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主动上门
黄德龙、白德才，一个人物，两个版本，要不是一个阴错阳差本就有关系，一个宁可失去这个项目也不想趟浑水，差点两边都让他骗了。m.www.uu234.net
不管是真骗子假骗子，都倒是个人才。
说起骗子，梁一飞忽然想到了道明诚，本以为这家伙出国之后会在海搞风搞雨，哪知道他居然跑到巴西里约热内卢隐居起来了，正儿八经过着本份老百姓的小日子，几年下来再也没有重操旧业，拿着最初那点钱，开了个小买卖，生活的不算富有，但很安定。
当时得知这个情况之后，梁一飞决定不去打扰他，并不是每个人都应该充分的发挥全部特长，按照梁一飞认为的模式，去过波澜壮阔的生活。
常人眼中的混吃等死，不求上进，未必不是另外一种好的生活态度。
前提是，能混到吃，等死，不是饿死。
只要能做到这点，他人就不应该以混吃等死为耻，横加指责。
白德才的版本，宋元新比较详细的告诉了梁一飞，黄德龙版本的故事，梁一飞倒是没有细说，一顿饭吃完，双方宾主尽欢，抛开骗子的小小插曲，梁一飞比较安心的拿到了玫瑰园项目，宋元新也为德森集团的未来找到了一条可选的转型道路：梁一飞答应，如果对方真的准备安心做实业，那么起初可以给予技术和资金的一定帮助，并且给予第一笔订单。
帮助宋家，梁一飞多少也有些私心，这种电子产品代工在后世中国很发达，产品部分外包代工也是不可避免、最为经济的形式，早晚是要找代工合作伙伴的，与其找一家不熟悉、没有往来交情的，倒不如一手扶持起来，上次的电池事件，虽说最后处理的很好，因祸得福起到了作秀的作用，可给梁一飞也提了一个醒，指望有些老厂改变习气，不是说一定不行，但是难度很大，要付出的代价很多，自己可没责任和义务去陪着它们‘共渡难关’，不如直接找理念和管理更加现代化的企业合作。
“梁总，今天这个菜味道还过得去吧？”临走之前，宋元新笑问。
梁一飞和袁欣然被问得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说这样的饭局，吃饭是最次要的，喝酒是第二次要的，聊事才是最主要的。
这种会面，一桌菜吃得一干二净的场面是十分罕见，甚至有些丢人的。
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太好吃了。
“宋总，有机会一定给我引见引见做菜的大师傅，我得挖这个人到我会所去干！”梁一飞笑道。
还真不是为了赚钱，他现在怎么可能缺那几个岚韵湖餐厅的小钱，实在是吃得很对胃口，而且如果能把此人挖到手，绝对可以大幅度提升岚韵湖的用户粘合度，连自己这样层次的老板都忍不住要夸一声赞，那其他用不用说了。
“梁总，这个人可不好挖，人家是公家的人，年纪也很大了！不过您开口了，我一定尽力！”宋元新笑道：“对了您可别忘了，最近有空，一定要来鹏城走一趟，给我们指导指导。”
吃饭到最后说好了，梁一飞去一趟德森。人家这一次的确给了很大的面子，不管将来这帮水鬼做不做代工厂，人情往来是要还到的。
告别之后，双方各回各家，梁一飞和袁欣然坐车回宾馆，一路上还在说刚才那几道菜，可能也是这些年有钱了吃得好了，梁一飞这几年对重油重酱重味的徽鲁川等几大菜系兴趣越来越小，转向了清单精致的杭粤菜系，今天这一顿的确蛮和胃口。
到了酒店，并肩从袁欣然有说有笑的从停车场走出来，刚拐过一个有点黑的弯道，就听身后‘噗通’一声闷响，紧跟着传来一声杀猪似的惨叫。
“哎哟我滴腰……”
回头一看，跟在后面的韩雷正用一个捕俘的动作压着一个人，那人大概是被抱摔在地，刚才那一声‘噗通’正是由此而来。
借着远处的路灯，倒是能看的出来，这人正是黄德龙。
“呦，这是黄总啊？”梁一飞笑呵呵得打趣问。
“他忽然从黑处跑过来。”韩雷沉声说。
“哎呦，唉吆……呃……”黄德龙哭丧着脸，脖子都涨红挣扎着，可他那点力气，哪里是韩雷的对手，被一只铁钳子一样的大手死死的掐在地上，眼看着好像随时要被掐死。
不远处，另外一个保镖也闻声赶了过来。
“放开他。”梁一飞挥了挥手。
韩雷一松手，黄德龙这才扶着腰狼狈的站起来，一阵大喘气之后，哭丧着脸抱怨说：“您这保镖下手太黑了，我又没恶意，赶紧放开我要被掐死了……”
“找我有事？”梁一飞问。
“当然有事了！”黄德龙喘匀了气，满肚子抱怨的说：“梁总，我仗义，您这么做太伤我心了，可不仗义啊！”
“我怎么做了？”梁一飞问。
黄德龙看了眼袁欣然，愤愤不平的说：“当初袁小姐说没法相信我，好，咱们第一次打交道，您将来肯定也是大客户，为了表达诚意，我先把事情办了！拍卖会上，德森是只举牌一次吧？现在不能说我是骗子了吧！好嘛，您这位保镖倒是干脆利落，我一出现，他就把我放倒了！”
说着，气愤的指了指不远的路灯，理直气壮的说：“他这号人我见多了，退伍兵吧？他能不认识我？他们这些人眼神都跟老鹰似的，这里也不算是黑灯瞎火，我又没拿刀拿枪的，他这样算什么意思啊？”
“行行行，有话到我房间去说。走。”梁一飞挥了挥手，转身朝酒店走。
“成，咱们可得说清楚，我相信梁老板你绝对不是赖小账的人。”
没一会一行人来到了房间，刷卡进门之后，袁欣然和韩雷也跟了进来。
黄德龙大马金刀的朝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仰着脸说：“梁老板，现在相信我们的实力了吧，聊聊吧？”
梁一飞抱着膀子，眯着眼睛盯着他打量了片刻，忽然噗嗤一笑。
“黄老板？白老老板？黄白老板？你说，我该在这里揍你呢，还是把你拖到派出所让警察同志揍你呢？”
第569章 好舌头不如糙拳头
黄老板、白老板，这两个姓一出口，坐在沙发上的黄德龙神情立刻就是一变。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但是这个‘变’，并不是被戳穿的把戏之后的紧张和尴尬窘迫，仅仅只是‘十分意外’。
“呵呵，梁总这个话不能这么讲吧。”黄德龙微微坐直了身体，不笑了，认真的说：“我做的这门生意，跟你们可不一样，用一些假名字，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所以吃两家，也是可以理解的喽？”袁欣然在一边冷笑。
“当然可以。难道你们买东西不需要货比三家？难道有一家谈不成，我就不谈第二家了？”黄德龙说的理直气壮，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以为我是骗子是吧。”
“难道不是？”梁一飞笑了笑，坐在他对面，说：“我刚和德森的宋总在一起吃完饭，不需要我把他叫来对质吧？”
“梁总你这个话逻辑上就不对了。我想问一下，在宋总拒绝我之前，是不是只有他一家？你们是在他拒绝了我之后才入局的，这我不敢说就是我的功劳，但是不能证明我骗他吧？至于你们，今天拍卖发生了什么，我一清二楚，连那个拍卖师第三次落锤用了十几秒时间我都知道，结果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德森就举牌了一次？加了一千万？”黄德龙说。
“呦，这么说还真是我们欠你的喽？”袁欣然见他一副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样子，鼻子都气歪了，杏眼圆瞪，说：“德森举牌一次是因为你们做工作了？看来真要把宋老板找来对质一下！”
“袁小姐，做工作这三个字说起来简单，可是实际操作是很复杂的，我们动用了多少关系、影响力，您恐怕想象不到。”
黄德龙把身体坐得笔直，用力的一挥手：“甚至我这么跟你们讲吧，工作做到位，连宋家都未必知道是我们在操作，但是我可以确保，他一定会迫于重重压力，不和你们竞争！这就是我们的能力……”
说着，看了眼垂手站在一边的韩雷，微微冷笑了一声：“没有这点本事，我哪敢张口就要三千万？没点底牌，我也不会一个人来找您要钱。”
“别跟他罗嗦，直接送派出所我找人给他判了！”袁欣然不耐烦的说。
“袁小姐，这里是首都，首都有个好处，就是势力再大的人，都不可能一手遮天，因为这地界，牛逼人物太多了。”黄德龙呵呵一笑，说：“您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把我送进去，无非是过几天我再出来，派出所、看守所我也不是没有进去过。”
袁欣然还准备再说什么，梁一飞挥了挥手，笑呵呵得说：“我们先搞清楚，你到底是黄老板，白老板，还是刘老板，要不然送过去连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啊，刘大强？”
梁一飞最后几个字，拖长了声音，表情戏谑。
可听到这三个字，一直都显得很镇定的‘黄德龙’终于第一次流露出了有些慌张的神色。
不过，这个神色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梁总，厉害啊。”黄德龙，或者说是‘刘大强’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说：“既然你查到了，我也不抵赖，我真名就叫刘大强。换名字呢，也不完全是因为怕露底，这年头不都讲一个人靠衣装嘛，之前那个名字太土了，一听就觉得像锅炉工。不过梁总，您是怎么查到的啊？”
“查也好查，你那辆跑车不算多见，车牌我也记得，找人查了查，是租赁公司的，去租赁公司花了点小钱，就找经办人调出了记录。”
梁一飞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认真的说：“刘老板，你这个纰漏出的也太大太不专业了吧，骗子嘛，也得下点本钱嘛。”
“梁总我再次强调一下，我不是骗子！”刘大强似乎终于恼火了，豁然站起来，说：“这样吧，你要是真不相信，我请示一下，请我们大老总见你一面，这总没的说了吧？”
梁一飞哈哈一笑，“现在想跑，怕是迟了吧？刚才问你话还没说呢，你是要在这里挨揍，还是去派出所？”
说完，也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对韩雷点了点头。
刘大强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了，惊恐说：“你们要干嘛……”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掐在了沙发上。
……
……
“你跟韩雷说一声，别真打出什么毛病来了，这是宾馆，实在不用弄个大箱子抬到郊区去。”
套间外面这一间，袁欣然望着关闭的房间门，有些不太放心的说。
这一次梁一飞难得露出了比较凶残的一面，没有多讲道理摆事实，直接让韩雷在里面动手了。
“你放心，韩雷是专业人士，逼供嘛方法多得是，保证让他只爽不伤。”梁一飞无所谓的拿起了桌上的客房部电话，说：“搞了这么一遭，又有点饿了，我叫送几个菜进来吧。”
“你心还真大？”袁欣然还是不太放心的看了看关着门的里面房间，低声说：“万一他背后真有人呢？”
“从查到他租车开始，我就能确定，他背后没什么了不起的强力人物。”梁一飞解释说：“要干这种事，第一是低调，没必要租个那么显眼的宝马，做生意靠的是一个脸面，越是开豪车，信任度越高，但是做他这样水面下的生意恰恰相反，一定要低调；二来嘛，你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如果真的有背后老板，有必要租车嘛，我们这一单他就敢要三千万，买辆能拿出手的奔驰奥迪不是什么大钱吧。”
袁欣然有点不理解，如果是没人，他怎么能准确无误的‘预言’结果？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点。
“等结果吧，这号人我以前在监狱里见多了，论嘴皮子功夫，我都未必讲的过他，最怕的就是真要命，他们是不要脸的，真遇到要命的关头，什么都肯说。这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骗子怕滚刀肉，脑子好的怕不要命的。行了，我们先叫点东西吃。”
梁一飞坐牢的时候，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典型没法好好讲话的，你就是把所有证据都拿出来，给他逼到墙角里，他还是能讲出一大堆来狡辩，对付这样的人，靠讲道理摆事实是不行的，直接暴打一顿就老实了，立刻承认错误。
说着，还真打了个电话，去客房部订餐。
过了不到20分钟，就有服务员送餐来，梁一飞今天喝那个鸡汤喝的有点嘴馋，也定了一份，没想到拿起宾馆里的尝了尝，立刻就觉得味道实在不咋滴。
“差距真这么大？这好歹也是五星宾馆的大厨。”皱了皱眉头，把汤放到一边。
袁欣然看了看时间，说：“怎么到现在还没结果？不会……”
正说着，房间门打开了，韩雷穿了件领口敞开的衬衫从里面走出来，一手还拖着刘大强。
也没见这个刘大强身上有伤有血，可是整个人已经显得半死不活了，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
“闻出来了？”梁一飞问。
韩雷点点头，把刘大强朝地毯上一丢，说：“自己说给老板听，再装死狗，我把刚才那些再来一遍。”
一秒前还死狗瘫在地上哼哼的刘大强顿时‘活了过来’，完全没有了刚才镇定自若谈笑风生的样子，想都不想就跪在地毯上给梁一飞磕头。
“梁总梁总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真没恶意，就是想混两小钱花花！”
袁欣然看他这个样子，顿时火冒三丈，上去就是用高跟鞋一脚踹他肩膀上，恼火的说：“三千万还一点小钱？！”
刘大强被踹的嗷一声，滚了个跟头，顺势远离了袁欣然和韩雷，爬起来躲到梁一飞一侧，哭丧着脸说：“那对梁老板来说，就是一点儿小钱嘛。我要是说三百万的生意，他都不会跟我谈。”
“你骗他三千万，还是要怪他有钱喽？”袁欣然瞪大了眼睛，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行了，刘大强，你皮又痒了是吧？”梁一飞斜斜的瞟了他一眼。
