有储能蚯蚓。”
有点意外，异界生物信奉的神比较抽象，没有一个是原始神明？往往是整个种族去信奉同一个神，这也是个有趣现象。不知道乾坤世界有没有学者专门对此展开调研，说不定可从中窥见异界的秘密。
清沂问烈日：“你想成为什么神？”
“沙漠神或者木乃伊神比较适合。”
“木乃伊神也就算了，沙漠神听起来不太拉风啊。话说，《乾坤》会不会还有别的沙漠神，不允许你抢他们饭碗？”
“当然。他们会设法阻挠我登神，由于无法亲自出手，神使或者化身就派上用场了。独自登神要面对整个世界的压力，但投靠某一神系就轻松多了，该神系的神明不会见死不救。”
神系是神明大家庭，最强大的那几位被称为“主神”，其余则是“从神”。尼罗神系里，拉是主神，荷鲁斯是从神；希腊神系里，宙斯是主神，阿波罗是从神；北欧神系里，奥丁是主神，索尔是从神……江花火依附于华夏道教神系，玉皇大帝罩着他。
清沂听完感叹道：“不枉此行。我和江花火也算熟了，他压根没和我说这些。”
“他可能是想循序渐进吧，毕竟连法则都没能掌握，还谈何成神呢？”烈日打量一下清沂，面露难色：“再说，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成为神的……”
“喂你什么意思啊！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啊！”
“咳咳！在成为神之前先得好好巴结主神，所以，我要办好这次太阳节。”
“看来你筹谋已久了，肯定会一切顺利。”清沂摊手，对影子说道：“薛多，你看，我不是瘟神，我没有带来意外和不幸。没有大神砸场，没有军工厂爆炸，没有盗墓贼，这里有的只是庆典和祭祀，皆大欢喜。”
忽然，莎快步走来，向两位王者汇报：“有人污损神像、毁坏祭品。太阳节要延期了。”
清沂两手耷拉下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祸端
阿布辛贝神庙（阿拉伯语： ??或 ??），是埃及南方城市阿斯旺的重要旅游景点，位于阿斯旺以南280千米处。古埃及新王国第十九王朝的拉美西斯二世（ramses 2）建造了这座大型岩窟神庙，距今已有3300年的历史。
当年的神庙设计者和建筑师们，精确地运用天文学、星象学、地理学等知识，按照要求把神庙设计成为只有在拉美西斯二世的生日（2月21日）和奠基日（10月21日），旭日光辉才能从神庙大门射入，穿过60米深的庙廊，披洒在神庙尽头的拉美西斯二世石雕巨像的全身上下，而左右的其他巨型石雕都享受不到太阳神赐予的这种厚爱，人们把这一奇观发生的时日称作“太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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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节要延期了。”莎的一句话把烈日与清沂震得哑口无言，而薛多哈哈大笑，边笑还边拿影子手猛拍地板。
当年烈日许愿：哪位神明帮助他登上王座，他必定会让全国信奉该神明作为回报。他的愿望被太阳神拉听见了，拉赐下神力，扫平一切阻碍。正如清沂与施劳德?布雷建立起紧密联系一样，烈日与拉也建立了联系，而且更为紧密，一旦背弃契约，神的怒火会随之而来。也正因如此，太阳节非常重要。
清沂：“薛多。”
“啊，嗯？怎么啦宿主？”
“是不是你干的？”
“我干的？”薛多不笑了，音量提高：“你为什么觉得是我干的？我被困在你这该死的影子里，我能干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放走了异界巨龙。”
为什么封存经年的铁像一直好好的，偏偏是清沂到访那天出事？在场所有人里薛多最有嫌疑，它只需要从影子里伸出利刃、自下往上刺穿铁壳子，异界元素就足够把缝隙融化成可让心脏（仅剩的、无法元素化的实体）通过的孔洞，从而脱逃。从孔洞痕迹无法确定是薛多所为，不过这种事自由心证，清沂早认定是薛多干的。
