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打黑除恶
在现代文明法治社会,同样一个城市,不同的行业里,一个更加财雄势大的老板,怎么样才能把另外一个相对弱一些的老板赶尽杀绝?
这个事,不太可能。
所以,齐建军恼火归恼火,可根本没有考虑过梁一飞会真对自己直接怎么样,无非是放狠话而已,这种事他以前干得太多了,今天风水轮流转,被梁一飞放了狠话,不爽归不爽,可是倒也没觉得就会真怎么样。
他以前当混混的时候不理解,现在自己也是老板了,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其实人是越有钱,胆子越小,或者说,越有钱,越不愿意去干做极端的事,在街头混的时候敢拿着刀砍人,天不怕地不怕跟人结仇,为了一点小钱、一点儿面子,就能不要命,可有了几百万几千万身家之后,谁还会为了一口气去拼命?去冒险?
不值当。
何云飞就是死在这上面的,齐建军后来也打听过何云飞案件,当时他就觉得何云飞始终就是个混子,成不了大器,杀莫一山纯粹就是赌气而已,毫无意义。
所以尽管今天和梁一飞之间闹得好像很凶,可齐建军太明白了,连自己都不会为了面子去拼命,去冒险,何况梁一飞。
除非直接派人来他公司打砸,甚至直接针对他本人下手,否则怎么可能就把自己赶尽杀绝?
“真动手就动手!他是老板,有钱归有钱,论这个事,他不行!”刘大河一脸的不服不忿。
要说撕破脸,之前刘大河已经和梁一飞破了脸,对刘大河的‘侮辱’甚至还要超过齐建军,好歹,梁一飞是和齐建军进行平等对话,而对刘大河,完全就是把他骂成了一条狗。
刘大河跟着何云飞时间比较长,所以对梁一飞的情况了解的也相对多一些,知道梁一飞手下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道上’的力量,几个单位的保安是有,可大多都是样子货,用来维持秩序的,让他们出面火并,干抢矿这种事肯定不行。
真正能用的,也就他身边的保镖,可这些人,人数不多,主要是保护梁一飞个人安全,投到大规模武斗中,即不够用,也不划算。
当初梁一飞和何云飞走得近,双方心知肚明,是各取所需的,何云飞想利用梁一飞的商场人脉、商业头脑和眼光,梁一飞,也是看上了这位大哥级人物手下众多,作为何云飞手下专门掌管武力的大将,刘大河在这方面并不怵梁一飞。
“老刘你不要讲这些,我们是赚钱,不是置气。”齐建军挥挥手,嘴上这么讲,其实心里明镜一样,现在真刀真枪的干上了,他不是梁一飞的对手,当务之急还是赚钱,煤矿这块大肥肉,尽快拿下来。
如果能把煤矿拿下来,日进斗金,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成和梁一飞平起平坐的大老板,再加上道上的势力,那时候不光今天的场子能找回来,之前的这条腿残疾的恩怨也能有个说法,出一口恶气。
梁一飞说他骨子里和多年前一样,还是个混混,这话有失偏颇,至少齐建军经过牢狱之灾和生意场上的磨练,变得更加沉得住气,颇有些忍辱负重的心思。
“那接下来怎么搞?”刘大河恼火说:“他摆明了支持丁静静,我们还去矿场?”
“为什么不能去啊?他有他的道理,我们有我们的道理,不就扯皮打官司嘛,拖久了,看看谁吃亏!他梁一飞要保这个女人,行啊,不停的拿钱填这个大窟窿,我看他到底有多少钱朝里面填?”齐建军说。
“齐老板,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刘大河摆摆手,说:“去矿场捣乱这招,也就是个权宜之计,说难听点,就是大鸟吓寡妇,以前梁一飞没插手,丁静静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撑不了多久,现在有他在中间横着,派几个人捣乱就能让矿场一直没法经营了?这想法太天真了吧。”
“现在就不是捣乱这么简单了。”齐建军压低了声音,说:“你手下能不能找出来几个胆子大,嘴巴严,靠得住的人?”
“怎么个意思?”刘大河一愣,不会是想做掉梁一飞吧?
这事就闹太大了。再说了,梁一飞是没道上的人,可自从被绑架过一次之后,身边保镖从来不离,都是能打的人,想走这条路,不是很容易。
而且何云飞事件,给整个滨海道上混的,都敲了一记警钟,打打闹闹虾虾霸霸可以,真到了杀人放火这一步,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
“怎么可能呢!”齐建军说:“情况不同,方法也不同。之前让你带人去矿场,就是为了让矿场乱起来,越乱,我们越有好处,现在梁一飞插手了,就像你讲得,我们再这么不温不火得下去,意义不大。所以,干脆就给他闹出点事来,我们的人挡不住矿场正常经营,地方政府总可以了吧?事情闹大,不管是整改,还是暂时封闭,那没个一年半载都开不了工。”
“矿场开不了工,我们也没好处啊。”刘大河说。
齐建军觉得这帮打打杀杀的人,脑子还真是不好使,有些不耐烦的解释说:“可我们也没多大损失吧,真正损失的,是他们。到时候,是谈,还是怎么着,余地就大多了。”
“这倒是。”刘大河想了想,说:“那以什么借口,闹多大事?”
“我来想想,事情简单了,闹不起来,既要让他们没法摆平,又不能真闹出人命来。”齐建军说。
……
……
齐建军这头还在琢磨着怎么捣乱,梁一飞却根本没有准备和对方在矿场的问题上有过多的纠缠。
齐建军有句话讲得对,自降身份。
和一个地方上的大老板,混混头,为了矿场你来我往的过招扯皮,对于目前的梁一飞而言,的确是自降身份。
实力有差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实力碾压。
离开茶室之后,梁一飞直接来到市局,找到了赵大军。
“呦,稀客啊。”赵大军笑呵呵的从柜子里拿出茶叶,说:“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
“老赵,你不是管治安嘛,最近有没有什么打黑除恶行动啊?”梁一飞问。
打黑除恶这种事,当然是公安局的长期任务,也是日常工作内容。
不过专项行动,当然也不会天天都有。
“打黑除恶?”赵大军关上了办公室门,笑眯眯的盯着梁一飞看了片刻,说:“怎么,哪家黑恶势力惹到你头上来了?”
和赵大军,算是自己人,梁一飞也没兜圈子,直接讲明,就是要抓刘大河和齐建军手下那些所谓道上的人。
很简单的道理,齐建军和刘大河搞三搞四,说到底,就是依仗他们是混江湖的,手下闲人混混多,成事不足,败人的事却是绰绰有余。
梁一飞手下的正规企业,都是正儿八经的职工,普通老百姓,而齐建军和刘大河不同,他们手下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混混,刘大河自然不用说,手下全是靠着武力混饭吃的混混,齐建军即便开始转型,但依旧处于‘武力保驾护航,欺行霸市’的原始积累阶段,手下的主要干将,也都是流氓混混。
看他那些业务就知道,什么高利贷、货运、建筑,哪一项都是打出来的。
把这些人一抓,不要讲什么打矿场的主意了,即便是齐建军现有的业务,也无法正常运营下去。
对付齐建军这种地方混混,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我人脉比你广,关系层次比你高,钱比你多,影响力比你大,对地方上的重要性远超你,那就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层级碾压,不要搞什么商斗的手段。
“这个……”赵大军听完,犹豫了一下。
扫黑除恶当然是好事,公安局去做,也完全站得住脚。
可是,纯粹是因为梁一飞的要求,为了他一个人,一家企业,就发动一次扫黑除恶,这绝对说不过去。
讲穿了,这不就是用公权,为他个人扫除竞争对手嘛。
正如梁一飞把赵大军当成自己人,赵大军也没跟梁一飞见外,想了想,不解的说:“一飞啊,这种做法,不是你的一贯风格啊。”
做生意的要都是这么干,靠着自己在政府里认识的官多,官大,直接就灭了竞争对手,那生意场上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岂不是人人自危?
有形的手是可以干预市场,但也不可能这么直接和粗暴。
赵大军是清楚的,当初那个周宇宙,就是因为动用了官方力量对付梁一飞,触动了梁一飞的敏感点,所以梁一飞才不顾一切的奋起反击,一定要把对方送进大牢。
这不仅是梁一飞的敏感点,也是所有正经企业家的敏感点,这么干,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且不说本身的结果,这么干,万一将来传出去是梁一飞在背后操作,很可能对梁一飞本人的声誉有比较大的影响。
谁也不希望和没有底线的人合作。
就比如齐建军,他以为他卖了何云飞是立了功,可是这个功劳,直接导致很多人不敢和他合作。
第376章 风气
梁一飞把赵大军当成自己人,赵大军也没把梁一飞当外人,私下沟通,把他的疑虑和顾虑,一五一十的和梁一飞讲了。
“老赵,你这个担心是有道理的。”梁一飞先点点头,赵大军没有立刻答应帮忙,反而说了这些,梁一飞并没有觉得对方不讲交情,不是真正的朋友,不可能讲这些话,随便找个理由推脱了便是。
“那你到底怎么想啊?”赵大军顿了顿,说:“扫黑除恶,肯定是我们的份内工作,你说刘大河那帮人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个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这么大一个行动,肯定要报上级领导。这里面必须要有个说头才行。”
梁一飞嗯了一声,笑说:“你听我说完啊,你这个担心有道理,但是呢,不完全对,你不是生意人,真正生意人,包括咱们市这些企业家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了解的更清楚一点。”
“你说说。”
“何云飞被抓,被枪毙,这个事引起很大的震动,当时副市长还好生安抚了一下在场的企业家,之后市里也发了个文件,说要保护合法企业家,千言万语一句话,就是市里担心,抓、判何云飞,会引起骚动,让企业家有不安全感,人心惶惶,进而影响到我们市全省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是这个意思吧。”梁一飞说。
“是这个意思。”赵大军点头,他是体制内的,了解的情况比梁一飞还要多一些。
当时在大庭广众下,用很强硬的手段抓了何云飞,又极快的判处了死刑,这件事在省里,其实是有一些不同声音的。
倒不是说何云飞不该抓,不该判,而是操作的方式方法有一些领带觉得不太合适。
一些人下意识想到了80年代柳州的八大王事件,当时改革开放才开始不久,私营经济刚起步,政策风向还不稳定,柳州忽然一夜之间,把当地八个私营经济老板一股脑抓了,也是快抓快审快判,结果直接导致柳州当地刚起步的私营业主人人自危,给民营经济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尽管后来给这些人平反了,可人心不定,直到90年代初,当地的民营经济还是,柳州的私营经济还是非常落后,发展缓慢。
自从92年南巡后,确定了民营经济的地位至今,已经证明了民营经济可以为市场带来极大的活力,是经济和税收的重要组成部分,滨海乃至南江的民营经济、国企改革两项,相辅相成,都走在全国前列。
这么一抓何云飞,会不会影响到本地私营企业?
全国都是改革,企业家可以用脚投票,这个地方政策不行,那他们很自然就会跑到另外一个地方。
包括当时出面,据说省委开会的时候,都直接点名批评了当初配合抓人的那位副市长。
“不过这跟你扫黑除恶有什么关系?”赵大军问。
“老赵你听我讲嘛。”梁一飞不急不慢的说,“其实呢,我是企业家,我那边还有个岚韵湖,来的都是老板们,所以我最知道民营企业家的心思,何云飞被抓,你要说老板们一点不怕,没有兔死狐悲,那是骗人的,可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何云飞这个人是什么底子,做得是什么买卖,圈子里的人心知肚明,他出事,并不意外,实际上大家一直就觉得,像何云飞这样的,早晚要出问题,何况,这场他是证据确凿,杀了人,被抓、被判,其实是天经地义的。”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继续说:“市里也说了,要保护合法企业家的权益,何云飞这件事真正让我们这些老板们感到心惊胆战,觉得惴惴不安的,并不是何云飞,相反,是齐建军。”
“这话怎么讲?齐建军也没怎么样啊,要说混社会,他还不如何云飞混得大。”赵大军不解说。
“老赵,齐建军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啊。”梁一飞压低了声音,说:“老赵,你也知道,什么是改革,改革就是做原来没有的事,原来规则不允许的事,就是突破规则,说到底,要改革,本身就有一定的原罪。咱们这些企业家,真较真起来,谁没点历史问题,谁屁股下面敢说是完全干净的?”
赵大军笑笑,这的确是的,要不怎么说改革难、改革险呢,不要说企业家,就是那些功勋赫赫能力非凡的政治家,有多少都是倒在改革的路上。
“齐建军把何云飞引出来,配合政府抓捕,你们看起来,这是他识大体顾大局,可是在我们这些民营老板看起来,这是什么行为?要是人人都像齐建军这样做生意,不讲商业规则,不想着怎么去开拓市场,和谁竞争,就依靠政府的力量干掉谁,这算什么?这种风气一旦起来了,那咱们市的生意场,才真的是人人自危,彻底乱了套,企业家和政府之间,要是这种关系,那不成了锦衣卫了?长久以往,人人都不想怎么做好企业,而是怎么去抓对方的小辫子告黑状,哪里还会有人敢在咱们这里投资,扎根下去?我们省的民营企业不就成了一滩浑水了,怎么发展?”梁一飞说。
顿了顿,说:“如果齐建军仅仅是配合抓捕,倒也罢了,可是抓了何云飞,他立刻就盯上了何云飞的煤矿,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讲白了,连你们政府都被他当枪使了。”
赵大军两道眉毛微微皱了起来,说:“你这么讲倒是也有道理,不过还是我担心的那样,真把齐建军、刘大河手下的人抓了,你就不怕其他人也是这么看你的?”