“不不不，梁老板，是我太贪心了！我有罪我有罪！”刘大强赶紧说。
袁欣然哭笑不得，很无语的说：“还真是你说的，讲道理不行，非要动手，真贱啊。”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刘大强忙不迭的赔笑。
“说说吧，什么情况都是。”梁一飞点了支烟，不急不慢的问。
说穿了，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手段。
这个刘大强就是个社会上的小混混，不过靠的不是欺行霸市凶神恶煞，而是靠骗。
他是本地人，自然对本地的信息了解的更加全一切，由于天天在社会上混，和有些部门的基层职工也常打交道，属于那种‘百事通’。
没什么真本事，但是人头熟，各方面的信息都能打听点，也能找到门路搭上话。
搁在解放前，这样的人就叫做‘拉纤的’，高端点就是‘说和平事的’，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中介’，只不过卖得不是房子汽车。利用资源和信息不对等，帮双方搭线，从中赚好处肥，遇到不懂行的棒槌肥羊，也顺手宰一把。
即便在梁一飞穿越之前，首都和沪市，尤其是首都这种山头众多的政治经济中心，依旧活跃着一大批这样的人。
这次，他还真有点过得硬的关系，他小舅子在昌平工作，专门负责这次拍卖事宜，说的好听点，是个主任，说白了，就是个直接干活的。
两家的信息，想法，打算，都是从这位小舅子那得到的，包括后来宋元新不准备竞标，也是因为宋元新和这位小舅子暗中打了招呼。
“这还真是……”袁欣然听完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揉揉额头，问梁一飞：“怎么处理啊？”
第570章 旅游度假
怎么处理，自然是指怎么处理刘大强。www.uu234.net
梁一飞看了看他。
刘大强赶紧说：“梁总我错了，我真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一个屁放了吧，您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也没对您造成什么损失不是。再说了，为了我这种小人物，万一脏了您的手，对您以后也是个污点，影响您事业发展，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受不了哎，这人讲话太气人了！”袁欣然一拍脑门十分的苦恼。
“刘老板……”
“不敢当不敢当，您叫我大强子就行，显得亲热，在您面前我哪里敢称老板！”被戳破，尤其是被韩雷整治一顿之后，刘大强原形毕露，浑然变了个人。
梁一飞也不是什么道上的大哥，抛开老板这个身份，和普通人区别不大。之前得知刘大强是骗子，本就没有生什么气，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既然没有造成损失，要是为这种人生气，那早晚被气死，现在看到刘大强又这个样子，其实心里已经不准备真把他怎么样。
他也清楚，这种两面变脸，是这种人用来保命的手段，一旦真不要脸下跪求饶，大多数正经老板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毕竟行骗不成，送到派出所公安局也就拘留一阵子而已。
弄死弄残不行，不过也不能讲就这么给他放了，要不然传出去，以后什么人都敢来骗自己一道，不拍贼偷，就怕贼惦记。
“大强啊，你这胆子不小啊，居然还敢跑来要钱？”梁一飞点了一支烟，想了想，又抽出一支，给刘大强丢过去。
“谢谢哥！”刘大强打蛇顺杆爬，对梁一飞的称呼又变成了‘哥’，拿着烟摸了摸口袋，发现打火机不知道丢哪去了，他不敢去找梁一飞要，回头嬉皮笑脸的问韩雷：“大兄弟，有火不？”
韩雷板着脸没搭理他，刘大强讪讪一笑，倒也不觉得丢脸的样子。
梁一飞随手把打火机丢给了他。
“谢谢哥，梁哥，您大人有大量，是这个！”刘大强赶紧双手拿起打火机，先忙不迭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然后才点着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很享受的样子，眯着眼说：“嘿嘿嘿，梁哥，像我这种人，赚得就是这点卖命钱，也没啥本事，就是胆子大。没办法，谁让咱的命不值钱呢，跟您这样的大老板不能比。冒险来一趟，要是成了，老婆孩子就能过好日子，不成嘛，大不了我这条命搭进去。”
“呦，听你这么讲，你还是新时代的好男人了？”袁欣然不屑的哼了一声，“要是把你怎么着，还显得咱们欺负良善？”
“姐，姐，这不都是为了生活嘛。”刘大强嘿嘿嘿笑说：“我这个人，别的不敢当，不过做父亲和丈夫，我倒是敢说，还算是认真称职。”
“认真称职是吧？”梁一飞笑笑，说：“下有小，上有没八十岁老母啊？”
刘大强一愣，说；“那倒是没，我妈和我爸去世的早。梁哥，我也是苦孩子出身，没受过啥教育，中学上到一半就辍学了，要不也不能干这事，您说是吧。”
“是。”梁一飞点点头，把烟头按灭，起身说：“走吧。”
“好……”刘大强下意识点头，紧跟着一愣：“去哪？”
“去你家看看啊。”梁一飞说：“咱们不是朋友，关心关心你家庭也是我应该做的。”
看了眼韩雷，说：“他家住在哪来着？”
韩雷面目表情的报出了两个地址，一个是刘大强家，一个是刘大强老婆娘家。
刘大强呆在了原地，手里的烟微微一颤，掉下一截烟灰。
……
……
接下来梁一飞又在首都呆了有半个多月，玫瑰园的项目他没怎么管，大方向制定之后，就放手交给袁欣然带着邓志广去忙活。
只是有一点计划略有变化，关于玫瑰园未来的用途，他暂时不准备拿过来当别墅区出售，一旦出售，这块地将来跟他关系就不大了，赚那点钱意义不大，所以想把它改造成一个度假村，包括别墅区，新建一些渡假设施，这又涉及到新拿地皮，和昌平那边继续去沟通。
甚至还把远在滨海的孙宏伟叫了过来。
孙宏伟算得上是梁一飞发家之后，最早一批跟着他的人，之前周宇宙时代岚韵湖的中层干部，梁一飞接手之后，他是第一批主动倒向梁一飞的人，里里外外帮着安定局面做了不少事，就冲这个，梁一飞一直把岚韵湖交给他来管理。
之后两年，孙宏伟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成绩’，算得上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有时候还会让梁一飞觉得，这家伙颇有些混日子的感觉，曾经一度想过，一旦有合适的人选，把他换掉。
后来一直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人，梁一飞也就没动他。有时候想一想，混日子这个情况，也不能全怪孙宏伟，自己办公，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岚韵湖，各个单位公司来来往往也都在岚韵湖汇报工作，孙宏伟这个名义上的岚韵湖一把手，更多时候像个隐形人，整天面对顶头大老板，的确没有太多施展的余地。
换个角度来看，岚韵湖这么多年下来，没出事，平平稳稳的，这本身就是一份功劳了。
用人不能求全责备，也不可能经常能遇到全才，无非是取其长者，避免其短，磨练人才罢了，所以这两年梁一飞也就没再动换他的心思，孙宏伟还是一个能踏踏实实做一些实务的人。
把他叫过来存了一些磨练的心思，如果未来真的建度假村，那么梁一飞想过，和岚韵湖应该是放在一个篮子里，同属于旗下的休闲度假项目，前期需要一个人来具体负责，有岚韵湖建设管理经验的孙宏伟是个不错的人才。
再朝远一些看，休闲度假这一块，未来适当的时候，也可以放进地产公司下属。
把孙宏伟叫过来，梁一飞是跟他说了几句很明白的话的。
首先是肯定了他的功劳，从哪个角度，他都是有功之臣，这点不容抹杀；其次，明确告诉他，作为跟着自己最早的人，他虽然有功劳，但是这份功劳成长的速度，显得慢了；最后倒是也没责备他，反而是讲，这些年他没什么太大进步，是自己一直有意压着他，目的，就是让他把旅游度假休闲这一块的工作，摸清、吃透、搞明白，等待着将来有大用处。
这次，就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未来玫瑰园这一块，对外可能由邓志广多操心，但是真正管事的，就是他孙宏伟。
连敲带打，一边给压力，一边给动力，把孙宏伟搞得有些感动，信誓旦旦的立下了军令状。
孙宏伟不是个没有上进心的人，最早岚韵湖时代，他还是个副总，当时吴三手和道明诚都在，号称三驾马车，他也想过要努力的做出成绩，但是到了后期，正如梁一飞认识到的那样，虽然吴三手不再管事，道明诚远赴国外，可梁一飞这尊大神却镇在岚韵湖，孙宏伟就算是有想法，很多事也没法去放手做。
再者梁一飞也没指望岚韵湖能‘闻名天下’，反而要求低调，那他这个总经理，唯一能做的，就是管理好日常经营。
岚韵湖不愁客户市场、不担心各路人马来捣乱，日常经营方面，实在没有太多需要操心的事。
梁一飞在这里，可以说是帮孙宏伟遮风挡雨省了很多心，换个角度，同样是‘阻碍’了他的成长，大树下好乘凉，没有狂风骤雨骄阳烈日，同样，也吸收不到足够的养分。
时间久了，孙宏伟自然有些混日子，可混日子的同时，他也清楚，梁一飞不是个养闲人的人，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可这些原因，他又绝对不可能向梁一飞直接说。
没想到，反而是梁一飞点明了，不仅没责怪他，还给了他一个外放磨练的机会。
孙宏伟心里即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也涌出了一份感激。这几年下来，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太大成绩，可岚韵湖的几个中层干部倒是真用顺手了，培养出来了，和那边交代了一番之后，立刻就赶来首都，参与到玫瑰园的工作之中。
这么一来，梁一飞算是彻底腾出了手，在首都逛了几天。
可不是瞎逛，这几天，还真通过邓志广，选了一批四合院，倒也没十几二十套那么多，一共看中的七套，却多少都有些历史来历，房子也大，最小的一套都有两进两出。
另外，就是去中关村逛了一圈。
两年之前，中关村外竖起了一块路牌，路牌上写着‘距离信息高速公路500米’的字样，中国起步最早的互联网企业瀛海威正式成立。
两年之后，当梁一飞开始准备把目光投向互联网的时候，自然第一个就想到了这家企业。
“梁总，那个瀛海威我知道，真不行，都快要破产了！而且里面人事关系乱得很，我二舅家儿媳妇就在里面上班，听说山头林立的，不是什么好项目。”
说话的，不是吴三手，不是邓志广，而是一个个子不高，脑袋很大，西装笔挺，看似成功人士的家伙。
刘大强。
第571章 跑偏的高速公路
那天梁一飞提出要去他家‘看一看’，刘大强彻底怂了，一路上失魂落魄的，很难得的一句废话都没说。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到了一个很偏的胡同口，刘大强忽然噗通一下跪倒了，求梁一飞别弄他他家人，他做错了什么事，任凭梁一飞发落，他家里人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这些。
这人成事在嘴皮子上，坏事也在嘴皮子上，他讲出来的话，甭管多情真意切，梁一飞也不会真朝心里去，笑呵呵得说你别怕我就去家里看看。
去了他家，倒是跟他说的没差别，家里老婆是个工厂女工，两个小孩，一个三岁多点，小的那个才一岁多，他老婆还以为来了朋友，出去切了点卤菜，招呼着吃了顿饭。
家里条件还不错，彩电冰箱这些在当前中等家庭的主流设备一应俱全，看看他老婆的穿着打扮，也算是比较时髦。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大强嘴皮子溜，他老婆也是个比较外向开朗的女人，吃饭的时候和梁一飞他们聊天，话里话外的对刘大强这个丈夫很是自豪。
由于生二胎的缘故，夫妻俩都给单位开除了。
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那就等于天塌了，这年头不像20年后，换个单位很轻松，实在不想受人管，只要不懒，送个外卖快递，开个出租车，也能活得不错，这年头被单位开除，基本就没了饭碗。
当时她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才生完小孩，心情差到了极点，连死得心都有了，没想到刘大强很快就找到了工作，赚得比以前两个人上班都要多的多。
吃完之后梁一飞和袁欣然告辞，刘大强跟着出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刘大强说话，梁一飞是不信的，可要说刘大强能把戏做足到这个份上，之前都想到了被骗的人会找到他家，和他老婆事先都已经做好了套，故意讲这一番话，那梁一飞也不相信。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这样，梁一飞心想能把骗局做到这个份上，那也是个人才了，看在他‘准备的’这么充分的份上，吓唬也吓唬了，也就不想太追究了。
没说什么实在话，讲了两句模棱两可的，什么好好过日子，小孩挺可爱之类的，刘大强的脸反而更绿了。
这话在他听来就是威胁。
他这种骗子没什么过硬的后台，一旦被戳破，被梁一飞这种层级的老板真得‘惦记’上了，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说句无法无天的话，说弄死就弄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要么就远赴他乡，离开首都，那梁一飞也不可能全中国去找他，可是这个动静又太大了，毕竟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所有的人脉关系亲戚朋友都在这里，离开首都，生活首先就是问题，和家里也没法说。
