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其其格的鞭子(下)
王杨被乌云其其格咬的心神一荡,嘻笑:“偷朋友的前男人,也是你的责任友情吗?”
“去你的!”乌云其其格捶王杨一下,笑眯眯地嚷嚷:“她不要你了,你也不想要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想要你,你也需要我,这怎么能叫偷?”
王杨笑逐颜开:“你知道我和她没关系了,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去见她?你就不怕我和她死灰复燃?”
乌云其其格笑道:“复燃不复燃我管不了。做为好朋友,我有责任让她愉快或安心。如果她能快乐,复燃了又有什么关系?”
“我和她复燃了,就不能和你......”王杨住口窃笑。
乌云其其格不以为然地说:“不能和你快乐了,当然不好受。不过,只要你们,我的朋友都开心快乐,这算不了什么。”
王杨被乌云其其格母亲般的胸襟感动了,回手抱抱她,不再多话,纵马向镇上奔去。
喻春凤在招待所准备一桌丰盛酒菜。
王杨和乌云其其格赶到,三人也不用客套便坐下,开始喝酒说闲话。
说高兴了,喻春凤和乌云其其格便轮换唱歌或合唱。
王杨跟喻春凤或者跟乌云其其格或独自,随歌起舞。
尽管都是即兴发挥,却歌的激情澎湃,舞的畅快淋漓......
这场别开生面的歌舞酒会,从下午开始,一直进行到深夜。
最后,喻春凤流下畅快的眼泪,对乌云其其格和王杨说:“谢谢你们给了我这么一个欢乐的告别!王杨,谢谢你!其其格,谢谢你!今生今世无论走到哪,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其其格,谢谢你把他带来。现在,请你把他带走吧,带回你的家,带回你的帐篷.....王杨,请你记住了,乌云其其格是天下最好的姑娘,希望你善待她,珍惜她,一辈子感激她......最后,让我们干杯!”
“那就让你们的快乐来个最后圆满,欢乐一个晚上吧......”
喝下最后一杯酒,乌云其其格欢笑着起身,对喻春凤和王杨笑道:“喻春凤,用不着扭怩......王杨,你要敢跑,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乌云其其格挥舞着马鞭子,向王杨挥了挥,对喻春凤笑道:“我明早再来,和他一块送你。”乌云其其格大步走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给面面相觑的王杨和喻春凤。
俩人相互观望着,默默无声地对视着。坐了许久,王杨忽然咧嘴笑笑:“休息吧。我不想吃马鞭子,也不让你为难。好在这有两张床,咱们可以井不不犯河水。”
王杨去一张床上和衣睡下。喻春凤幽幽地叹息:“不想再说点什么了吗?”
王杨摇头嘟囔:“大轴唱过了,再加节目,就是画蛇添足狗尾续貂了。睡吧,明天一早还得上路呢。”喻春凤猛然站起来,来到王杨的床边坐下,静静地望着他。
王杨嘟囔:“你还是去睡吧,我意志薄弱,容易犯错误。”
喻春凤反而用屁股拱了拱王杨,挤出块地方躺下,面对着他幽幽地说:“想犯就犯吧,你又不是没犯过。是你让我这朵花开放了,也是你让我这朵花残缺,并且到现在还残缺着。我还没来得及品味这生命之花的盛艳,就枯萎了。你得给我补偿,再让我品味一次。”
喻春凤猛然抱住王杨,热烈亲吻。王杨挣扎着嘟囔:“你不是跟张英杰订婚.......”
喻春凤堵住王杨的嘴,好半天才气喘嘘嘘嘟囔:“可我还没跟他上床,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破残......”
王杨不以为然地哂笑:“有啥不能面对?咱们长城上被捉,就是他告的黑状。整个农场都知道的事,他能不知道?他不在乎这个。”
“正因为他不在乎,才让我犹豫不决,是个男人就会在乎。这让我怀疑他的性别,心理是否健全。还有,是他在背后搞鬼告密,省文工团和电影学院,才没录取你。知道这事后,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他继续......不费话了,一次也是残,两次也是残,你快补偿吧!”
喻春凤死命的抱紧王杨,拼命地亲吻,并开始剥衣解带......
早上,王杨和乌云其其格送走喻春凤,其其格问王杨:“去哪?上我家去玩一天吧?”
王杨讪笑道:“真想去可惜不行,我得上班。昨天被你当众捉拿,许多人都看见了。今天要不及时赶回工地,我师傅也保不住我,非得被扣工资。过两天我再来找你,好吗?”
乌云格有点失望地苦笑道:“好吧,我送你回去。”
乌云其其格说话翻身上马,王杨说:“算了,我走着回去,路又不远几步就到了。”
乌云其其格脸一红,妩媚地笑道:“上来吧,我想你抱抱我.......我被调到盟歌舞团了,这两天正办手续.要不然,我前天就捉你去了!去盟歌舞团就离这远了,下去演出更多了,也不知道多少天才能回来。上来,好好抱抱我......”
王杨腾身上马,到没人地方紧紧抱住乌云其其格,尽情施为,香艳随着思念撒落......
离工地还很远,王杨便跳下马,跟乌云其其格挥手告别。
乌云其其格欢笑着挥手:“再见!你不用去找我,我下午就出发了,等我回来,我来找你。王扬,我不在的时侯,你可以挂别的姑娘,但不许你轻易忘了我,听见没有?你要敢随便忘了我,我请你吃鞭子!”
王杨倒退着挥手催乌云其其格走,乌云其其格频频回首,慢慢地化做一朵彩云飘走了。
王杨躲躲闪闪来到干活儿的地方,郭师傅已经在干活儿了。
见他进来,郭师傅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喷笑道:“咋才回来?昨晚又登台演出了?装都没卸干净,跟大花脸似的,还不赶紧找点水,卸卸你的装,想让全连人再免费看一场大戏还是怎么着?”
王杨臊个大红脸,急忙跑到就近的搅拌机水箱去洗脸。
正搅拌灰浆的老张见了,嘿嘿坏笑道:“新郎官回来了?过瘾不过瘾?哎哎哎,你别洗呀!你可真二,那是多么好的奖赏,多么牛b的见证,那可都比蜂蜜珍贵百倍!就那么带着,馋死那帮小骚虎!”
“馋死你个老骚虎!”王杨回敬一句,匆匆忙忙洗过脸,连跑带颠地干活儿去了。
第十七章 落花人独立
一边干活儿,郭师傅一边忍住笑,语重心长地敲打王杨:
“小子,真没想到,你还真够花花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身边有花一样的姑娘围着,外面还狗扯羊肠子,胡扯乱拉,现在连老蒙古姑娘也扯上了,你算是给咱淮北人长脸......”
