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截断河流现意外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清河郡城内外的震天杀声终于停了下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城外的幽州军徐徐退却，留下了满地狼藉，城内的袁绍军纷纷瘫坐在尸体堆里大口喘气，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幽州军对清河城的猛烈攻击，已经持续到第四天了。
公孙瓒站在大旗下，脸色阴沉地看着疲惫不堪退下来的幽州将士，心里既震惊又愤怒，他没想到袁绍如此顽强，竟然在幽州大军的狂攻之下依旧能守住城墙。
这四天之内，幽州军多次冲上了城头，只可惜每次都功亏一篑，被袁绍的死士队伍硬生生打了回来。对城门的进攻也以失败告终，袁绍竟然用石块巨木把城门全部堵死，冲车再是厉害也无法冲破十几万斤的巨大石堆。幽州军如今的死伤已经不下两万人，平均下来每天的死伤竟然有四五千人之多，再这样打下去，即便有十几万大军也经不起消耗啊！
站在公孙瓒身边的张燕脸色也很难看，他看了看前方的护城河，沉声劝道：“伯珪兄，攻城看来要缓一缓了，等到护城河被填平之后，从四面同时发起猛攻吧！”
由于工匠营尚未截断河水，护城河依旧是一道天然屏障，公孙瓒原本是准备填平护城河之后再全面进攻的，只是曹操突然率领大军前来援救的消息给公孙瓒带来了浓浓的危机感——公孙续亲自率领大军前去河内军，曹操根本就不足为惧，公孙瓒担心的是徐州刘备、关中李傕郭汜等人会趁火前来打劫！一旦成了众矢之的，哪怕幽州富甲天下、兵精粮足也很难抵挡的住众多诸侯的攻击，昔日董卓何等强盛，还不是在诸侯联盟的围攻之下身死殒命？
公孙瓒一直把当初公孙续‘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句话记在心里，对当初董卓被诸侯围攻的惨状也记忆犹新，因此十分担心自己也落到那般境地。其实公孙瓒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已经走入了一个误区，当初董卓被天下人视为暴虐不仁的逆贼，故而才被各方诸侯围攻，如今幽州虽然实力暴增，但是公孙氏的名声却越来越好——这得益于公孙续的一系列举措，诸如救下刘虞、重创胡人、安置流民、开办学堂、举荐知名士人为官等等，都给公孙瓒父子脸上贴金不少，可以说公孙瓒的名声已经不弱于刘虞，若非他出身并不是很高，名头甚至会超过诸侯之中名气名列第一的刘表。
名声远扬，手握重兵，雄踞北地，深得民望……诸多因素综合之下，公孙瓒已经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天下一等一的割据诸侯，除了曹操这种和袁绍息息相关的诸侯之外，有谁敢轻易得罪公孙瓒？只是公孙瓒父子一直抱着小心谨慎的念头，郭嘉也同样是谨慎之人，因此没人在公孙瓒父子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以至于公孙瓒始终担心自己会重蹈董卓当年的覆辙，实力越强越是小心。
“也好！”公孙瓒听了张燕的劝解无奈地点点头，闷声道：“那就让将士们先休整几日，等到填平护城河，定要一鼓作气攻下城池！”
张燕悄然松了口气，这几日幽州联军损失实在太大，他的黑山军死伤也有七八千人之多，黑山军号称百万，青壮却只有十余万人。四天之内，能战之兵就去了十成中的一成，张燕着实心疼不已，只是幽州军也同样死伤惨重，他也不好在公孙瓒面前多说什么，正好借此机会劝说公孙瓒暂停攻城。
公孙瓒转头看了看夕阳，忽而问答：“飞燕兄，子民那边今日可有消息传来？”
“尚未有。”张燕摇头道：“伯珪兄无须忧虑，子民昨日的信件中说的很清楚，他这次的目的是击败曹操，迫使对方带着残兵败将回到兖州，并不是要把曹操打的全军覆没，况且子民兵力占优，又有内应配合，此战曹操必败无疑！”
“曹操并非易与之辈啊……”公孙瓒叹了口气，皱眉问道：“飞燕兄，你对子民意欲纵虎归山一事有何看法？”
公孙瓒原本想着公孙续能在河内郡歼灭曹操，如此一来幽州和冀州短期内就能彻底安定下来，不过公孙续在信件中说明了自己和郭嘉的一些看法，力主打败曹操即可。公孙瓒仔细斟酌了一下那封信件，决定听从公孙续的建议，击败曹操之后放他回到兖州，不过公孙瓒心里还是觉得很可惜，若是能一举夺取兖州的话，自己父子就能占据小半壁江山，不过那样做的后果却很难预料。
张燕微笑道：“子民行事谨慎，老夫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伯珪兄，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伯珪兄彻底掌控冀州之后，以后随时都能兵临兖州，根基不稳的曹操岂能抵挡得住？曹操回到兖州之后，就算我等不去攻打，吕布、刘备也肯定想要染指兖州，到时候曹操自顾不暇，兖州迟早都会成为伯珪兄的囊中之物。”
公孙瓒叹道：“就怕吕布和刘备不会按照子民的意思去做啊！若是刘备转而支持曹操，双方联合起来先歼灭吕布，再合力对抗吾等如何是好？大耳贼心机深沉，只怕吕布被他卖了都不知道啊！”
“吕布乃是反复小人，刘备也是心怀叵测之辈，这二人即便成为盟友，反目成仇也是迟早的事情，伯珪兄不必担心此事！”
公孙瓒听了这话彻底下定了决心，点头道：“好！既然飞燕兄也如此说法，老夫这就去给子民回信，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不过最好能大败曹操，让他元气大伤回到兖州！”
张燕轻笑着摸着胡须，对公孙瓒从善如流的做法十分赞赏。
“报……启禀侯爷，马铁丹前来求见！”就在这时，一名护卫飞奔过来大声禀报。
“让他过来！”公孙瓒沉声吩咐，脸色再次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马铁丹负责截断河流以便填平护城河，此时过来求见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一时，马铁丹在护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小的见过侯爷……”
“行了！”公孙瓒一挥手，不耐烦地阻止了马铁丹跪下行礼，沉声问道：“可是截断河流的事情出了意外？”
马铁丹神色轻松地回答道：“侯爷明见万里，确实出了一点意外，不过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啊！”
公孙瓒脸色顿时轻松下来，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马铁丹神色有些激动，语气急促的说道：“启禀侯爷，小人在筑坝拦截河水的时候，发现在河岸的地底下有一道过去的灌溉水渠，看起来似乎是战国时期修建的，若是能好好利用下那条水渠，最多再有四五天就能彻底截断河流，比起原来的计划要提前七八天左右呢！”
“哦？”公孙瓒一怔，拍掌笑道：“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啊！哈哈……看来老天都在帮老夫的忙啊！只要填平护城河，城池唾手可得啊！”
张燕拱手笑道：“恭喜伯珪兄了，看来伯珪兄果然上承天命啊！”
“哈哈……”公孙瓒大笑着拱手还礼：“多谢飞燕兄的吉言，若是真有那一日，吾父子绝对不会亏待飞燕兄和黑山军的！”
马铁丹心头一震，上承天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十分清楚，看来果然如同传言所说，蓟侯父子真的有逐鹿之意啊！此时他不但不感到畏惧，反而觉得胸中热血上涌，自己父子俩是最早投到公孙续将军麾下效力的知名匠人，而且父亲马均还是匠作营的统领，一旦公孙家族代汉而立，自己一家岂不成了从龙功臣？从公孙续对待自己父子的态度来看，将来封个爵位都很有可能，到那时封妻荫子岂不快哉！
周围的侍卫们也是精神一震，特别是侍卫头目老六，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之色，一旦蓟侯成功夺取了天下，侯爷素来照顾旧人，将来自己封侯拜将都很有可能啊！
公孙瓒笑完之后才想到还有外人在场，于是沉下脸来问道：“马铁丹，刚才飞燕兄所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马铁丹愕然道：“启禀侯爷，小人刚才在想着如何改造河道，张大帅说了什么小人根本都没听到啊！”
“哈哈……”公孙瓒大笑着指着马铁丹，赞道：“果然不愧是子民看重的人，看似木讷其实却十分机灵，不错！”
“多谢侯爷夸奖，小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守口如瓶啊！”马铁丹躬身道了谢，憨厚地摸了摸脑袋。
“哈哈……你小子还得瑟起来了！走，去看看你说的那条水渠！”公孙瓒此时心情大好，和张燕一起向着不远处的河边走去。
很快就来到了河边，河岸边被挖开了一道三丈宽，一丈多深的沟，最底下果然出现了一条青石搭建的水渠，看起来还十分完好。
“侯爷请看……”马铁丹在河流和水渠只见比划了一下，解释道：“若是没有这条水渠，就要另外多挖一条引水道出来才行，如今只要挖开河道，这条水渠就能立刻使用，最少也能分流出两三成的河水，吾等截断河流就能事倍功半啊！”
公孙瓒捻须笑道：“不错！确实如此！马铁丹，让他们开始吧，老夫想亲眼看看。”
“喏！”马铁丹拱手一礼，走到高处大声吩咐辅兵和工匠们开始施工。
人多力量大，河水很快就被引流出来一部分，再有四五丈就能引入那条水渠中了。
公孙瓒看到这里觉得十分无聊，于是准备转身离去。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泥土中传来一声脆响。
当啷！
公孙瓒停住脚步，看着泥土中露出来的一块青铜色，惊讶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上承天命九州鼎
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一个民夫手中的锄头碰到了土里的一样东西，那民夫吓了一大跳，赶紧向后退了两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是什么？”公孙瓒率先望过去，顿时发出了惊呼声。
“好像是青铜器！”张燕也把目光投了过去，不禁惊呼出声。
公孙瓒眼睛一亮，心里忽然想到了某种东西，赶紧大喝一声：“快挖！小心些，若是损坏了土里的东西，定要让尔等人头落地！”
一群民夫和辅兵战战兢兢用手抛开泥土，脱下衣裳擦拭那青铜器上面的泥土，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土里面的东西才完全显露了出来——这是一个铜锈斑驳的方形大鼎，这鼎有三条腿，高一丈多，长宽各有三尺左右，上面铭刻着精美的山川河流花纹和奇异的动物纹饰，三个鼎足上都镂空了一个同样的字，这个字奇形怪状，看起来就像是龟甲碎裂开来形成的花纹。
公孙瓒也读了很多书籍，却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字，但是他的脸色却极度亢奋。
张燕读书很少，更加不认得这是个什么字，但是他也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眼睛紧紧地盯着青铜大鼎，不由自主吞咽着唾沫。
“这个……莫非是……”公孙瓒轻声呢喃，语气犹如在梦中一般缥缈，“莫非就是九州鼎之一？”说罢，他快步走到青铜鼎面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伯珪兄……”张燕也一个箭步蹦到青铜鼎面前，瞪大眼睛打量着那些花纹，震惊无比地点头道：“伯珪兄所言甚是，这很可能就是大禹当年铸造的镇国九鼎啊！”
“可是……”公孙瓒抚摸着鼎足上的那个字符，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字？”
一旁的马铁丹忽然轻声道：“侯爷，小人似乎认得这个字！”
“哦？”公孙瓒又惊又喜，赶紧招手让马铁丹过来，低声问道：“你真的认识这个字？”
公孙瓒其实还是很怀疑马铁丹所言是否属实，毕竟他自己也算是能识文断字，都对这个字一筹莫展，马铁丹只是一个区区工匠，怎么可能真的认识这个字？不过此时无人认得这是个什么字，那就让马铁丹先看看也无妨。
马铁丹不敢触摸那口青铜大鼎，盯着鼎足上的那个字看了半天，躬身道：“启禀侯爷，此乃冀州的‘冀’字！若是小人没认错的话，这口鼎就是大禹九鼎之一的冀州鼎！”
公孙瓒刚才已经有了这猜测，此时听到马铁丹肯定的话语，心里惊喜交加，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悄声问道：“你如何认得这个字？若是胆敢胡言乱语，小心人头落地！”
张燕刚才也猜到这可能就是九州鼎，此时听了马铁丹的话，也目光炯炯地盯着马铁丹。
马铁丹身子一颤，轻声道：“启禀侯爷，小人自幼跟随家父学了很多杂乱的东西，铸造之道更是必学的东西，当时家父给小人看了一本珍贵的孤本图册，上面就有九州鼎的模样，小人当时出于好奇，向家父询问了九口鼎的具体情况，图上的那口冀州鼎和这口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公孙瓒也不顾鼎上沾满了泥土和铜锈，双手环抱着肮脏的鼎身，喜悦地点头道：“听子民说汝父马均乃是不世出的匠作大师，认得这个字也不足为奇！看来这真的就是大禹九鼎之一的冀州鼎啊！这九州鼎消失了多年，据闻秦始皇当年就曾经搜遍天下却一无所获，没想到今日竟然出现在老夫面前，而且还是冀州鼎，看来天命真的归于老夫啊！”
“恭喜伯珪兄！”张燕这时回过神来，赶紧拱手道喜：“这九州鼎堪比传国玉玺的地位啊！唯有上承天命之人才能获得九州鼎！如今正逢乱世，九州鼎却忽然出现在伯珪兄面前，看来上天都选择了伯珪兄来结束这乱世，还给百姓一个清平世道啊！”
“哈哈……承飞燕兄的吉言了，若是真的有那一日，吾发誓会和飞燕兄一生共富贵！”公孙瓒听了这话喜不自胜，一边轻轻扣落鼎上的泥土，一边对张燕许下了诺言。
“那就提前谢过伯珪兄了，哈哈……”张燕也欣喜无比地道了声谢，原本他就对公孙瓒父子夺取天下很有信心，此时见到九州鼎现世，对公孙瓒父子成功逐鹿的信心已经达到了顶点，黑山军的兴衰荣辱已经完全和公孙瓒父子绑在了一起，若是将来公孙瓒或者公孙续成功登上宝座，自己和黑山军就是从龙功臣啊！
公孙瓒扣掉了鼎上的一些泥土，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轻声道：“飞燕兄，最好还是确认一下这真的是九州鼎，闹个笑话就不好了！”
张燕点点头，纳闷道：“让谁来确认一下呢？”
公孙瓒笑了笑，转身对老六吩咐道：“速速去让关靖过来！”
老六也是一脸兴奋，连滚带爬上了河岸，纵身上马狂奔而去。
公孙瓒笑着对张燕解释道：“关靖饱读诗书，而且在金石雕刻上的造诣很深，若是他也确认这是九州鼎，那就绝对不会错了！”
马铁丹低着头沉默不语，他深知九州鼎的意义，因此心情十分的跌宕兴奋，看来果然如同父亲所说，蓟侯父子真的是上承天命之人啊，否则这冀州鼎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偏偏在蓟侯大军前来收复冀州的时候忽然出现？将来公孙续将军若是登基为帝，自己家肯定会富贵长久，说不定也会成为天下知名的豪门大族！
张燕向左右看了看，发现辅兵和民夫们震惊地望着冀州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悄声问道：“伯珪兄，可要暂时封锁消息？”
公孙瓒抬头看了看周围，所有的人都忐忑不安的低下头去，有的已经双股颤抖，生怕公孙瓒为了掩盖九州鼎出土的消息杀人灭口。
“是否掩盖消息……”公孙瓒沉吟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不！不但不掩盖消息，反而应该大肆宣扬才行！原本吾还担心锋芒太盛成为众矢之的，如今有了九州鼎在手，吾就是天命眷顾之人，又何须惧怕任何？飞燕兄也知道，子民曾经在梦中遇见仙人，如今皇帝丢失了传国玉玺，老夫却得到了九州鼎，看来天意都偏向我公孙家啊！”
能和九州鼎相提并论的，唯有秦始皇铸造的传国玉玺，不过玉玺至今下落不明，有传言说被孙坚带出了长安，之后辗转落在了袁术手中，但是袁术对此却一口否认。控制了天子的李傕郭汜等人做梦都想得到传国玉玺，因为没有传国玉玺，他们自己拟定的圣旨都不会被大汉律承认，更加不会被朝廷百官所承认，因此每次发下圣旨都会引来朝臣们的反对抵触，李傕郭汜多次尝试从袁术手中得到玉玺，只可惜每次都被袁术推搪过去。
若是李傕郭汜得到九州鼎，就足以代替传国玉玺的地位，也就能名正言顺以天子的名义发下命令了。换句话说，若是公孙瓒此时掌控了天子，完全可以借助九州鼎的巨大影响力，让天下人暂时不去纠结传国玉玺的事情。
张燕心头一震，猛然明白了公孙瓒的意图，急忙问道：“伯珪兄难道想让李傕郭汜也得知此事？”
“不错！”公孙瓒点点头，豪气万千的挥手在眼前划了个圈，自信无比地说道：“有了九州鼎，这大好河山吾不取谁取？原本还想着歼灭袁绍之后暂且休养生息，如今看来大可不必！趁着这个机会把九州鼎落到老夫手中的消息传递出去，必然有更多的人前来投靠！若是李傕郭汜胆敢前来，正好借此大好机会击溃他们！”
自古以来，汉人就讲究名正言顺，若是公孙瓒没有获得九州鼎，他就只是一个强大的诸侯，刘备、刘表等人或许会畏惧他，但是却不至于不敢与他对抗。如今九州鼎在手，公孙瓒再大肆传播一些谣言，到时候整个天下都知道公孙氏乃是天命所归，刘表刘备等人岂敢轻举妄动？
张燕点头称是，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是掩耳盗铃，但是名分这东西却十分重要，比如他的冀州牧之位，谁都知道是从李傕郭汜手中买来的，那封任命圣旨上也没有盖上真正的传国玉玺的大印，但是那毕竟是借助天子名义发下的诏书，无论如何在法理和道义上都比袁绍自封的冀州牧强多了。当初袁绍和公孙瓒唇枪舌战最终落败，最深层的原因就是袁绍名不正言不顺，根本就无法在法理和道义上站住脚。
就在这时，几匹快马飞奔而来，关靖远远就兴奋地叫道：“侯爷！属下来了！”
得知九州鼎出现的消息，关靖也无比兴奋，他比公孙瓒等人更加了解九州鼎的强大作用，因此恨不得插上翅膀来鉴别一下真伪。
公孙瓒用力招手道：“士起，快来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冀州鼎！”
关靖策马奔到近前，不等战马完全停稳就一跃跳了下来，踉踉跄跄跳进大坑里，一寸一寸抚摸着锈迹斑斑的青铜鼎。
良久之后，关靖才从沉迷中醒过来，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兴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恭喜侯爷，此乃九州鼎之中的冀州鼎！侯爷上承天命，故而老天才让九州鼎再次现世，属下为侯爷贺！”
“我等为侯爷贺！”周围的人群纷纷跪下，大声向公孙瓒道喜。
公孙瓒抚摸着九州鼎，不禁得意地仰天大笑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打击士气与民心
天色大亮的时候，袁绍一身戎装站在城头上，手按剑柄望着前方幽州军的大营，身后黑色的披风在晨风中飘舞不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素来最重仪表，哪怕在如此艰难的时刻，全身上下的衣服也没有一丝皱褶，头发更是梳理得一丝不苟，不过散乱无神的眼神中还是暴露出了其内心的疲惫和压力。