跟着后面哀求了梁一飞半天，说什么以后就跟着梁总您混赎罪，梁一飞又不缺这一类的‘人才’，自然没答应，最后想了想，袁欣然和邓志广最近都要忙玫瑰园，又不太想惊动别人，干脆找个地头蛇，于是说你给我当几天导游吧，首都这地方你熟悉。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来首都一趟，时间的指针也到了1998年，自然要去中关村走一趟。
说起来，如果真的要布局投资国内互联网，应该从96年就开始，找到日后三大门户，必然又是一笔划算的投资，不过作为20多年之后穿过来的人，梁一飞对于三大门户这样的企业兴趣已经不是那么浓厚，这几家真正的分量，大约还是一个先驱者的标杆意义。
说到先驱者和标杆，那自然离不开中国第一家互联网企业瀛海威。
这家96年成立的公司，是中国人接触互联网最早的一扇门，在很多人还分不清因特奈特和因特纳雄耐尔的年代，这家企业已经拥有了数万的付费会员，在成立半年之后，市值就已经过亿，可以说是中国当之无愧的互联网鼻祖和霸主。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瀛海威租用的办公场所从外表看上去，依旧充满了科技时尚感，可是梁一飞明显能感觉到衰败。
很简单一个原因，进大门的时候，梁一飞和刘大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也没人来管。任何一家正规企业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最夸张的愣是让两个人就这么径直的走到了里面的办公场所，一个开放式的大办公室里，才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外人。
办公室很大，二三十人一起办公也不会显得拥挤，可是此时里面却只有四五个人，而且在聊天。
“大表哥，你怎么来了？”有个胖乎乎的年轻女孩抬头看见，十分的意外的跑了过来。
梁一飞奇怪的看了看刘大强，不是说什么‘舅舅家的儿媳妇’嘛，怎么又大表哥了？
“亲上加亲嘛，表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梁总！梁总，这是我表妹张盼。”刘大强在一旁介绍，然后低声说：“表妹，梁总对互联网比较也有兴趣，你给我们介绍介绍你们瀛海威现在的情况呗。”
胖女孩张盼有些不太相信的打量了梁一飞几眼，梁一飞实在是看着太年轻了。
然后压低声音，道：“公司里不方便，咱们出去说。”
“正好快到中午了，我请张小姐出去吃饭吧。”梁一飞道。
“那咱们吃烤鸭行不行？”张盼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行啊。”梁一飞笑道。
刘大强问：“你这不是在上班吗？”
“嗨，还上什么班，你没看都不来了嘛，我也是在家没事，来单位还能不花钱上网冲浪。”张盼一转身回办公室，跟同事打了个招呼，拎着包就朝外走。
出了中关村不远就有一家全聚德，张小姐进去之后也没问梁一飞和刘大强，拿着菜单就点了一大堆，光是整鸭子就足足两只，搞得一边的刘大强很是尴尬，倒是梁一飞总算明白她怎么会长这么胖了。
梁一飞其实对首都正宗烤鸭并不感冒，这玩意现在已经变成专门忽悠老外和外地人的，还不如吃点鸭油烧饼。
正是饭点，鸭子还得等一会，张大小姐看来同样健谈，不用梁一飞问，就主动敞开了话匣子。
就在几天前瀛海威出现了一场十分精彩的抢班夺权，这位章小姐恰好是负责会议安排的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一幕。
“上午，我们张总还在召开股东大会，充满信心的宣布了好几项重大举措，开完会之后，股东却没有，紧跟着中午，兴发集团就背着张老总把其他股东都召集起来开了一次会，提出把他们的股东债权转换成股份，兴发集团是公司最大股东，这么一转，他们就有公司75%的股份，还多了三个董事席位。”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一脸卖弄的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意味着什么？”
刘大强摇摇头，他一个骗子，对于金融这一块实在所知不多，梁一飞随口说：“债转股，多了董事席位，架空原来的领导班子嘛。你们老总是被迫辞职的吧？”
张盼一愣，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梁一飞几眼，然后点点头，说：“你还真懂行！就是这样的，债转股之后，兴发就能够罢免总经理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当时把文件给张总送过去的时候，她那个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煞白煞白的……说起来，人家就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么大的事，搁在我们老百姓，早就炸了吧？人家不是，走得漂漂亮亮，立刻就主动递交了辞职申请，还在公司发文，希望公司所有员工遵从董事会决定，配合新的领导班子。这份气度，不愧是女强人！”
说起老百姓，张盼是老百姓，梁一飞现在已经不算是老百姓了，太清楚这种抢班夺权对职业经理人造成的伤害，不仅是感情上经济上付出的心血上的，一旦出现过一次这样被架空的情况，这位女强人对企业的控制能力会受到业内巨大的质疑，以后的路不说就此断绝吧，也会十分的艰难。
“那现在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白天都没人上班了？”刘大强好奇的问。
“嗨，你不知道，咱们公司的所有团队，那都是张老总一手拉扯起来的，她被逼走，所以团队都炸锅了，整个管理层全部不来上班！我听说啊，内部在搞串联，管理团队技术团队，准备全部辞职不干了！”
“张小姐，我听说就前两年瀛海威还做的有声有色的，怎么忽然就不行了？”梁一飞问。
“我也不知道啊，我觉得我们这里好得很啊。”
作为一个员工，张盼还是很为瀛海威自豪的，比如到现在，瀛海威还有五六万付费的用户，是中国最早做新闻的互联网企业，还曾经推出过网络游戏。
尤其在技术上瀛海威也十分的牛逼，为中国人提气：他们专门打造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国际主流的tcp/ip通信规则，而且使用专门的浏览器，最常用的老外的ie浏览器根本无法登陆瀛海威网站。
看着满嘴是油，脸上充满了民族自豪的张盼小姐，梁一飞渐渐明白了瀛海威败落的原因。
不仅是有一个‘过于着急的婆婆’，被大股东抛弃那么简单。
第572章 卖光盘的
商人要做的，并不是改造市场，而是尽一切全力满足市场。m.www.uu234.net一切妄图以自己的所谓先进理念，去对抗市场规律和人性的企业，最终都无法长久。
瀛海威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没有原因，这位张盼小姐虽然人胖嘴馋话痨，可知道的还真不少，又是瀛海威的老员工，一顿饭的功夫，把瀛海威这些年的起起伏伏介绍的倒是十分清楚。
这也让他原本对瀛海威抱有的一线希望，最后化为虚无，确定这是一家无药可救的公司。或者说同样的精力投在这里，带来的回报远远不如重新白手起步创办一个新的互联网企业。
目前瀛海威的麻烦也不仅仅是模式问题，它的大股东是国资背景，占了75%以上的股权，并且才替换了总经理，一副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架势，这种企业在梁一飞看来完全是沾都不能沾的。
唯一有些价值的，大约就是瀛海威原先的管理层，这是中国最早接触互联网，目前来说有着最丰富互联网经验的人，还有技术人员，瀛海威千错万错，但有一点好，他们的软件包括系统，全部是原创，甚至连通讯协议都是原创，培养了一批技术人员。
但是说到底，人才这种东西，说难得也难得，说易得也易得，梁一飞在各个行业之中，需要的是独当一面的统帅，而不是中层或者技术员，后两者是完全可以在短时间之内花钱买到的。
而且在互联网行业内，他其实并不想亲自下场：国内后期的事实已经证明，无论是bta任何一家的管理团队，都是世界上最杰出的。至少梁一飞不能确定，如果自己来做这些事，就一定能比马华滕、马芸这些人做得更好。
做得不如他们才是大概率事件。
飞科做得事，是未来中国的空白项，乃至目前在全世界，也是空白项，而互联网企业在未来则不是，在这方面，当一个投资人、大股东，也许要好过于**裸的利用先知去掠夺一切机会。
退一步讲，如果在未来，像bta这类企业，居然都是一个老板，那要么bta会遭受巨大的打击和分割，要么这个老板距离死也就不远了。
原本是想掺和一脚瀛海威，看看有没啥可以操作改变的地方，一顿饭吃完，梁一飞打定了注意，这个企业拉倒吧，悲情的故事很多，拥有情怀的企业家同样数不胜数，然而自己不需要为他们买单。
很意外的是，这个张小姐也太能吃了，梁一飞和刘大强两个男人都吃饱了，就看她还在狂吃海塞，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得了，您慢慢吃！
买了单，叫上刘大强先走，在中关村随便的晃悠着。
大中午的，中关村挺热闹，路边都是各种各样卖电子产品的，磁带影碟录像机什么的，都可以归到此类，也出现了零售电脑，不过价钱都高得吓人。
岚韵湖飞科飞源新时代这几家已经开始进行了电脑办公，虽然距离互联网时代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内部网络却架构了起来，工作效率的确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作为老板，梁一飞感触最深的一点就是有啥事，不需要自己一个个打电话了，内部邮件一发就ok。
搭建内部网络和办公系统，着实花了不少钱，像这种小规模的项目，后世随便找个公司几十万搞定，此时居然零零碎碎花了一百五十几万，这还是几家单位共用一套内部管理软件，不算硬件的成本下。
正逛着，就看到路边有个20来岁个头不高的家伙在蹲着吃盒饭。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吃盒饭的人，梁一飞之所以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一眼扫过去，觉得侧脸有几分眼熟。
在看他身后那个不大的小门脸，上面挂着的牌子，梁一飞忍不住嘴角一翘笑了起来。
上面写着‘京东电子用品公司’。
“老板，买光盘和刻录机不？”见来了生意，蹲在门口的盒饭男也顾不上吃饭，端着半份盒饭就凑上来，用力的咽下嘴巴里的饭菜，说：“我家的东西都是正品，货真价实，保证好用！您要什么？”
梁一飞看着眼前年轻版的刘强栋，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却想到了两个女人。一个看着挺清纯，大学毕业之后就嫁入富豪之家；一个身材凹凸有致，梁一飞还曾经在网上找过种子什么的，最后啥也没发现。
人家的是是非非，梁一飞不是亲历者，也不像去评论和参与。但是后世的京东的确是个值得投资的企业，既然遇上了梁一飞自然不会擦肩而过。
“随便看看。”梁一飞自顾自的走进了小店里，刘大强在后面说：“老板，有什么好的赶紧拿出来，给我们老总介绍介绍。”
刘强栋虽然年轻，可是他是穷出身，很早就在外面打工，见人阅事都要远超同龄人，也有过管理上百人，身价百万的时候，见梁一飞这个架势，就知道这位恐怕是真有钱，于是在一边不遗余力的介绍起他的产品，言语之间和刻意提到了，如果大批采购，可以有很优惠的折扣。
他这里卖得，主要是刻录机和光碟，这玩意吧不属于常用产品，不像打字复印天天办公少不了，可要说有没有用，那肯定是有的，尤其在企业里，开个会，举行个活动，甚至有些什么任务传达指示，刻成光碟效果都很不错。
还有一些账目，刻碟保存，要比放在硬盘里安全的多。
采购这一块本不用梁一飞亲自操心，于是看了一会，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刘强栋，说：“老板，你按照名片上这个电话，找吴助理，就说我说的，从你这里进一批光碟和刻录机，他会具体和你协商，以后你这里有什么办公用得上的新货，也能和他推荐推荐。”
这张名片很简单，没什么公司头衔，是平时给那种没有太深业务往来，但是有可能要联系的人，电话是吴三手小办公室。
第573章 对这个男人有想法
这么痛快就完成一笔生意，甚至连这笔生意到底有多大都不清楚，这让刘强栋如坠云雾。www.uu234.net
不管后世发生的是是非非，但是他的成长历史的确挺励志，也很艰辛，有句笑话叫做‘全村人的希望’，搁在他身上一点儿都不夸张，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穷孩子一个，上了大学就靠着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大学期间还真着实赚了不少钱，毕业后开了加餐馆，几乎要做成连锁店。
做生意对于二十来岁的刘强栋来说已经不陌生，可从来还没像今天这么顺利，或者说‘诡异’。
“梁老板，我也不知道您具体要什么货，要多少，价格上，我现在也不好给出具体的折扣啊。要不然您看我今天下班就和吴主任联系，然后给一个最大的折扣，您要是满意的话，我这边立刻发货，您看行不行？”