王杨臊眉耷眼,不知道如何应对好。
郭师傅唠叨一阵,点支烟,边抽烟边看王杨,继续说:“俗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可野花也没有家花长。你的根在这个土建队,命运在人家手里掌握着呢,好好想想吧!”
王杨忍不住笑了,嘟囔道:“您瞎说什么呢?这都哪跟哪呀?谁是家花谁是野花?我光棍一根,比铁锹把都干,开什么花哪来的花?就我这身份,狗尾巴花都没有份。乌云其其格是我原来在农场宣传队认识的朋友,这回又遇见了,便有些来往。碍着谁了?”
“装傻是不是?”郭师傅虎起脸,用瓦刀敲打着砖头,语重心长地敲打道:“你小子安上尾巴,比猴都精,还用我明说吗?我眼睛还没瞎。我也不想你夹着尾巴做人,委屈一辈子。可哪头轻哪头重,哪头炕热哪头炕凉,你总知道吧?”
王杨笑嘻嘻地说:“知道。就师傅这炕头最热,真正关心我。谢谢您老人家!”
“去去去,少跟我耍贫嘴!”郭师傅忍不住地笑道:“你又不傻,好自为之吧!”
王杨中午下班去食堂打饭,成了众矢之的。
男青年们一见他,哄声四起,胡言乱语,极尽口舌之能事。
女青年们见到他,仿佛在公园里看猴交配一样,想看又不敢看,一个个贼眉鼠眼,哧哧窃笑。
老师傅们或摇头莞尔,或忍俊不禁。
弄得王杨窘迫尴尬之极,匆匆忙忙打过饭,赶紧溜之大吉。
回到宿舍,早有一屋子的人,端着饭盒,边吃饭边胡言乱语,显然是在等他。
这些都是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哥们,都在等着一饱耳福。
石要发倚仗一个宿舍住着,关系更近一些,首先发难,呲着暴牙坏笑道:“王政委,上座上座,哥们们都等着你开书呢。今天这回书,说的是白袍小将王杨,大战蒙古公主的故事。哎,味道如何?有没有羊膻味?是不是跟汉族姑娘不一样,那潭水深不深?”
王杨真有点啼笑皆非,愣了愣神,恶狠狠地笑骂:“深不深不知道,反正我这个头下去,只剩下个脑袋。像你这种武大郎的哥们,进去就得没顶,只剩下喝汤的份了!”
众人哄堂大笑。石要发弄个大红脸,又不敢发火,只得讪笑不已。
干江嚷嚷:“王政委,你不对!难兄难弟这么多年,你把肉吃了,汤给要发喝了,味总得让我们闻闻吧?”
王杨笑骂:“想闻味还不好办,把鼻子伸过来我放屁给你闻。保证不偷工减料!”
大家喷饭捧腹,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东倒西歪。开始脏话连篇,无法记录或言传。
接下来的数天里,王杨成了工地上的明星,走到哪都有人围观瞎逗,过口头瘾。
弄得他是烦不胜烦,就快发火了。好在没过几天,连里放假,王杨才算是解脱出来。
早上,王杨还在睡觉,就听见母亲叫他:“杨子,快起来,你班上人来找你了。”
“谁这么烦人?好不容易休息两天,觉都不睡,又跑来干咋?”
休假睡懒觉,是王杨最奢侈的享受。平时上班,他都和柳鬼子早起练功。
只有休假的日子,同学朋友相互拜访,玩耍起来没个早晚,才能睡个懒觉。
因此,听说一大早就有人来打扰,很是不高兴。
“别扯个驴嗓门儿瞎叫唤,是个姑娘。”
母亲压低声音,笑容可掬地嚷嚷:“快起!好几年没见你带姑娘回家来了。头些年小的时侯,不该领姑娘的时侯你老朝家领,特别是在农场宣传队时,总把姑娘朝家领......”
“这两年大了该领姑娘了,你本事又没了。这回行了......那姑娘可喜人了,见人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老人说,买马买四蹄暴,娶媳妇娶开口笑。姑娘长着一副笑面,肯定日子能过发......发啥愣呢?快起呀!”母亲急的要掀被子。
王杨赶紧起身穿衣服,听母亲说来人一笑俩酒窝,心说坏了这是李芳,她咋找上门来?
王杨被母亲拍一巴掌,醒过神来,慢慢穿衣服,心里可就合计开了。
母亲又催促一声,才出去招待客人。
王杨盘算半天也没想出个一二三,干脆不想了。下炕出了他和弟弟们睡的小屋,在俗称外屋地的厨房的窗台上,拿牙缸舀了水,来到院落里刷牙。
王家的院落,跟大多数住平房的人家的院落差不多,实际上就是自家菜地、果园。
只开花不结果的苹果树、梨树、海棠果树,白白赚取一家人一年又一年的希望。气的胡母年年说想刨它们,又总给它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使这些死不改悔的家伙们活下来。
果树不给面子,菜园子异常赏脸。春天小葱生菜小白菜水罗卜、夏季豆角茄子辣椒西红柿、秋季大葱大白菜大罗卜土豆子,为这个贫寒之家带来时令的鲜嫩,节流了用度。
这个小院子里,不实用的也就是墙角那几十株大烟花了。但是王母爱若生命,也就由它占了一席之地。
李芳站在甬道的晾衣铁丝下。
上身穿件白底黑花的的确良衬衫,下面穿件黑裙子,白袜子,带过梁的船形黑皮鞋。
脸上抹了粉擦了胭脂,显得更加粉白。一手握着铁线,悠然自得地观赏着院落的一切。
同陪在身边的王母,客客气气地闲聊着。
王杨见李芳站在院落里,便笑嘻嘻地招呼道:“你咋来了?我当是谁呢,不好意思,起来晚了。咋不去屋里坐啊?”
李芳笑眯眯地说:“别管我,你赶紧洗漱吧。院落里多好,空气新鲜,比屋里好。”
王母陪笑道:“我说让闺女去屋里坐,她说外面凉快。闺女,杨子他平常可不睡懒觉的,他一点都不懒,平常起床可早了。昨晚是他几个朋友,来闹腾大半夜,才起晚了。”
第十八章 流水无情
王杨憋不住喷笑出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知道是母亲怕儿子找不到媳妇打光棍,极力向人家姑娘展览推销自己的儿子。这在老太太已成惯例,只要有姑娘来,恨不能把儿子夸赞成**。
李芳笑眯眯地点头接话:“他就是不懒。在工地上,就他和柳镇山起的最早了。每天都是早上五点起床。干活儿也肯卖力气,不象有些男青年,出奸耍滑,生怕累着了。”
王母高兴了:“那是,杨子从小就不懒,干活儿没的说,心眼儿也好使......”