“那不一样。”梁一飞摇摇头,说:“这个头是齐建军开的,不是我开的。如果真得给齐建军把何云飞的煤矿拿下来,那人心就彻底散了,以后真没人敢在咱们市做生意了。这时候想要凝聚人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齐建军刘大河这帮人一个警告,我在我们市,算是民营企业家领头的,就算最后传出去这件事里面有我的影子,也没人会觉得我是第二个齐建军,相反,是我在稳定咱们市的民营企业秩序。”
“这样吧,你先给我一个名单,我根据名单让人查一查,这些人是不是有不干净,如果真开动,抓他们也师出有名。”赵大军斟酌着说:“至于能不能开展这个行动,我还得还上级认真的请示汇报一下。你那头,如果有关系,再发动发动。”
梁一飞点点头,赵大军自然不是梁一飞能找到的最高关系,想要发动全市规模的行动,更不是赵大军说得算,来找他,还是因为他是这一块的主管领导,各方面需要他配合。
“找个什么理由上报呢?”赵大军自言自语的嘀咕说,总不能讲,梁一飞要干齐建军吧。
“整肃社会治安嘛,老赵你知道张子强不?”梁一飞笑呵呵得说:“香江的悍匪,抢了几千万,结果政府还陪他钱,这么轰动的新闻,不正好用来做做文章嘛。”
第377章 铐上带走
有人就有社会,有社会,就必然有阶层之分。
在劳动人民眼里,剥削阶级是万恶但值得羡慕的,在剥削阶级眼里,统治阶级未必值得羡慕但一定是可怕的。
人类社会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和丛林都有相似之处,有一条明显的食物链,分成了金字塔一般的各种阶级,并且根据各自所在的层级,享受着这个层级带来的好处。
阶级斗争,归根结底,是要改变自己所在的阶级,去享受更多的好处,但由于社会的总资源是有限的,所以越往上的层级,人数必然越少。
罗德才就是这样一个处在层级中的人,他并没有像他的名字一样,有才有德,只不过从体校毕业之后,长着一身的肌肉,敢打敢拼,混社会混出了一番名头。
在三里井街道这一片,罗德才是当之无愧的大哥,无论是下馆子,还是去舞厅,都会被奉为上宾,有时候走在街上,也常能遇到当地的小混混陪着笑上来叫一声才哥。
在社会底层的混混眼里,罗德才是道上镇得住的大哥,用最近流行的港台古惑仔电影里的词来说,他可以算是三里井这一代的扛把子。
但如果把范围扩大到整个滨海市,罗德才就没这么光鲜了,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出名的老混混,在小混混面前耀武扬威,在真正的老大面前,他又只是一个小弟,最多算是得力干将。
简单来说,罗德才是个职业混混,但不是普通小混混,也不是市里道上的顶级存在,而是中坚力量。
但是他的大哥,可以算得上是滨海市的顶级人物,刘大河。
自从何云飞渐渐淡出所谓的道上之后,刘大河抛头露面渐渐增多,基本取代了何云飞原来的地位,前段时间,何云飞被抓被判,刘大河就俨然坐上了滨海市最强老大这个位子,而罗德才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所谓的一方霸主。
还是按照古惑仔电影里的新词儿来讲,以前何云飞是坐馆龙头,那现在刘大河就是坐馆龙头,他罗德才则是何云飞手下的头马。
虽然一把三十岁一把年纪不算小了,可没读过什么书的罗德才很喜欢用香江电影里的台词来自我标榜在,这让他觉得和国际接轨,很正规,很有气势。
周六晚上,罗德才带着几个小弟在三里井的一家歌舞厅里玩,一人叫了一个三陪,喝酒喝到兴起,一个小弟就在边上拍马屁,说:“才哥,刘老大说将来分一个煤矿给你管,我听说,一个矿一年就能赚上千万,那以后您可发达了!”
“上千万啊!”几个陪酒小姐捂嘴惊呼,这年头工人工资四五百块钱,一千万这个数字,对于普通人的震撼力还是很大的。
罗德才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却故意风轻云淡的挥了挥手,说:“现在不是还没拿下来嘛,老板让我们歇几天,养精蓄锐。你们好好干,大哥我发了,少不了你们的!”
“才哥,那你到时候也别忘了我啊。”他怀里那个小姐娇滴滴的说。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把才哥伺候舒服了!”一个小弟一脸猥琐的说。
罗德才哈哈大笑,用力的在小姐胸脯上搓捏了几下,然后对小弟们说:“我告诉你们啊,接下来有大动作,你们这几天别乱跑,随叫随到!要是误了事,可别怪我以后不讲兄弟情面。”
“才哥放心,兄弟们早就摩拳擦掌了,就等着大干一场!”
正说着话,罗德才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拍他肩膀。
舞厅这一块是他的大本营,场子就是他看的,每个月都能有万把块钱的辛苦费进账,在这个地界,他就是真正的老大,即便是舞厅老板看到他也是陪着笑,被人很不礼貌的从背后拍肩膀,罗德才火蹭一下就上来了,阴沉着脸回头。
“谁他妈……”
话还没说完,人却愣住了。
只见身后站着三四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其中有个还认识,三里井派出所的一个警官。
“呦,孙警官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刚才还是大哥范十足,见到派出所警官顿时就变成了灰孙子。
“罗德才,你涉嫌敲诈勒索,跟我们回去调查吧。”警官随手摸出一副手铐,说:“怎么着,是你自己老实跟我们走啊,还是我给你拷上啊?”
……
判断一个所谓的江湖大哥,是什么层次的,往往可以看他手底下的核心干将有哪些人组成。
比如,如果手下全是学生、热血小年轻,那这个大哥层次一定不高,如果有一些职业混混,那这位大哥在当地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比如罗德才。
如果手下还有类似军师、智囊之类的角色,甚至还开公司,那这个大哥在地方上,都必然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刘大河跟着何云飞混,也有自己的产业,何云飞全力投入煤矿后,之前一部分放贷业务就给他在做,帮着刘大河搭理这块业务的,是一个外号叫做‘眼镜’的家伙。
顾名思义,眼镜当然戴着一副眼镜,平时衣冠楚楚,全套皮尔卡丹,分头和皮鞋都贼亮,看上去,就像是就职于哪个跨国大公司的某个名校毕业的高才生,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就中专会计毕业的,不过脑子好使,所以一直帮刘大河管账。
刘大河有好多事,也都和他商量,俨然是二号人物。
眼镜不好色,就是爱财,借出去一百块钱,能收回来两三百,滨海市有好几家小店老板,都是被他搞得倾家荡产,年初,有个卖皮鞋的小老板,为了还驴打滚的债,把房子车子都卖了还不够,最后愣是把店都抵给他了。
饶是如此,眼镜觉得,自己的财务知识还是远远不够,所以经常去图书馆看书,学习财务知识,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绝对是一个**型流氓,一个很敬业爱岗的放贷人,一个对未来有追求的人。
周末下午,他和往常一样,夹着皮包走进图书管,在书架上来回找了一阵,最后抽出来一本中文版的《日本暴力集团犯罪经济研究考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很认真的研读起来。
刚读了两页,两个警察就出现在他面前。
“王小军是吧,你涉嫌诈骗、非法财产侵占、偷税漏税,跟我们走一趟吧。”
眼镜意外的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十分镇定的说:“偷税漏税,应该是工商管吧。”
一个年长些的警察气得一翻白眼,不耐烦的挥挥手,“拷上带走!”
第378章 意外收获
和刘大河相比,齐建军的档次明显要高出半档,和当初鼎盛时期的何云飞已经很接近,本质上来讲,何云飞、齐建军这样的真正顶级大哥,赚钱的渠道,主要都是合法生意。
比如说何云飞的煤矿,齐建军的建筑、货运,虽然依旧是用武力来保证一本万利,抢占市场,但是生意本身大多是合法的,而刘大河的财源,什么在娱乐场所看场子强行占股、放高利贷,都见不得光。
这也是从所谓的道上大哥,到大老板之间的一个鸿沟。
所以,抓刘大河的人相对是比较简单的,刘大河手下有名有姓的头目,根本不用梁一飞多费心,派出所,甚至分局,都能轻松的找出一大堆案底,随时想抓就能抓。
但是齐建军手底下的,抛头露面在社会上混的人很有限,这些人也不直接管理齐建军的主要生意,剩下来在公司里的负责人,却都是正经工作人员,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不好轻易动手。
所以这次全市规模的扫黑除恶行动,在开始几天,齐建军这头并没有什么直接损失。
主要是刘大河倒了霉,手下的骨干,基本都被抓了,原本和齐建军商量好一鼓作气,在煤矿闹出点大动静来,此时显然已经不可能:即没有人手,也不敢顶风作案。
“专门针对你?不会吧。”齐建军听刘大河讲完,有点疑惑的摇摇头。
刘大河手下人被抓的太多,所以就怀疑到梁一飞头上,猜测是不是梁一飞背后搞鬼。
听起来好像有这种可能,可是齐建军本能的就觉得不是,梁一飞的确是有钱有势,可是这次全市规模的行动,那么大动静,好几个分局都同时出动,下面几乎所有的派出所都派员参与了,齐建军怎么想,也不认为一个民营企业家有这样的能量。
再说了,抓得人也不止刘大河手下的,听说就几天时间,市里的大大小小混混被抓进去上百,加上一些在扫黄行动里抓到的,看守所简直人满为患。
改革开放,南巡之后,由于经济发展太快,加上一批工人下岗,工厂子弟无事可做,社会治安的确在一段时间里出现了一定规模的混乱,街面上惹是生非的人很多,市里隔三差五来一次行动倒也不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加上何云飞垮台后,刘大河本身就是滨海市的大混混,被针对也很正常。
“老齐,你这是站在岸上讲风凉话,是不是梁一飞搞出来的事,我不敢讲,不过你要说梁一飞没这个能量,这还真不一定。”
刘大河现在的表情和当初在矿场里遇到梁一飞的时候,是有明显差别的。
俗话说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不是没有道理,以前他和梁一飞的确打交道,但那是作为何云飞的手下,梁一飞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能量,这些详细的信息他并无从得知,仅仅是隔着何云飞来观察梁一飞,只是一个有钱、机灵非常会做生意的年轻人。
那时候何云飞的势力的确很大,连梁一飞都他在社会上的能量都有所敬畏,刘大河就理所当然的觉得梁一飞也没什么。
可现在轮到他自己和梁一飞真刀真枪的对上了,尤其是最近手下不断被抓,才陡然感觉到压力之大。
想到那个贵客云集的岚韵湖,想到之前何云飞对梁一飞的谨慎态度,不止一次想要把梁一飞拉入伙哪怕送出煤矿股份都在所不惜的种种过往,刘大河猛然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恐怕站错队了。
说起来,这也是因为在何云飞被抓后,梁一飞不闻不问,立刻躲出去上千里,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梁一飞并没有太大的能量,更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现在,刘大河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了。
“不管是不是他在背后搞鬼,反正最近风声紧,我是什么做不了了。老齐,我劝你一句,在滨海这地方,也别跟他较劲,他根基深。”
说来也怪,大概是受到何云飞影响,他手下这些干将,往往在关键时刻,都有种很不错的特质,能看清大局,知道认怂保命。
当初任鹏在岚韵湖的时候,也想和梁一飞掰掰腕子,但关键时刻忍住了,要不也没他的现在风光。
可齐建军却没这种觉悟,说:“我说大河,你不至于这么怂吧?打黑除恶这种事又不是没经历过,80年代那会,哪次动静力度不比现在大得多,咱们兄弟还不是混到现在越混越好?你怕个逑啊。”
“我不是怕,可是手下没人,我能干什么。”刘大河心想你他妈手下一个没被抓,当然说风凉话,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支老子去当炮灰,起身说:“我今天来就是跟你打个招呼,在外地有笔账,我得去收一下,十天半个月大概都回不来。”
齐建军忍不住就想一脚踹过去,心想他妈的,当初搞何云飞留下的煤矿,那可是你小子提出来的,前前后后,你上蹿下跳得比我还要起劲,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那不是把我丢坑里了?