梁一飞呵呵一笑，没说话，倒是一边的刘大强开口了，说：“老板，你以为我们梁总是什么人？这点小钱会跟你计较？我就跟你说一条，货一定要好，务必是真的！你要是拿水货来混，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呦，瞧您说的，您到附近打听打听，我京东从来不卖假货！都是同行，我不好说人家怎么样，只能讲这条街上您要买真货，来我这里绝对没错！”刘强栋客气但是十分自信的话。
“刘老板的口碑我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来你家。”梁一飞笑笑，对刘大强说：“大强，人家开放点，咱们这位刘老板也开饭店，你知道他怎么规定的？员工不许吃剩菜，每餐必须有肉，定期还能喝点酒，工资福利比国家企业都要好，这么厚道的老板，我相信他不会卖假货。”
刘强栋嘴巴微张，一脸的愕然。
开饭店也就是去年的事，大学时候赚得钱全部投资在里面，最后亏了20多万。
当时开这个饭店，他也是根据很多‘国外成功管理学’经验，一腔热血的要‘激发员工的主人翁’意识，把员工的待遇提到极高，一般饭店员工用餐都是吃卖完剩下来的，他反而要求员工必须吃新鲜的，还规定了每一顿必须有肉有菜……
本以为员工能够感恩戴德，对企业热忱奉献，哪知道这番好心最后还不如喂狗，这些人觉得年轻老板单纯幼稚好说话，在采购和账目里大做手脚，从送餐员到采购员，从收银员到大厨，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联合起来捞钱。
饭店生意是不错，可半年下来，亏得一干二净。
刘强栋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连这些隐秘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也算是他人生之中至今为止最大的一个污点和失败了，被提起，不由的脸上有些尴尬。
“刘老板，没别的意思。”梁一飞笑了笑，说：“靠着小聪明赚点脏钱不算什么本事，街上拉个要饭的来都能编一大串故事哄点眼泪骗点钱，不过生意要做长久，还是得讲诚信。这条街上不是没有比你便宜的，我来你这里买，就是看上了你这点。”
边上刘大强嘿嘿一笑，有点尴尬，刘强栋没注意到，只是点头说：“您这话说的真对，我也是琢磨着，谁都不是傻子，上了一次当人家以后还愿意来吗？想要做大做久，就得实实在在！”
“想要合作，也得实实在在。”梁一飞用手指点了点名片，说：“刘老板，咱们这是第一单，如果做得好，后面还有。甚至将来你要是有什么大动作缺钱，我也未必不能入一股。”
这话在现在的刘强栋听起来是个客气话。
别看他这个门脸小，可由于货真价实，生意还真不错，不光是客户信任，供货商关系也非常好，他正着手做总代理，一旦成了，他就能垄断货源，用不了一年半载，甚至可以成为中国最大的光磁零售商。
梁一飞看起来是挺有钱，可毕竟年轻，也没打过什么交道，说什么将来大动作入一股，这话他觉得也就听听而已。
嘴上却十分客气，说：“那就多谢您关照了，今晚我就办。”
“好，那你忙着。”梁一飞笑笑，转身离开了小店。
走出去一百多米，刘大强才笑嘻嘻得说：“梁总您这不愧是大老板，买东西即不看货，也不问价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您是不是对这个人有什么想法？”
梁一飞瞅了瞅刘大强，没想到他眼光还是挺毒的。
当然是有想法的，刘强栋自然会打电话联系吴三手，然后会理所当然的知道，他这单生意到底是和谁在做。
那么等到一两年之后，他的光磁生意做不下去，开始开创京东网络商场，需要烧钱的阶段，自然而然，也会第一个想到自己这个曾经亲自来他小店的大老板，都不用自己开口，未来京东的股份就会主动送上门。
“我能对他有什么想法，我又不喜欢男人。”梁一飞随口说。
……
……
首都玫瑰园项目搞定之后，梁一飞又去了一趟鹏城。
先到宋家兄弟的德森集团考察了一圈。
企业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不光有自己的办公楼，甚至已经拥有了一个小规模工厂，主要是对电器进行外观的改造，十年的走私生意着实积攒了不少钱。
宋家老二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可没想到宋家老大看上去和个老渔民没啥区别，皮肤黝黑，身体精壮，个头不高，说话居然还有些结巴，但是很有决断力，梁一飞和他聊了一个下午之后，最后宋家兄弟决定朝代工这方面转型。
之所以这么顺利，可能也是有缘分，人和人之间的确有些说不清的东西，明明素不相识，有的人第一眼看就会很讨厌对方，有的人却能一见如故。
梁一飞和宋家老大谈不上一见如故，可双方都在冥冥之中，通过言谈举止，对对方产生了一种说不上具体原因的信任感。
有了信任，合作就变成了顺理成章。
接下来，宋家自己投资建厂，梁一飞会安排一些技术人员过来帮忙指导，下第一批订单。
借着这个机会，既然来了一趟鹏城，地皮这一块梁一飞也不会客气。
由于97年香江的金融危机波及，很多香江买家急于从鹏城抽身而退，低价抛售回笼资金，房子都是白菜价朝外丢，著名的桃源居两室两厅15万随便选，太子山庄一平方3000出点头，压根就卖不掉。
不过来来回回看了一遭，都不是很满意，毕竟都是二手小区，没法像天天花园那样整个楼盘拿下来，梁一飞再贪财，也不至于算计到一套房一套房子这样等升值。
“梁总，你要是想要整块的，那只能买地皮。”陪同梁一飞一起到处乱逛的宋元新说。
第574章 互联寻呼系统
坐在回滨海的飞机上，梁一飞忍不住也觉得好笑，这两年还真是钱多得没处花了：饮料生意简直是暴利，互联网烧钱时代又远远没有到来，连智能手机的研发目前也仅仅在起步阶段，还不到烧钱的时候。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比如在鹏城，最后没买房，却跑到市里和东莞去各自买了一大片地，这年头东莞还没开发起来，也就是个小村，地便宜的不得了，那钱也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随手朝外丢。
不过饮料再暴利，也架不住这么干，梁一飞的这一趟‘全国卖房卖地’之行，是因为守在滨海的吴三手一个电话而结束的，吴三手在滨海，三天两头就是几千万几个亿的朝外划出去，搞得他也十分的紧张，甚至有时候会怀疑，梁一飞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这一圈跑了三个大城市，五个二线城市，连苏州都顺路去了一趟，花掉了飞源差不多一整年的纯利润，拿了一大堆地皮和房产在手里。
回到滨海之后，和袁欣然汇合，各种文件、材料、产权证件拿出来，堆成了小山一样，袁欣然有些茫然的问梁一飞，这一趟是不是搞得过分了点，好像过于随性了。
梁一飞一开始也没想买这么多，花钱这种事真的会上瘾，尤其是看不到现金，通过转账的方式，一点儿都不觉得心疼。这大概也是后来网络支付能够流行的原因之一。
回来之后紧跟着又是一大堆事要处理，岚韵湖这头搬迁已经差不多完成，老地皮自然是不会让出去的，衡量之后，决定干脆就在这个位置，重新开发一片写字楼，以后飞源也好，飞科和企业也罢，生产、销售、办公要分离，不能继续走土作坊模式，一楼是流水线，二楼是办公室。
之前那块曾经是区政府的地皮，现在也被飞源当作了仓储和生产中心，以前觉得那块地挺大，根本用不完，现在看来还是当时格局和眼界都小了一些，也幸亏空地比较多，否则以飞源发展的速度根本容纳不小。
不仅是飞源，整个南江省接下来要做的产业链环节上一些重要的企业单位，也会聚集在这一块，整体打造一个以飞源为核心的产业园。
从时间上看，产业园这个事其实在最前，梁一飞飞机刚落地，后脚秦风民就找他去专门聊了一次，这是接下来市里的重点工程，老秦倒是也很直接，当面就提了几个要求。
面子要漂亮，里子要充实，即能在短时间之内见成效，又能做到长远经济效益。
梁一飞愣了半天，最后实在没忍住，回了一句‘秦书记，您这是准备让我来市长啊？’
肚子里着实骂了几句娘，老子一个企业家，自己手头这些事还忙不过来，都不敢说件件能做到最好，市里的重点工程，又不是我一家的事，我怎么去保证这些超高难度的要求？
老秦更直接，说这个事市长说话不如你好使，因为你才是权威，你不挑头干谁挑头干？！有困难，就来找我，我解决不了，我去找市委。
行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梁一飞不想弄也得弄了。
凭良心讲，老秦还算是不错了，虽然压了一些不属于梁一飞份内的任务，同样也给了一些平时不可能给的好政策，换个地方，书记叫干，就是不给政策也得硬着头皮干，弄不好还要背黑锅。
产业园是个大事，老秦那边敷衍不得，另外一边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也得梁一飞亲自抓。
第一个见到的是老秦，第二个就是王自卫。
之前王自卫就在推新时代上市，和顾文明接触了许久，老顾也觉得新时代此时上市，是个好时机，所以这一次是他们俩联袂找上门来。
大笔买地之后，梁一飞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企业走到这一步，干点什么事，花点钱，不能总是靠着实打实真金白银从账上抽血，资本运作这种事，任何企业到了一定程度都是不可避免的，对企业也是有巨大促进作用的。
但是这一块呢，梁一飞的确没什么经验，以前他干脆是如同洪水猛兽一样远离的。
经验需要积累，甚至是需要失败的教训才能成长起来，新时代此时上市，可以作为一个先锋去探探路，为后来积累经验，所以也就顺势点了头。
点头容易做事难，企业上市，有一大堆工作需要做，作为新时代的真正老板，梁一飞必须从头到尾参与，光是各种各样的会议、培训，就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偏偏规定死得狠，他还不能不去。
回来不到一个月，人就明显瘦了一圈。
“你们就不能弄点自动化办公！”
有次开会，梁一飞发火了，这个会是专门培训企业管理者怎么和证监会沟通的，其实没啥特别了不起的，也就是常规课程，非一大早把梁一飞拖过来，听了一会梁一飞觉得这个讲师讲的还没自己好，下床气有点大，拍了桌子。
在场的证券公司方面最大的是王自卫，企业方面最大的是顾文明，梁一飞发火，他两都不敢接茬。
还有什么自动化办公，这个词对于在场人而言，听着也太新鲜了。
“行了，休息一会。”梁一飞揉揉脑袋，自己也是睡有点迷糊，这年头谈什么自动化办公，刚才自己脑子里想的是开个视频会议不就完了，可条件目前也不支持啊。
回办公室歇了一会，吴三手跟了过来，进门口看到梁一飞这个样子也是无奈的嘿嘿一笑。
“哥，你刚说那个自动化办公，什么意思啊？能花点钱解决的，咱们就花钱呗。”吴三手是明白人，真把梁一飞累倒了，什么都是扯淡。
“就是用现代化设备嘛，上次和你联系的那个京东卖得产品就属于现代化办公之一，你去打听打听，咱们市好的软件公司和电脑公司，尽快把几个公司的电脑网络和办公软件完善起来，组成一张大网。”梁一飞说。
“好。”吴三手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哥，上次有个企业打电话来推销一种叫做无线网络寻呼系统的东西，说可以把互联网和寻呼机连在一块，有事直接发到寻呼上，这也算是自动化办公吧？”
“算啊，不过现在谁还用寻呼啊，不用搭理他。”梁一飞随口说。
第575章 倒霉催的
“互联寻呼业务？”
吴三手走了之后，梁一飞回想刚才他讲的这个业务，忍不住觉得好笑，又好像勾起了什么回忆。m.www.uu234.netwww.uu234.net
想了一会，好像记起来了，之所以觉得好像，应该是勾起了他对于上辈子一部韩寒电影的回忆，彭于晏邓超主演的乘风破浪。
电影里面彭于晏囤积了好多bp机和靓号，说将来能够大赚一笔，殊不知接下来没多久，bp机就已经彻底被淘汰。
之所以觉得好笑，也是因为如此，互联寻呼业务听起来好像还不错，类似后来的‘小秘书’提醒，每天会把要做的事、要处理的工作发到bp机上，可问题是这年头bp机已经渐渐的退出历史舞台，普通老百姓还会用，真正有很多事要处理的老板们，普遍都用上了手机，最怂也弄一台小灵通，谁还用bp机啊。
点子是不错，可惜，载体太落伍了。
想了想，在小本子上记了一笔，可以开通一个电信的业务，重要事务提醒，一个月收几块钱的增值费，飞科还能分点。
……
就在梁一飞为剽窃了一点儿小创意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就在鹏城华强北赛格科技园，一栋坐北朝南的老楼里，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宽大西服的年轻人，从楼梯转入了四楼走廊。
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办公室，门口摆着两个差不多一人高但是图画的十分艳俗的大花瓶。
门是打开的，里面空间不大，大约也就二三十平方的样子，在走廊上一眼就能看到办公室里面的几乎全景：看起来，这间办公室应该是个小型的舞池改造的，顶上还吊着一只歌舞厅常见的回旋转的水晶彩灯。
年轻人熟门熟路的走进办公室，里面只有三四个人在工作，别看地方破人少，可却有五台电脑，在当前的公司之中，可以说是‘科技含量’很高了。
刚进门，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有些圆脸的年轻男人就从座椅上站起来，急匆匆的说：“老马，香江佬说了，下个月要收房子，我们这边怕是要搬了！”
这两人，包括房间里其他几个人年纪都不大，老马的老，更多是一种熟悉之后的昵称。