“妈,您轻点,悠着点。”王杨忍不住把牙刷从嘴里抽出,讪笑着插嘴:“您再夸一会,连**和焦裕录都不如您儿子了。”
老太太讪笑:“这不是跟人家闺女闲说话嘛。”
李芳也帮腔:“刷你的牙吧。我跟大娘说话,有你啥事?大娘,说您的,别理他。”
王杨苦笑,心想,她倒会搞统一战线拉同盟军,够厉害,也够聪明。这么一说,她跟老太太可就站在一个战壕里了。有了老太太这个强有力的援军,够自己喝一壶的。
王母又随便跟李芳聊了几句,便知趣的说:“闺女,你在这玩,大娘去上街给你们买好吃的。闺女,可不许走。就在家里玩,大娘一会就回来,今天就在大娘家吃饭。”
李芳客套道:“大娘,您别忙活。我呆一会就走......”
“不行!”王母打断李芳的话说:“你们一两个月才放一次假,来大娘家一趟不容易,今天就在大娘家吃饭。除非你嫌弃大娘这个家。”
李芳笑道:“看大娘您说的,我要是嫌弃就不来了。我听您的,好吗?”
“好好好。”老太太欢天喜地地嚷嚷着,去屋里拿出菜篮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王杨暗暗埋怨母亲多事,洗过脸,无可奈何地对李芳说:“屋里坐吧?”
李芳跟随王杨走进他母亲的卧室兼全家的客厅,惊叫起来:“王杨,大娘她什么毕业?要么就是文化大家出身?她屋里咋会有这么多书?!我爸爸好歹也是个总工,我家里也没有这么多书。就我家那么点书,我看着都脑袋疼。这么多书,两辈子也看不完......”
王家住的是三间公房。一进门是半间厨房。
厨房里面是一间小卧室,是王杨和两个弟弟的地盘。
东面是母亲的卧室兼客厅,是家庭的主要活动场所。
西边一间大卧室,是女孩子们的闺房。大姐出嫁了,就由他二姐和小妹占据。
这间家庭最重要的活动中心,除去应有的炕柜、箱子和一张八仙桌,占据东面半面墙。
而东南半面墙,南面窗边两墙拐角处,西边整面墙,都是拔地而起直顶天棚的书。下面距地面半尺用木板架着。
其实这只是王杨藏书的一部份,他姐妹的闺房,院落仓房里,到处都堆放着他的宝藏。
听了李芳的惊叫,王杨忍俊不禁,信口开河:“老太太是孔子七十三代嫡系后裔,中国社会大学毕业,家务活博士。现在改修经济学,准备攻下二道贩子的博士学位。”
李芳的目光从书堆上收回,去炕头坐下,翻着白眼打量王杨,笑眯眯地嘟囔:“就会胡说八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从你的嘴里,能不能听到一句真话?”
王杨一边给李芳倒水一边淡笑道:“身无菩提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假做真时真亦假,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何为真何为假?你说真就真说假就假。”
“王杨,你说的什么呀?跟念经似的?听不懂。”李芳迷惑不解地连连摇头。
王杨不无怜悯地看了李芳这个高中毕业生一眼,暗暗摇摇头,觉得跟她越加无话可说。
把水送到炕沿上放下,退到椅子上坐下,抠起来自己的指甲来。
李芳愣愣地望着王杨笑道:“说呀,咋不说了?我等着你说呢。”
王杨淡笑:“啥也没有,空的,说啥?”
李芳垂头,王杨继续抠指甲。
沉默一会,李芳猛然抬起头,虚视着王杨,咬着嘴唇问:“咋办吧?”
王杨愕然:“什么咋办?”李芳脸一红,用力吐口气嘟囔:“咱们的关系。”
尽管王杨知道,这是早晚要面对的话题,脑袋还是不由自主地嗡嗡响,一时无言以对。
便耍赖:“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芳脸一红,急道:“都那样了,咋能没关系?”
王杨苦笑道:“哪样了?你不是好好的吗?”
李芳羞的耳朵根子都红了,垂头嘟囔:“你都把人家那样了,咋还能算是好好的?你不能耍无赖,耍过流氓就不认帐......”
王杨继续耍赖:“既然你说我是耍流氓,你我就只存在流氓与被流氓的关系。你要是觉得委屈冤枉,你可以去告我。我可以去蹲监狱做大牢,别的责任我就不负担了。”
“你......”李芳怒目圆睁,珠泪欲喷。
王杨心一软,叹息道:“别生气,也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其实,你的心思我明白。对你的情义,我感激涕零!可我无法回报。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这身份,别的不用说,到你父母那就通不过。所以我不想让你陷的太深,到不得不分手时,更痛苦。趁着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还是做个普通朋友最好。”
“我父母......”李芳迟疑不决了,沉吟了一下说:“我父母那不用你管。你既然不想让我陷的太深,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待我?”
王杨苦笑道:“那不是一时冲动嘛!”
“冲动了你就得负责。”李芳垂头嘟囔:“你都对我那样了,不跟你,还能跟别人?”
王杨哭笑不得:“你咋就不明白?你啥事也没有,还是好姑娘一个,不耽误你嫁人。”
李芳咬着嘴唇嘟囔:“说的好听。人家啥都让你摸了,看了,啥都让你亲了,还那样了......还怎么跟别人?你说的再好听也没用。既然你把我那样了,我就跟定你了。”
第十九章 微雨燕双飞
“好好好!我认,我要你!”王杨恼火地嚷嚷:“你去你父母那要来一张证明,或者让他们亲自跟我说,不嫌弃我,接受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你让我明天跟你结婚我都结。这总行了吧?”
“他们万一不同意呢?”李芳也含糊起来。王杨冷笑:“那我就没办法了。”
李芳恨恨地嘀咕:“你真是个流氓......”
王杨阴森地冷笑,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又不是才知道。我就是流氓,而且是大流氓!我不但过去流氓你,现在还想流氓你。我这就流氓你,谁让你送上门。”
王杨嚷嚷着,站起来,摆出流氓特有的造型和嘴脸,向李芳逼过去。李芳吓的跳下地撒腿就向外跑,边跑边哭泣着咒骂:“你真是个流氓,无赖,大流氓,大无赖......”
