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航程结束
傍晚，清沂回家时，只感觉今天整整一天都浪费了。打坐时他根本感觉不到平静，只是一直一直地在想事情：
是谁偷走了“胚体Ⅱ号”？
是谁给法兰吉安放了咒印傀儡？
施劳德?布雷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吗？他在jǐng告自己，还是想除掉自己？他从自己势力里拉拢了多少人？类似的破坏行动还会继续吗？
如何应对铁蹄骑士团？
怎样与占据奥斯吉利亚的玩家抗衡？
准备什么对策才能与剧毒之格拉海德交锋？又该怎样与白头鹰较量？一个月的整备能带来胜算吗？
现实生活中，“小蜜蜂速递”还要做出怎样的改革？在哈利自杀后，员工还会支持自己的改革措施吗？
……
所以一整天就浪费在思考中，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墨香楼那顿午饭吧？清沂自嘲地笑笑，掏出门钥匙。不到几秒，得悉他回来的格林太太就奔出家门，义不容辞地为他做晚饭，这反应速度简直比得上zhōng yāng情报局特工了。
“我有手有脚的，可以打电话叫外卖嘛！”清沂试图反抗。
“闭嘴，给我乖乖坐好吃饭！”格林太太罕见地态度强硬。尽管如此，清沂仍能感觉一股脉脉温情。似乎天气也不是那么冷了呢。
吃着吃着，清沂问：“万圣节快来了，我们小区是不是要搞万圣节活动呢？”
“对，今年的活动由我组织。我考虑了很久，觉得只能搞换装舞会，可是去年和前年另外两家都举办换装舞会。”格林太太摇摇头：“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新意。”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格林太太抬头思考了一下，笑道：“亲爱的，假使你能帮我想一个新方案，那就算帮大忙了。要知道明天就是万圣节，必须在明天傍晚前布置完毕。”
“好吧，这方面我在行。让我想想。”
清沂脑内灵光一闪，兴奋道：“我知道要搞什么了！就来搞一间鬼屋吧！”
“鬼屋？这创意很好，但是时间上赶得及吗？人手怎么办？”格林太太起初也很高兴，但也苦笑起来：“有没有其他想法？”
“我坚持我的主张。换装舞会并不适合小朋友，但鬼屋却是一家老小都能去的，在惊吓之余能带来极大的欢乐。我们有场地吗？”
“有，今年桥牌俱乐部也依旧为我们小区提供场地。”
桥牌俱乐部是喜好桥牌的社区居民聚集之地，虽然清沂一次也没去过，但也略有所闻。他一挑眉毛，站起来：“人手由我来组织。需要的物资我也早已想好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
“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孩子。但是，现在给我坐下来，饭还没吃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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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格林太太又拉着清沂看《生活大爆炸》，一直逗留了四十分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让清沂感觉既困扰又温馨。老人家一走，清沂便下楼拜访朵拉。
朵拉正和朋友开着聚会呢（似乎一年里她家有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开聚会），她很热情地邀请清沂进去。清沂没有推辞，进屋后很快就和那些生面孔混熟。过了三十分钟，清沂好容易才摆脱缠着他问东问西的人，来到朵拉身边。
“嘿，你可真受欢迎，中国男孩。自从你一来，就没人关注我这个主人啦。”朵拉开玩笑道。
清沂笑笑。朵拉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自嘲与无奈，那都是绝不该出现在聚会上的情绪。这时她也不好开玩笑了，问道：“怎么了？”
“想请你帮个忙。”清沂把计划说了一遍，然后补充一句：“在我认识的人中，就属你的人脉最广。只有你才能做到。”
“小菜一碟！办鬼屋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想大家都很乐意帮忙的！”
“那我先走了，还有事情要做。”清沂转身，微笑着和众人道别，然后跨出门口。
朵拉追上来，伸手拉住清沂。她担忧地问：“一切都还好吗？”
“当然。”清沂抬手，拍拍朵拉的手，走上楼梯。
回家后，清沂打电话给约翰森导师和理发师乔尼，俩人都爽快地答应了。从黄页上找到建材公司的号码，清沂马上与对方取得联系，商量租赁物资的事宜。打完几通电话后，他才坐在桌子前写计划书，九点才把事情全部处理完毕，接下来一切都要等明天上午才能开始。
抱着对明天的期待，清沂戴上全息头盔。
再度上线，他来到甲板，看见前方如墨夜sè中一片细碎而密集的晶蓝，那熟悉的感觉一下涌上心头。他忍不住问：“到家了吗？是白雪城，对吗？”
身后乔恩特总管道：“是的，陛下。我们到家了。”
娑儿、克拉薇索儿都来到清沂身侧，没人说话。施劳德?布雷背靠桅杆，也不过来和大家一起看海景，显得孤零零的。
船缓缓入港。几名血船水手熟练地下锚、放绳梯，让客人下船。清沂站在实地上，心cháo澎湃。他转身，面向“蓝晖号”上担当船首像的比萨船长，大声道：“船长！谢谢您！”
“不用谢！”血骷髅哈哈大笑，向他挥手告别。血船水手们唱着豪烈的船歌，船队再度没入迷雾中，为时半个月的航程就此画上句点。
一行人离开信天翁港，进入白雪城市区。虽然在设想中要将白雪城打造成对外窗口，但此时此刻仍没什么外来者，显得分外冷清。几个血jīng灵就像是雕像一般坐在店铺里，等待着不会出现的顾客。
施劳德并没有和大家一起回去，而是在城里四处晃荡，据说他在“寻找商机”。清沂一行人坐上“费马飞艇”，归心似箭地赶向“等待之城”。清沂以白骨暴君的面目示人，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一大群一大群的鸟儿云集在飞艇边上，用鸣叫声欢迎君王回归。一颗颗灵魂之火在白骨海洋里升起，仿似在膜拜，又像是在朝圣。因着清沂的到来，黑石山谷犹如大锅，渐渐升温，乃至沸腾。
娑儿紧紧抓住筐沿，激动地喊道：“好壮观！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景致！”
清沂默然。
飞艇缓缓降落，和半个月的航程相比简直是一眨眼那么快。法兰吉早已等候在一旁，它的模样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你们先回去。”清沂对另外三人道。
“主人，您回来了。”
“乌母仍安全吗？”清沂一边问，一边走出飞艇。
“在吾的守卫下，她平安无事。”法兰吉谦恭地跟随在主人脚边。
清沂点点头。在长达半个月的航程中乌母都没有消散，这让他更确定一件事，就是“有能力杀死乌母的人并不在‘等待之城’”。换句话说，留在“等待之城”的人全部能排除嫌疑。相信在半个月内，以乌母为中心的城市监管体系已经建立，在幽灵的巡逻之下，任谁想搞小动作都不可能不露出马脚了。
叮！
系统提示：您的属下、死灵修理匠费马在手工作坊内rì夜劳作，领悟了一个新技能。
清沂转向手工作坊，但没有停下脚步：“法兰吉，这几天来战况怎样？”
“生灵冒险者冲了很多次，但因为缺乏组织，都被我们击溃。而以公会牵头的几次进攻行动也被娜芙稳稳地顶住了。在死灵乐园内，没人可以击败我们。”
“是吗？”清沂道：“上次我们就被击败了。”
法兰吉羞愧地夹/紧尾巴，不敢做声。
“你杀了很多人？”清沂又问。
“是的。”
清沂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薛多哼着小曲：“法兰吉的屁股摇啊摇，法兰吉有条小蛮腰！它的肌肉好结实，看得我脸红心头烧……”）
一人一狗走过长街，来到手工作坊。这儿依旧热火朝天，多了五六个帮工，多了几个大锅炉。费马站在工作台前，不停地捶打着一支“天灾旗帜”，而奥术魔偶——藏有“胚体Ⅱ号”灵魂之火的新产品——则安静地伫立一旁。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又取得突破xìng进展了！”费马若有所感，一抬头正看见清沂，便兴高采烈地大叫道。
【极限改造】仅限于对费马自身的疯狂改造。尽可能地利用手头上的资源，费马临时地（持续时间为等级*2分钟）强化自身。改造解除后会陷入整整三天的癫痫状态，且一个月之内无法再改造自身。每次发动完毕，会视改造情况得到1——3样新发明。
“连对自己也毫不留情的技能啊。”清沂看完属xìng后，这才回应费马：“突破xìng进展？”
“没错，据布瑞恩老兄所说，死灵生物拥有对生灵的杀手锏，那就是‘不朽军旗’，唯有不朽者才能挥动的军旗！当这军旗所向之处，一切国度都要变为死灵国度，一切生灵都将成为死灵！”
“是‘天灾旗帜’的加强版？需要什么代价呢？”清沂淡然问道。
“需要您的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死灵学者、布瑞恩。他行走在帮工之间，身披素sè袍子，从容不迫，显得格外出群：“死灵王者的‘卑劣之血’拥有强大的魔力，比一千具一万具新鲜尸体都更有分量。”
“大胆，居然敢向主人索要‘卑劣之血’！失去‘卑劣之血’，主人的实力会再次下滑！你有什么企图？！”法兰吉冲布瑞恩怒吼，声音震得帮工们都停下手里的活。
布瑞恩没有害怕，坚持道：“‘一个人的价值，应当看他贡献什么，而不应当看他取得什么’（爱因斯坦的名言）。陛下身为死灵王者，自然应为势力壮大做出贡献。”
法兰吉也毫不退让：“主人比整个黄昏帝国都重要得多。在吾看来，黄昏帝国才应该为陛下做出贡献。”
“你真可悲，法兰吉阁下。你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
“你说什么？！”
“住嘴，我会考虑的。”清沂道，神sè不变。“你们都散了吧，我累了。”
他在安全区下线，摘下头盔，茫然若失。这一次回城，比预想的要没意思得多。
第一百七十七章 鬼屋
第二天一大早，清沂便起身，然后坐等客人上门。
首先登门的就是约翰森导师，他穿着一件背心，浑身大汗的，显然是从家里跑步过来的。清沂连忙请他坐下，并斟了一杯热水。
“谢谢。”导师坐下时，身上那白白净净的肥肉还抖了一下，相当滑稽。他接过水杯后没有立刻喝，而是拍拍清沂肩膀：“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
清沂笑道：“感觉管理挺有难度的。”
可约翰森导师没笑。他郑重其事地对清沂道：“没事就好。在管理中，切不可以掉以轻心，否则第一个吃亏的就是你自己。另外，别把中国的管理模式放在美国。”
“嗯。”清沂只好点头。
约翰森导师马上又变得快活起来：“对了，这鬼屋是怎么回事？听起来非常有趣！我要做些什么？”
“您看看，这是我的计划书。”清沂早已做足功课，马上拿出一份稿件，并凑近导师，用手指在图上指点：“我的计划是在桥牌俱乐部临时增设铝合金板，将之隔出好几个区间，也就是鬼屋的几个主题房间。这是路线，游客们必须经过所有的房间才能离开鬼屋。角落的空间用来做普通工作人员的藏身地。”
“但在你的设想里最后一个房间离门很近，为了强迫游客们参观所有房间，就得增设更多的铝合金板？也许去掉一个房间比较合适。”约翰森导师指着出口，提出建议。
清沂皱眉想想，道：“有道理，经费是控制在一百五十美金内的，虽然所有道具都是租赁得来的，但也要节省开支。那取消一个房间，再把其他房间削减，挤出一些空间……这样，游客们在来到最后一个房间时不再是强迫走原路，可选择进去，也可选择从出口离开。我修改一下图纸。”
过一会儿，门铃又响了。这次来的是理发师乔尼。向两位客人介绍对方后，清沂也将计划书给乔尼浏览。
“hommebel（法语：帅哥），谢谢你邀请我参加这次活动！”乔尼的兰花指当真是翘得风情万种，可惜他是男人。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笑得yīn柔似的，还使劲笑：“我最喜欢变魔术了，真亏你记得！我很joyeux（法语：高兴）！”
任谁每次剪头发时都被灌输一大堆喋喋不休时都会记得的。清沂笑道：“想来想去，只有心灵手巧的你才能担任魔术师一职。”
接着上门的就是格林太太与朵拉。主要人员都已到齐，清沂便详细地讲解计划，从物资筹备到人员配置，从角sè特点到房间布局，事无巨细，囊括其中。当然，昨晚他已粗略地和各位说过计划了，这才能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需要的道具虽然不特别，但能凑齐吗？”朵拉看着文件后的道具清单，很怀疑地盯着清沂。
清沂坦然对上她的目光：“这就需要发动各位的人脉了。格林太太，您已向您的烹饪课学员借道具了对吧？只要大家自带道具，绝对能凑足需要的物资、把这间鬼屋造出来！”
约翰森导师沉吟一阵，道：“如果算上可调动的人脉，你的计划很可行。什么时候开工？我怕时间不够。”
“就是现在！”
桥牌俱乐部是一间五百平米的房子，没有第二层，也没有地下室。当众人赶到时，已有建材公司的专车在等着了。一边签订单据，清沂一边扭头问道：“朵拉，你的朋友们呢？”
“就到了。你看！那不就是他们吗？”
在街角出现的正是清沂在朵拉聚会上认识的朋友，大概有二十多人。清沂笑着迎上去：“谢谢大家前来帮忙！我会发出足够的薪水哦。”
其中一个女孩子打趣道：“我不要薪水，我只要和你共进午餐。”
“我也是。”另一人道，马上遭到别人笑骂：“你是男的！”
“如果大家都同意我请客，那我隆重地为大家推荐一位大厨，她的手艺绝对是全美国一流的，吃了她做的菜能让你们情愿再干十次苦工！好了，我们开工吧！现在是早上八点，我希望在十一点能和大家共进晚餐——可不能是晚上十一点啊！”
在笑声中，男孩抬起铝合金板，走进桥牌俱乐部，然后搬走桌椅。他们自备固定带（用钉子会损伤墙壁、地板），虽然笨拙但也勉强能将铝合金板拼接。而女孩则开始布置房间。
“我们该干什么？”约翰森导师甩了甩膀子：“我虽然不年轻了，但我也可以干活。”
“各位就去自己所属的房间监工吧。虽然我做了一个大框架，但细节可以由各位来定。”清沂微笑道。
正这时，曾在格林太太家里上烹饪课的家庭主妇们都来到桥牌俱乐部门前，手里抱着一个个衣服篮子。当她们和大家打过招呼后，清沂便问道：“女士们，都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标上标签了吧？为避免活动结束后混淆了大家的私人物品，这是必要的。”
“都标上了。”主妇们纷纷道。
得到新道具后，几乎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般动起来。而清沂则详细询问工作人员有没有某些特殊行业的亲戚或朋友，一旦得到肯定答案，他便让乔尼开车赶向目标所在地，然后以目标熟人的名义借取道具。就这样，居然也能凑够鬼屋的全部道具，甚至还请来一位专业的电工。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经过三个半小时的工作，鬼屋的整体框架做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不过是完善细节与人员安排而已。饥肠辘辘的众人很快就jīng神大振，因为格林太太与一众主妇联手做了一顿盛宴（清沂：“又是万圣节套餐？！！”），犒劳所有工作人员。把从桥牌俱乐部搬出来的桌椅拼凑一下，大家坐在一起吃午饭，其乐融融。乔尼大力鼓动年轻人们去他的理发店（广告词中掺杂了不少法语），约翰森导师也大讲特讲哈佛校史和管理学（当然这个比乔尼的法语更难懂），朵拉则是和主妇们探讨煮汤的秘诀。格林太太一直笑得眯着眼睛，这让清沂也很开心。
他的思绪又转到鬼屋本身。
所谓“恐怖”，不一定非要是妖魔鬼怪。很多“美好”的东西经过扭曲之后，也会变得“恐怖”。简而言之，某种程度上“恐怖”和“扭曲”是同义词。因此，清沂决心打造的鬼屋其实是一间“扭曲的屋子”，和普通意义的鬼屋不同。他也没把握能让游客感受到同样的刺激。
这的确很冒险，但居然有人支持，这让他心里有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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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鬼屋正式开放。
因为从早上起就有人派发传单的关系，许多小区居民甚至是波士顿人都跑过来。他们排起长龙，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但为了让游客们最大限度地享受鬼屋乐趣，工作人员必须限制人流量，每次限入八人。
此刻，第一批游客进场。他们看见铝合金做的临时墙壁上有着一行红sè喷漆：
1、外祖母的房间
转过弯，阳光自身后消失。
嘎……嘎……不吉的声响断断续续，从四面八方传来，也不知是不是回音的效果。众人小心地走动，终于看见一团光芒。
在橘黄sè、有如地狱火光的烛光中，一位老婆婆正坐在摇椅上织着毛衣，身上覆盖着好多条毛毯。她的两只手又瘦又小，就像是两只鸡爪子。她的身子也很瘦小，简直像埋在摇椅和毛毯中一般。她戴着褪sè的旧头巾，背对着烛火，叫人看不清她的脸。房间内只听见椅子嘎、嘎的摇动声，这声响分外刺耳，就像是某个家伙想掰断什么似的。嘎……嘎……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迅速跑过，吓了众人一大跳！那东西有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毛！一个女孩子吓得直跳脚，语无伦次：“它碰了我，它碰了我！！！刚才它从我腿边经过！”
这时老婆婆扭过脸来，咧起嘴。她的嘴里没有一颗牙齿，因此她的笑声能毫无阻拦地从口中传出。她用手臂撑着身体，颤巍巍地想要起身！毛毯一件件滑落在地，就像是冷血动物蜕下的皮！然而一阵怪风吹过，蜡烛熄灭了，老婆婆的身形消失于黑暗中。
“啊！”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惊慌失措地跑向发着微光的出口，将这诡异的房间抛在身后。穿过幽静的一段走廊，众人来到新的房间：
2、模特儿的房间
有人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许多人形的东西被挂起，不由叫道：“那是人吗？！是不是一具具尸体？”
“不，不是！那些是衣服！”
这房间简直像个大衣柜，挂着好多漂亮时装。有大衣，有风衣，有连衣裙……各式各样的衣服整齐地排在两边，构建成衣服的长廊。在衣服下方还有一双双鞋子，有高跟鞋，有鱼嘴鞋，有短靴。很明显，这是女xìng的天地。
“该不会是……让我们从中间走过去吧？”有人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我敢保证，走到半路，衣服中会有手伸出来抓我们！”另一人无比紧张地抓住同伴的手臂。
大家小心翼翼地走进衣服长廊中。这条长廊非常狭窄，仅容一人经过，所以游客们都抓住前面那人的肩膀，排队行进。头顶的rì光灯非常惨淡，时闪时烁的，总让人提心吊胆。好几个人都因为没注意脚下，总踩到别人的脚，又引来一阵推搡惊吓。虽然两边的时装很好看，但在这种氛围下，哪怕最爱美的女士都会对它们心生恐惧。
一人绊了一下，他连声道：“啊，抱歉，抱歉。我踩了谁的脚？——啊！！！”
他像被蛇咬了一般跳起来，双脚乱踩，还带着哭腔大叫：“是手，是手啊！”其他人不知所以，也吓得你推我撞，更有人立足不稳、扯着同伴摔倒在地。这时有头脑冷静的人发现，地上那罪魁祸首是一条塑胶手臂——服装店里模型人偶的手臂！
经过这一次惊吓，大家都神经兮兮地留意脚下，来到长廊尽头，按着长廊的走向开始转弯。但很快他们又吓了一跳，原因是他们没注意倒挂在天花板上的人偶。当排队伍前头那人走过转角时，迎头便是模型人偶毫无生气的脸，他的惊叫声简直能让玻璃杯炸裂。
说不清过了多长时间，神经饱受折磨的众人终于看到光明。那是来自转角后的、明亮的黄sè光芒！
“到下一个房间了，呵呵，这房间算是走完了。”一个男人对同伴道。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稍微开阔的小空间。一个化妆台突兀地出现在时装中，化妆台上方亮着几个足有一千瓦的灯泡。台上满是化妆道具，有香水，有口红，有眉笔……琳琅满目，种类比商场专柜里的还要齐全。台前坐着一位身材高挑的模特儿，她正对着镜子贴假睫毛。此时她也注意到镜子里映照的、她身后的众人，于是她笑起来，脸上白sè粉底扑扑地往下掉。在灯光下，她的红指甲仿佛在滴血。
于是人群又一次尖叫着，从化妆台旁的出口逃离。他们胆战心惊地看见又一行字出现于墙壁上：
3、小丑的房间
“哇哦，这真是……”某人奋力组织着形容词，他既惊慌，又兴奋：“棒极了！这是我见过最刺激的鬼屋！”
“才走了两个房间而已，看来还没完呢！”其他人道，既不安又好奇地踏入第三个房间。
这次的房间好怪，有聚光灯自顶上打落。灯光中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小丑，那小丑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房间里垂挂着红sè幕布，仿似剧场后台。