幽州军连续猛烈攻城四日，死伤不下两万余人，可谓是十分惨烈。袁绍虽然占据城池之利，但是麾下将士和幽州军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再则又没有得力的大将指挥，士气又比对方低迷很多，因此伤亡也有两万余人，让他十分心疼的同时又心生畏惧，幽州军兵力占优，若是公孙瓒不顾死伤这样坚持猛攻，清河城能抵挡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袁绍根本就没什么底气！
高干站在袁绍背后，脸色十分肃穆，他是袁绍最喜爱的外甥，在袁绍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三子袁尚，平日里在袁绍面前可以随意说笑，此时却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逾越。
袁绍静静站了很久，转头看了看东边即将升起的太阳，低声问道：“元才（高干字），你说今日公孙老贼会不会继续猛烈进攻？”
高干也抬头看了看东边的天空，又把目光投到远处被挖开的河道上面，沉声道：“回舅父的话，昨日此时公孙老贼已经发起了进攻，今日至今都不见动静，公孙老贼死伤也很惨重，很可能想要暂时休整一下。不过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公孙老贼在等待护城河被填平，到时候他十有**会从四面同时猛攻，还请舅父大人早做准备！”
袁绍点点头，对高干此言深以为然，清河郡最有力的屏障就是又宽又深的护城河，一旦护城河被填平，公孙瓒再从四面同时进攻，守城的压力就会倍增！只是袁绍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孙瓒让人截断河水，出城与之一战的念头却根本就不敢有，麴义和颜良文丑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袁绍不认为此时麾下的将领中还有人能和那三人相比。
袁绍一想起颜良文丑就痛心万分，不禁叹道：“唉……若是老夫当初不让颜良文丑前去营救高邑就好了，有他们在，老夫有绝对信心能守住城池！如今……但愿曹孟德能尽快前来救援，他麾下猛将众多，倒是可以和公孙小贼等人一争高下！”
由于城池被四面死死围困，公孙续分兵前去河内郡的事情袁绍并不知道，还一心想着曹操能尽快率军前来救援。袁绍手中的兵力还有很多，奈何得力的战将却一个都没有，曹操则刚好相反，手中战将众多，兵力却不足袁绍的一个零头。
“唉……”袁绍再次叹了口气，“若是早知道有今天，老夫一早就该和邀请曹孟德前来对抗公孙老贼啊！”
高干心头暗自叹气，嘴上却劝道：“舅父大人请放心，曹使君和舅父大人交情深厚，他一定会前来增援的！”
“不！老夫并不是因为和曹孟德交情深厚才前去求助。”袁绍摇摇头，解释道：“老夫与孟德相交多年，深知其秉性，他前来救援并非是看在与老夫的交情上，而是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有就是前来救援老夫能获得巨大的名声！若是十几年前的曹孟德，倒是有可能替朋友两肋插刀，如今的曹孟德眼中只有利益罢了！呵呵……其实老夫又何尝不是如此？去年孟德被吕布逼得走投无路前来求援，老夫还不是想要趁机吞并他的势力？元才，你要记住，当你手中掌控着很多人命运的时候，一定不可感情用事啊！”
“多谢舅父大人教诲！”高干赶紧躬身道谢，心里却不禁腹诽起来，若是舅父大人所作所为和说的一样，那就该确认袁谭的世子之位，而不是一心想要让袁尚那小子继承家业啊！
高干和袁谭袁熙年纪相当，自幼就一起玩耍学习，兄弟感情十分深厚。袁尚比他们三人小了很多，又是袁绍的续弦刘氏所出，偏偏刘氏又是个刻薄之人，高干也十分厌恶她，和袁尚的关系也十分冷淡，自然盼望袁绍能把世子之位尽早交给袁谭了。
袁绍拍了拍高干的肩膀以示鼓励，抬头望着西面的天空，呢喃道：“不知孟德到了何处呢？”
“应该快了……”高干随口敷衍一句，忽然指着前方惊呼道：“舅父大人快看，敌军有动静了！”
袁绍迅速顺着高干所指望去，只见城外出现了大队骑兵，他们打着公孙瓒的大旗，簇拥着一辆去掉了车厢的马车，马车上似乎放着一样什么东西，只可惜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大旗下一人身穿青黑色铠甲，骑着一匹白色高头大马，赫然正是蓟侯公孙瓒。
袁绍皱起眉头，纳闷道：“公孙老贼又想搞什么鬼？”他盯着那辆马车，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公孙瓒不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事情，此时大张旗鼓带着一辆马车过来，上面到底是什么能让自己忌惮的东西？
高干也十分好奇地紧紧盯着那辆马车，他的视力比袁绍好多了，等到马车到了三四百步开外，已经能看清楚马车上面的东西，不禁惊呼了一声。
袁绍揉揉眼睛，还是看不清楚车上的东西，急切地问道：“元才，车上是什么？”
高干觉得嘴里有些发干，吞咽了口唾沫，讷讷道：“舅父大人，车上……车上似乎是一只青铜鼎！”
青铜鼎源自西周，自出现之日起就被视为尊贵无比的宝器，不久之后就成了王权的象征之物，被王室和诸侯们追捧不已。之后岁月流逝，青铜鼎的数量越来越少，珍贵程度也就越来越高，到了本朝青铜鼎已经被神话，不多的几次青铜鼎出土都被视作‘祥瑞之兆’，本朝武帝年间，汾水曾经挖掘出一口西周青铜鼎，武皇帝大喜，当即把国号改为元鼎，由此可见青铜鼎在汉人心目中的地位。青铜鼎中级别最高的，莫过于传说中大禹铸造的象征江山的大禹九鼎，这九只鼎的地位绝对不亚于秦始皇帝铸造的传国玉玺，只可惜大禹九鼎只存在于古籍之中，并没人亲眼见到过。
“青铜鼎？！”袁绍大惊失色，猛然身子前倾抓住城墙上的箭垛，又惊又怒道：“公孙老贼哪来的青铜鼎？这鼎出现的这么凑巧，莫非是特意弄来的赝品？”
高干摇摇头默然不答，这么远的距离能看清楚是一只青铜鼎就不错了，又岂能鉴别其真伪，况且就算自己站在面前也没那本事鉴别出来啊！
袁绍扣住城垛的手指节捏得发白，低声怒吼道：“该死的公孙老贼，竟然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来扰乱我军心民心！”他根本不相信公孙瓒带来的这只青铜鼎是刚刚出土的，断定这就是公孙瓒弄的下作手段，试图用一口青铜鼎来打击自己。
高干慌忙问道：“舅父大人，该怎么办？将士们和百姓们可不知道那是假的啊！”
袁绍咬牙切齿道：“去请沮授、郭图他们过来！老夫要让他们来揭穿公孙老贼的谎言！”
高干点点头，快步奔下城头而去。
这时马车已经到了二百步开外，袁绍也已经看的很清楚，马车上果然是一口巨大无比的青铜鼎，远远望去都能感觉到那股古朴的气势扑面而来。袁绍不禁瞪大了双眼，他出自四世三公之家，家中也藏有青铜器，早年间出于兴趣爱好还和家中的客卿们学习过一些青铜器的知识，此时一看那口青铜鼎上古朴的花纹和斑驳的铜锈，他就知道那口鼎十有**是真的！即便沮授和郭图他们来了，除非昧着良心说话，否则根本无法否认那口青铜鼎的真伪。
袁绍仰头望天，低声怒吼道：“老天啊，你何其不公！为何要让公孙老贼得到这种神器啊！若是此鼎落到吾手中，老夫定能再现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盛况，区区一个公孙瓒何足道哉啊！”
这时公孙瓒哈哈大笑几声，指着青铜鼎提气开声大喝道：“袁本初，可认得此乃何物？”
袁绍闷哼一声，心情刹那间十分低落，有一种自己忽然被上天抛弃的感觉。
城头上的袁绍军将士们早已经注意到了公孙瓒和那辆马车，此时听到公孙瓒的喝问，纷纷把好奇纳闷的目光投到了马车之上。有人已经认出了那是一口青铜鼎，当即就惊呼出声，引来旁边人的好奇询问，很快更多人的惊呼声就在城头上响了起来。
袁绍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只是此时喝止已经晚了，只能向喧哗声最大的方向狠狠瞪了几眼。
公孙瓒已经听到了城头上的喧哗声，洋洋得意的叫道：“袁本初，既然汝不认识此物，老夫就来告诉你吧！尔等听好了，此乃镇国神器九州鼎之一的冀州鼎！乃是老夫昨日刚刚在河边出土的！”
袁绍目瞪口呆，喃喃叫道：“什么？九州鼎之一的冀州鼎！这怎么可能？大禹九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怎么会忽然被出土？莫非公孙瓒真的是天命……”
就在这时，袁绍身后一人大吼一声：“公孙瓒，汝休要虚言诓骗吾等，那只鼎只不过是汝所制造的赝品，为的是扰乱吾等军心士气罢了！汝乃堂堂蓟侯，拥兵数十万的大将，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必然为世人所不齿！”
这人正是沮授，他听了高干所言知道事情严重，赶紧快马加鞭赶来，没想到却听到袁绍低落的自言自语，当下顾不得请示袁绍，直接开口断言那口鼎是公孙瓒所做的赝品。其实沮授也一眼就看出来，那口青铜鼎绝对是真货，只是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这一点，只能违心地说那是假货赝品，如此才能尽量把青铜鼎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沮授身后跟着郭图，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冀州鼎，眼神中满是贪婪期待。
公孙瓒尚未作答，身侧的关靖就怒喝道：“沮授，汝也是堂堂读书人，竟然如此颠倒黑白，真是吾儒门之耻！这口鼎昨日在河边刚刚出土，侯爷请了很多人鉴别，都一致认为此乃货真价实的大禹九鼎之一的冀州鼎！天意民心都尽归于蓟侯，汝等即便颠倒黑白又有何用？”
第一百七十章 军心士气愈低迷
沮授此时心里其实颇为惭愧，他和郭图许攸那种人不同，品德十分高洁，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事情平时根本不屑于去做，不过此时为了把冀州鼎的影响尽量降低，不得不生平第一次颠倒黑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面对关靖的责骂，他打起精神大声反驳，引经据典一口咬定那只冀州鼎是公孙瓒伪造的赝品，一时间，城上城下只听得关靖和沮授的喝骂和指责声。
沮授自从投到袁绍麾下之后就从无二心，一直呕心沥血替袁绍出谋划策，在原本的历史上，官渡之战之前，袁绍不听沮授和田丰的劝告，最终被曹操打得大败亏输，彻底丧失了河北霸主的地位。袁绍失败后沮授被俘，曹操爱惜其名声和才华，于是多次亲自劝说其归降，沮授都不为所动，最终趁着曹军不备偷马逃走而被杀，对袁绍可谓是善始善终的忠诚。
关靖和沮授都是文士，二人即使骂人也拐弯抹角，城内的袁绍军将士和远处偷看的百姓根本就听不懂这俩人在说什么，不过这不影响他们悄悄在底下议论纷纷。
“那东西叫冀州鼎？谁知道到底是啥玩意？”
“没听沮参军和那人刚才说的嘛，冀州鼎是九州鼎中的一个，看起来很稀罕呢！”
“俺知道！俺听算命的陈麻子说过大禹老神仙治水的故事，当时他随口说了一下九州鼎的故事，俺听他说九州鼎是大禹老神仙铸造的镇国神器，有九州鼎的人就是天下之主，这等要紧的镇国神器忽然被蓟侯挖了出来，这岂不是说蓟侯将来要做皇帝……”
“嘘……闭嘴！若是让上官听到这话，你还要不要脑袋了？”
“俺闭嘴！俺这就闭嘴！可是……王老大，蓟侯曾经掌管过一段时间的冀州，如今看来又是老天爷眷顾的大人物，俺们这些冀州人何苦为了个外人和蓟侯拼命呢？”
“刘老三，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人头落地！”
“王老大息怒！息怒啊！刘老三说的也有些道理啊，俺们本来就打不过蓟侯的大军，如今冀州鼎又被蓟侯得到了，他就成了老天爷眷顾的人，俺们和蓟侯作对岂不是和老天爷作对？还不想这么早就死啊！”
“奶.奶.的，自从袁使君到了冀州，俺们几乎天天都在打仗，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说起来还是蓟侯在冀州当家做主的时候日子要好过一些！”
“听说幽州现在钱粮多的用不完，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上等青盐，俺们却连粗盐都吃不上啊！若是蓟侯重新掌管冀州，俺们会不会也像幽州人那样过上好日子？”
“幽州的盐场是小侯爷弄得，据说小侯爷是遇见神仙点化之后忽然开窍的，俺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蓟侯如今得了冀州鼎，那个词叫啥来着……对了！如虎添翼啊！俺们还是老老实实想个法子保命吧！”
“嘘……校尉大人过来了，大家赶紧住口！”
关靖和沮授已经互骂了很久，双方都有些口干舌燥，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不过他们依旧恶狠狠地瞪着对方，若非有城墙挡在中间，说不定二人会拔剑相向。
袁绍一直皱着眉头盯着冀州鼎，心里不停地思索如何才能解除眼前这个危机，奈何绞尽脑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此时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故意把田丰派去守高邑以至于后者投靠了公孙瓒，田丰素有急智，面对这种情况说不定能想出一个不错的法子。
郭图的目光也一直投在冀州鼎上，眼神闪烁不定，他倒不是想把冀州鼎据为己有，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耐和底蕴，此时已经开始为将来的后路做打算了。郭图贪财好色，投奔袁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袁绍实力强大的时候他会尽心为其效力，如今袁绍被困孤城，援军又遥遥无期，他早就有了背弃袁绍离去的念头，此时公孙瓒竟然得到了冀州鼎，更是让郭图坚定了自己离开的想法。
关靖喘了几口粗气，躬身向公孙瓒请罪：“属下未能驳倒那沮授，还请侯爷责罚！”
“罢了！”公孙瓒摆了摆手，盯着城头上的眼神有些阴冷，“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士起，你再问问那沮授，若是他执意要颠倒黑白，可敢以家中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
‘侯爷这招狠恶毒啊！若是沮授真的敢这么做，一旦有更多人证明冀州鼎是真的，他和整个家族都会名声扫地啊！’关靖眼睛一亮，暗骂自己脑袋发昏，竟然只顾着和沮授唇枪舌战，这么简单的法子都没想到。
关靖清了清嗓子，大声叫道：“沮授，汝既然一口咬定冀州鼎是假的，吾也不和汝再做辩论！吾敢当众以家中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这冀州鼎绝对是真的！汝可敢以汝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保证这冀州鼎是假的？”
沮授闻听此言脸色一沉，他声称冀州鼎是假的已经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若是以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一旦将来公孙瓒彻底证实了冀州鼎是真的，今天当众发下的誓言不但会影响到自己的名誉，还会让整个家族都名誉扫地！沮授对袁绍确实很忠诚，但是这种忠诚也有限度，若是连累到自己的家族声名狼藉，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拒绝。
关靖见沮授不答，自己先以家中先祖的名义发誓保证冀州鼎是真的，接着得意洋洋地对沮授喝道：“吾以当众起誓！沮授，汝可敢这么做？”
沮授的脸色更加难看，心里怒骂关靖是卑鄙小人，都是读圣贤书的，为何用这种下作手段逼自己承认冀州鼎是真的？
城上的袁绍军将士们本来大都认为冀州鼎是真的，此时见了沮授这般模样，他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若是那口冀州鼎是假的，平时能言善辩的沮参军怎么忽然哑口无言了？
袁绍见势不妙，回头对郭图低声吩咐道：“公则可有良策？”
郭图轻轻叹了口气，沉默地低下头去，别说他并无良策，就算有办法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袁绍无奈地瞪了郭图一眼，转头看了看外甥高干，摇摇头懒得开口询问。
就在这时，审配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主公，请速速下令抛石机发射逼退公孙瓒！时间拖得越久，越是不利于军心民心啊！”
审配刚才在城中巡视，得到消息后就匆匆赶来，正好看到沮授被逼的一言不发，而袁绍和郭图束手无策的情景，他当机立断建议袁绍不要再在这个事情上和公孙瓒纠缠下去。
袁绍叹了口气，皱眉道：“正南，如此一来岂不是欲盖弥彰？”
审配急忙道：“主公，欲盖弥彰也比什么都不做好啊！百姓大都愚昧无知，若是任由公孙瓒妖言惑众，恐怕不等他再次发起攻城，城中就有可能出现变故！主公啊，如今冀州鼎忽然问世，刘备吕布等人说不定会有觊觎之心，况且曹孟德也确信会率军前来救援，吾等坚守城池静待变故方为上策啊！”
公孙瓒忽然大吼道：“袁绍，汝等既然知道冀州鼎是真的，就该清楚逆天而行必定自取灭亡！吾乃天命眷顾之人，岂是尔等可以抗衡的？速速开城投降，老夫保证不杀一人，还会保证尔等的家人和家产不受侵害！若是胆敢顽抗到底，城破之后玉石俱焚！”
城上的袁绍军将士们听了这话更加没了斗志，清河郡城如今成了孤城，虽说袁绍再三保证必定会有援军前来，但是至今却不见援军的影子。蓟侯既然亲口保证不伤一人的性命，按理说就不可能会出尔反尔，既然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能得到保障，又何必不知死活和蓟侯的大军顽抗到底呢？刚才停息下来的窃窃私语再次响了起来，很多人都悄悄把怨恨的目光投到袁绍身上，恨不得他赶紧去死。
袁绍见情况不对劲，一挥手喝道：“抛石机和强弩全都对准公孙瓒发射！”
守城的强弩十分巨大，需要四五个人同时操控，箭矢有茶杯粗细，长达五尺有余，单论威力的话已经和后来的床子弩差别不大，但是其操控性和灵活性却差得很远。听到袁绍的命令，操控抛石机和强弩的士卒们就纷纷开始动作起来，不过由于这两种东西都很笨重粗大，没有一柱香的功夫是很难发射箭矢和石头伤人的。
公孙瓒见到城上的动作不禁勃然大怒，戟指袁绍怒喝道：“袁绍小儿，汝出自四世三公之家，还做过讨伐董卓联盟的盟主，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怎得堕落如斯？说不过道理就准备暗箭伤人，真是给汝袁氏一族丢脸抹黑！将来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对袁氏的列祖列宗？”
“主公，袁绍卑劣无耻，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什么都能丢弃，更何况是暗箭伤人？主公何必和这种卑鄙小人说话，没得污了自己的名声！还请主公速速回营调集大军继续攻城，定要让这个卑鄙小人付出代价！”关靖一脸激奋，躬身义正言辞向公孙瓒建议了一番，抬头对着城上大喝道：“尔等都看清楚了，袁绍乃是卑劣不堪的小人，尔等还要给这种人效力吗？尔等都有父母亲人，不好好回家过日子，却为了袁绍小儿丢了性命，何其不值啊！尔等若是能擒拿袁绍来投，蓟侯定会重赏，一郡太守的位置是少不了的……”