王杨尾随着送出,苦笑着喊道:“别瞎跑,看着点车!”李芳捂着脸,头也不回跑了。
王杨松了一口气,在院子里怔怔发呆。站立了好半天,一跺脚,进屋去抱出一摞书来,放在窗台上,一边摔打着书,一边自言自语:“还是晾晒一下这些宝贝......”
王杨一摞摞地向外搬书,晒起书来。院落里没地方放了,便架起梯子,向房上搬运。
正忙的不亦乐乎,就听见院门外进来一人,脆声问道:“有人吗,这是王杨家吗?”
王杨正抱着一摞书上梯子,闻声回头答道:“是的,谁......”
王杨张口结舌,差点儿没从梯子上掉下来。来人是王小兰,又是一个他怕看到的人。
王小兰穿一件还很少见的苹果绿连衣裙,长辫子改成马尾巴,垂到身后。胖乎乎的小手,挥着小手帕,显得清新爽朗。
王小兰快步进来,喜盈盈地嚷嚷:“真不难找,一问就问到了。你忙活什么呢?”
王杨不情愿地从梯子下来,不太热情地嘟囔:“你怎么也来了?进屋坐吧。”
王小兰并不计较王杨的态度,笑容可掬地说:“闲着没事,就跑来看看。你干什么呢?怎么弄了一院子书,这是想干什么?展览还是开图书馆?还把书弄房上,想干啥?”
眼见得这又是一个对书没什么兴趣的,王杨越发没了谈兴,淡漠地说:“晒晒书。屋里潮湿,不经常晒晒,书容易生虫子。每年都得晒两回。你怎么没事了......”
王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淡笑道:“弄的乱七八糟。要是不嫌弃,就请屋里坐吧。”
王小兰点头向屋里走去,屋里被王杨折腾的,也是尘埃飘舞。
王小兰一进门就打了一个喷嚏,挥着小手帕驱赶着尘埃,有点进退两难。
王杨嘿嘿一乐,坏兮兮地道:“快一年没给这些书打扫卫生了,你来的真不是时侯。要不然,你还是院子里站会,等我收拾好再进来。”
王小兰不由地退出来,愣愣神说:“你哪整这么多破书?还得伺候它们,累不累?”
王杨不吭声,抱着一摞书出来,向房上爬去。王小兰脸一红,反应过来。也不说话,返身进屋,抱起一摞书,出来笑道:“你别下来了,我给你扔,俩人干比一人快。”
“算了。看弄你一身灰。”王杨推辞。王小兰打个嚏喷,笑道:“你别管,接着!”
王小兰扔砖一样,两手捧着一小摞书,用力抛上房去。
王杨伸手接着,笑道:“没看出来,你也会扔砖。一次少扔点,别累着。”
王小兰欢笑道:“是怕摔坏你的宝贝吧?”
王杨不由地高兴起来:“生我者娘也。知我者王小兰也。那就有劳你跟着受累了。”
所有的书都上房后,王小兰已经汗流浃背,连衣裙上全是尘埃,脸上胳膊上黑一块灰一块,只有汗水流淌过的地方是白的。
王杨从房上下来,先是哈哈大笑,然后抱歉地笑道:“让你跟着受累了,真不好意思!新裙子全弄脏了。快扫扫衣服,再洗洗脸。”
王杨说着话,去打了水,拿着毛巾出来,递给王小。李英文先抽打身上,然后洗脸洗胳膊。边洗边笑逐颜开问道:“你哪弄这么多书?你家过去不是开图书馆的吧?”
没等胡杨林回答,王母挎着菜篮子回来,进门就欢笑道:“闺女,你今天运气好,砍肉的给了块肥肉......娘哎,这、这咋又换了个闺女......”王母目瞪口呆,不知说啥好了。
王小兰闻声也愣了。王杨有点尴尬地笑道:“咋换......妈,这是小王,我们连的考勤员。小王,这是我妈。”
老太太还是没反应过来,有点晕头转向地喃喃:“那刚才的小李......”
“大娘,您好!”王小兰打过招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母反应过来,笑逐颜开地胡乱嚷嚷:“好,都好!这个看着比那个还结实,好......你爹妈也都挺好的吧?”
“好,都挺好。”王小兰也不知所云地胡乱点头。
王母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把这月的肉票全用了,割了一块特肥的肉,咱们包饺子。闺女,就在这吃饭啊!”
“我......”没容王小兰说出推辞的话,王母便说:“不许推辞,就在这吃。”
王小兰笑逐颜开:“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胡母抱歉地嘟囔:“一来就让你跟着受累。杨子也是,啥时侯折腾你那些破书不行?偏赶来客人瞎折腾。闺女,进屋坐,歇会,一会饺子就包好。”
王小兰笑道:“不怪他。是我赶上了。大娘,我帮您包饺子,我也会包。”
王母摆手笑道:“不用。几个饺子,用不上一个小时就得了。你们进屋去说话,我自己一个人更利落。”
王杨也不愿意她们多接触,怕再形成什么联盟。便笑道:“去我屋吧,那里没灰。”
王杨和弟弟的卧室很小,就一铺炕,能并列睡三四个人。炕是水泥袋子纸糊的,上面用油漆刷了三四遍,光可照人。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墙壁边,虽简陋但还洁净。
王小兰坐到炕边上,王杨给倒了水端来放在她身边,自己去另一边坐下。王小兰端起茶杯把玩着,窥测王杨,轻声问:“刚才谁来了?我不会妨碍你什么好事吧?”
王杨淡笑:“啥好事,我能有啥好事?就是李芳早上来了,坐了一小会就走了。”
王小兰呆了一呆,干笑道:“那个蒙古事件结束了吗?又开始勾引她,小心马鞭子!”
王杨也忍不住笑了,笑嘻嘻地说:“你不提醒我我还忘了,真得跟你们这些姑娘保持一定距离。要不然,说不定真得挨马鞭子。蒙古姑娘二着呢,她可真敢朝死抽你。”
王小兰花张口结舌,弄巧成拙了。本来想探听虚实,结果让王杨钻空子,用其其格把她挡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愣了半晌才讪笑道:“她真是你过去的对象?你真怕她?”
王杨半真半假地笑道:“岂止是对象,简直就是相好!她的厉害,你没领教过,不知道。我是身受其害,见识多多。原来就是因为她太厉害,我才逃之夭夭。想不到,这回又碰上她了,并且到了她的地盘。这回是死定了,不死也得脱层皮。惨喽,太惨喽!”