“你怎么又提起这茬？”薛多吼道：“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大了去了，噢，你提醒了我，你在华莱士大宅给我添乱一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那只是一个玩笑！你别随便定罪好吗，总不能说极限冲动盗墓也和我有关吧！”
“你承认异界巨龙的事儿是你做的了？”
“我、没、有、承、认！！！塞棱斯在上，你对我到底有什么偏见？”
“不是偏见，我们信任的基石在崩坏，我怀疑你也无可厚非。”
“哈哈，那你倒是把我们分开啊！惠比寿给过你一次机会，你为什么没有把握住！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对吧，‘病重之人’可以让你越级挑战强者，所以你舍不得对吧！”
清沂沉默了。
烈日抬手：“我相信此事和你们无关，因为你们连神庙在哪儿都不知道，而且我的守卫也不是摆设。这件事或许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我，六月，我需要你
的帮助。”
“能帮的我一定帮。”清沂起身。
薛多冷笑：“我就算了，免得宿主你又把罪名安到我头上。”
“随你。我认为，我们现在要去神庙调查，先评估损失，同时还要封锁帝王谷。烈日，能联系上斯芬克斯吗？”
“这简单，呼唤它的名字即可。斯芬克斯。嗯？它没空理我？走，我们去时计室。”
一路上薛多非常安静，要知道平常它是最多话的。
在时计室外正好遇见两位人类，其中一人也做法老打扮。
烈日对清沂道：“六月，这位是尼罗法老，我的好兄弟；这位是我的大祭司库鲁儿般。这位是六月阳光，是来自福音大陆黄昏帝国的法老，也是我的贵客。”
尼罗六世退开一步，向清沂见礼，清沂以同等礼节回应。这位王者身材矮小，脊背佝偻，眼睛凸出，上颚裂开（也就是天生畸形“兔唇”），别说气度了，就连最基本的长相都不能保证，和人们认知中的国王大相径庭，这是古埃及皇室推崇近亲通婚导致的。与之相比，身高两米、肌肉健壮的烈日完美如神明，或许这也是尼罗六世不愿站在烈日旁边的原因。有趣的是，尼罗六世脸色铁青，像是憋在心里的怒火把脸皮都烤硬了。
出乎意料，被死灵王者倚重的大祭司竟然是人类。中年长脸男性，泪沟和眼袋明显，眼睛血丝密布，明显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症状。他的头皮和下巴剃得光光的，甚至眉毛、睫毛都被除去，据说这是为祭典做准备。他拿着手帕擦汗：“发生什么事儿了？”
清沂多看了他一眼。
大祭司 库鲁儿般（ ??）：40级，人类（尼罗人）。黄金法老属下中少有的人类，率领着数目庞大的祭司团队。作为神的代言人，可代法老处理政务，在帝王谷地位非凡，享尽荣华富贵。并不恪守教条，法老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擅长技能有【火球术】、【神炎祝福】、【照明术】。与死灵王者协同作战时，所率领的祭司全属性提高10%，死灵王者全属性提高5%。不会触发帝王谷内所有建筑物的诅咒。
无论等级和技能都没什么亮点，比起祭司更像个神棍，也就天赋还看得过去。不会触发诅咒？……
两位王者交替叙述事情经过，烈日作结：“我们想找斯芬克斯。你们这是？”
尼罗六世：“我晚上睡不着，让大祭司作陪，到处逛逛。有人敢渎神？这可是件大事，处理不好则招惹神明怒火，让我也来帮忙调查吧。”
大祭司则嘴唇颤抖，说不出话，估计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也是，太阳节延期举办，作为负责人的他必定也受牵连。
烈日拍拍尼罗六世：“是谁惹你生气了？”
“仆人笨手笨脚。别提这个了。”尼罗六世别过脸去，看向沙漏。