“哦。”‘老马’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却轻轻的反手把办公室的大门关上了，然后拉着这个人走到了窗口，说：“志东，你沟通能力比我强，你跟香江佬多聊聊，宽限我们一段时间。一时半会的，到哪租办公室啊？”
“你做技术，我也是做技术的，我哪里就沟通能力比你强了？再说了，香江佬一直欣赏你，现在他连你面子都不给，我去有什么用？这帮香江佬，一个个心眼赛猴，肯定是看到我们这里生意不行，找了个借口要收房。”‘志东’说。
老马皱了皱眉，同时又点了点头，这两个动作在一起做，显得十分的别扭和矛盾。
“不能怪他，总是赚不到钱，就算他给我们用，我也不好意思老是免费。要不这样，你找一找其他的房子，有便宜的我们租下来。”老马说。
“钱呢？哪里有钱啊？妈的……你说我们也太倒霉了吧……”志东忽然骂了一句脏话。
小马沉默了一会，薄薄的嘴唇里也又苦恼有无奈的吐出了两个字。
“妈的！”
他和小马两个人个人素质都比较高，属于典型的文化人，平时讲话很罕见的会带口头禅，但是最近，这两人讲这个词的频率非常高。
因为这事的确很‘妈的’。
目前公司主要经营的业务，是自行开发的一款‘互联传呼系统’，原本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和国内寻呼机的霸主摩托罗拉公司的外围搭上了线。
中国市场上的传呼机，可以说中断和高端的，几乎都是摩托罗拉，一旦能和对方取得合作，哪怕利润的绝大多数给对方拿走，剩下的那点零碎，也足够赚到笑醒。
可问题是谁都没想到，大笔的成本砸了下去，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吧，今年下半年，在原本就走下坡路的寻呼市场中，摩托罗拉中国分部的寻呼部门忽然整体裁撤了！
钱和努力全打了水漂。
小马和志东两个也只能打碎牙朝肚子里吞，自认倒霉。
大业务做不成，那就从一个个小业务开始，他两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本‘中国企业黄页’，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一家一家企业联系，推销他们的互联寻呼，可是这个业务不仅是一个系统就能解决的，还需要终端--bp机，运营商--寻呼台三方的配合，再加上bp机这两年下坡路走得太多，用手机的人越来越多，结果忙来忙去，愣是没做成一单生意。
倒是有几家表示愿意试试，但是不想给钱。
以至于现在公司连房子都要租不起了。
骂娘归骂娘，日子还要过，骂完了娘就该想办法了。
“要不，你回家找你爸拉点赞助？”志东和老马交情深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老马大学期间就靠着写软件卖了不少钱，之后又是开公司，看起来十分风光，不少同学朋友圈子里盛传，老马家庭背景硬，老老马是什么什么长的。
“我家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小马有点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琢磨了片刻，说：“要不，还是老办法，我写个软件卖钱，顶过这一段再说吧。”
这个‘老办法’，也是土办法，却是最管用的办法了。
小马从大学时代就爱好编程，大二时候，就写了一个病毒程序，霸占了学校机房的一台电脑整整一年直到被机房管理员报告给学校。
公司成立之后，一直就没赚到钱，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还有个办公室，三四个人，全靠着小马卖软件。
什么邮箱，各种管理系统，市场上卖十万，他就卖五万，生意倒是还不错，只不过这种软件卖出去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后续的钱可以赚了，因此没有当作主业来做。
有时候实在没钱了，甚至给人家公司装电脑、组网络，收个几千块钱费用。
总的来说，有一门技术在身，还是前沿技术，老马和志东的个人生活过得还是不错的，但是公司‘倒霉’，或者说走错了路，赚点钱全砸进公司里，水花都不见一个，又显得处处捉襟见肘。
老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换到男人身上，不如讲‘无才便是福’，没才华的人，虽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但是一般都能够安于现状，老老实实过踏踏实实的小日子，怕就怕有一些才华，喜欢折腾得，这类人要是能遇到东风，说不定能上青云，但是大多数人的一辈子毕竟很难有太大的机遇，时运不济，最后那点才华反而会把自己折腾得够呛。
他两现在就点‘有才成祸害’的感觉，明明都是人尖子，要是肯踏踏实实在企业里当个技术员，在家里安排的单位里坐办公室，平时写软件弄点外快，那日子过得别提多舒服；可偏偏心有不甘，要出来创业，结果搞到今天，钱没赚到几个，心操碎了一地。
牢骚归牢骚，创业嘛，只能有眼前路，不能去想身后身，聊了几句之后，老马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上网寻找项目。
这也是他吃亏吃出来的经验，既然准备写软件，总要先找到买家，有目标的去写，最初是自己想写什么写什么，结果费了大力气去到处推销还卖不掉。
沿海几个城市这边走在全国前列，互联网这种在全世界都很新鲜的玩意，在特区已经有了不错的基础，有些单位甚至会在互联网上发布招标信息。
还真就给他找到一个。
不远的羊城电信想要购买一个类似icq的即时通讯工具，向全社会公开招标，出价30万。
“就它了！”老马一拍大腿。
还真是巧了，以前他在润迅当技术员的时候，就接触过icq，当时还在公司里讨论研发这类产品的可行性，结果被一位高管以‘不赚钱’为理由取消了计划。当年他专门研究过，这玩意技术难度其实不高，关键就在于第一界面要亲民，用户喜欢用，用的方便；第二如果用的人多的话，服务器要好。
前者是他们的工作，老马和志东都是国内第一代程序员，开发过国内第一代应用软件，是有一定经验的自信的。
后者嘛，既然是电信要用，人家财大气粗的，服务器自然不成问题。
正和志东说起准备开发，忽然办公室门被人推开，又进来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人。
“大曾你来的正好，我们准备弄一个项目，你负责去投标。”志东对这人说。
“什么项目？又要不务正业啦？”大曾笑嘻嘻得过来，他是公司里市场部主管，也是市场部唯一一个人，专门负责销售的。
“羊城电信的一个项目。”小马指着网页说：“不少钱呢，弄下来够我们支应一段时间，我看也不难……”
不等他说完，大曾看了屏幕一眼，就摇头说：“这个项目我知道，内定了已经，咱们分不到。”
“不会吧？内定了还招标？市一级的电信还这样搞？”志东说。
“反正我也是听说，要是不信，你们试试，我负责去投标就是。”大曾无所谓的说。
就在此时，办公室电话忽然响了。
第576章 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不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台电话，这一台电话的作用只有一个：市场。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由于现在的电话费比较贵，加上公司效益不好，所以公司有个规定：所有员工不得使用公司电话聊私事，更不要提给家里、朋友煲电话粥这种事，员工的家人朋友一概不知道公司的电话号码。
这个规定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公司里几个人，私下都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和同学，也都是接受过大学教育的年轻人，思想比较前沿，即能理解公司目前的状况，也认为公私因该分开，因此别看公司不咋滴，这条规定倒是执行的不错。
所以这台电话一响，必然是公事。
而公司的公事大多又是外对生意上的，大曾随手就拿起了电话。
“哦哦，好的，您稍等片刻。”
听了几句之后，大曾忽然捂住了话筒，说：“来生意了，做不做？”
“啊？”老马和志东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话问得，公司正缺钱，有生意，为什么不做？谈何‘做不做’呢，只有能不能做，怎么做，多少钱做的问题。
“不是，对方讲给我们投钱。”大曾说。
“投钱？”老马和志东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都有点蒙神，什么叫做投钱？送钱给公司？
“你先问清楚。”志东指了指话筒。
大曾连忙点点头，然后在办公室几个人的奇怪注视之下，又和电话那头的人聊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还拿了个笔，记录了些内容。
大约说了有快20分钟，这通电话才结束。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人忍不住问。
如今风投的概念即便在沿海特区也是极为罕见，中国人压根不知道有这么种操作方式，但是刚才‘投钱’这两个字，所有人倒是都听得一清二楚。
钱嘛，人人爱，何况目前公司一直不赚钱。
“是我们之前推销网络寻呼的一家内地公司，说是给我们投资五十万。”大曾说。
“那他要买什么呢？”老马问。
大曾一脸的纳闷，说：“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什么都不要买，也不管我们干什么，说不管我们干什么，都给我们这五十万。”
“啊？不可能吧，有这样的事？”
办公室里几个年轻人第一反应是大曾理解错了。
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人？
不过大曾是他们当中跑市场跑业务最有经验的，和客户打交道最多，可以说表达能力、理解能力都很强，不太可能犯这种错误。
“八成是骗子吧，这年头骗子太多了，一不留神就着了道，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志东说。
“他也不是没要求。”大曾说：“他说了，要我们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说是看准了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前途，是做一笔投资。”
这个原因倒是比较能让人接受，只是又有新的疑问出来了，公司现在这个状况，连小马志东他们几个创始人都不看好，一家内地公司怎么就知道滕讯公司，怎么就看好呢？
“不对吧？现在公司的业务是无线寻呼，他要是看好公司业务，怎么会不买这个项目呢？”志东问。
“是有点奇怪。”大曾瞄了眼老马，说：“再说了，他要是拿走这么多股份，我们这些人算什么？他不是成为老板了，我们给他打工？那我们干嘛还要来开这个公司，直接去别的大公司找份工作就是了。”
这话不完全有道理，但是呢，的确讲出了在场几个人的心声。
公司不大，可是在场的人，人人都是股东。
滕讯的创办之初，启动资金恰好是50万，最大的股东是老马，占了不到百分之五十股份，剩下的几个人，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不等。
如果一下子拿出去40%给别人，那么每个人的股份都会压缩一大截，拿回来得钱，如果均分的话，恰好和当初投资的钱一样，等于是一分钱没花，然后占了一部分股份。
问题是，既然聚在一起创业，那目的肯定不是说赚这几万、十几万块钱，而是都希望有朝一日公司能做大，每个人都飞黄腾达。
而且目前滕讯虽然不赚钱，但是，要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花钱的地方--之前说的房租、人员工资这些，说到底不是什么压垮公司的大数字，他们私下写点软件出去卖就足够开销了，甚至五个大股东之中，还有两个事兼职，曾经表态过，如果公司艰难，他们一段时间之内不拿工资都可以。
滕讯目前最大的挑战，是要找到发展的大方向，简单来说，就是弄出一款市场欢迎的产品，而不是缺几十万。
不要讲五十万，就是一百万，没有找到大方向，这钱还是坐吃山空。
拿了这个钱，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没有实质性的好处，目前也没有特别紧迫的经济需求，反而要让渡出一大部分股份，这笔账算一算，明显不划算。
“不过这可是从天而降的五十万啊。”有个小股东忽然开口，说：“大曾，你刚才打电话我听到了，飞科公司，那不是做小灵通的嘛，人家这么大公司，应该不会是骗子吧。要是嫌股份太多，咱们是不是可以跟他们讨价还价？”
办公室里有些安静了下来。
一方面，是五十万唾手可得的真金白银，另一方面，却是并不迫切的需求和重大权力让渡。
如果是一个商场老手，可能会在短时间之内有所抉择，或者去进行更深入的调查研究，进而接触，选择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但是在场的这些人，毕竟都还太年轻，经商经验有限，此时十分的难以抉择。
最后还是大股东老马说话了：“要不然，我们先试一试电信这一单业务，要是成了就有30万，还有后续的维护费用，不比五十万少。退一步说，就算是要合作，我们手头如果没有过硬的东西，跟飞科那边也没有底气去讨价还价，只能是他们说什么我们怎么办，太被动了。”