这两人从一开始,压根就即没交情,也没信任,甚至连最基本的谋划都很欠缺,纯粹是抱着‘欺负寡妇捡便宜’的心态凑到一块来,没想到却遇到强力人士插手,猝不及防之下并没有什么真正有力的应对方式,想到还是靠武力解决那一套很落伍的东西。
两人又都是混混出身,极要面子,开始硬顶,顶不住了,相互之间自然彼此埋怨。
这也是梁一飞在蜀中听说了煤矿事件后,第一反应就是很轻视的说这两人怎么还在用十年前的那一套。
刘大河跟齐建军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还真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外地。
他走之后,齐建军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了想,刘大河的分析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讲就完全没道理。
万一真的是梁一飞在背后干点什么,那刘大河倒了霉,难道不会对自己下手?
还是安全第一。
想到此处,他赶紧拿起桌上的大哥大,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平时打,基本响三四声就会有人接,哪知道,这一次足足响了有快十声,等到等待时间快结束的时候,那头才响起熟悉的声音。
“齐老板,有事吗?”
“大白,你在哪?”
“嗯……我在饭店吃饭呢。”
“你这段时间不要露面,去乡下躲一躲。”
……
电话那头,哪里是饭店,明明是滨海市第一人民看守所。
接电话的那个人,‘待遇’相当不错,坐在审讯室的铁靠椅上,双手上了铐子,双脚也绑上了铁镣。
这可不是一般混混的待遇,当初何云飞死刑犯,才混到脚铐的待遇。
审讯室里有五六个警察,其中有三个,肩膀上的花都挺吓人的,赵大军这个市局的实权中层干部在其中,勉勉强强只能排行第三。
那人正拿着大哥大讲话,有个年轻警察凑在听筒边上,一边听,一边把对话飞快的用笔写在纸上。
市局刑警队大队长看了眼纸上的文字,递给了省厅的领导。
“说你不知道躲在哪,让他派车来接你,亲自来。”省厅领导低声说。
……
如果时间朝前推移四个小时,省厅领导、市局刑警队队长、市局社会治安处处长赵大军,这三人还没碰头,也没想到他们会碰头聚在这间审讯室里。
当时,赵大军正在局里安排部署工作。
赵大军给梁一飞搞得有点很无语,为了让这次行动看起来正常合理,局里和下面的派出所都动用了大量警力,才几天时间,就抓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
什么打架斗殴得,耍流氓的,嫖娼的赌博的……各个派出所、分局,乃至看守所,都有点人满为患了。
这些人吧,说是大奸大恶,谈不上,如今也毕竟不是八十年代那种抓到个小流氓都能枪毙的时候了,这么多人,教育教育,大部分都要放掉。
还得安排人去教育,给他们安排羁押点,赵大军忙得不得了不说,抓这些人,其实也没啥功劳,当时局里通过这次行动计划的时候,就有个别领导表示了不理解,这不是劳命伤财,浪费警力嘛。
哪知道正安排着,忽然电话就响了,他手下一个亲信的警官打过来的。
在抓捕过程中,遇到了一个持枪反抗的,两民同志受了枪伤。
赵大军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什么情况这是?!
混混胆子再大,再凶悍,敢朝警察开枪?!
不要讲什么刘大河、齐建军的手下,就是刘大河齐建军本人,就算是当初最狂时候的何云飞,也不敢干这事!
好在这一类的行动,一般都配足了人手,一队人一起出动,除了警察,还配有当地的联防队成员,对方虽然暴起发难击伤了警察和一个联防队员,但人当场就被抓住了。
枪击案,还是持枪打警察,立刻就惊动了市局领导。
抓回来一审,这家伙竟然是公安部通缉的a级逃犯,血债累累的,省厅前段时间刚接到上面通知,要求各地留意。
于是省厅的领导直接带人过来。
明知道是个死,这人倒也硬气,把之前能查得到的六件命案全认了,还竹筒倒豆子一样,吐出了三件在逃窜过程中做得没被发现的命案。
正交代着光荣历史,齐建军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第379章 压力有点大
“不至于这么巧吧?”
梁一飞和丁静静两人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年轻警官钟书岭,两人心里同时浮现起一种很荒谬和不可思议的感觉。
钟书岭是赵大军的亲信,赵大军正代表市局在省厅开会,来不及和梁一飞多沟通,于是拍了钟警官过来,把大概情况和梁一飞讲了一下。
扫黑除恶还真扫出来一条超级大鱼。
说来话长,梁一飞给了赵大军一份名单,包括刘大河和齐建军手下的主要干将,让赵大军在行动的时候,‘多加照顾’,把这些人一块给扫进去,也不用久,关上个十天半个月,这两人手下没人可用,好多事自然而然就解决了,如果能通过这些人,再审出一些刘大河和齐建军的问题来,那就更好。
名单上的这帮人,基本都是当地有名的混混,扫掉他们,对社会治安的确是有帮助的,赵大军公私兼顾,在行动中安排了人对号入座,定点抓人。
刘大河那头不必说,手下就几个屁股干净的,这份名单上,大多也都是刘大河的人,倒是齐建军,出狱之后很快想要洗白白,学何云飞的样子,真正独当一面在公司管事的人,看上去都没什么问题,所以想要打击他,只能从身边的亲信小弟和保镖入手。
梁一飞势力再大,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也不可能把齐建军身边每个人的底子都摸个一清二楚,他也没那闲工夫,于是给赵大军的名单里,齐建军手下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放高利贷,一个在火车站货运有明显的欺行霸市行为,还有一个,就是姓白的这个保镖。
任鹏和吴三手之前让人大致的打听说,齐建军身边的保镖‘小白’并不是本地的混混,来历无人得知,平时也神神秘秘的,不过却很受齐建军器重。
于是梁一飞本能的就认为,这个小白估计有点问题,就算没问题,把他抓了,对齐建军也是个警告。
哪知道,这家伙居然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以前是某部队的枪械保管员,和上级有矛盾之后,枪杀了上级长官,携带武器逃窜,期间和地方上的公安以及追捕的人交了几次火,身上血债累累,后来逃到南方之后忽然就杳无踪影了,公安部下了通缉令。
没想到,居然混在了齐建军身边。
“小白叫什么名字啊?”梁一飞有点发懵的问。
小白当然不姓白,钟书岭报出他的真名之后,梁一飞的嘴角忍不住抽抽了两下。
好嘛,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差,居然歪打正着,抓住了这位主。在上辈子的一些传闻里,这个人很有些传奇色彩,算得上90年代大陆出名的悍匪之一的,原是空,直到98年才落网,当即就执行了枪决。
后背上就有点泛白毛汗,别人不知道,梁一飞却是很清楚,这家伙那是真正的心狠手辣,毫无人性,幸亏现在把他抓了,要不然真和齐建军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讲不好自己就被他打了黑枪。
“这种人都敢收留,齐建军胆子太大了吧?!”
丁静静也有些后怕,看了眼梁一飞,不可思议的说。
不过,她的语气里,却明显送了一口气。
齐建军打电话让‘小白’躲一躲,当时小白已经被抓了,公安那头顺藤摸瓜,让小白叫齐建军开车来接他去‘躲’,这种事齐建军不放心别人去做,还真自己开车过来了。
于是,几个月前引出何云飞,‘出卖’给警方的齐建军,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被他的手下小白出卖,当初何云飞的遭遇,几乎一模一样的复制在他身上,一群警察按到在地,带上铐子押回了公安局。
这是窝藏,窝藏的还是公安部点名的重犯,齐建军算是彻底完了,煤矿也好,之前何云飞的仇恨也好,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不解自解。
“他倒也不知道小白的真实来历,只知道是身上有案子的枪手。”钟警官嘴角明显泛起一抹很不屑的表情,说:“这些人所谓的道上大哥,就喜欢收留一些所谓的狠人在身边,关键时刻能为他们卖命。梁老板你说的一点不错,要是让这种人成为知名企业家,那社会还不乱了套?”
顿了顿,低声说:“梁老板,来之前,赵哥特意吩咐我转告一句,您是正经企业家,千万不要像齐建军那样,身边留这种人,与己无益,早晚是个定时炸弹。”
“这当然不会。”梁一飞笑了笑,这就是他和齐建军、何云飞最本质的区别之一。
但他晓得这种事不能做,有些人不能留,可当前很多企业家并不这么认为,也许是钱来的太快,社会在高速发展很多事都没有规矩,的确有那么一批大老板,喜欢招揽所谓的江湖人才,在身边办所谓的‘湿活’。
“老赵还好吧。”梁一飞问。
钟警官呵呵一笑,说:“抓了这么条大鱼,赵哥这次肯定是立功了,不过现在先审案,赵哥和市局怎么个说法,是嘉奖还是晋升,还得等事后再说。”
梁一飞点点头,这次是歪打正着,也算是运气不错,用一种完全没想到但效果最好的方式,解决了所有麻烦,顺带送了赵大军一份礼物。
送走了钟警官,丁静静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坐在那微微发呆。
“煤矿这头应该算是过关了,后面就是正常生产,没什么大问题,你还叹什么气?”梁一飞问。
丁静静看了梁一飞一眼,说:“齐建军被抓,刘大河跑路,就算回来也成不了气候,以后你大概也不会再花太多心思在煤矿上了吧?”
梁一飞微微一愣,说:“嫂子,你别误会了,我当时对刘大河说买煤矿股份,就是找个理由插手而已,不是想打煤矿的主意。”
“我没误会。”
丁静静起身站在窗口,看向外面一座座煤山,说:“以后,这个几座煤矿,每年百万吨的煤,几百号工人,还有任鹏他们几十号人,都要我一个人承担起来,想一想,忽然觉得压力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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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如履薄冰
丁静静这么说,梁一飞才知道自己很深的误解了她。
以己度人,梁一飞自己其实不是个什么重情义的人,相反,猜疑心非常重,在他眼里,世上一切都是利益结合体,所有人都是以利益连接在一起,尽管有感情这回事,但是总的来讲,利益一定要优先于感情。
所以丁静静问他接下来是不是不插手煤矿,梁一飞本能的以为,那天自己对刘大河说煤矿里有自己的股份,引起了丁静静的担忧,害怕前门驱狼,后门进老虎,刘大河齐建军的麻烦刚解决,又引来一个觊觎煤矿的梁一飞。
凭良心讲,何云飞留下的这几个煤矿如果整合好了,绝对是一个大大的宝藏,即便是梁一飞也不能说一点儿不动心,抛开煤矿生意天然的原罪可能带来的种种危机,仅从收入和利润这两项来看,三到五年之内,甚至在十年之内,煤矿这一块都要略高于饮料,煤矿收入的瓶颈上限,可能要等到2010年之后才能达到,在此之前饮料并没有太多金钱上的优势可言。
梁一飞之前的确闪过一丝儿念头,是不是借着这次机会,真正插手,说得好听点,叫做帮助人家孤儿寡母,说白了,性质上和刘大河、齐建军是一样的,乘火打劫,只不过自己如果真插手,丁静静也好,李玫也好,不会抗拒。
后来认真想了一下,还是作罢,一来真得已经没有这么多精力,二来,煤矿毕竟是一门危险的生意,很容易拖累自己,而且它的收入的确也是有上限瓶颈的。
还有那么一丝儿缘故,可能是梁一飞没坏到骨子里,看着这一家子孤儿寡母,不忍心下手。
给人家留一条路,给自己留个好名声。
正所谓做贼心虚,所以一开始误会了丁静静的话。
但是丁静静后来补充的那一句,让梁一飞心里微微一揪。
一个女人,忽然之间要独自面对这一切,挑起来一副连何云飞都会觉得有些吃力的担子,丁静静站在窗前的身影,显得有些瘦弱。
沉默了片刻,和她并排站在一起,说:“嫂子,以后有什么事,你让任鹏来找我。”
丁静静扭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我来找你不行?”