然后小丑扭过头来——像一只猫头鹰般将脸扭向后背！他大笑起来，笑声粗鲁而又癫狂：“啊哈哈哈！欢迎来到我的房间！我是颠三倒四的小丑，带你们走完剩下的旅程！准备好了吗观众们！”
游客吓得开始跑。然而这房间里没有唯一的路，一重重红幕布并不相连，所以众人真正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而小丑以不可思议的轻捷身手出现在游客身边，做着鬼脸，发出一阵又一阵大笑。更重要的是，小丑一直是保持着脸扭到背后的姿态的！
于是，游客们几乎没看清楚这房间是什么样子的，便在惊栗中被赶到下一间房间。
4、魔术师的房间
视线可及之处，到处垂着红幕布。如果不是进房间之前有红字提醒，游客们还真以为没有移动过。一个身穿燕尾服、持手杖、戴黑sè圆顶礼帽的魔术师站在高台上，笑容满面地向他们鞠躬。高台上还摆着好多大型的魔术表演道具，上面都沾着红sè污迹，看起来这房间反而像是刑房。
“各位，欢迎来到我的房间！大家都喜欢看魔术吧？接下来我要变出鸽子！”魔术师自顾自地将帽子摘下，然后伸手进帽子中。他大叫“当当”，然后抓出一只光秃秃的、带血的肉鸡！
这时已经有游客想要离开该房间了，但有些大胆的人反而来了兴致，拉住同伴：“这个没有之前那些可怕嘛！不如看完再走？”
把肉鸡塞回帽子里，魔术师嘀咕道：“真糟糕，真糟糕，但我本来也不擅长小魔术。啊哈，我需要一位观众，请他配合我完成接下来这个大型魔术！有谁自告奋勇吗？”
游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犹豫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吓得他们腿一哆嗦：“我来吧，啊哈哈哈！”却是那以背面走来的小丑！在如此近的距离，大家都能清楚看见小丑那丑陋、拙劣的妆容：许多sè块涂得他脸像个调sè板，他每一次笑时都把脸挤出深深的褶皱，简直像是戴了件不配合脸型的人皮面具。他用手拨开游客（游客们自动让得远远的），自得其乐地蹦上高台。
“老兄，今天表演什么？”
“表演逃脱魔术！”
魔术师说着，把小丑塞进一个长方形紫sè立柜里。立柜上还有许多星星图案，看起来倒是挺专业的。小丑圆滚滚的身子好容易塞进这个魔术箱子中，他还要扭过脸来，嘿嘿地和大家摆摆手，这才肯让魔术师关门。
然后，魔术师举起长剑，一下捅进魔术箱中！随着啊的一声尖厉惨叫，鲜血便从箱底缝隙流出来，看得众游客悚然心惊！这还没完，魔术师不停地把剑捅进魔术箱里，直到惨叫声消失！
游客们开始向出口退去。
“看来我也不擅长大型魔术啊，真désolé（法语：遗憾）。”魔术师猛然一扯开箱门，只见箱子里空空如也。正当大家愕然时，小丑鬼魅般地自幕布后跳出，跑向游客，笑得比哭还难看：“表演还没结束呢，观众朋友！”
这一下游客们争先恐后地往出口跑，都不带犹豫的。确认那两个家伙没跟上之后，他们才靠在过道上，松了口气。说来也好笑，八个人居然被两个工作人员吓跑了。虽然看见出口了，但是大家不约而同地走进最后一间房间——
5、暴君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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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预想中，还有“屠夫的房间”之类的，不过没花心思。有兴趣的书友可以自己设计鬼屋哦，我觉得谁都可以设计出很恐怖很刺激的鬼屋）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万圣节活动
清沂坐在椅子上，非常期待游客们踏入房间后的反应。
外祖母的房间，由格林太太主持；模特儿的房间，由朵拉?沃尔威兹主持；小丑的房间，由约翰森导师主持；魔术师的房间，由理发师乔尼主持；最后的房间，由清沂本人主持。
想必大家做得都很不错，因为游客的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但声音到了自己这儿就消失不见，似乎游客都没走进房间而是选择从出口离开。清沂可不乐意看见这种事实。
好吧，要冷静。是的，张清沂，你不必心烦意乱，你只需要坐在这儿不动。他默默告诉自己，然后开始打坐（虽然不是以打坐的状态），也好打发时间。他尽力不去想琐事，把心里掏空。他很想办到，但脑袋似乎总和他过不去，涌现出许多念头。
黑sè锋锐说过，假如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不如自我催眠，想象自己是在一个浩瀚无垠的地方，走一万年都走不到世界的边际，这对初学者很有效……
很自然的，清沂想象自己置身于“星夜之门”，反正这也是一个没有边际的时空。他站在虚空之中，脚下是璀璨群星以及浩如烟海的魔法符文，在最底层之处则是能葬送一切的灰白sè浪cháo。在《乾坤》中遭受到的冲击太大，让印象深刻的清沂能原原本本地在脑中还原这个场景。
但接下来该怎么做？黑sè锋锐没有教啊？
清沂沉下心来，对那些灵魂之火道：“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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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沂是被人拍醒的。他打坐都打得忘记时间。
在他眼前，鬼屋已经被拆了一半，大家开始收拾东西。主妇们一边收取衣服和鞋子，一边聊哪个男明星最xìng感；电工则叼着烟在卷电线；格林太太抱着猫咪“芭比”，四处行走，叮咛大家注意安全；男人们把铝合金板洗刷干净、叠放在一旁，等建材公司回收。
仍坐在椅子上的清沂郁闷了：“我怎么觉得，我像是什么都没做呢？”
一切都搞定后，已是晚上七点，大家再次坐在一起畅享丰盛晚餐。清沂趁此机会，向在出口站岗的工作人员询问观众的反应。
观众们表示，各个节目都很可怕，能吓得人又笑又叫，但唯有在最后一个房间里没人笑得出来，甚至有女生被吓得哭了。
那是个戴着游戏头盔的男孩子。他的脸被头盔挡住，看不清模样，就坐在扶手椅中，膝头横放一具键盘。在yīn暗的灯光中，只见天花板上垂下许多光缆和电线，它们全连接着游戏头盔，乍看上去会给人以错觉：天花板压在这个男孩子头上！但即便承担着如此重负，他也只是歪着脖子，一动不动；不知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也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那个场景很难描述，总之所有人都被吓出一身冷汗。
听了这段话，大家都哈哈大笑。清沂挠挠头，纳闷道：“不是吧……亏我还jīng心策划过呢！”
不过有意思的是，《博波士顿时报》的记者闻风赶来，采访了鬼屋的负责人——格林太太，并支付了一百五十美金的采访费，这钱刚好与本活动的开支对冲。此外省下的服装租赁费、餐饮费、道具租赁费、人工费也起码有两三百美元了，还不需要买保险。清沂觉得本次活动最大的亮点就是省钱。
吃到一半，卸过妆的朵拉盈盈站起，举起盛满柳橙汁的杯子，向所有人道：“今天这场活动，要多亏张的策划！”
清沂一愣，连忙摆手：“这不是我的功劳，全靠大家鼎力支持——”
“过度谦虚可不是美德，孩子。”格林太太微笑着拍拍他的手。
“你的创意简直是完美啊，hommebel（法语：帅哥）！”乔尼也站起，夸张地给了他一个飞吻：“没有哪间鬼屋的创意能和你一样！你独一无二！”
约翰森导师哈哈笑着站起，语气甚是欣慰：“你的管理能力也很不错了，孩子，若100分是满分的话，我给你打95分。在整个哈佛商学院里，你的成绩能名列前茅！”
年轻人们全站起来：“谢谢你让我们参加这次有意义的活动，也让我们有机会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渡过温馨时光！”几个女孩子喊得心不在焉，因为她们都低头看手机，忙着把鬼屋的照片发上微博。
“谢谢你协助了这次活动！我的孩子回家后对我说‘它棒极了’！”一位家庭主妇起身，笑吟吟地举杯致意。
所有人都起立，格林太太则是最后一个。她温柔地把杯子塞入清沂手里，看着他的眼睛：“张，我衷心感谢你。是在你的带领下，许多彼此并不认识的人才能走到一起、通力合作。是你亲手把大家集结起来的。”
清沂的内心欢欣至极。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如此快乐的时刻，或许以后也不可能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他站起来，高举杯子，发自真心地笑道：“谢谢大家！万圣节快乐！”
“万圣节快乐，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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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众人互相告别，然后回家。年轻人们则干脆留在朵拉这儿开聚会。清沂陪格林太太上楼梯，也回家进行筹备。
今晚可是万圣节，肯定有小孩子来讨要糖果的，但自己要玩游戏，戴着全息头盔时不知道外面动静；要是得不到糖果的小家伙们生气，那大门肯定得遭殃。于是乎，清沂将糖果篮子放在门外，插一张字条：“请自取，谢谢”。懒人总有懒办法的。
打开电脑，戴上全息头盔。登录界面一过，清沂眼前便是熟悉之极的城主府内部，以及一张漂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的公告。
他看看那张公告，不由一愣……万圣节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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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服务器：“福音”、“哥特”服务器；
活动时间：在万圣节当天00：00到24:00；
活动地点：“等待之城”、“灰烬之城”。
活动简介：在yīn森恐怖的古堡、以及鬼气冲天的都市里，有着一群善良的鬼怪。当他们向你讨要糖果的时候，可要大方一点儿哦，不然是会惹来恶作剧的呢！
活动详情：生灵和死灵的阵营冲突暂时xìng关闭，双方均处于“无敌”状态，并可交易、组队、添加对方为好友。生灵玩家会持有一个糖果袋子，糖果共计三十颗。当死灵玩家/NPC对该生灵玩家说“Trickortreat”的时候，则生灵玩家可发给一颗糖果（最多可给三颗），或拒绝发给。若生灵玩家拒绝，死灵玩家/NPC可对其使用整人道具，盗取对方一定数量的金币（生灵玩家必须持有100枚以上的金币）。
活动奖励：每给出一颗糖果，生灵玩家便得到经验值若干，其数值为对方30%的决斗经验值。死灵玩家可在活动结束后将糖果兑换成阵营积分，死灵NPC的属xìng点按拥有糖果数量得到同步提升。
活动怪物：在死灵乐园周边会刷出万圣节活动怪物——提灯蝙蝠、蹦跳跳南瓜、绷带折耳猫、大尾巴狼、铁脑袋哥布林。击败这些活动怪物后，除了能得到丰厚的经验值与糖果之外，还有机会得到万圣节专属搞怪时装（吸血鬼造型、南瓜骑士造型、木乃伊造型、狼人造型、科学怪人造型），以及各种变身道具（吸血鬼、木乃伊、骷髅、僵尸、幽灵）！
活动备注：1、生灵和死灵都仅能攻击活动怪物。2、搞怪时装和变身道具可交易（须以物易物），可以赠予，可以销毁。3、活动前后各有一个半小时的缓冲期，缓冲期结束后，活动怪物消失，阵营冲突照常开启，请玩家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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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乾坤》每年都举办一次万圣节活动，不过往年的都是鼓励玩家寻找死灵类怪物并将其击败，只有今年因死灵阵营开放才使活动xìng质偏向阵营之间的互动。
清沂习惯xìng地张开【灵魂之眼】，想查探一下有多少生灵玩家，结果差点没把他震翻在地！等待之城成了一个小蓝点，而包围这个小蓝点的，是足足能塞满整个白骨海洋的红海！我靠啊，这才叫“人山人海”！全美国的玩家都挤到这儿来了吗？！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吧，因为西方国家对万圣节都很看重，玩家们不踊跃参加活动才怪呢！
正这时，一个生灵玩家出现在走廊里，是个jīng灵弓箭手。他脑袋上顶着一个鹰眼术符号，所以视线锐利无比，一下就发现清沂。
看清楚对方的眼神后，清沂的心猛一咯噔。这眼神他太熟悉了，完全是施劳德?布雷在交易时的眼神。于是他拔腿就跑。
“站住！六月阳光，快问我‘Trickortreat’吧！”
弓箭手情急之下向清沂shè出箭矢，但清沂处于“无敌”状态，跑得比兔子还快。然而弓箭手又往空中shè了一根【照明箭】，将其他在城主府内搜索的生灵玩家吸引过来。本来冷清的城主府立刻变得人声鼎沸，你要仔细一听，他们喊的都是“六月阳光”，仿佛对这人有着深厚感情。
冷静，要冷静。我是“福音”死灵玩家排行榜前十的人，经验值比别的死灵玩家高多了，所以生灵玩家都想找我。但我不会便宜你们的。清沂沉着地在【灵魂之眼】视界中切换上帝视角，感受红点的动向。前面门口有埋伏，得翻墙。这条路很安全。左转，躲在门后……然而越跑，他的心里就越没底，因为一个个属下都不见了！
清沂先是紧张，然后想起今天是万圣节活动，这才松一口气。属下们处于“无敌”状态，是不会出事的。或许属下们都是去讨要糖果了吧？
他继续跑着，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人群。
第一百七十九章：库房
死灵生物没有耐力值，的确让清沂占有一定的逃跑优势，只不过生灵玩家能用热情弥补这天生的差距。几百个生灵玩家聚集起来，用人海战术拦住清沂，一番围追堵截后总算是把他给捕获了。
“六月阳光，问我吧！”一个兽人战士吼道，为了让自己的声音最突出，他用了【野xìng咆哮】，差点没把身边的玩家震晕。
“帅哥，问我才对！”一个女xìng玩家紧紧抓住清沂。
清沂挥动权杖，左冲右突，然而就算推开一个人，也会出现两个人来争抢这个空位。清沂的力量不够，很多技能也无效，所以逃走不了，反而像投放于重灾区的物资一般被人哄抢。面对如狼似虎的生灵玩家，清沂咬咬牙，开始吟唱咒文。因为身处“无敌”状态，所以施法不会被他人动作打断，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施法！
“睁开眼睛，世界剧变。一切都成了昨天，但愿望没有实现。还想看看父母，还想走在海边；还想再见那人一面，还有一句问话留在心田。回来吧，我不相信事过境迁！”
【灵魂呼唤】！
【白骨炼狱】！
咒语尾音落下的一刻，清沂体内涌现出一股巨大的力道，把生灵玩家震得人仰马翻。六个召唤物小弟齐刷刷出现，护卫清沂。但这还不保险，无数白骨尖刺从地面杂乱无章地冒出，将生灵玩家推送得更远了一些。
【地狱冲锋】！骑士冥土拉清沂上马，然后往前猛冲。骷髅马没有容易疲劳与损伤的肌腱，可以肆无忌惮地提速，不需要像普通马匹一般需要助跑，所以这技能施展得极快以至于生灵玩家无从防备。
身后的玩家想要扑上来，魔法师幽雪便发动【冰咆哮】，打得他们冰霜挂面、步步后退。而狂战士鬼火则对付前方的敌人，【光弧斩?强击之爪】一出，能把人击飞四五米远！借助难得的良机，清沂突破重围，跑入库房里，然后紧紧关上大门。在万圣节活动中，就算是议事大厅也会对生灵玩家开放，但用于存放游戏货币和资源的库房是被系统保护的，未经清沂许可，谁也不能进来。
“宿主，你很受欢迎嘛。”薛多不无揶揄地道。
“我真想把外面那帮家伙杀干净。”清沂跳下马，软软坐倒于yīn影王座中。“幸好做过应对多个敌人的训练，否则我就别指望脱身了。”
他一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便打了个冷战。几百条手臂推搡着他，各种口音的叫喊充斥于耳，那种无助感是人一辈子也难得体会一次的。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chūn运cháo”这个词背后的深切含义了。
“那些人为什么而来？”薛多又问。
“为利益而来。他们进入城主府，就是为了得到黄昏帝国高级成员的经验值。活动结束前还是不要出去为妙。”
薛多变成一个漆黑人形，倚靠在王座旁，笑嘻嘻道：“可是你也能从他们手中获得相应代价吧？为什么不要？”
“我的自尊还没便宜到用几颗糖果就能购买的地步。”清沂道。
“可这是节rì活动啊，对不对！就算在本大爷的世界里，节rì也是凌驾于战争之上的呢！开开心心的不就挺好吗？”
“假如我来到异界和你们过节rì呢？欢迎不？”清沂反问。
“那你绝对会被领袖宰掉，绝对的。”薛多条件反shè地回答。
清沂冲漆黑人形歪歪脑袋：“但我俩难道不是一对好搭档吗？作为死灵生物与异界生物之间的桥梁或者友谊大使什么的，难道无法促进和平吗？”
薛多一愣，叹了口气：“你还是会被宰掉。个体是无法左右集群的意志的，无论我俩的关系再好，也……我没有否定你努力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了。”
清沂点点头。
自己和薛多之间也出现了裂痕。一旦谈到未来，薛多就变得很陌生，不，也许一开始就未曾了解它。异界到底是什么模样？打开异界的是谁？异界生物的领袖有什么计划？清沂迫切地想知道一切，但薛多什么都不肯说，只会含糊其辞。
“你看，这就是答案。对立的物种之间不可能存在‘和平’。游戏公司想通过这次节rì活动弥补我们和生灵生物之间的裂痕，真是幼稚到家了。”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然气氛会更差。薛多沉默不语，而清沂则打开【灵魂之眼】，仔细搜寻属下们。
视界中，红点与蓝点正开着狂欢会，就像是一团被不断搅拌的赤cháo。难道大家都忘记战争的滋味了吗？不是才刚打过一场大战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能若无其事地参加这种愚弄人的活动？明明是生死仇敌，为什么能其乐融融地派发糖果或者恶作剧？难道忘记了吗？忘记我虐杀孕妇、忘记我屠戮城镇了吗？！之前一个个都对我口诛笔伐，现在反而用万圣节来麻醉自己？一个个都是游戏玩家，但到底有谁认真玩这个游戏了？
好无聊。
但又不想出去参加自欺欺人的狂欢，那种节rì氛围，实在不适合现在的自己。
清沂低头，从权杖杖首的宝石中端详自己，两颗蓝sè的光晕就像是宝石的瑕疵。他对自己道：“节rì，真无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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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是死灵玩家排行榜上第八名的傍水依山？要糖果吗？”
在白骨海洋中，一个生灵玩家遇见了正打怪的“恐怖蜡像馆”会长、傍水依山，不由兴奋地问。
傍水依山摇摇头：“抱歉，我不想要，请你走开。”
“切。明明还只是是个小屁孩，拽什么拽，我等级比你高多了。”那生灵玩家碰壁，便不爽地骂着，掉头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从眼角剜了那人一眼，傍水依山击打怪物的力度变大了。他正对付着的活动怪物是非常可爱的蹦跳跳南瓜，脑袋很大（不如说只剩下脑袋），每一个的表情都有着微妙的不同，是女孩子一看见就忍不住抱在怀里的那种小家伙。然而傍水依山很淡然地将之击打成一滩又一滩南瓜酱，硬是让把血腥度调为0的人也吓晕。
旁边的会员见状，连忙安慰道：“会长，不用管那种人。你年纪虽然不大，但在你的带领下，大家都过得挺开心的。”
“我才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啊，呵呵。”傍水依山对会员一笑，从南瓜酱中捡起一颗糖果：“我只是在想，六月他……六月阳光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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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小时。
清沂干坐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内，他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起身，也没有做任何事情。他只是把权杖横放在膝盖，头低垂着，仿佛要被沉重王冠压垮。库房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火苗摇晃间，将他的影子渲染成一个舞者。这画面多么诡异？黑sè妖魔在王座旁旋转、跳舞，而王者不知死活。
就在这时，门一下被推开了，外面的嘈杂和喧闹如泄洪般冲进库房内，又很快消失。清沂抬头，只看见笑意盈盈、衣衫不整的克拉薇索儿。
“好多人啊，把我的衣服都扯乱了。陛下，不去参加活动吗？～”血jīng灵走到清沂面前，忽然绊了一下，整个人往清沂怀里摔倒。