老六一直盯着城头，这时见强弩已经上弦对了过来，一把拉着公孙瓒战马的缰绳向后就走：“侯爷，关长史，请速速离开，城上的抛石机和强弩即将发射了！”
关靖吓了一跳，赶紧调转马头跟着离去。
一行人刚离开刚才所站的位置，十几支五六尺长的弩箭就呼啸而来。
公孙瓒带着冀州鼎离开了，当天也没有再次攻城，但是冀州鼎带来的余波才刚刚开始。
短短四日时间，城中伤亡就有两万余人，这些人大都是冀州人，甚至就是清河郡的人，此时城中十家就有三家身穿缟素，百姓们早就对一味横征暴敛、常年征战的袁绍十分不满，如今这种不满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峰，连带着守城的士卒们也都心怀怨恨，只需要等到一个契机就会爆发出来。
而冀州鼎在清河郡城下忽然出现，就是最合适的一个契机。当天夜里，各种流言在清河郡城内开始流传，袁绍军的军心士气陷入了最低迷的时刻。
第一百七十一章 修改计划欲攻曹
暮色降临的时候，公孙续从伤兵营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点点寒星，抬起右手用力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刚过去的大半个时辰里，他都在伤兵营里慰问伤兵，闻见的都是各种臭味和浓烈的血腥味，猛然呼吸到夜色下的新鲜空气，一时间还很是有些不习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今日辰时，公孙续下令对河内郡城发起了攻击，到了黄昏时分才停了下来。因为已经决定削弱曹操的实力之后放其归去，公孙续并未让部将们全力进攻，大多数时候都是试探性进攻，经过一天热闹但是根本就不激烈的战斗，公孙续的手下死伤了六七百人，曹操麾下的死伤人数甚至还不到五百人。
自从白马营组建之后，每次战斗间歇的时候，公孙续都会前去伤兵营看望和慰问伤兵，同时督促华佗教出来的那些随军医师加紧治疗。此举有些‘作秀’的意思，不过公孙续是真心想要去看望慰问那些为了自己一道命令就奋勇上阵的将士们，前世的佣兵生涯让他很清楚的知道，一支队伍强大起来最关键的因素就是凝聚力，其实如今白马营的将士们衣食无忧，死后还有厚重的抚恤，已经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凝聚力，他每战必去伤兵营这种做法只不过是让这种凝聚力再次提高罢了。
公孙乙带着十几名侍卫站在公孙续身后，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公孙续说话，他躬身问道：“公子，现在回营帐去还是四处巡视一下？”
公孙续轻轻打个哈欠，一边迈步一边道：“回去吧，子龙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妥妥贴贴的。”
只要赵云跟随公孙续一起出征，类似安营扎寨、营寨的防御、夜间的巡逻等等这些琐碎但是很重要的事情都是赵云去做，公孙续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伤兵营在中军位置，距离公孙续的帅帐只有四五百步，短短的这一点路就遇到了三四拨巡逻的将士，可见赵云对夜间巡逻十分重视。
公孙续回到营帐中，正要让人打水来洗漱一下，墨冰梅忽然快步走了进来，脸色看起来很是不错。
公孙续笑着问道：“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嗯！”墨冰梅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递了过去，“昨天清河郡那边发生了一件大事……你自己看吧，刚才我的人从清河郡快马加急送过来的，不出意外的话，蓟侯很快也会派人送来这个好消息。”
公孙续赶紧接过信件，匆忙打开看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就惊呼一声：“九州鼎！竟然真的有九州鼎？”
“当然有了！”墨冰梅翻了个白眼，讥笑道：“外人都说公孙子民文武双全，莫非连大禹铸造九州鼎的事情都不知道？”
自从有了一些亲密接触，即便还没走到最后一步，墨冰梅面对公孙续的时候已经十分轻松随意，像这种无伤大雅的讥笑时有发生。公孙续对此甘之若饴，也时常对墨冰梅说一些玩笑话，倒是很能增进二人之间的关系。
公孙续嘴上并不服输，点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九州鼎啊！只不过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墨冰梅淡淡地哼了一声，也懒得和公孙续争辩下去，她知道若是就这个问题争辩下去，自己迟早会被公孙续的各种诡辩说的哑口无言。
公孙续笑了笑，再次看起了信中的内容。
这封信很长也很详细，把冀州鼎出土之后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就连冀州鼎到了清河郡城下的时候，公孙瓒、关靖、袁绍以及沮授等人的对话都原封不动的写在了信中。
公孙续看到这里不禁叹道：“没想到九州鼎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墨冰梅轻笑道：“那是当然了！九州鼎乃是大禹所铸造，一直被视作镇国神器，地位和传国玉玺都不相上下呢！”
“传国玉玺……”公孙续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知道传国玉玺此时在袁术手中，不过暂时他对传国玉玺并无想法，暗道就让袁术先帮着保管一下吧！
信件的最后说昨夜清河郡城内流言四起，多有百姓和军士发生骚乱，袁绍不得不出动大军镇压，百姓死伤不少，如今城中人心浮动……公孙续看完信之后，抬头看着墨冰梅，眼神中满是询问之意。
二人如今已经很亲密熟悉了，墨冰梅马上明白了公孙续的意思，轻声道：“不错，清河郡城内的骚乱和我墨门的人有关！昨夜他们在清河郡城中散布流言，试图制造骚乱然后寻找机会刺杀袁绍，只可惜袁绍并未亲自出来安稳局势。不过你也不必为此事感到失望，如今清河城内已经人心惶惶，破城是迟早的事情！”
公孙续收起信件，微笑道：“你竟然懂得安慰别人了，真是让我想不到啊！”
墨冰梅有些恼了，瞪眼道：“什么别人？你可是……哼！换了别人，我管他去死！”
公孙续陪笑道：“我只是说笑罢了，别当真啊！”
墨冰梅哼了一声，转身坐下之后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尝，懒得理会公孙续。
公孙续走到墨冰梅身边坐下，开始仔细思索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
墨冰梅一杯茶水喝了一半，见公孙续沉默不语，于是用手肘捣了他一下，小声问道：“喂，你在想什么？”
公孙续皱眉道：“九州鼎忽然现世并且落到家父手中，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当然是好事啊！”墨冰梅不假思索就做出了回答。
“说说看！”
“这不是很明显吗？”墨冰梅稍稍一怔，悄声道：“青铜鼎历来象征王权，九州鼎更是天下之主才有资格拥有，拥有九州鼎的人，在世人眼中就是天命所归之人啊！你素来就有逐鹿天下之意，有了冀州鼎岂不是如虎添翼？更何况冀州鼎的出现会彻底打击袁绍的军心士气，堪比十万大军啊！”
公孙续叹道：“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会不会引来其他诸侯们的围攻呢？”
“不会吧……”墨冰梅稍稍犹豫了下，沉声道：“只要尽快解决掉袁绍和曹操，就绝对没人敢觊觎冀州鼎！我觉得你太小心了一些，如今幽州富甲天下，兵精粮足，蓟侯和你乃是天下第一强大的诸侯，若非逼不得已，哪个诸侯敢轻易前来进犯？”
公孙续听了这话顿时一怔，墨冰梅所言似乎很有道理，自己一直抱着小心谨慎的念头，就是不想当那个出头鸟被人围攻，但是如今看来确实小心的有些过头了！幽州北面鲜卑人的威胁已经基本消除，而在东北方向，公孙度父子也遵从此前的约定，开始起兵攻打高句丽人，辽东乌桓的乌延和塌顿等人失去了公孙度的支持，又要面对库尔纳的威慑，现在根本就不敢胡乱动弹。
公孙续想到这里轻声自语道：“幽州的后方基本已经安稳下来，这次回师之后再去灭了辽东乌桓，北面就彻底安然无忧，到那时再南下争夺天下似乎也不迟！”
墨冰梅冷笑道：“我觉得你还是太谨慎了，这次若是能同时歼灭曹操所部，趁势席卷兖州，到那时幽州、冀州、青州、并州和兖州都在你们手中，天下谁能与之抗衡？”
公孙续仔细想了想墨冰梅描绘的前景，不禁很是意动，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稳扎稳打，若是按照墨冰梅所说占据五个州，就相当于得到了小半个天下，到那时天下诸侯人人自危，为了自保恐怕会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父子，那个局面并不是他想要见到的。
“小乙，去请奉孝过来！”公孙续思来想去还是有些踌躇，于是对外面叫了一声。
外面守卫的公孙乙答应了一声，随即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墨冰梅站起身来，轻声道：“既然有人要来，我就先歇息去了。”
“等等！”公孙续拉住了墨冰梅，笑道：“奉孝也不是外人，不必回避他。我让人弄点吃的，你吃一点再去歇息吧。”
墨冰梅心头一暖，点点头继续坐了下来。
公孙续刚给墨冰梅添了一杯茶水，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公子，侯爷急件！”
公孙续看了看墨冰梅，心里已经有数，沉声喝道：“快拿进来！”
公孙续话音刚落，一人就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大公子！”
公孙续认得此人是公孙瓒面前的一个侍卫，于是上前扶起他，问道：“父亲安好？”
“侯爷一切安好！公子，此乃侯爷的的信件！”
公孙续接过信件，让那护卫下去歇着，迅速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公孙瓒在信件中也详细说了冀州鼎现世之后的事情，和墨冰梅带来的那封信内容相差无几，公孙瓒的语气看起来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意思。在信的最后，公孙瓒要求公孙续全力猛攻曹操，争取把曹操全军歼灭在河内郡城下。
公孙续扬了扬手中的信件，对墨冰梅笑道：“家父的想法和你一样呢！”
墨冰梅得意地一扬眉毛，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时外面郭嘉的声音：“子民，深更半夜扰人清梦做什么？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我和你没完！”
一言未了，郭嘉已经走了进来，见到墨冰梅在座，脸上随意的表情迅速收敛起来，向墨冰梅拱手行了一礼：“原来墨小娘子也在，吾失礼了！”
墨冰梅知道郭嘉不同他人，也迅速起身还礼：“郭祭酒客气了，请落坐！”
“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这么客气做什么？”公孙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信件递给了郭嘉，“奉孝，你先看看这个！”
郭嘉稍稍一愣，接过信件一边看一边惊叹，看完信件之后点头道：“岳父大人得上天眷顾拥有冀州鼎，就必定能得到更多人的拥护，我赞同岳父大人的意思，此战的计划就该改变一下，回头全力进攻曹操，看能否趁势拿下兖州！”
第一百七十二章 猛烈攻城伤亡重
曹操顶盔带甲，在七八面大盾牌的保护之下，凑到城墙的角落里向外观望，正午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十分严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今日一早，公孙续一改往日慢吞吞的攻城方式，忽然开始全力猛攻城东，其他三面也同时发起了规模不小的进攻，而且公孙续的后备队伍一直在城外集结待命。曹操心里很清楚，别看公孙续的主攻方向在城东，但是一旦有一支队伍能突破其他三面城墙的话，公孙续绝对会迅速把主攻方向转移过去。
夏侯渊身穿双层重甲，手持一柄大刀在城头上来回奔走，大声喝令曹军将士奋勇抵挡敌人的进攻。天空中箭矢如雨，石块如云，夏侯渊不时要挥刀抵挡箭矢，有时候为了躲避磨盘大的石块，不得不缩到城墙后面躲避。其他的曹军将士们更加狼狈不堪，既要面对空中的箭矢和石块的打击，又要面对如狼似虎的白马营将士们的突击，场面看起来十分的混乱。
今天公孙续下了血本，抛石机、冲车、云梯、箭塔等等攻城器械全都一起上阵，根本就不在乎器械的损耗和损坏，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延续着猛烈的攻势。城东的城墙已经被巨大的石块砸塌了一个一丈左右的口子，下面的石块瓦砾堆积了两丈多高，白马营的将士们好几次都从这个缺口杀上了城头，都被夏侯渊率领一群悍不畏死的精锐士卒所击退，此时这个缺口处尸积如山，鲜血完全染红了周围的泥土，顺着地面流淌到十几丈开外。
荀彧把一面精铁盾牌顶在头上，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冒着矢石上了城头，快步奔到曹操身边，大声道：“主公，其他三面城墙暂时无恙，敌军的进攻并不算十分猛烈，夏侯惇将军他们完全能抵挡得住！”
半个多时辰前，曹操见敌军攻击十分猛烈，担心其他几面城墙抵挡不住，于是让荀彧前区巡视，以便及时发现险情派兵前去救援。
“如此甚好！”曹操略微松了口气，盯着城外公孙续的白马营大旗，沉声问道：“文若，你说公孙续为何忽然发疯一般发起猛攻？”
荀彧思索道：“此前属下就猜测公孙续并不想不顾代价攻城，他这几日也确实没有发力进攻，如今忽然一改前几天的懒散，属下以为应该是清河郡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情况，而起这个意外情况应该十分重要，以至于公孙续忽然不顾一切代价发起猛攻！”
“会是什么意外呢？”曹操眼睛忽然一亮，脸上也充满了期待，轻声喃喃道：“会不会是公孙瓒重伤甚至身亡了？亦或者是袁本初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这个……”荀彧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属下不知，主公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乐观，吾等竭尽全力才抵挡住公孙续的进攻，若是清河郡发生的重大变故不利于袁使君和主公，不但空欢喜一场，而且形势会更加严峻啊！”
曹操脸色顿时又变得严峻起来，正如荀彧所说，从早上到现在，只是短短的半天时间，他就损失了两千余人马，囤积的守城器物比如檑木滚石已经消耗了一小半。若是公孙续继续这样不顾一切攻击下去，最多只需要两天时间，自己就将无兵可用了！
曹操把目光从白马营的大旗上收了回来，看着城墙内外的尸山血海，忽而轻声叹道：“文若，老夫忽然后悔来趟这趟浑水了！”
荀彧大吃一惊，凑到曹操耳边悄悄问道：“主公莫非想要退兵？若是前几日应该能顺利突围，如今看来公孙续似乎要不惜代价留住吾等，想要突围回到兖州恐怕十分困难啊！即便能杀出包围，也很难抵挡得住公孙续大队骑兵的追杀啊！属下以为，拒城而守尚有击败公孙续的希望，一旦弃城突围而走，恐怕转眼间就会……”
曹操脸黑如墨，转头看了看清河郡的方向，皱眉呢喃道：“清河郡那边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呢？”
荀彧也紧皱眉头，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不祥之感。
此时单猛骑着一匹快马，飞速奔到策马站在距离城墙四五百步左右督战的赵云面前，急切的抱拳道：“子龙将军，兄弟们的伤亡太惨重了，请将军准许攻城的队伍退下来休整一下，换一支队伍发起进攻吧！”
“伤亡了多少人？”赵云沉着脸询问，今天发起猛攻的是单猛率领的白马营精锐步卒，抽调来的幽州军主要负责其他三面的进攻，因此白马营步卒今天的伤亡很是巨大。
单猛黯然道：“伤者不下一千五百人，死了的恐怕有七八百人！”
赵云皱了皱眉，这个伤亡数字在他意料之中，倒是并不感到惊讶，不过短短半日就损失了这么多的精锐步卒，他还是十分心疼的。
“继续进攻！”赵云看了看正在从那个缺口冲上去的重甲步卒，摇头拒绝了单猛的请求。
“将军！”单猛焦急万分，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赵云沉声道：“我们伤亡惨重，曹操又岂能好受？继续进攻！一个时辰后若是无法夺下城墙，本将军会亲自率军攻城！”
单猛无奈，只好策马转身离去，飞速奔到攻城的队伍后面，亲自抄起兵器率领部下发起进攻。
赵云看着单猛远去的背影，冷笑道：“曹操兵马不足，这种惨烈的消耗他绝对撑不住！破城指日可待！”
这时公孙乙飞马而来，在马上一抱拳，大声问道：“赵将军，主公派小的过来问问，是否需要增援？”
赵云今日带来了一万精锐步卒，半天时间已经损失了两成，在后方观战的公孙续发现伤亡很大，有些担心赵云这边会支撑不住。
赵云肃然道：“请回报主公，本将军这边暂时无需增援！等到时机到来的时候，本将军会请主公派来援兵，一举攻破城池！”
公孙乙轻轻皱了皱眉，答应一声策马转身离去。
公孙续策马站在大旗下，见到公孙乙回来，急忙问道：“子龙怎么说？”
公孙乙大声道：“启禀将军，赵云将军说暂时无需增援，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请将军派出援兵一举破城！”
公孙续点点头，转头问道：“奉孝，今日能破城吗？”
郭嘉盯着城墙上那个大缺口附近的惨烈厮杀，缓缓摇头道：“我看很难！曹操的伤亡确实很大，但是并没伤到元气，除非下令让其他三面也不顾代价发起猛攻，否则今天很难破城！”
公孙续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道：“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和我白马营想比，从父亲麾下抽调来的将士们操练不足，装备也有些跟不上，即便让他们不顾一切代价攻城，恐怕也很难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到最后徒增伤亡罢了！再看看，若是子龙午后还是不能取得决定性的进展，我会设法联系上司马懿，争取里应外合攻破城池！”
郭嘉并不知道司马懿已经手握兵权，他摇头道：“司马懿虽然名声不小，但是刚刚投靠到曹操麾下，恐怕很难起到什么作用啊！”
公孙续不置可否，盯着前方轻声道：“先看看再说吧！”
赵云骑在马上巍然不动，只是一个劲的令部下发起不间断的猛攻，短短半个时辰，就发起了两次猛烈进攻。其间单猛带着人又从那处缺口多次突破城墙，只可惜都被曹军拼死挡了回来。
赵云抬头看了看天色，怒喝道：“来人，让单猛退下来，本将军亲自上阵！”
公孙乙再次飞马而来，远远就大声叫道：“子龙将军！子龙将军！将军有令，让你鸣金收兵，不可再攻！”
“什么？”赵云大吃一惊，确认命令是真的之后，无可奈何地下令收兵。
清脆的鸣金声中，白马营将士潮水般的开始退却。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冰梅再临司马府
