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八章 健步如飞
“怎么了这是,发什么呆呢?”见李德謇不走了,李慕云回身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李德謇这才回过神来,拿着手里皱巴巴的纸,有些结巴的问:“这,这是你画的?”
“费话,不是我画的是你画的啊?”李慕云没好气的说着,顺手一把将纸抢回来,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想要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德謇见他又把纸拿回去了,立刻便反手抢夺,结果只听‘撕拉‘一声,原本就皱巴巴的纸瞬间变成两截,两人手中一人一份。
古时有破镜重圆的传说,内容大至就是夫妻两人因为战乱必须劳燕分飞,为了日后能够团聚,便将一面镜子打破,两人一人一半,等到再见面的时候,把镜子再拼起来便等于重新相认,大家再继续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所以后人就把破镜重圆比成夫妻重逢。
而此时二李一人拿着半张纸,傻呆呆的样子,看上去似乎还真有破镜重圆的意思,知的人还好,不知道的甚至还以为这俩人有什么断袖之癖呢。
李德謇并不知道李慕云在那一瞬间想的竟然是这个,此时的他见纸被撕成两半顿时大惊,哭丧着脸,捶胸顿足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你,你闯下大祸了。”
“什么大祸啊,我说德謇兄,你到底说什么呢,不就是一张破纸么,也值得你要死要活的。”李慕云把思绪从‘破镜重圆’拉回来,看着李德謇郁闷的说道。
“什么破纸,这是破纸么,这,这是面的图必然出自匠作大家之手,每一根线条,每一个标注都堪称绝代,若是潜心研究,找出其中规律,我将作监必可实现秦之辉煌,我大唐猛士定能持我将作监所制之军械横扫八荒。”李德謇一边说着,一边爱惜的将手中半张纸展平,看那样子,怕是在家里伺候老爹都没这么小心过。
李慕云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作为一个机械专业的硕士生,这图不过就是他随手所画,破了也就破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德謇竟然把这图抬的如此高,还说什么匠作大家,还再现秦之辉煌,听完这老兄的话,李慕云讪讪说道:“德謇兄如此夸奖,倒是让小弟好生惭愧!”
“什么意思?”李德謇抬起头,一脸的迷惑。
“德謇兄如果真的喜欢这图,小弟一会儿再给你画一张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呢。”李慕云随手将自己手中的半张纸递给李德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把这图背下来了?”李德謇机械的将另外半张纸接到手中,皱眉问道。
慕雨实在看不下去李德謇大惊小怪的样子,在一旁插嘴说道:“李大人,这图就是我家公子昨天晚上睡前画的,哪里还用背啊。”
李德謇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李慕云,郑重其事的将两张半截的纸折好放进怀里,然后才说道:“如果这丫头说的是真的,你能再画一张不?”
李慕云被他如此小心的样子给逗笑了,摇了摇头说道:“德謇兄,这图的确是我画的不假,可是画这个东西需要特殊的工具,你总不会指望我空着手就能给你画出来吧。”
机械制图,圆规,直尺,三角板,一个都不能少,而且这东西还不能用毛笔来画,因为毛笔太软,想画出直线很难。
李德謇并不能确定李慕云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摸了摸着怀里的那份图,他还是选择先相信这个家伙。
于是李德謇索性直接安排人叫来一个铁匠,然后让李慕云站出一丈多远指点那个铁匠上面的数据都是什么,等到铁匠听明白了,这才把图又收了起来。
对于李德謇如此谨慎的态度,李慕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明明就是一张不怎么值钱的破纸,偏偏被他看的跟宝贝似的,自己跟他说这东西不值钱吧,他又不相信。
不过李德謇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再也不提那图的事情,只是拉着李慕云谈一些风花雪月,还有一些早年间长安的趣闻。
李慕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李德謇不问,小李同志自然也是乐的清净。
半个时辰之后,那离开的铁匠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怪模怪样的铁家伙。
说它是刀吧,倒还真有些刀的样子,只是李德謇拿过来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所谓的冰刀具体要怎么用,而且这东西从长度来看并不长,理论上讲应该不属于长兵器,而如果说它是短兵器吧,这东西又没有柄,刀背的方向两个大大的半圆不管怎么拿都不舒服。
观察了近一刻钟,李德謇比划来比划去,最后甚至开始对自己的专业知识产生了怀疑,皱着眉头对李慕云问道:“贤弟,你这兵器到底要怎么用?”
“兵器?谁说这是兵器?”李慕云原本正坐在那里无所事事,被李德謇的问题弄的一愣。
“你不是说这个叫兵刀么?不是兵器又是什么?”李德謇隐隐有一种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头。
李慕云地在这个时候突然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说德謇兄,我说的是冰刀,滴水成冰的冰,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兵器,而是鞋子。”
“鞋子?”李德謇迟疑的问道。
“对,就是鞋子,一种用来滑冰的鞋子,穿上之后人可以在冰面上健步如飞。”李慕云这个时候已经将两只冰鞋拿了过来,随手交给身后的慕雨。
经过了一连串的事情,这位李靖家的大公子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那么不真实。
那么精细的图纸,弄出来的竟然是一只鞋,而且还是一只铁制的鞋,然后那个始作俑者竟然说这铁穿上之后可以在冰面上健步如飞。
丫真的知道健步如飞的意思么?又或者是大家健步如飞的概念有些不大一样?
第五六九章 统一一下(上)
就在李德謇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人,因为跑的太快几乎刹不住车撞进李慕云的怀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还没等房间中的几人问他什么,那人已经叫道:“大,大人,皇,皇上,皇上来了!”
皇上来了?二李茫然对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道理说将作监这地方虽然很重要,但地位却不怎么高,李世民就算是有时间瞎溜达多数也会去三省六部之类,根本不可能晃悠到这里。
进来通知的人是刚刚在门外站岗的禁军小头目,此时见房间中两人正在发呆,不由急道:“两位大人,陛下已经快到大门口了。”言下之意显然是在催促他们快去迎接。
李德謇这才反应过来,似乎眼下不是研究李二为什么会来的时候,马上去出迎接才是正经。
不过两人迎出去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还没等他们走到大门口,李二已经带着几个老人渣走了进来,风风火火的架式一看就是马上皇帝的作派。
李德謇见状连忙上前见礼,李慕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让他有些尴尬的是,李二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免礼’,而是:“你小子怎么也在这儿?为什么朕到哪我都能看到你?”
“呵呵……”李慕云干笑几声,摸了摸鼻子。
他可不敢说自己到将作监来就是为了弄一双划冰用的冰鞋,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如果被李二知道,少不得又要被骂一顿。
但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他不说却不等于别人不会看,就在李世民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转向李德謇的时候,程妖精那老货大咧咧的在一边嚷嚷道:“哎,那小丫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物事?看着好很奇怪。”
这一声顿时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慕雨的身上,哦不,是慕雨手中提着的两只冰鞋上,李靖、长孙无忌、秦琼等人纷纷疑惑出声,低声讨论起来:“那东西上面竟然有刀,看着好生奇怪,难道是什么奇门兵器不成?”
而李二则更是直接,转头看向李慕云直接问道:“你那侍女手中提的是什么?”
“呃,那个……”李慕云眼珠滴溜乱转,正想着编个什么样的谎言能把眼前的事情糊弄过去,旁边的李德謇已经说话了:“陛下,逍遥郡王说那个叫冰鞋,可以在冰面上健步如飞,疾逾奔马。”
扯蛋,老子啥时候说过疾逾奔马了,李慕云侧头瞪眼,刚想解释,李二已经开口:“哦?这倒是新鲜,能在冰面上疾逾奔马的鞋子,朕倒是没有听说。”
“俺老程也没有听说过,正好见识见识!”程咬金探手过来,从慕雨手中将那打制好的铁制冰鞋拿了过去,比划了半天却不得要领,末了似乎想起什么,对李慕云说道:“你小子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这东西吧?”
“呃……,没,我,我这不是新得了一份制图的秘法么,正打算找德謇兄讨论一下,这个冰鞋就是那密图上画的。”李慕云强撑着说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理由。
不过有理由总比没有好,至少等会儿还能有个台阶下不是。
李世民看出了他的心虚,嘿嘿一笑,面色阴情不定,阴恻恻的说道:“逍遥王好气魄,动用这么大将作监,就为了讨好一个女子,朕是应该说你大手笔呢,还是罚你假公济私呢?”
“啊?!”
正所谓说话听音,放屁听声,从这大唐帝国最高权力者口中说出来的东西,显然是话里有话,如果李慕云没有猜错,李二必然是知道了自己答应长乐要给她找一件玩具的事情。
“啊什么啊,说啊!”李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不依不饶的追问。
李慕云自然不会承认这件事情,不是他怕什么影响,主要是这事儿传出去若是被家里的苏婉晴知道,估计又要好一顿闹腾。
正愁想不出办法的时候,突然瞥见一边的李德謇,李慕云灵机一动,捅了他一下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把东西拿出来的啊!”
“什么东西?”李德謇疑惑的皱起眉头,似乎没有领会李慕云的意思。
话说这位李靖家的大公子这个时候同样也是一肚子气,本来他还以为李慕云到他这里来打制的是什么新奇的兵器,结果弄了半天竟然是个玩具,那种让人耍了的感觉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某些人倒霉。
但李慕云是什么人,脸皮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发现李德謇装傻充愣,立刻说道:“德謇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张密图明明我刚刚已经给你了,你怎么能藏私呢,而且陛下就在这里,难道你还怕陛下能抢了你的东西?”
这帽子扣的够大,李德謇就算有老头子撑腰,也不敢顶着这个帽子,恍然间一拍自己额头:“哦,对对对,逍遥郡王不说下官险些都忘了。”
李二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小年轻在那里演戏,几个老人渣同样一脸的戏谑,就连李靖都没有主动帮儿子的打算。
毕竟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这两个二十啷当岁的家伙你陷害我,我陷害你的行为在他们眼中与孩童玩闹并无二致,甚至李二和长孙无忌的脸上还闪过一抹悠然神往的情绪。
当然,这‘秘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才是最让老家伙们感兴趣的,只等李德謇一拿出来,立刻被等在一边的程咬金抢了过去。
结果老程拿到手里看了半天,疑惑的抬起头:“这,这劳什子东西到底是个啥!”