“不想去。”黑sè飘带迅速伸出，交织成一张软垫，接住克拉薇索儿。清沂扶额：“小薇，虽然我很不想拆穿你，但你摔得太假了。”
克拉薇索儿不满地挺直腰，娇嗔道：“您真是一点儿也不解风情！对了，活动真好玩，我拿到2000多颗糖果了呢！您要不要尝一尝？”
“啊？你不是死灵生物，怎么也……”清沂记得，活动公告上明明写着“只有死灵生物才能获得糖果”的啊？
大美女吐吐舌头（这个俏皮的动作被她做得勾魂摄魄），指指胸口挂着的“死灵面具”：“用了它，就能避过世界法则喽！现在的我可是死灵生物呢，嘻嘻！”
清沂茫然。“死灵面具”能让人钻公告漏洞就先不说了，为什么不戴在脸上也能发挥效果？难道女xìng在这方面拥有特权吗？
“说起来，那些男人也真蠢，我只要把领口往下拉一点，他们就眼都直了、sè迷迷地跟在我后面呢！不知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规定——最多只准收取同一人三颗糖果？要不然，哼，我非把他们都掏空不可。您还是尝一下吧，挺好吃的呢。”
克拉薇索儿咬着红唇，非常不甘心似的。她伸手掏向rǔ沟，清沂连连摆手：“停！千万不要给我！把手放下，快！！！”
“真是不解风情。”对方碎碎念。
清沂沉默一会儿，忽然问：“小薇，你说，死灵生物拥有感情吗？”
“这个问题重要吗？”克拉薇索儿闪动着红宝石般的瞳孔，反问道。
“对我来说，很重要。”
正这时，库房的门又打开了。娑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关门（清沂还听见法兰吉咆哮：“小姐，请您先进，吾断后！”）后才长长舒了口气。清沂注意到，这小妮子额头上都是涔涔的汗水，把刘海都给粘住了，一定是跑了好久。
然后娑儿一愣：“爸爸，您和姐姐在这里做什么呢？”
克拉薇索儿立刻把大腿往清沂身上挂：“当然是幽会——”
【黑刃回旋】！
黑sè飘带缠住死灵交际花的四肢，毫不留情地将之抛向库房角落的物资。在轰然巨响中，清沂起身，托起娑儿的小手，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笑眯眯道：“爸爸当然是在和姐姐幽，嗯，有事情商量。”他以白骨暴君的面目示人，笑起来简直是寒气森森，身后弥漫的烟尘更起了烘托效果。
（薛多：“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个倒霉的女人……这果然是至理名言啊！”）
娑儿抽出小手，泪水一下就盈+满眼眶。她撅着小嘴，嚷道：“您骗人！绝对是姐姐在告密，把我们为您准备惊喜的事情给提前曝光啦！”
“真的，宝贝儿，你一定要相信爸爸，我没有和她幽——你说什么？为我……准备惊喜？”清沂目瞪口呆。他扭头看克拉薇索儿：“小薇，这是怎么回事……放下那些钱袋！不准耍小动作，我看见你往rǔ沟里塞东西了！”
克拉薇索儿从一堆堆钱袋里爬出来，也委屈地撅着小嘴：“爸爸，不要这么凶嘛～”
“叫什么‘爸爸’？！给我正正经经地喊‘陛下’啊！！！”
“什么嘛，我还以为您喜欢我喊您‘爸爸’呢～真失望，陛下果然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呀～”克拉薇索儿掩嘴轻笑，眉目间风情如画。
清沂打心眼里感谢现在身处“无敌”状态，否则可能直接被这女人气死。他一瞪眼：“娑儿也在呢，别教坏她！”
“呜呜，爸爸，我本来想再等多一会儿才告诉您的……娑儿得到好多好多糖果，有四五千颗，足够您换好多阵营积分啦……呜呜，呜呜……”小萝莉说着说着，便扑进清沂怀里，用力擦眼泪和鼻涕。
清沂拍着她后脑勺，好声好气地宽慰：“爸爸很高兴呢，你能有这样的心思……你真懂事。”
娑儿泪眼汪汪地抬头，让人好生心疼。正这时，门板又轰然大开，却是费马和斯特润姆滚进来。费马一边滚一边还喊道：“这么巧啊，书虫！”
“我才不想和你待在同一个房间呢，谁叫只有这里才不会被生灵闯进来！哦，我的骨头……”因为身板消瘦的缘故，斯特润姆滚得很不圆润，爬起时还在龇牙咧嘴的。
沃特波勒?卡伦拖着帕特拉大师，也一溜烟跑进来：“救命，那些生灵冒险者怎么比死灵兽还凶猛！”
“您该不会打算养一只生灵冒险者吧？那是很难养的。”跟随在后的死灵学者、布瑞恩叹了口气。大家都那么狼狈，唯独他好整以暇，连步履都不慌不忙的。
哇哇的婴儿哭声传来。怀抱安尼吉尔、身边yīn风阵阵的乌母走进库房，宛如冰雕的脸上竟然也出现一丝怒气：“这些生灵太没有教养了，居然把宝宝都吵醒了。”
“请务必让我来照顾。”乔恩特总管神不知鬼不觉地自乌母身后闪现，戴着白sè手套的双手伸向安尼吉尔。他还差一丝便够到婴儿，这时被一个英姿飒爽、身穿骑裙的身影撞翻。那人用剑拄起身子，毫无诚意地冲总管道歉：“生活职业者，干嘛不给我让出一条路？！放在军中这是要掉脑袋的！”
“娜芙骑士，这里不是军队，而是在陛下的面前。”扶着腰，乔恩特总管保持着仅有的风度，对那人抱怨。
“哎？”娜芙猛一拧头，头颅咕噜噜地穿过众人之间、滚到清沂面前，仰望清沂。她脸上掠过慌乱和羞赧，大声道：“陛、陛下！您怎么会在这儿！您的主人，啊不对，您的仆人在此觐见！”
“闪开！”
【血红突袭?幽灵的舞步】！！！独一无二的血红影子从人群中突破，扑入库房里，正巧把呆站在原地的娜芙给撞进物资中。沃特波勒赶紧与费马合力关上大门，把生灵玩家那一条条贪婪的手臂挡在外面。技能释放完毕的法兰吉竭力伸长四肢、在地面滑行减速，像撞保龄球似的把乌母、帕特拉大师、斯特润姆和布瑞恩给撞倒，最终险险撞在yīn影王座上。
（“喔，人来齐了。”薛多赞叹道）
“我生气了。”乌母的脸埋在法兰吉两.腿.之间，所以声音有些沉闷。她右手高举，把安尼吉尔托得高高的。
“‘在你生气的时候，如果你要讲话，先从一数到十；假如你非常愤怒，那就先数到一百然后再讲话’（杰斐逊的名言）。”布瑞恩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
乌母：“闭嘴。”
布瑞恩：“……”
看着这乱糟糟的库房，清沂长出了一口气，问：“麻烦谁来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掏出一件又一件东西。有的是高领斗篷，有的是裹尸布，有的是锈迹斑斑的盔甲。清沂算是看出来了，这都是万圣节专属搞怪时装的零部件！只要集齐一套，就能让玩家改变形象（当然属xìng是不变的）。可是，NPC是不能使用时装的，他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自从和人类打仗失败后，爸爸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大家都想让爸爸开心，所以趁这个机会，为爸爸准备礼物。我觉得爸爸如果是吸血鬼的话就很帅，所以……”娑儿解释道。但她有些失落，扭着小手，不敢看清沂：“但娑儿好没用，到现在还没集齐一套。爸爸你不会生娑儿的气吧？”
“吸血鬼算什么东西？我觉得南瓜骑士才帅！骑士啊，骑士！你们心中就没有一丁点儿的骑士之魂吗？！”娜芙不服气地上前捡起头颅，这时她瞧了一眼清沂，又迅速移开视线，板着脸道：“我根本就不想参加这种活动，只是，只是陪你们这群生活职业者杀时间而已！我，前线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很忙的呦！”
望着地上那小山一般的道具和糖果，再看看一圈不好意思的属下，清沂愣住了。他回头，克拉薇索儿仍笑盈盈地望着他。他知道，这是在问他呢。
死灵生物拥有感情吗？
这个问题重要吗？
他不由笑了起来，用眼神回答：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嘞！那我一个造型要来一套！”出声打断骑士与公主的争吵，清沂身下无数黑sè飘带伸出，用力扯开大门。面对着摩肩擦踵的生灵冒险者，死灵王者哈哈大笑，一马当先：“跟我冲啊！Trickortre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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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海洋。
“福音”名义上最强的死灵玩家、六月阳光正带领着属下四处打怪。他们兴致高昂，打出道具后会欢呼着捡起；他们的动作也很迅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让身后黑压压的生灵玩家追上。在死灵乐园里，他们是最尽兴的孩子。
在远方有一群人正窥伺着他们。
“嘿，无咎，看来队长并没有你说得那么消沉，而是重获快乐嘛！”一人道。
被唤作“无咎”的那个男人摇摇头，笑容玩味、神秘：“不要被假象蒙蔽，他依旧是我们的六月阳光队长……不折不扣的怪物啊！”
第一百八十章：卑劣之血
在各种节rì，游戏服务器里都会减少以数十万来计算的玩家。为了让玩家更长时间地在线，任何网络游戏都推出新奇有趣的节rì活动，《乾坤》也不能例外。
“华夏”以中国传统节rì为主，比如元旦、除夕、端午、中秋、重阳等；“哥特”和“福音”大同小异，不过对于七月四号（美国国庆）这天，“哥特”是绝对不庆祝的；“莽荒”玩家都很懒散，所以节rì活动也不多；因为存在各种宗教和种族的缘故，“沙宫”的节rì活动太多了，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搞节rì活动；“富士”会过女儿节、盂兰盆会以及节分（这天会撒豆子驱鬼）；“高丽”喜欢发扬无私的国际主义jīng神，把其他服务器的所有节rì活动都包揽过来，很开心地和外国友人一起过，所以节rì活动是所有全球网络游戏中最多的，当然吉尼斯总部不会承认这种记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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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真好啊。
当活动结束后，清沂抱着这样的想法，心满意足地带着属下们回到等待之城。尽管没有收集到全部时装和道具，但他已经开心得找不着北了，一路上只懂得说两个词：“呵呵呵”与“哈哈哈”。要不是有那张骷髅脸做掩饰，恐怕他会被人当成智障送进医院。
时装零部件非常难出，几率大概是两百只怪物才出一到两件。清沂敏锐地发现时装爆出的特点：提灯蝙蝠——吸血鬼造型；蹦跳跳南瓜——南瓜骑士造型；绷带折耳猫——木乃伊造型；大尾巴狼——狼人造型；铁脑袋哥布林——科学怪人造型。
一般来说，活动怪物都非常可爱。它们的眼睛很大，被攻击时会发出好听的声音。不仅如此，与活动怪物交手时，玩家的血腥度会固定为0。也就是说，剑砍下去后小怪物们不会流血，只会在身上炸出一颗颗大大的金sè星星（以及噔噔的清脆提示音），表示攻击成功；它们的攻击力为“1”，就算玩家处于“无敌”状态，也会被它们的攻击打掉1点体力值或1点灵魂值；它们的血量固定为“3下”，这意味着玩家——就算是大神和新手——攻击它3下，它就会挂掉；当它们挂掉时，尸体直接化成被风吹散的金sè粉末，原地升起一个Q版的、有翅膀和光环的怪物灵魂，一束金光还会从空中降下。对，还有一小段悦耳的童声弥撒曲。
（法兰吉咬杀一条大尾巴狼后，郁闷道：“吾的族人都是战士，为何……”）
（布瑞恩善解人意地问：“您有没有听过‘基因变异’这个词？”）
（法兰吉惊疑不定：“‘异变体’？难道说，这些族人都是变异失败后的产物？吾明白了，就让吾来终结它们的痛苦吧！【三重苦刑】！”）
（布瑞恩：“……”）
于是乎，白骨海洋里到处都是光污染和噪音，简直成了另一个曼哈顿。清沂倒是更乐意打怪，他可不想和生灵玩家虚情假意。实际上，这些活动怪物的经验也不赖，让他经验槽涨了整整50%，从时间效率来说和屠城也相差无几。想到这儿，他又不禁怀念起屠杀生灵的岁月了。
回到城主府，众人齐聚议事大厅，开始清点收获。
若论在糖果上的成就，要属“等待之城”的三位女xìng为最（大家自觉把乌母从队列中排除）。娑儿得到的糖果是最多的，其数量是排名第二的克拉薇索儿的两倍！
（克拉薇索儿耸肩：“谁叫我遭受女冒险者羡慕嫉妒恨呢？”）
然而一向耿直、骄傲的娜芙也得到一千多颗糖果，这就很让清沂困惑了。据娜芙说，她根本不想参加这种幼稚的节rì活动、得到幼稚的糖果，所以她找生灵冒险者讨要糖果只不过是为了报复——忽然把头摘下来，吓得对方拒绝给糖果，那么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使用恶作剧道具“攻击”对方、偷取对方金币（薛多：“不，这已经够幼稚的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送她糖果，让她很扫兴。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把所有糖果都送给娑儿。这让娑儿很高兴，但乔恩特总管的叮咛让她沮丧到了极点：“吃太多糖果会蛀牙，殿下还是少吃为妙吧。”顺便说一句，娑儿每吃一颗糖果就能得到一部分经验值，当她把总量为一万多的糖果吃光，恐怕也到了进阶的时刻。
“我们现在开始说正事。斯特润姆，费马，这次活动的盈利如何？”清沂敲敲桌子，提醒大家现在还是开会时间。
费马跳起来，兴奋地大吼道：“非常多！工人们加班到活动结束前半个钟头，生产了三万多件整人道具，但依然供不应求！因此有冒险者甚至搭‘费马飞艇’前往白雪城，大批采购整人道具！”
“我这边也是一样。‘枯骨磷粉’、‘甜心玛奇朵’的销量都出奇的好。”斯特润姆附和道。
在节rì活动期间，部分产品被调整为整人道具。清沂心想：黯眼那家伙肯定也大赚特赚了吧，他那儿人气高得离谱，说不定利润比我高一倍。
“经统计，这次节rì活动的总利润是三十二万金币。”总管乔恩特做最后总结。
“这么多？不会吧？赶得上我打下奥斯吉利亚了吧？”清沂愕然。
“这是包括交通运输、白雪城税收以及节rì缓冲期的预期收益在内的，数据无误。”
难怪商家们都爱在特定节rì内推出商品，因为这其中商机无限啊！看来以后的万圣节都得由我们“等待之城”包办，这样还不大赚特赚吗！
“早知道就把商品价格定高点儿了。”清沂惋惜地道。三十二万金币啊，足够建设一座新城市，或者还清对各大公会的欠款了。
乔恩特立刻否决：“不行，陛下。商品的定价权在于施劳德先生，我们没办法涨价。”
该死，系统又通过施劳德?布雷钳制自己了。清沂脑筋飞快，一下就想到另外的事：“那么，白雪城的知名度就从这个时候开始打响了，在不远的将来。商业便会成为黄昏帝国的经济增长点。小薇，你务必联络上更多的势力，邀请他们来白雪城经商、布置网点，用利益将他们绑在我们的战船上！外交事务全权由你负责，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我会找到人渣和败类，努力说服他们的哦！”克拉薇索儿双手猛一合，眼里狂闪小星星：“陛下您赚了三十二万金币，真是太好了呢！～最爱你啦！”
清沂有种变成穷光蛋的预感。他又道：“铁蹄骑士团进入‘福音’并不全是坏事，我们也要看到好的一面。小薇，那些被教廷压迫得走投无路的人就是我们的潜在盟友，当然德鲁伊是不可能对你友善的，千万别去找他们。”
（“看到没有，陛下关心我～”克拉薇索儿炫耀道）
（“无聊。”娜芙不屑一顾）
“然后就把议题转回战争。节rì中虽然我们赚了一笔，但生灵都已经摸透我们的大本营，详细得已经能把黑石山谷添入地图册了。法兰吉，你要派出多支巡逻队伍，加大黑石山谷的防守力度。我不希望看见某个生灵冒险者从秘密山路走进来。”
“是。”法兰吉道。
“另外，娜芙必须保证每天都与生灵冲突，既要切实地打伤、打痛对方，但又不能将之打死。一旦对方没有进攻，那就轮到我们进攻。无论如何，你尽可能地与对方耗下去吧。”
“遵命。”娜芙点点头。
“帕特拉大师……”清沂看向老人，叹了口气。因为生灵冒险者太过凶残，吓得大师正处于老年痴呆中。大师畏惧地缩在椅子上，一个劲儿地嘀咕“这群陌生人好可怕”，完全没办法做报告。看来自己还得亲自走一趟啊。
清沂忽然想起某事：“啊，对了，那个‘卑劣之血’，布瑞恩你给我讲讲吧，我很有兴趣。”
“好的，陛下。‘卑劣之血’和‘星夜之门’是死灵王者的两大特征，一个象征生死，一个象征灵魂。自古以来，死灵生物就是世人眼中的卑劣者，而死灵王者也得不到应有的尊敬，代表生死的力量更是被冠名为‘卑劣之血’。”布瑞恩起立，不需要文稿也能将知识点信手拈来，真不知他脑壳下藏了多少学术资料。他一边演讲，一边辅以手势：“它拥有强大的感染力，单是挥发在空气中就能形成方圆五公里的、高浓度的死气yīn云。一滴‘卑劣之血’就能让一个小型城市成为死灵乐园，三十秒内该城市里所有生灵全部转化为死灵生物，甚至跳过了半死灵生物阶段。您的领域【白骨炼狱】正是基于‘卑劣之血’而工作的，所以才能瞬间转换死者。”
“这也太强大了吧！”清沂不敢置信。
“强大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卑劣之血’只存在于死灵王者身上，而死灵王者正是牺牲无数人才会诞生的强者，其血液比五百具新鲜尸体更有力量。当然，世界是公平的，一切都需要代价。‘圣骨’支撑您的力量，‘血泪’因您的智慧而流淌，‘灵魂火花’是您灵魂的体现，而‘卑劣之血’则是您的……经验。要打造‘不朽军旗’，您必须付出整整一个等级的经验。”
“没关系，我同意了。你们准备一下，明天正式开始吧。”清沂点头。
“哎？！”所有人都震惊了。法兰吉更是急得吼叫起来：“主人，您已经在战争中损失很多，若果再减损实力，您……”
“属xìng值缺失了，我可以通过【灵魂置换】再转化回来；经验值缺失了，当然可以屠城赚回来。我曾经从65级跌到0级，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而且我的属xìng本来就比别人强，少一点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六月阳光的名字从“福音”死灵玩家排行榜上狂掉，一直跌到第二十三位。
第一百八十一章：不朽军旗与世界之树
在《乾坤》中，势力道具是个有趣的概念。简单来说，和势力挂钩的东西都叫势力道具。它们包罗万有，比如消耗品（军队技能的技能书），比如攻城、守城器械（投石车、弩炮），比如势力装备（魔导炮“亡者呼声”）。
在系统规定下，势力道具只能归属于势力，不能被个人所拥有。个人最高限度只能得到势力道具的使用权，一旦脱离该势力，则无法再使用该势力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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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让开一点儿，在场的非死灵生物请全部戴上‘死灵面具’，否则后果自负！”布瑞恩严肃地宣布道。
除了要坐镇城主府、负责城市监察系统运转的乌母之外，此时大家正齐聚于手工作坊。斯特润姆和费马站在工作台前，严阵以待。工作台上摆着一根“天灾旗帜”，无数怨灵在旗面上呼号、哭泣。
清沂检查克拉薇索儿有没有戴好面具（娑儿是他的直系血亲，不用戴面具也没关系；安尼吉尔的情况特殊，也不需要“死灵面具”），这才走到台前。他用两手掰开肋骨，将自己胸腔嘎吱嘎吱地扯开，然后伸手进去抠.挖。他挖得很认真、很细致，指骨把胸腔一寸不留地摸遍了，这才抽出手掌。在他的手掌上悬浮一团拳头大小的黑sè血球。当这血球一出现，便散发着强大无匹的、毫无遮掩的威压，既让黄昏帝国内所有死灵生物都贪婪得眼红，又逼得它们不得不跪倒在地。
法兰吉第一个匍匐于地，然后是沃特波勒、娜芙、乔恩特等人，他们齐刷刷单膝跪倒，不敢抬头。仍站着的，除了工作台前那两个之外，就只有娑儿与布瑞恩。布瑞恩身为中级死灵生物，承受的威压过大，使得它骨骼上裂出无数细微纹路，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肯跪下。
“陛下，我坚持不了很久……”斯特润姆艰难地道。他差点没被气势压得趴在工作台上，钉在他脑袋的螺丝钉一个个往外迸shè，冒出浓浓死气。
“哼，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才不像书虫你这么没用！”费马死死咬住牙关，逞强道。他早把自己的腰部与工作台接榫，好使得自己不会被白骨暴君的气势压倒。
深深看了一眼布瑞恩，清沂走近工作台，把血球摁在“天灾旗帜”上。旗面发出刺耳的撕裂声，无数张裂口一开一合，就像是一个个饿坏的小家伙。随着旗面的涌动翻滚，裂口们争抢着那团“卑劣之血”，这情景使得清沂以为自己置身于亚马逊河的某个食人鱼群中。
“开工！”
费马大吼一声，一锤子砸在旗杆上，将几根骨刺砸断。旗帜一激灵，但要忙着吞蚀“卑劣之血”，只好放弃对费马的反噬，用几声尖叫来表示威吓。费马一锤又一锤狠狠砸下去，把旗杆砸得平整许多。斯特润姆则拿取事先调好的溶液，浇在费马砸过的部位。在黑烟中，旗杆变得莹润、光滑，整体笔直修长，宛如白玉竹竿。两个死对头竟配合得天衣无缝，也许他俩都没有预料到吧。
“这一锤力度不能太大。对，就这样。斯特润姆阁下，要记得照顾旗杆骨节，那缝隙里也必须淋上溶液。一切工作都得在旗帜完全吞噬‘卑劣之血’之前完成，否则拥有王者力量的旗帜会将两位都给抹杀的。”布瑞恩则是在旁指点。他身上骨折声不绝于耳，但他也不肯跪下，而是坐在椅子上，活像个瘫痪病人。
这是一次危险的改造，但在三人的合作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随着黑sè血液与旗面的完全结合，众多属下才能活动自如。布瑞恩差点儿没就此消散。