王小兰半信半疑地望着王杨,不自然地笑:“恐怕是口苦心甜吧?要不然,设法调离?”
王杨苦笑道:“调离谈何容易,那得多大门路?不敢想。熬吧,熬一天算一天。”
王杨避开这个敏感而内容丰富的话题,跟王小兰胡扯起来。
王小兰似乎是摸到王杨的脉络,暗暗打着主意,也不太急于求成,便跟他瞎扯。
直到中午吃过饺子,又扯了半下午,帮他把书收回,才告别。
王小兰一走,老太太来劲了,欢喜地嚷嚷:“傻儿子,行啊!要么不来,要么就成群结队。这俩姑娘,到底哪个跟你有意思?不会都有吧?”
王杨愣怔着说:“还真让您说着了,都有点那个意思。可都不可能!”
老太太急忙问:“那是为啥?”
王杨叹息道:“我实在是不想当一辈子土大头,不想被她们哪个拴住。其实,这还只是咱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李芳的爸爸是咱们处李总工程师兼副处长,王小兰的爸爸就是王处长。您想,他们会把女儿嫁给咱这样人家吗?因此,趁早别想,免得到时难堪!”
“也是啊......”老太太也含糊起来,想了想说:“那她们谁要硬想跟你,她们的父母也不见得能拗过孩子。”
王杨连连摇头:“即便是这样,咱也不能要。我不是说了嘛,我绝对不能干一辈子土大头,死也不干!跟她们一粘上,我就得被拴死,想跑都跑不了。”
“嗨......”老太太长叹一声,幽幽地说:“就咱这身份,不干土大头又能干啥?”
王杨昂首挺胸,傲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干什么,反正是宁死,也不能一辈子干这个土大头!您不是常说,驴粪蛋子还有发烧的那天嘛,我就不信我这辈子没有出头之日!妈,为了驴粪蛋子发烧的那天,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被拴死!”
老太太叹息:“嗨......随便你吧。你为这个家,够委屈了,我不想再委屈你。”
第二十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王杨利用乌云其其格做挡箭牌,暂时阻挡住王小兰的进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用一副流氓无赖的嘴脸,跟李芳周旋,努力不被这两张美丽的蜘蛛网粘住。
有乌云其其格做坚强的后盾,体内那个狂魔得到安抚,拒绝起诱惑容易多了。
一时间,小日子过的从容不迫。这时,另外一个**,当官干大事,越来越强烈!
但以他的身份,想当官,无疑于做梦。明知是梦,他也要做。
他仔细地分析研究了自己,和周围的环境及社会动态。
最终确认,以自己的身份,要想当官干大事业,确实是难如上青天。
但要退而求其次,当个名震中外的大作家,却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当作家的政治要求,不是那么严格。
只要有天赋,再加上耐心和勤奋,就有可能有丰硕的成果。
于是,他拒绝了柳鬼子让他写入团申请书的建议。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写了,就算是勉强入了团,到入党提干时,也得被卡住。
于其做无谓的努力,还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
因此,他开始正式地有目的地大量阅读古今中外的诸多名著,体会并品味着,为作家梦,开始做准备。边阅读边做笔记,并且尝试着写起来东西来。
几个月后,他笔记本里出现这样的话:两个月没见乌云其其格了,体内的那匹小马,又开始狂暴不安,想要奔腾,想要驰骋。王小兰或李芳的影子,又开始渐渐地强大并且鲜艳,发出强烈的诱惑力......其其格,你快来吧!再不来,我怕是就把握不住自己了!
冬天来了,而乌云其其格却三个月没露面了。
王杨越来越烦躁,开始不由自主地不断地将目光投向王小兰或李芳。
而王小兰和李芳,仿佛也感受到王杨目光的召唤,又开始频频发动进攻。
王小兰的进攻,尽管强烈,但却不十分有效。而李芳的攻击,却非常危险。
她手中有王杨冲动时,对她耍流氓的把柄,稍微运用一下,就很致命。假如她胆子大一点,脸皮厚一点,以此为突破口,来引诱王杨,恐怕他很难不上道。
天越来越冷,施工又将进入淡季。连里又开始筹划搞文艺节目,李芳又来拉壮丁。
这天,王杨正在一间屋子里盘火炕。他虽然还没有转为技工,成为泥瓦匠。
但郭排长已经把他当成大骡子大马使唤了,让他一个人盘炕,盘一铺炕算一个工。
他一天盘三铺炕,可以挣三个工。算下来,一个月挣的钱,能顶过去的三个月。
自从干计件后,只要有活干,王杨总是一人干三个人的活,常常一月挣一百多块钱。
所有的活都是一个人干,搬砖和泥,砌沿填土盘炕抹炕面,全是一个人完成。
活很重,但王杨干的愉快。只要能挣钱为母亲减轻负担,再苦再累,他也不觉得苦累。
王杨正边哼着《敖包相会》边麻利地干活儿,李芳进来,笑吟吟地说:“挺愉快的嘛,就是嗓子差点儿。要不然,蒙古姑娘早跑来了。或者能成为大歌唱家,脱离苦海。”
王杨有点贪婪地望着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欢笑道:“谢谢夸奖和糟蹋!有事吗?”
李芳笑眯眯地说:“连里要搞文艺节目,还得请你这个大艺术家出马......”李芳不由地脸一红,显然是想起被流氓的事,顿了顿接着说:“准备明天正式开始,可以脱产搞。”
见李芳的脸腾起火烧云,王杨不由地又开始冲动。
意识到,只要再跟李芳单独渡过几个半夜三更,非得自投罗网。
于是,他咬住腮邦子,连连摇头:“不干,不干。脱产也才一个工,搞的再晚也没有加班费。我这多好,起点早贪点黑,一天挣三个工。一个月下来,可就是一百零四块钱!”
“你怎么这么贪财?”李芳有点不高兴地嘟囔:“别人想脱这个产,还脱不掉呢。”
“谁愿意脱这个产,谁脱去,我不希罕!”王杨恼了硬绑绑地说:“我就是贪财,怎么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大姐二姐都结婚了,我不贪财,谁养活我老妈和弟弟妹妹?”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李芳红着脸道歉道:“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再说了,你这活还能干几天?一冬天长着呢,脱产玩一冬天,有啥不好?别这么死心眼好不好?”