时计室以圆环形间隔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沙漏，有的用黄沙，有的用白沙，房间正中有个顶部快挨着天花板的主沙漏，与众不同的是，主沙漏中的沙子是散发蓝光的——灵魂宝石受到风化侵蚀
而形成的灵魂星沙，按理说会迅速化为灵子消散，清沂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此时星沙以明显不正常的速度下落，沙堆中一具蜷缩的干尸逐渐显露，它乍一看像猫科动物，但又长了人脸，后颈皮处有着五角星图样——超阶魔兽特有魔纹“真实倒影”，清沂便知道这是斯芬克斯的本体。
千百年来斯芬克斯的灵魂早已消散，仅留下一具承载怨念的尸身，是太阳神以神力打造了沙漏，只有在这个沙漏中斯芬克斯才能够存活，星沙等同于斯芬克斯可调用的灵魂力量，一旦星沙流净，斯芬克斯就会停止活动，这时候就必须把沙漏翻转过来，等星沙再次充盈。简单来说，斯芬克斯就是个需要充电的都城守护兽，时计室里其它沙漏都是为了计算它的已用电量及剩余电量。眼下星沙高速流逝，时不时伴随着椰枣大的金珠，咚一声将底下星沙像海浪一样推开，那代表着斯芬克斯动用技能——对，不止灵魂值，就连技能也是有使用额度的。
斯芬克斯：75级，猫（死灵生物）。著名的狮身人面兽，是王权的象征，被黄金法老复活后担任帝王谷的都城守护兽。憎恨希腊英雄俄狄浦斯，倒并非因为对方解出谜题，而是因为人们以讹传讹，说它是一只勾引俄狄浦斯的雌性。不喜欢目前的干尸模样，所以躲着不见人，其实内心非常喜欢热闹，一旦有人提及自己就立即召唤分身出现，顺便和对方分享自己苦思冥想得出的谜题。擅长技能有【黄沙分身】、【沙尘暴】、【风化光环】、【无底流沙】。活动范围仅为帝王谷及周边沙漠；可在活动范围内召唤【黄沙分身】，且分身可使用除【黄沙分身】外的其余技能；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个分身。
作为都城守护兽，斯芬克斯可洞悉守护范围内的所有灵魂反应，无论活着的还是死了的，要排查所有生物就必须耗费大量星沙（尤其是像帝王谷这种有着许多动物的国度），所以斯芬克斯调高门槛，仅对英雄级别的（强者）或成群陌生灵魂（外国部队）起反应。
“从星沙下降的速度来看，它在和别人战斗。嘿，斯芬克斯，醒醒！”烈日拍了拍玻璃。
斯芬克斯纹丝不动。
烈日对清沂道：“它操纵分身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
“也就是说，它的监控有死角，所以还需要破晓游隼在空中监视。现在是晚上，破晓游隼休息，帝王谷不完全在你掌握中。”清沂拿了个能计时5分钟的小沙漏把玩，并运用灵魂波长扫描。
“有人在说我？……”干尸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了清沂两眼，浑身抖了一下，叫道：“你带客人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随着魔纹发光，干尸在黄光中变成了头皮剃得精光、右侧扎辫子的少年，赤着瘦得可见肋骨的上半身，斜倚在星沙上，瞳孔是竖着的两根针，一脸愤愤。
清沂：“原来你长这样啊。”
斯芬克斯怒道：“我活着的时候更好看！法老，怎么忽然来找我？”
“你在和谁战斗？”
“天方夜谭。他白天来过一次，被我赶跑了，现在又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沙宫”第十人，身居全球天位榜第一百一十名，是当之无愧的大神级人物。
他身为附魔贤者，精于附魔术及炼金术，在生活职业者中最擅长魔法，在法师之中最擅长制作道具。他的现实身份是中东王子，平日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在《乾坤》里亦一掷千金，以普通玩家望尘莫及的财力制作道具，武装到牙齿。他是全《乾坤》公认最富有的大神，由于出手阔绰，所以人缘不错，得罪他相当于得罪一大片。