戌时末，司马懿在二十名护卫的簇拥下，策马奔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外，他抬头看了看大门外挂着的灯笼，翻身跳下马背向里走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门口的老管家一边上来请安问好，一边赶紧派人去向司马防禀报。
司马懿对老管家的问安只是点了点头，随口问了几句家中的情况，听到一切安好的回答，脚下不停继续向里走去。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锐利的眼神中却神采飞扬。第一次手握兵权就能统领一万人马，即便不能真正掌控这支人马，而且由于已经投靠了公孙续，他还巴不得这支人马赶紧死伤殆尽，但是这种一手掌握万人生死的巨大权力还是让司马懿沉迷其中，以至于整整一天都处于亢奋之中，同时还让他对权势更加的渴望。
曹操把抽调出来准备随时解救危机的那支队伍交给司马懿率领，幸运的是夏侯渊拼死抵挡住了敌军的进攻，这支队伍今天并未上阵杀敌，而是一直在距离城墙不远处的街道上养精蓄锐。这支队伍来自三方势力，谁都不服谁，河内郡的郡兵和各大家族派出的那些人手还算给司马懿面子，对司马懿的命令很是听从，抽调而来的曹军士卒却十分骄横强悍，对另外两支人马十分鄙视，根本就不在乎司马懿的命令。短短一天时间，三方人马就发生了多起辱骂和口角，若非有徐晃帮着镇住场面，司马懿很难保证今天不会发生严重的殴斗事件。
司马懿一路向里走，来到了司马防的书房外面，屋内点着明亮的油灯，坐在书桌前的司马防的身影完全显露了出来。
门外伺候的仆役向司马懿行了一礼，垂首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司马懿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道：“父亲，我回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司马防疲惫的声音，紧接着还听到轻微的哈欠声。
自从司马懿今早出门之后，司马防就让下人关闭大门，禁止家人出入，自己一直在书房等待司马懿的消息。人上了年纪，又这样呆呆坐了一天，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司马懿推开房门，马上就发现司马防脸色十分困倦，于是回头让那仆役去准备一点稀粥和小菜，这才走进去关上房门，来到书桌前向司马防躬身行礼，小声问道：“父亲大人可是身子不适？”
“无事，只是有些困了！”司马防不经意地摇摇头，压压手让司马懿坐下，问道：“仲达，今天是什么情况？”
“父亲，今天公孙续的举措有些古怪……”司马懿沉吟道：“早上他忽然下令全军猛攻，城墙都被撞塌了好大一块，若非夏侯渊悍不畏死发起反击，恐怕今天城池就会被攻陷了！没想到到了午后，眼看着攻势正猛，夏侯渊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公孙续却忽然鸣金退兵了！孩儿以为，可能是清河郡那边临时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样啊……”司马防听完后摸着胡须，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点头道：“仲达说的是，老夫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可能最大，否则公孙续不可能会忽然改变策略的！问题是……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呢？”
司马懿压低声音问道：“父亲，莫非是公孙瓒出了意外？”
司马防眉头一轩，摇摇头道：“这个可能很小！公孙瓒的兵力占据优势，又是围城的一方，袁绍又不敢出城偷袭，公孙瓒遭受到攻击的可能性很小，应该不是他出了意外！”
司马懿猛然反应过来，微笑道：“父亲所言极是，袁本初优柔寡断，胆量又不大，应该不会出城袭击公孙瓒！”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揉着额头想了想道：“既然不是公孙瓒，莫非是张燕……这也不可能，张燕肯定也在重兵保护之中！等等……父亲，你说会不会是黑山军发生了内乱？”
“嗯？”司马防眼睛一亮，点头赞道：“仲达果然心思敏捷，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啊！早就听说黑山军内部不稳，袁绍不可能放过这等机会，必定早就和黑山军的某些将领有勾结，此时正是发动的好时机啊！”
司马懿眼神闪烁不定，悄声问道：“若真是如此，我们是否要改变决定……”
“不可！”司马防断然反对，他身子向前倾了一些，轻声道：“黑山军本就是乌合之众，张燕那厮在黑山军中的威望又很高，不管是谁和袁绍勾结，一旦张燕回师博陵，叛乱者必然迅速败亡，最多也就是给公孙瓒制造一些麻烦，根本就不可能给袁绍提供强力的支援！更何况那墨冰梅精于藏匿刺杀，那么高的城墙都无法阻止她来去自如，一旦她决意前来刺杀吾等……还是静观其变为好！对了，老夫忽然有个猜测……仲达，你说公孙续今晚会不会再次派人前来和我们联系？”
“父亲的意思是说……”司马懿猛然瞪大了眼睛，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小声问道：“难道公孙续忽然退兵，其实是想让我们里应外合？当日他很清楚的表示会放曹操回兖州，如果今夜真的来人了，那就绝对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司马防叹道：“只可惜吾等消息不通，否则就能提前做好应对啊！”
司马懿正要说话，门外的仆役忽然闷哼一声，随即房门被突兀地推了开来，一个黑衣人大步跨了进来。
“是谁？”司马懿大吃一惊，当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宝剑，看清来人的相貌之后，赶紧收起宝剑，抱拳道：“原来是墨小娘子大驾光临，在下失敬了！”
此时司马懿心里十分感慨父亲有先见之明，刚刚猜测到公孙续会派人前来，墨门钜子就亲自上门了。随即他猛然惊惧起来，这墨冰梅来了多久了？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那些话？
墨冰梅淡淡地对司马懿点了点头，上前两步之后，对司马防抱拳行了一礼：“不请自来，还请司马老先生见谅。”
司马防和善地笑道：“无妨！无妨！墨娘子快快请坐！仲达，上茶！”
“不必劳烦，吾很快就会走！”墨冰梅阻止了司马懿上前倒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递到司马防面前。
司马防接过信件，打开后迅速看完，顺手把信凑到油灯上点燃，轻声道：“请墨娘子回禀公孙将军，最迟三日之内，老夫会设法打开西门，到时候举火为号，还请公孙将军随时准备派兵入城！”
墨冰梅皱了皱眉，问道：“为何是西门？”
司马防微微一笑：“西门处有不少郡兵协同曹军防守，把握更大一些。”
墨冰梅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抱拳道：“司马老先生甘冒奇险出手相助，公孙续将军一定不会忘记司马家族的情义！还请老先生注意自身安危！”
司马防正色道：“墨娘子此言差矣！我司马家已经投靠公孙将军，此乃分内之事啊！对了，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请墨娘子不吝赐教。”
墨冰梅冷然笑了笑，沉声道：“蓟侯派人截断护城河的河水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九州鼎之一的冀州鼎！如今清河郡城内人心惶惶，骚乱四起，破城指日可待！”
“什么？九州鼎？”司马防霍然站起身来，他是饱学之士，自然很清楚九州鼎的重大意义，此前阅读古籍的时候还十分好奇九州鼎是否真的存在，没想到如今竟然从墨冰梅口中得知九州鼎之一的冀州鼎忽然出土，而且还落到了公孙瓒手中！
司马懿听了也十分震惊，不过马上醒过神来，肃然问道：“墨娘子，当真是大禹所铸造的冀州鼎？”在他看来这冀州鼎出土的时机也太巧合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公孙瓒自己做的手脚。
墨冰梅举起右掌，一脸肃穆道：“吾以墨门先祖的名义起誓，那冀州鼎绝对是真的，而不是蓟侯自己所为！”
司马防父子对视一眼，心头的震撼顿时无以伦加，墨门钜子用墨门先祖的名义发誓，所说的话绝对不会有假！如此说来，公孙瓒莫非真的上承天命？否则怎么会连老天也忽然帮忙，让冀州鼎在这个关键时刻落到公孙瓒手中！
“吾这就告辞了，还请司马老先生依照约定行事！”墨冰梅撂下一句话，闪身出了书房。
司马懿赶紧奔到门边向外看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纵身上了屋顶，旋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低头再一看，刚才在门外伺候的那仆役软绵绵的躺在台阶下，胸口不断起伏，看来并没有伤了性命。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墨门钜子果然不同凡响，若是真的前来刺杀，满府上下恐怕会被她一个人杀得鸡犬不留！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禁长叹了口气，地位权势再高又有何用？一旦遇到墨冰梅这种武艺高强的刺客，还不是束手就擒！
“仲达，进来吧！”司马防招呼司马懿进了房内，微笑着劝道：“墨门自秦朝以来就被朝廷屡屡打压，武皇帝在位之时下了那么大的力气清除游侠儿，却不能让墨门烟消云散，由此可见千年门派底蕴何其深厚，墨门钜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你又何必和她比较？吾等和墨门如今算是一家人，你大可不必心头慌乱！坐吧，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开城门的事情。”
墨冰梅不知何时已经折返回来，她轻轻地伏在书房屋顶上，侧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司马防父子的谈话。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司马串联各家族
午夜时分，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张汪家宅院的角门外面，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四周并无人迹，于是轻轻叩了叩房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询问声，来人小声报了个名字，角门很快就打了开来，他迅速闪身窜了进去，房门随即关了起来。
片刻之后，得到消息的张汪来到书房，见到来人之后急忙问道：“叔达夤夜来访，可是有要事商谈？”
原来此人正是司马懿的三弟司马孚，他今年刚刚十六岁，生得十分俊美，是清河郡的怀春少女们所憧憬的对象。司马懿八兄弟之中，司马孚性格最是谨慎，而且十分淡薄名利，很受司马防和司马懿的喜爱。
司马孚躬身一礼，礼仪无可挑剔，他小声道：“张叔父，家父和家兄派小侄前来确实有事相商，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张汪相貌俊朗，留着整齐的三缕短须，四十岁的人了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他先请司马孚落座，然后微笑道：“贤侄尽管直言，老夫只要做得到就绝不会推辞。”
“叔父果然是爽直之人，小侄万分钦佩！”司马孚随口拍了记马屁，小声问道：“不知叔父如何看待曹使君这次出兵河内郡？”
张汪听了这话顿时一怔，心里对司马孚的来意已经猜测到了六七分，他故意沉吟了一会儿，正色道：“依老夫看来，这次曹使君恐怕难以达成目的啊！叔达，据闻那公孙续骁勇善战，麾下的白马营士卒更是能以一当十，如今曹使君兵力不足，守住城池还有一些希望，想要分身前去救援袁使君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更何况蓟侯把清河郡围了个水泄不通，即便曹使君侥幸击败了公孙续将军，也很难突破重围杀入清河城内！曹使君最好的做法就是率众突围而走，尽快回到兖州才能避免全军覆没！”
司马孚微笑道：“叔父所言极是，家父和家兄也是这个看法，不过如今公孙续大军围城，曹使君想要突围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要紧的是公孙续手中骑兵众多，曹使君的虎豹骑却几乎全军覆没，如今他拒城而守还能依仗地利占据一些上风，若是突围的途中被公孙续的骑兵追杀，其结局恐怕不容乐观啊！”
张汪点了点头，忽而问道：“建公（司马防字）兄和贤昆仲既然已经看透了形势，仲达为何却投到曹使君麾下效力呢？就不怕城破之后公孙续加以报复吗？”
司马孚呵呵一笑：“家兄投到曹使君麾下效力其实另有隐情，公孙续将军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张汪心头一震，暗道司马家下手真快，竟然瞒着所有人和公孙续拉上了关系！震惊过后张汪的脸上十分不悦，张家和司马家相交多年，算得上是两个荣辱与共的世交家族，司马家却瞒着自己偷偷和公孙续接触，若非司马氏想要寻求相助，恐怕自己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司马孚一眼就看出了张汪的不悦，赶紧解释道：“此事还请叔父大人见谅，其实昨夜家父才联系上公孙续将军，若是今天白天前来拜见叔父，说不定会被曹使君发觉，故而家父才让小侄夤夜前来。”
张汪闻听脸色顿时缓和下来，曹操已经掌控了河内郡城的城防，司马家又是名门望族，十分受人瞩目，若是白天前来拜访自己的话确实有很大可能被曹操察觉。想到这里他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此事，接着不再绕圈子，直接询问司马孚的来意。
司马孚轻咳一声，盯着张汪的眼睛，缓缓道：“启禀叔父，家父和家兄准备寻找机会打开城门，迎接公孙续将军的大军入城，还请叔父一起行事！”
果然是这件事！张汪听了脸色如常，对这个提议跃跃欲试——自从袁绍夺取冀州之后，大力扶持袁家以及妻子刘氏一族的亲信，同时明里暗里都在打压冀州本地的豪族，以便能尽快掌控住冀州的局势。司马氏和张氏都是被打压的对象，以至于大名鼎鼎的‘司马八达’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被袁绍所用，更何况是名头更逊一筹的张汪家族了。若是能帮助公孙续大军入城，到时候论功行赏，张氏家族肯定会得到不少好处，再不济也比现在处处被打压要好多了。
“仲达掌管着曹操的预备队伍，司马家想要做这件事易如反掌，为何要拉上老夫呢？”尽管心里已经赞同了此事，张汪还是作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询问司马孚。
司马孚笑道：“张家和司马家亲如一家，有这种好事家父岂会忘记叔父？更何况公孙续将军乃是外人，他将来掌管河内郡之后，肯定不希望吾等是一条心……故而家父说了，事成之后，我司马家会和叔父的家族拉开一些距离！”
张汪一听就明白了，正如司马孚所说，公孙续并非是河内郡本地人士，想要完全掌控河内郡就必须依靠本地的豪族，作为一个外来的掌控者，公孙续肯定希望看到河内郡的各大家族一盘散沙，而不是扭成一团增加掌控的难度。
司马孚轻声道：“叔父睿智无比，想必已经明白了家父的意思，对此事小侄就不赘言了。家父对公孙续将军保证说三日之内打开城门，叔父觉得该如何去做？”
张汪淡然笑道：“曹操毕竟是外来人，即便有高钢的倾力相助，想要掌控全城也绝不可能，吾等只需要暗中联合其他几大家族，又有仲达暗中出手相助，三日之内必定能迎接公孙续将军大军入城！老夫以为，城西的守城队伍大多数都是郡兵，那里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司马孚抚掌轻笑道：“家父也是如此说法，看守西门的副将张丰乃是叔父的侄子，又有家兄在一旁协助，此事十拿九稳啊！”
张汪摸着胡须想了想，肃然道：“贤侄，老夫保证张丰会听命行事，只是那看守西门的主将乃是高钢的兄弟高铁，高氏兄弟绝对不会背叛袁绍，他们必定会舍命相助曹操，想要顺利行事，高铁此人就必须解决掉才行！”
司马孚摇摇头道：“叔父无须担忧，此事家父已有主张，到时候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
“既然建公兄已有准备，老夫就没什么担心的了。建公兄行事缜密，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张汪笑着称赞了一句，试探着问道：“贤侄，司马家树大招风，其他几家就由老夫前去联络如何？”
打开城门迎接公孙续大军入城这件事乃是司马氏主导，张汪并没有多大的功劳，故而才主动想要做一些事情，以免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所得太少。只是这样做的话无异于是从司马氏手中分润功劳，司马孚刚才虽然说得好听，但是张汪并不确定司马氏是否真的会分出一大笔功劳给自己，故而才试探性地做出询问。
“叔父所言甚是，我家确实容易招人注意，既然叔父有意，此事就交给叔父了，将来在公孙续将军面前，家父也会详细分说叔父的功劳。”司马孚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而且还给出了司马家的承诺。
张汪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又对司马防父子大大称赞了一番。
司马孚嘴上谦逊，心里却对张汪有些鄙视，刚才自己都说的很清楚了，司马家为了不引起公孙续的猜忌，会主动把将来论功行赏的收益分润出来，这张汪目光短浅，竟然不相信自己所说，难怪张氏家族这些年每况日下，在城中的买卖生意十成中有五成都处于亏损状态。
这时张汪问道：“贤侄，公孙续将军昨天夜里派的是何人前来联络？”
司马孚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叹道：“叔父肯定不会相信，昨天夜里，公孙续将军竟然亲自到了我家，和家父家兄商谈了很久才悄然离去。”
“什么？怎么可能！”张汪大吃一惊，城中已经戒严，巡逻的队伍从不间断，更何况城墙又高又大，公孙续怎么可能轻易潜入城中？
“事实确实如此啊！”司马孚笑道：“公孙续将军武艺高明得很，区区城墙岂能难得到他？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叔父可还记得几年前来到河内郡历练的墨门钜子墨冰梅？”
“自然记得！”张汪点点头，脸色有些感慨，“那女子性格冷漠，一身的凛然杀气，十分的难以接近，若非小女和她很是亲近，老夫连话都不敢和她多说几句呢！”
司马孚叹道：“小侄也对墨娘子记忆深刻的很，确实是个冷如冰的女子！昨夜，她是和公孙续将军是一起来的。”
“哦？”张汪稍稍一怔，诧异地问道：“传闻说墨冰梅小娘子已经成了公孙续将军的人，看来是真的了？”