清沂伸手抚摸“不朽军旗”。这根旗帜很安静，就像铁铸一般，和聒噪的“天灾旗帜”大相径庭；它的黑sè旗面柔顺得和绸缎一般，在光线下还有着迷人反光，尽显丝滑；旗面上一个戴王冠的骷髅头图纹相当显眼，似乎向所有人宣告：它是秉承王者意志而出现的。
“这……”清沂叹道：“简直就是海盗旗嘛……”
不朽军旗：以“天灾旗帜”为蓝本，凝结了死灵王者的“卑劣之血”，是不朽者才能挥动的军旗，所到之处即是死灵王者的疆土。军旗，物理攻击200——280，魔法攻击100——120，以旗帜为中心、五千米半径的范围内形成死灵乐园。装备后每秒消耗1点灵魂值。自带【以王之名?狂热崇拜】，自带【以王之名?卑劣者的通告】，自带【灵魂力场?军魂】。灵魂装备。攻击速度中，负重95，耐久度100%。要求力量80点。要求所属势力为死灵势力。装备后绑定。用于战役时，可绑定军队。不可掉落，不可交易。
【以王之名?狂热崇拜】不朽军旗能让死灵生物战力大幅度提升。绑定军队时，该军队的军队技能等级+1，冷却时间减少15%。
【以王之名?卑劣者的通告】不朽军旗所在之处，军队通行无阻。绑定军队时，死灵生物将不会与之为敌，有50%几率投诚（若敌人也拥有“不朽军旗”，则效果两两抵消）。战场中死去的生灵生物会转化为死灵生物，视被转化对象实力而定，转化时间为1——30秒。
【灵魂力场?军魂】不朽军旗的持有者暂时等同于死灵王者，当他和绑定军队共处时，能被军魂影响，灵魂之火会更加强大。每一个军队中的死灵生物可为持有者带来5%的灵魂值上限增加（中级为7%，高级为10%，英雄级为15%，最多为200%）。灵魂系魔法获得1%加成（最多为100%）。
虽然是以“天灾旗帜”为蓝本，但“不朽军旗”比“天灾旗帜”强了何止一倍？别说持有者能得到两倍的灵魂值，就连军队也会成为一支所向无敌的铁军，正面击败这支军队无疑是痴人说梦。
“法兰吉，娜芙。你们两个听好，谁最先升为英雄级，谁就能持有这根‘不朽军旗’。”看完旗帜的属xìng后，清沂郑重其事地对两位属下说道。
女骑士与大狗对望一眼，视线在空中擦出火花。
“大家都做自己的事情吧，小薇和布瑞恩跟我过来。”
布瑞恩拖着残破的身躯，毫无怨言地跟上。清沂越观察他，便越觉得他不一般。骷髅兵是死灵生物中最低级的兵种，它们毫无智力，能出现一个掌握【阅读】的就已是万中无一，而布瑞恩居然还能进阶？！而且这个草根属下竟然还有着中级死灵生物不可能有的自尊心，拒绝向“卑劣之血”下跪？
来到走廊时，清沂一边走一边为布瑞恩讲解：“我们从血jīng灵手中得到了‘世界树的碎片’。为了压制千彩花杰克，昨晚小薇尝试将碎片移植到凋零之树上，可惜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反应。我想你也许能找到答案。”
“我们是去凋零之树那儿吗？”布瑞恩站定，摇摇头：“我想我们不用去了。”
“为什么？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虽然我擅长外交，但我也是一个合格的养殖师，说到关于魔化植物的知识，两个你相乘也比不上我。”克拉薇索儿皱起眉来也特别好看，让人忍不住想气气她、多看她这模样几次。
布瑞恩语气平和：“我并没有质疑您能力的意思。理论上的确是可行的，因为世界树是这个位面中最强大的植物，可以将千彩花杰克彻底压制……但相反的，从理论来说又是绝不可能。世界树是遵造世界法则而生的，一个世界里只能有一棵世界树；但黄昏帝国的国土属于这个世界，我们种不出第二棵世界树，除非jīng灵王庭那棵世界树凋亡。”
“所以说，我们拿到了一个完全没用的东西？”
“是的，陛下。”
克拉薇索儿的脸sè瞬间变得极其苍白，仿佛血液被人暗中放掉似的。她想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眼泪还慢慢溢满眼眶。
清沂先是少许失落，但马上就拍拍克拉薇索儿的手臂，道：“不要失落，小薇。这个方法行不通，再找另一个方法不就行了？‘灵魂之神为你关了一扇窗，同时会为你打开一扇门’嘛！有了‘不朽军旗’，我派兵铲平监狱都不是难事！”
“陛下，您不怪我？……”克拉薇索儿弱弱地问道。
“我怪你做什么呢？你又没做错什么。”清沂耸耸肩。
“太好了！～最爱你啦，陛下！”
她一下子扑在清沂身上，泪水神奇地不见了，搞不清她刚才的伤心是真是假。她眼神迷离，在他脸颊边喃喃道：“陛下，如果你不是冒险者，恐怕我真的会爱上你啊。”
清沂笑骂道：“开什么玩笑，快去工作，快快快！”
这时，一个提示音刺穿他的灵魂。
叮！
系统提示：您的属下、死灵之母乌母已经消散，势力内幽灵暂时处于无组织状态，为时三天。请及时安排属下担任幽灵首领。
第一百八十二章：噩耗
在清沂的设想中，城市监察体系是决不能缺少的一个环节。
纵览古今，身居高位者虽然能在一句话之内决定子民生死、享尽人间顶级的奢华富贵，但他们也比任何人更要痛苦、更要脆弱。他们总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他们必须提防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骨肉至亲。
清沂也是一样，自成为君王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孤独。“孤”、“寡人”这些词很忠实地将这个职业给定义了。他不能轻信于人，否则分分钟会被人毁掉自己珍惜的一切——照顾娑儿、安尼吉尔与一干属下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一旦他丢掉王位，那他就无法保护这些有着深厚感情的人。作为死灵王者，他比其他帝王都幸运，因为死灵生物绝对服从强者；但他又比其他帝王不幸，因为死灵生物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惜手段的存在，极度自私，极度冷漠，毫无怜悯、同情可言，难以培养忠诚度。
虽有人形，却无人xìng，这就是死灵生物。
他曾一度怀疑、动摇和迷茫，痛苦得不能自拔，但万圣节活动拯救了他。他头一次发现，属下们和其他拥有智慧的种族并非没有相似之处：斯特润姆冒失而又容易激动；费马总能莫名其妙地热血奔腾、斗志昂扬；沃特波勒?卡伦总爱开些不正经的玩笑；帕特拉大师认真而坚持，将建筑当成是一生的事业；法兰吉忠诚、勇毅并且坚强，无所畏惧；珀尔斯虔诚，但不盲从；奥斯科尔擅长客套和恭维，很懂得照顾别人感受；乌母在冰冷的外貌下隐藏着慈爱的心；娜芙骄傲，自信，不向困难低头，明明是个女孩子，却倔强得和蛮牛似的；布瑞恩默默地学习、工作，从不抢别人风头，但在关键时刻却比任何人都做得出sè……这些死灵生物出身的属下，难道就毫无人xìng吗？！他们并不是为了本能而活着，而是为了情感才活着！
更何况……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导师罗伯特。清沂永远忘不了那个深深烙印于心底的场景：自己捧着老骷髅的头颅，却无计可施。那种生离死别之苦他此生绝不希望经历第二次。正是罗伯特唤醒了他的人xìng；正是罗伯特以“合格王者的必备知识”为名，教会了他“善”；正是罗伯特用消散为代价，让他明白死灵生物也是会哭的。
经过万圣节活动后，清沂重新信任属下，但信任的同时他也必须保证王位不会动摇。罗伯特已经为他而死，他不想因为自己无能而让类似的惨剧重演。攘外必先安内，他要掌握势力范围内的一切讯息，才能无后顾之忧地打仗。所以，在清沂的设想中，城市监察体系是决不能缺少的一个环节。
乌母则是清沂委托重任之人。她诞生于【灵魂转换】中，对清沂有着绝对忠诚；她xìng格冷淡，与任何人都合不来，正能客观地、不失偏颇地行使观察权；她的心思细腻，配合幽灵的耳目，可以观察到一切细微之处；她的灵魂力场强大，但战斗能力低下，也只适合坐镇zhōng yāng、调度一切。因此，她的地位一下水涨船高，成为“等待之城”中最引人注目的当权者。
正因责任重大，乌母才没有出现在手工作坊、观摩“不朽军旗”的打造，而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育婴室里，一边为安尼吉尔推着摇篮，一边聆听幽灵那听起来像是杂乱无章、实则蕴含无数信息的号哭。一条条若隐若现的蓝sè符文光带四面流淌，连接在她与她的孩子之间，就像是被微风吹得漂浮的花链。夜来香的芬芳从她身上散发，让襁褓中的小婴儿沉沉入睡。
“在做什么样的梦呢，小宝贝？”年轻寡妇轻轻摩挲婴儿的小脸蛋，面带不轻易示人的微笑。她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撩着耳边发鬓、低头亲吻安尼吉尔的额头。这一吻太过温柔，他完全没被惊醒，只是砸砸小嘴，大概正在梦中寻找母亲的rǔ-头吧。
乌母抬头，抬到一半时她身体震颤了一下，笑容消失。然而她还是安静地直起腰，看向那个站在门口的人影。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就连灵魂之火的壁灯也照不亮他面容。
“你是谁？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灵魂波长？”穿黑衣的圣母低声问。
“我是布莱克先生，你可以直接叫我布莱克。至于你为什么察觉不到，这可是个秘密啊。”对方道。
“找我有什么事？”
“杀了你。”
乌母很平静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但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哦，你会的。我有筹码。”
布莱克先生的声音已从摇篮的另一侧传来——他竟在说话之间便悄无声息地来到安尼吉尔身边，然而乌母却阻止不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婴儿脖子上多出一只黑手，但她什么都做不到。这只手只要轻轻一拧，安尼吉尔就会夭折。
“禁止发出任何灵魂波长，切断【灵魂脐带】。还有，禁止任何幽灵出现于这房间五十米范围内。”布莱克先生的声音不紧不慢，仿佛是个掌握一切的棋手，作为棋子的乌母无法构成威胁。
乌母屈服了。符文光带啪啪地断碎，零散符文就像枯萎的花儿一样坠在地面，就此消失。她紧紧盯着对方的手，颤声道：“满意了吗？”
“不满意。你如果维持【灵魂脐带】，灵魂之火就会维持巅峰状态，我是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你的。只要你牺牲这个婴儿，你就能给六月阳光通风报信，还能逃过一劫……现在连你都xìng命难保了，实在太愚蠢了。”
“那是我的孩子。”乌母道。
“不，那不是。那是六月阳光捡回来的孤儿，是生灵，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布莱克先生提高音调，似乎生气了。
“那是我的孩子。”乌母依旧道，很干脆地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膝上。“他需要我，他爱我。杀了我吧，请你不要伤害他。”
布莱克先生一愣，然后出现在乌母身后。他弯腰，把脸贴近乌母的脖颈，两只手臂缓缓地、温柔地箍住乌母的肩头：“你和其他死灵生物不同。你能把其他种族的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你尊重一切生命。”
乌母没有说话，等待即将到来的死刑。
“你背叛六月阳光吧。”布莱克先生忽然道：“你的存在很碍事，但我改变主意了。只要你答应不与我为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别说什么自‘星夜之门’诞生的人就必须服从死灵王者这种鬼话，要真是如此，众多死灵帝国也不会消失在历史中。”
乌母淡淡道：“你动摇了？”
“嘿嘿，用言语试探我是没有意义的。我想阻止六月阳光继续变强，我也只针对他一个人，无关人等的生死根本就不放在我心上。想想吧，他残暴、变态、不尊重生命，值得你效忠吗？”
“不，陛下也是尊敬生命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巨大的力量扯断手臂，黑血洒落一地。但她没有吭声。
布莱克先生叹了口气：“我不喜欢毫无营养的对话，打心眼儿里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虐杀孕妇，但有时候人总要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嘛……我这是为自己开脱还是为六月阳光开脱？”自言自语着，他再次用力，把乌母拦腰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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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沂赶到育婴室的时候，只看见满地都是肉块和黑sè碎布；它们溅shè的范围太大，就连天花板和墙壁上都开了黑sè的花。不知下手的人对乌母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将她的头颅都撕成两半。安尼吉尔仍在安静地睡觉，脸蛋上沾了一个唇印似的黑血印子。
薛多大叫：“好残忍！”他的叫声太大，把婴儿给吵醒了。响亮的啼哭声立刻回荡在房间中，让人心头烦乱。
“怎么啦？”娑儿被禁止进入，只能在房间外面着急地问。但没人理她。
娜芙嘴唇抽搐一下，道：“这不像是泄愤。凶手不可能把短短的行动时间浪费在泄愤中。是jǐng告吗？”
“太嚣张了。”法兰吉yīn沉地道，不停抽动鼻子，想要从气味来搜索凶手：“没有痕迹。”
“硬生生把人撕碎？这种狂暴的力量很明显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沃特波勒抽了一口凉气：“至少我训练过的死灵兽办不到。”
“乌母没有反抗吗？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否则安尼吉尔怎么会一直保持熟睡呢？”斯特润姆提出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不，她连灵魂都消散了。灵魂之火被打击得消散，这能让她比肢体粉碎更痛苦。她居然……在死之前一直在忍耐？”布瑞恩喃喃道。
清沂尝试使用【灵魂转换】，然后耸耸肩：“不行……无法回收。【灵魂转换】不能进行二次转换。费马，可以用【循环再造】吗？”
“碎得太厉害了，办不到。凶手肯定知道我的技能，才选择碎尸，有心致她于死地。”费马老实地道。
“那大家都散了吧。注意安全。”清沂挥挥手，几只血肉史莱姆蠕动着钻入房间，开始打扫卫生。
所有人都离开后，清沂发现，娑儿还没走。她仿佛知道发生什么事似的，捂着脸大哭。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哭声与房间里安尼吉尔的啼哭夹杂，让人痛彻心扉。她抽噎着，说话断断续续：“爸爸，乌母阿姨，死，死了，为什么，大家，大家都不哭、哭呢？”
“为什么大家要哭？”清沂反问道：“就算是你，你和她很亲密吗？其实也没说过几句话吧？”
“不，不是的！虽然，虽然阿姨不喜欢说、说话，但她经、经常抚摸我的、的头发！她还帮我扎过辫子，她帮我洗过衣、衣服……她对我笑过啊！她是，她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娑儿冲清沂吼道，她的脸通红，眼里不停有水流下。
“是吗，觉得她死了很可惜，对不对。”清沂叹了口气：“真的挺可惜的。”
“所以啊，所以啊！”娑儿已经哭成泪人儿了，她的每一次哭喊都让她的喉咙更沙哑：“所以大家不是都应该感到伤悲吗？为什么没，没有一个人流下眼泪呢！”
“死灵生物的眼泪并不廉价。”清沂道。
娑儿本来哭得很大声的，她忽然怔住了。她眼里的神采如玻璃般碎裂，让清沂很心疼。但即便如此，清沂还是一脸漠然地将话说完：
“我一开始也不懂，但现在我懂了。我们死灵生物从不会轻易掉泪，因为值得流泪的事情太多太多，一旦哭起来非得哭得灵魂消散不可。哭泣只是无用功，想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就要足够坚强，强得无所畏惧。到了那个时候，谁也不会嘲笑我们的泪水，因为所有人都已成为我们的同类。”
他拍拍娑儿的肩膀，尽可能温柔地道：“走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奇特的侵入者
在“哥特”大陆，最著名的组织就是教廷。
教廷是代行光明神意志的巨大组织，它的核心有两个，一个是以法师职业居多的枢机处，另一个则是以战士职业为主的审判厅。两个核心机构的职能不同，其面貌也不一样：枢机处负责派遣传教士，四处散布神之荣光；审判厅则在异常事态中出现，了结一切。
而审判厅的王牌便是铁蹄骑士团。在极远古的时代，骑士们是被称为“福音骑士团”的，但当“福音”大陆出现之后，他们毅然改掉团名。
铁蹄骑士团里的骑士的职业名称为“审判骑士”，虽然他们也掌握了光明魔法，但和圣骑士不同的地方是：圣骑士偏重于防守、治疗和辅助，而他们更擅长进攻。骑士团一直维持两千人的建制，队伍基本由大陆原生居民（NPC）组成，很少会招收冒险者。他们拥有自己的秘密训练场所，据说训练内容非常严格。
和一般的神职人员不同，审判厅的人绝不宽恕。向神父告解的那种小罪，在他们眼中就是值得上绞首架的重罪。他们吟诵着主的言语，挥舞审判之刃，将异端和罪人全部杀死。他们的座右铭是“只有鲜血才能赎罪”，也正因这句话，他们被视为恶魔——披着宗教外衣的恶魔。
正因审判厅的行事手段太过大胆和不计后果，也让教廷被各国首脑深深忌惮，间接导致传教士在某些地方遭遇强大阻力。可以说审判厅为教廷带来了负面影响，但奇怪的是，教皇一直没有取缔审判厅这个机构，反而每年都对外招收新团员。
教廷极少出动铁蹄骑士团。每一次铁蹄骑士团出现，这世界就会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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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清沂从家里出来，一边查看手机上的地图，一边散步。他穿得虽然不少，但在风的吹袭下，还是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来到最近的花店，清沂挑了几支康乃馨，让店员扎成花束。当店员将一张小小的心意卡交给他时，他犹豫了一阵子，才提笔写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忠诚的张”。付钱后，他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道：“剑桥医院。”
来到医院后，他向前台小姐问询后，搭电梯来到住院部。他很快就来到想要进入的房间门口。几名jǐng察正坐在病房前的椅子上，神气活现，就像是一群牧羊犬。他们查验清沂身份后，批准他进入病房，然后接着聊哪间快餐店的东西好吃。
清沂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这是单人病房，床上躺着一个头部重重包扎、只露出口鼻的人。那是哈利。在开枪自杀后，哈利竟然活了下来，这简直就是奇迹。子弹贯穿他脑部，却擦着神经中枢过去，这几率小得离谱，与之相比，“连中几次乐透”都不算什么了。据医生推测，哈利开枪的一瞬间，手抖出一个独特的角度，才能造成这种结果。
但在清沂看来，这绝不是幸运，而是不幸。虽然勉强活下来，但哈利大脑已经被破坏，某些功能会存在永久xìng缺陷。在他醒来之后，他必须接受不一样的人生：或者说话时无法表词达意，或者走路时无法控制肌肉……这些可能xìng实在太多了，谁知道他会有怎样的未来呢？
病床前坐着一位黑人大妈。她胖乎乎的，皮肤被脂肪绷得紧致，所以清沂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实际年纪。他只知道，这位大妈就是哈利的母亲——他曾看过照片。这位不幸的女士安静地看护儿子，满面愁容。
“您好，我是他的朋友。”清沂将花插在床头花瓶里，斟酌语气：“我是……张。”
“谢谢你探望他。”哈利母亲注视清沂，微笑道，眼皮轻轻颤抖。她压抑不住自己的哀伤和痛苦。“也谢谢你原谅他。”
“一切都过去了。”
清沂说出这句话后，感觉两处伤口都有点儿麻麻痒痒的。这是伤口愈合的表现吧？对，随着时间的逝去，一切伤痕都会愈合、结疤，但记忆却无法痊愈。那些曾经受过的伤会在脑海深处不断回放，让人永生痛苦。一切都过去了？做梦。
没有人是zì yóu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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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沂回到家后，想想也没什么事情做，便打开电脑。刚登录通讯工具，右下角就滴滴滴滴地狂闪，却是刀兵无忌发了好多条留言：
“那啥，我看见你掉级了，嘿嘿。”
“你掉出二十多名了，爽不爽？”
“喂，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打完仗了吗，怎么又挂掉了？该不会是一时想不开，找大神拼命了吧？！还是说你没组织好兵力，就又去攻打敌人啊？”