那纸已经被扯成两半,必须对到一起才能看,再加上皱巴巴的样子,倒还真有些‘秘图’的味道在里面。
只是那上面的简体数字让李二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东西他见过,那还是数年前出自李慕云之手,现如今已经流传的满大唐都是,只要是读过几天书的人都会认得。
只是那图画的实在是太过详实,详实到了让李二想不出来大唐有谁能够画出这样的东西。
第五七零章 统一一下(下)
“这,这是怎么画出来的?”李靖身高马大,尽管身前被人挡住,但还是越过众人头顶看到了纸上的东西,于是便好奇的问道。
对于李靖的问题,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李慕云,因为这个问题在场的似乎只有他能回答。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刚想拽两句文,屁股已经被李二踹了一脚:“快说,磨蹭什么呢。”
真不招人待见,这么大个皇帝总是喜欢踢别人屁股,也不知道收敛一点,李慕云趔趄了一下,臊眉耷眼的说道:“这个其实就是用刻度精密一些的尺配合圆规画出来的,没啥大不了。”
“放屁,朕也知道这个用尺画的,朕要知道的是这线条为何会如此细,这线为什么会如此直。”李二虽然表现的很是精明,但言词间却充分暴露了他心内的无知。
如果真知道用尺画的,那么他就不应该再问为什么画的那么直,李慕云暗中鄙夷的撇撇嘴,脸上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陛下圣明,其实这东西吧,是我用炭条画的,所以才会这么细。”
“炭条?炭条能用来写字?”长孙无忌喃喃嘀咕了一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似乎炭条真的可以写字,只是一般没有人用而已。
不过李二却并不在乎这些旁枝末节,将那两张纸放在手里认真打量半天,又随手交还给李德謇:“朕还当真是什么宝物,原来不过就是些奇技淫巧之术。”
奇技淫巧?李慕云顿时有些不爱听了,扛精体质发作起来也不管李二高兴不高兴:“陛下,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虽然这机械制图不是什么高雅的东西,但是其做用却是不可替代的。”
“当年秦之所以强大,就在于其统一了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而我们现在呢,打造一把刀其长短,重量有会有些许的差别,更不要说床弩、投石车一类的复杂机械。”
“早在八、九百年前的先人都知道统一标准的道理,如今难道我们不应该将这个理念传承下来么?举个例子来说,假如将作监有标准的制图手段,所有的军械都按照统一的标准打造,那么在战场上,某样军械被破坏以后,完全可以将坏掉的部分拆下来,然后再用其它坏掉的军械上没有损坏的部件来替换,这样岂不是可以让军队继续保持战斗力。”
李二这次出奇的没有发火,而是认真的听着李慕云在那里吹牛、、逼,模块化的概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其中的好处。
李慕云借着标准化制图,顺带将简单的模块化生产说了一下,看着无所不能的大唐皇帝在自己面前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的样子,着实让他有种发自心底的舒爽。
只是程咬金那老货这个时候突然在一边开口了:“小子,你少在那里吹牛,咱大唐以前没有什么制图,难道将作监就不工作了?就没有打造出好兵器?好军械?”
不得不说的是,程咬金与李慕云这俩人还真是绝配,两人似乎都有杠精一般的体质,一个人说某件事情对,另一个必然要提出反对意见,哪怕是说的没有道理,那也要说。
李二等人其实已经认识到了李慕云刚刚那个观点的重要性,只是此刻程咬金突然开口,众人都想看看李慕云会如何做答。
李慕云这个时候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实在是不知道老程这是在帮自己呢,还是在给自己拆台,于是咂咂嘴说道:“标准化、模块化代表着时代的进步,现在将作监的确可以制造出精良的装备,但是不要忘了,效率二字。最简单的例子,德謇兄,你们将作监应该收到过朔州送来的钢锭吧,不知道你们是否看出其中的关键?”
“重量都是一样的,随便找出两块,哪怕是不同的批次,其重量相差不到三钱。”李德謇看了李慕云一眼,正色答道。
三钱,就是三个铜钱加在一起的重量,这对于每块重达十斤的铜锭来说几乎可以乎略不计,也就说,这些从朔州运过来的钢锭重量不管是一个月前的还是半年前的,重量几乎完全一样。
李世民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看了李德謇一眼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李德謇重重一点头:“这一点臣亲自试验过不下十余次,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什么叫标准?这就叫标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李慕云这小子已经在推动着标准化作业的进行,十斤一块的钢锭,打出来的刀只要加工过程不出问题,那么重量也一定是相同的。
众人听了李德謇的保证之后,不由好奇之心大起,也不顾来这里的目的,在其带领下一起来到了存放钢锭的库房,又纷纷进去挑选出各自心仪钢锭。
等到拿出来一称,立刻发现李德謇说的都是真的,那些钢锭竟然真的全都都是一个份量。
这下子,李慕云算是彻底又火了一把,程咬金那才魔头一把将他扯过来,粗糙的大手在其脸上捏来捏去,边捏还边嚷嚷:“你小子该不是娘们儿变的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细致的东西。”
李慕云无语的从程老魔的手中挣脱出来,揉着被捏的发疼的面皮怒道:“姓程的,如果你嫉妒我长的帅就直接,何必用如此龌蹉的手段。”
“哎哟呵,你小子能耐了,敢跟俺老程叫板?”
程咬金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说起混不吝李慕云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眼看着那老货要撒泼,逍遥郡王马上闪到李世民的面前,正色说道:“陛下,臣以为这标准化作业和模块化生产必须推广,只有这样才能使我大唐的士兵有更加精良的装备使用。”
李二微微一撇嘴,目光扫过程咬金和李慕云,诡异一笑道:“此事回头再说,朕看程爱卿似乎有话要与你说,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五七一章 溜冰鞋(上)
看着表面忠厚,实则阴险的李二陛下,某郡王欲哭无泪,转了个圈子绕到长孙无忌的身边,用老长孙将自己与老程隔开,哼哼唧唧的说道:“程叔,程伯,程爷爷,我错了还不行吗。”
“嘿嘿,你觉着呢?”程咬金捏着拳头怪笑,显然没把李慕云这个郡王放在眼中。
这老人渣可是出了名的浑,像李慕云这样的小年轻别说是个郡王,就算是亲王该揍他也是一样的揍,反正到最后大不了被罚点铜钱,对于一个国公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马上就要挨揍的时候,李慕云的脸色忽然一变,曲腿,弯腰,整个人变的如同一只随时准备捕猎的豹子,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一声大喊:“不好,刚刚喝的茶水有毒。”
什么?茶水有毒?在场众人立刻将目光转向呆若木鸡的李德謇,等意识到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的时候,李慕云已经跟脱了缰绳的疯狗般跑的没了影子,院子门口传来袅袅余音:“陛下,臣有内急,先行告退。”
“这个混蛋!”李二看着院子大门的方向,半晌才无奈的骂了一句。
老程看着李慕云因为逃走而扬起的烟尘频频点头:“这小子不错,这不要脸的做派的确是得了俺老程的几分真传。”
众人无语,各自暗道老程有自知知明。
……
长乐这个时候正无聊的坐在屋子里发呆,面前摆着笔墨纸砚,不过她却没有半点心思动笔。
自从上次惊马事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李慕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过听宫里的人说,那家伙似乎这次惹的麻烦不小,赤手空拳连杀六个吐蕃护卫,吓的吐蕃来使跳楼逃生,如果不是尉迟敬德赶去的及时,估计那吐蕃使者最后也是难逃一死。
良久,发呆中的公主叹了口气,喃喃对身边一个宫女说道:“荷儿,你说这家伙杀心怎么那么重呢?”
荷儿的年龄与长乐相仿,样子古灵精怪的,听到长乐的问题抿嘴一笑,若有所指的说道:“公主,我记得上一次逍遥郡王在京城杀人的时候,好像是为了他的未婚妻吧?”
长乐的小脸刷的就红了,回头瞪起眼睛:“胡说!我又不是她末婚妻。”
欲盖弥彰,这就是欲盖弥彰啊!长乐说完之后立刻就后悔了,猛的站起来:“死丫头,看本宫饶得了你!”说完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荷儿按到墙边呵起她的痒来。
荷儿不敢反抗,只能一边笑一边无力求饶,可笑着笑着小丫头就不笑了,同时还一个劲的拉长乐。
长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荷儿的表现却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手回头一看,却发现李慕云正抱着膀子靠在门口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看到李慕云的那一个瞬间,长乐的小脸几乎红的要滴出血来,嗫嚅道:“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李慕云耸肩说道,但这话显然并没取得长乐的信任,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小丫头已经冷静了一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是谁让你进来的!”
“他!”李慕云说着,从身后拖出一个小屁孩,待细看,不是李治又是何人。
“臭小九,你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长乐有些窘迫的瞪了直缩脖子的弟弟一眼,单看门口两人那诡异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一定是被他们听去了。
好在这个时候李慕云主动岔开了话题,将手里一对怪模怪样的东西提起来说道:“冰鞋,新玩具,要不要试试?”
能够不提刚刚的事情,长乐自然乐意,不过盯着李慕云手里的东西看了半天,却始终不得要领,疑惑的问道:“这是鞋?可是要怎么穿啊?”