司马孚笑了笑并未作答，这种事情还是少说为妙，他站起身转移了话题：“叔父，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小侄这就告辞了，免得家父和家兄在家里惦记。”
张汪点头道：“也好，非常时期，老夫就不留贤侄了。路上小心！”
“小侄告辞了！”司马孚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书房。
张汪来到门边上，目送司马孚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回到书桌前正准备好好思索一下等下该先去找哪个家族，忽然发现灯光下有一道人影站在自己身后，他不禁惊骇地叫了一声。
“吾乃墨冰梅，噤声！”
第一百七十五章 城西守将暗投靠
子时初，河内郡西门守将高铁骑马回到了家门口，他顺手把缰绳扔给看门的老苍头，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了家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今河内郡城的城防掌握在曹操手中，很多要害地方都安插着曹军将领，特别是几处城门，更是曹操重点防范的对象，其他三座城门的守将都换上了曹操的人，唯有西门的守将没有换人——自从曹操来到河内郡城之后，高钢就不遗余力鼎力相助，心甘情愿把手中的大权交给了曹操，作为投桃报李的回报，况且曹操根本不相信高干的族人会有异心，为了表示自己完全信任高氏兄弟，他仅仅只是象征性地向城西派遣了五十名曹军，依旧让高铁掌管着西门的守御。
高钢高铁兄弟能力平平，不过他们是高干信任亲近的族人，更何况由于袁绍大力打压河内郡本地的豪族，诸如司马兄弟这类人根本就不可能出来效力，因此高干手中并无可用之人，不得不重用自己的亲族。这次高干离开河内郡的时候，就把大权交到了高钢手中，同时叮嘱若是曹操率领大军到来，再把大权移交给曹操，并且全力与其配合，以便曹军能尽快前去清河郡增援。
高干这么做实属无奈，相比起清河郡那边的主战场，河内郡其实有些无足轻重。袁绍胜，河内郡自然安稳如山；袁绍败，整个冀州都是公孙瓒的囊中之物，河内郡又岂能幸免？故而高干带走了大部分精锐士卒，只在城中留下了一万多没什么战斗力的郡兵，还命令高钢全力配合曹操，就是抱着‘河内郡反正无关紧要，暂时交给曹操也没什么关系’这种念头。
高钢对高干十分忠诚，对其所下的命令历来都是不折不扣加以执行，这才使得曹操短时间内就掌控了河内郡城。
高铁的住宅是一座二进的小院，有两件正房和三间厢房，家中除了几个月前刚娶的娘子之外，还有一个从家族跟过来的老仆、娘子带过来的一个陪嫁丫鬟以及看门的老苍头。高铁为人不善言辞，平时也少有人前来拜访，家里一直以来都很冷清。
高铁走进内院，习惯性地看了看中间的正房，发现屋里和以往一样还亮着灯，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这时老仆高二打着灯笼迎上来，躬身道：“将军大人，您回来了。”
高铁顿时一怔，平时高二都称呼自己为二少爷，说话也很随便，今儿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借着灯笼昏暗的光芒，高铁发现高二的脸颊有些扭曲，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他顿时起了怀疑，盯着对方厉声问道：“高二，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高二身子一震，赶紧避开高铁的目光。
高铁大怒，上前就要揪住高二问个清楚明白，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他娘子的声音。
“夫君，不关高二的事情！家中来客人了，夫君来见见客人吧。”
高二顿时叹了口气，他本来还希望高铁能明白自己的暗示，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没想到夫人却开口说话了。在高二的心中，高铁就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亲近，只要他的安全得到保障，区区一个妇人又何足道哉？
高铁吃了一惊，家里平时很少有客人前来，更何况深更半夜的，到底是谁来了？莫非是兄长高钢或者嫂嫂……这不可能啊！他们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到底是谁呢？怀着疑惑的心情，高铁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进去后看清屋里的情况之后，马上当啷一声抽出腰刀，又惊又怒地指着面前的人。
明亮的油灯下，三个人围着桌子坐在一起，高铁的娘子坐在中间，左边是高铁很熟悉的本城豪族张氏的家主张汪，右侧是个黑巾蒙面的女子，她手中拿着一柄剑，剑尖正对着高铁娘子的心口位置。
张汪似乎没看到高铁惊怒交加的神情，他笑容可掬地做了个手势：“高将军回来了，请坐下说话。”
“张汪，先放开我娘子！”高铁低喝一声，持刀向前走了一步。
那蒙面女子冷哼一声，剑尖向前一送，距离高铁娘子的心口只有几寸之遥。
高铁不得不停住脚步，咬牙切齿的瞪着张汪，在他看来那蒙面女子完全就是听从张汪的命令行事。
张汪笑容不减，再次做了个手势，语气却变得冷漠起来：“高将军，请坐吧！”
高铁怒哼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高二，低声道：“出去看着大门，若是有人来就说某尚未回来！”
高二躬身答应，忧色满面转身而去。
高铁收刀回鞘，走到最外面的一个圆凳上坐了下来，关切地问道：“娘子，他们没难为你吧？”
高铁的娘子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张汪打个哈哈道：“高将军夫妇情深，让人好生羡慕啊！”
高铁闷声喝道：“张汪，废话少说！提条件吧！”
“高将军果然爽快！”张汪对高铁竖了个大拇指，转头用恭敬的目光看着蒙面女子，看起来是在征询对方的意见。
高铁大吃一惊，原本他以为张汪才是正主儿，没想到那个黑巾蒙面的冷漠女子才是主事的！张汪的身份地位在河内郡城的大家族中是名列前茅的，能让他如此恭敬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蒙面女子微微颌首，并未开口说话。
张汪对蒙面女子讨好的笑了笑，转过头对高铁笑道：“高将军，老夫此次前来是为了挽救将军一家的性命，同时还会送给将军一场富贵，将军意下如何？”
高铁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沉声问道：“你是公孙续的人？”
张汪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暗道这厮心思转得倒是很快，不过这样也好，和聪明人谈事情会更容易一些，若是换了那个死脑筋的高钢，恐怕自己是很难做成这件事的。对这个问题张汪却不敢擅作主张回答，于是再次以目光向那蒙面女子询问。
蒙面女子稍稍一沉吟，再次轻轻颌首。
“高将军猜得没错，老夫确实已经投靠了公孙续将军。”张汪笑着证实了高铁的猜测，接着做了个手势，恭敬地介绍道：“这位贵人是公孙续将军的夫人！公孙夫人亲自前来拜访，将军应该觉得很荣幸才是啊！”
蒙面女子正是墨冰梅，她一直潜伏在司马防书房的屋顶上，确认司马家不会出尔反尔之后正准备离开，没想到却听到司马防让司马孚去找张汪，她忽然想去看看张春华那个小丫头，于是尾随司马孚到了张汪的家中。墨冰梅去看了看熟睡中的张春华，随即和张汪一起来到了高铁家中，不费吹虎之力就控制了高铁的娘子。她听到‘公孙夫人’四个字，脸色微微一烫，不禁对张汪多了一丝好感。
高铁听了墨冰梅的身份之后震惊无比，张汪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那公孙续竟然舍得让自己的夫人来做如此危险的事情？如果此女真的是公孙续的夫人，张汪刚才那句话倒是没说错，堂堂的护乌桓校尉、蓟侯府小侯爷的夫人前来‘拜访’，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城门将确实应该感到荣幸，毕竟双方的地位千差万别。
高铁脸色好看了一些，向墨冰梅拱手行了一礼。
墨冰梅并未理会，不过却把手中的宝剑收回来了一点。
张汪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浓厚，高铁得知墨冰梅的身份之后不但没有暴起发难，反而主动行礼，看来这厮心里十分通透，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很简单了。
果然，高铁行完礼之后，向张汪询问来意，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下来。
张汪微笑道：“将军是聪明人，肯定已经猜到公孙夫人和老夫的来意，将军会做出何等选择呢？”
高铁并不回答，而是盯着墨冰梅，肃然道：“某有两个条件，若是公孙夫人能亲口答应，某就听从你们的意思行事！”
“说！”墨冰梅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高铁轻轻皱了皱眉，沉声道：“第一，公孙夫人要保证某和兄长两家人的性命安全；第二，事了之后，某会和兄长一起隐姓埋名生活，还请夫人在幽州替吾等寻找一个去处。”
墨冰梅听了这两个条件赞赏的点了点头，高铁果然是个聪明人，并为提示没过分的条件，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而且还点明将来会脱离高氏宗族隐姓埋名的生活，在此时人的眼中这是一种很重的惩罚了！
高铁的娘子舒了口气，她一直担心高铁提出过分的要求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这时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她急切地看着墨冰梅，期待着对方能一口答应夫君的条件。
高铁看似脸色平静的等待墨冰梅的回答，其实心里也十分忐忑，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提的条件过高，而是担心像公孙夫人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可能不会把自己看在眼里，从而用自家娘子的性命来威逼要挟。
张汪拈须微笑，自己这桩功劳看来是板上钉钉了，若是再找个机会让小女儿拜倒墨冰梅门下，只要公孙氏还掌控冀州一日，张氏家族只要不自己作死，富贵荣华是绝对免不了的。
“城门将是什么品级？”墨冰梅并未回答，而是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这个……”高铁脸色尴尬起来，小声道：“回夫人的话，城门将无品无级……”
墨冰梅摇了摇头，淡然道：“汝做个校尉绰绰有余！”
高铁心里一松，起身单膝跪地，恭敬道：“多谢夫人答应小人的请求！请夫人放心，小人一定会做好这件事情！”
“起来吧！”墨冰梅伸手虚扶了一把，淡淡道：“吾这两日就留在这里了，其他的事情尔等商量着办吧。”
“喏！谨遵夫人之命！”张汪和高铁同时躬身答应。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忙中偷闲回家信
凌晨时分，公孙续右肘撑在案几上，手掌拖着下巴，眼睛迷迷瞪瞪似乎随时都会睡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墨冰梅潜入城中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待到现在，刚开始的时候百无聊赖巴不得有人来说说话，此时他却十分后悔自己此前的想法——郭嘉就坐在对面，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嘴唇翻个不停，正在第三次给公孙续介绍九州鼎的来历和重要性。
“且说那大禹平定水患之后，就被百姓们拥戴为天下之主，他把天下划为九州，并且铸造九鼎以九州为名，作为权力的象征分赐各地。后来大禹之子夏启把九州鼎全都收到自己手中，并且神话了九州鼎，以示自己是天命所归……只可惜武王伐纣的时候，九州鼎却下落不明，之后一直不见踪影，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九州鼎是否真的存在！如今九州鼎之一的冀州鼎却忽然落到了岳父大人手中，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啊！只要我们好好宣扬……”
“奉孝！”公孙续听到这里，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站起身伸个懒腰，“这些话你都说了三遍了，怎么还说得这么带劲？我要去睡觉了，你去找子龙继续吹嘘吧。”说罢，也不理会郭嘉‘愤怒’的眼神，转身就向里面走去。
“这怎么能叫吹嘘呢！这是……嗯，按你的话说就是‘自我展示渊博的学问’！喂！真走了啊……没趣！”郭嘉翻个白眼，端起面前冷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忽而眼睛一亮，低声自语道：“子民说的没错，子龙对冀州鼎肯定也十分感兴趣，我去找他聊聊！”
“这家伙，终于走了啊……”公孙续凑到门帘后面，看到郭嘉摇摇晃晃走了，顿时松了口气，走过去一头躺倒狭窄的木床上准备好好睡一会。
可能是刚才被郭嘉‘魔音灌耳’的时间太长，公孙续明明已经很困了，但是闭上眼睛耳朵里就嗡嗡作响，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过了一会儿，他索性坐了起来，倒了一杯冷茶水喝了下去，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头脑猛然清醒了一些，这才想起来墨冰梅竟然到现在都未曾归来，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公孙续想了想觉得还是该做点什么，于是对外面喊了一声：“小乙！”
“公子有何吩咐？”公孙乙悄无声息走了进来，躬身等候公孙续的命令。
“带几个人接近城墙，仔细观察一下，看城内是否有什么异常情况。”
公孙乙低声答应，掀开门帘的时候停住脚步，回过头问道：“公子可是在担心墨娘子？”
公孙续惊讶的点了点头，自从公孙甲死后，公孙乙就变得沉默寡言，看别人的时候目光也很冷漠，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忠诚，但是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随意说笑，很多时候都是沉默地执行命令，像现在这样主动表示关心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公孙乙轻声道：“也许墨娘子在战阵之上不如公子，但是暗中潜入刺探消息的本事却远胜公子，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公孙续温和的笑了笑，摆摆手让公孙乙退下。
公孙乙离开后，公孙续看了看天色，估计大概已经卯时末了。他揉了揉眼睛，张口就想喊人打水来洗把脸，话未出口就哑然失笑，公孙甲已经死了，公孙乙刚出去，还有一个服侍了自己一阵子的兰岚……其实应该叫糜贞才对，她已经被墨冰梅送回了蓟县，此时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平时服侍自己的人。
“还是家里好啊！”公孙续摇摇头呢喃了一句，忽然十分想念蓟侯府中的亲人，这阵子一直忙着行军打仗，连给家人写回信的时间都没有。他想到这里有些愧疚，快步走到床边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叠信件，打开后走到案几前坐下，一边面带温柔的笑容重温信中的内容，一边心不在焉的随手磨墨，准备每封信都认真地写一封回信。
这些信件大都是尔玉和刘宁儿寄过来的，剩下的基本都是侯悦和公孙芮所写。
磨好墨之后，公孙续准备先回母亲和妹妹的信。
侯悦的信件内容大都一样，除了嘘寒问暖之外就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嘱咐，让公孙续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万不可再像以前那样轻易涉险云云。其中一封信中侯悦说春寒依旧料峭，于是亲手缝制了一件锦袍，让公孙续早晚穿着以免受凉，她的语气很是平淡，但是其中蕴含的深厚母爱却让前世没有父母关爱的公孙续感动万分。
公孙续仔细斟酌了一下，用亲近但是不失尊敬的语气写了回信，真诚地感谢了母亲为自己做的事情，同时保证自己不会轻易涉险，还说自己会照顾好父亲，请母亲不要担心，这次冀州之战胜利近在眼前，很快就会回到蓟县云云……
写完信之后，看着纸上那又大又乱的字迹以及很多的‘错别字’，公孙续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前世是个整天琢磨打仗的佣兵，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去练字，重生之后依旧在不停地行军征战，更加不可能有时间舞文弄墨，更何况他也没那心情，一*刨一样的字没有半点改观，而且由于用的是毛笔，写出来的字更是丑了十倍不止。好在众人都知道公孙续没什么文采，除了郭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鄙视了一次之外，没有人取笑他的字太难看。
接下来是给公孙芮的回信，公孙续一看到公孙芮的信就想笑，无他，字迹和自己一样糟糕不说，信中还尽说些繁琐的小事，比如那头叫大灰的大象又壮了很多、乐翠儿和刘宁儿偷偷上街不带她、尔玉怀孕后脾气有些古怪……虽然都是些啰里啰嗦的话，但是公孙续依旧再次看了一遍，忍住笑意写了回信。
刘宁儿的字写得很漂亮，几乎每封信都在述说对公孙续的思念之情，有两封信中提起了已经有五个多月身孕的尔玉，语气似乎有些酸酸的，很是遗憾自己没能怀上身孕。公孙续看到刘宁儿的这些信，似乎看到那个温婉柔顺的女子就在自己身边，他的心里不禁有些燥热，，赶紧深深吸了几口气压制住自己的绮念，给刘宁儿也回了一封深切思念的信笺，还暗示回去后一定要让刘宁儿‘得偿所愿’。
公孙续最后打开的是尔玉的来信，尔玉的字和刘宁儿一样漂亮，让公孙续这个正宗的汉家儿郎感到很是羞愧。她在信中说了一些鲜卑人和乌桓人的情况，还事无巨细把幽州以及蓟侯府发生的有价值的事情以及结果都写在信中，顺带着还对驻守幽州的阎柔最近的表现做出了中肯的评价，祝愿公孙续父子早日得胜而归云云……若是不看信件最后表达的眷恋之情，公孙续会以为这是一封类似于公文的信件。
刘宁儿是公孙续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女人，在他心目中地位很高，不过要说谁是他最看重的女人，尔玉绝对会排在首位——此女文武双全，谋略出众，是个很好的贤内助，而且她热情如火，每每在闺房之中的缠绵悱恻让公孙续欲罢不能。若非尔玉的身世不合适，而且自己已经定了婚约，公孙续肯定会娶尔玉做正室。
‘将来一定要让尔玉生的儿子取代和连的位置，这样一来鲜卑人的隐患就会消除大半！在这个时代，联姻果然有很大的作用啊！这么一想的话……让库尔纳献上一个身份足够尊贵的乌桓美女似乎也不错……’