王杨摇头:“我没那么小心眼儿,用不着道歉。不过,这活能干一天算一天,搞节目的事,我是不会参加了。就算没活干了,我看看书,学习学习,干点什么不好?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没时间跟你们去干那些狗屁倒灶没用的事。对不起,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宣传也是革命工作......”“得得得,别跟我唱高调。”王杨打断王芳的话,不客气地说:“别忘了,我是反......分子的儿子,不是革命分子,你的革命跟我说不着。”
“你......你这人咋这样,咋不知道好赖呢?”
李芳不满地嘟囔:“现在不是没人提这些事了嘛,你自己咋还老提这些事?”
王杨立马火冒窜天,嘿嘿冷笑:“你们可以忘记,我可没这么健忘。要不是因为这个身份,我早就在省歌舞团或话剧团潇洒风流了。即便成不了大明星,或许也早当官做老爷了。还能一天到晚撅着个腚,**望天干这个土大头?你说我能不能忘记?该不该忘记?”
“你......”王芳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愣怔了半晌,一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晚上,王杨很晚才回到宿舍。柳鬼子替他打了饭,弄了一个肉菜和一瓶酒,在等着他。
这些天王杨贪图多挣钱,每天都回来的晚。柳鬼子便天天帮他打饭。一见有肉吃,王杨马上兴奋起来,搓着手嚷嚷:“今天怎么了?食堂又改善生活了?哪来的榨菜炒肉?”
“别问那么多,快洗手。”柳鬼子笑嘻嘻地把热在炉子上的饭菜,朝一边拉拉,开始倒酒:“不是咱们食堂改善生活,这是矿上食堂的菜。指望咱们食堂,下巴都能馋掉。”
王杨草草地洗了手,拉个小板凳坐到炉子边,挟块肉吃着,嘟嘟囔囔地说:“真叫个香!你咋舍得跑那么远,去买份肉菜?就不怕耽误你的革命工作?谢谢书记同志。”
“来喝酒。”柳鬼子把酒碗递给王杨,俩人碰了一下。咽下酒后,柳鬼子笑嘻嘻地说:“我哪有那闲功夫,再馋也不能跑好几里路去买份肉菜。这是别人制造的糖衣炮弹,交给我来放,让我替她拉拢腐蚀你。不光是肉,酒也是别人掏腰包买的。你用不着谢我。”
“谁......知道了,是李芳对吧?”王杨放下筷子和酒碗,大有不吃嗟来之食的意思。
柳鬼子乐了:“干什么?吓着了还是怎么着?就这么点度量还想干大事?有好吃的不吃,那是傻瓜。接不接受腐蚀,还不是你自己的事?!赶紧趁热吃,来,碰一个!”
王杨一想也对,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便端起碗来,跟柳鬼子碰一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柳鬼子啜着酒,望着王杨嘻嘻笑道:“其实计件活也干不了三五天了,去帮她们搞一冬天节目,也没啥不好。也算是帮哥一个忙,这次搞节目是以团支部为主。”
王杨乐了嚷嚷:“我算是知道**的干部,都是如何被糖衣炮弹打下马的了。就这么一个肉菜,再加上一瓶酒,书记同志就坐不住金銮殿了?这也太容易被拉拢腐蚀了吧?”
柳鬼子摇头笑道:“别费话!就当是帮我个忙,行不行?”
王杨伸手向柳鬼子要了支烟点上,苦笑:“按说也没啥不行的,可你是不知道。”
王杨左右看看,压低嗓门儿说:“去年冬天搞节目,憋不住了,就把李芳抱上床......太悬了!要不是被一个意外事打断,就生米煮成熟饭收不了场了。”
“还有这事?”柳鬼子吃惊地笑了。
王杨喝了一大口酒,狠狠地吸了口烟,叹息着摇头道:“这又旱了好几个月了,一旦单独在一起,保不住又得老调重弹。真弄出事,就收不了场。所以哥哥,这忙我不能帮。”
柳鬼子忍俊不禁地问:“你还坚持认为她们只能是障碍,而不能成为帮助吗?”
“没错。”王杨坚决的点头说:“我感觉,只要同她们粘连到一起,这一辈子都别想跳出这个圈子了。”
柳鬼子意味深长地笑道:“既然想跳出这个圈子,你就更应该积极参与这些活动了,给领导们留下个好印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多留点神,也不至于出什么事。”
王杨连连摇头:“不行。我没你那定力,把握不住自己。再说,我的想法是,跳出土建单位这个小圈子,去社会上拼搏驰骋,我给他们这些土官僚留什么好印象?不干这些没意义的事。有时间,我多看两本书,兴许一努力就成为大作家呢,不陪他们瞎扯蛋!”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柳鬼子笑道:“你呀,有时侯糊涂的可笑,有时侯又清醒的可怕。真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儿。算了,不管那些了。这些糖衣炮弹,还得接着吃。”
柳鬼子虽然也没能说服王杨,但王杨仍旧没能逃脱。
最后,也不知道是连里重视还是她们谁使的暗劲,连里命令胡杨林去搞节目,并且每天给他多记半个工,以示对他加班加点的补偿。
王小兰也成为这次活动的主要干将,会同李芳和柳鬼子,三个人领导王杨一个人。
不过这么一来,王杨也放心了。王小兰和李芳,谁也不给对方机会,让王杨没有耍流氓的机会。只是如此一来,王杨刚刚开始的正式的系统的读书活动,不得不停下。
第二十一章 秋风闲事
王杨又一次在诱惑与抗拒中挣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果说王杨是在甜蜜的残酷中挣扎,那么许多其他人,就是在纯残酷中煎熬了。
石要发还是频频跟老张去镇上或矿上找破鞋,也不知道真实成就有多大,只听他们不断地吹嘘。
王杨的发小同学乡友孙得利和李贵阳却惹祸了,跟矿上的流氓头目大傻结下仇。
孙得利和李贵阳,也跟王杨一块被分配到一个土建连。俩人也是不安心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天东游西逛,去镇上或矿上挂圈子泡马子打架斗殴。
孙得利不留神,把大傻的女朋友,矿上有名的一枝花马小燕,给泡了。等知道是大傻的女朋友,祸已经惹下。大傻发动了上百号弟兄,非要废掉孙得利和李贵阳的中腿。
先是在工地外围追堵截他们,后来干脆打上门来,在工地搜寻他们。
没办法,他们找到王杨恳求他务必帮忙。大家关系一直不错,王杨却不过情面答应了。
双方便约在乌兰山一块僻静宽敞的地方,大战一场。
傍晚,大傻带着七八十号能打善战的弟兄登场,王杨这边,只凑了二十几个弟兄。
大傻那边全部是镐把铁棍马刀之类的长武器,王杨这边,多是刮刀军刺之类的短兵器。
一对阵,王杨等人暗暗叫苦不迭,人数悬殊不说,武器也不对等。
这时,王杨真有点后悔莫及,后悔不该瞒着柳鬼子。要不然,哥俩联手还有一战。
现在就自己一个人,十有**是一败涂地。败也得上,男人到这时,死也不能退了。
王杨硬着头皮上前,一看大傻,一米八多的大块头,大铃铛眼,朝天鼻,火盆嘴,一脸大黑疙瘩,不留神以为落了一层苍蝇。
若是倒退几百年或一两千年,肯定是个程咬金似的绿林好汉。
可在当今社会就不招姑娘爱了。他还没自知之明,硬把矿上的一枝花马小燕强弄到手。
马小燕出于不甘心和报复,有机会就红杏出墙,想方设法给大傻弄绿帽子戴。
大傻这样好,不怪马小燕,专收拾男方。
大傻不仅仅是个大块足,本身也是练家子,一双大手打过砂袋练过铁砂掌,对付他一个,就够王杨头痛,他身边还有三四个练家子,并且都身手不俗。
这么一来,王杨自保都难,别说取胜或保护别人了。
王杨想尝试着采用当年柳鬼子对付大骡子等人的办法,单打独斗。可大傻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听了他的建议后,大傻嘿嘿冷笑道:“想玩玩可以,我对你和柳鬼子早有耳闻,一直想切磋切磋。但现在不行!得等我这帮兄弟,把孙得利和李贵阳劁喽,然后咱们再按规矩比划。现在,你要不动,我和我这几个兄弟,也不动,让他们去群殴去!”