看着李治那小家伙眼巴巴的样子,李慕云索性也不给长乐解释,直接说道:“这是套在鞋子上用的,一会儿让你的人找几根绳子来,咱们去御花园,我演示给你们看。”
说到玩儿,十几岁的长乐和四、五岁的李治自然是不甘人后,立刻安排人取了一些绳子,便急急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在太极宫的后面,有一片很大的园林,亭台楼阁,掩映林间,来自各地的珍稀树种随可见,不过在寒冬之中显得有些萧瑟,除了一些耐寒植物,其它的都卸下了那一身的翠绿,顶着个秃脑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望云亭,一个不大的亭子,如果不是那几根紫檀的柱子,李慕云真不知道这亭子立在这里有什么用处。
不过眼下却没有人注意这个亭子,毕竟这东西立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每天都可以看到,但是穿着一双带刀的铁鞋在冰面上健步如飞的场面可是千载难逢。
李慕云在长乐和李治的催促下,坐在亭子里不紧不慢的将冰鞋套在脚上,然后再用绳子固定,一边忙活一边还在不断嘱咐:“我给你们说,这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玩的,首先这个是试验品,用不好的话很容易崴脚,所以在没有新的防护装备之前你们最好不好轻易尝试。”
“为什么会崴脚?”李治对冰鞋十分好奇,探头探脑的问道。
“小屁孩儿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跟你说需要注意自己记着就好。”李慕云刚刚在李二那里受了一肚子的闲气,这个时候全都出在李治身上了。
长乐见弟弟受了委屈,狠狠剜了李慕云一眼:“小九是因为好奇才问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李慕云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哪儿知道为什么会崴脚,这就像你走路的时候崴了脚一样,问你为什么会崴脚,你知道么?”
长乐眨眨眼睛,想了想似乎还真说不出什么,于是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但是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却一直盯在冰鞋上面,似乎打算看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玩的。
不过好在李慕云并没有让这姐弟俩多等,鞋子绑好之后便顺着亭子另一侧的台阶出溜到了下面的冰面上,稳稳的立住。
第五七二章 溜冰鞋(下)
原来人真的可以在冰面上健步如飞,看着李慕云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从眼前划过,整个人如飞燕般轻灵,长乐的眼中已经开始有小星星冒出来。
不过,这‘小星星’却不是针对李慕云,而是他脚上的那双冰鞋。
只不过李慕云似乎滑上瘾了,就在结满了冰的池子里一个劲的转圈,死活都不肯停下,这让长乐姐弟几乎急红了眼睛。
‘刺啦’一声轻响,李慕云一个急停,脚下不丁不八稳稳的站到了长乐和李治的面前,甩手、躬身、以手抚胸,对着小脸已经被冻的红通通的公主行了一个标准的西方绅士礼。
……
当天晚上,李二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拿着从李德謇那里要来的图纸,默然无语的来到长孙皇后的宫中,才刚一进门,就看到李泰鼻青脸肿的站在门口,而房间里面还隐隐有抽泣声传来,听上去像是长乐。
一头雾水的李二瞟了正在施礼的儿子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儿子与闺女比起来,那还是闺女重要一些。
可当李二进了房间之后,等到长乐上来见礼的时候却发现,闺女的额角似乎也有些青肿。
此情此景,李二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李泰兄妹俩打架了,想也不想,回头对着李泰的屁股就是一脚:“混帐,出息了你,竟然与妹妹打架。”
李泰被踢的莫名其妙,捂着屁股窜出老远,委屈的说道:“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没跟长乐打架啊。”
“没打架,没打架长乐的额角怎么了!”李二瞪着眼睛,还想上前继续教训这个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忤逆儿子。
眼看着李泰就要再挨上一脚,长孙皇后却已经拉住了李二:“陛下且慢,丽质的伤不是青雀弄的。”
“不是他弄的?那他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儿?”李二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李泰虽然鼻青脸肿,但是李二却并不怎么在意,男孩子嘛,磕磕绊绊受点伤很正常,就算是与人打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长乐的伤却让李二有些受不了,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而且女孩子的脸面很重要,若是伤了以后又要如何面对世人。
长乐这个时候见老爹似乎动了真怒,连忙过来拉住他的另一只袖子,唯唯诺诺的说道:“父皇,这,这是女儿自己,自己摔的。”
鬼才信,平时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了,而且如果她自己一个人摔了还好,没理由连李泰也摔了吧。
想到这里,李二回头瞪了一眼李泰:“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
李泰害怕再次被踹,向后退了两步,目光看向房间中一个角落,嗫嚅道:“父皇,儿,儿臣和妹妹是,是玩儿冰鞋的时候,不,不小心摔的。”
冰鞋?李二觉得有些耳熟,待顺着李泰的目光看去的时候,立刻发现放在角落里的那一双怪模怪样的东西,正是白天被李慕云拿在手里炫耀过的‘疾逾奔马’。
“来人!传朕的旨意,以后逍遥王李慕云与狗,无旨不得入宫!”
“诺!”“啊?”“噗嗤”
听到李二气急败坏的旨意之后,房间内各人反应不一。
太监老龙答应一声传旨去了,李泰目瞪口呆有些发傻,倒是长乐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还能笑得出来,早就让你离那个混蛋远一些,你就是不听,看看,现在吃亏了吧!”李二陛下看着额角有些发青的女儿,恨铁不成钢的数落。
长孙皇后站在一边看着却没有说什么,儿子和女儿被一双不知所谓的冰鞋摔成那样,她这个当娘的如何能不心疼,如果按照她的意思,把那个搞事的李慕云赶出长安才好呢。
倒是李泰有些犹豫,吱吱唔唔的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下午的时候他偶然见到李慕云在教妹妹滑冰,见猎心喜之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也跟着学了起来。
只不过李慕云对他可没有对长乐那么有耐心,只是教了几点要领之后,便不再管他,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显比长乐伤的重的原因。
可他伤的虽然重些,但却多多少少学会了一点,凭着自己的能力已经能在冰上站稳,正打算明天李慕云再进宫的时候向其请教一番,结果那家伙与狗不得入宫了。
最后依旧是长孙皇后站了出来,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依臣妾看还是算了吧,您那旨意一下,怕是会引起朝臣的非议。”
“哼,非议又如何,这皇宫是朕的家,朕的家里难朕欢迎谁,不欢迎谁还要听别人的?”李二显然还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听出长孙皇后话里的意思。
长孙皇后见自家老头儿子钻了牛角尖,对儿子和女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离开,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才缓缓说道:“二郎,您总要考虑考虑父皇吧,若是真不让李慕云入宫,怕是父皇那里会有想法的。”
“这……”李二在长孙皇后的提醒下顿时哑然,想了想才说道:“那就无旨不得入宫。”
无旨不得入宫与不得处宫虽然区别不大,但至少还留了一点缓和的余地,就算是老李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李二在改了旨意之后颇有些感慨,轻抚长孙皇后的纤纤玉手道:“朕刚刚也是被气的糊涂了,多亏有你在旁提点,否则只怕父皇那里又有得忙了。”
长孙皇后微微低头,略显羞涩,口中应道:“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长孙皇后虽被后世传为贤后,但说到底她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对李慕云本人,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偏见,当然,这是在没有长乐的事情之前。
可是现在,明明长乐可以嫁给长孙冲,却被李慕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给截了胡,这却是让长孙皇后有些想法,对其有些偏见也在情理之中。
李世民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劝说,所以便暂时将事情放到一边,待过上几年看看情况再决定如何处理这件事。
第五七三章 毛纺品(上)
书归正传,李二如何忽悠老婆暂且不提,却说李慕云从宫里出来,回到城外的庄园,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接到了来自宫里的旨意:逍遥郡王与狗无旨不得入宫!
李慕云不知道这李二与后来的八国联军到底有没有关系,可这旨意下的也太过份了,自己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就跟狗一个待遇了。
李泰和长乐是摔了几个跟头,可是谁当初练滑冰没摔过跟头,想想那些老外为了练习轮滑摔得骨断筋折者笔笔皆是,也没看谁把发明者打个半死。
“王爷,要用膳么?”老夏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进来,他知道王爷现在心情不好,尽量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他。
而事实证明老夏还是有些先见之明的,就在他问完之后,立刻看到一只杯子从眼前飞过,‘哐’的一声砸到外面的地上,李慕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去找铁匠,以后把杯子都给老子换成铁的!”
老夏嘴角抽了抽,想笑不敢笑,自家王爷为人那是没话说,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对人很是温和,就算是看到柴房劈材的瘸子也都是笑盈盈的,就算是有些时候生气了,也不会发生那种殴打下人的情况。
只是王爷到底还是年轻,改不了年轻人毛躁的本性,不管干什么都是风风火火,等到事后才追悔莫及,就比如刚刚被摔碎的那个琉璃杯。
“对了,婉晴呢?”餐桌上,李慕云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尴尬,看着一样一样摆上来的吃食,看着老夏问道。
这也是他此前有些疏忽,按照平时这个时间苏婉晴应该是在家里的,可是今天却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吃醋了。
这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自然不怕鬼敲门,可李慕云不行啊,下午的时候他刚刚去哄小美女开心,然后被人家老爹列为不受欢迎的人物,现在见不到自己末婚妻,心虚一点也很正常。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夏闻言反道愣了一下,脱口说道:“王爷您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么?”李慕云反问。
老夏见李慕云似乎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苦笑接口:“咱那个毛纺厂出成品了,三爷和婉晴小姐都到那边去了。”
这个答案是李慕云没想到的,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把毛纺这个事情忘到了脑后,被老夏一提才想起当初自己跟老李渊借人的事情,也想起了自己在长安还有一桩一直在赔钱,从来没有盈利的毛纺厂。
可是话说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去毛纺厂,天黑之前也应该回来了吧,没理由这个时候还在毛纺厂里待着,毕竟那边好几百人呢,拖到这个时间还不下班,这得多少加班费!
一边想着心事李慕云一边草草结束‘战斗’,把嘴一抹道:“行了,不吃了,你叫上几个人,咱们也一起去毛纺厂看看。”
“诺!”老夏答应着,一溜小跑的去了。
说实话,李慕云此前对毛纺这一块并没有报太大希望,工业化没有开始之前,一切都靠手工就算是真的纺出了羊毛,几百人的毛纺厂也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产出,那堆积如山的羊毛最终的结果还是会被烧掉。
这是生产力的问题,是硬伤,就像写小说,手速不够你就是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写,一天也写不出来几章。
“慕云,你怎么来了?”位于庄园后面五里的毛纺厂,三胖子有蹲在厂子门口无所事事,见到李慕云出现,立刻迎了上来。
李慕云从马上跳下来问道:“怎么回事儿,到底这里搞出什么东西了?婉晴呢?”