“我rì，回个话啊？！”
“你八成在睡觉吧……算了，不说了，再不睡的话老妈又要急了。明天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了，否则对你不客气！”
清沂看完后，果断关聊天窗口。但他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留言过去：“你有闲情理我，还不如打多几座城市吧！”
再度上线，他便收到来自珀尔斯的寂灭渡鸦，得悉最新情报：铁蹄骑士团已进入奥尔奎拉境内，而且直奔首都——多路迪维斯而来。不过珀尔斯叫清沂不要担心，因为黄昏教一直在地下活动，不引人注意；目前黄昏教内大部分神职人员都赶回黑石山谷，只留下六个贴身亲信，把暴露的可能xìng减少到最小。据珀尔斯所说，他行事非常小心，还把在官方登记的档案给篡改了。就算铁蹄骑士团前来，也绝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黄昏教”这么一个教派。
也正在这时，一声声凄厉的狼嚎从城内响起，伴随灵魂波长传出很远。清沂知道这是鬼狼与幽灵猎犬的通讯方式，但此刻他听到的声响有些不同寻常，代表巡逻队发现一百人以下的入侵者，属于中级jǐng戒。
是黄昏剑士与黄昏僧侣们回来了？不对，他们是半死灵生物，也是我的子民，绝不会被误认为敌人。清沂思索着，找到法兰吉，让它把那些敌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入侵者便被押送进城。他们约有五十多人，男多女少，年龄在20岁到40岁之间，全是NPC；他们身板都健壮结实，可淡绿sè眼瞳里有掩饰不了的疲惫之sè，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穿得都挺朴素的，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就像是一群流落他乡的平民。在狼犬的包围中，他们举起空空的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
这群人很正常……不，简直是太正常了，反而更让人觉得奇怪！别的不说，人类怎么可能在不佩戴“死灵面具”的情况下深入死灵乐园？除非他们都是英雄级NPC，但哪个大陆上的英雄级NPC会成群结队地跑来避难啊！
清沂走到这群人面前，先扫视他们一眼，才问：“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高高大大的、有雷鬼发型（将头发结成好多小辫子，多见于黑人）的男人上前。他被押送着进城时也面sè淡然，但当看见清沂时，他还是和别人一样惊讶溢于言表。他定定神，像模像样地鞠躬，道：“尊贵的死灵王者，你好，我们是‘灰尾巴兄弟会’的人，想借您的地方避难。”
“看来你是领头的了？你是……”
“我叫伊森格伦，是大家推选出来的会长。”男人陪着笑道，他的嘴挺大的，一笑就露出白sè牙齿，倒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他三十岁左右，脸型狭长，鼻梁也因此显得相当直；他左耳有一颗金sè耳钉；他两米来高，手有蒲扇那么大，兴许可以单手抓起一个大西瓜；下身一条牛皮裤子，上身则是一件薄薄的短袖单衣，将他健实的肱二头肌暴露在外。从他神情与语气来看，他似乎丝毫无惧身边的死灵生物，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
“‘灰尾巴兄弟会’？”清沂打开【灵魂之眼】，很快就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恶棍”伊森格伦：48级，狂战士。在十八岁那年被狼人咬伤，经历为时半个月的痛苦煎熬后，也成为了一个狼人。在月圆之夜将不受控制地进入狂暴状态，将非常危险。为避免家人受到伤害，他悄悄离开家乡，来到艾亚洛提斯学习手艺，但没有生活职业潜质的他学不到什么真本事，只能干些粗重活。偶尔也仗着武力和身手抢劫、偷窃，过着虽不富足但却平和的rì子。虽然有着三十岁的外表，但他已有七十岁了。参加了以后天狼人（被感染者）为成员的“灰尾巴兄弟会”，并担任奥尔奎拉分会会长一职。渴望结婚，但为了不伤害伴侣，最终还是选择单身。擅长技能有【拳脚jīng通】、【狂化】、【乱抓】、【蛮力光环】。在狼人形态时，力量*2，敏捷*2，生命值*1.5，获得被动技能【皮毛护甲】、【爪刃】，有10%的几率进入“狂暴状态”（在月圆之夜几率则是100%）。
这可是48级的狼人首领，竟然比45级的史迪奇团长还要强。这还只是人形时的模板，若果伊森格伦因【狂化】进入狼人状态，法兰吉恐怕也只能和他打平手。看完属xìng后，清沂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人身上，如无意外的话，这些都是后天狼人。难怪他们能在死灵乐园里呼吸，以狼人的体魄来说呼吸几口死气也没那么容易挂；难怪伊森格伦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他的实力的确不赖。
“就像您看到的那样，我们都是‘灰尾巴兄弟会’的成员，是来贵国避难的。不止我们，巫婆、德鲁伊以及其他倒霉蛋都四处找地方避难，不想和教廷冲突。”
其实无需伊森格伦解释，心思通透的清沂也早预料到这个结果。铁蹄骑士团抵达奥尔奎拉后，潜藏在城市里的“异端”都像被水冲了巢穴的蚂蚁一样四散而逃。这局势很乱，但聪明人懂得在混乱中争取机会。
伊森格伦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又道：“事先声明，我们可不会做您的属下。狼人和死灵生物虽然都是异类，但不代表我们要服从你。”
“哦。”清沂点点头，反正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招揽伊森格伦。jīng英NPC比普通NPC傲气得多，可担当首领的NPC比jīng英NPC更傲，基本上情愿死也不肯屈服于他人，好比当初的鬼狼王黑格尔，或是如今的千彩花杰克。
伊森格伦在说出那话之后，一直紧张地注视清沂的反应，可惜他始终没能从清沂的骷髅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他又清清嗓子，试探地问道：“请问，您是不是生气了？”
“我有个建议。我作为死灵生物的代表，与你们‘灰尾巴兄弟会’结盟。你们有dú lì自主的权力，但要在关键时候协助黄昏帝国。”清沂道。
狼人首领反应也快，马上就追问：“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一个永久xìng的、不必担心被清查的安身之处，还有……”清沂朝伊森格伦摊开一只手掌，仿佛展示一样充满诱惑力的宝物：“帮你们赶走铁蹄骑士团。”
第一百八十四章：铁蹄
当满月来临，狼人们就会完全地沉醉在月光之中，这个rì子被称为释放rì，而某些种族恶意地称其为“疯狗rì”。
夕阳还没完全落下，体内的野xìng就会躁动，狼人——无论年龄和xìng别，全都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到空旷的野外或是偏僻的森林（为了更好地观察月亮，也为了不在迷乱的情况下误伤别人）。月亮出现后，狼人会忘却自身的存在，在本xìng的指引下嚎叫。在月亮跌到地平线下以后，狼人才会清醒，陆续离开。
在释放rì，就算是高手也未必能在狼人的疯狂进攻下全身而退，但还是有个简单的诀窍的——明亮的火把，可以逼它们采取防守姿势。
如果你有幸在释放rì时路过森林，你会感觉身体在高亢的狼嚎中颤抖起来，和那些崇拜野xìng的生灵一起毫无保留地释放。虽然很危险，但那种荷尔蒙飚升的激情，我保证你这辈子再难感受到。
——《哥特大陆风土人情志?释放r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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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是兽人中的一支。在体内生物激素的影响下，他们格外容易狂暴，也更容易对其他物种造成感染。被感染者会偶发短期返祖现象，身上毛发激增、骨肉变形，这就是后天狼人。奇怪的是，只有人类才会被感染，也只有狼人（无论先天后天）才能成为感染源；对于其感染机制，学者们众说纷纭，有人说和魔力有关，也有人说和传染病有关。在早期的蒙昧时代，人们畏惧这种感染，在口耳相传中把狼人给妖魔化，比如吓唬孩子：“再不睡觉，狼人会来吃你哦！”
后天狼人不会永远保持毛茸茸的模样。在能保持理xìng的时候，他们总是以人类姿态出现。他们虽然比狼人要弱，但比普通人类强横不少，其身体很适合体力劳动。其后代的种族视乎伴侣而定，如果伴侣是人类，则孩子绝对是纯种人类；假如伴侣是狼人，则孩子只会成为狼人（还是天生的那种）。后天狼人的瞳孔始终是淡绿sè的，这是很明显的体表特征。
作为夹在人类与兽人之间的异类，后天狼人们要考虑的事情非常多，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暴露自己”。他们的寿命很长，不易衰老，所以在某个地方居住一段时间后就得搬家，免得那张数十年都不变的脸招来麻烦。为了更好的守望相助，后天狼人建立了一个挺松散的组织——“灰尾巴兄弟会”，并在各国建立分会，目前处于没有盟友的状态。
而现在，清沂则和狼人这个势力搭上线了。
为避难而来的伊森格伦欣然接受结盟提议，带领狼人们前往白雪城和前线基地参与修建工作。每位狼人都被派发了一个“死灵面具”，因为再强悍的体质也挡不住死气rì久天长的销蚀，唯有以死灵生物的身份居住才能高枕无忧。
接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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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奎拉，多路迪维斯。
作为教廷的援兵，铁蹄骑士团已进入城内。国王在皇宫里举办了规格第二高的宴会（仅次于国宴），款待这些来自“哥特”大陆的特使。因此，贵族代表萨姆?蒙哥马利、文官代表瑞米、军部代表林格温尼都全部出席，就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家守护者——剧毒之格拉海德——竟然也出现在宴席上。可以说，奥尔奎拉已经给足教廷面子了。
尽管这么多大人物都到场了，但宴会气氛还是不怎么样。
铁蹄骑士团只派出团长与副团长参加宴席。其团长留着圆寸头，下巴刮得干干净净，显得很干练、很有魄力；但他眼皮下垂，面上毫无表情，显得有些木讷，又像是走神；他穿着白sè布衣，双手手背都有着十字架刺青；他没有和别人聊天的打算，只是盯着眼前的食物，安静地用餐刀与叉子进食，仿佛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身处怎样的环境；虽然他很低调，但不知怎的，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肃穆的、有绝对压倒xìng的气息，反而更吸引人注意，将一旁的副团长都给比下去了；他偶尔转移注意力、抬眼看一下别人，也只是看看坐在国王左手边的格拉海德，只有那时，他才多少清醒一点儿。
剧毒之格拉海德今rì也穿着那身铠甲，虽然不符合礼数，但没人敢管他。他的动作很优美。餐刀、酒杯、汤匙……他颀长的手指无论拈上什么东西，都能像是舞蹈一般，展现出飘渺无痕的艺术感。对，那不是单纯的餐桌礼仪，更像是一种即兴表演，虽然从他神情来看，他毫无身为表演者的自觉。这场宴会里，他也没说过任何一句话，倒像是中途跑来蹭饭的闲人。
国王坐在主位，他淡淡微笑着，但出奇地很少说话，在第一轮祝酒词之后便一言不发。他就算笑着，也深深皱眉，似乎每rì国务太过繁重，让他不能安心享受一顿晚餐。事实上，这宴席本就不是让人享受口腹之yù的，而是一场纯粹的外交，也难怪国王会流露出些微倦意。
坐在国王右手边的林格温尼穿了便装，头发花白、脸颊消瘦，比文官还要像文官。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在胸前挂了许多勋章，甚至还要挺起那rì渐单薄的胸膛，好让勋章能更好地反shè灯光。他面前的牛扒根本就没动过，而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铁蹄骑士团团长身上。可对方完全无视了他，这让他把两根餐刀捏弯了。
瑞米戴着波浪卷假发。他有家族遗传的脱发，为了方便，总将头发全部剪掉（人称“光头大臣“），只有在重要场合才会戴上假发。他也没动过食物，但用于润喉的酒水却喝掉不少，目前已喝到第五杯。作为文官代表，他不断提出问题，而骑士团的副团长则一一代为回答。双方的言谈既毫无破绽，又蕴含火药味儿，恐怕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外交辞令。
至于胖乎乎的萨姆?蒙哥马利则坐在团长身边，不厌其烦地介绍国内风土人情或询问“哥特”的大事，尽管对方完全不理他。他脸上都是无害的、可亲的笑，单从表情来判断的话，他是本次宴会中最开心的那个。
为什么宴会的气氛如此尴尬呢？第一，自然归根于奥尔奎拉向来与教廷之间的不对路，这可是历史问题；第二，有赖于骑士团团长的沉默寡言，导致国王也不大情愿说话；第三，则是铁蹄骑士团出现后带给民众的恐慌。
不止是在亚斯坦特，就连奥尔奎拉境内也树起了一根根铁十字架。被骑士团视为异端之人全被钉在上面，然后在烈火中烧成焦炭。
入境第一天，烧死二十七人。
入境第二天，烧死五十九人。
入境第三天，烧死一百二十人。
被烧死者中不仅存在着巫婆、狼人，甚至还有对重建工作帮助极大的德鲁伊，这招惹了民愤，但都被强硬地压制下去：敢为异端辩护者皆被铁蹄骑士团视作异端，一律烧杀。民众们向治安官求助，可治安官根本不敢去招惹那些大爷。当这消息传回首都时，国王以及大臣都选择了沉默，就连一向以作风强硬著称的军部都出现大佬集体失声的情况。
因此，宴会的气氛很差。
“你的手法很特别。”
骑士团团长、名为琼尼的男子忽然道。他的声音一出，似乎能把空气中的水分都抽取干净，让人莫名地感觉难受。他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对剧毒之格拉海德道：“是【曲影】？”
“你有资格问这种问题吗？”格拉海德反问道，看也没看对方一眼，手里餐刀模糊了一秒，而碟子中的牛扒已被切成粗细度连半毫米都不到的细丝。
“很快就有资格了。”琼尼说着，又看向国王：“从沿路所见所闻看来，我对贵国击退死灵生物一事表示怀疑。”
“有什么可怀疑的？”林格温尼咬牙道，一不小心又把一根汤匙捏弯。他稍微平复一下气息，暗中施力将餐具变回原状，大声道：“虽然战役中的主导者是冒险者白头鹰，但无可否认，我**队的出击才真正为胜利奠定基础！”
“你当天病倒了吧？你所带领的乌合之众根本就没上过战场，甚至没和任何一个死灵生物交手。你们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居然还能享受名誉。”琼尼道。
林格温尼差点没被这句话气得心脏病复发。他刚一瞪眼，瑞米便正sè道：“琼尼团长，话不要说太过分了。铁蹄骑士团是教廷派来的救兵，是带来希望与和平的战士。我们很欢迎各位来奥尔奎拉参观、游玩，但事实上我们已不需要救兵。无论你承认不承认都好，你们的任务早在来的途中便已结束。”
“结束了？不，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贵国仍存在死灵生物。在来之前，教皇陛下曾给了我一封手书，当中记载了最新的神谕。”
神谕！
在座各位都肃然起敬，就连剧毒之格拉海德也第一次正眼看待琼尼。神明亲口说出的谕旨能决定时代和世界的变迁，就算英雄级战斗职业者也必须给予足够的敬畏。
琼尼依旧面无表情地道：“一个月前，教皇陛下在早晨祈祷中感受到主的伟力。主这样道：‘灵魂自死亡之地升起，世界将迎来黄昏’。教皇陛下认为，这昭示一个新教派的崛起……一个信仰所谓‘灵魂之神’的、与‘黄昏’这个词有关联的邪教！它肯定与死灵生物相勾结！对于这等异端，我必定亲手拔除，对其信徒施以极刑！！！”
萨姆一愣，笑容僵硬，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
“我们必须挨家挨户地排查，将那些垃圾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原形毕露，让他们无所遁形！！！我要悬挂罪人的头颅，我要钩扯他们的内脏，我要放干他们周身血液，我要一寸寸敲碎他们的骨头！！！我要他们如同牲畜般匍匐于地，我要踩着他们的脊背，让他们啃食污泥和粪便！！！啊啊啊，就算是死灵生物，也会在铁蹄之下战栗不止！！！我主之荣光，就应该用鲜血献祭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琼尼笑了，笑得凶光四shè。浓浓杀气毫不掩饰地自他身上散发而出，熏得人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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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专插本的事情，白天都外出，只有晚上可以更新，所以更新时间不怎么稳定）
（表示只死了乌母这一位属下，在第二卷结束前，应该不会再出现哪一位缺席的情况了。谢谢大家对乌母的支持，不过她肯定不会领情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血十字架
铁蹄骑士团来到奥尔奎拉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大肆清查异端。
在首都多路迪维斯，身穿白银铠甲的审判骑士们与治安官组建了临时异端调查部，一起走街串巷，展开人口登记。与之前的人口登记册一对比，骑士们马上就能知道谁忽然失踪，并审讯失踪者的亲友，试图得到突破点。无法提交确切情报的人就会得到“庇护异端”的罪名，被立刻绞死（若果不是奥尔奎拉方面强烈要求，恐怕铁蹄骑士团会直接动用火刑），当中无辜者绝对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据官方消息，这次清查行动遵从神明的旨意，目的是找出伪装chéng rén类的死灵生物。可奥尔奎拉人还没习惯对光明神报以尊敬，所以很多居民与骑士们发生冲突，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制服、当做异端绞死。面对这种冠以“正义”和“伟大”之名的野蛮行径，居民们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在心底埋下仇恨的种子。
由于国王的影响力，审判骑士们只从平民开始检查，暂且不会sāo扰贵族。听到这个消息后，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一番波折后搞死了足有五百人，但排查过程中也不是一无所获。在某些供词里，“黄昏教”这个词出现了几次，让铁蹄骑士团与奥尔奎拉官方都非常重视。黄昏教是个崇拜灵魂之神的教派，这一点与神谕非常吻合，使得奥尔奎拉人更没理由不协助调查。从失踪者查到失踪者的朋友，再查到朋友的家人……于是更多人被牵扯到事件中，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带去“白屋子”——这是对临时异端调查部的称呼。
但即便如此，铁蹄骑士团团长琼尼也并没有感到满意。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调查部里，等待被送来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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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
刚从陛下书房出来，林格温尼便痛心疾首地道。他激动地对并行的瑞米吼叫，满头银发摇晃：“五百人！死灵生物一天能杀死我们五百人吗？！可这他妈的铁蹄骑士团一来，直接要了我们五百平民的命！这算什么？教廷和死灵生物都是一路货sè吧，不，教廷比死灵生物更坏，杀人还打着神的名义！”
走廊的卫兵们目不斜视。
瑞米今rì没戴假发，而是顶着亮锃锃的大光头；他的脸有不少皱纹，可他的头却光滑无比，就像是个熟鸡蛋。他也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听见老将军的吼叫后，也只叹了口气：“看开一点儿，你是负责行军打仗的人，才五百人的死伤——”
“战争里死五万人才叫人命，五百人就不叫人命了？！”林格温尼气得笑了，眼里不可抑制地喷发杀机：“那骑士团才二三十人，不瞒你说，我真想点上两百个士兵干掉他们！”
“你疯了！”
“我没疯！我打算请动剧毒之格拉海德，就算那个叫琼尼的杀人狂多厉害都好，也绝对战胜不了我们的守护英雄！”