“这倒不是。”梁一飞也笑了:“我们本来就是邻居嘛。”
说起邻居,丁静静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太容易察觉的悲伤:她的房子是何云飞的,被查封了,一直到现在为止,她几乎可以算是无家可归,前一段时间住在岚韵湖,后来就一直住在矿上。
……
……
五月下旬的一天,滨海市忽然降温,原本已经要进入夏天的季节,由于台风的缘故,温度陡然将至十几度。
在陵园里,丁静静和李玫一身黑衣,站在一处墓碑之前,李玫带着何鹏,一大一小已经哭成了泪人,丁静静一袭黑大衣,脸上戴着一只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边脸庞和眼睛,两道薄薄的嘴唇抿着,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齐建军和刘大河倒霉之后,丁静静做得第一件事还不是重开煤矿,而是在市区一处新的小区里租了两间楼上楼下的房子,三室一厅的给李玫母子住,两室一厅的自己偶尔去住一住。
何鹏还没有来得及重新上学,何云飞就已经被执行了枪决。
站在墓地前,看着墓碑上那张熟悉面容的黑白照片,丁静静听着李玫母子哭泣,沉默了许久,然后弯腰,把怀里的捧花轻轻的放在墓碑上,然后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大片的墓园,抽出一支烟夹在指尖。
啪得一声,火苗在烟前燃起,任鹏递过了火。
丁静静点燃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头火苗猛地一亮,迅速的朝后燃烧着。
然后想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部压榨出来似的,又长长的吐出淡青色的烟雾。
“嫂子,梁老板真的不会趁机进来?”任鹏站在她身后,用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很小声的问。
“不会。”丁静静淡淡的说。
任鹏也好,丁静静也好,都不是傻子,相反,这两个人比大多数人都要精明和明白。
或者换一句话说,梁一飞并没有完全误会丁静静的意思。
在梁一飞露面之后,丁静静和任鹏都很清楚,理论上,梁一飞有争夺煤矿的可能性,也有这样的动机。
只不过,如果煤矿最后到了梁一飞手里,对于他们来讲,一定比被齐建军拿走要好得多,所以从那时候起,丁静静和任鹏在心里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最后真的争不过,那煤矿就交给梁一飞管理,他们吃分红。
今天丁静静对梁一飞讲得那些话,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她的确是在试探,试探梁一飞对未来的安排和态度,但是另一方面,她却又影影约约的希望,梁一飞能把煤矿拿过去。
梁一飞和何云飞是好朋友,虽然何云飞出事后,梁一飞没有营救,但保护了她们孤儿寡母,在齐建军事件上挺身而出,帮助她们保住了何云飞的遗产,而梁一飞的实力又要远远超过齐建军和刘大河的联手,所以如果梁一飞开口了,丁静静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交出煤矿。
接下来几年甚至后半辈子,她都会很轻松。
但如果梁一飞真的在此时表露出对煤矿的占有欲,那丁静静也会觉得失望和寒心,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尽头。
所以丁静静在这件事上是十分矛盾的,当时站在窗前的心情十分忐忑,即希望梁一飞开口,又怕梁一飞开口。
当梁一飞最终给出承诺的时候,她提着的一颗心,忽然就放了下来。
任鹏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嫂子,煤矿这个东西,眼红的人太多了,难保以后没有其他事,现在云飞哥不在了,你一个女人管理这么大摊子事,是不是可以,可以考虑……考虑……”
任鹏支支吾吾的,丁静静回头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任鹏飞快的回头扫了一眼何云飞的墓碑,嘀咕说:“嗨,眼前这个场合,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就不要说。”丁静静猜到了任鹏要说什么,但现在并不是谈这个的时机。
她轻轻的冲任鹏点点头,语气温和的说:“很多事不能强求的,目的性太强,患得患失,最后往往没有好结果。好在目前煤矿算是稳定下来了,经过这件事,一年半载之内,不会再有大的波动,咱们乘着这个时间,尽快让煤矿正常运转起来。”
任鹏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之前何云飞就是功利性太强,导致很多判断失误,现在既然梁一飞表现出的是极大的善意,那么什么都不做,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嫂子了,叫我姐吧。”丁静静说。
任鹏心里难受了一下子:哥都没有了,哪里来的嫂子。
“哦对了,嫂……静姐,岚韵湖那边晚上有个局,梁老板请客,咱们去不去?”任鹏想到了上午吴三手给他的一个电话,说。
“哪些人?”
“盛文峰来了,证公司的王自卫,对了,还有个女明星,好出名的,盛文峰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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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如履薄冰
丁静静这么说,梁一飞才知道自己很深的误解了她。
以己度人,梁一飞自己其实不是个什么重情义的人,相反,猜疑心非常重,在他眼里,世上一切都是利益结合体,所有人都是以利益连接在一起,尽管有感情这回事,但是总的来讲,利益一定要优先于感情。
所以丁静静问他接下来是不是不插手煤矿,梁一飞本能的以为,那天自己对刘大河说煤矿里有自己的股份,引起了丁静静的担忧,害怕前门驱狼,后门进老虎,刘大河齐建军的麻烦刚解决,又引来一个觊觎煤矿的梁一飞。
凭良心讲,何云飞留下的这几个煤矿如果整合好了,绝对是一个大大的宝藏,即便是梁一飞也不能说一点儿不动心,抛开煤矿生意天然的原罪可能带来的种种危机,仅从收入和利润这两项来看,三到五年之内,甚至在十年之内,煤矿这一块都要略高于饮料,煤矿收入的瓶颈上限,可能要等到2010年之后才能达到,在此之前饮料并没有太多金钱上的优势可言。
梁一飞之前的确闪过一丝儿念头,是不是借着这次机会,真正插手,说得好听点,叫做帮助人家孤儿寡母,说白了,性质上和刘大河、齐建军是一样的,乘火打劫,只不过自己如果真插手,丁静静也好,李玫也好,不会抗拒。
后来认真想了一下,还是作罢,一来真得已经没有这么多精力,二来,煤矿毕竟是一门危险的生意,很容易拖累自己,而且它的收入的确也是有上限瓶颈的。
还有那么一丝儿缘故,可能是梁一飞没坏到骨子里,看着这一家子孤儿寡母,不忍心下手。
给人家留一条路,给自己留个好名声。
正所谓做贼心虚,所以一开始误会了丁静静的话。
但是丁静静后来补充的那一句,让梁一飞心里微微一揪。
一个女人,忽然之间要独自面对这一切,挑起来一副连何云飞都会觉得有些吃力的担子,丁静静站在窗前的身影,显得有些瘦弱。
沉默了片刻,和她并排站在一起,说:“嫂子,以后有什么事,你让任鹏来找我。”
丁静静扭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我来找你不行?”
“这倒不是。”梁一飞也笑了:“我们本来就是邻居嘛。”
说起邻居,丁静静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太容易察觉的悲伤:她的房子是何云飞的,被查封了,一直到现在为止,她几乎可以算是无家可归,前一段时间住在岚韵湖,后来就一直住在矿上。
……
……
五月下旬的一天,滨海市忽然降温,原本已经要进入夏天的季节,由于台风的缘故,温度陡然将至十几度。
在陵园里,丁静静和李玫一身黑衣,站在一处墓碑之前,李玫带着何鹏,一大一小已经哭成了泪人,丁静静一袭黑大衣,脸上戴着一只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边脸庞和眼睛,两道薄薄的嘴唇抿着,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齐建军和刘大河倒霉之后,丁静静做得第一件事还不是重开煤矿,而是在市区一处新的小区里租了两间楼上楼下的房子,三室一厅的给李玫母子住,两室一厅的自己偶尔去住一住。
何鹏还没有来得及重新上学,何云飞就已经被执行了枪决。
站在墓地前,看着墓碑上那张熟悉面容的黑白照片,丁静静听着李玫母子哭泣,沉默了许久,然后弯腰,把怀里的捧花轻轻的放在墓碑上,然后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大片的墓园,抽出一支烟夹在指尖。
啪得一声,火苗在烟前燃起,任鹏递过了火。
丁静静点燃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头火苗猛地一亮,迅速的朝后燃烧着。
然后想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部压榨出来似的,又长长的吐出淡青色的烟雾。
“嫂子,梁老板真的不会趁机进来?”任鹏站在她身后,用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很小声的问。
“不会。”丁静静淡淡的说。
任鹏也好,丁静静也好,都不是傻子,相反,这两个人比大多数人都要精明和明白。
或者换一句话说,梁一飞并没有完全误会丁静静的意思。
在梁一飞露面之后,丁静静和任鹏都很清楚,理论上,梁一飞有争夺煤矿的可能性,也有这样的动机。
只不过,如果煤矿最后到了梁一飞手里,对于他们来讲,一定比被齐建军拿走要好得多,所以从那时候起,丁静静和任鹏在心里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最后真的争不过,那煤矿就交给梁一飞管理,他们吃分红。
今天丁静静对梁一飞讲得那些话,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她的确是在试探,试探梁一飞对未来的安排和态度,但是另一方面,她却又影影约约的希望,梁一飞能把煤矿拿过去。
梁一飞和何云飞是好朋友,虽然何云飞出事后,梁一飞没有营救,但保护了她们孤儿寡母,在齐建军事件上挺身而出,帮助她们保住了何云飞的遗产,而梁一飞的实力又要远远超过齐建军和刘大河的联手,所以如果梁一飞开口了,丁静静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交出煤矿。
接下来几年甚至后半辈子,她都会很轻松。
但如果梁一飞真的在此时表露出对煤矿的占有欲,那丁静静也会觉得失望和寒心,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尽头。
所以丁静静在这件事上是十分矛盾的,当时站在窗前的心情十分忐忑,即希望梁一飞开口,又怕梁一飞开口。
当梁一飞最终给出承诺的时候,她提着的一颗心,忽然就放了下来。
任鹏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嫂子,煤矿这个东西,眼红的人太多了,难保以后没有其他事,现在云飞哥不在了,你一个女人管理这么大摊子事,是不是可以,可以考虑……考虑……”
任鹏支支吾吾的,丁静静回头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任鹏飞快的回头扫了一眼何云飞的墓碑,嘀咕说:“嗨,眼前这个场合,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就不要说。”丁静静猜到了任鹏要说什么,但现在并不是谈这个的时机。
她轻轻的冲任鹏点点头,语气温和的说:“很多事不能强求的,目的性太强,患得患失,最后往往没有好结果。好在目前煤矿算是稳定下来了,经过这件事,一年半载之内,不会再有大的波动,咱们乘着这个时间,尽快让煤矿正常运转起来。”
任鹏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之前何云飞就是功利性太强,导致很多判断失误,现在既然梁一飞表现出的是极大的善意,那么什么都不做,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嫂子了,叫我姐吧。”丁静静说。
任鹏心里难受了一下子:哥都没有了,哪里来的嫂子。
“哦对了,嫂……静姐,岚韵湖那边晚上有个局,梁老板请客,咱们去不去?”任鹏想到了上午吴三手给他的一个电话,说。
“哪些人?”
“盛文峰来了,证公司的王自卫,对了,还有个女明星,好出名的,盛文峰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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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大市场与领头羊
“哥,丁姐晚上不过来了,她那边得加班加点干,离不开人。”从办公室去包厢的路上,吴三手跟在梁一飞后面低声说。
梁一飞点点头,说:“知道了”。
原本叫一声丁静静,是想着她以后经营煤矿,需要人脉资源,有什么局让她一起来,重新投入社会,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才死了丈夫,这么快就出来抛头露面,霓虹闪烁的的确也不合适,而且今天来的几个,未来和她的业务并没有太大关系。
盛文峰果然来内地了,这位海上走私太子爷毫不掩饰的带着他这辈子最出名的战绩:大陆第一甜妞杨玉莹,两人下午到达的滨海。
由于对这个人的印象不错,加上之前的确帮了自己不少忙,梁一飞把岚韵湖几辆能称得上是豪车的轿车一股脑派了出去,在机场门口拉成一排,迎接着两位。
盛文峰来内地,主要的目的还是进行人脉维护:出来做买卖,帮忙这种事都是相互的,比如梁一飞从他那买车,他给一个折扣价,可以讲是帮了梁一飞的忙,因为梁一飞这头的确有用车需求,反过来讲,梁一飞也带给他做一笔买卖。
事实上,梁一飞是滨海市商圈的风向标,他从盛家买车,物美价廉,货到迅速,那么整个滨海市、乃至南江省得老板们,如果想要买进口车,尤其是高档车和豪车,都会优先考虑到盛家。
不得不说一句题外话,别看盛家做走私,但这年头的人心要好得多,他家的车只是进货渠道不合法,但车自身质量的确没的说,不像后世,不管买什么东西,上到房子下到一把白菜一斤猪肉,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防止被骗。
除了盛文峰两个,温玉春也跟着来了。
他最近比较郁闷,商场原本已经开始招商第一期开业,可梁一飞和齐建军之间的事,他早了池鱼之灾:齐建军是他商场的施工方,忽然被抓,不仅造成很大的声誉影响,后期的工程也暂时的搁浅了下来。
在梁一飞他们看来,温玉春是真有点‘命苦’,出身在有钱人家,却被赶出家门,好不容易从梁一飞那得了个好点子,做商场,一开始是遇到下岗工人闹事,地皮差点拿不到,好不容易熬得云开见月明,结果又赶上这档子事,人家是一帆风顺,他是一路的艰难险阻。
温玉春和盛文峰认识的很早,盛文峰来,梁一飞把他也叫上了,出来散散心,省得小伙子一个人憋在那,两个月不见,头发都白了一圈。
王自卫也出现了,这家伙属于不请自来,最近有事没事总是来岚韵湖泡着,还办了张最低的卡。
都是生意圈子里的,就杨玉莹一个圈外人,难免显得有点‘寡’,梁一飞想了想,一个电话把潘觉叫过来,他现在是副主编,年轻经济学者,前段时间还挂了一个什么政府经济研讨会顾问的头衔,有些类似地方性的智囊团,算是文化圈里的人,和杨玉莹有一定的交集。
人不多,开了个大包厢,相互介绍了一下,刚落座,盛文峰就开梁一飞玩笑,说:“梁老板,上次杨小姐听说你要车,二话不说,就把她定的那辆匀给你了,你可得表示表示。”
杨玉莹在舞台上很活泼,但私下里,也许是因为性格,也许是因为这个场合和别的人都不熟,所以话不是很多,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听盛文峰这么讲,她冲梁一飞微微一笑,说:“梁总做得是大事,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娱乐圈和生意圈的关系很微妙:小老板以能和明星交往为荣,但是在真正的大老板面前,任何所谓的大明星,天然层次就低了一档。
跟着盛文峰来滨海,仅仅看到这一座岚韵湖会所,杨玉莹就意识到,这位梁老板的实力,恐怕不在盛文峰之下,盛家虽然是沿海一霸,黑白通吃,但盛文峰毕竟还不是盛家的掌门人。
说起来,盛家的那栋红色的楼,论档次,也就和岚韵湖在伯仲之间,论规模,可能还不如岚韵湖。
所以对梁一飞和坐在地这些人,她十分懂得拿捏分寸,半点架子都没有。
“还有这个桥段呢,怎么回事,老梁,怎么就把杨大明星的车给骗来了,给我们说说呗?”边上王自卫一脸八卦的样子。
证券公司是当前最火、最时髦的单位,关键是特别有钱,很多中小企业,尤其是名营企业,在银行贷款困难,走得都是证公司的路子,而且王自卫虽然只是一个营业部的中层干部,整天打交道的却都是大户室里的有钱人,所在这个场合上,倒是如鱼得水。
饶是如此,一个大明星在眼前,还是让他有些兴奋。
“什么老梁,我哪里就老了?”梁一飞笑呵呵得把之前情况大致讲了讲,然后对杨玉莹说:“这个事还真要感谢杨小姐,盛总,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杨小姐人长得漂亮,台风好,又上镜,一直唱歌我觉得埋没了,不如我们几个投资,拍部电影,杨小姐去影视圈试试水?”