三胖子摊了摊手:“就是一些线,哦,可能是你说的毛线,这个我也不清楚,婉晴在里面组织几个织工,正准备把那个东西织成衣服。”对于这些女人的活计,三胖子并不怎以上心,敷衍着回答。
李慕云同样不怎么上心,不过既然苏婉晴在里面忙活着,他总也不好离开,所以便跟胖子在厂门口一起蹲着,聊一些长安城的趣事。
而在毛纺厂里面,以苏婉晴为首的一群女子则个个喜气洋洋,历时一年多,终于完成了羊毛的脱脂、纺线,将原本臭烘烘的羊毛变成了可以用来纺织的线。
出于女人天生对于纺织品的喜爱,毛纺厂里出奇的热闹,下班的时间虽然早就已经过了,但那些从宫里出来的女工却谁都没有离开的打算,加班加点的赶制了很多的毛线出来。
而在另一边织工也在不停的忙碌,利用纺出来的线编织着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布匹。
这些羊毛线的结实程度不够,再加上羊毛纺出来的线实在是太粗,就算是最好的织工也要加倍小心,否则一不小心那些线就会断掉。
苏婉晴穿梭于各个厂区之间,一会儿看看纺线车间,一会又看看纺织车间,在她看来毛纺厂是李慕云的心血,现在有了成品,她要给那个混蛋一个小小的惊喜。
婷儿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跟在苏婉晴身边来回的飞舞,再次来到织工的身边,摩挲着一片已经织出来的料子叫道:“小姐,这羊毛织出来的布好暖和,您来试试看。”
“婷儿,不要捣乱,不要影响别人工作。”苏婉晴闻声瞟了一眼婷儿,将她叫到自己身边。
她当然知道羊毛织出来的东西会暖和,因为李慕云早就已经说过了,可是她总是觉得事情有些怪,似乎这样织出来的毛料有些不对头,可那里不对头她却说不出来。
比如说那些织出来的料子似乎过于稀疏,就算是她很少做女红也能看出来,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办法裁剪,因为只要一剪子下去,那些料子马上就会抽线,接着就会散架,变成一根又一根的线头。
另外就是缝制的问题,如此稀疏的料子应该如何缝制?缝制用的线要选什么材质的?这些都是问题。
第五七四章 毛纺品(中)
“这东西不能这样织,毛线太粗了,织出来的东西过于稀疏,线与线之间的摩擦力不足,很容易就会抽线。”
李慕云和胖子在外面等到半夜,实在冷的有些受不了了,这才跑到厂子里面,结果立刻看到苏婉晴在带着人用正常的织布方式在加工毛料,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苏婉晴并不认为李慕云有能力指导自己女红方面的东西,一个大老爷们儿,懂的事情多一些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连女人的活计都懂,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以在瞟了某人一眼之后,苏婉晴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将那些织工招集到了一起:“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吧,线已经纺出来了,总不能这么看着!”
女工们自然也不想这么看着,一年多的时间,把羊毛纺成线的工作都做完了,没理由在最后一关织布的环节被难住,闻言立刻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李慕云讨了个没趣,无奈的叹了口气,叫过胖子吩咐了几句便打发他出去办事。
胖子狐疑的看着李慕云,目光由下而下,最后定格在他脐下三寸:“慕云,你该不是个女人变的吧?”
“放屁,你才是女人。”李慕云瞪了三胖子一眼:“让你去弄你就去弄,再废话信不信老子给你来个二罪过一?”
“别,别别,我去给你弄还不行么?”胖子一听二罪归一,立刻想前几天得罪过李慕云,当下连连摆手,拖着一身的肥肉跑去办事。
竹子这种东西在大唐并不缺,反而是很竹子削出数根一尺长,绿豆粗细的长‘针’有些麻烦,但是好在毛纺厂并不缺人,李慕云要的东西很快就被胖子拿了回来。
接着,就在胖子诡异的目光注视下,李慕云拿来一团纺好的毛线,在几根竹‘针’上绕了几圈便开始忙活了起来,时间不大,已经将那些毛线都‘缠绕’到竹‘针’之上。
感谢东新小学,感谢劳技课,感谢劳技老师,李慕云一边从容不迫的织着毛围脖,一边感慨,只是不知道现在那个劳技老师怎么样了,如果知道自己准备把她教的东西在一千三百年前发扬光大,估计会很‘欣慰’吧。
那么要不要找一块石碑把劳技老师的名子刻上呢?对,就这么办,学校,班级,老师的名字全都刻上,等到被人挖出来估计那个劳技老师就出名了吧?
李慕云恶趣味的想着,甚至他还想着要不要刻下更多的东西,比如关于后世的一些预言,反正后世考古十分流行,到时候那帮人挖出石碑,发现有人在一千三百年前就已经预见了电脑,电话,互联网,那个时候应该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不过这些刻好的东西到底要放在什么地方呢?跟自己埋在一起肯定是不行的,李慕云可不想自己的骨头被放进博物馆被人凭票参观。
可如果埋在其它地方,那会不会被那帮混蛋顺藤摸瓜把自己从土里刨出来呢?若是那样好像有些得不偿失。
李慕云脑子里转着各种乱七八糟诡异的念头,突然发现身边出奇的安静,莺莺燕燕的讨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等他抬起头,就发现四周所有人都用一种见鬼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李慕云整个人瞬间僵住,还以为自己刚刚在yy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你,你怎么可能会这个?”苏婉晴指着已经织了近两寸长的半寸宽的毛围脖,声音干涩的问道。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了,苏婉晴怎么也无法想像李慕云那双可以在十余个呼吸连杀六人的手竟然可以编织出如此漂亮的东西,甚至那编出来的一小截上面还有着漂亮的纹理。
好吧,其实李慕云只亲手杀了五个吐蕃人,而且用了三十余个呼吸,不过传言这东西太过神奇,估计再传一段时间会变成眨眼间杀掉六个人吧。
李慕云听到苏婉晴的问题,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僵直的身体也放松下来,无奈耸肩说道:“其实我会的东西还有很多,你们看到的只是沧海中的一滴水而已。”
“我觉得应该找一个道士来做做法事,慕,慕云应该是被女鬼附身了!”三胖子干涩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这一次他真是顾不得李慕云的威胁了。
因为他再怎么也无法想像,那些皇宫里出来的顶级织工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如此轻松的就被眼前这个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兄弟给解决掉。
这一切太诡异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胖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要知道,在古代男女分工可是十分明确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去摆弄女人的东西,更不要说会干的比女人还要好。
“啪”,李慕云终于还是无法忍受胖子的胡言乱语,一个大脖溜子抽在他脖子上,然后就是一顿帝国主义加封建主义加社会主义式的毒打,直把三胖子打的惨叫连连。
但就算这样,苏婉晴看着他的目光还是充满了纠结,她能接受自己的末婚夫很多东西,却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在女红方面竟然比自己还要强大。
而纺织车间里的女工们眼里则是闪动着无数的小星星,她们并不在乎李慕云是不是被女鬼附身,如何学到编织的技术才是她们真正关心的。
世人都说一招鲜吃遍天,这种她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编织的手段如果学会了,今后便再也不怕没有依靠,就算是有一天被人从毛纺厂赶出去,也可以凭借这种手段谋一条生路。
不过李慕云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教她们这些东西,将三胖子打个半死之后,悻悻站起来,随手将织了一半的毛围脖丢给还在发傻的慕雨,拍拍屁股就往外走。
这里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待了,被人当成鬼一样看的感觉让李慕云觉得很恐怖,万一这些人想不开,点把火把自己这个异类给烧了那才叫冤枉。
第五七五章 毛纺品(下)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慕云在自家毛纺厂搞出事情的第二天,便被李二陛下再次招进了皇宫。
老实说,李慕云其实并不想去,想到那个李慕云与狗无旨不得入宫,他就心烦,可想到将来还要在这位帝国主义头子手下讨生活,逍遥郡王不得不抬起自己的屁股,进皇宫见驾。
李二这次似乎心情不错,只是在御书房摆上几个道士和一个法坛算怎么回事?李慕云探头探脑的看了半天也没搞清楚状况。
李二偶然抬头,立刻看到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李慕云,气的一拍桌子叫道:“给朕滚进来!”
“嘿嘿,二哥,您找我?”李慕云打量着房间中的摆设,点头哈腰的问道。
“老实点,别嬉皮笑脸的。”李二瞪了某了一眼,指着地上的一个蒲团说道:“到那里跪着。”
“啊?为,为啥啊?”李慕云眨巴眨巴眼睛,不情不愿的挪了几步,然后他就享受到了和昨天三胖子一样的待遇,被李二一声怒喝:“让你去跪着就跪着,怎么那么多废话。”
得,跪着就跪着呗,看着前面摆着的法坛,李慕云知道自己谢胳膊拧不过大腿,臊眉耷眼的跪道那蒲团上面。
然后,李慕云就看到那几个道士口中念念有词的动了起来,又是摇铃又是洒水,还有一个拿着五谷往他身上砸。
什么情况这是?李慕云瞬间就被搞懵了,呆呆看向李二,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道士就把一张烧过的黄纸塞进了手中端着的水碗,递到他的面前:“喝下去!”
喝下去?这什么东西?喝了不会死人吧?李慕云用无辜的眼神看向李二,结果李二根本就没理他,反而对那几个道士的行为频频点头。
没招,喝吧!就算是再傻李慕云也知道,这些道士应该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如果自己不照做估计门口那个黑大个儿就要进来用强了。
好不容易把水喝下去,李慕云就看到那几个道士开始围着自己转圈,同时还在嘀咕一些东西,具体的他没听懂,只有最后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让他隐隐感觉好像这是一个驱鬼的仪式。
半个时辰之后,李慕云已经跪的两腿发麻,那几个道士总算是停了下来,对着李二施了一礼之后退了出去,另外有宫人进来将那个法坛也抬了下去。
李慕云等到他们都走了,才尴尬咧了咧嘴:“二哥,现在能起来了不?”
李二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起来,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上轻快点?”