“够了，政治可不是打仗！再说了，现在可能还有死灵生物的细作存在，我们没办法找出它们，只能靠铁蹄骑士团了！”瑞米面现痛苦之sè。他抓住林格温尼肩膀，很认真地道：“我是平民出身，眼看着五百个平民死亡，我的愤怒不比你少，但你千万不要冲动……至少不要为陛下添乱。是陛下首肯铁蹄骑士团的所作所为的，难道你要抗命吗？！”
林格温尼奋力挣开他的手：“我怎么能抗命！可陛下并不是真心愿意牺牲子民的，他只是没有选择。为了这档子破事他有多辛苦，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的白头发增添了许多，别告诉我你没看见啊！”
“正因如此，你才要体会陛下的苦心！！！”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林格温尼才圆睁双目地继续走。瑞米跟上来，叹气道：“你也别说陛下，在与死灵一战前，你的头发不也全白了吗？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一点……举国上下，唯有你能鞠躬尽瘁。”
“鞠躬尽瘁？别说得我那么厉害，我有多少本事我自己清楚，顶多能为奥尔奎拉做柴火罢了。”林格温尼摆摆手，耷拉眼皮，苦笑不已。
瑞米点点头：“没错，我们都是柴火，就算长不成栋梁，好歹也能烧一烧的。”
两个充满苦涩味道的笑声慢慢在走廊远去，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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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尔子爵的大宅子里，珀尔斯捧着青铜教典，做着与往常一般的祈祷，可他眼神游移，很明显心思都不放在祈祷上，这很反常。要知道他可是黄昏祝祷者，是对灵魂之神最虔诚的信徒，每次祈祷都应心无旁骛才是。
忽然，他手指被书页一角割伤。带着黑絮的、浑浊的血滴微微自创口渗出，凝成一颗不洁的珊瑚珠子。他舔了一下手指，神情越发凝重。他心中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好似自身已成了某个恐怖魔兽的猎物。几天来，这种预感屡屡发生，绝不是一时的心血来cháo，更像是灵魂之神在jǐng示他。
珀尔斯闭上眼睛，喃喃道：
“主啊，请您给我启示……在我之前方，到底有什么危难？”
他的jīng神力与灵魂波长不断发散，使得他身上出现明亮的蓝sè火光，照亮他四肢百骸。在他脑海中，那没有面目的神祗虚像渐渐升起，比一切事物都要高大、都要伟岸。看到这样的景象，珀尔斯身心都簌簌发抖——这是前所未见的神谕，是灵魂之神在下达旨意！一个巨大的、毫无情感的声音以他脑部为中心，在他体内反复回荡，就像是响彻不休的丧钟：“血十字架在你面前树立，你的未来——”
正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冲击轰在心头，却是有人触动门上的jǐng示xìng法术、进入房间！心神大乱之下，珀尔斯立刻解除祈祷状态，一边转身，一边大声喝道：“我不是说过，在我祈祷时不准进来吗？！”
进房间的是脸sè很不好看的卡尔子爵。他小声道：“我亲爱的朋友，铁蹄骑士团找上门来了……”
“什么！这几天不是只查平民吗？！”珀尔斯这回是真的吃惊了。那些家伙不是应该坐在调查部中吗？！
“我也不清楚啊，他们明明和贵族订立了协议！来的人是骑士团团长、外号为‘候补圣徒’的琼尼，听萨姆?蒙哥马利所说，那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他现在就在客厅，还带了两个手下。现在他的手下正检查房间，很快就查到你这儿了！”
一听到这话，在房间角落站着的六位神职人员都齐刷刷望向珀尔斯，那三个黄昏剑士的剑都半出鞘了。寒气瞬间充溢于这个房间，让卡尔打了个激灵。
“不要冲动。”珀尔斯道。他以沉着的、使人信服的语气道：“你们六个迅速进入密室。”
离书桌最近的黄昏剑士立刻将手探入抽屉，也不知动了什么机关，墙壁便自动打开，露出一个没有装修过的密道。六人鱼贯进入，最后一位进入的黄昏僧侣站在密道口，问：“祝祷者大人，您呢？”
“我不会有事的。”珀尔斯走到抽屉旁。墙壁在机括声中合拢。
“珀尔斯，我一向最信任你，你告诉我……你和那些死灵生物没有关系！”卡尔抓住珀尔斯的手臂，一张方块脸绷得紧紧的，神情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对你的灵魂之神发誓！”
“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珀尔斯瞪眼，看样子是生气了。
“发誓！”
珀尔斯脸都黑了。他张张嘴巴，刚要说些什么，这时房门再一次打开，一只手背上有深sè刺青的手摁在门板上。
手的主人是一个身穿银sè铠甲的男人，他剪了干净利索的圆寸头，本该表现出青chūn与活力，但眼皮却半垂着，仿佛某种萎靡不振的家犬。他不像是个骑士，如果要类比一下的话，应该称之为“随时都可能自杀的jīng神病患者”。他的左手里还端着一个水果盘，诱人的果香味隐隐飘向珀尔斯。这一瞬间，珀尔斯那几乎不怎么跳动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真切地感受到强烈得可称“狂暴”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而危机之源就是这个仿若厌世者的男人！
“卡尔子爵。”男人道：“原来您在这儿啊。”
“是啊。”卡尔转身，平和地笑道。二十多年来的政治生涯让他的脸皮千锤百炼，单论演戏，他比最出sè的演员都要厉害。“琼尼团长，您怎么会来这儿呢？我的宅子虽然不大，但就连我自己也常会迷路，呵呵。”
“没关系，我不会迷路。”这回答语气硬邦邦的，简直能拿去磨刀。琼尼团长一直盯着珀尔斯，展露出迷人笑容：“这位是您的朋友？看起来，挺像是一位传教士啊……非我教廷的传教士？进去，搜查一下。”越说到后面，他的笑容越可怕，因为他的眼里完全没有笑意，只有**裸的杀意！
两位跟在团长身后的审判骑士马上进入房间，开始搜查书柜与书桌。他们的动作干净到了极点，在翻动文件时一目十行，工作速度和专业书记员有得一比。
“我不是传教士，而是研究社会学的学者。”珀尔斯眼神坦荡地与琼尼团长对视，语气镇定，丝毫不被杀气干扰。卡尔瞥了一眼珀尔斯的手，惊骇莫名：那本沉甸甸的青铜教典哪里去了？！
“但你的衣服，真的很像是神职人员才拥有的衣服啊。”琼尼轻轻吐了口气，仿佛老饕遇见节rì大餐。
“不过是奥尔奎拉的传统服饰罢了，呵呵。”
卡尔子爵清清嗓子，插嘴道：“琼尼团长！我想请问一句，难道您怀疑我的客人吗？”
“没错，我就是在怀疑他。”琼尼死盯着珀尔斯。
“但他是一个正直的学者！再说了，你没有权利审查我的府邸，因为我是贵族！”卡尔提高音量，想让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贵族又怎样？平民又怎样？在我看来都一样。”
这句话让珀尔斯眼神一亮，然而琼尼下一句话又扑灭了他瞳孔中的光：“所谓人类，都是些愚不可及的家伙，既自我中心，又随波逐流，从出生那天就有着无法救赎的原罪，简直是最不应该存在的造物。我恨死灵生物，也恨着人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应该在最后审判rì通通死光，不要污染主的视线。”
卡尔张口结舌，震惊得都忘了用敬辞：“你，你不也是人类的一员吗？！”
“我不是人类，我可是‘候补圣徒’啊，是比你更靠近主之光辉的存在。”琼尼怜悯地看了一眼卡尔子爵。
珀尔斯终于明白面前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一副萎靡的模样了。对于琼尼来说，这个世界就是臭不可闻的垃圾场，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需要焚毁的垃圾，他置身于世间，能有jīng神就怪了。不得不说，这人已被教廷彻底洗脑。珀尔斯忽然有些怜悯对方。
“我说，你其实是死灵生物吧？”琼尼抬起双手，展示手背上两个十字型伤疤，那伤疤中不断流淌出殷红鲜血，染得伤疤就像两个血红十字架。他仔细注视珀尔斯的脸，语速像凌迟时的下刀速度一般慢：“我是‘候补圣徒’，我的双手有着主赐予的‘圣痕’；一旦侦测到死灵生物，‘圣痕’便会流出鲜血呢……”
珀尔斯的表情僵硬了。
神谕的上半部分应验了，可下半部分，他却再也没机会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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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因烦躁而无法更新，便用一篇旧作《童话集》来充全勤的字数，在此表示十万分歉意。但《艾什的新年》是我很投注心血的作品，所以十万分的歉意可以打折扣为一百分歉意）
（薛多：“喂！”）
（《艾什的新年》是一篇治愈作，是基于《大陆编年史》而写，大家可以当它是一篇“哥特”大陆的外篇哦）
（据说最近剧情拖沓，坐等收藏掉回2500）
第一百八十六章：圣痕
在现实中，圣痕又叫做圣伤，英文写作stigma，源自希腊文στ?γμα，意思是纹身的记号。
圣痕被认为是一种超自然现象，则可写成stigmas。在基督教的历史上，经常会有异像出现在基督徒的身体上，所展现的现象则是与基督受难时的情况一样，甚且更为厉害，例如在手掌心或头部大量无原由地流下鲜血，或者自双眼中也流血。不仅活生生的人出现难以理解的异常现象，就连无生命的雕像也会留下血泪，更是神奇。
圣痕有三种：第一种是皮下出血点，不经意的磕碰、静脉注shè或其它原因形成，小的有芝麻大，大得比指甲略大些。因为手脚是容易磕碰的地方，产生这种现象并不奇怪。这些出血点都在静脉部位；第二种是手脚附近局部皮肤不明原因溃疡；第三种最为神奇，手心皮肤会自行裂开并出血，形似钉痕，没有疼痛感，会自行愈合，这种才是基督徒所说的真正的圣痕。
科学界无法解释诸如此类的事实，只能默认是一种极端的宗教上的心灵现象。但是具医学界来看，圣痕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皮肤病，具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病症，还在进一步的研究之一中。
而在《乾坤》里，“圣痕”是与“试炼的证明”、“曲谱下的yīn影”一般的魔纹，但只有虔诚的教廷神职人员才能拥有。无论拥有者出身、xìng别、年龄，一旦确认圣痕存在，此人即成为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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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蹄骑士团的团长琼尼就站在珀尔斯面前，展示两个鲜亮的血十字架，笑容诡谲。房间内的气氛空前紧张。
“‘圣痕’？”
珀尔斯忽然笑了，仿佛对方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您如果真的拥有圣痕，那么此刻就不是‘候补圣徒’，而是真正的圣徒了。那么，我也该称呼您为圣琼尼了，您说是吗？”
“呵呵，我开个玩笑而已呢，这只不过是两个不时复发的旧伤……您是社会学学者，竟然对宗教也很有研究啊。”琼尼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社会和宗教总是分割不开的。”珀尔斯抬起手臂，示意对方好好看着这个房间：“您看，这个房间就和白雪一般纯洁，难道我有可疑之处么？虽然我是学者，但我不否定神的存在，可不能随便被视作‘异端’呵。”
“说的也是。”琼尼非常无礼地把果盘递到珀尔斯面前（差点没捅到珀尔斯鼻子），皮笑肉不笑道：“啊，对了，吃点水果怎么样？奥尔奎拉的水果的确是世间罕见呢——就这人世而言。”
“谢谢，我正好有些口渴呢。”珀尔斯接过果盘，微笑以对，毫不动气，体现出极好的涵养。
这时琼尼轻描淡写地又加了一句：“但凡死灵生物，他们身上的污秽死气与生气相冲突，能让新鲜水果或蔬菜变黑、变干——”
砰！
果盘自珀尔斯手中跌落，刚好倒扣于地、砸成一地碎瓷。卡尔子爵招待客人用的水果都是已切好并插上牙签的，果肉和地面亲密接触，已经不能吃了。
（“那可是奥尔奎拉三世时的古董啊！……”卡尔子爵心痛得直揪自己衣角，把好好的一件衣服给揪皱了）
珀尔斯啊了一声，视线偏移，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没抓稳……浪费了那么好的水果。我一听见死灵生物，就有些害怕，呵呵。”
琼尼正要说话，两个骑士已回到身边，道：“报告团长，搜查结束，无任何可疑物品。”
“咳！”卡尔子爵重重咳嗽一声，背起双手，傲慢而不悦地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朋友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好人，绝不会和死灵生物扯上关系。琼尼团长，希望您能尊重我，毕竟这儿是奥尔奎拉。”
“非常对不起，凡人甲。”琼尼迟疑了一下，始终是诚恳地向卡尔子爵道歉了，可是他只有表情还算诚恳，道歉内容能让人气得吐血：“我不擅长和凡人打交道，特别像你这种过眼就忘的凡人。如果冒犯了你或是你的朋友，请原谅我。我们告辞了。”
卡尔子爵很没贵族风度地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但还是要尽到主人的礼数，送走三位骑士。珀尔斯赶紧关好房门，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背后渗出一层汗水，可见刚才承受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从自己腹部掏出青铜教典，珀尔斯一边对其擦拭，一边思索着：到底后半句预言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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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尼与两位属下离开卡尔府邸后，便一直沿着大街，向调查部走去。路上居民们纷纷投来愤怒与怨恨的眼神，但三位骑士却很自然地继续行走，仿佛皮肤能自动过滤掉有敌意的视线。
一位骑士对同伴道：“刚才那个贵族很可疑。我发现墙壁后有暗室，但一时找不到任何对应的机关。”
“的确。我的十字架项链曾被教官附魔，拥有‘侦测邪恶’的特xìng，它隐隐有反应……而且团长的圣痕也流血了！”另一位骑士小心翼翼地瞧了团长一眼，大着胆子道：“可为什么团长说圣痕失效了？明明比我的十字架项链还准确才对……”
先前的骑士放低声音，差点连他也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也许团长只是单纯地兴奋呢？……”
一直沉默着的琼尼忽然道：“刚才那个‘学者’是死灵生物，不会有错的。虽然我没学会【仁爱目光】，但死灵生物的那种尸臭味隔着几间屋子都能闻到……不，对方身上还有一定的汗味，说明仍有生理反应，应该是半死灵生物。”
“团长，为什么不抓住他？”属下一愣。
琼尼摇摇头，眼里亮起灼灼的圣光，同时双手鲜血直流。他抬起头，就像是和一个高在云端的人说话：“这只是条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小鱼，但用它来钓大鱼的话，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您……打算引出那个死灵王者？”
“没错。据我所知，新一代的六个死灵王者都是冒险者，他们不会轻易死亡。你难道不知道吗，所有死灵冒险者被一个强大的存在保护着，使得比他们强大的冒险者不能对他们动手。这个存在，应该就是旧时代的统治者之中的死灵王者——永恒大帝。在他的灵魂力场笼罩之下，所有死灵王者都不会被轻易攻击到。”
属下疑惑了：“灵魂力场是死灵生物特有的‘场’吧，但是，真有人能将‘场’扩展到全世界吗？就连诸多英雄也做不到吧！”
“你以为‘旧时代的统治者’是什么？这种力量本来就已扭曲了法则、隐隐与世界抗衡，与之相比，‘覆盖全球’根本就是区区小事了。不，说了你也不懂吧，毕竟‘旧时代的统治者’也不是你们能接触到的普通资料。死灵王者就算被击杀，也能通过吸取尸体而重新变得强大，所以你永远无法击败他们。想要真正地摧毁死灵王者，就必须粉碎他们的骄傲，把‘死灵王者的意志’从他们身上褫夺，因为那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与再生的王者证明。到了那时候……”琼尼抬起右手，像狮子舔舐爪子似地舔-动手背，牙齿间都是殷红的血水：“他们就比污泥还要低贱，再也翻不起大浪了。啊啊啊，我好想杀人，我好想杀人啊，真的一秒也无法再忍耐了！！！”
他一拳便擂向身旁的属下！那属下反应得及时，两条手臂刚护住面门便被打得跌飞出去，这才免去被砸掉大牙的下场。一位正带着孩子散步的市民只来得及把孩子推开，便被忽然出现的骑士撞翻，喷了好大一口鲜血、人事不省。街上群众哗然，激愤之情不断上涨，散发出一阵阵让人烦躁的火药味。
然而当事人却一点儿自觉都没有。打飞属下后，琼尼深呼吸一口气，呼吸调整为均匀的两秒一下，眼里光彩消失。他活动一下手腕，便木然地往前走，完全把两个属下抛在脑后。“道歉啊！你们这些混蛋！”人们怒骂着，将手上的东西砸向他，但他也毫无反应。
“要我帮忙吗？”侥幸没被团长选中的骑士叫道。
倒霉骑士则跳起来，狂喊道：“你快跟上去，别让人烦扰团长，他要是失去控制就糟糕了！这里我来善后！快去啊！”当他把手摁在吐血者胸口上、施放【圣疗术】时，他的十根手指都还有着不同程度的颤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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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
在一栋新落成的建筑物前，正有着一场演讲。
在清沂前往秾丽山庄的rì子里，帕特拉大师便抽空建设联合科研中心。而今rì，当联合科研中心正式投入工作的时刻，清沂召集属下，在大门前进行演讲。除了娑儿缺席（她因乌母之死而闷闷不乐）外，所有属下都到场。
“因布瑞恩的建议……”清沂看向被提名的属下（对方只是微微鞠躬），又面向众人，高声道：“今天，联合科研中心正式建立，为大家提供一个崭新的平台。大家可以开展头脑风暴，让创意和想法激烈碰撞。我相信，这会让我们的整体实力更进一步，也让我们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xìng。”
费马高喊道：“陛下，请您放心，我们会合作不见的！”他为了加强这句话的说服力，还用力拥抱斯特润姆。可怜的炼金术士被抱得舌头都伸出来了，活像是夏天在树荫下纳凉的狗。
（薛多：“合作不见？是‘合作无间’吗？……”）
面对斗志满满的属下，清沂摇摇头：“合作只是其次，我希望是你们能把互相竞争放在首位。对，就像你和斯特润姆之间一样，无论如何也要压过对方一头。”
费马和斯特润姆傻眼。
布瑞恩嗯了一声，眼中蓝光闪烁。他举起手道：“陛下，为什么？”
“任何智慧生命都有一种劣根xìng，那就是‘希望别人失败’。如果自己在工作中出现纰漏，就希望看到别人出错；如果自己的成绩不够好，就希望别人也拿不到名次。这很卑劣，但谁都无可避免地冒出这种思想，为什么？因为只要这么做就能自欺欺人：看，我不是最差的那个，还有人和我一样差呢，他没资格批评我！”
“这是只有弱者才配有的心理逃避与自我安慰，只是一种毫无益处的jīng神胜利法。”
“什么是团队合作？是否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情，那就万事大吉？既然如此，胜利岂不是唾手可得？不，这不叫团队合作，只不过是每人都在履行责任。只要有一个人在配合中出现疏漏，他就会悲观、沮丧地希望团队里其他成员也出现疏漏，好使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不那么重。对，犯错的人并不是想推卸责任，只不过是想拖别人下水而已。”
“而真正的团队合作，是要再进一步，让自己来挽回别人的过失！当别人出现失误时，自己不能只局限于分内事，而是要站出来力挽狂澜！就算被看做狂妄也好，就算被看做多管闲事也罢，大家一定要秉持这种信念：‘我是最棒的！团队成员都干得很好，但因为我的努力，我们的表现会好上几倍！’只要这么想并且这么做了，就一定能带来积极的面貌，让所有成员都奋发向上！你们要竞争这个机会，只有最强的人，才能带领所有人走向辉煌！”
清沂顿了顿，道：“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谢谢大家。”
布瑞恩第一个鼓掌：“您说得很有道理！‘社会犹如一条船，每个人都要有掌舵的准备’（易卜生的名言）；当所有人都力争做到最好时，还有什么困难是征服不了的呢？！”