此言一出,杨玉莹眼睛就是明显一亮。
她是甜歌皇后,磁带销售过百万,各种晚会的常客,但是想要成为真正的顶级明星,仅仅依靠唱歌是不行的。
和沿海仅隔一水的娱乐之都香江,早就有了一套顶级明星的发展路线,真正的顶级明星,比如四大天王,都是影视歌三期发展,尤其是电影。
这两年,大陆开放的不仅仅是经济,还有文化娱乐产业,大批的外国、海外电影涌入市场。
之前她就动过念头,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盛文峰说一说,没想到今天这个场合梁一飞先提出来了。
“这办法好,我也想过。”盛文峰看了梁一飞一眼,说:“不过我是觉得,要拍,就拍好的,不要搞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粗制滥造。我还真研究过,好电影,首先要好剧本,然后是好导演,这两块我都不是很熟。”
顿了顿,笑道:“原想着是在香江,联系几个导演,不过她想在大陆发展,这里的市场毕竟要大一些。”
盛文峰的话让在场几个人,包括杨玉莹在内都是微微一愣,不太理解。
大陆的确大,但香江更加发达,尤其是当前的娱乐产业,香江不仅仅要远超大陆,可以将,执整个亚洲的牛耳,即便是日韩,目前都没有香江的娱乐产业成熟和发达。
半个世纪风云变化,香江风云无数。
要说演员、艺术家,大陆当然多,可杨玉莹走的是明星的道路,这条路,香江的明星显然更加耀眼,别看她现在是国内甜歌女王,可是和香江的一众一线明星,特别是四大天王这个级别相比,无论是影响力还是歌迷的拥趸热情程度上,都弱上一大截。
大陆目前的明星和艺术家,走得主要还是‘为人民服务’的路线,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但是香江这样的资本主义社会,粉丝经济已经比较成熟。
倒是梁一飞对盛文峰有些刮目相看,无论他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还是随口一讲,其实都说到了点子上。
梁一飞看了看有些忍不住‘哀怨’的杨玉莹,笑道:“盛老板讲得不错,香江那地方实在太小,地方小,人少,发展的天花板很低,而且已经有了这么多红星,杨小姐你一个大陆女孩子想要去那边发展,竞争实在太大了。”
“是啊。”盛文峰拍了拍杨玉莹的手背以示安慰,说:“别的就不讲了,两地文化不同,你过去,适应那边的文化,港人接受你,可能就是一道根本跨不过去的门槛。”
“对嘛,还是大陆好,这边,好多事我们都能帮得上忙,过了那条江,好多事就不是我们能说的算了。”梁一飞笑笑,说:“你说巧不巧,我还真认识一些影视圈的朋友。”
“哦?”盛文峰好奇的问:“没听你说过嘛。”
说起影视圈,王自卫忽然想起来了,说:“哦对对对,那个……那个编辑部的故事你们都看过吧,老梁,你不是客串了一个角色嘛,点子大王!”
梁一飞想到好几年前的事,呵呵一笑,当年为了办学校,去首都写了个剧本,客串了一个角色,认识了一些人。
“那正好,梁老板,我来出钱,你来找人,算咱们合伙投资。”盛文峰对杨玉莹微微一笑,说;“你呢,也不一定第一部就当主角,先试试水,要是真有这个天赋,以后机会多。”
“嗯。”杨玉莹很乖巧的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问梁一飞说:“梁总,您认识的影视圈里的朋友,是干什么的啊?”
“冯刚。”梁一飞笑笑,“也好几年没怎么联系了,我吃完饭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冯刚的名字此时并没有后世那么出名,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所知不详。
不过,杨玉莹却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诧说:“就是北京人在纽约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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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劝人向善
电视剧、电影出名,但是导演未必会立刻出名。
94年,冯刚导了一部戏,北京人在纽约,顺应当前的出国大潮,火爆到了极点,也捧红了姜文等等一大批演员。
这部戏,说起来和梁一飞还有些渊源,最初冯刚有这个意向的时候,就找到了梁一飞,希望从新时代的学员中取材,新时代是全国最早也是最大的出国学校,这里面可以挖得东西太多了,梁一飞一口答应,让顾文明给予最大程度的配合。
这部电视剧94年1月1号上映,紧跟着就席卷全国电视台,影响之大,甚至要超过渴望,之后更是拿奖拿到手软,在飞天和金鹰上几乎包揽了所有重要奖项。
唯独没有拿下的,就是最佳导演奖。
作为导演来说,冯刚毕竟是个没什么根基的新人。
饶是如此,他在行业里的地位也彻底的树立了起来,普通老百姓知道北京人在纽约,知道王启明,知道大卫,但未必知道导演冯刚,可业内对他的评价很高,连杨玉莹这样基本不属于影视圈,只沾边的娱乐圈人士,都听过冯导的大名。
之前梁一飞还想过,有机会投资冯刚拍拍电影什么的,只要有好本子,电影目前虽然赚钱不多,撑死几千万票房,但是成本小,利润高,回款快,基本属于投资了钱就什么都不用管,很轻松的入账。
但是后来各种事情一大堆,梁一飞自己的主业发展的实在太迅猛,根本腾不出来时间和心思。
冯刚渐渐声名鹊起,从一个跟班的,终于能独当一面,而梁一飞崛起的速度更快,两个人之间隐隐约约已经出现了阶层上的差距,这一年多,联系的很少。
不过联系的少,不代表没交情,或者说,即便没交情,有人肯投资拍电影,导演当然愿意,尤其是冯刚这样才能独立执导的导演,更希望用一部电影来证明自己。
见杨玉莹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梁一飞笑了笑,出门给冯刚打了个电话。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不过语气却比之前牛逼了许多,以前冯刚接电话,一般开口是‘你好,我是冯刚’,许久没打,电话那头张嘴就是‘喂,谁啊?’
意思是一个意思,味道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梁一飞笑笑,自报家门,那头稍稍沉默了两三秒,冯刚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个冯刚,虽然一段时间没联系,可梁一飞混得风生水起,跻身保健品巨头行列,并不是什么秘密,冯刚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明了来意,冯刚大喜过望,说正好想找人投资拍电影呢,他手头有好几个本子都不错。
“大导演,我说在前面啊,投资没问题,不过我得朝里面安排人,也许是女一号,也许是女大配。”梁一飞笑道。
“这个啊……那……那没问题啊,老板的要求是第一位的嘛。”冯刚只犹豫了一瞬间,立刻改了口风。
“哪几个本子?”梁一飞随口问。
一个是刘正云的小说《一地鸡毛》改变的,一个是的王硕写得本子,叫‘冤家父子’。
这两部戏梁一飞都听说过,有些名气,口碑也好,不过好像没太火,不是那么赚钱。
现在只是和冯刚打个招呼,落实意向,具体安排还得后面慢慢定,在电话里也没多说,约了他尽快来一趟,当面聊。
挂了电话,回到包厢,冲盛文峰说:“盛老板,人联系好了,你准备出血吧。”
“那可不一定是出血,要拍就认认真真拍,争取能盈利。”盛文峰说:“影视剧这一块也是个增长点嘛,将来如果做得好,完全可以成立一个公司。”
“这倒是。”梁一飞点点头,看了眼正乐得笑眯眯的杨玉莹,坐在盛文峰身边,说:“这个钱赚得踏实,安生。”
“嗯?”盛文峰听梁一飞这个话里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奇怪的看了看他。
“你不知道,滨海前段时间出了个事,抓了一大批人,判了一大批人,还毙掉一个,这里面有我的朋友,也有我的仇家。”梁一飞淡淡的把何云飞事件、煤矿事件告诉了盛文峰,然后若有深意的说:“虽说从头到尾我都没损失什么,不过作为旁观者,我是蛮震撼的,做生意第一桶金可以沾血,之后,还是应该走正道,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就走到死路上了。”
顿了顿,说:“好在现在各种各样的机会多,只要能把握住,赚钱的事很多。”
盛文峰微微点头,没吱声。
仅仅从梁一飞的三言两语里,盛文峰就飞快的有个一个判断,梁一飞他说的这些事里,未必就真的是一个旁观者。
不过这对盛文峰来说不重要,也不可怕,换成盛家,手段恐怕更加直接和暴烈。
他真正在意的,是梁一飞最后的几句话。
这些话里,怎么听都有种‘劝人向善’的意思。
劝人向善的前提,自然是被劝的人,并不‘善’,在场这群人,真正做着‘不善’的生意的,只有盛家,这话说给谁听的,什么意思,就呼之欲出了。
借着何云飞事件,在劝诫他,华远集团现在虽然风光,但毕竟做得是非法的买卖。
梁一飞和他家的业务没有丝毫冲突竞争,更远隔千里,所以讲这个话,绝对没有恶意,盛文峰喝了口酒,说:“前两年吧没什么感觉,反正能赚钱,管它三七二十一呢,有点事,花钱摆平就是了,这几年参与家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就越来越发现,好多时候,真得不是自己能讲得算,摊子铺的越大,越有点身不由己了。”
梁一飞和盛文峰年纪相仿,他两虽然不是那么熟稔,但很多话有一定的共同语言,梁一飞半开玩笑说:“你才多大,就身不由己?现在都身不由己了,那你后面五十年、七十年怎么过啊?盛总,讲句我自己的感受,咱们这些买卖人,其实哪里有什么身不由己,有的,只是欲壑难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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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劝人向善
电视剧、电影出名,但是导演未必会立刻出名。
94年,冯刚导了一部戏,北京人在纽约,顺应当前的出国大潮,火爆到了极点,也捧红了姜文等等一大批演员。
这部戏,说起来和梁一飞还有些渊源,最初冯刚有这个意向的时候,就找到了梁一飞,希望从新时代的学员中取材,新时代是全国最早也是最大的出国学校,这里面可以挖得东西太多了,梁一飞一口答应,让顾文明给予最大程度的配合。
这部电视剧94年1月1号上映,紧跟着就席卷全国电视台,影响之大,甚至要超过渴望,之后更是拿奖拿到手软,在飞天和金鹰上几乎包揽了所有重要奖项。
唯独没有拿下的,就是最佳导演奖。
作为导演来说,冯刚毕竟是个没什么根基的新人。
饶是如此,他在行业里的地位也彻底的树立了起来,普通老百姓知道北京人在纽约,知道王启明,知道大卫,但未必知道导演冯刚,可业内对他的评价很高,连杨玉莹这样基本不属于影视圈,只沾边的娱乐圈人士,都听过冯导的大名。
之前梁一飞还想过,有机会投资冯刚拍拍电影什么的,只要有好本子,电影目前虽然赚钱不多,撑死几千万票房,但是成本小,利润高,回款快,基本属于投资了钱就什么都不用管,很轻松的入账。
但是后来各种事情一大堆,梁一飞自己的主业发展的实在太迅猛,根本腾不出来时间和心思。
冯刚渐渐声名鹊起,从一个跟班的,终于能独当一面,而梁一飞崛起的速度更快,两个人之间隐隐约约已经出现了阶层上的差距,这一年多,联系的很少。
不过联系的少,不代表没交情,或者说,即便没交情,有人肯投资拍电影,导演当然愿意,尤其是冯刚这样才能独立执导的导演,更希望用一部电影来证明自己。
见杨玉莹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梁一飞笑了笑,出门给冯刚打了个电话。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不过语气却比之前牛逼了许多,以前冯刚接电话,一般开口是‘你好,我是冯刚’,许久没打,电话那头张嘴就是‘喂,谁啊?’