公孙续一边思索，一边给尔玉写了回信，他在信的开头就表达了自己强烈的思念之情，嘱咐尔玉一定要注意身子，不可太过劳累，以免影响到腹中的胎儿。接下来他把最近发生的军情阐述了一遍，表达了自己必胜的信心，同时着重说了冀州鼎出土的事情，依照尔玉的聪明伶俐，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件事，让公孙瓒父子在幽州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信写好之后，公孙续仔细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错漏，准备吹干墨迹封存起来。这时他忽然想到糜贞被送回了蓟县，于是赶紧再次提笔说明了糜贞的身份，让尔玉好好照管一下，不要让她受了委屈但是也不要让她离开。
公孙续觉得幽州大军迟早会南下和刘备一战，那糜竺是刘备最大的金主，尽管自己杀了糜芳，但是那是在自己不知其身份，而且糜芳先向自己下毒手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不一定就和糜竺没有缓和的余地。公孙续恍惚记得前世看三国演义的时候，看到过张飞对糜竺十分鄙夷的情节，若是真的如此，糜竺在刘备手下就只是个任劳任怨却没什么地位的商贾而已，完全可以利用张飞对糜家的恶劣态度来尝试拉拢糜竺。
更何况公孙续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叫做‘糜贞’，知道糜贞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这个小娘子看做自己的人，绝对不会放其离开。杀了糜贞的兄长，却要想方设法把对方收到自己房中，公孙续知道这么做有些卑鄙无耻，但是为了将来逐鹿天下的大业不得不如此行事，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糜贞跟着自己算是一件好事儿，总比凄惨地死在长坂坡好百倍吧？其实公孙续这么想纯粹是自欺欺人，如今袁绍败亡在即，曹操恐怕也很难逃回兖州，即便逃回去也元气大伤，怎么可能还有能力前去攻打刘备？
封存好给尔玉的信，公孙续想了想又提起笔给糜贞写了一封信，信中并未透露自己已经知道她身份的事情，只是淡淡地表达了几句关怀，吩咐糜贞好好在蓟侯府中待着，等他回去再做安置。
“糜贞那丫头长得很漂亮，将来攻占徐州肯定能用得上，但愿回去后能顺利搞定她！”写完信之后，公孙续揉着额头嘀咕了一句，站起身来伸了几个懒腰。
第一百七十七章 清河城中人心乱
东面的天空刚露出鱼肚白，袁绍就迫不及待出了刺史府，在大群侍卫的保护下，走上街头准备查看一下昨夜短暂骚乱带来的损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街上除了袁军的巡逻队伍之外，看不见一个百姓，地上散落着很多鞋子帽子、染血的棍棒、破碎的衣服以及其他各种杂物，随处可见的干涸血迹表明昨夜有不少人在骚乱中非死即伤。此时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听到马蹄声传来，无数双眼睛凑到门窗后面，用各种复杂的目光偷偷盯着袁绍。
袁绍把目光投到距离刺史府一百多步开外的巷子里，那里的房屋大都已经被大火焚毁，巷子口倒着十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袁绍的视线继续前移，发现巷子里面的尸体更多，粗略估计不下百具，看起来都是被斩杀而不是烧死的，他不禁皱紧了眉头，心头的愤怒无以复加——昨夜的大火就是从那里烧起来的，火刚然起来就有人趁机制造骚乱，显然是公孙瓒的奸细所为。
火刚刚燃起来，袁绍就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于是在沮授的建议之下，他毫不犹豫地让高干带兵前去镇压镇压，因为他知道如今城中人心惶惶，若是置之不理的话，公孙瓒的奸细肯定会成功蛊惑城中百姓，到那时就会造成无法制止的混乱局面！袁绍的判断十分准确，清河郡城之内确实有公孙瓒派来的奸细，不过昨夜放火试图制造大混乱的并非公孙瓒的人，而是墨门弟子所为。
墨冰梅离开清河郡城的时候，让当初坑了许攸子侄的陈大陈二兄弟带着二十几名墨门弟子继续在城中潜伏，一旦有机会就出手制造混乱。冀州鼎的忽然现世使得城中人心浮动，陈大陈二觉得是个好机会，于是准备在刺史府附近放火制造混乱，趁着袁绍着急救火的时机蛊惑百姓制造更大的骚乱。大火燃起来之后，陈大陈二刚刚蛊惑了一批房屋被烧毁百姓准备去冲击刺史府，没想到高干忽然率军出现包围了他们，二人见势不妙迅速遁走，被他们鼓动的百姓和来不及逃离的十几名墨门弟子却被高干斩杀当场。
袁绍的当机立断制止了一场可能会席卷全城的大骚乱，但是顷刻之间就失去了城中百姓的支持，百姓们可不会去管是谁放的火，更不会去想是否有奸细准备趁火打劫，他们只看到袁绍下令屠杀房屋被焚毁之后无家可归那些的可怜人。袁绍夺取冀州之后，为了取得民心支持，清除掉韩馥和公孙瓒的影响，派人四处宣扬自己的仁爱，时常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确实蒙骗了不少愚昧的百姓。然而此前袁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昨夜下令镇压的那一刻起化为乌有，而且还引来了城中百姓们的深切仇视。
袁绍注意到了门窗后面仇视的目光，他并未下令上去抓人，只觉得心里颇为茫然——当初自己成功从韩馥手中夺走了冀州，一时间意气风发，信心十足的准备以冀州为根基夺取天下，此后和公孙瓒、张燕二人的对战中也时常占据上风，为何短短的数月时间竟然落到如此境地？
“主公，属下有事禀报！”
沮授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袁绍回头一看，只见沮授和高干脸色凝重站在三步开外。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做个手势让侍卫们散开，沉着脸走到沮授面前准备听听到底是什么坏消息。
沮授身子前倾，压低嗓子道：“主公，属下和高将军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似乎有人准备打开城门迎接公孙瓒的大军入城！”
袁绍听了这话只是皱了皱眉，他还以为沮授说的是城中的奸细，心里觉得沮授有些大惊小怪，那些奸细混入城中的目的显而易见，试图偷袭城门一点都不奇怪。
“主公！”沮授察觉到了袁绍的不以为然，有些焦急地叫了一声，语速极快说道：“属下所说的并非是那些奸细！属下昨夜和高将军镇压骚乱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郭公则府中老管家的身影，于是高将军暗中派人跟随，派去的人回报说那厮趁着混乱向城外射了一箭！”
“什么？！”袁绍惊怒交加，双拳紧握低声喝道：“没认错人？”
深更半夜趁乱向城外射了一箭，绝对不可能是为了杀敌，显然是在用箭矢传递信件。没有郭图的授意，他的老管家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而郭图是袁绍很信任和器重的谋士，忽然暗中向城外传递书信，其用意昭然若揭！
高干躬身答道：“舅父大人，昨夜人已经被我抓了起来，他供认自己确实向城外传递了一份信，信件的内容他不清楚，但是他说郭图似乎准备密谋打开城门投靠公孙老贼，故而我推测郭图那封信应该说的就是打开城门的事情。”
“好！好啊！郭图，汝真是老夫的好手下啊！”袁绍怒不可遏，若是郭图此时在他面前，他肯定会不由分说拔剑斩之。
沮授轻声问道：“主公，可要亲自去审讯一下郭公则的老管家？”
“去！当然要去！”袁绍转身看着数百步开外自己赐给郭图的大宅院，愤怒地挥了挥手，喝道：“元才，你亲自去把郭图抓来，老夫要让他们当面对质！对了，看住他的家人，一个都不许走脱！”
“喏！”高干躬身领命，带着百余人迅速冲了过去。
袁绍双目喷火盯着郭图府邸的大门，额头上青筋直冒，不停地喘着粗气，一想到自己对郭图的百般信任和优待却换来背叛，他就恨不得亲手把郭图碎尸万段。
沮授暗自叹了口气，小声道：“请主公暂息雷霆之怒，属下还有事情禀报。”
袁绍怒道：“又有什么坏消息？”
‘看来主公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沮授心头叹息，躬身恭敬地说道：“主公，并不是什么坏消息！属下想请主公弃城突围，带着大军前去河内郡和曹使君汇合，唯有双方联合起来，才能抵挡得住公孙瓒父子的大军！”
“突围？”袁绍闻听大怒，指着沮授喝道：“汝也想学郭公则吗？老夫率军突围而走，汝等正好去投公孙老贼是不是？”
“主公啊！”沮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惨然泣道：“如今城中人心混乱，仇视主公者甚众，而且军中也多有不轨之徒在等待时机，又有奸细暗中窥视，随时都会再次掀起骚乱，已经无法再据城死守！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主公的主力大军并未受到多少损失，想要突围而走应该并不难，唯有和曹使君的大军汇合在一起，此战才有反转的希望啊！属下肺腑之言，绝无半点异心！若是主公怀疑属下心怀叵测，就请主公下令赐我一死，属下绝无怨言，只希望主公能尽快下令突围啊！”
“你……唉……起来吧！”袁绍长叹一声，伸手扶起了沮授，轻声安抚道：“公与一片忠心老夫岂能不知？刚才只是一时气急，还请公与见谅！”
沮授感激地拱手道：“多谢主公宽宏大量！主公，属下昨夜派了不少人暗中打探情况，得到的消息都不容乐观啊！如今城中人心背离，随时都有可能反戈一击，主公留在此地实在是太过危险啊！”
袁绍仰天长叹：“老夫出自四世三公之家，然而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历经艰辛取得了一块容身之地，入主冀州之后并没有太过苛责治下百姓，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啊？”
沮授嘴角动了动没有说什么，袁绍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有横征暴敛，近几个月来为了应对公孙瓒和张燕的联合大军，短时间内就数次征收赋税，早已引得百姓怨恨不已。更有甚者，袁绍的夫人刘氏怂恿刘氏族人四处巧取豪夺，如今清河郡城内多半赚钱的店铺都被刘氏族人所霸占，袁绍并不知道此事，但是失去店铺家产的那些人可不管这么多，他们就认定刘氏是袁绍的夫人，那么其所作所为也肯定是袁绍的授意，认为袁绍就是罪魁祸首！只是此前并无外部压力，那些人敢怒不敢言罢了，此时恰逢公孙瓒大军围城，他们正好借此机会跳出来给袁绍制造麻烦。
沮授十分肯定昨夜骚乱的原因除了奸细蛊惑之外，那些人也肯定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若非高干及时率兵血腥镇压，还不知道最后会乱成什么样子！
袁绍显然也没准备从沮授口中听到回答，他沉声道：“公与一片忠心，老夫心中十分赞赏欣慰。不过突围一事关系重大，老夫准备召集众人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沮授心头叹息，知道袁绍优柔寡断的性子又犯了，再劝也是白费口舌，当下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这时高干押着郭图走了过来，一见到袁绍，郭图就扑上前跪倒在地，大声痛哭道：“主公，冤枉！属下绝无背叛之心啊！属下昨夜确实让人向城外送了一封信，但是信中绝对没有说不该说的事情，而且那封信也并非是送给公孙老贼的，而是送给田丰的！主公应该知道，属下痴迷于金石之道，骤然见到名传天下的冀州鼎，一时之间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而且还有一点别的心思，于是私下给田丰去了一封信，想请他帮忙拓印一下冀州鼎上的花纹！”
“呵呵……”袁绍怒极反笑，一脚踹翻郭图，大喝道：“如此可笑的解释也敢说出来！汝当老夫是三岁小儿耶？”
郭图爬起来继续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属下句句属实，还请主公明鉴！对了，主公请看看这个，就知道属下并未虚言诓骗了！”说着他伸手入怀，看样子是想拿出什么东西。
“郭图，你想做什么？”高干大喝一声，抽刀架在了郭图的脖子上。
郭图感受到脖子上兵器的阴冷，赶紧大声叫道：“高将军！高将军请稍安勿躁！吾只是取几张纸出来罢了。”
“几张纸？”高干一怔，抬头看了看袁绍。
袁绍摆了摆手，示意让郭图拿出来看看。
“多谢主公给属下一个辩解的机会！主公心胸开阔，人所不及也！”郭图习惯性地拍了记马屁，从怀中掏出了卷在一起的几张纸，毕恭毕敬双手递给了袁绍。
袁绍并未去接，而是对沮授点了点头。
沮授上前接过那几张纸，凑到袁绍眼前缓缓打开。
袁绍看了看纸上的图画，不禁愣了愣，讶然问道：“这个……不是冀州鼎吗？”
郭图谄笑道：“主公明鉴万里，正是冀州鼎！”
“你画这个做什么？”袁绍不解的询问。
“主公，属下昨日见那公孙老贼得意洋洋地炫耀冀州鼎，一时间义愤填膺，恨不得扑上去把冀州鼎抢回来献给主公！只可惜只能想想，属下实在没那能耐啊！属下回来后左思右想，觉得那冀州鼎肯定能大大提高名望，若是主公也拥有九州鼎就好了，于是属下凭着记忆画下了冀州鼎的模样，然后在昨夜给田丰去了一封信，若是他能帮着拓印一下九州鼎上的花纹，属下就有把握照着花纹铸造几只九州鼎，到时候主公就能扬眉吐气的向天下宣扬自己也拥有九州鼎，而且还不止一只！到那时公孙老贼又有什么脸面在主公面前炫耀？”
郭图这番话说的是情深意切，脸上的神情更是不断变化，气愤、愧疚、委屈之色接连出现，怎么看都是一个赤胆忠心的好属下。
“此言当真？”袁绍半信半疑，抖抖手中的纸张，狐疑地看着上面所画的冀州鼎。
郭图抹了把眼泪，举起右掌肃然道：“属下对天发誓，若是有半句谎言，就叫我乱箭穿心而死，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袁绍听了这番毒誓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这种毒誓换了谁都绝对不敢轻易出口的，看来郭图很有可能是被冤枉了！自己对郭图如此亲厚，郭图此前又一直很忠心，从未和公孙老贼那边有什么联系，单凭一个人的供词就断定郭图预谋叛变似乎有些草率啊！
沮授哪肯就此放过郭图，感激拱手道：“主公，郭公则善于巧言令色，他的花言巧语绝不可信啊！请主公亲自去审讯一下他的管家，到时候一定能揭穿郭公则的真面目！”
“沮公与！”郭图嘶声叫道：“老夫和汝有何仇恨，汝要这般陷害老夫？”
沮授冷笑道：“老夫和你并无私仇，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对主公的忠诚而已！”
“呸！”郭图怒道：“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心中作何想法，汝一直想让大公子在主公百年之后继承基业，老夫和仲治、佐治兄弟却倾向于已经显露明主之相的三公子，汝担心老夫坏了好事，这才出手陷害的吧？主公明鉴万里，岂会被这等下作伎俩所迷惑！”
袁绍一直想让袁尚将来继承基业，这件事身边的人大都知道。不过袁谭乃是长子，为人刚正耿直的沮授历来都反对废长立幼，而郭图和辛氏兄弟却想要迎合袁绍的心意，一直都大力支持袁尚，双方在别的事情上尚可妥协一下，在这件事上却是水火不容。
袁绍也知道此事，因此听了郭图这番话，不禁又有些怀疑沮授。可是沮授一向都忠诚耿直，按理说不会用陷害这种手段来打击郭图才对啊！袁绍左思右想难以决断，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沮授见状再次能在心里叹气不已，平时袁绍还算是有明主之相，奈何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优柔寡断，郭图明显是在巧言诳骗，袁绍却如同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半信半疑！此时沮授不禁有些心灰意冷，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投到袁绍麾下效力。
高干见气氛太过诡异，于是上前开口打圆场：“舅父大人，不如暂且把郭先生收入监牢，等到舅父大人弄清楚事情真相再做决定如何？”
袁绍轻轻舒了口气，点头道：“元才所言极是，就这么办吧。回头把郭图的管家带来，老夫要亲自询问！”
郭图心头大喜，叩头泣道：“多谢主公不杀之恩，属下绝对是清白的，还请主公明察秋毫，不要被小人蛊惑！”
袁绍心头烦躁，一摆手喝道：“行了行了！赶紧带走！”
郭图迅速爬起身来，背转身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沮授一眼。
沮授冷哼一声，心里十分恼怒。
高干带了几个人，押着郭图向刺史府的大牢走去。
袁绍等到高干和郭图远去之后，对沮授轻声道：“公与啊，老夫其实知道郭公则所说不尽不实，只是正值大敌当前之际，若是老夫仅仅凭借一面之词就断然处置郭公则，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恐慌，到时候恐怕局面不可收拾啊！若是据称死守的话，老夫刚才就会斩了郭公则，如今既然准备突围而走，就尽量减少一些隐患吧！”
沮授愣了一下，随即喜道：“主公同意突围了？”
袁绍点点头，目光四处扫了一圈，黯然叹道：“正如你刚才所说，这清河郡城看来是守不住了，不如早些突围吧！”
沮授顿时松了口气，急忙问道：“主公准备何时下令突围？”
“这个……”袁绍犹豫了一下，勉强笑道：“不着急，回头老夫和大家商议一下再定时间。走，去城头上看看，公孙老贼今日肯定会继续攻城。”
沮授长叹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释放曹纯骗阿瞒
“公子！公子！城中有书信传出！”公孙乙掀开门帘的时候，并没注意到公孙续正在睡觉，走进屋内就激动地喊了一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公孙续豁然坐起身来，他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急忙道：“什么书信？快拿来看看！”小半个时辰前写完了家信，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刚做了个模糊的梦就被公孙乙惊醒过来。
“刚才小的在城墙不远处倾听城中动静的时候，忽然发现城上有人偷偷摸摸向外放箭，小的猜测有人在传递消息，于是带着人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绑着书信的这支箭。”公孙乙说着呈上了一支箭，箭杆上搬着一卷白色的布帛，里面的墨迹依稀可见。
公孙续一把拿过那支箭，取下布帛迅速打开来一看，果然是墨冰梅的信件。
由于布帛能书写的空间有限，墨冰梅在信中只写了不多几个字：司马可靠，西门在手，三日内举火为号。
公孙续看到这几个字大喜过望，顿足笑道：“哈哈……好！好啊！冰梅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小乙，去请奉孝和子龙过来！”
公孙乙听说是墨冰梅的信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喜色，他和公孙甲都被墨冰梅指点过几次刀法，因此对墨冰梅十分敬重，此时听到墨冰梅安然无恙还立下了大功，心里由衷的替她感到高兴。他高兴地答应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小子……”公孙续笑着摇了摇头，也懒得叫人来伺候，自己出去打了盆水洗漱了一下。