“行，走一步看一步吧。”志东点头，“大曾，你看呢？”
大曾看了看另外几个人，说：“你们看？”
“先这么办吧。”
“也行，反正你不是留了他们联系方式嘛，真缺钱了再联系。”
第577章 搞分裂？
“哥，怎么好端端的想要投资这个企业？这都什么年代了，他还在搞bp机，很明显没前途的嘛。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滨海办公室里，吴三手一脸不能理解的问梁一飞。
说来也算是巧了，梁一飞之前也在心里笑话这个来推销‘bp机业务’的企业，甚至还联想到了韩寒的那部电影乘风破浪。
关键就在这部电影的联想，一开始没注意，后来忽然想起来，电影里还有个小角色，一个程序员离开了小镇去外地发张展，这个小角色的原型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滕讯马华滕。
这一下顿时就全想起来了，难怪说有哪里觉得不太对劲了，根本不是什么过时的bp机业务，而是在遥远的印象之中，马华滕最初就是干这个什么‘移动寻呼’，没赚到钱，后来又捣鼓出oicq。
连忙把吴三手叫过来，问他当时那个打电话来推销的企业叫什么名字，吴三手每天要处理这一类的‘小事’数不胜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叫做什么‘讯’，梁一飞头皮一麻，可不就是讯嘛。
还好，企业内部有规定，这一类外务通话都有记录保留，查了一下，果然是一家叫做‘滕讯’的公司。
梁一飞亲自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不是马华滕，而是一位叫做章志东的，这就更加没有任何疑问了，梁一飞虽然不是特别清晰滕讯创业初期的历程，但是那几个鼎鼎有名的大股东，创始人，还是如雷贯耳的。
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刚才回电话，婉言拒绝了自己的投资。
“记得上次我们去鹏城吧，我看到过这个公司的一款产品，觉得理念比较超前。”梁一飞瞎话随口就来，说：“计算机软件这个东西，技术难度不高，关键就在设计理念上，理念超前，能先一步抓住市场，就很有搞头。”
“哦哦哦……”吴三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他事他这两年是历练出来了，可以独当一面，可说到计算机、互联网、软件这些玩意，不要说他，整个滨海市，包括那些大学里的专业老师，也没几个敢说就一定特别懂。
至少梁一飞讲得这些模棱两可不清不楚的话，听上去是没毛病的。
反正梁一飞做投资也不是第一次了，吴三手也就没多想，只说：“那要不要再派人去鹏城，跟对方接触一下？”
梁一飞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用。上赶着不是买卖，我也就那么一提而已，想布局一下未来互联网和计算机事业，做这一行的人多，他们真不愿意就算了。”
真不愿意当然是不行的，也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算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上赶着不是买卖，既然对方已经拒绝，那再大张旗鼓的非要入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未免太过于着痕迹，且不说会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恐怕连滕讯自身都会怀疑自己的动机，最后反而难以成事。
回头想想，这次自己主动打电话，一开口就提入股，其实都有点孟浪了。
等一等，别的企业梁一飞不敢说特别清楚，滕讯的创业史后世一向是被当作鸡汤写烂了的，他很清楚，并不是很顺利。
有了今天这一遭，未来滕讯缺钱的时候，很可能会主动找上门，或者隔段时间，再制造一个不那么突兀看起来比较合理的机会，重新接触。
再说了，做互联网的，的确不止滕讯一家。
“老王上次说什么来着，他们要去每个分校考察？”梁一飞问吴三手。
“是啊，这个老王，事太多，非说光看文件表格不行，要把每家分校都实地走访一遍，确保数据真实。”吴三手摇头说：“搞得好像我们骗他一样。”
“这个别怪他，是我跟他要求的，第一家企业上市，一定要把工作做扎实。熟归熟，工作归工作，他是对他负责，也是对我们负责。”
梁一飞用手指轻轻在桌上一点，笑道：“这样，我这个当老板的，还真没怎么去过分校，他去几个大的分校的时间点落实之后告诉我，我有空陪他一块。你依旧留在滨海。”
“好，我让他尽快拿一个行程表出来，根据你的时间来安排他的进度。”吴三手笑道：“这个老王不能太顺着他，什么都由着他，他不知道多能折腾。”
吴三手这话不是随便说说，讲王自卫‘能折腾’确有其事，有时候把梁一飞都要调动起来，跟着他的节奏走，可偏偏好多事，并不是太重要的，又耽误梁一飞的时间。
上次开会，梁一飞甚至当场发了一次火，那次发火，有一小半是太累了起床气，有一小半，就是发给王自卫看的。
后来想了想，就没朝着这条路子继续深入下去，王自卫这个人，要说是真正推心置腹的朋友，当然还不到那个份上，但如果说只是一个合作伙伴，或者是滨海市众多玩伴、人脉、跟着自己后面混点好处的，那又浅了。
毕竟这是多少年的关系，梁一飞自己做生意，第一单就是和他谈的，当初真正大家都还是穷人的时候就结下了交情。
这么多年下来，事业是越来越大，打交道的人、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依旧还算年轻，可是，在自己面前，能够真正没有心理负担，以朋友的方式平等对话的却越来越少，每个人都对自己有所图，每个人和自己说话、办事，要么小心翼翼，要么保持着微妙的分寸感。
王自卫也是，但要比其他人好得多。
毕竟，他还敢于‘折腾’自己。
只要是无伤大雅，梁一飞想想也就有他去了，顾文明忙着新时代，其他几个算得上朋友的各有各的事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多一个敢于‘折腾’自己的人，有时候更让自己觉得，身边没有那么冷清和孤单。
这大约也是和袁欣然走得比较近的原因之一。
这次让王自卫安排好行程，和他一起去各个分校，还有个很重要的工作。
股份分配。
新时代要上市，新时代各个分校的负责人、核心管理层，甚至包括一些明星老师，这些人都是跟着有利可图的。
想一个人吃独食，最后结果只能没人捧你场，所谓的培养主人翁意识，也不能说是有钱我拿来，有活你去干，时间久了，谁还帮你赚钱？
但是怎么去协调、分配，甚至是妥协、逼迫，这是一门学问。
把这个蛋糕分到所有人都满意，那是不可能的，梁一飞要做的，是分配蛋糕的方案，大多数人不反对，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和顾文明商量过，他一个人做这些，未免有些吃力，加之，他是新时代的直接负责人，平时和下面这些干部直接打交道，有交情、有矛盾、有恩也有怨，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在一起，如果全部由他来拍板股权分配，哪怕无私也有私。
梁一飞是大老板，平时不露面，神秘感反而带来了更多的权威，做好人可以顾文明来做，做恶人，做狠人，梁一飞出面更加合适一些，要让员工们感觉到，大老板可不是个好说话好糊弄的人，倒是直属领导对我们不错，这样更有利于后面企业发展。
安排好行程，目前五个大分校，首都、沪市、杭城、金陵，包括滨海，需要一一走访，新成立不久的江城分校、特区两个分校，刚把架子搭起来，还没有正式投入招生教学，可以暂缓。
前两站没什么问题，首都分校用的人是之前顾文明的老班底，沪市分校也是才成立不久，负责人很年轻，可以说都是梁一飞和顾文明的死忠，这样的人，梁一飞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办，梁一飞和顾文明也不会亏待他们。
滨海这头问题也不大，一方面，这里更是老班底，另一方面，滨海和其他几个城市相比，毕竟要落后一些，眼看着其他大分校纷纷崛起，滨海分校的人，本就有些紧迫感压力山大，这时候谁都不敢给梁、顾添乱。
没想到，在资格最老的金陵分校出了个麻烦。
到金陵分校的时候，已经是1999年元旦之后了，学生放假，把校长和管理层、骨干老师召集起来开得一个会议。
校长白松是个老同志，年纪比顾文明和梁一飞都大一轮以上，今年四十多了，是当初新时代在滨海第二期就招进来的老师，资格老、功劳大，人也比较稳重，所以开设第一家大型分校金陵分校的时候，才会让他带队。
几年下来，金陵分校也经营的红红火火，对得起它新时代第一家大分校的地位。
但是在谈到股份分配的时候，白校长明确的提出了反对意见。
而且这个反对意见很让人头疼，不是要股份多少的问题，而是认为，新时代的几个大分校，应该都从属于集团公司，但分割各自上市。
理由是每个大分校，自身就是一个可以有闭环的公司，同时经营都非常良好，辐射下面大区若干小分校，完全满足上市的要求，如果分割上市，可以给集团和个人都带来更大的利益。
这个话乍一听没毛病，但是仔细一想，压根就是搞分裂！
第578章 果断坚决
给集团和个人都带来更大的利益？
拆分之后，每个大分校虽然都具备单独上市的资格，但是体量却减少了很多，抗风险能力也会随之降低，所以集团能不能有更大的利益不好说。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可是，各个分校校长的利益，那会明显增加一大截。
按照目前的规模，五大分校校长和管理层，每年有奖金分红，但是在上市后，所持的股份，不超过整个新时代的8%，所有的分校加在一起，不超过12%。
换句话讲，对于分校的管理层，梁一飞的策略是，多劳多得，钱可以多给，每年年底奖金大把，但是股权少，在集团大方向的话语权是有限的。
给钱，是为了激发工作积极性，限制股权，是为了避免新时代四分五裂，诸侯割据。
毕竟，新时代的模式和成功经验，并没有什么所谓不可复制的高深技术含量，起步早、领先时代的教学方法，这两个红利，已经渐渐吃完了。
接下来，想要继续让新时代在国内保持统治地位，除了练内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拥有一个庞大的体量，使得任何新入行的同行者，都不可能有能力去和新时代竞争。
所有大城市的最好培训学校，都是新时代，走到哪里，只要想参加培训，都能看到新时代的广告，一个分校遇到了危机，会有n个分校来支援，这么一来，其他小学校，要么投靠，要么就只能在夹缝中艰难求存。
如果拆分上市，先不说能不能真的上市，就算最后上市了，对于整个集团恐怕也是埋下了定时炸弹。
一旦上市，分校就能在财务和法务上，真正实现独立，在权力架构上和法律上，虽然依旧从属于新时代教育集团，但在实际经营管理中，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公司，无论是分校对于集团的依赖程度，还是集团对于分校的掌控力，都会急剧下降。
到时候就会变成这样一种情况：分校需要集团援手的时候，集团不得不帮忙，这毕竟是自己的企业嘛；反过来，集团需要分校的时候，分校可以找到这种理由推脱。
这里面可以操作的余地太大了！
真正获利的，是分校的一把手和管理层，分割上市，他们虽然依旧在集团内没有话语权，但是分校的股权必然极大增加。
久而久之的，集团控股，却成了一个空架子，分校法理上从属集团，却各行其是。
当时在会议上，白校长忽然提出这个想法，是集团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原本该讨论的议题也就此搁置。
“老顾，这个白松什么意思？”
会后，梁一飞脸色有些难看的和顾文明说。
顾文明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位白校长的资历，比老顾不算浅，当初，还是他高薪诚意从大学里聘请来的，可以说是即是他的老同事、老领导，也是新时代的有功之臣。
来到金陵分校管事之后，虽然不像其他分校校长对顾文明即热情、又巴结，可倒也没有掣过肘，工作上兢兢业业，把金陵分校打理的井井有条。
就是有一点，早就露出了端倪，这位白校长对于集团总部的安排，有时候不是那么‘听话’，认为不合理的，经常会顶回去。
不执行‘不合理’要求，看似好像是对的，但是细想之下，这里面就存在了一个企业管理中很难以容忍的问题：下级有可能会不执行上级安排的任务。
进一步来看，在实际管理中，白校长虽然没有和顾文明同等对话的权力，却有了事实。
而且所谓的‘不合理’，未必就是错的，从分校层面来看，某个决策可能不对，可是放在集团的层面，也许这就是个有长远眼光和整体价值的决策。
顾文明之前的思路，是觉得在分校里，有这样一位能‘镇得住’，有话语权的校长，未必是一件坏事，梁一飞不负责集团日常，他适当的分权，即有利于和梁一飞之间关系的进一步稳固，也有利于集团的管理。
毕竟白松一直以来并没有太过分的要求，几次顶回集团的安排，也有他说得过去的道理。
可是没想到，在集团上市的关键时刻，白送来了这么一手。
最让顾文明感到难以下台的是，今天开会，白送不仅提了这个‘想法’，甚至还言明，依旧把他的想法，发到了几个分校的负责人手里。
很明显，是打了一个时间差，因该就是在他和梁一飞从首都回来的路上。
而几个分校的一把手，都没有及时向他和梁一飞汇报这个情况。
这里面有几种可能，一个是没看到，或者看到了，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拿主意，没想好怎么汇报；二来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分校校长和集团领导的高度不一样；