他自己玩游戏就算了，还拉着四位妻子一起玩（他说“要对妻子一视同仁”），叫人眼红却还不自觉。有传言说，若不是他去哪儿都带着累赘导致影响实力，他的排名本可更高。不过当事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乎排名，依然每天都在秀恩爱。
在“末日交锋”之中，天方夜谭死守尼罗河三角洲，坚持了三个小时四十分钟后牺牲，时值70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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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清沂和烈日对视一眼：怎么就来得这么巧？而且此时是深夜，按理说不是拜访的最佳时机吧？“他说了来意吗？”
“他说要参加太阳节。还有别的问题吗？我得赶紧回去拦他！”
清沂放下沙漏：“让他进来如何？他不惜硬闯，说明他有非来不可的理由，我们干脆给他宾客待遇，静观其变。当然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该动武的时候决不能有半点犹豫。”
烈日听从建议，吩咐斯芬克斯放行。
斯芬克斯双手抱头，往星沙上一躺，翘起二郎腿，舒服地闭上眼睛，多半是再次召唤【黄沙分身】了。星沙落下速度骤然放缓，木乃伊们手忙脚乱地拨转特定沙漏，以求与主沙漏保持一致。
“他知道斯芬克斯同一时间只能召唤一个分身吗？”
“肯定知道。之前大神联手打进帝王谷，斯芬克斯的属性早就被摸透了。你意思是，他故意吸引斯芬克斯注意力？他有其他同伙？”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清沂观察尼罗六世和库鲁儿般的表情，没有发现端倪。
斯芬克斯忽然睁眼，跳起来猛踢沙漏内壁：“那个混蛋，我都没再攻击他了，他居然敢对我开炮！”
这时有音浪滚滚而来，地面都在微微振动。清沂问：“难道这就是炮声？”
“是啊！”
“随身携带攻城道具？不合常理吧？”
“是魔导炮！”
清沂：“听起来威力很大？”
“也不是，就听个响儿，连我的分身都轰不散。不行，越想越气，我得教训他一下！”
烈日摆手：“算了，别去了，我还有问题问你。今天还有谁进出过帝王谷？”
斯芬克斯一屁股坐下：“你的兄弟以及他那帮侍从，没别人了。”
“兄弟？”清沂看向烈日。
烈日揽住尼罗六世肩膀：“是指他，我们以兄弟相称。他是下午来的，那时候你刚好不在，我安排他们住在行宫。也有附近大小国家的权贵和国民前来参加太阳节，统一
驻扎在帝王谷外。”
尼罗六世不好挣扎，笑容有些僵硬。
“各人出入的时间你都记得吗？”清沂问。
斯芬克斯随手一指墙上垂挂的莎纸卷：“不然你以为这里为什么叫时计室？莎要求我每天都做记录。”
“你不会有任何遗漏？”
“我的法则是‘振动’。”星沙如沸水翻滚，围绕斯芬克斯形成微缩的帝王谷形貌：“每一粒沙子的振动都瞒不过我。”
（麦哈里吉低声道：“这就是为什么它随传随到，因为声带通过振动发声。”）
清沂看不懂象形文字，只好拜托烈日翻译。
…………
上午10:00，天方夜谭携带四名女眷试图进入帝王谷，被斯芬克斯阻拦。
晚上23:00，清沂上线，和烈日在鳄鱼池边赏花。
晚上23:10，天方夜谭再次进入帝王谷，被斯芬克斯阻拦。
…………
“这是相当重要的证据，斯芬克斯，你非常称职，现在开始搜索全境，看看天方夜谭是否有同伙，一会儿我传召的时候再作汇报。烈日，先封锁帝王谷，禁止出入，再隐秘监控所有外来者，我们现在立即去神庙调查现场；另找人与大神周旋，切记不要与其起冲突，等我们调查完毕再说。”
烈日马上传令麦哈里吉，让他派出动物蹲守宾客，同时让尼罗六世和库鲁儿般留下，有什么情况再作通知。
在去神庙的路上，烈日紧急科普了一下太阳神庙。