意思是一个意思,味道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梁一飞笑笑,自报家门,那头稍稍沉默了两三秒,冯刚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个冯刚,虽然一段时间没联系,可梁一飞混得风生水起,跻身保健品巨头行列,并不是什么秘密,冯刚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明了来意,冯刚大喜过望,说正好想找人投资拍电影呢,他手头有好几个本子都不错。
“大导演,我说在前面啊,投资没问题,不过我得朝里面安排人,也许是女一号,也许是女大配。”梁一飞笑道。
“这个啊……那……那没问题啊,老板的要求是第一位的嘛。”冯刚只犹豫了一瞬间,立刻改了口风。
“哪几个本子?”梁一飞随口问。
一个是刘正云的小说《一地鸡毛》改变的,一个是的王硕写得本子,叫‘冤家父子’。
这两部戏梁一飞都听说过,有些名气,口碑也好,不过好像没太火,不是那么赚钱。
现在只是和冯刚打个招呼,落实意向,具体安排还得后面慢慢定,在电话里也没多说,约了他尽快来一趟,当面聊。
挂了电话,回到包厢,冲盛文峰说:“盛老板,人联系好了,你准备出血吧。”
“那可不一定是出血,要拍就认认真真拍,争取能盈利。”盛文峰说:“影视剧这一块也是个增长点嘛,将来如果做得好,完全可以成立一个公司。”
“这倒是。”梁一飞点点头,看了眼正乐得笑眯眯的杨玉莹,坐在盛文峰身边,说:“这个钱赚得踏实,安生。”
“嗯?”盛文峰听梁一飞这个话里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奇怪的看了看他。
“你不知道,滨海前段时间出了个事,抓了一大批人,判了一大批人,还毙掉一个,这里面有我的朋友,也有我的仇家。”梁一飞淡淡的把何云飞事件、煤矿事件告诉了盛文峰,然后若有深意的说:“虽说从头到尾我都没损失什么,不过作为旁观者,我是蛮震撼的,做生意第一桶金可以沾血,之后,还是应该走正道,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就走到死路上了。”
顿了顿,说:“好在现在各种各样的机会多,只要能把握住,赚钱的事很多。”
盛文峰微微点头,没吱声。
仅仅从梁一飞的三言两语里,盛文峰就飞快的有个一个判断,梁一飞他说的这些事里,未必就真的是一个旁观者。
不过这对盛文峰来说不重要,也不可怕,换成盛家,手段恐怕更加直接和暴烈。
他真正在意的,是梁一飞最后的几句话。
这些话里,怎么听都有种‘劝人向善’的意思。
劝人向善的前提,自然是被劝的人,并不‘善’,在场这群人,真正做着‘不善’的生意的,只有盛家,这话说给谁听的,什么意思,就呼之欲出了。
借着何云飞事件,在劝诫他,华远集团现在虽然风光,但毕竟做得是非法的买卖。
梁一飞和他家的业务没有丝毫冲突竞争,更远隔千里,所以讲这个话,绝对没有恶意,盛文峰喝了口酒,说:“前两年吧没什么感觉,反正能赚钱,管它三七二十一呢,有点事,花钱摆平就是了,这几年参与家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就越来越发现,好多时候,真得不是自己能讲得算,摊子铺的越大,越有点身不由己了。”
梁一飞和盛文峰年纪相仿,他两虽然不是那么熟稔,但很多话有一定的共同语言,梁一飞半开玩笑说:“你才多大,就身不由己?现在都身不由己了,那你后面五十年、七十年怎么过啊?盛总,讲句我自己的感受,咱们这些买卖人,其实哪里有什么身不由己,有的,只是欲壑难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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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风水不好
有的人,见过一次,便会走过一生,而有些人,一生之中,偶遇一次,然后各自安好。
梁一飞重生至今时间不算很长,但是和他有过交际的人却不少,其中有一些,在当时当景,甚至还是非常重要的人,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各自的道路不同,机缘不同,最后渐行渐远。
冯刚算不上是梁一飞生命中特别重要的人,也不算是一面之后渐行渐远的,两个人一直保持着比较清淡的联系。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像他们两这样,反而容易长久:平时接触不多,行业不同,同时两个人都在飞快的朝前进,谈起对方来,没有矛盾,反而更多是一种欣赏和佩服。
至少冯刚是比较佩服梁一飞的。
时间过的和飞一样,不知不觉几年就过去了,冯刚还能很清楚的记得,梁一飞第一次来首都,初次见面,对方只是一个很小的老板,为了一个私营学校的证件问题,连夜来首都找彭元清。
那时候,梁一飞虽然是小老板,但是冯刚也仅仅只是个小角色,还是要仰望梁一飞,叫彭元清彭老师。
几年过去,冯刚混得风生水起,连续执导了几部电视电影和舞台剧,他参与编剧的几部戏都大热,以编辑部的故事为代表;他导演的以北京人在纽约为代表更是艺术性、欣赏性双丰收。
现在在行业内,已经没有人会再把冯刚当成一个小角色来看待了,他也不再是在片场里举着反光板一站就是半个小时,拿着小马扎坐在角落里,给各位大腕跟班跑腿的小喽罗,冯大师还远远谈不上,但是行业里大多数从业者和他见面,已经习惯客客气气中带着三分恭敬三分仰慕的,叫一声冯老师。
而他自己的圈子也发生了变化,以前文娱圈边缘玩票性质的,比如彭元清这群人,很久都没有接触了,更多的,是和王硕、马伟都、刘正云这样的行业大咖一起,平起平坐。
除了行业内人士,最多接触的就是各路的老板。
上级主管单位,是娱乐圈的亲妈,但是这个亲妈比较严肃刻版,有时候下手也挺狠,所以虽然一路照顾着文艺圈子,可圈子里的人,对这个亲妈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反而喜欢和干妈厮混在一起。
文艺圈的干妈,就是这几年涌现出来的各路老板们。
这些人拿钱爽快,分账爽快,不干涉导演拍摄的内容,平时还能在一起吃喝玩乐,拓展人脉关系。
冯刚这两年也接触了不少老板,可是再去看梁一飞,他的感受和当初一样,还是必须仰望。
他出名了,可人家发财更快,以前他是小跑腿的,人家是地方上小老板,现在他是娱乐圈老师,人家成了娱乐圈的干妈。
梁一飞主动联系他,说投资要拍电影,冯刚还是比较兴奋的,如今文艺圈也要面向市场,自己找钱,自己赚钱。
早就不在马伟都的小酒吧里混了,马伟都是个挺独的人,不喜欢起哄,时间久了,在一起玩得也就少了,冯刚正跟王硕刘正云,在西单一个四合院里聊剧本,这时候接到梁一飞的电话。
挂了电话跟王硕讲了一句,王硕看了看刘正云,笑眯眯的说:“梁一飞啊,我记得记得,这人不错,我挺喜欢的。”
当初梁一飞客串编辑部的故事,跟这群人在一起玩过几天,也很捧王硕的场。
这年头的文娱圈,只有王硕不捧别人的场,没谁敢不碰王硕的场子,新文化领袖、新时代作家第一人,年轻人思想风向标和北斗星一样的存在。
“好像还有沿海的一家大公司的少东家,也是大老板,做进出口的,一起投资。”冯刚点了支烟,说:“就是一个条件,要安排个女演员进来,女几号现在还不知道。”
王硕和刘正云相互瞧了瞧,脸上都露出会心一笑,刘正云所谓的说:“安排就安排呗,老板安排姑娘进场,总比让剧组的姑娘去老板房间要好。”
“我可不管这些破事,我只负责写剧本,谁来演,谁来卖,那他们自己商量去,我不拉皮条。”
王硕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新淘到的胡桃木长柄烟斗,冯刚化了根火柴,给他点燃了,王硕也是抽着玩,一口下去,顿时被老烟丝给呛得直咳嗽,眼泪都下来了。
“不行不行,受不了这个。”王硕抹着眼泪,随口问:“他要哪个本子?”
他们三个聚在一块,就是在琢磨最近的两个本子,一个是刘正云的小说一地鸡毛改编,一个是王硕自己写的冤家父子。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觉得这两个都不想要。”冯刚说。
“那他要什么?”王硕脸色有些沉了下来,说:“我和老刘给他写本子都不行啊?他这个谱可够大了,我两都不行,他就只能到月球上找外星人写!”
刘正云嘴角也是翘起来,笑得有些讥讽,要说剧本这一块,无论是王硕还是他,那都是国内最顶尖的,也是目前最能把握住潮流的。
之前编辑部的故事、北京人在纽约等等几部热播剧,都是他们亲自操刀。
连他们的本子都看不上,那真的就跟王硕讲的那样,只能找外星人来写了。
或者说,压根不懂。
“也不是看不上,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剧本的内容,谈不上看得上看不上。”冯刚帮着梁一飞解释了一句,说:“大概有别的想法吧,现在也没定,过段时间我去滨海一趟,把这两个本子带给他瞧瞧。”
顿了顿,说:“其实他自己也会写剧本,写得还不错。”
何止不错,冯刚心里明镜似的,当初他能在编辑部的故事挂名当个编剧,就是靠着梁一飞帮他写得几个小故事。
那几个小故事,在整部戏当中都很出彩,和王硕他们写的相比,丝毫不落下风。
王硕多少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呵呵一笑,“行啊,他有本事那就他自己写呗。我先说好啊,我和老刘最近都没空,这两个本子他要是都不要,那还真只能他自己操刀上阵了,我两可没时间帮他想别的。”
冯刚点头笑笑没说话,跟王硕相处久了,佩服王硕的才华,但是也挺烦王硕有些性格的,作者是一个可以独立创作存在的世界,不用和外界打交道,太有实力太牛逼的人,往往就特别接受不了不同的意见,王硕就比较典型,不要说不同意见,就是任何让他觉得不乐意的地方,他立刻就能炸刺。
冯刚和王硕不是一类人,王硕可以关上门写好自己的书就行,他不行,作为导演,他得和四面八方打交道,尤其是和那些老板们更要处好关系。
对于梁一飞,他想的很明白,别看一直联系不多,但这份交情不能断了,这几年人家就从一个小学校,变成上亿的大企业,全国民营企业里都能挂上号的存在,只要不跌大跟头,之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精神上,文艺上,可以抱一抱王硕的大腿,把他当成精神的北斗星,可是实际生活中,还是要抱梁一飞这样的大腿,才能走得稳。
……
电话这头,梁一飞哪里知道自己随口几句话,在首都那边让王硕有了不愉快的想法,回到席间和盛文峰聊了几句,实际上,也的确是出自好心,旁敲侧击得劝一劝盛文峰。
他伯父到底是个什么人,梁一飞不清楚,可是这位年轻的盛公子,梁一飞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穿越两辈子,梁一飞加起来年纪也着实不小了,心态上,其实有一些老前辈看到比较满意的后辈的感觉,对于年轻俊才的爱惜和关心。
才20多岁,未来的路还长,尽早从泥潭里出来,还是有未来和前途的。
盛文峰也听出了梁一飞话中的善意,但是一时半会的,肯定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只是对这些话稍稍上了一些心,然后就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在场几个人,温玉春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用沿海的话来说,就是一脸衰样。
“你商场不是已经招商了嘛,齐建军被抓,后面工程找其他人来做就是了。”梁一飞安慰他说:“资金上周转不开的,我这边借你点。”
“也不是周转不开。”温玉春一脸苦恼的说:“主要还是工程质量,齐建军被抓后,我不放心,重新找人复查了一遍,大问题没有,可小毛病到处都是,总觉得处处不顺遂。”
这就不好办了,说迷信也好,其他也罢,做生意的确讲究一个顺风顺水,不怕遇到问题,就怕一直遇到各种各样的大大小小问题,把气势和气运给磨掉了,那结果一般都不会太好。
“用不用请风水先生来瞧一瞧?”盛文峰建议说:“香江那边很流行这个的,连李家诚、李兆基这样的顶级大佬都相信。”
“嗯,是要请人来看看风水。”温玉春是沿海来的,同样相信这个,其实在当初破土动工的时候就已经请了风水先生。
王自卫忽然在一边插话说:“温老板,不如做点别的投资,分分心思?”
梁一飞眼皮一翻,开玩笑问:“你不是又来兜售你的国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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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要觉悟还是要盈利?