说实话,李慕云现在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可为了不让刚刚那一幕重演,只能装成惊喜的样子叫道:“哎?好像,好像脑子真的清楚了不少,二哥,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你这混帐,怎么那么不小心,被邪祟附身都觉察不出来,亏得昨日苏烈来找朕说你行为反常,引起朕的注意,否则怕是再有半年你就小命不保了。”
李二的表情很认真,看上去并不像做假,李慕云顿时觉得哭笑不得,昨天晚上自己不过就是织了两寸的毛围脖,竟然惊动了大唐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郁闷。
好在那几个道士还算是厚道,没跟李二说放到火上烧,否则自己这条小命只怕等不上半年,直接就得报销。
不过话说回来,李二能够如此关心自己也是李慕云没想到的,此前他一直以为这位皇帝陛下看自己不顺眼,变着法子在折腾自己,可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小李同志觉得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要知道,这里可是李二的御书房,能在这里开坛作法,而且由李二亲自监督,足见对自己的重视。
想到这里,李慕云把其它想法都抛到一边,正色对李二施了一礼:“臣弟谢过皇兄关心!他日皇兄但有差遣,臣弟万死不辞。”
不想李世民毫不领情,哼了一声道:“你小子省省吧,以后少惹事朕就知足!”
“嘿嘿……”李慕云摸着鼻子干笑几声,找了一个地方自己坐了下去,对李二问道:“皇兄,您今天叫我来不会就为了这事儿吧?”
“以这个为主,另外,朕听说你收的那些羊毛可以纺成线了?”
“对,是纺成线了,否则我也不会编那个围脖了,毛线这东西太粗,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像织布那样,所以只能一点一点的编织。”李慕云解释道。
李二皱了皱眉头,大概是觉得有什么事情搞错了,不过为了不让自己太尴尬,他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岔开话题道:“那么毛线能做什么?”
李慕云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否认李二为自己驱鬼的好心,只能跳过这一段继续说道:“当然是弄成衣服或者裤子,皇帝,我给你讲,那东西弄出来之后保暖效果虽然比不上现在的裘皮,但也比单衣要强上许多,套在里面还是很舒服的。”
“而且过了纺线这一关以后很多事情都好解决了,比如我们可以把一些碎毛压到一起,然后再做成鞋子,又或者弄成毛毯,毛毡,总之只要完成了脱脂的工作,羊毛的用处多着呢。”
李二虽然没有见过实物,但看到李慕云信誓旦旦的样子,多少也信了**分,咂咂嘴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这羊毛还能继续收购是吧?”
“对,必须收,而且是有多少要多少,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还要再卖回草原去。”李慕云略有些得意的说道:“这样我们就等于没花一文钱,但是却白得了许多的羊毛。”
“同时又破坏了草原的生态环境,让那些异族自己去打生打死,你小子果然够奸诈。”李二接过话头,脸上露出一抹我看好你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办法朕喜欢,你要尽快操办起来。”
听到李二又把事情交给自己,李慕云顿时大惊:“啊?又是我?皇兄,我那封地的事情还没解决呢,那个管委会到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哪有时间搞这个,要不您还是换一个人吧。”
第五七六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上)
“行啊,你觉得换谁比较合适?”李世民出奇的没有反驳,反而开始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只是李慕云还是觉得这这人挺不厚道,自己现在满朝文武的名字都叫不全,怎么可能知道谁比较合适?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逼人跳井,跟和尚要孩子么!
李二等了一会儿,见李慕云眼珠乱转却不说话,不由追问:“怎么?可是没有人选?”
李慕云答道:“人选倒是有,只是我认识的人有限的很,说出来怕您觉着不满意。”
李世民扬了扬下巴:“说说看,朕帮你参考一二。”
李慕云先是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才毅然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最适合的人选就是皇兄您,只要您一道圣旨,朝庭大批量收购羊毛,后面的事情自然会水道渠成,根本不需要有人来操持,那些被利益驱使的商人为了钱会疯狂的涌入草原,将那些羊毛带回来。”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概念叫逻辑,根据已知条件,再加上一些必要条件,完全可以在一件事刚刚发生的时候就推导出最后的结果。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当然,这个概念在宗教里也叫因果,杀人、欠债是因,偿命、还钱是果。
李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继续坚持让李慕云负责起这件事情,只是在让他离开之前告诉他,等那个毛衣弄好了拿来给自己看看。
李慕云对此自然乐得答应,反正只要不让他干活,其他事情都无所谓。
从宫里出来,李慕云无所事事的晃悠到李渊那里,又听了小老头儿的一顿唠叨,说的不外乎让他继续努力,多找点好玩的东西出来云云。
这小老头儿现在是越活越回去了,比长乐那小丫头还要磨人。
想到长乐,李慕云又顺路去找了那小丫头,结果却吃了闭门羹,不是因为长乐不想见他,而是那小丫头又找机会偷偷溜出去了,根本不在宫里。
于是乎某郡王一路感慨着小丫头记吃不记打,转身离开皇宫,准备回家再补一个回笼觉。
结果,回到庄园的李慕云还没等进门就被一群人堵了个正着,偷溜出宫的小丫头理直气壮的叉腰站在他家的门口,气鼓鼓的瞪着他:“李慕云,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慕云看了看长乐,探手在她的额头摸了一把:“不烧啊!”
长乐被弄的莫名其妙,把他的手打开,俏脸微红:“喂,你干什么!”
“唉!”李慕云叹了口气,绕过长乐进了院子,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
院子里面同样站了一群正在往外走的人,老夏正陪在一边,看样子是准备送这些人出去,此时见正主儿回来了,便退到一边。
李泰听到门口长乐的声音精神一振,待见到李慕云进来,立刻紧走几步:“逍遥王叔,你可算是回来了,走走走,快跟我走。”
“啥事儿啊?”李慕云回头看了看门口的长乐,又看了看李泰,还有跟在他后面的几个陌生纨绔,纳闷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弄冰鞋去,昨天你的那个被母后给没收了。”
李泰有些郁闷,本来昨天他已经练习的差不多了,可是没想到长孙皇后根本不给他第二次机会,直接把冰鞋给收走了,这样一来他只好找李慕云再弄一双。
而他身后的那些纨绔则是因为好奇,听他说那冰鞋如何如何有趣,学会了如何如何牛、、逼,所以便跟着他来了。
当然,这个理由在李慕云看来,不如说那些纨绔是想要看看李泰如何摔成猪头三来的实在。
李二估计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这位皇帝陛下的确是可以将某人拒之门外,但奈何家贼难防,李慕云进不了宫不等于他家的娃出不了宫。
“慕云兄,魏王殿下这次可是下了大功夫,连铁匠都给你找来了。”某损友纨绔估计是见不得李泰好,还没等李慕云说话,已经冲了上来,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
这人李慕云隐约记得,好得是某世家的公子,不过只是脸熟,并不知道名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逍遥王同样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家伙,闻言咧嘴一笑道:“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搞起来啊!”
“这才对嘛,搞起来!”众纨绔见李慕云已经答应,喜出望外,真不知道李泰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们,竟然这么喜欢看他摔跟头。
长乐这个时候也不走了,站在大门口,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一群纨绔在欢呼,心中不知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芙蓉园,位于长安城东南角的一处皇家园林,在两个月前被李二赏给李三胖。
到底还是皇帝,家大业大,随手给儿子一处房产就占了几乎好几个坊市,李慕云打量着芙蓉园里的一切,心中感慨。
这地方他在后世的时候也来过,只是他看的都是经过后人修整的,没了原本的味道,这次故地重游,倒是真的让他从中看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老铁匠是李泰从城里找来的,带着两个儿子,缩在芙蓉园的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做为一个铁匠,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王爷,匠人低下的社会地位让他连问都不敢问。
李慕云并不奇怪老铁匠的表现,这种事情他已经见过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他也没有跟老头儿客气,见面之后直接说道:“老头儿,想不想升官发财娶老婆?”
“啊?!”老铁匠被说的一愣,嘴角抽了抽道:“这,这位贵人,小老儿家中糟糠之妻尚在,这,这,这娶老婆……”
得,又是一个怕老婆的,李慕云闻歌知雅意,怪笑一声:“老头儿,你想多了,我说的是给你两个儿子娶老婆,可不是给你!”
“呼……”老铁匠听到李慕云如此说顿时松了一口气,警告似的瞪了两个儿子一眼,然后对李慕云拱手说道:“这位贵人,承您吉言,只是,只是不知道殿下找我们父子过来,是,是什么事情?”
第五七七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下)
“事情倒是没啥,让你们打几件东西。”李慕云虽然顶了个郡王的名头,但到底是后世过来的人,并没有什么倨傲的表现,十分随和的对老铁匠说道。
“哦,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老铁匠听说只是打几件东西,心中微微一松,连连点头,但只是顿了顿便又紧张的说道:“只是,只是老汉的工具全都在家里,没有工具,老汉也打造不出什么东西啊。”
“你家里的那套东西就别要了,估计以后你也用不上了。”跟着李慕云同来的老夏诡异的一笑,接口说了句,差点把老铁匠吓死。
好在李慕云在边上拍了老夏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和颜悦色道:“你别听他的,事情是这样,我们呢,需要你打造一些东西,如果你的手艺好,那以后就到我的府上做工,收入绝对不会比你现在低。”
老铁匠的一颗心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感觉快要被玩废了,他的两个儿子站在他身后也不敢有任何的异常表现。
在这个封建社会,阶级上的差距让他们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想到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可以一言决定自己的命运,这父子三人只能听天由命。
而且刚刚这位逍遥王殿下只是说了如果手艺好,可万一他要是觉得手艺不好呢?会怎么样?搞不好会杀头吧?