大傻说着话,一挥手,他手下便蜂拥而上,高举着镐把铁棒,冲杀过来。
把王杨带来的这些人,全部围上攻打。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冲到王杨背后,一人照他背后狠砸一铁棒,这两铁棒,砸的王杨踉跄前冲,差点儿没趴下。
大傻一伙人得意忘形,哈哈大笑。
这时,踉跄冲到大傻面前的王杨,闪电般动起来。当年敲榨郑光明的那把军刀,从袖子里滑出握在手里,一刀一个,把大傻周围那几个好手全部刺倒,然后绕到目瞪口呆的大傻身后,一把勒住大傻的脖子,大吼:“住手!要不然捅死他!”
王杨这声吼,炸雷一般,把双方的人都镇住了。然后他对大傻说:“你的哥们都伤的不轻,得赶紧送医院。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烂婊子,让弟兄们送了命,不是咱们应该做的。我放了你,赶紧去给弟兄治伤。你要不服气,还可以约时间,咱们再来比划。”
王杨说过,一掌将大傻击出去。大傻一看自己主要干将都流血倒地,也不敢耽搁时间,便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我们栽了!以后我会找你的,要不然,你就把我干掉!”
王杨挥手,不屑一顾地笑道:“我敢放你,就不怕你。走吧,赶紧给兄弟们治伤要紧。”
大傻带着人抬起伤者,恨恨地走了。王杨一阵颤栗,呆立不动。
孙得利和李贵阳冲上前,欢笑道:“王政委,真有你的!本来是全军覆没的仗,愣让你给打的大获全胜。得庆功,回去摆酒去!大庆......”
王杨摇晃了一下,跌坐地上。
李贵阳和孙得利慌作一团,连声问:“王杨,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
王杨呲牙咧嘴地苦笑道:“这两个狗日的,下手够黑!我还卸了力,要不然,腰都得断了。别费话了,你们得背我回去。”
王杨被背回去后,大家帮他检查伤势,眼看着后背吹气般肿起x形的两道棱子,最高处达到一寸高。后来的半个月里,都不得不趴着睡觉。
为此,柳鬼子暗地里将王杨好顿埋怨。怪他不该逞能,为孙得利、李贵阳这样人出头。
王杨只得默默苦笑。小的时候,家里太穷,孙得利和李贵阳的母亲,都没少给他吃的。
即使是不冲着发小的情谊,仅仅是看在他们母亲对待他的情面上,王杨就不能不出头。
这时侯的年青人,讲所谓的江湖规矩,只要不死人惊动警方谁也不会报警,伤残自理。
一个月过去了,公安局没人来,也没见大傻前来报复。
大家想着,可能是大傻服了,也就都放松了警惕。
转眼又到放假的日子,大家照旧是坐火车下山回家。
孙得利和李贵阳心中有鬼,便跟王杨和柳鬼子等一块结伴走。
进火车站侯车室时,王杨和干江走在前面,柳鬼子和孙得利李贵阳走在后面。
王杨一踏进侯车室的门,就听见呜呜怪叫的两道风声,奔他脑袋袭来,他本能地一蹲身,就地滚了出去。
就听见啪啪两声,一下击在地上,一下击在跟王杨并肩而行的干江头上。当时就把干江打的血光飞溅,噗通倒地。
大傻埋伏的弟兄,嚎叫着冲出,把王杨等人团团包围,双方立即混战起来。
大傻手中的大铁棍,直奔孙得利的头砸下。孙得利一闪,铁棍砸在孙得利肩上,孙得利倒地,大傻的铁棍又奔他的头砸下。
眼看着孙得利就要丧命,王杨援救不及。柳鬼子闪电般冲了过去,一手在大傻的腋下一击,泄了他的力,一脚踹在他腿弯处,把大傻踹跪下,擒住他。
这时侯,就听见一个刺耳欲聋的女声尖叫:“别打了!打死人了!干江被打死了......”