公孙续刚洗漱完毕，郭嘉就哈欠连天和赵云一起走了进来。赵云精神显得要好一些，不过眼圈也有些发黑，显然也没有休息好。
公孙续愕然问道：“奉孝，你昨夜不会真的去找子龙了吧？”
郭嘉翻个白眼也不回答，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
赵云却苦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公孙续叹道：“幸好我今日不准备继续猛攻城池，否则子龙如此疲惫岂能上阵？”
“不继续攻城？”郭嘉惊讶的叫了起来，脸色十分的疑惑。
赵云抱拳道：“末将并不疲惫，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末将今日一定能攻下城头！”
“你们先看看这个。”公孙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把墨冰梅的那封信递给了郭嘉。
“司马可靠，西门在手，三日内举火为号……”郭嘉小声把那几个字念了出来，随即大笑道：“哈哈，恭喜子民了！看来破城就在三日之内啊！”
赵云默默思索着那几个字，眼睛迅速亮了起来。白马营建立以来就没有攻下过大城池，前几天在清河郡那边损失不小却未能杀入城中，军中就有流言说白马营是浪得虚名，赵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若是能里应外合一举攻下河内郡城，那些流言必定会不攻自破。
一想到即将击败史上赫赫有名的曹孟德，公孙续的心情也很不错，他笑了笑问道：“奉孝，冀州鼎忽然出土并且落到父亲手中，你以为清河郡那边的战局会有什么变化？”
郭嘉想都不想，随口答道：“这要取决于清河城内的情况变化，若是岳父大人派到城中的人能趁机制造一场大混乱，袁绍惊惧之下很可能会弃城突围来河内郡和曹操回合，岳父大人若是能及时抓住战机，势必能重创袁绍！若是袁绍决意死守城池，失去军心民心的支持败亡也是迟早的事情！换了我是袁绍的话，冀州鼎出现的当天夜里就会下令突围，不过袁绍是个关键时刻就优柔寡断的人，即使决定突围恐怕也会拖上几日，只要岳父大人准备妥当，袁绍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公孙续语气很轻松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只需要派人去清河郡，提醒父亲大人严防袁绍突围，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不错！”郭嘉得意地笑道：“袁绍是否选择突围，都不会影响其最终败亡的结局！若是曹孟德能及时击败我们白马营，带领大军前去清河郡和袁绍汇合，他们倒是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只可惜如今曹孟德也覆灭在即，若是没有重大的意外发生，这次冀州之战的大局已定！”
公孙续想了想郭嘉的话，不禁露出了深以为然的笑容。郭嘉说的没错，如今的局面一目了然，除非刘备、吕布亦或者是李傕郭汜等人联袂前来救援，否则袁曹二人的覆灭指日可待。此战大胜之后，自己父子就能彻底拥有北地四州，而且有冀州鼎在手，收揽人心也会事半功倍，此时不趁机袭取兖州更待何时？待得拥有五州之地之后，好好休养生息一年半载，再寻找机会把天子‘迎接’到幽州，到那时自己父子可以奉天子以令不臣，占据大义名分之后南下可以攻打刘备、吕布和刘表，西进可以攻击关中的李傕郭汜等人，到那时大半个中国都在掌握之中，天下谁能与我争锋？
郭嘉这时站起身来，脸色严肃地整整衣襟，拱手道：“吾在此提前恭贺主公了，这次大战结束之后，岳父大人和主公就完全拥有河北最富庶的几个州，夺取整个天下只是迟早的事情！”
赵云跟着站起身来，抱拳沉声道：“末将也提前恭贺主公早日夺取天下！”
“好！哈哈……”公孙续抚掌笑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和你们共享荣耀！”
“多谢主公！”郭嘉和赵云拱手道谢，神色十分恭敬。平时他们在公孙续面前十分随意，特别是郭嘉，更是一直把公孙续当做兄弟好友对待，在公孙续面前嬉笑怒骂十分随便，不过在该严肃的时候郭嘉绝对不会含糊。
公孙续笑着压压手：“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弄得这么严肃做什么？坐下吧！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夺取河内郡城。”
郭嘉坐下后，沉声道：“城中曹操的兵马太少，高钢手中的郡兵又不堪大用，若是他们死守城池的话还能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困难和麻烦。不过现在有内应相助，只要大军杀出城中，他们的兵马根本就不足为惧！因此我认为只要能成功夺取西门，接下来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公孙续赞同地点点头，又询问赵云：“子龙以为如何？”
赵云抱拳道：“末将赞同郭祭酒所言，唯一要提醒主公的就是防备曹操率军突围！曹操经营兖州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是有一些底蕴的，若是让他顺利回到兖州，肯定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末将提议让张郃将军率领三千骑兵随时待命，一旦发现曹操逃逸就迅速追杀！”
公孙续轻轻敲了敲案几，笑道：“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找张郃过来传达命令。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
郭嘉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在里应外合夺取城门之前，我们最好能想个法子迷惑曹孟德，让他没有精力去理会城门防御的事情，这样才能确保墨娘子那边行事顺利。”
公孙续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用什么法子好？”
郭嘉随口道：“曹纯！现在正是使用他的时候，若是我们放他回去，让他告诉曹孟德只要答应马上退回兖州，我们会放开包围退兵三十里，而且保证不会趁势追杀。曹孟德肯定会思考一下这个提议，而且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不可能马上作出决定，肯定要召集手下众人好好商议一下，这样就能让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上，从而忽视城门那边的情况。”
公孙续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郭嘉的这个提议，看着郭嘉问道：“谁去见曹纯？”
郭嘉笑道：“你亲自去最合适，曹纯是你擒获的，他面对你的时候肯定不会考虑太多事情。”
公孙续站起身来，沉声道：“行！我这就去见曹纯。奉孝，你以我的名义给曹孟德写一封信，就说我军损失不小，想要暂且休战几日，让他好好想想是否还有必要继续打下去，为了表示诚意，今天我会放回曹纯。大致就这些，你看着写吧。”
郭嘉跟着站起来，笑道：“此乃小事一桩，很快就能写好！”
公孙续又对赵云吩咐道：“子龙，你去把攻占城门的队伍确定下来，让他们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出击！”
“喏！末将这就去办！”赵云抱拳行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你就在这写吧，我去见见曹纯。”公孙续指了指案几上的笔墨，跟在赵云身后走了出去。
郭嘉轻松地打了个哈欠，走到案几前开始磨墨。
曹纯被俘之后就一直被严加看管，上次公孙续去见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这几日来曹纯十分担忧曹操的情况，奈何看管他都是公孙续的护卫，他们得到了公孙续的命令，除了送饭送水之外，禁止和曹纯聊天说话，曹纯根本就无法得到半点消息，只能整天听着喊杀声忧心忡忡。
曹纯这几天实在憋得慌了，忽然听到公孙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马上站起身来盯着帐篷门帘。
一个护卫掀开门帘，公孙续大步走了进来，看了看曹纯脚上的铁链，拱手笑道：“将军这几日过得可好？”
“还算不错！”曹纯拱手还礼，急切道：“公孙将军，可否把战况告知于我？曹纯感激不尽！”
公孙续笑着摇头道：“本将军懒得告诉你这些事情，你回到曹孟德身边之后自己问吧！”
“什么？！”曹纯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问道：“公孙将军要放吾回去？”
公孙续哈哈笑道：“不错！来人，给曹将军松开镣铐！”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释放曹纯骗阿瞒（续）
“唉……天又亮了，真希望天一直黑着啊！”河内郡城的城头上，一个曹军小头领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低声哀叹一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小头领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纷纷开口附和，
“是啊！天一亮，那些杀千刀的幽州狗贼又要来攻城了！”
“幽州狗贼前几天一直不温不火的攻城，昨儿忽然发疯一般猛烈进攻，谁知道到底发生了啥事？”
“鬼才知道他们为啥忽然发疯！昨儿一天时间俺们这一队（五十人）就死了十七八个！他.娘.的，再这样打三天，俺们一个队就死的一个不剩了！”
“俺这个队也差不多，死了十二个，伤了七个！俺不是灭自己威风，幽州狗贼真的很难对付啊！”
“王狗子话说的不中听，不过是一句实话啊，俺们跟着曹使君四处征战，何曾见到过这么凶猛的敌人？他们不但装备精良，而且悍不畏死，难怪曹纯将军和虎豹骑……”
“嘘！你狗日的想死啊？若是叫曹使君或者夏侯将军他们听到这话，你狗.日.的保证人头落地！”
“咳咳……俺知道了，保证不再乱说话！你们说，那幽州狗贼……不对，白马营的那些家伙怎么就不怕死呢？”
“听说白马营的那些家伙每个月都有足额的饷银发放，立了功劳就有大笔赏钱，死后还有厚重的抚恤，而且他们的家人也被妥善安置好了，就算战死了家里人照样能过上好日子！”
“公孙瓒父子的钱多如流水，人家出得起钱啊！俺一个亲戚前阵子去过幽州，他说那里的人每天都吃三顿饭，而且盐价很低，白花花的精盐一斤才二十文，兖州的精盐要一百八十文，而且想买都买不到呢！”
“什么？精盐才二十文一斤？他.娘.的！俺们和白马营的那些家伙一比，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难怪他们悍不畏死，换了是俺……”
“行了！全都给老子闭嘴！”小头领听到手下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生怕传到上头耳中自己也脱不了关系，赶紧大声开口喝止。其实他心里很认同袍泽们的这些话，白马营将士们的待遇确实让任何一个当兵吃粮的人都会无比眼红。
“咦？”这时一个士卒忽然指着城外，惊呼道：“大伙儿快看，那是谁？看起来好眼熟啊！”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汉子骑着一匹枣红马，正向着城墙飞奔而来。
“好像是……曹纯将军!没错，确实是曹纯将军！王狗儿，速速去禀报夏侯将军！”
曹纯距离城墙有二百步左右的时候，轻轻提了一下缰绳减缓了速度，抬头看着城头上迎风飘舞的‘曹’字大旗，心里不禁感慨万分，羞愧、恼怒、沮丧、茫然……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不断翻腾。
数日前曹纯率领虎豹骑出征的时候，在这个距离曾经回头看了看城头上飘舞的大旗，短短几天过去了，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旗，却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曹纯看着城头上那些仿佛熟悉的面容，忽然有些害怕回去，兄长耗资巨大才打造出来的虎豹骑就葬送在自己手中，以至于整个战局的优势迅速向着公孙续倾斜，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兄长交代。
城头上那小头领见曹纯驻足不动，还以为对方是在等着打开城门，于是大声叫道：“曹将军请稍等，小的这就缒下篮子接你上来！”
公孙续大军围城之后，曹操就下了严令，除非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打开城门，否则定斩不饶。此前荀攸出城和公孙续商谈的时候，也是用篮子缒到城下去的，就算曹纯是曹操最信任亲近的兄弟，这小头领也绝对不敢打开城门。
小头领正要下令放下篮子，夏侯惇粗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听说子和回来了？”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见过夏侯将军！”
夏侯惇也不理会他们，一个箭步蹦到城墙边上，一看下面果然是曹纯，不禁大喜过望，挥手叫道：“子和，子和，快过来！”
曹纯策马奔到城下，抱拳闷声道：“小弟见过元让兄长！”
“贤弟稍等一下！”夏侯惇一摆手，大声喝道：“快快快！赶紧放下篮子，接子和贤弟上来！”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巨大的竹篮缒下城，曹纯跳下马走上前来，想了想又转身回去，用力在那匹枣红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枣红马长嘶一声，掉头向着白马营的军营狂奔而去。
远处白马营营寨内的箭塔上，公孙续负手而立，当他看到曹纯特意放回战马的时候，不禁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转身缓步下了箭塔。
曹纯等到枣红马远去之后，这才走到城墙边上跳进篮子。
上面几个人一起发力拉拢绳索，竹篮很快就升到了城头上，曹纯扶着城垛，纵身一跃跳上了城墙。
夏侯惇一把拉住曹纯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子和贤弟，你没事吧？”
曹纯摇摇头，轻声道：“小弟没什么事，让元让兄长为我担心，小弟罪该万死！”
夏侯惇皱了皱眉，用力一拍曹纯的肩膀，大声道：“人没事就好，别说这些丧气话了！走，咱们赶紧去见孟德！来人，赶紧给子和备马！”
片刻之后，曹纯跟着夏侯惇来到了河内郡太守府门前的街道上。
曹操和曹昂父子、荀氏兄弟、夏侯渊、徐晃、司马懿等人全都在大门口等着，一见到曹纯，曹操就快步奔了过来，大叫道：“子和，子和！为兄在这里！”
曹操跑得太急，脚上的鞋子都掉了一只，他却毫无察觉继续向前奔跑。
曹纯见到这一幕鼻子一酸，眼睛顿时湿润起来，他赶紧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泪水，跳下马使出浑身力气向前奔去。
双方距离三四步的时候，曹纯猛然扑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泣道：“小弟罪该万死，请兄长严惩！”
曹操眼眶也忽然红了，上来一把扶着曹纯，感慨的叹道：“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啊！赶紧起来，让为兄看看伤势如何！”
曹纯站起身来，低着头惭愧道：“小弟伤势已经无碍，若非有重要事情向兄长禀报，实在是无颜回来见兄长和族中亲友！”
曹操一瞪眼喝道：“这是什么话！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败仗就把你的雄心士气丧失殆尽了？你是我曹氏子弟，理当坚韧不拔，百折不挠，岂能轻易言死！记住，死去的族中子弟们还等着你替他们报仇呢！”
曹纯更加惭愧万分，不过终于抬起头来，闷声道：“兄长教训的是，小弟知道错了！请兄长放心，小弟将来一定会重建虎豹骑给兄长效命！”
“这就对了！”曹操点了点头，狠狠拍了拍曹纯的肩膀，“曹氏子弟有仇必报，永不言败！”
曹纯肃然抱拳道：“是！小弟牢记在心！”
“走，去见见其他人吧！”曹操一摆手，转身向大门走去。
曹纯勇猛善战，但是平时为人却很是儒雅和善，众人平时和他的关系都很不错，此时见到他安然归来，大家纷纷上前嘘寒问暖。这其中以曹昂最为激动高兴，他和曹纯的叔侄关系十分深厚，甚至远远超过了和父亲曹操之间的感情，抓住曹纯的手臂就舍不得放开。
曹操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几日曹昂没少来找他，让他答应公孙续的条件，用粮草把曹纯换回来，却都被他拒绝了，为了这件事曹昂一直在和他闹别扭，偏偏又无法发作动怒，如今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司马懿最后一个上来向曹纯行礼问好，态度十分恭敬。
“这位是？”曹纯不认识司马懿，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
曹昂上前两步，主动向曹纯作了介绍：“叔父，此乃司马懿，字仲达，是刚刚投到父亲麾下效力的河内俊杰，父亲让他和徐晃将军、高钢将军一起统领预备队……”
曹纯听完后，向司马懿拱手道：“有劳仲达了，”
“不敢！此乃属下分内之事！”司马懿赶紧谦逊的还礼，随即对曹操躬身道：“主公，曹将军顺利归来乃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属下提议今夜举办一场酒宴来提振一下将领们的士气。”
曹操点头道：“可以！此事就交给仲达去办吧。”
司马懿感激地拱手道：“多谢主公看重，属下一定办得热热闹闹的。”
“此事稍后再提，走，先进去再说。”曹操看了看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们，率先走进了太守府，众人相继跟了上去。
进了客厅，曹操斥退下人，看着曹纯问道：“子和顺利归来为兄欣慰万分，只是那公孙续提出要用巨量粮草换你回来，出于各种考虑为兄并未答应，不知他为何忽然放你回来了？”
曹纯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走过去双手递给了曹操：“启禀兄长，此乃公孙续的亲笔书信，兄长一看便知。”
曹操十分惊讶，接过信件之后发现并未封口，于是看了曹纯一眼。
曹纯欠身解释道：“公孙续写信的时候小弟就在旁边，对信中内容一清二楚，故而他写好信之后并未封口。”、
曹操点了点头，取出信纸开始看了起来，越来脸色越是缓和，看来信中的内容让他很是放松。
众人都没有说话，纷纷看着曹操，想知道公孙续到底在信中写了什么东西。
曹操看完后，轻轻弹了一下手中的纸张，面对众人急切的眼神，慢悠悠道：“公孙续说只要我军答应回转兖州，不再设法去救援袁绍，他就会撤军三十里，放吾等回兖州！诸君都说说，是否要答应他？”