上次万国准备筹集资金做空723国债,王自卫大户室分配的份额完成不了,找梁一飞借了几百万过去,算算日子,距离国债兑付的日子也就三天了,下周一。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这时候王自卫的任务应该早就完成了,梁一飞问这句话,也就是开玩笑而已。
没想到,王自卫还真点点头,犹豫了片刻,说:“按理说,这是内部的消息,我不该透的,不过都是朋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723大概要加息。”
盛文峰他们之前没参与,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梁一飞是知道的,王自卫又大约讲了一下。
723四年国债,按照之前宣布的利息,比银行利息要低一些,买了国债的老百姓肯定不乐意,市场上很多人就预测,国家为了稳定人心等等的考虑,会在解封后宣布加息;但是专业人士,包括万国的老大预测,这几年经济发展太快导致市场很乱,出现了一大批涌现出来的经济问题,金融即热且乱,国家之前做了一系列收缩动作降温,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加息。
所以万国筹集了一大笔钱,准备做空723。
证券公司至今还是一个新事物,它汇集了全国顶尖的经济学家、金融专家,甚至可以这么讲,这里有全国最懂经济规律的一批人,和社会上这些靠着胆子大、运气好的老板们完全不是一回事,人家是专业队,他们的预测,应该是准确和正确的。
哪知道,最近万国收到上面的风声,723,存在加息的可能。
可能的意思,就是上层也在博弈,最后也许加,也许不加。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对于万国来讲,就是必须要防备的,万一加息,以万国目前准备的资金而言,根本压不下来几百个亿的庞大723市场,肯定要亏钱。
所以,必须尽量多的筹备准备资金,等到开放的那一天,如果加息了,可以对冲,只要把价格压下去,依旧可以大赚一笔。
这个筹集资金的任务,其实还没下达到王自卫这一层级,仅仅到了营业部总经理,不过营业部总经理要办事,还是得依靠王自卫这样的实权中层干部,所以跟他们透了点底。
按理说,这么大的事肯定得保密,在场的几个人,王自卫嘴上讲是什么‘自己人’,其实除了梁一飞,谁都不是自己人,但是万国准备至今,已经到了快要刺刀见红的地步,也就顾不上什么自己人还是外人了,只要有钱,有弹药,都能投进来。
“哦我明白了。”盛文峰在一旁微微点头,说:“简单来讲,如果财政部最后不加息,那皆大欢喜,万国这笔准备资金,赚得多;宣布加息,就要进行博弈,准备资金达到一定的规模,还是可以把价格打下来的,但是赚得相对少一些。不过,因为有个可能加息的风声,我们才有了入场的机会。”
温玉春也听明白了个大概,说:“那最好的情况是,我们投钱,最后财政部却不加息,那即没有风险,盈利也大。”
“对!”王自卫用胖乎乎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说:“加息与否,还是要看经济新式嘛,现在上面也是在根据具体市场形式做决定。我们这边分析,最后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不加息。”
顿了顿,说:“就算是加息,也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国债可不止723一个,如果这支加息太多,其他国债以后就没法办了。”
说着,终于露出了很严肃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道:“几位,有句话咱们自己说说啊,出了个门我可不认账。”
看他的样子,是要爆真正内幕了,梁一飞他们几个都笑着点点头。
王自卫缓缓的说:“我们上头已经计算过了,即便是加息,以我们现在的储备,也足够给它打回去!当然,钱越多,越有把握,准备资金越充足,最后赚得也越多嘛。所以还在筹备。”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没说话。
这到是个机会,这种事属于可遇不可求,把握住了,一次就能解决大问题。
“潘觉,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没人先开口,梁一飞笑着问潘觉,说:“你现在可是著名的市场经济学者啊。”
市场经济学者,这个名头不伦不类的,没哪个大学有这样的专业,很有特色。
潘觉自己也清楚,他这个市场经济学者的头衔是怎么来的,主要节点上,都是靠着梁一飞的点拨而已。
“其实,经济方面的专业知识我不是很懂。”潘觉斟酌了一下措辞,说:“我考虑更多的是政治。王总,按照你的**,加息与否都不是关键,杠杆到底怎么运作、怎么做空做多,我都不懂,但是加息这件事本身,它是财政部的行为,是吧?”
“对啊。”王自卫说,除了财政部,还有谁能去给国债加息?
“那万一加息了,就是财政部的意思,万国却给它打回去……”潘觉咽了口口水,瞅了梁一飞一眼,支支吾吾的说:“这个……不,不太好吧。”
“潘觉,这就是你不懂了。”王自卫摆摆手,说:“杠杆、做多做空这些,都是市场行为,合法合规的。”
“梁总,你觉得呢?”盛文峰问梁一飞。
“我觉得,这事从一开始,我就犯迷糊了,老王,说好了啊,我那笔钱,是借给你个人的,不是我入场去炒国债啊。”梁一飞说。
王自卫一愣。
梁一飞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在支持潘觉的观点。
“之前我还没多想,不过潘觉这么说,倒是给我提了醒。”梁一飞继续说:“不错,你们证券公司是有最专业的经济人才,但是你不要忘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本质区别在哪里?都是发展市场经济,都是促进经济繁荣,但是出发点和目的地,是截然不同的。到底是经济为政治服务,还是政治为经济服务,这是原则性问题。”
“老梁,你这个讲的严重了吧。”王自卫说。
“你们跟不跟我不管,反正我呢,一向对金融市场是比较警惕的,敬而远之,我是不会投钱的。”梁一飞很果断的说。
“所以讲你的屁股就坐得不正!”王自卫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向来是不搞金融的,大户室多久没去了,手里那点股票几年看都没看一眼,你这个判断可信度不高。”
桌上其他几个人,神态各异。
温玉春还是一脸衰样,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文峰看了梁一飞一眼,没说话,夹了一筷子裙边放在杨玉莹的面前的青花瓷碟子里,对一脸懵比的甜歌皇后说:“这个胶原蛋白高,对女孩子好,你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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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变态的人
“你对这个梁老板的印象怎么样?”
散席之后,盛文峰和杨玉莹回宾馆的路上,盛文峰靠在车后排随口问。
要论做买卖,混社会,一百个杨玉莹也顶不上盛文峰,不过论看人,杨玉莹并不差,说起来,娱乐圈也是个江湖,能在这个江湖混到一定名堂的人,绝对不是仅仅靠着盘靓条顺嗓子甜就行的,引来送往人情交际的本事,比其他行业要高得多。
而且盛文峰看人,毕竟只能是一个侧面,有一定局限性,杨玉莹有时候从一个旁观者,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得出的一些观点还是比较有启发性的。
“没想到真这么年轻。”杨玉莹想都没想就说:“比你还小一点,他真的是白手起家,从给人出点子赚劳务费开始的?”
女人天性就好奇,对于这么个一个电话,就让盛文峰改了主意,把自己那辆跑车‘抢走’的人,杨玉莹之前就十分的好奇,盛文峰也和他说了不少关于梁一飞的故事。
任何一个商业娇子的故事,都是一本传奇,梁一飞更不例外,所以在来之前,杨玉莹对于这个梁老板就抱着巨大的好奇,见到真人,第一印象就是太年轻了,年轻的好像那些故事都是编出来的似的。
盛文峰也年轻,但是,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他伯父做生意,甚至是在香江商场打拼过的。
“厉害吧。”盛文峰笑笑,说:“说起来,国内比他有钱的人很多,可是我偏偏看好他,就是因为他年轻,才20出头,一无所有白手起家就能做到这一步,换成我,如果没有我伯父,我肯定做不到。现在就这样了,将来,那只能说不可限量。”
“可是我听说,他父亲也做生意?”杨玉莹问。
“你想反了,不是他父母帮他上路,而是他发达了之后,给他父亲提供帮助。”盛文峰笑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同样是年轻人,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他,也很羡慕和佩服他。”
杨玉莹默默点头,跟着盛文峰时间久了,对盛家了解越来越深,她也越来越能理解和了解盛文峰的一些难处。
毕竟,盛家是他伯父当家作主,他伯父其实还有一个亲儿子在国外读书,盛文峰这个总经理,亲侄子,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身份和位置上,却有很多不为外人的东西,有时候需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如果不是和盛文峰真的好上了,谁会相信,盛家的‘少东家’还有这样一面?
这就是盛文峰所说的‘羡慕’。
“人也不错。”听出来盛文峰语气中对梁一飞的好感,杨玉莹就顺着话继续说:“吃饭的时候,他那几句话,我也听出来了,是在劝你。”
“嗯。”盛文峰点点头,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梁一飞那几句话虽然是好心规劝,但说到底就是随口一说,可是这随口一说,在盛文峰的心里,却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有些撼动。
盛文峰一家涉足走私行业太深,从其中获利也巨大,上上下下牵扯到数不清的关系和人,就像一辆根本停不下来的战车,按理说,几句话,不可能让这位盛家的核心人物产生什么心理波动。
一来,是梁一飞那句‘不是身不由己,而是欲壑难填’,实在太深刻,把所有为自己的辩解、掩饰和自我欺骗,全部剥的一干二净。
凭良心讲,盛文峰从现在开始,渐渐远离集团中非法的业务,甚至把自己从集团一点点剥离出来,能不能做到?
这是可以的,因为盛家已经走上正轨,他这个位子,谁来做,都不会差别太大;而且,他毕竟是从十几岁就跟着伯父出来打拼,这份血缘关系和共患难的经历,足够保证他的安全。
可明知道这一行太危险,以目前越来越大的数额,只要上面靠山一倒,一辈子就废了,可还是深陷其中,不是走不了,说到底,还不就是那四个字:欲壑难填。
这钱赚的太轻松,太大了!
没这个事,他哪里能组织一个奔驰车队去机场接杨玉莹,没这份产业,他凭什么看到喜欢的女明星,张嘴就是一百多万的跑车?
今天梁一飞算是给他点明了,什么理由借口都是假的,干这个来钱才是真的。
此外,滨海市何云飞的遭遇,更是一个现实的例子,血淋淋的摆在面前,给他当头棒喝。
他和何云飞是认识的,第一次来滨海市,就见过,虽然不熟,但是他知道,何云飞在滨海的地位,和他们家在狮城的位置差不多,黑白两道通吃,都是靠着暴利但是不能见光的生意发达。
可何云飞这样一个地方性的大佬,一夜之间,说倒就倒,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血淋淋的事实放在眼前,当代企业家犯错,如果是因为因为一段时期的政策摇摆不定导致企业家受波及,那这种波及并不是致命的,未来也是有机会翻身的,当前八大王事件就是一个证明。
但如果企业家靠的就是违法乱纪,犯罪来赚钱,那一旦落网,就毫无侥幸。
席间,盛文峰不动声色,但是今天这顿饭,这番话,听到的这件事,给他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正如梁一飞想的那样,盛文峰毕竟还年轻,20出头的人,身虽然深陷其中,但心,却还没有完全不可自拔。
“不过,他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要谨慎很多。”杨玉莹忽然说。
“怎么讲?”盛文峰眼皮一翻。
“他能直接跑到泰国,立刻做决定跨过调车,说明这个人果断而激进,可是今天那个证券公司的人,说一起炒国债,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机会,嗯,先不管说得有没有道理吧,他好像一点儿都不考虑,直接拒绝了。”
杨玉莹顿了顿,说:“他是一个生意人,有赚钱的机会放在眼前却根本不敢去碰,连考虑都不愿意,这不是过于谨慎了吗?”
“你觉得是个机会?”盛文峰问,说完这句,停顿了两三秒,说:“我是有渠道炒国债的。”
炒国债不需要什么渠道,直接在市场上交易就行。
但是,如果要大规模做空做多,进行杠杆期货交易,那么在当前的大陆,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玩的游戏。
盛家早年在香江做生意,香江是亚洲金融中心,自然有这样的渠道。
“是不是机会,我也不知道。”杨玉莹在这个问题上,不敢多嘴,盛文峰如果真入场,那绝不是几万几十万的小钱,万一听了她的建议赔了钱,那她岂不是成了红颜祸水?
杨玉莹对自己和盛文峰的关系定位十分清晰:她喜欢这个年轻老板,喜欢他的能力风度和对她的好,也喜欢的钱,但是,她绝对不会去想着控制和支配盛文峰。
她清楚自己没这个能力,得到的太多,就不要想的太多,想的太多,最后往往什么都得不到。事实上,如果盛文峰真的是因为听了她的建议,把大额资金投入期货市场,不管赚钱赔钱,她一顶‘后宫干政’的帽子是跑不掉的,盛文峰一个‘耳朵根子软’的印象也是跑不掉的。
家族企业,最忌讳这种事。
“其实,你的想法只看到其一,没看到其二。他的态度,反而说明了问题。”盛文峰淡淡的说。
“什么意思?”杨玉莹好奇说。
“这么说吧,什么叫做谨慎?”盛文峰抛出了一个问题,然后自问自答,说:“我知道这个事,有一定风险,也有一定的收益,那么我去仔细的研究、调查,最后得出一个决定,这个过程,叫做谨慎。但是像你说的,如果根本连考虑都不考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还是谨慎吗?”
“我还是不太理解。”杨玉莹有点懵。
盛文峰笑了笑,他这些话也不是讲给杨玉莹听的,其实是他自己在对自己分析,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语气不疾不徐的说:“梁一飞从出道以来,好多人觉得他脑子灵活,动不动就能出一个金点子,是他成功的原因,但是在我看来,他最厉害的不是什么脑子灵活,而是两点。”
“哪两点?”
“一个是实践能力强悍。好多人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可是真让他去操作,就搞不好了,一个好的创意,如果没有好的执行,结果可能是一团糟,而一个平平无奇的创意,如果每一步都执行到位,那么结果也许很喜人。他就有这种能力,我觉得吧,这和他的工作态度分不开。你大概不知道吧,咱们这位梁老板,就是个工作狂,一年到头,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年纪轻轻的,不谈恋爱,不赌不玩,连睡觉,很多时候都在办公室。”
“那生活不是挺无趣的?”杨玉莹嘀咕说。
“无趣?有趣无趣,这种事在个人主观,你觉得唱歌跳舞有趣,说不定有些人,就觉得工作才是有趣,只有工作才能让他快乐。”盛文峰笑道。
杨玉莹瘪了瘪嘴,心想,简直是变态呀!