但也不排除，其他分校校长对这个建议是有心动的，在观望。
“很有这种可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换成我，我也希望能自立门户。老顾，这倒未必是说下面所有分校都造反，看问题不用过于极端。但是，金陵这边才是真正关键的地方，这一次，我们态度要坚决，处置要果断。”梁一飞正色说。
顾文明眉头微微一皱。
态度坚决，处置果断，虽然没说怎么办，但这两个词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不是讨论，不是沟通，而是坚决镇压。
“打掉金陵这边的苗头我也是赞成的，不过白松怎么处置？”顾文明犹豫了一下，说：“他这个性质，说到底是为了争好处，要待遇，可能导致的结果很严重，但毕竟不是背叛或者吃里扒外，目前也没有带来实质性的损失。如果下重手处置，我怕会有其他人心寒。”
顿了顿，说：“而且，集团现在面临上市，不能出丑闻。”
几年合作下来，顾文明太了解梁一飞了，白松这次的做法，碰了梁一飞的底线，梁一飞既然要‘坚决果断’，那么很可能会直接对白松本人下手。
查账，是最快最有效的一条路。
这么大的分校，账目认真查，不可能查不出毛病来。
任何一点小毛病，都可以放大，可只要放大到整到一个分校校长的地步，那这点毛病，就足够成为上市公司的丑闻。
这么干，两败俱伤。
可如果手段温和，慢慢来，那的确可能引起其他分校的躁动不安，到时候万一几个分校一起联合起来提要求，火烧连营机会更麻烦。
“老顾，你也别想得这么严重。”梁一飞笑了笑，这几年老顾是管事，可是，毕竟真正的权力在自己手里，他处理问题，更多考虑的是统筹，遇到矛盾，更习惯于去协调。
第579章 禁烟引起的随意谈话
在金陵分校的第二次会议，是在梁一飞和顾文明到达的两天之后，和第一次会议不同，这次参会的全部是新时代的人，证公司和审计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www.uu234.netwww.uu234.net
看到这个场面，在场的新时代老师心里多少有些打鼓，这个会议通知是梁老总直接下发的，没有邀请外人，意思就很明确了，要专门解决内部问题。
怎么解决？
梁一飞看了看，人到的差不多了，只有白校长、校长助理和一个分校的管理层正在赶来的路上。
刚才白松给顾文明打了个电话，倒不是故意拖延迟到，半途车坏了，他们临时打车过来，大概要迟个十几分钟。
“先说个小事啊。”梁一飞笑呵呵得开口。
声音不大，但是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十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这位年轻的集团大老板。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年轻’老师，不是指年龄，而是在新时代的工龄，对于这位传说中坐过牢的年轻老总，一向是只有只有耳闻，见面次数和机会都很少，更是没有直接从梁一飞那里接受任务和工作安排的机会。
先说个小事，那也是大领导对分校第一次直接的工作安排。
有些人心里就难免多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梁老总要亲自管理分校了？对于白校长有意见，或者干脆透着一股对顾总都不信任的苗头？
哪知道梁一飞接下来讲的事，还真是一件小事。
很小很小的事，却是已经习惯了多年的恶习。
梁一飞点了点面前的烟灰缸，笑道：“现在生活水平是不一样了，更加的文明卫生了，以前开会，也是所有男同志，人手一根烟，烟灰就随地弹，现在倒是知道用烟灰缸了，这个烟灰缸纯铜的，一个也得七八块钱吧。”
钱这个东西很敏感，尤其是大老板开口提钱，尽管这个切入点，仅仅只是‘七八块钱’，一个烟灰缸，可是分校的财务老刘还是有点紧张起来。
赶紧接口，赔笑说：“批量买的，便宜一些，平均三块多一个。梁总，这都是有账可查的。”
“老刘啊，你别紧张，我说这个，不是要查你的账。”梁一飞笑着摆了摆手，看向大家，说：“今天没外人，有些话咱们自己怎么说都行，账这个东西什么时候查都行，可现在企业要上市，查账那不是自己给找不痛快嘛。”
老刘是个老财务，人精了，嘿嘿一笑。
“说这个烟灰缸，还是想提一提抽烟这个事。”梁一飞继续言归正传，说：“学校现在越来越大，越来越正规，眼看着就要上市了，和最早咱们在纺织厂仓库里教学不太一样了，偌大一个上市企业，高管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各位眼看着就要身家几十万、上百万的人，结果一开会，办公室里腾云驾雾，乌烟瘴气的，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吧？”
这话没什么好笑的，但是呢大多数人听着还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和资本，去向梁一飞提什么‘分割上市’，只要新时代最后能顺利上市，能分给他们一点儿原始股，这就已经能够满足大多数人最大的愿望。
梁一飞这番轻描淡写的话，实际上就是一个承诺，承诺在座的人，都有原始股。
“更何况，还有女同志，咱们办公室和教研组的两位大姐好像就不抽烟吧。”梁一飞看向坐在会议桌左手第三个和右手第二个的两个分校中层干部。
两个都是女同志，校务办公室主任的孙大姐名副其实是大姐，四十多了，穿着打扮有些时髦；教研组的李老师年轻一些，三十出头，却是新时代金陵分校学生最喜欢的明星老师。
讲句题外话，李老师能成为明星老师，不仅是自身水平高、教学技巧好，和她的长相身材恐怕也分不开关系。学生嘛，谁不喜欢亲切漂亮的女老师？
两个人被梁一飞直接‘点名’，讲得又是和她们女性有关的话，两人都是微微朝前坐直了身子，点头微笑。
“我就直接越俎代庖，绕过你们顾总和白校长给你们下个任务了啊，孙大姐，你们办公室也该制定点规章制度出来，以前就不说了，以后呢，学校开会，一律禁止抽烟，谁憋不住，先到外面抽完再进来。”
顿了顿，说：“对了，集团总部已经有这样的规定，孙大姐，有机会，你可以去总部学习参观，分校和总部之间相互多交流交流嘛。老顾，你安排一下，尽快。”
“好的。”顾文明点点头。
“谢谢梁总。”孙大姐笑了起来，去总部学习，这种机会，一向都是校长的，有时候她也会去，但是，只是在校长没空，她才能代表校长。
“还有李老师，你们教研组也是一样，有机会，顾总会多安排你们和总部教研中心、各分校教研组多交流。”
梁一飞说着，半开玩笑半认真说：“各位男同志，让你们憋一憋，也不要心有不满。照顾女同志嘛，本来就是男同志的责任，再说了，李老师她们教研组，那可是学校里重点关照的，你们以后上课的教材资料试卷什么的，都得靠人家，把这些学校的宝贝熏坏了，吃亏的还是你们。”
这个玩笑开得多少有些暧昧了，梁一飞毕竟是年轻单身男同志，这个李老师呢，也是离婚单身的，什么‘宝贝’都出来了，听起来，是有些肉麻的。
但是传达的意思很明确，梁总很重视教研组。
李老师露出了一个多少带着些妩媚的微笑，冲梁一飞说：“梁总放心，我们一定努力做好教研工作。”
其他一些正在抽烟的男老师，也纷纷灭掉了手里的烟头。
“老刘啊，以后财务那边专门拨一些经费出来，香烟不抽了，水果啊饮料啊口香糖什么的可以有啊，改善改善大家生活。”梁一飞对财务说。
正说着话，办公室门推开了。
校长白松带着助理和另外一个副校长，三个人出现在门外。
“老白啊，你可算到了，赶紧落座开会，都等你呢。”顾文明笑呵呵得打了个招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车什么时候不坏，偏偏这时候坏了，大家久等了啊！梁总，实在是不好意思！”
白松抱歉的冲梁一飞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径直走到长会议桌，左手第二个位置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很自然的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梁一飞。
第580章 重大人事变动
白松坐下之后，和往常一样，下意识的掏出烟，然后递给梁一飞一支。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梁一飞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
“不抽好，不抽好，你们年轻能不抽就不抽，这东西对身体没好处，我这几十年的老烟枪是没办法了。”白松呵呵一笑，自顾自的点燃的香烟。
办公室里有些安静，气氛微显尴尬。
白校长自然不是睁眼瞎，办公室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他也注意到了，夹着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烟，愣了愣，环顾了一圈办公室。
一眼看完，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要说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办公室里，虽然烟味很重，但是只有他一个男同志手里有点燃的香烟。
开会抽烟，这种事从建国到今天，几十年了，所有人都早就习以为常，跟吃饭喝水一样，白校长自然是想不到刚才梁一飞宣布了‘禁烟’，所以也就没留心，更没有意识到这份‘不对劲’从何而来。
坐在他下手的一个副校长咳嗽了一声，看样子正准备提醒，梁一飞淡淡的开口，打断了。
“好，既然都到齐了，那咱们正式开会。”
梁一飞刚才说所有话的时候，都是面带微笑，直到此时说起开会，表情却沉了下来，神情严肃，对顾文明点点头，说：“顾总，你主持会议吧。”
“好的。”顾文明坐直了身体，把话筒朝自己眼前稍稍按了按，朗声开口。
“今天内部会议，我首先代表集团，宣布一个人事任命。”
刚才还安静的办公室里，忽然骚动起来。
这倒不是顾文明压不住场面没威信，虽说集团实权在梁一飞手里，但是这几年都是他出面行使权力，他人再平和，也不至于说一个分校的会议，都能炸锅，要是这样梁一飞也不至于把权力交给他。
关键是，这次会议之前，并没有传出任何‘人事任命’的消息，会议主题也没有这一项。
这是个临时加入的议题。
既然是临时加入，又是受到集团委托，那显然，是一项重要的人事任命。
紧贴顾文明坐，坐在他下手的白松校长隐隐约约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顾文明立刻就提到了他。
“金陵分校白松白校长是创校之初的老员工，为新时代做出过巨大贡献，自从调任金陵分校后，工作态度端正，业绩优良，是学校的中流砥柱。经过集团研究，梁总批准，从即日起，调任集团总部，担任集团副总。请大家鼓掌祝贺！”
办公室里先是死一般得安静，紧跟着，梁一飞先带头鼓起了掌。
然后，刚才在‘戒烟讲话’中，被梁一飞点到的几个金陵分校的干部，跟着鼓掌。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片刻之后，办公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顾文明笑着站起来，冲身边的白松伸出手，说：“白总，恭喜你高升了啊！”
白松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很缓慢的站起来，却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而是一点点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的看了看顾文明，最后把目光投到梁一飞的脸上。
办公室的掌声还是在响，但是显然没有之前那么热烈了，因为这个很短暂的对峙而明显微弱了下去。
这个人事任命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明升暗降。
分校的校长，在整个新时代教育集团里，属于那种‘位不高权重’，论级别，分校校长只是集团的中层干部，无论是大分校、小分校都一样，但是哪怕再小的分校，校长毕竟也是一把手，管理着整个分校，在分校里说一不二。
而一旦调到集团，当一个副总，看起来是进入了高层，可是集团里，这样的高层不在少数，任何一个高层，都没有在分校里说一不二的权力，都要从属于顾文明和梁一飞。
再说了，在分校，校长一定是有自己的班底的，这一点连集团都默认分校校长可以在校内搞小团体---人家总是要开展工作的嘛，没有一群得力属下和心腹，怎么开展？
可是到了集团里，白送那就是孤家寡人，至少在初期，根本谈不上什么班底，孤家寡人一个。
到时候，安排一个闲职，立刻就能给他边缘化。
比如，主抓安全……
“白校长，你的工作具体安排、未来上市后的持股份额，集团内部还在讨论，不过你放心，你是集团的老功臣了，集团不会亏待功臣的。”梁一飞笑道。
梁一飞这两句话说的很重，意思表达的也很清楚。
调到集团总部是一定的，就是因为白松提出了分割上市这种昏了头的方案，要不然，不至于连他调去具体干什么都没定下来就宣布人命。
同时也给双方都留了退路，毕竟是‘功臣’，集团不想寒了人心，所以，是否会边缘化、是否能持股、持股多少，还会继续讨论。
讨论的主要依据嘛，毫无疑问，自然是白松接下来的表现。
白松最后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伸出了手，和顾文明握了握。