清沂难得地微笑一下，果然布瑞恩是第一个理解的人。
正这时，一只寂灭渡鸦飞来。它轻巧地盘旋一阵才落到清沂肩膀上，然后对清沂窃窃私语。
“珀尔斯的身份可能暴露了，那铁蹄骑士团果然不是善茬。”清沂对法兰吉道：“去找血jīng灵与‘灰尾巴兄弟会’，我们得和审判骑士们玩玩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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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见“作者专区”新通告第一条，就jǐng告各位写手不要发非正文来骗取全勤，我表示压力很大——怎么好像完全针对我来jǐng告似的……表示以后不会再有类似情况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一句，《艾什的新年》是jīng品，单从架构、表达上都比《亡者征途》好呢，如果单把它当做是骗字数用的无聊玩意儿，那可是对它的不尊敬啊！）
（薛多：“谁要尊敬你这种每月稿费不到一千二的垃圾写手啊！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写了两本烂书就自以为是，这种人连起点和晋江都不收啊！”）
（好吧，我承认薛多说的都对。我决定把《艾什的新年》删掉，然后补回那些欠缺的字数，希望编辑们大人有大量，饶恕我一回）
第一百八十七章 暗杀
入夜。
此时此刻，临时异端调查部已是一片寂静。昨晚送进来的三百个居民已经死了一百八十七人，活下来的一百一十三人也都得到终生残疾；而这一百一十三人都很安分地躲在牢房角落中，就算伤口上爬着蚂蚁，也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这都归功于走廊尽头的那几个人。
琼尼正跪坐于走廊尽头的十字架面前，身穿简朴布袍，默默祈祷。四周光线黯淡，让他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的呼吸两秒一下，两秒一下，口鼻中逸散出淡淡的白sè光点，使得他的脸还不至于皈依黑暗。几个审判骑士也跪坐一边，反复念诵祷言。
过了好一会儿，琼尼才起身，挥挥手：“把这些凡人都放了吧，他们都没用了。”
“是。”骑士们道。
“今天那座城市——哪座来着？由奥尔奎拉送给冒险者管理的那个？”
一位审判骑士赶紧道：“是奥斯吉利亚。”
“对。在该城市里出现了狼人与巫婆。异端们以为只要和冒险者混住在一起，就能躲避我们的铁蹄，这个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准备马匹，我们前往奥斯吉利亚。”
“可是，冒险者管理的城市在名义上还归奥尔奎拉所有，但已是一座有dú lì权的城市了。我们贸然行动，惹下众怒就麻烦了！到时候连奥尔奎拉也帮不了我们说话！”
望着出言相劝的属下，琼尼皱眉，有些不满：“你也和异端一样天真。我们的骑士团名叫铁蹄，自然是要将一切障碍物踩个粉碎。你要是没有勇气，我现在就以团长的名义将你从团中除名。”
属下哀叹一声，摇头道：“团长，我誓死跟随你。”
嘭！
一个刺耳的爆炸声从屋外传来，让人脑壳一震。众位审判骑士都清楚，这是同伴们的呼救烟火爆发时的声响，当即往外疾走，唯独琼尼很淡然地走在最后头。当众人冲出门口时，在外值守的普通士兵都已全部倒在血泊中，两位审判骑士在敌人攻击下苦苦支撑；而马厩的骏马正一匹接一匹地往下倒，发出沉痛的嘶鸣。马厩的yīn影中，只见一个身影在不断地挥出银亮剑刃，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舞者。看来对方打算先干掉坐骑，不让骑士完全发挥战力。
“是奥尔奎拉军人？不，是剑刃舞者！”审判骑士们目眦yù裂。对骑士而言，坐骑就是最好的战友；看着战友们无助地被宰杀，骑士们不约而同地愤怒了。即便如此，他们还能保有战斗素质，不会沉沦于怒火中而毫无分寸：“对方不止一个人！”“三个人过去，杀了他，留三个人注意四周！”
骑士们挥舞长枪，将敌人逼退。他们都是教廷倾力培养的审判骑士，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一下就占到上风。马厩里的剑刃舞者只好放弃屠杀行为，轻盈地往外跳去。
这时琼尼也走出来。他道：“快点把他们杀死，我们还要去……去哪里来着？我又忘记那个城市的名字了。”
“你哪里也去不了！”
一个干巴巴、刺耳异常的声音，伴随一道【魔法飞弹】从天而降。一个个骑着扫帚的佝偻身影在空中游弋，随手泼洒出一个又一个魔法——竟然是巫婆！琼尼是骑士之中唯一一个没穿盔甲的人，立刻吸引许多火力。巫婆们嘎嘎怪笑着，滑翔着冲向琼尼，将颜sè难看的【魔法飞弹】如雨般倾泻。
“异端，你们动作真的很慢。”
琼尼脚下微动，身影便忽闪忽现的，近乎【瞬移】！几十个【魔法飞弹】仿佛都自动避开他一般，无一例外地打在地面，炸出一簇簇魔法之花！
“什么？！”一个巫婆差点从扫帚上摔落。
“没事，他没办法飞行，只能被动挨打！我们可以消耗掉他的体力！”另一个巫婆从怀中掏出一瓶装着死青蛙的液体，开始施法。
琼尼平伸右手，右手手镯发亮，却是一枚能储存物品的空间装备！温和白光中，一把灰不溜秋、有如半成品的锤杖出现于他手上。这种武器属于战锤一类的钝器，但锤杖的外形却比别的战锤更要优雅，锤头能有别人一半小（一边是钝头而另一边是尖锐的鹤嘴），看起来倒像是魔杖或手杖。
“主啊，我的手是您的手。”
【光之箭?神罚】。
然后他把锤杖往半空一掷，一个巫婆就斜斜坠落下来，一头撞在地面，摔得骨肉变形、脑浆迸裂。从她的尸体来看，她的心口赫然出现一个大洞，竟是被琼尼一击shè杀。目睹这血淋淋的一幕，所有巫婆都愣了那么两秒，然后牙齿打战。一向能占据空中优势的她们早就习惯了安安全全地虐杀对手，但今rì她们再也感受不到安全。
领头的巫婆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道：“他的武器不可能无穷无尽！大家飞得开一些，给彼此留出间隔！全都留心点儿，要注意他的起手势，那总是有迹可循的！”
“主啊，您挽留一切迷途者。”
琼尼抬手虚握，一道半透明的金sè锁链从他手中延伸到空中的锤杖。那锤杖已飞到顶点，开始向下滑落，但下降速度却不合常理地减慢，似乎装了降落伞一般。这个魔法是审判骑士用光元素和魔力加持武器所用的，名为【圣链加护】，即便将武器投掷出去也能迅速回收。
“杀了他！”巫婆们呜哇乱叫着，抽风似地疯狂往下扔魔法。
这一次琼尼没有闪避，他在最危险的时刻，眼睛一眨不眨，右手臂在自己身前、头顶上方甩出一道模糊光带，竟像极了格拉海德的【曲影】！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更庞大、更狂暴的力量也在空间中模糊一下。梭梭、梭梭，铁链滑动的声音灌入所有人耳蜗中。
“不好，所有人趴下！”一个审判骑士不顾对方的剑刃捅伤自己手臂，立刻向后卧倒。当骑士们卧倒之时，几个剑刃舞者也一起卧倒。
【光之箭?异端公墓】！！！
当琼尼停止动作时，锤杖已回到他手上，但锤杖再不复之前灰不溜秋的模样，而是通体散发着金芒，宛如一束有形的圣光！所有巫婆身上都爆起一个金黄sè的十字光辉，然后她们的身体也被十字分割成四部分，在空中就哗啦啦地解体，掉下一大堆内脏！即使已分割了尸体，十字光辉仍树立于空中，仿佛是一个个没有墓志铭的十字架墓碑！失去主人的扫帚纷纷掉落，再也不动；而零星几个巫婆吓得魂飞天外，转身就逃。
内脏碎片啪啦啪啦地敲打在琼尼头上、脸上以及身上，将他染得全身都是红sè。他笑得非常开心，双手打开，像沙漠居民一般发自真心地感受那内脏之雨，甘之如饴地将血水饮下。瞧他的模样，就差没立刻为主唱一曲赞美诗了。
“你……不可能！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起手势！”巫婆首领趴在地面，目光充满怨恨。她在关键时刻闪开了一下，虽然身体依旧被肢解，但大脑还完好无损，仍能让她多活十几秒。
“因为你是凡人啊。”琼尼笑着走过来，抬起手，锤杖轻轻自指尖竖直滑落，巫婆首领的头便像被敲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他抬起脚，将那些较大的脑壳一下一下碾碎，这才如完成一件大事似地长长嘘了口气。他转身，用锤杖指着一只蹲在街角的杜宾犬，双眼放出灼灼白光。“异端，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死灵生物。你就是‘血爪’？”
“是。”
杜宾犬一抖身上肌肉，皮毛便自动脱落。以这个形态出现的杜宾犬有着与以往变形前的气势。它每向前走一步，身上的肌肉便自然、优美地流动，同时还凸显出肌肉表层下那一块块细碎的骨甲。它不像别的狗一般只会垂着舌头，而是紧紧阖上大嘴。毫无脸颊遮掩的牙齿说明它比想象中还要危险得多。
琼尼再看过去。
跟在法兰吉身后的，是手持权杖的白骨暴君。他的眼眶中有着幽幽的两团蓝火。
“多路迪维斯已经成立临时异端调查部，与城市卫队合作、把守城门。是谁让你们进来的？”琼尼问。然后他又哈哈笑起来：“我的脑袋怎么变得和凡人一样笨了，连这种问题都问？很显然，你是不会给我正确答案的。”
看到一地的巫婆尸体时，清沂摇摇头。巫婆的飞行能力的确很强悍，但换取的代价就是单薄的**与脆弱的防御，面对近战职业时固然能大获全胜，碰到远程职业就马上玩完。当然他也完全不会对巫婆产生怜惜的念头。巫婆们xìng情古怪，又不服从指挥；明明昨天还想从铁蹄骑士团手下逃命呢，今天却自以为能击败铁蹄骑士团，不死才怪。
他又把视线聚焦于琼尼身上。
“候补圣徒”琼尼：？？级，神罚骑士（见习）。而今担任铁蹄骑士团团长一职，在历任团长中是最残酷的一个。是一位父母被死灵生物杀害的遗腹子，从小便被教廷神职人员收养，据说当时死灵生物抓烂了他母亲的腹部，反而让他顺利诞生。他xìng情古怪，喜怒无常，就算对团员也毫不顾忌。双手各有一个十字形伤疤，本人声称那是“圣痕”，因证据不足，教皇并不承认其圣徒地位。尽管如此，他还是逢人就赞颂自己双手。自视甚高到了病态的地步，习惯直呼他人为“凡人”，甚至懒得记住对方名字。当他对某一个人感兴趣时，便指认对方为“异端”，并执意亲手杀死对方。擅长技能有【？？？？】、【？？？？】、【？？？？】、【？？？？】、【？？？？】。免疫低级死灵、黑暗、jīng神魔法，三项法术抗xìng固定增加15%。杀死异端时，增加50%的物品爆出率。
看了琼尼的属xìng后，清沂眼都要瞪出来。但凡他看不见属xìng的NPC无一例外都是英雄级的，这家伙难道也！……不，绝不是这样，琼尼的特效还是看得见的，而且对方职业后还有一个“见习”，这说明对方并不是英雄级——
面前的“候补圣徒”，是只差临门一脚的准英雄级！
“从以前开始，就迫切地想见你一面哪。”啜饮右手背圣痕的鲜血，琼尼露出浓浓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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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是第一更，今晚还有二更。全勤什么的最喜欢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准英雄级
“准英雄级”并不是指一个确切的级别，而是指一帮子准备突破英雄级或迟迟无法突破的高级jīng英，不，应该说他们是高级jīng英中的jīng英，因为就级数而言，高级jīng英根本不够他们打的。他们的战斗技巧炉火纯青，慢慢掌握专属于自己的强横力量，也能触碰一丝法则之力。从某种意义来说，准英雄级也是英雄。
而铁蹄骑士团的团长、“候补圣徒”琼尼，正是一位准英雄级NPC，在清沂眼中不啻是另一个剧毒之格拉海德！
“喂喂喂！死灵王者陛下！”
一个健壮的男人从清沂身后yīn影走出。他有着一头雷鬼辫子，上衣仅仅是一件薄薄的短袖单衣；他的嘴挺大的，一笑就露出满嘴白牙，然后嘴角越扯越开，竟然一直咧到耳根，连牙龈都暴露在外；他脸型愈发狭长，鼻梁也变得更长、更直；他钉着金sè耳钉的左耳变尖，长出灰毛；他身形在骨节活动声中变高，足有两米三左右，大手也布满灰毛、长出锋利的爪子；他的牛皮裤子快被肌肉撑爆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自裤子上端冒出。在三秒内，男人变成了一头人形巨狼，正是昨天投靠清沂的狼人、“恶棍”伊森格伦！
【狂化】！
他微微下蹲，嘶声道：“我不认为自己是准英雄级的对手哇……”
【光之箭?神罚】！那根流光溢彩的锤杖直shè而来，快得迫在眉睫！在这一刻，伊森格伦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反应力，猛然往后跳开，可双脚离地时他就知道自己估计错误——锤杖是冲着白骨暴君去的！
清沂把权杖往旁一搁，巧之又巧地顶在锤杖的中段，让锤杖偏离了一个微小的角度，这才避免被洞穿。耀眼的光流自锤杖与“黄昏之星”之间迸shè，单是被这光流触碰，清沂的灵魂值便往下掉了一截！
“能挡住‘圣琼尼之力’，你的权杖很不错。”琼尼道。
“用自己的名字为武器冠名，你倒是挺恶趣味的。”清沂道。
琼尼右手又是甩出一道模糊幻影！其他打斗中的人都学jīng了，马上停战、卧倒。伊森格伦不要命地往外飞逃。在【光之箭?异端公墓】之下，附近屋子的外墙上出现许多深深的鞭痕，有几间屋子甚至也亮起十字光辉，一瞬便结构破坏、化为砖石。如果从屋子缺口往里瞧的话，你可以看见居民们正簌簌发抖地躲在墙角或床下，就像是一窝鹌鹑。
这战技范围足有二十米半径，让人叹为观止。
伊森格伦狼狈地打了个好几个滚，但总算是逃离了死亡范围。他满怀同情地抬头，想一睹白骨暴君的遗容，但却看见更让他惊讶的一幕——清沂站在空中，似乎完全没受伤！
“那是……异界生物！原来你们互相勾结！”琼尼的瞳孔猛然收缩。他呼吸开始加剧，面部涨红，兴奋得仿佛随时都要自燃。
（“宿主，他打得我有点疼啊……”薛多勉强道，影子之柱隐隐呈现涣散状态）
清沂不是敏捷型的，没办法凭双腿迅速脱离战局，此刻正是薛多帮助他立于空中。在月sè下，他披风猎猎，仿佛是一个站在黑柱顶端的魔神。别看他摆出拉风的姿势，实际上他也在心底叫苦不已：灵魂值只剩下三分之二了！要不是薛多提供【墨汁护甲】，只怕现在自己就成了一蓬骨灰。
但清沂也不是毫无收获。他终于明白【光之箭?异端公墓】的原理：这是以【圣链加护】和【光之箭?神罚】形成的连招，先是把锤杖掷出（对单个目标造成第一次伤害），再用光元素锁链扯动锤杖、切割敌人（对多个目标造成第二次伤害）。灌注了准英雄级NPC的光元素后，原本被视作钝器的锤杖也能造成利器特有的切削效果，连钢铁都能轻松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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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临时增幅是另类的‘聚气攻击’，但发动时间比‘聚气攻击’短，而且伤害更高，简直就是一个毫无冷却时间的主动技能。很多已成名的大神都懂得利用这个临时增幅，比如说‘战狂’烈火雄心，比如说‘人形坦克’白夜流光……太多太多了，没办法列举。他们能在武器上输入元素，使其改变形状。你回头看看视频就知道，烈火雄心喜欢把双头剑变成火焰长矛，白夜流光更绝，他是拿剑光当鞭子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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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沂又回忆起特训时御清锋说过的话，不由豁然开朗。当然这时可不能顾着温习，毕竟准英雄级的敌人就呆在下面呢。
【穿魂突刺】！
“王座守卫者”有如高台跳水似的，凌风而落，瞄准琼尼胸部！琼尼聚jīng会神地盯着来袭的剑锋，同时用左手抓起淡金sè锁链。他双臂往上一迎，准确无误地捆住这把凶器；那剑锋都点在他心口上了，可就是被锁链压制着，刺不进去！
清沂正准备落地呢，被这一幕吓得有些立足不稳。【穿魂突刺】时，“王座守卫者”会以灵魂状态出现，是不可被拦截的才对，但怎么御清锋能拦截、剧毒之格拉海德能拦截，现在连一个骑士团团长都能拦截了？这技能好歹也是“王座守卫者”的必杀技，不至于掉价到这份上吧？
（“难怪他能打伤我！”薛多嚷道：“他的【圣链加护】造出光元素的锁链，能影响空间中元素的排列！”）
趁着琼尼对付“王座守卫者”，一直没出手的伊森格伦发出狼嚎，一下就窜上来。琼尼抬腿，一脚踹伊森格伦的肚子上，可伊森格伦在被踹飞之际硬是抱住琼尼大腿，使得两人一同栽倒于地！接下来可就是伊森格伦擅长的战斗了：他坐在琼尼身上，两只大拳头疯狂地往琼尼脸上，砸得琼尼牙齿碎裂！见习神罚骑士奋力掀开狼人，反坐在狼人身上，但还没坐稳就又被掀倒。两人来回折腾几圈后，伊森格伦甚至从兜里拿出一包石灰粉，倒向琼尼眼睛，可惜被琼尼鼓起腮帮子一吹，那石灰粉差点没把伊森格伦弄瞎。
琼尼两只手都被抓住，根本够不到自己的锤杖。他罕有地愤怒了：“异端，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吗？！”
“知道啊，是个力气刚好比不上狼人的小杂碎！”滚得满身是血的伊森格伦张大嘴巴，涎水滴落在琼尼脖颈和脸上。他好几次想要咬杀了这个宗教疯子，但总是在对方反抗下无法如愿。他干脆松开琼尼双手，选择扼杀对方，爪子在对方脖颈割出一道道血痕。
【乱抓】！
琼尼眼里大放白光，以至于眼瞳和眼白都是一水儿的纯白！他向锤杖伸出手，手腕一抖，光链便梭梭地响动——
铿！
法兰吉沉默着踩在锤杖上，两吨的体重让琼尼无法招回武器！但琼尼尝试着去扼住伊森格伦脖子，也以失败告终：狼人形态下，伊森格伦手臂比琼尼的要长五厘米——足以决定生死的五厘米！无论琼尼如何拍打，伊森格伦的两臂都如铁铸般毫不动摇！
下一秒，琼尼从口中喷出一颗断牙，正打进伊森格伦的鼻孔！狼人唰地就松开手跳起来，疼得泪花长流。他捂住鼻子，但鼻血仍源源不绝地从指缝中淌下。他忽然站好，弯着腰咳嗽几声，才把那颗挨千刀的断牙给咳出来。
伊森格伦还没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呢，就被气浪震了个趔趄。在他暂时失去战斗能力的那一瞬，法兰吉已扑到琼尼面前，二话不说便是【三重苦刑】！琼尼只来得及将锤杖一挥，鞭打在法兰吉侧肋。当红魔猎犬肋部骨甲全部粉碎时，琼尼的鼻子也被咬掉了，其鼻梁处都是碎肉和断骨，光是看着都叫人难受。但他却一声不吭，仿佛自己还有好多个备用鼻子呢。
然后他敏捷地从地上弹起。在他背部离开地面那一瞬，地面长满了白骨矛刺。
【白骨炼狱】！
然而这不是清沂的杀招，杀招是借助白骨那层层叠叠yīn影而隐秘发动的【黑刃回旋】！当琼尼在半空拧转身体时，黑sè飘带已要吻到他脸上了！
清沂忍不住握紧拳头：这回，你死定了吧！
就在要将琼尼碎尸万段的关键时刻，庞大得仅次于格拉海德的威压自琼尼身上勃发！薛多打了个冷战，所有黑sè飘带都缓了一下，为琼尼争取了宝贵的喘气时间。他跺烂脚下的骨刺，高喊道：“主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其余审判骑士高举武器，气势激昂地吼道：“光！”
【圣光普照】！！！教廷神职人员特有的军队技能，让战场上形成一个临时的光属xìng领域！琼尼不仅是一个强大的战斗职业者，同时也是拥有军队技能的领导者！
（“糟糕！”薛多道）
有如面前开了闪光弹似的，清沂眼前一片白茫茫，陷入为时三秒的“目盲”状态，就连【灵魂之眼】都无法正常开启。不仅如此，光照得他骨头都开始酥松，让他灵魂值哗哗地狂掉，眼看着就要跌到零点之下了。他凭借着先前看到的方位，让“王座守卫者”攻击琼尼，这才将技能打断。但他还不敢大意，摸出一瓶“灵魂药水”，边喝边往后退，直到视力恢复正常为止。拜【圣光普照】所赐，薛多的【黑刃回旋】被强制打断了。
在视野中，琼尼站在骨刺之中，慢慢调匀呼吸。两秒一下、两秒一下。他全身上下都是瘀伤和血水，面部更是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外伤，但很奇妙的，他一点儿败象都没有，反而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取得胜利。某种浩大而肃穆的气息自他体内满溢，像是有圣徒居住于他的躯壳内。
“我们撤退吧。”清沂道，等待在街道拐角的骑士冥土便策马奔来。
“主人……”法兰吉眼瞳中泛起胭脂一样鲜艳的红sè：“我还能战斗。”
“闭嘴。我可不想帮助对方晋级。”
一主一仆迅速离开现场。伊森格伦早就跑得没影了，于是剑刃舞者和狼人们也马上脱离战斗。
这是一次时间奇快的暗杀，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也只有五分钟而已，连城市卫队都没来得及赶赴此处。幸运的是，审判骑士们顶多是轻伤，没有任何人死亡。两位审判骑士立刻去马厩检查马匹情况，提防敌人在饲料或马蹄上动手脚，而其他审判骑士则拨扫、斩除地面上的骨刺，围聚在团长身边。
一人道：“团长，让我来帮您疗伤吧——”
砰！
这家伙被琼尼一拳打飞。琼尼用力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水，转身来到马厩，跳上坐骑：“两个人跟我一起，其余人都搜查城市，确保城内再无一个异端！”