事实证明,老铁匠想的有点多,李慕云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迁怒于人的人,就算是他没有按照要求将东西打造出来,最后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了不起就是不能升官发财娶老婆罢了。
……
炉火烧的很旺,从长孙无忌家里顺出来的精铁在老铁匠和他两个儿子的捶打下已经有了冰鞋的形状。
这东西打造起来很简单,只要美观就好,淬火什么的虽然也需要,但却不像对横刀要求的那么严格,老铁匠很喜欢打造这样简单的东西。
新东家人很不错,打一双所谓的冰鞋会给他五十文计件工资,这份工钱是排除在月薪一贯五之外的,换句话说就是外捞,容不得老铁匠不上心。
而他的两个儿子也是一样,他们两个因为手艺不如自家老子,所以每个月只有一贯的月薪,但这样已经很好了,父子三人以前每个月忙忙碌碌所有的收入加起来也不到五百文。
而如今只打造几双鞋子,就可以得到三贯五的收入,还不算计件工资,这么高的收入是他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所以老铁匠的两个儿子十分卖力气,生怕惹得新东家不高兴,把他们逐出府去。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冰鞋已经是长安纨绔们的必备装备,哪个纨绔如果没有冰鞋不会滑冰,那可是很丢人的事情。
李泰经过几天的练习,已经可以熟练掌握滑冰的要领,胖胖的身子在冰上面飞快的移动,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大大的肉球在不断滚动。
而且现在的冰鞋都是特制的,再也不是以前只有两用来固定的半圆,用来固定脚踝的靴子在几个纨绔崴了脚之后应运而生,成了纨绔们的新宠。
李二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坐在望云亭里,与长孙皇后相对苦笑,而就在不远处,长乐与其他几个未嫁的公主则像是快乐的小燕子一样,在冰面上来回穿梭,时不时会有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滑冰这项运动的迅速普及是李二始料未及的,人到中年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冰鞋对年轻人的诱惑有多大,等到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在长安城风靡起来。
不过好在这东西也就是开始练习的时候会摔跟头,等学会了摔的自然也就少了。
李承乾是刚刚被放出来的,被关了近二十天的太子殿下对妹妹们脚下踩着的那个所谓的冰鞋十分好奇,不过碍于身份,他没有办法亲身体验,只能羡慕的看着妹妹们在冰面上快乐的玩耍,心中打定主意,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自试试。
“父皇,母后,你们也下来试试吧,划冰可好玩了,而且听慕云说划冰还能锻炼身体,对身体大有益处。”长乐在滑累了以后脱掉鞋子,跳进亭子里拉着长孙皇后的衣袖撒娇。
长孙皇后不置可否,只是用美目瞪了一眼女儿:“慕云,慕云,叫的那么亲热,你可别忘了,那是你王叔,若是被人听到成何提统!”
“又不是亲王叔,怕什么嘛。”长乐嘟起嘴,摇着长孙皇后的胳膊,显然并没有将辈份这回事儿放在心上。
与所有的母亲一样,看着撒娇的女儿,长孙皇后在心里默念了数次‘这是亲生的’以后,又开始翻旧帐:“你这孩子,就是那么不听话,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出宫,你就是不听,上次的事情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长乐见老妈说了一半不说了,调皮的追问。
事实上当时若不是李慕云在场,估计长乐就算不死也得重伤,长孙皇后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顿住不说的。
倒是李世民在一边见这母女俩越聊越歪,忍不住开口说道:“好了,今天你们玩的也差不多了,莫要冻坏了,都收拾收拾回去吧。”
“诺!”长乐知机的答应着,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到长孙皇后身边,那模样好不乖巧。
长孙皇后无奈的瞪了女儿一眼,这才开口道:“果然是儿大不由娘,唉!”
“呵呵……”李世民在边上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观音婢,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宫里的庆典可都安排好了?”
长孙皇后知道这是李二在替女儿挡枪,当下不再继续纠缠滑冰的事情,接过话头说道:“陛下放心,妾身早就已经命人准备妥当。”
“嗯,这一次周边的异族来了不少,朕还要忙着大典的事情,所以宫里便全都托付给你了。”李世民自然不会信不过长孙皇后,对于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女人,在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信任。
第五七八章 鸡汤有毒
这一年时间因为李慕云生意的关系,李二的私房钱多了不少,除夕庆典办的那是有声有色,某人虽然不怎么受待见,但这种大典依旧还是在被邀之列,早早便来到朝中。
此时的皇宫在礼部尚书,也就是李孝恭的布置下完全变了样子,红墙绿瓦之间,彩旗招展,各处通道之间宫女、太监穿梭如织,无数盏硕大的宫灯将整个太极宫映照的几如仙境。
抛开后面两仪殿长孙皇后正在款待的朝庭命妇,前面太极殿中无数各国使节操着半生不熟的大唐官话那才叫个热闹。
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上朝时的庄重,十余位宫中歌姬在殿中载歌载舞,各路臣子也没了高下之分,一桌之上或是一、二人,或者三、五人,不分官职高低,只论是否畅快,拼酒的声音之大几将丝竹之声全都盖住。
李慕云抱着一坛葡萄酿缩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目光掠过殿上众人,大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李承乾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他的身边,俊脸喝的通红,才刚见面就对李慕云笑骂道:“李慕云,你,你这个混蛋,老子本来没什么事情,偏生就是你会找麻烦,给老子弄个什么什么会长,合着不拉我下水你就心里不舒服是吧?”
李慕云耸耸肩膀,拉着李承乾靠墙坐下,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人啊,必须得有点事儿干,否则就会胡思乱想。”
“切,我当你有什么高论呢。”李承乾撇撇嘴:“你以为我很闲么?不怕跟你说,老子以前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好吧。”
李慕云拿手中的坛子跟李承乾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叹道:“你那都是瞎忙,干点正事儿不行么。”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招人待见了。”
“因为他们都嫉妒我的才华?”李慕云反问道。
李承乾做了个佩服的表情:“我又发现了你的第二个优点。”
李慕云厚颜无耻的说道:“好吧,你可以把这个当成秘密,当然,如果你想要对别人说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李承乾与李慕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发出闷闷的笑声,片刻之后又转成哈哈大笑。
笑罢,李慕云看着一个立在不远处的禁军:“喂,那个谁,去弄点冰块过来。”
那禁军微微一愣,木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对,就是你!”李慕云不耐烦的摆摆手:“快去,麻溜的!”
“我……”纥干承基差点没气歪了鼻子,想他堂堂东宫护卫头子,竟然被人当成使唤丫,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
李承乾扭头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末了回头对李慕云问道:“你要冰块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镇酒,葡萄酿还是要凉些才好喝。”李慕云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吧,你果然够无聊。”李承乾本以为身的家伙会给自己来点惊喜,结果竟然是这种无聊的事情。
李慕云满不在乎的抽了抽鼻子,啧了一声说道:“说到无聊,过了除夕你可要努力些了,争取早点把那些和尚道士搞定,这样我就可以早点把我的地拿回来。”
李承乾默然以对,他发现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家伙的无耻,敢情把自己推到那个什么管委会会长位置上,就是为了拿回自己的地?这种事情难道他一个从一品郡王还不能解决?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李慕云又继续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把这件事推给你,只是为了让你帮我要地吧?”
“难道不是么?”李承乾反问。
“唉……“一声叹息过后,李慕云满是失望的说道:“我真没想到凭咱们一起坐过牢的关系,你竟然会如此看我,也不想想,我是那种无聊的人么!”
“是。”李承乾无比肯定加确定的回答道。
“呵呵……”李慕云干巴巴的笑了声,抱着坛子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顿了顿才说道:“你就没有想过,仅京畿周边那些人就收了这么多地,那么其他地方呢?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土地兼并的现象只会越来越重,到了将来的某一天,若是百姓无地可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李承乾的脸色变了变,收起嬉笑正色说道:“本宫相信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若真是这样……。”
“你又能怎么办?发兵攻打?斩尽杀绝?明明已经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不提前未雨绸缪,难道一定要等到病入膏肓才去解决么。”
李承乾不说话了,土地兼并一直都是大问题,佛门与道门所占的土地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土地是在世家与豪门的手中,若是触及这一点,后果绝不比光屁股捅马蜂窝好多少。
想到这里,这位大唐太子不由苦笑道:“我说逍遥王叔,你这是想要把我架在火上烤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
“停,别说了,我明白。”眼看着李慕云准备吊书袋,李承乾连忙举手投降。
而李慕云则嘿嘿笑着继续说道:“你是太子啊,要敢于面对一切挑战,勇攀高峰,接过陛下手中的大旗,便大唐再上巅峰。”
“对,你就是站着拉屎不腰疼。”李承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要知道,这种话他可没少听那些夫子们说,时间一长耳朵都快要磨出茧子了,只要听到立刻就会生出逆反心理。
李慕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咬牙坚持吧,未来这样的麻烦事还有很多,如果你现在就撑不住,将来就废了。”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鼓励?”李承乾苦涩的笑笑,显然是准备喝了这碗带毒的鸡汤。
“不,我是在炫耀,你知道,我现在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找几个牌友打打麻将,哦对,没事儿还可以去滑冰。”李慕云似乎很满意自己打击到了李承乾,怪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你是没机会了,如果你向我学习,估计用不了三天就会被陛下打折两条腿。”
第五七九章 扮猪吃虎(上)
不得不说,李慕云的鸡汤的确是够毒,但却出乎意料的激发了李承乾的斗志。
只听太子殿下怒哼一声,赌气说道:“行,你等着,早晚有一天,老子非让你早上睡不成。”
“等有机会再说吧,眼下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解决那些占了我的地不还的和尚和道士,如果连这个都解决不了,还提什么早晚有一天。”
正所谓请将不如激将,李慕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对李承乾根本没有一点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上干货。
李承乾似乎已经上当,不过太子到底是太子,就算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激到,只冷冷一笑道:“李慕云,不要以为本宫就是傻子,把本宫坑进去你也好不了,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副会长之一,以后跟着本宫好好干。”
“成啊,反正有你在前面顶雷,我在后面操办起来也容易些。”
“你……,你这个无赖!”李承乾终于发现,论不要脸好像自己要比李慕云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哈哈哈……,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李慕云哈哈大笑,拿起酒坛对着李承乾示意碰一下。
李承乾挺直的背顿时塌下来,伸出手点了点李慕云:“我真不知道长乐到底看上你哪一点,我……”话说了一半,一个小太监远远的跑了过来,屁颠屁颠施礼:“太子殿下,陛下召逍遥郡王过去。”
李承乾顿时露出兴灾乐祸的笑容,在李慕云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去吧,可别让我父皇久等,否则你的麻烦就来了。”
李慕云用一种极不待见的眼神眼了李承乾一眼,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绕过大殿的楠木柱,立刻看到一个牛、、逼哄哄的家伙正站在大殿中间白话着。
禄东赞,吐蕃使者,不过这家伙不是已经回国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慕云微微一怔,但脚下却没停,绕过几桌正在哈皮的老家伙,来到李二面前躬身一礼:“皇兄,您找我?”