第一百八十章 曹孟德意图退兵
平时曹操聚众商议要事的时候，一般都会先听听荀彧和荀攸的意见，然后再询问其他人的看法，仔细斟酌之后才会作出决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因此此时听到曹操询问，其他几人都侧目看向荀彧和荀攸。
荀彧对荀攸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先说说见解。
荀攸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向曹操拱手行礼，沉声道：“主公，若是公孙续没有使诈，属下认为可以答应他的这个提议。”
曹操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做个手势示意荀攸说说原因。
“我军出征冀州的一部分目的已经达到，如今将士们死伤不小，士气也不是很高，完全没有必要继续和公孙续厮杀！”
荀攸的解释很简短，不过众人都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曹操这次出征冀州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担心唇亡齿寒不得不来救援袁绍，第二个就是趁机想要博取更大的名声。如今看来已经不可能前去救援袁绍，而且曹军入城之后秋毫无犯，和公孙续惨烈厮杀损失惨重，城中军民亲眼目睹，曹使君仁义无双的说法遍布全城，曹操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响亮名声，若是继续和公孙续纠缠下去，一旦城池被攻破，只怕大伙儿想走都走不了了。
而且荀攸说‘士气不是很高’这句话纯粹是在给曹军脸上贴金，虎豹骑覆灭的消息传开之后，曹军的士气就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昨日在公孙续的猛烈进攻之下曹军死伤惨重，士气更是低迷到了极点，军中已经有了惧战的言论传出，为此夏侯渊还斩杀了好几个人稳定军心，若是公孙续接下来继续不计死伤继续猛攻，谁也不知道曹军还能撑多久。
这次曹操率领大军刚离开兖州的时候，还想着尽快杀到清河郡和袁绍汇合，击败公孙瓒之后捞一大笔好处，及至到了河内郡之后从高钢手中获得了巨额钱粮，他对前去清河郡救援袁绍一事已经不再那么热心。等到虎豹骑全军覆没，公孙续大军围城之后，曹操更是绝了前去救援袁绍的念头，心里已经有了退兵的念头，不过为了名声还是决定依托城池坚守一段时间再作打算。
公孙续开始几天的进攻绵软无力，曹军的损失微乎其微，曹操心里还有些得意，觉得留在河内郡的决定果然不错，不管公孙续进攻疲软的原因何在，自己想要的名声和钱粮军械等实打实的好处已经到手了，于是更加坚定了据城坚守然后静待清河郡那边战局变化的念头。不料昨天公孙续猛然发力猛攻，短短一天时间曹军死伤不下两千余人，曹操顿时有些又惊又怒，这样下去自己手中的两万多兵马能撑几天？
昨夜和夏侯渊商讨之后，曹操就有了尽快退兵的念头，此时听了荀攸的话，他更是坚定了退兵的念头，不过还是习惯性地征询荀彧的建议。
荀彧沉声道：“属下赞同公达所言，不过属下认为当务之急撤退河内，而是弄清楚公孙续为何忽然发疯一般猛攻城池，换句话说，也就是弄清楚清河郡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那件事对吾等是好是坏？是否会影响到此战的走向？”
曹操摸着胡须沉思了好一会儿，缓缓点头道：“文若所言极是，清河郡那边肯定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否则公孙续不会表现得如此异常！只是城池被公孙续围的水泄不通，想要派人偷偷出城前去清河郡打探消息十分困难啊！”
荀彧肃然道：“主公，此事事关重大啊！若是清河郡的变故有利于袁使君，主公忽然撤退不但会惹人耻笑，而且会损失很多该到手的东西！还是设法速速探明消息，若是那边的变故不利于袁使君，再立即突围回兖州也不迟。”
“出城的人多了必定会引起公孙续的围追堵截，只能让一支小队伍出城才有机会……”曹操沉吟了一下，回头对站在身后的典韦说道：“典校尉，给你一百精锐骑兵，能不能冲到清河郡打探消息？”
典韦一抱拳，瓮声瓮气道：“请主公放心，典韦一定能及时打探消息回来！”
“好！今天夜里你就……”
“兄长请等等！”一直坐着沉默不语的曹纯忽然叫了一声，把曹操的下半截话挡了回去。
曹操轻轻皱眉，有些不悦的问道：“子和有什么话说？”
曹纯站起身来，拱手道：“启禀兄长，小弟可能知道清河郡那边发生了何事！”
“哦？”曹操有些惊讶，随即奇怪地问道：“知道就是知道，为何要说‘可能’二字？”
曹纯脸色有些惭愧，轻声道：“小弟听到白马营的人议论一件事，只是不知其真假，故而不敢断定！”
“何事？”不但曹操迫切地想要知道清河郡发生的事情，其他人也都纷纷盯着曹纯，期待他能说出一个好消息。
曹纯把大家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闷声道：“公孙瓒让人截断清河郡护城河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九州鼎之一的冀州鼎！”
曹纯话音一落，顿时引起众人的激烈反应。
“什么？九州鼎？这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是啊，这怎么可能？九州鼎只存在于书籍描述之中，一直以来从未有人亲眼见过，肯定是公孙瓒自己造的赝品！”
“九州鼎从商朝之后就消失无踪，怎么可能如此凑巧落到公孙瓒手中？肯定是公孙瓒久攻清河城不下，不得不使用这种下三滥伎俩！”
曹操并未开口说话，不过脸上有些忧色，其实他知道那冀州鼎是真是假并不重要，要紧之处就在于清河城内的军民是否相信九州鼎是真的。换句话说就是袁绍是否还能彻底掌控清河郡城，不至于让冀州鼎的出现影响到军心民心，不过曹操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公孙续能在这边忽然发起猛烈的攻势，显然清河郡那边的公孙瓒有了极大的进展，以至于公孙续根本不在乎损失情况。
荀彧也没说话，他皱着眉头听着众人的讨论，眼中也有着浓浓的担忧，曹操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而且比曹操想得更加深远一些——荀彧觉得公孙瓒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没必要用假造的冀州鼎来打击清河城内的军心士气，而且冀州鼎的地位如此重要，公孙瓒即便用赝品冀州鼎能打击袁绍军的士气，将来也必定会被人鄙视嘲笑，由此可见那冀州鼎应该是真的。拥有冀州鼎的公孙瓒实力显然比以前更加可怕，就算这次能顺利杀回兖州，一旦公孙瓒率领大军前去攻打，兖州能守得住吗？
这时曹操轻咳一声，众人迅速安静下来看着他。
曹操并未就众人的谈论发表看法，而是询问荀彧：“文若，刚才你为何不发表见解？”
荀彧苦笑道：“属下想到的，主公想必也想到了，那冀州鼎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属下担心的是袁本初到底能否坚持下去！一旦袁本初败亡，吾等就算回到兖州，将来又用什么抵挡公孙瓒的数十万大军？”
曹操轻轻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依文若之见，吾等该如何是好？”
荀彧肃然道：“主公，为今之计，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曹操眉头稍缓，正色道：“愿闻其详！”
荀彧沉声道：“若是在冀州鼎出现之前，属下还对袁本初有些信心，最不济应该也能坚守三五个月，如今看来恐怕……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是不设法救援袁本初，谁知道公孙瓒下一个矛头会不会对准吾等？故而属下建议主公尽快杀出河内郡城回到兖州，然后暂且放下私仇，派人去徐州和刘备联盟救援袁本初，甚至还可以试着说服吕布也一起行事，唯有如此，才有救出袁本初，击败公孙瓒的可能！”
“联合刘备？”曹操一怔，脸色十分不虞，他一直认为曹嵩之死是陶谦所为，故而对徐州人十分痛恨。原本曹操和刘备的交情还算不错，自从刘备继承徐州牧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刘备有过书信往来，如今忽然要拉低身段派人去和刘备联盟，而且目的是为了救援袁绍，他的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愉快。
许攸躬身道：“主公，属下赞同叔父所言，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请主公以大局为重啊！只有击败了公孙瓒，将来才有机会给老太尊报仇雪恨啊！”
夏侯渊也肃然劝道：“孟德，文若说的很有道理，如今不管是我们还是袁绍刘备，亦或者是荆州刘表，都没有能力独自对抗公孙瓒！关中的李傕郭汜倒是有可能挡住公孙瓒，但是远水不解近渴，而且那俩人名声太臭，若是和他们联盟，名声受到影响不说，恐怕还会引狼入室啊！如今遍数天下诸侯，确实只有刘备才是最有可能结盟的盟友啊！而起吕布如今暂时依附刘备，只要刘备答应联盟对抗公孙瓒，吕布肯定也会率军跟随。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他在就能极大地提振士气，一人可抵一万精兵，我们三家联盟去救援袁本初，绝对可以击退公孙瓒！”
曹操揉了揉额头，冷冷的问道：“这么说来，大伙儿都同意尽快杀出重围回到兖州和刘备联盟？”
荀彧拱手道：“请主公以大局为重！”
“请主公以大局为重！”其他几人纷纷跟着站起身来。
司马懿嘴上跟着附和，眼中的神色却变幻莫测，生怕被人看出端倪，赶紧低下头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孟德逼迫司马懿
辰时末，太阳刚刚升上天空，公孙续就在大队黑甲骑兵的簇拥下来到距离城墙一百五六十步的地方，对着城上的曹操喊了一番话：“曹孟德，你是要顽抗到底，还是准备答应本将军的要求？本将军可没多少耐心等你的答复！”
曹操忍住怒气，大声答道：“公孙续，此事事关重大，老夫一时间无法下定决心，明日此时再给你答复如何？若是不同意就尽管来攻城，定让尔等有来无回！”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曹操这番话软硬兼施，言语上毫不落下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既然三日内有极大可能里应外合破城，公孙续自然不会让部下徒增伤亡，此时他听了曹操这话正中下怀，不过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他却断然拒绝道：“不行！一天一夜时间太长！最多给你一天时间，今日黄昏时分本将军若是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就会下令连夜攻城！城破之后，玉石俱焚！”
曹操已经下定决心准备突围，也根本就不想再和公孙续厮杀一场，不过他同样担心会被公孙续看出端倪，于是转过头故意和荀彧等人小声嘀咕了一阵子，做出一副十分勉强的样子答应了公孙续的最后通牒。
“很好！黄昏时分，本将军再来听你的答复！”公孙续撂下一句话，带着大队骑兵飞奔而去。
城头上上至曹操和荀彧等人，下至普通的士卒无不松了口气，昨天白马营的猛烈攻城给他们造成的伤亡实在太大，更何况城墙还塌了一块，若是公孙续从那处缺口不计代价发起狂攻，没有人敢保证一定能守住城墙。
“文若，你认为公孙续说的是真是假？”曹操等到公孙续远去之后，转过头询问荀彧，他当然不是在问公孙续是不是黄昏时分会再来听答复，而是在问公孙续是否真的准备让开路放他们回兖州。
“属下以为有七成的可能是真的！”荀彧轻声回答，沉吟了一下解释道：“若是公孙续打算虚言诓骗，诱骗我军出城之后背信弃义用优势骑兵前来袭杀，刚才就会好言好语答应主公的要求，而不是趾高气扬的来下达最后通牒。”
夏侯渊赞同道：“文若先生所言极是，公孙续率军前来河内郡的目的就是阻挡我军，如今其目的已经达到，肯定会急着脱身回去和公孙瓒合兵一处攻下清河城！恐怕在公孙续的眼中，我们兖州军并不足为虑啊！唉……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弱小了，若是像袁本初那样兵强马壮，何惧公孙瓒父子！”
曹操听了这话不禁叹了口气，他自立门户以来四处征战，多年的辛苦终于拥有了兖州作为基业之地，比起以前的小打小闹来说强了百倍不止。只可惜兖州是四战之地，又有吕布和黄巾军残余时常前去袭扰，百姓逃亡者不知凡几，曹操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好好经营兖州各地，以至于手中兵少粮缺，和公孙瓒、袁绍等人相比实力实在差了不止一筹。
荀攸一整衣襟，拱手劝道：“主公无需如此忧虑，只要这次回到兖州之后顺利和刘备结盟，并且击败公孙瓒救出袁本初，将来就有足够的时间扩充实力！如今天下虽然势力众多，但是目前看来除了公孙瓒父子之外其他人不足为惧，还请主公振作起来，万万不可因为一时的挫折而丧失锐气啊！”
曹操本就是心志坚韧之人，刚才只是一时间有些沮丧，此时听了荀攸的劝诫，马上就振作起来，眼中也迅速恢复了自信之色，他对着荀攸拱手谢道：“多谢公达的金玉良言，吾会时时记在心上，请受吾一拜！”
荀攸赶紧向旁边避开不敢受礼，谦逊道：“主公不必客气，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曹操笑了笑，又向其他人拱手道：“还请诸君一如既往的鼎力相助！”
荀彧、夏侯渊、夏侯惇、徐晃和司马懿等人齐齐躬身道：“请主公放心，吾等必定誓死效忠！”
“很好！”曹操抚掌叫道：“只要诸君和老夫齐心协力，必定能开创一番大事业！诸君听令！”
众人齐齐抱拳道：“请主公下令！”
曹操向看向夏侯渊，沉声道：“妙才，退兵的具体事情就交给你了，除了重伤无法行走者，其他人都要带回兖州！”
夏侯渊右拳捶左胸，大声道：“请主公放心，末将绝不会随意抛弃任何一个兄弟！”
曹操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在荀氏叔侄身上来回转了一下，对荀攸吩咐道：“公达，你现在就去找高钢将军再弄一些钱粮，你知道该怎么说。”
荀攸心领神会的点头答应下来，曹军撤兵在即，此时去向高钢索要钱粮肯定是最后一次补充，他当然不可能告诉高钢曹军准备撤离的事情。
荀彧皱了皱眉，尽管对这种事情有些不悦，不过却并未说什么。
荀攸离开之后，曹操看着司马懿问道：“仲达，可愿随老夫回兖州？”
司马懿脸色严肃，躬身道：“属下既然已经投到主公麾下，任何时候都会不离不弃！若是主公准许的话，属下会设法劝说一些兵马跟随！”
“好！好个司马仲达！”曹操扶起司马懿，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脸色感慨道：“这次出征冀州最大的收获就是仲达啊！你的提议老夫十分高兴，告诉你想招募的那些人，跟着老夫去兖州绝对不会吃亏的！”
司马懿连声谦逊道谢，一脸的感激之色，心里却冷笑不已。
这时夏侯渊忽然道：“若是仲达跟随主公前去兖州，公孙续十有八.九会迁怒于司马家族，为了司马家族的安危着想，不如请司马老先生等人也一起前去兖州吧！”
司马懿心头一震，夏侯渊此举显然是不相信自己，故而才想让家人随行以作人质。同意这件事对他来说毫无压力，反正很快就会开城迎接公孙续的大军入城，就算答应一百件事又有什么用？不过为了不引起曹操等人的怀疑，司马懿还是犹豫了一下，期期艾艾点头答应下来。
曹操有些不悦的问道：“仲达可是有什么顾虑？”
夏侯渊悄然盯着司马懿，试图从他脸上发现一些可疑之处。
司马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一丝担忧，他轻声道：“启禀主公，属下和家中兄弟都可以跟随主公前去兖州，只是家父年老体衰，实在受不了路上的颠簸，还请主公准许他留在家中。那公孙续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肯定不会为难一个垂垂老人。”
夏侯渊的脸色为之一缓，他并未从司马懿的言谈举止中发现任何端倪，于是趁着司马懿垂着头的机会对曹操使了个眼色。
曹*朗地笑道：“仲达说的没错，司马老先生是上了年纪的人，确实不适合随同大军赶路，老夫答应仲达的请求，就让老先生暂时在家中休养吧！”
“多谢主公的体谅，属下感激不尽！敢问主公准备何时回兖州，属下好尽快做好准备。”
“此事不宜拖延，而且还要看公孙续是否言而有信退兵三十里……”曹操沉吟道：“这样吧，今日黄昏时分老夫会答应公孙续的条件，若是他真的下令退兵三十里，吾等明日就回转兖州，还请诸君都做好准备。”
司马懿闻听心头一震，原定的是三日之内打开西门迎接公孙续的大军入城，如今还有很多细节问题没协调处理完毕，今夜肯定是无法行事的，若是曹操明日就走岂不没了立功的机会？他心思转动间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准备等下离开之后就去做一件事情。
荀彧这时忽然道：“主公，属下还是有些忧虑啊！”
曹操讶然道：“文若还有什么忧虑？”
荀彧皱眉道：“主公，若是公孙续忽然违背承诺，等我军出城之后率领优势骑兵前来袭杀，如之奈何？”
“哈哈……”曹操笑道：“文若的顾虑老夫也已经想了很多次，公孙续那样做必定会落得一个卑鄙无耻的名声，那小贼志向远大，又是强势的一方，老夫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而且老夫原本就准备在夜里退兵，这样的话公孙小贼的骑兵就无法发挥其优势，即便他想出尔反尔，想要拦截住我军主力也十分困难！不过如今既然有了仲达的帮助，老夫倒是多了个选择！仲达，你刚才说要招募精兵跟随前去兖州，老夫提议让他们带上家眷随行，你看可行吗？”
司马懿马上反应过来，不禁在心里破口大骂，曹操果然是个心黑皮厚的家伙，这厮竟然想要让自己招募的精壮和其家人成为挡箭牌吸引公孙续的注意！幸好自己并未真的投靠曹操，而且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若是真的招募一大批人，而且还按照曹操的吩咐去做，一旦公孙续真的让大军前来袭杀，司马家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仲达意下如何？”夏侯渊跟着问了一句，其实是想问司马懿是否听懂了曹操的意思。
司马懿脸色如常，沉声道：“属下明白主公的意思，属下会让招募的壮士们把老弱妇孺都带上！”
曹操笑道：“仲达真是忠义无双！老夫保证将来不会亏待司马家族！”
司马懿拱手道：“多谢主公！若是没别的事情，属下这就去做准备了。”
曹操满意地摆摆手道：“去吧！”
司马懿转身向城墙的楼梯走去，在转过身子的一刹那，眼中的厉色一闪而逝。
曹操目送司马懿策马远去，忽而小声问夏侯渊：“司马仲达可信吗？”
“只能信一半！”夏侯渊随口回答，随即问道：“孟德为何执意要让把此人搜罗麾下？”
曹操淡然道：“司马仲达确有才华，而且又是河内郡望族，将来肯定能帮上老夫！妙才，还有人跟着司马仲达吗？”
夏侯渊冷笑道：“孟德尽管放心，我一直都没放弃过对他的监视！”
“如此甚好！”曹操抬头看了看太阳，轻声道：“但愿这次能顺利回到兖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