“是！”
大家一瞬间都跑光了，只留下两个动作最慢的家伙。其中一个忍不住多望了几眼琼尼的鼻子，硬着头皮问：“团长……”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凡人。”琼尼道。
两位属下赶紧上马，跟着琼尼在道路上飞驰。这时那人继续刚才的问题：“您这么急，是去哪里呢？”
“我用小鱼钓出了大鱼，可大鱼跑了，我怎么也得保住仅有的鱼饵吧。”
“可死灵王者是为了救属下而现身的，这段时间，足够他转移所有人手了。我们这次去肯定是徒劳无功……”属下没有捏着缰绳，而是紧张兮兮地抬起两手，做好防守姿态。
“我知道。所以我想宰了那个贵族。”
属下一愣：“但对方是贵族啊……”
“凡人，你知道吗，我好想杀人。当我想杀人时，我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会痛痛快快地杀死。如果我不能杀死那个贵族，你来代替他，怎么样？”琼尼斜瞥了一眼对方。
属下背后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再也不敢说话。
三人很快来到卡尔子爵的府邸。琼尼下马后，一脚把门板踢飞。他们熟门熟路地往走廊走，碰见了手持兵刃的卫兵。
“你们私闯贵族府邸——”
“闭嘴，异端。”琼尼的锤杖左右劈了几下，就把卫兵的大腿骨、脊椎骨给敲碎，让他们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废人。两位属下默然跟随着团长的脚步，从惨叫的卫兵身边绕过。
很快地，披着睡衣的卡尔子爵出现了。他跑到琼尼面前，气得浑身发抖：“瞧你干的好事！你，你这是犯罪！你这是挑战奥尔奎拉贵族阶层的权威！你疯了吗？！我发誓，我一定叫你好看！”
琼尼眯起眼睛，然后扭头。
走廊尽头是洗漱完毕的珀尔斯。他抬手掠了一下霜华鬓角，微笑着问：“发生什么事情了，诸位？”
第一百八十九章：成为神明
当珀尔斯与琼尼视线交汇的一瞬间，琼尼的敌意消失了。他很认真地走上前去，端详珀尔斯的脸庞：“你怎么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呢？子爵大人的藏书很多，我还有好几本珍品没看呢。您知道，查找史料是一种天长rì久的工作，丝毫马虎不得。”珀尔斯自然而然地道。他皱眉，关切地问：“您的鼻子怎么了？看起来很严重啊。”
“被异端咬伤，没什么。”
然后两人沉默以对。如果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话匣子”的话，那么他们的匣子肯定被魔导师加了魔法禁制，过上几个世纪都打不开。这气氛尴尬得连一旁愤愤不平的卡尔子爵都消火了。
琼尼忽然露出笑容（他满脸血污，没准能把小孩子吓哭），和颜悦sè地对卡尔道：“很抱歉，凡人。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是我们的不对。我们这就走。”
“团长，您不是说要——”
属下正说着，一只手就来到他面前。他赶紧采取防守架势，可琼尼却没有如预料一般打他，而是把手轻轻搁在他肩膀上。
琼尼也和和气气地对属下道：“我们走。”便转身离开。两个属下被团长的反常行为搞得一头雾水，但也不好多说，急匆匆跟上。
三人骑马慢慢地向临时调查部行进，遇见许多全副武装的城卫队士兵。本来多路迪维斯里禁止骑马和佩剑（就连冒险者也被禁止），但这条规定完全不适用于铁蹄骑士团，因此城卫队对这三个大摇大摆的家伙视而不见，只继续封锁道路、清理现场。也幸好奥尔奎拉人并不爱在晚上离开屋子，否则伤亡恐怕会更大。
回到临时调查部，琼尼这才大马金刀地坐好，让属下们治疗。二、三十个审判骑士围着他使用【圣疗术】，只要没掉脑袋都能治好，更别提让鼻子恢复原状了。在圣光笼罩中，琼尼闭上眼睛，一脸沉醉。
“团长，我们还去奥斯吉利亚吗？”
“不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想杀人呢。自懂事开始，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受……”琼尼深深呼吸，微笑道：“这应该是‘平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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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铁蹄骑士团遇袭的消息很快传遍多路迪维斯。很多市民（其中的九成以上都不在现场）绘声绘sè地与别人讲述那一场不可思议的战斗，有血爪印的无皮巨犬更是被描述得栩栩如生。所有听过这个消息的人都发自内心地觉得可惜——怎么死灵生物与审判骑士不拼个两败俱伤呢？
这次事件闹得半个城市的居民都不得安生，又是与巫婆、狼人、死灵生物有关，搞得城卫队焦头烂额地忙着调查。在调查中，几个城防军官发现东北城墙上挂着飞爪，狼人和死灵生物恐怕就是从那儿翻过城墙的；即便如此，负责东北城墙的军官还是被降职，成为唯一对此事负责的人。
而在皇宫之中，一场朝议刚刚结束……
大臣们纷纷离开议事大厅，继续处理各自的事务。满头银发的林格温尼与头皮光溜溜的瑞米并肩走在最后面。这两位大佬从不走在最前面，不是因为别的大臣不尊重他们，而是他们最近习惯一边走一边聊天，旁人不好偷听。说来也怪，俩人原本是水火不容的，但自从死灵生物入侵一事之后变得融洽许多，经常有说有笑的。
“哼，听说那混蛋被咬掉鼻子了，真他妈痛快！可惜教廷的【圣疗术】太厉害了，不能给他留个终生纪念。”林格温尼走的步速较快，走路带风。
相对之下，瑞米走的就慢了一点儿，走五六步后就得加紧几步，要不然就会被林格温尼抛下。他无奈道：“在别人背后幸灾乐祸的，不大好吧？”
“你总是当老好人干嘛？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怎么啦？！”林格温尼吹胡子瞪眼：“我要是还年轻，就算拼了命也要和他打一场！就算是准英雄级又怎么啦，哼！”
“好好好，你悠着点儿，别又犯心脏病了。”瑞米敷衍道，把林格温尼气得不轻。
两位权臣只顾着交谈，完全没留意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萨姆?蒙哥马利。萨姆愁眉不展地低头直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竟也没去在意那两个死敌说了什么。
作为贵族，萨姆并没有多少任何官职，所以不需要处理事务。他与几个贵族敷衍几句，很是踌躇地上了马车，便直接赶向家里。到了能独处的车厢中，他已卸下一切伪装，一点儿jīng神都打不起来了。
夕阳的余晖从车窗漏入，使得萨姆的脸镶上一道圆圆的金钩。他出神地看向那颜sè暧昧的落rì，仿佛那是一件世间绝美的艺术品。
太阳爬升，到了顶点就会自然地落下，这样，一天才会到此结束。
“结束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萨姆喃喃道，眼里闪烁。他忽然叫道：“先别回家，去卡尔子爵的府邸！”
车夫忠实地执行了主人的命令。当马车一停稳，萨姆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连衣服都顾不得整理，便走进宅子。他表面很平静，但他甚至没发觉大门是坏的。管家连忙请他在会客室等候，然后去通知卡尔子爵。
卡尔子爵出现时顶着两个黑眼圈，尽管他往眼睛周围扑了许多白粉，但还是难以遮掩浓浓倦sè。看得出他吃惊于萨姆?蒙哥马利的到访，会客准备并不充分。
“亲爱的卡尔，请你诚实地告诉我，黄昏教是不是铁蹄骑士团找的那个教派？”一见到对方，萨姆便单刀直入地道。
卡尔愣住了。
萨姆见对方没吭声，便再问了一遍，然后补充一句：“我也是对珀尔斯先生有一定了解的，我向你保证，我没有恶意。教廷神谕暗示黄昏教是一个与死灵生物勾结的宗教，事关重大，我才来向你求证。”
“与死灵生物勾结？！”卡尔脸上yīn晴不定，这才道：“我认为，黄昏教虽然是教廷眼中的‘异端’，但却不至于和死灵生物扯上关系。您肯定是误会了。”
“我相信你挑选朋友的眼光，但怎么说黄昏教都是一个新兴教派，大家都对其了解得不多，难免会有误会。那能不能让珀尔斯先生和我亲自讲解一下呢？”萨姆笑呵呵地拍拍胸口：“我敢保证，只要珀尔斯先生能证明黄昏教并非邪教，我将对黄昏教施以我的庇护！”
卡尔子爵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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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萨姆的宅邸中，一间装潢别致的会客室内。珀尔斯正与萨姆共处一室。
“你是死灵生物，对吗？”一进会客室，萨姆并没有邀请对方坐下，而是笑吟吟地抛出一个问题。
“是。”珀尔斯没有迟疑，很干脆地道。
“为什么你回答得这么爽快呢？”听见这个回答，萨姆的双眼放光。
“因为对聪明人没有隐瞒的必要。您要告发我吗？”珀尔斯神sè依旧淡然。他抬起双手：“您要绑紧一点儿，否则我可能会挣脱。”
萨姆很亲热地拉珀尔斯坐下，还笑呵呵地拿过杯子、为他斟满酒液：“我不会告发你的。珀尔斯先生，我还要有求于你呢。”
“求我？萨姆大人您在开玩笑呢，您有权有势，根本用不着求任何人。”珀尔斯哑然失笑，接过酒杯。“连您都需要求助的话，那求助对象只可能是教廷了。”
“不，教廷办不到。教廷能让我拥有更长的寿命吗？”
“不能。”
“教廷能让我永远健康、百病不侵吗？”
“不能。”
“教廷能给我什么？”
“只要信主的人，死后就能升上天堂。”
萨姆乐不可支：“你看，答案多简单！奥尔奎拉就够好的了，我才不要上天堂。所以我一直讨厌教廷。就算他们真拥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也没办法达成我的愿望。”
“那么，您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想成为神。”
珀尔斯眼神开始降温。
萨姆却没察觉对方的异样，仍兴致勃勃地道：“珀尔斯先生，你也知道，人是不可能成为神的，对吗？但有一种东西能让人拥有神的感受。那就是权力。有了权力，平民们便会对我点头哈腰，富商会献上自己的女儿，勇士们会为我抛弃xìng命，女人会为我争妍斗艳……权力就是一切！我爱权力，更甚于爱我自己！而你，珀尔斯先生，你能给我无上权力！”
珀尔斯哂笑着，把视线偏移，看向手上的杯子：“权力是我们生来就有的，不是靠他人施舍的。我不能给你什么权力。”
“不，你可以！你把我儿子的小狗——波比复活了！你能复活死去的动物！换句话说，在你的帮助下我可以活得更久，甚至和世界一样长久！拥有权力的人只是一个虚假的神，只有长生不老才能使他成为真正的神。”
珀尔斯摇摇头：“‘神’不是那么肤浅和简单的字眼，它比你想象得要更复杂。我只是一个信徒，没办法造出‘神’。”
萨姆的脸也开始冷了。他粗声粗气地道：“不要再次拒绝我，珀尔斯先生。假如你还看重我的友谊，就请为我办好这件事——我想获得永恒的生命。”
直到这时，珀尔斯才直视对方的眼睛：“你是认真的？”
“我虽然喜欢开玩笑，但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好的，我可以帮你。你需要我怎么做？事先提醒你一下，成为半死灵生物后虽然可以调节身体衰老情况，从而调整面貌，可这当中存在漏洞。按你的设想，只要随着年月变化而逐步改变面容，就能让人不怀疑；但你总得在某个时间点‘消失’，造成已死亡的状态，才能符合他人认知。然后呢？‘消失’的你能办到什么事？有人相信你是原来的萨姆?蒙哥马利么？”
“不需要相信，因为到了‘萨姆蒙哥马利死去’那时，我就是‘萨姆?蒙哥马利的儿子’了。”
听到这个回答，珀尔斯心里有些异样。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个yīn谋。
“你稍等一下。”萨姆起身，离开房间，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胖乎乎的孩子回来。那正是上次宴会因小狗死去而痛哭的小男孩，此时他有些害怕地望着珀尔斯。萨姆笑道：“这是我唯一的孩子呢。”
然后萨姆拿出小刀，杀了他的孩子。
第一百九十章：斯考尔
萨姆就这么当着珀尔斯的面，杀死自己唯一的孩子。小狗波比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呜呜地咬小主人的裤管，但小主人却再也不能陪它玩了。
珀尔斯：“看来你下了很大决心啊。”
萨姆：“想要做大事，不对自己狠一点儿怎么可以？何况永生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情，我想他也不会介意的。他总说要一辈子陪着小狗呢，现在可以永永远远地陪着小狗了。”
珀尔斯：“是吗……”
萨姆：“快点儿复活他，我来测试一下效果。”
珀尔斯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极其浓重的悲哀。人类的一生总带着各种原罪，旁人是无法拯救的，正因如此，就算神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类沉沦吧。
他将手摁在小男孩仍带着余温的胸口，吟唱道：“睁开眼睛，世界剧变。爱恨还在纠缠，但已藕断丝连。哪有什么绝对，又有什么永远？无法记得过去，也不会憧憬明天。回来吧，谁能忍受枯寂长眠！”
萨姆期待地注视着他的爱子。在浓郁死气中，孩子像噩梦惊醒一般跳起来，他大叫着逃离爸爸，惊恐万分。
“神奇，真神奇！单从外表上绝对看不出！”萨姆高兴得两眼放光。他把染血小刀一扔，笑容可掬地向儿子张开怀抱：“宝贝，过来爸爸这儿！”
孩子哭着逃离了这个房间。小狗见小主人没事了，摇摇尾巴，欢快地跟上。
珀尔斯将手收回袖子里。他冷淡地问：“效果如何？”
“非常好！在我的设想里，我和我儿子同时出现于公众视线中。当我慢慢‘衰老’的时候，他则慢慢‘长大’。一旦我到了‘寿命将尽’的时刻，我会宣布‘我已经死亡’，但我能以‘我儿子’的身份继续活跃在政坛上，他则重新扮演小孩子，等待下一个轮回。最妙的是，他是绝不会出卖我的！如此一来，我每一天都能掌握权力，我将是恒星，我将是唯一！”
萨姆狂热地喊着，然后举起小刀。他的手在不停颤抖，但他硬是咬着牙，把小刀捅进自己喉咙里！他啊啊啊地乱叫，然而手上力气大了许多，一下就把喉管切断，咕嘟嘟的血泡从喉管断面涌出。鲜血源源不绝地从创口中淌出，染得他领口通红一片。而他因缺氧而脸sè发青。他相当痛苦地拍着喉咙，但又要挤出笑容，这让他看起来非常可怕。
终于，他死了，两眼圆睁，舌头还吐出嘴外、收不回来，死相极其凄惨。
珀尔斯冷眼旁观，直到这时他才走近萨姆的尸体，然后蹲下。正这时，一只寂灭渡鸦竟穿墙而过，落在他面前。这是神子大人传达的口信：
“珀尔斯，我并不怪你擅作主张，但我关心你的安全。我不可能再花费人力物力、冒险挑衅铁蹄骑士团，所以你再也没有机会从奥尔奎拉脱离。‘候补圣徒’非常危险，你不可能斗得过他的。”
听完这段话，珀尔斯淡淡一笑，回复道：
“神子大人，我承认我的决定里有冒险的成分，但我必须留在奥尔奎拉。我是您的内应。奥斯科尔负责情报，而我则负责组织。我已经拉拢了一个有用的棋子，请您不要过多顾虑。另，若从教派优势来看的话，我比‘候补圣徒’更强大，他未必能对我怎么样。”
他看看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沉思了一会儿才补充道：“在没找到真理之前，我是不会消散的。”
寂灭渡鸦眨眨眼睛，化成火球，呼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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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
在一个普通的早晨，清沂登上夕影祭坛。今rì距上次召唤出死灵军法官娜芙，已满一个月。
也就是说……
距战争失利，也近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他先是联合各冒险者公会，又在白雪城上倾注大量人力物力，还漂洋过海与血jīng灵会晤……种种的积蓄，让他的实力回到一个月之前。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看这一次能从夕影祭坛上召唤什么，好再添筹码。
平rì夕影祭坛总是挤满了尸巫，因为在祭坛上发动召唤类魔法能涨更多的技能熟练度，很简单就能把【召唤骷髅】给刷满。不过为了一月仅有一次的特殊召唤，清沂请所有闲杂人等远离夕影祭坛，反正他是这个城市的主人，拥有对城市的绝对管理权，就算捅破天也没人敢说他不是。
黄昏僧侣们念诵着教义，将一个个被捆着的活人拖上来。这些活人（NPC）都是佣兵，向来都在刀口上讨生活，这次被奥尔奎拉官方发布的高悬赏任务所鼓动，竟然胆大包天得渗透进白骨海洋、想杀死白骨暴君。面对这些家伙，清沂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全部让黄昏僧侣处置算了。而僧侣们则很娴熟地将三个活人绑在“天灾旗帜”上，并在他们胸口切了一刀。旗帜上依附的怨灵尖叫着、嘶吼着，伸出无数灰sè的雾气之手，争抢这难得的血食。很快的，三个活人就连骨头都没剩下，成为旗帜的祭品。而旗帜则不停震动，非常亢奋。
“安静点儿。”清沂道。
三根旗帜立刻不动了，非常乖。
“等待之城”的高层们纷纷上了祭台，簇拥着他们的王者。不仅如此，在法兰吉的带领下，死灵兽们倾巢而出，将夕影祭坛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眼看过去，那些蓝sè火眼就像是一堆堆蓝宝石。
站在火盆前，清沂凝望虚空中的咒文，放声吟唱：
“睁开眼睛，世界剧变。”
“英勇者战死荒野，懦弱者得到命运垂怜；”
“多少国王蒙上污名，情人间再无永恒誓言。”
“还没夺得辉煌，还没站在顶点；还没君临大地，还没怒骂苍天。回来吧，重续你的命运丝弦！”
祭坛明亮起来，像是排满了一千瓦灯泡！光芒逆流着，沿着祭台上的花纹向祭台顶端汇聚！火盆里的蓝火猛然暴涨，变成神祗虚影，它极为类似科幻电影中的3D投影！尽管这次也传来冷漠而毫无感情的意志，但清沂早有心理准备，闭上眼睛默默承受，而不是像上一次一样用灵魂波长去试探！黄昏僧侣们齐齐咏叹一声：“神啊！”便双膝着地，并将额头贴在地面，不敢妄动，不敢妄言。
死气yīn云裂开，一道白光从裂缝中落下，笼罩着神祗化身。神祗化身道：“我秉持死亡之力的孩子啊，你的愿望我已知晓。不要惧怕，因勇敢者才能战胜一切。**灰飞烟灭，而灵魂长存不朽；文明终会衰亡，而意志永恒流传！”
说罢，神祗又化为一轮蓝sè的火焰漩涡。
漩涡似乎是一道门扉，当中的虚空里传出苍凉的号角声，既低沉，又粗糙，能让人全身的毛发都炸起来。战鼓也在擂响，声声紧迫，就像刀兵将起、龙蛇即变。法兰吉被这商音一激，打了个抖，忍不住仰天长嚎，随即得到所有猛兽的响应！带着腥味的野xìng正袅袅升腾，诱人狂乱的战意也开始慢慢散播！在嚎叫声中，死灵生物们的灵魂之火烧得越发猛烈，火星子噼噼啪啪地炸到彼此身上，将自己的灵魂力场都烧了起来！
“主人万岁！”法兰吉咆哮道。
死灵生物们都疯狂地喊叫起来：“陛下万岁！陛下万岁！”当这口号的尾音落下时，火焰旋涡也散开了，但祭台上却空空如也。
哎？
清沂愣愣地看着漩涡原先的位置。这儿不是应该走出一个人吗？怎么没人？难道召唤失败了？
“喂，别东看西看的了，我在这儿！”
听到这声招呼后，清沂连忙调整视线，看见脚边躺着一个人，难怪一时之间没找着。这人其实不能算是个完整的人，他是一个骷髅，只剩下身体、右手以及头颅。他身披一件黑白相间的囚服，此时正很没好气地用右手——唯一的手——捶地，用声响吸引清沂注意力：“就是和你说话，你还不过来帮忙？”
清沂赶紧将他扶起来：“欢迎你，我是白骨暴君、六月阳光。”
“你就是召唤我的人吗？好吧，不管怎么说，我会对你效忠的——如果你能抽点时间帮我拼好拼图，嗯，这是个笑话，你懂的。”看清沂没反应，骷髅只好哈哈笑道：“呃，显然这笑话你已经听过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军事家斯考尔，没错，正是你知道的那个！”
清沂眨眨眼：“嗯……谁？我不知道啊！”
“现代人真是无知和愚昧啊！”骷髅泄气了。
“斯考尔！”娜芙咬牙切齿地走上来，狠狠地踢这个骷髅：“我国——不，萨拉门罗史上最大的背叛者！因为他，萨拉门罗的光荣差点中断！拜你所赐啊，我‘雄鹰之爪’也因此蒙羞！家父总拿你的事告诫我和哥哥呢！”
“晦气，你是克洛家族的？哎呦，轻点，轻点！我可再经不起折腾了！”斯考尔护住头脸，一边用翻滚闪避女骑士的铁靴，一边怒不可遏地叫着。“我辈分可比你大啊，臭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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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昨天和今天的都比较赶，所以文章质量不是最完美，在此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