“嘿嘿,有人想要找你比诗词,你可不要若了大唐的名头。”李二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对着李慕云的身后抬了抬下巴。
“又是吐蕃人?”李慕云哭笑不得的回头看了一眼禄东赞。
结果,他这一回头不打紧,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家伙立刻面色铁青的闭上了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那表情就跟见到杀父仇人一般。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慕云徒手格杀六个吐蕃护卫的事情到现在禄东赞还历历在目,时常会在梦中一身冷汗的被惊醒,却不想在这大唐的除夕晚宴上又再次见了面。
不过好在今日的场合比较特殊,在李二主持的晚宴上,李慕云应该不会那么放肆的大开杀戒,这一点让禄东赞多多少少放心了一些,至少不用为自己的老命担心。
正想着,前面李慕云已经转身来到他的面前,用十分关心的语气问道:“吐蕃使者,贵属下的脚没事儿了吧?”
禄东赞嘴角抽了抽,强撑笑脸答道:“承您的关心,已经见好了。”
李慕云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哦,那就好,不过说句良心话,你的那些护卫依我看还是都换了吧,身手不怎么样脾气却不小,若是再用将来给你惹麻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禄东赞能说什么,遇到这样一个泼皮样的家伙他也只能自认倒霉,而且根据他这段时间以来对李慕云的了解,知道这家伙就是个人来疯的性子,根本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与这样的人起冲突完全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于是乎禄东赞理智的岔开了话题,微笑着说道:“逍遥王殿下,在下在坊间听闻您诗词双绝,不知今日东赞是否有幸能够一饱耳福?”
李慕云心中冷笑,知道这禄东赞必然是有备而来,可若是让自己乖乖听话任由其摆布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故而摇头叹息道:“他们都是瞎编的,我连名字都写不全,粗人一个,哪里会什么诗词。”
“这……”禄东赞一滞,原本他还以为李慕云这种乖张的性格容不得别人挑衅,结果没想到这家伙也有谦虚的时候。
“丢人败兴的家伙。”李二高高在上,听着李慕云的‘谦虚’之言,暗暗骂了一句。
下面一群文官亦是面露古怪之色,觉得李慕云这样说有些丢人,于志宁更是气的重重将手中酒樽往桌上一放,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
禄东赞见此情景心中微微一喜,拉着李慕云道:“逍遥王,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嘛,我们这些外臣前段时间可没少听说过您文武全才的大名,不过今天是天可汗陛下主持的庆典,武刀弄剑多少有些不合适,所以您怎么也要在诗文之道上露一手吧?”
李慕云继续装怂,连连摇手:“什么文武全才,骂我呢不是!你看看那边,坐的都是我大唐精英,他们才是真正的全才,我只不过是在于老师手下学了年余,老师还总是说我不成气候,都想要把我逐出师门了。”
“逍遥王不要如此谦虚嘛,大唐有句俗语叫空穴不来风,若是您没有这份才华,又怎么可能有盛名传世?”禄东赞似乎铁了心要让李慕云出丑,一个劲的劝道。
眼下这个情况李慕云根本没有伤人的机会,李二也不可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禄东赞如此落井下石根本没有任何的顾虑。
另外,禄东赞这段时间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传言,有人说李慕云的确是诗词双绝,比较出名的就是《出塞曲》,当然,更多的说法是《出塞曲》是李慕云从别处抄来的,根本不是他亲自写的,这一点某人也亲口承认过,想来也更加可信一些。
正是因为这样,禄东赞才会契而不舍的逼着李慕云做诗,为的就是想要让他出丑,以报前些时日被他杀了六个护卫奇耻大辱。
第五八零章 扮猪吃虎(下)(打今天起恢复三更)
李慕云如果知道禄东赞心里的真实想法,一定会大叫冤枉,那日在酒楼之上,他的的确确是弄死了五个,另外那个是跳楼自己摔死的,和他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只可惜他并没有读心术这样的异能,所以他并不知道别人已经把第六个人算到了他的头上,在禄东赞的步步进逼下,不由也有些恼怒,咧嘴一笑说道:“禄东赞,你特么不会是来搞事情的吧?”
禄东赞当然是来搞事情的,不过他却不能明说,闻言之后立刻装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道:“郡王这话从何说起?在下好言求诗,却遭恶言相向,难道郡王平日里便是这般不讲道理?”
“从何说起?嘿嘿……”李慕云发出一声冷笑:“老子做诗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难道真是觉得老子不敢杀你?”
面对李慕云而立的禄东赞在其冷冽的目中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别人或许因为位置的关系看不到那满是杀机的目光,但他却是直面那双眼睛,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他一直相信在李二主办的庆典之上李慕云应该没有胆子杀人,可事情总有个万一,凭其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敢老子长老子短的自称,显然这货就是个二货,而二货自然不会管什么场合。
想到这里禄东赞也有些骑虎难下,就此退下又有些不甘心,挑衅不成反而被训的跟三孙子似的,实在太过丢人,于是干笑数声走向自己的位置,同时说道:“既然郡王不想做诗那也就算了,何必如此动怒,罢了,罢了!”
李慕云没想过禄东赞会半途而废,本来还觉得如果丫能再坚持一下,好让自己这个逼装的圆满一些,结果这家伙竟然真的退回去了,却是让他已经准备好的诗没了用武之地。
而就在李慕云有些丧气的想要退回去了时候,高高在上的李二陛下开口道:“慕云,吐蕃丞相也是一翻好意,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依朕看你好歹做上一首,满足一下吐蕃丞相的愿望,顺便也让朕饱饱耳福如何。”
“臣遵旨!”李慕云这次并没有推脱,一是他本来就准备要打禄东赞的脸,二是皇帝的命令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拒绝的,若是惹他不高兴,听怕以后的日子便要难过了。
“嗯。”李世民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说话,点了点头坐回正位之上,看着李慕云。
一些朝臣也是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惊世之作一般。
只有于志宁看不出喜怒,但从其眼中,李慕云多多少少找到了一丝担心,毕竟是他的老师,关心一下他并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诗,在场的文臣武将全都有,其中也不乏有文学功底之辈,若是老于的这个混不吝徒弟当场丢丑,只怕老于的这脸今后怕是没有地方放了。
而李慕云这个时候却已经换了另外的一副样子,气定神闲的扫了大殿里的众人一眼,随后从身边的桌旁抓起一只酒坛,仰头灌了好大一口道:“今儿就是今儿了,既然皇兄都已经开口了,那臣弟只有献丑了。”
李二没说话,虽然他有信心李慕云注定不会丢丑,可在诗没有做出来之前,他的心里多少也有一些忐忑。
至于说在场的众人,则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其中以吐蕃的禄东赞眼中的挑剔之色更浓,大有等着看李慕云出丑的之意。
片刻之后,李慕云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然后朗声诵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好,好诗啊!单单这两句就不下于此前的两首《出塞曲》。”某文坛领袖只听了一半,立刻大声赞叹道。
于志宁也是大大的出了口气,精神放松之下拿起桌上的酒樽给自己灌一杯,毕竟是在正式场合,虽然他现在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但却不适合表现出来。
有两个坐在于志宁身边的急性子老子在这个时候突然插口,迫不及待的问道:“后两句是什么,快说,若是这次再做一半诗,看老子晚上不住你们家去。”
“呵呵,最后两句嘛……”李慕云又看了禄东赞一眼,向他走了几步,立于他的桌前一字一顿的说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逻些终不还!”
这诗的原文本是不破楼兰终不还,可眼下楼兰与大唐并没有什么冲穿,所以李慕云在穿过边境之前将楼兰改成了逻些。
至于说逻些是什么地方,有了解地理的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吐蕃的首都。
当着吐蕃丞相的面,嚷嚷着要破了人家的首都,这多少有些尴尬,可在场的众人却对李慕云的诗词报以欢乎,李二、房玄龄等人甚至还在捻须微笑。
只有禄东赞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他万万没想到,李慕云这家伙竟然真的可以临场做诗,而且还是与吐蕃有关。
看着李慕云因为喝多了酒而泛起血丝的眼睛,没来由的禄东赞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好似真的看到了逻些城外重兵云集的场面。
可是面对李慕云这样的威胁,他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此前李慕云百般推脱,是他一直步步进逼,一定要其做诗助兴。
现如今,人家诗做出来了,如果不考虑其中含意,这诗的确是好诗,但考虑到诗中所说的情景,禄东赞只觉得不寒而栗。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逻些终不还。
这代表了怎么样的一种决心?是大唐皇帝的意志还是士兵的意志?松州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数万人围攻一个只有万余人防守的城池却久久不能攻下,由此可见吐蕃与大唐军力间的悬殊差距。
“李慕云,好小子,好气魄,就冲你这句不破逻些终不还,不管别人怎么说,俺黑只认你为大唐第一诗人!”尉迟恭大声嚷嚷着,丝毫不服禄东赞的面子。
一张老脸黑里带红,红中带丝光,显然已经是喝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样子。
第五八一章 脸呢
贞观之初大唐能臣猛将无数,的确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禄东赞就算是不满也只能忍着。
再说李慕云就算是再狠,那也只能杀个把人,而尉迟恭这样的大将,一个命令下来,怕是没有万把千人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禄东赞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闻言只是嘴角抽了抽,假装没有听到老尉迟的话,笑着对李慕云说道:“逍遥王好气魄,东赞佩服。”
李慕云微微一笑,浑不在意的说道:“这是前几天在我老师那里听来的。”言罢又转头看了看身周,朗声说道:“在此愿与在坐诸位共勉之!”