“所以他能成事。”盛文峰说:“你记着,跟谁斗,都别跟这样的人斗。”
“我怎么会和他斗?那第二点呢?”杨玉莹说。
盛文峰收起笑容,正色道:“他这个人,眼光毒的狠,他做出的判断,从来没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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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我想博一把
上帝之所以称之为上帝,是因为他全知。
全知,即全能。
梁一飞不是全知的人,但是他的眼光和判断,显然有一种惊人的准确。
包括各种各样所谓的‘金点子’说到底,也是对市场趋势、人心趋势的一种把握。
做生意到了盛文峰、梁一飞这个层次,很大一部分时间,都用在去‘研究人’上面,去调查、观察、了解、判断他们身边所有可以结交利用的人的特点,并把这些人的关系维护好,即便在需要的时候,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盛家的关系里,比梁一飞有钱的很多,比梁一飞层级高的更多,但是大多都是盛家,严格说是盛家掌门人的关系人脉,而非盛文峰的,在盛文峰自己的人脉里,梁一飞算得上第一层次重要的存在,所以虽然交往有限,对梁一飞的研究却不少。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梁一飞把握趋势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梁一飞的眼光很准。
“你说他是谨慎,在我看来,他丝毫不考虑投资万国,不是谨慎,而是判断出了风险太大,果断离场。”盛文峰说了半天,终于把话题回到了最初。
“他的判断也许是错的呢?”杨玉莹问。
这个甜歌皇后在私下里,并不像平时在舞台上看起来,只会唱歌,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姑娘,相反,眼光和格局比一般的花瓶女明星都要强上不少,所以盛文峰也会时常和她聊一聊。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他不会错。”盛文峰说完,好像也觉得自己这个话讲得过于满了,解释说:“他和潘老师的出发点是政治,而王自卫的出发点是经济,在东方,政治永远高于经济,这点是一定的。”
这些话说得深了,杨玉莹毕竟是个娱乐明星,就有点犯糊涂了,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没能接得上话。
“那……那你到底准不准备入场?”顿了顿,嘻嘻一笑,说:“我也攒了点钱,你要是入场,我跟着你投。”
盛文峰哈哈大笑:“你就不怕亏得血本无归?”
“投资嘛,有赚有赔,那个王自卫说什么他们有专家,我信不着他,梁一飞再有眼光,我跟他也不熟,也信不着,但是,我相信你!”杨玉莹望着盛文峰,目光坚定的说。
盛文峰很享受这种被崇拜和信任的目光。
……
……
岚韵湖的一顿饭,让在座的不少人都动了一些心思。
赚小钱,靠运气和胆子,赚大钱,靠赌国运。
国债这种事,虽然还不至于牵扯到国家兴衰的大国运,但也是和国运沾边的,从王自卫这个内行人嘴里讲出来,让人觉得,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
比如蓝鲸大厦大户室的股神‘老k’吕新城,在得知上面可能加息后,又一咬牙,追加了给万国的投资;
而王自卫意识到,这次是个机会。
危机越大,挑战越大,机会也就越大,如果一直是风平浪静,那所有人都只能熬日子混资历。
如果上面不加息,那么万国的资金不紧张,筹集资金的功劳,也就不容易显得出来,反过来,既然放出了要加息的风声,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时候能筹集到更多的钱,更加努力去筹钱,对于万国都是雪中送炭,在上级眼里,就是不折不扣的去执行领导意志。
对于别人来讲,机会的目的是赚钱,对于在万国里工作的王自卫来讲,能被领导看中,进行提拔,就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接到了温玉春的的电话之后,王自卫立刻就一个压实线掉头,把车开到了温玉春的住处。
温玉春虽然资金紧张,可还没到连个住处都没有的地步,不过这位小老板特别喜欢有意无意的去模仿梁一飞,所以干脆把自己在商场的办公室也隔开了一半,平时也像梁一飞一样,住在办公室隔间里。
真别说,这种做法还真的带来了很直接的正面影响:老板天天住在商场,谁敢偷懒耍滑?连商场保安巡逻、保洁大姐打扫卫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各级工作人员效率还真挺高。
工作效率高归高,可是资金紧缺的问题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了的,高档商场这种东西,毕竟需要时间来积累,有个三四年,做起来一家,口碑有了,资金有了,之后连锁经营,不断扩大,对于基本从银行拿不到贷款的民企而言,耐心十分的重要。
但是温玉春,却显得有些急迫。
他很焦虑。
两三年之前,才认识梁一飞的时候,滨海市还没几个大老板,连他这个带着家里给的几百万来闯世界的年轻人,都可以和这几个大老板平起平坐,梁一飞更是才进入这个圈子,资格很勉强。
但是也就这两三年,滨海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千万级别的老板已经落伍,进不了最高圈子,曾经那几个滨海市最顶级的大老板,有的沉寂,有的转型,有的干脆跟了梁一飞。
而他自己,几乎一直在原地踏步。同样是当初一起‘勉强’跨入顶级玩家俱乐部的年轻人,梁一飞三年下来,已经成为新贵的顶级存在,不光没有被时代淘汰,甚至引领了时代,而他自己,却只能勉勉强强的抓住时代的尾巴。
高档商场,也就是梁一飞说的商业综合体,是个好东西,还没有完全竣工,就有大批厂家来预定柜台商铺,老百姓关注度也高,所以温玉春急于想做大。
所以这次他想跟着王自卫赌一把。
“玉春,你愿意投钱,我肯定高兴,不过嘛……”王自卫皱了皱眉头,说:“不过,都知道你和老梁关系好,他今天可是说得很清楚,对这事不看好,你背后投钱,将来,会不会?你懂我意思啊。”
“我懂。”温玉春点点头,说:“不过王主任,你想偏了,就是因为梁哥很照顾我,所以我才不能一直给他添麻烦,总要他扶着搀着才能走路。我们都是自己朋友,外人不知道,我们是知道的,梁哥这段时间花销太大,买厂子买地皮买机器,接下来又要做饮料,正是关键的时候,这时候,谁去麻烦他,都在托他后腿,所以这一次,我想自己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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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梁一飞的粉丝
赌博这种事,以小博大,赢了会所嫩模,输了搬砖啃馍。
然而还是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去赌,道理嘛倒也不难理解,因为赌博本就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之一。
谁不想改变命运。
“改变命运这种事,还是需要靠着自己双手勤劳努力的吧。”
梁一飞在新厂揭幕仪式上讲得最核心的话,就是这一句。
工程快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偷工减料,一个是不计血本的砸钱,梁一飞选了后者,新厂的建设速度快到惊人。
但是也不至于短短三四个月就能投入使用,从一块空地上凭空冒出来一个厂子,目前新厂只是打了地基,厂房搭好了架子,临时盖了两层小楼,作为施工部和临时办公地点。
今天这个开幕会,针对的也不是员工,而是新厂的领导班子。
新厂、旧厂,这是个内部的称呼,最早也是从梁一飞嘴里讲出来的词儿,可除了梁一飞,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新旧之分,到底在哪里。
新建的厂是新厂,用来做饮料原浆;之前的厂是旧厂,做保健品,这是表面的一层意思,人人都懂;但是大家都不懂的是,新旧之分,就代表了梁一飞对两个事业的不同态度。
保健品虽然还在赚钱,甚至销售处于上升状态,但已经是过去式,工作重心开始朝饮料方面转移。
所谓的工作重心,说白了,就是用人。
两个旧厂不仅为梁一飞带来了滚滚的财源,也为他培养了一批行业的专门人才。
这年头不缺人,就是缺人才,而行业的人才,并不是什么需要练习神功秘籍才能培养出的绝代高手,也未必就需要什么特别超凡的天赋,关键在于一个正确的思想导向、一套完善的管理制度、一连串高效的流程,这三者就像是生产产品的流水线一样,普普通通的工人,从产线的这一头进去,经过这三者的磨练,一段时间之后,产线那一头一定会出现一批人才。
梁一飞穿越之后,最缺少的,就是人才,上到独当一面的统帅,中到管理层,下到基层的班组长甚至是能带动一批工人的熟练工,而之前两个保健品厂子,就像是两个人才培育基地,这么久下来,总是能培养出来一批人才,组成人才梯队。
新厂的管理层,和班组长,目前都是从之前两个厂子里抽调选拔过来的。
今天这个会,最重要的一项议题,就是当众任命新厂厂长。
新厂的厂长叫做华山河,很牛逼的一个名字,年纪不大,今年才30出头,虽然可以算是人近中年,但在厂长这个层级的领导岗位上,绝对算是个年轻人。
说起华山河,新厂的干部们倒是都服气的,这个人年纪是不大,但是经历足够,资历也深,从最早罗贡献时代,就是汽水厂的产线工人,这两年,从产线工人、班组长、副主任、主任、厂长办公室助理,一步步走过来,业务纯熟,业绩优良。
当初梁一飞才接手汽水厂,一批老人下岗的下岗,闲置的闲置,提拔了一批即能干、也愿意干的基层干部,华山河就是其中之一。
而华山河本人,也是梁一飞的铁杆崇拜者。
以前在汽水厂,华山河就是出了名的有能力,可是在那种论资排辈,讲背景看来头的大环境下,他干得再多,能力再强,也没有出头之日,反而是干得越多,错的越多,吃亏的越多。
就在他几乎要萌生出离开厂子念头的时候,梁一飞接手了厂子,雷厉风行的进行了一系列改革,而且把他这个几乎对未来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人提拔了。
华山河成为梁一飞的铁杆粉丝,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梁一飞提拔了他。
两个事,让他对梁一飞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个是厂规厂纪。
厂规厂纪这种东西,哪家都有,几十年前,甚至从清末中国有第一家公司的时候,就有了对应的厂规厂纪。
可是从汽水厂一路走过来,家里绝大多数亲戚朋友都在企业当工人的华山河实在太清楚了,厂规厂纪这东西,就是个摆设,就没见哪个厂子真的能严格执行的,那么大的字就贴在工厂里,天天上下班都看见,可根本没用,上到领导,下到工人,就没谁把它当一回事。
真出问题了,有关系的找关系,没关系的,耍横放赖装可怜,反正谁都不按照规定走,厂规厂纪,就是一纸空文。
不光是汽水厂,就华山河所知,哪个厂子都一样,咱们这是人情社会,讲得就是个人情关系,要是制度能管用,那还要领导干嘛,还要关系干嘛?
习惯归习惯,事实归事实,可华山河就是觉得,这样不对。
不公平!
不光是华山河觉得,其实但凡屁股没有坐得太歪的人,都这么认为,什么都靠关系,靠放赖,真正有本事肯干活的上不去,那些天天扯淡喝茶屁事不干,倒是跟累死累活的一样,说不定还混得更好,皮厚吃块肉,皮薄的就活该倒霉,这样下去,厂子怎么能好?
然而即便是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明白问题在哪,可就是改变不了。
罗贡献这个人自然不必说,他压根没这个心思,华山河也听说过其他一些厂子,有些有魄力的领导进行改革,可是每当涉及到按章办事的时候,那就像捅了马蜂窝,和全世界为敌似的,根本执行不下去。
说这是什么原因吧,具体也讲不好,但华山河就觉得,这不对啊,有时候想想就有些绝望了,都他妈的这样下去,国家能好嘛?老实人、肯干活的人,就注定要吃亏?
可是这个死结,在梁一飞手下就解开了。
怎么就能解开,华山河说不好,可事实他能看得见,梁一飞接手厂子,半年之后,风气为之一清。
不光是他们这一批想有所为作、思想新潮的年轻人觉得好,甚至连那些以前混日子的、皮厚无赖的,在这种大环境下,竟然也渐渐的适应习惯,并且为这个新气象叫好。
梁总有次在内部讲话,华山河印象特别深。
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梁总说,人都是图安逸图利己的,厂子风气不好,不能完全怪工人,工人甚至没有主要责任,责任在谁,在领导,在管理工人的这些干部身上,这些干部不敢得罪人,患得患失,考虑自己的利益,怕麻烦,种种不能宣之于口的想法,导致了整个厂子的风气不好。就像放羊,牧羊人不作为,你能怪羊乱跑吗?
朝后20年,这些话是个人都懂,可在当前,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更不是每个领导都敢说的。
对华山河启发非常深,让他的思想进行了很大的转变,把以前对工人、对那些不好的同事的鄙夷,转移到了正确的方向,自从他当那个班组长开始,就严格要求自己,以身作则。
华山河以前虽然肯干事,可身上也是有一些传统企业工人的老毛病的,迟到早退、不拘小节什么的,但渐渐的,这些东西他自己有意识的收敛和改正着。
他觉得,梁一飞像是一颗启明星,指导着他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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