清沂此前听说过的太阳神庙位于“福音”蛮荒秘境，对应南美洲的古印加帝国；而“沙宫”的太阳神庙原型为现实世界里的阿布辛贝神庙，每年两度的太阳节会有奇景。神庙在末日交锋中被摧毁，连其依附的山壁都垮塌滑坡，烈日重建的神庙虽然比原先更坚固更大气，却无法复原奇景，殊为可惜。
烈日：“听说你有一位建筑大师作为属下，能不能请他过来？出场费好商量。”
清沂：“大家这么熟，给你九五折——不对，我们这么悠闲真的好吗？这可是出大事了啊！”
“没事，我有备用方案。”烈日笑笑：“我们还是先集中精力在调查上吧。”
只见通往神庙的道路两旁站着整排的华饰木乃伊。目前清沂所知悉的最强的、成建制的死灵兵种，分别有：
1法兰吉麾下的人面犬嘉尔姆，擅长以幻术动摇敌军军心，行动迅疾如风；
2先因斩首女皇而面世，继而被铁血元首招揽的旧时代遗宝——烛火骑士，在多兵种协调的指挥技术上神乎其技，全员均具备统帅值，可担当指挥官，可惜的是现已彻底消散；
3泣血之主召唤而来的拥日黑魂，能将环境改造为死灵乐园，并自主扩军（别小看该能力，越是高级兵种，招募越是困难）；
4被黯眼侵染过的尸体制成的沥血木乃伊，能像吸血鬼发展同类一样扩军，在拓展死灵乐园方面劣于拥日黑魂，但“无要害”及减少日光惩罚的特性又让他们的
综合分追回不少。
而现在摆在清沂眼前的就是同一水准的高级兵种——华饰木乃伊。之前清沂还吐槽说“木乃伊长得都一样”，他发现他错了。华饰木乃伊除了包裹麻布之外，更佩戴“黄金死灵面具”与金制的项链、手镯、腰带、脚镯，甚至武器也是镀金的。尽管他们主题颜色是金色，但又不是俗不可耐的土豪金，因为首饰以色彩各异的宝石组合搭配，在保证整体金色的同时又让局部丰富多彩，就像开屏孔雀，让人一望可知是埃及风格。
华饰木乃伊：60——65级，木乃伊（死灵生物）。是黄金法老斥巨资打造的终极军队，受到太阳神拉的祝福，在正面战场战无不胜。擅长技能有【烈日死光】、【魔法反射】、【神炎皮肤】。无要害。在帝王谷的势力范围内提升5级，在帝王谷的势力范围外无法使用【魔法反射】。
错了，不是同一水准！5级带来的实力差距是压倒性的，光看纸面数据的话这个兵种最强！在帝王谷范围内可达70级？！75级是怪物的分水岭，这支军队离全员准英雄级仅一步之遥。可这又带来新问题：有他们把守，按理说外人连进入神庙都难。
有水沿着阶梯淌下。两人沿着阶梯疾步走入神庙，只见墙壁用炭灰涂了一个名字“六月阳光”。
“……”烈日看向清沂。
“……”清沂看向影子：“这回真是你干的好事吧。”
薛多冷笑道：“先不说我能否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你身边，我真要栽赃你，我就用上‘紫鸢尾’来当墨水啦！谁不知道你是‘紫名者’啊！”
神庙常年点燃火盆和火把，炭灰便是就近从火把取来。除墙壁污损之外，神像也被炭灰涂个乱七八糟，火盆推翻在地，地板到处是水，用作祭品的面包与肉干泡在水里。清沂伸手蘸了蘸水，指尖染黑。
“水里的暗元素浓度颇高。”
烈日：“很遗憾这不是线索。就和白骨海洋一样，地下水吸收死气。”
“附近有水道？”
“为取水方便，我们修建水渠，自尼罗河分流的地下水脉分布于各主要建筑底下，神庙旁更是有池子以供祭司洁净身体。你意思是，犯人沿着水渠潜入？”
水和死气的混合物（酸雨、白骨海洋海水、三途川等）极具腐蚀性，乃是生灵禁地。难道是内部作案？也不对，木乃伊遇水发胀……清沂：“从水迹来看多半有关联，目前不知道他是从水渠来还是从水渠走，又或者两者兼具，反正不会惊动神庙外的守卫。”
“不可能，水渠窄小，难以通行。”
“侵入者不一定是人形，难道谷内就没有善于穿行水渠的动物吗？”
“我明白了，我会让麦哈里吉搜索水渠。”
法老当然可屈尊用灵魂力场进行检索，但这种俗务最好还是交由属下，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烈日给臣子传递命令的时候，清沂蹲下，仔细端详积水地面。水是为了覆盖脚印、抹去踪迹，还是为了污损神庙、触怒神明，抑或……两者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