禄东赞老脸又是一抽,在坐诸位可不只有大唐的人,还有其他异族,像什么吐欲浑、西突厥、高句丽、新罗、百济之类,若真是共勉,岂不是全世界都来与吐蕃为敌?
李世民乐呵呵的坐在他的‘老板椅’上,虽然他觉得那诗的最后一句有些不论不类,颇为牵强,可说到底却也是禄东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上去倒是挺有意思。
而大唐武疯子们更是轰然叫好,纷纷嚷着再来一个,其中以程咬金和尉迟恭他们两个叫的最是欢畅。
李慕云也觉得这个逼装的似乎有些不到位,有些意犹未尽,对禄东赞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道:“不好意思,众位将军盛情难却,本王只能献丑,再把老师的诗拿出来一首。”
狗屁,全都是狗屁,禄东赞如此安慰自己,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心却在不断滴血。
若是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去撩拨这个混蛋,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若是再让他做一首,只怕还是会以吐蕃为目标吧!
而事实证明,禄东赞并没有猜错,就在他犹豫的空当,李慕云已经绕场一周,扬声诵道:“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声落,立刻有人在远处唯恐天下不乱的叫道:“慕云,这首却是差了些,没的弱了气势!”
李慕云嘿嘿一笑,看看禄东赞,随后继续:“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逻些。”
这诗是李白的,愿来的词是楼兰,不过李慕云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直接用吐蕃的都城逻些代替,虽然不怎么押韵,但意思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而且在场的武疯子能把汉字认全的都没有几个,哪里还管什么押韵不押韵,对他们来说顺口溜和千古绝句其实都是一样的,只要意思到了,其它都无所谓。
禄东赞这个时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眼前这个家伙处处针对吐蕃,大有吐蕃不灭何以为家的意思,而这一切又都是他亲自挑起来的,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算了,还是装醉吧,老子‘打’不过你,装怂还不行么,大不了以后见了这混蛋躲他远远的,老子不相往来也就是了。
所以禄东赞喝醉了,醉的不醒人事,任凭他人如何呼唤就是不起来。
其他一些使节脸色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自然,看着回墙边坐下的李慕云目光中隐有忌惮色,心中打定主意,以后没事儿绝对不要招惹这个家伙,呃,有事也不招惹他。
李承乾将殿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只等李慕云回来,立刻兴奋的问道:“那两首诗里的地名被你改了吧?原本叫什么,快说。”
“楼兰。”李慕云哼哼着吐出两个字,然后把几个刚刚拿回来的酒樽插进由纥干承基拿来的一大盆冰里,顺便还不忘在里面倒上一些葡萄酿。这样做虽然降温慢了些,但酒的味道却不会被冲淡。
李承乾微微一怔:“楼兰?楼兰怎么招你了?”
“他们没招我,而是招你了。”李慕云重新坐回墙边,懒洋洋的说道。
李承乾切了一声,不以为意的说道:“胡说八道,招惹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慕云解释道:“西域各国一直把持商路,靠着那条路他们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这些钱原本应该是属于大唐的,而大唐是陛下的,又因为你是太子,陛下的也就是你的,所以,总结一下就是:他们在抢你的钱。”
“你,你这是什么歪理。”李承乾突然有种被打败的感觉,虽然年龄相差不多,但这个王叔的想法真是太诡异了,让人很难理解上去。
不过,李慕云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着脖子看向一大殿中的某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李承乾发现却是于志宁那半大老头儿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一个两个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而老于则是连连摆手,嘴巴开开合合,看上去像是在解释什么。
如此种种必然是有人相信了李慕云刚刚离开之前说过的话,两首诗都是他老师于志宁所做,所以这些老头儿才会一同谴责老于不地道。
待看了一会儿,李承乾从旁边的冰盆中抽出一只酒樽,转头对李慕云笑着说道:“看样子你祸水东引的计划成功了,只是不知道明天,于大人会不会拿棍子到你家抽你。”
望着有些兴灾乐祸的李承乾,李慕云十分肯定的摇摇头:“不会,老头儿这会儿高兴着呢,有我这样的弟子可是老于八辈子休来的福份,怎么可能舍得揍我。”
作为一个穿越者,或者说做为一个有六张学位证书的杀手穿越者,李慕云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的相信不管是谁当了自己的老师都是他的福气。
毕竟穿越者为数不多,论稀有程度,在贞观朝并不比太子的稀有程度低,甚至还有过之。
因为太子这种生物完全可以量产,没了一个大不了再立一个也就是了,最多就是写几个字而已。而穿越者不一样,这种生物那可是死一个少一个,很有可能在贞观时期只有李慕云这么一个稀有物种,死了就没了。
只可惜,李慕云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秘密,这个理论自然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任凭身边的李承乾用鄙夷的语气责问:“慕云,脸呢,脸在哪里?”
第五八二章 出大事了
脸?李慕云伸手摸了摸脸,从打认了老李渊那个干爹以来,文抄公的事情他可是没少干,说起来的确有够不要脸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李李慕云毕竟从来没有承认过那些诗是自己写的,至于别人怎么说,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就这样,李慕云和李承乾两个躲在一边的角落里自得其乐的说说笑笑,大殿上依旧是人声鼎沸,期间或是李二邀请众人共饮,或者同个老人渣拼酒,热闹非常。
当然,于志宁也会时不时向李慕云的方向看过来一眼,那想要杀人的目光让人毛骨悚然。
便是这样,一场晚宴直接吃到了午夜子时,待众人都散了,丑时的梆子声也传了进来。
李慕云在这个时候原本打算回去,可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又被李承乾叫住了:“你干啥去?”
“回家睡觉呗,还能干啥。”李慕云打了一个哈欠道。
李承乾笑着问道:“这个时间外面城门早就已经关了,你怎么出去?”
李慕云愕然:“陛下不是说从今天到上元解除宵禁么?”
对于某些人的无知,李承乾无奈道:“宵禁是解了,但那也只是说百姓可以在城里自由活动,可这城门该关还是要关的,没有我父皇的令箭任何人也出不去,当然,想进来也是一样。”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在城里一宿吧?”李慕云尴尬道。
“所以你只能跟我走,我那边倒是有不少房间空着,足够你睡一晚了。”李承乾有些得意,似乎看着李慕云尴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可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听李慕云用诡异的语气说道:“小子,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非份之想吧?我给你讲,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你爱去不去,不去就睡大街好了。”李承乾几乎没有被气的吐血,原本好心邀请他去自己的东宫安身,可这家伙倒好,竟然误会自己有断袖之癖。
李慕云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毕竟后世都在传李承乾男女通吃,所以听他邀请自己去他的东宫休息,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不过后来想想应该不至于,李承乾再怎么说也是太子,想必不会这么饥不择食。
哎?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好像是把自己给骂了?!
东宫说起来要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只是看上去有些破败,有不少地方都已经生出杂草,穿行其间好像置身于荒野,李慕云走了一会儿有些纳闷的问道:“我说李高明,你就不能把你家里好好收拾一下么?这乱七八糟的,你是打算玩野外生存还是挑战极限?”
四周火把的映照下,李承乾面色尴尬,半晌才叹气说道:“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夫子们说了,只有这样才能体会生活不易,民间疾苦。”
李慕云听完先是一愣,接着打趣道:“若是这样说,其实你还要感谢那些小老头,至少他们没把你送到某些穷乡僻壤去体验生活。”
李承乾听出这话里玩笑的成份居多,笑着虚踢了某人一脚道:“如果照你这样说,我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至少你没把这个想法跟那些夫子们说出来。”
李慕云打着哈哈接口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快来感谢我吧,不过最好别红口白牙的忽悠我,要感谢就动真格的,给个十万八万两黄金白银啥的。”
“我呸,要是真有十万八万两黄金,我早把东宫给翻修了,还能轮到你?!”
“不一样,你是太子,要视钱财如粪土,而我是一个俗人,为了体现你的伟光正,我可以自我牺牲一下。”
夜幕下的东宫,李慕云与李承乾两个吹牛打屁,有一搭没一搭的扯蛋,时不时会有大笑声传出,听着倒像是一对知交好友。
只不过,这个除夕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除夕,就在两人互相告辞准备去休息的档口,一个宫里的太监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见到李承乾立刻叫道:“殿下,太子殿下,陛下招您火速两仪殿见驾。”
“嗯?怎么回事?”李承乾皱了皱眉,盯了那太监一眼。
这大过年的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大事,可这太监眼中的那份焦急却不是装出来的,看样子一定是宫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而事实证明李承乾并没有猜错,那太监在他的注视下微一犹豫,便立刻在他耳边用极快的语速小声说道:“殿下,皇后娘娘旧疾复发,宫中太医束手无策……。”
不等那太监把话说完,李承乾的脸色就变成了铁青色,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道:“什么?!你可敢再说一次!”
太监似一只被人抓住的蛤蟆,浑身僵直,紧张的说道:“殿下,殿下快点过去吧,这次娘娘病的真的很重,若是去的晚了怕是……”
怕是什么,太监并没有说,但说与不说根本没有区别,甚至不说比说了还要可怕,因为那代表着未知或者死亡。
李慕云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因为如此他没有记错的话,长孙皇后应该还有几年好活,应该没有可能现在就病重。
可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一来说了就会暴露自己的秘密,二来世事无绝对,谁也不能保证长孙皇后就一定不会出问题。
想到这里,他上前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先别慌,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对,对对,你说的对,母后一定会没事,一定会没事。”李承乾喃喃的嘀咕着,脚下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向着来路奔去,至于李慕云则完全被忽略了。
好在李慕云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同样也没有觉着自己在李承乾心中的地位能比亲娘更高。
而且让他想不通的是长孙皇后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此前还好好的,这一转眼的功夫就病重到这个程度。
同时李慕云也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跟过去看看,虽然他在后世的时候学的都是医学外科方面的东西,但其它的病症多少也还知道一些,过去看看或许也能帮上一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