随着这个握手，与会者的一颗心总算是都放了下来，没闹翻脸就好，毕竟是老校长了，有权威，大家也不愿意看到上市前夕内讧；至于少数有其他想法的人，那一颗躁动的心也被冷水浇灭了，白松是有功之臣，对他可以调离，至于其他人嘛，如果再妄动，恐怕就不是调离那么简单了。
接下来会议开得就非常顺利了，原始股分配方案、金陵分校配合王自卫派来的人进行学习审计培训等等工作，流水般落实下去。
开到最后，还有一个大家关心的议题。
白松走了，谁来接任校长？
三个副校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吱声。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点，配合证券公司那边处理好接下来的工作，然后准备钱拿原始股吧。”梁一飞呵呵一笑，随口说：“金陵分校校长，老顾你辛苦点，先兼任几天。”
第581章 这个人不得了
金陵分校之行后没几天，整个新时代上上下下都得到了消息。www.uu234.net
平时在不怎么管事的梁老板，铁腕处理了新时代最老资格的分校校长，让集团内部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重大信息：新时代真正有话语权的，永远都只有一个人。
而这个人，也并不像平时大家以为的那样，高高在上，和他们的生活工作无关，只发福利，不带雷霆，一个和气可亲、镶金边生活在云端里的人物。
一旦任何人有对集团不利的举动，这位大领导恐怕就不会那么和蔼可亲，福利是好的，雷霆也是有的。
不过，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更多的还是福利。
高层和核心骨干有股权，老员工、中层管理者和重要老师都有原始股，新入职老师和基层嘛，自然也少不了更好的待遇，新时代上市，对于每个人都是有好处的。
接下来，梁一飞一行去了最后一站杭城分校。
也不知道是因为金陵分校的大动作，还是杭城的负责人于闵红深受梁一飞的器重提携，总之，这个虽然后起，但是无论投资还是重视程度，都要要过金陵分校的大分校，却温顺的像一只猫咪，连具体到每个人的原始股、股权划分，分校都没有提出半点质疑和意见。
当然，这本就是分校报上来的，梁一飞也没做变动。
原始股购买份额这一块是针对大多数员工的，股市已经在中国有了几年的历史，所有人都知道，买股票有赚有赔，买原始股却一定是赚钱的，但是能拿出来给员工的原始股是有限的，所以在这一块成为了利益分配的重点。
综合职位、工龄等等多方面考虑，最后拿出了一个整体方案，集团里传说，普通员工中，可以购买原始股最多的一批人当中，有一个最出人意料，并不是哪个学校的明星老师，也不是董秘办的几个漂亮女秘书，谁都没想到，居然是滨海分校的一个姓牛的门卫老头。
后来翻一翻履历，顿时就明白了，在新时代创办的第一天，这个老头就在学校看大门，他和顾文明顾总，几乎是同一天成为新时代的人，论起来，可能这个老头还要早一些，如果说当年新时代最早的三个人，梁总顾总，剩下来恐怕就是这个老头，以前和这个老头共事的那些老师，要么已经成了集团高层，要么就是分校的核心人物。
后面这些年，老牛头也没什么特别‘建树’，依旧是勤勤恳恳看大门。
他能拿到大额的原始股配比，的确有顾文明和梁一飞两个对他照顾的意思在里面，毕竟是当年最早就在一起工作的老员工了，有一定的私交；更多的，还是集团想让普通的员工明白，能力是一方面，态度和忠诚同样重要，不是每个人都能成领导、成明星，但只要踏踏实实的干好本职工作，集团就不会亏待。
这和之前白松的工作调动安排恰好形成了鲜明对比，说到底，就是个德和才的问题，集团越来越大，员工越来越多，即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天才，是杰出骨干，同时，依靠一两个明星老师、一小部分有超强能力的人去打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需要集团所有的人，尤其是数量众多的普通员工，在各自的岗位上，做出看似平凡的贡献，才能确保新时代这艘大船稳步前行。
梁一飞这次在杭城停留的时间有些久，连新年也是在这里过的。
不仅是为了新时代，还有小灵通在杭城的业务，已经荣升省公司副总的徐欣福在全省大力推广小灵通，浙省不愧是全国发达省份，一年下来，小灵通的销售量如果按平均算，居然破了五百万大关---整个浙省也就5000万人口，拉平均算，十个人当中就有一个人用小灵通。
当然事实情况不可能如此，小灵通再便宜，它也是‘手机’，这年头连bp机都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得起，何况小灵通，还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才会买。
用坏的，更新换代的，销售商囤积没有卖出去的，加上有的人可能不止一台等等数据加载一起，销售数据拉平均算很好看。
徐欣福和市里商量，干脆也别搞得太麻烦，给梁一飞划一块地皮，让他在浙省建个厂。
“我说徐总，你现在把市政府的工作都管了嘛。”梁一飞心情也不错，不算其他的收费，仅仅是销售终端，这一个省，就有三十多亿，利润很客观。
“你们全国那么多省，销售业务最好的就是我们省，据我所知，第二名只有我们的三分之一，最后的五个省，加在一块也就和我们省销量差不多吧。我跟你讲，我预计啊，接下来销售数字可以上到千万，之后微微下降，稳定之后，应该能保持在一年五百到七百万之间，你不在我们这里建厂，你去哪里建厂？”徐欣福道。
“行啊，徐总你说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地皮什么我就不管了啊，反正你背后有人，你们搞定。”梁一飞道，这事肯定不是徐欣福起头的，只是他和自己关系好，又有直接业务往来，所有‘背后的人’，就叫他来说。
“你放心，你现在是财神爷，谁都希望你来，你肯来，还不伺候的好好的？”
“对了老徐，有个人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梁一飞说：“原来你们杭城电信，是不是和人一起办过一个中国黄页啊？”
“有这回事！”
说到中国黄页，徐欣福印象非常深刻。
互联网的东西，最早，都还不知道互联网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来‘推销’互联网的，一概被认为是骗子，杭城电信相对接触前沿的东西比较多，对此有一定了解，入股一家互联网公司一起做这个中国黄页。
当时入股是140万，占股70%，一年时间，这个项目居然盈利了好几百万。
后来由于双方经营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
“这个小马不错，我看他有前途，临走的时候，他个人算算，大概还有20%的股份，折算下来，也是得大几十万的钱，你知道他怎么滴？这人一分钱没拿，全部分给了一块跟他创业的员工。”
说起这个‘小马’，徐欣福直拍大腿，说：“乖乖，这人了不得，有钱人花钱买人心，那是常见的，可他吧，辛辛苦苦干了几年，投资的钱都是借的，可最后呢，一分钱不要，全部分给那些人。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些跟他一起创业的人看他那个表情，乖乖，就是在看偶像，在看神！依我看，这人早晚能成大事！说句那什么话，历史上造反成功的开国皇帝，哪个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现在能找到他吗？”梁一飞笑道：“我最近对互联网有点兴趣。”
第582章 你是骗子吧
“我和他倒是没有什么联系，这个人有点‘跳’。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徐欣福说。
“跳？什么意思？”梁一飞没闹明白，奇怪的问。
“不太适应体制吧。”徐欣福说到这里，若有深意得看了眼梁一飞，说：“就说你吧，也是年轻人，也算是气盛了，但是和体制合作，我却觉得你好像十分的适应，倒是和那些下海经商的92派差不多，有时候我都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不该是一个年纪轻轻就取得很大成绩的年轻民营企业家应该有的态度。”
“我还气盛？老徐，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梁一飞笑道：“再说你这话有毛病，再咱们国家，如果不能适应和体制合作，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取得巨大成就？”
徐欣福微微一愣，旋即哈哈一笑，说：“所以讲呢，你年轻，但是看问题比很多四五十岁的老板都透彻，你不成功谁成功？”
顿了顿，说：“这个小马，当初和我们合作，没多久就磕磕碰碰的很多，凭良心讲，体制里面呢，是有一些僵化死板的东西，可是话说回来，要是体制内都不按照规矩条文办事，动不动就‘灵活’，那这个体制岂不是太随意了？再说了，体制能提供的帮助和资源，也是任何一个合作单位都不可能有的。”
“老徐，最近你这个牢骚有点多啊，怎么，是不是受委屈了？”梁一飞笑了。
徐欣福摆摆手，说：“委屈不委屈的，就那么回事吧，自己单位里的吧，说你冒进犯错误，你们企业家吧，又说我们僵化死板不懂变通。可不是里外不是人嘛。没法子，不干事没错，干点事就有错，事情干的越多，被人骂得就越多。”
梁一飞笑而不语，徐欣福也不是要梁一飞开导他，用高大上点的词来说，就是倾诉，简单来讲，就是吐槽。
听着呗。
听叽里呱啦讲了一会，估计吐槽的大约也差不多了，徐欣福才把话转回了正题，道：“我听说离开之后，国经贸委在搞一个什么网络销售的项目，叫做……哦，对了，叫做中国电子商务中心，请他去合作。之后我就不知道他的情况了。”
梁一飞想了想，这一段他倒是不太清楚，只晓得马芸在99年的时候，于杭城的家中和他的十八罗汉一起创办了阿里巴巴，却不知道在这之前，他居然有过和国家部委合作的经验。
这也难怪，没有这份经历和资格，如果仅仅真的只是一个才辞职下海的英语老师，那十八罗汉怎么可能就死心塌地的被他忽悠上船？
“老徐，你帮我找找，看能不能有他的联系方式。”梁一飞说。
“成。”
还真就找到了，当初马芸和电信合作，有个人的联系方式、住址等等信息。
联系方式是一个bp机号码，按照号码打过去……开玩笑，连寻呼台都没了，更不要讲寻呼机。
倒是有个住宅地址。
当天晚上，梁一飞吃完饭，带着韩雷两人也没开车，就溜达着朝这个地址走过去。
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了，想了想，让韩雷在楼下等自己，梁一飞找到门牌号，轻轻的敲了敲门。
明明透着门能听到里面有动静，可是却没人应门。
又敲了敲，这次加大了力度。
还是没人应门，可里面的动静却更大了。
梁一飞嘿嘿一笑，伸出手在大门上用力的啪啪啪一阵拍，扯着嗓子喊：“有人在家没？！”
这次，总算是有人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后却没人……也不是没人，稍稍低一点儿头，便看到了一个人。
“你，你找哪位啊？”
“你是……马老师吧？”梁一飞看到这人，忍不住就想要笑。
“我早就不干老师了，有什么事吗？”眼前这个年轻了几十岁，但从外表上却看着和后世差不多的小马芸抬头问梁一飞。
“能进去谈吗？”梁一飞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这张名片上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头衔，只有两个，新时代和飞源科技。
马芸接过看了一眼，就讶然的抬起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梁一飞。
“马老师？”梁一飞试探着冲房间里挑了挑下巴，示意进去说。
不料，马芸把手一拦，挡在梁一飞面前，认真的说：“你是骗子吧？！”
……
……
梁一飞当然不是骗子，不过，任何一个人知道飞源和新时代的人，如果亲眼看到梁一飞本人，恐怕都会认为他是个骗子。
不是亲眼看见，不是亲身经历，不会有人相信，鼎鼎大名全国最大的民办补习学校和红遍大半个中国的小灵通的老板，居然这么年轻。
梁一飞今天穿的是便装，很随意，加上他这个年纪，如果不谈正事的时候，第一眼看，纯粹就是个家里挺有钱的大学生公子哥，他又不想某些企业家特别喜欢抛头露面，动不动就这个节目那个访谈的，自从新时代交给顾文明之后，梁一飞已经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马芸性子也比较直接，人家遇到骗子，就是关门，他倒好直接问出来了，还煞有介事得样子好像要报警。
好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梁一飞好歹也算是国内一线企业家，很快就确认了身份。
家里有七八个人围坐在小客厅里，一股子要呛死人的烟味，得知梁一飞的身份之后，这几位未来阿里巴巴的元老，表情十分的精彩。
“梁老板，有何贵干？”马芸找出一张还算干净的凳子，请梁一飞落座。
“马老师，有点事跟你请教请教，要不然我们单独聊几句？”梁一飞道。
马芸这样的创业者有个好处，搞定他，就等于搞定了其他所有人，不需要梁一飞和在场的每一个人费嘴皮子。
“也行。你们先聊。”马芸开了个小房间，看起来是书房和储物室的综合体。
进门之后，梁一飞掏出一支烟点上，打量打量环境，随口说：“马老师，我听说你不是和经贸部在干电子商务嘛，怎么又回来了？”
“我这个人，大概天生和体制犯冲，干了一年多，实在受不了经贸委的工作方式。”马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