这声音太尖锐了,刺的双方都住手看干江。
一看都傻了,干江的脑袋象个烂西瓜,流淌出来的,不光是红的还有白的,脑浆都出来,干江真死了。
大傻的哥们一哄而散,只剩下被柳鬼子擒拿的大傻,和被王杨死盯着不放最终擒下的另一个凶手。
死人了,事就大了,想不惊动公安都不行了。
王杨同柳鬼子只得把大傻和他的哥们,交给闻讯赶来的公安。
结果进去后,大傻和哥们都一口咬定,人是自己打死的,为哥们开脱。
最终两个人一块被枪毙。成为轰动一时的大案。
王杨死里逃生,觉得很对不起干江。想要给干江些补偿,又心有余而力不足。便跟孙得利和李贵阳商量,让他们跟家里商量,拿出一部份钱来,补偿干江家。
但二人吓破胆了,宁肯不要工作,也不敢再上乌兰山了,怕大傻的哥们报复。
求家里托门路找关系,都调走了。李贵阳去政府招待所学厨师,孙得利去了二轻局。对赔偿干江家的事,都避而不谈。
再后来,干脆不与王杨照面了。从此以后,王杨跟他们断绝关系。
第二十二章 云卷云舒
干江之死,令王杨深深自责,一时万念俱灰,连经常骚扰他的**,也销声匿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会儿,如果李王二人有一个人用力进攻一下,他肯定会糊里糊涂答应跟她结婚。
但她们被刚刚发生的事吓傻了,一时间只知道安慰呵护这个死里逃生的家伙,忘记进攻或趁火打劫了。
转眼间,又是一个春天。王杨慢慢恢复过来,虽然雄心壮志还在沉睡,但**又开始渐渐地抬头。
这时,他决定主动找王小兰或李芳进攻一下,并决定,先和谁睡了,就娶谁,不再漂泊了。一个人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奢望?还是好好对待生活吧。
打定主意,王杨第一次主动邀请李芳到他宿舍深谈。
不料,刚提起话头,消失半年的乌云其其格,拎着马鞭子冲进门来。
一进门便笑嘻嘻地嚷嚷:“王杨,你还活着?想死我了!哎呀你这有客......见过......怎么样,你们相好没有?相好了,我就不打扰了。”
李芳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杨却兴奋地跳起来:“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长时间不露面?我以为你去边境演出,顺便叛国投奔苏修去了......咋来的?”
王杨嚷嚷着相迎,乌云其其格也冲上前,两人拉手拍打,就差拥抱了。
李芳见状,醒过神来,嘟囔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王杨咱们的事就下回再说......”
李芳走了,王杨也没顾上送一下,拉着乌云其其格坐下,仔细地打量她,恨不得立马就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地亲吻蹂躏。
乌云其其格脸一红笑道:“干什么,想吃了我?就是想吃掉我,也得给点水喝,先让我滋润水灵一下吧?”
王杨脸一红,慌忙给乌云其其格倒水。
乌云其其格边喝水边笑道:“看来是没干坏事,要不然不会这么饥渴。等我喝饱水,就帮你解决饥渴......”
王杨吓一跳:“别胡闹!在这,四面透风,随时都有人来。你不是想毁我吧?”
乌云其其格哏哏笑道:“那就去请几天假,跟我走,到我那去,或到草原上去。”
王杨跟乌云其其格去了草原。那里,有乌云其其格家刚从苏木的牧业大队,分得的牧场和羊群牛群以及几匹骏马,由乌云其其格的父亲兄弟照看。
在这里,王杨玩美了,乐不思蜀,甚至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王杨开始认真思考和乌云其其格的关系。他想,如果乌云其其格肯放弃她的演唱事业,跟他在此生活一辈子,他一定会留在草原上,跟她放一辈子羊。
可转眼间,乌云其其格的假期到了,王杨也超假了,两人不得不又回到各自的现实生活中。
王杨与乌云其其格分别后,继续思考是不是跟乌云其其格结婚?经过长时间的思考,王杨克服了乌云其其格结过婚这个心里障碍。下了决心只要其其格不嫌弃他,就向她求婚。
很快,春归夏临,天气渐渐热起来。王杨的单位又准备放假,正好赶上乌云其其格放假,来找他,俩人便又来到草原上,日夜欢合。
晚上,乌云其其格悄悄来到王杨住的小帐篷里,跟他偷欢。
说是偷欢,其其格的父兄都心明镜似的,只不过面带着理解和宽容的微笑,佯装不知。
白天,俩人就常常大地为床,野草为幕,效法胡人古人,野合。
这天,俩人从野合的高峰下来,王杨决定向她求婚。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便抽烟仰望着白云,抚摸着比白云还洁白的乌云其其格,想词儿。乌云其其格觉察了问:“想什么呢?”
王杨笑道:“我在看那一朵朵白云,想摘取她们中最圣洁的一朵。你说能行吗?”
“能行!你是天上的鹰就该跟白云为伴。早晚可以采摘到的。”乌云其其格郑重地说。
王杨试探着问道:“其其格,你还想结婚吗?”
乌云其其格长长地吐口气,微笑道:“当然。我还年青,还没到七老八十,咋会不结婚呢?”
王杨笑道:“想过跟我结婚吗?”
乌云其其格愣了一下,喷笑道:“什么,跟你结婚?别逗了,你饶了我吧。这不可能。”
王杨讪笑道:“为什么不可能?你也嫌弃我吗?”
乌云其其格叹息道:“放屁的话!嫌弃你还能跟你睡觉吗?”
王杨忍不住问:“那是怕我嫌弃你结过婚?”
乌云其其格放声大笑道:“当然不是。你要敢嫌弃我,我用鞭子抽你!傻瓜,别胡思乱想了。你虽然现在地位不如我们,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我虽然是草原的百灵鸟,却不是你要摘取的那朵白云。你是天上的鹰,只要翅膀不折,早晚会采摘到你的白云。咱们不是一个高空的人,可以相遇,但最终走不到一块。别瞎想了。你要再瞎想,我怕咱们这点缘分也要丢......”
王杨不敢再说别的,乌云其其格也不说别的。俩人只是抓紧每一分钟每一秒,尽情地欢乐。
一晃,到了一九八一年夏,王杨的父亲平反。
王杨觉得自己真正有资格去向乌云其其格求婚了,便兴冲冲地去找她。
乌云其其格听了也很高兴,陪着王杨喝了半夜酒,又尽情地欢乐一夜。
当王杨再次向乌云其其格求婚时,又被拒绝。
乌云其其格郑重地告诉王杨,她要结婚了。对象就是她们歌舞团的副团长。
第二天,乌云其其格特意把那个叫巴特尔的副团长,介绍给王杨认识。
并同巴特尔一道,郑重邀请王杨,国庆节参加他们的婚礼。
王杨傻了。不知道怎么回到工地上的,一时间情绪低落极了,蒙头睡了好几天。他真的是不明白,乌云其其格为什么会拒绝他。难道说,他们就是传说的有缘无份吗?
连里见状,以为他是因父亲平反勾起心病,病倒了。便商量着给他放了两个月的长假,名义是让他处理父亲的善后,实际上是让他散心,好好休养一阵,权当对他的补偿。
第二十三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个阳光灿烂的上午,王杨被一种冲动,从梦中拉出来,趿拉鞋跑到院里的白杨树下,欲要来个飞流直下三千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而,不知是胀的狠了,还是应了欲速则不达的那句话,一时竟不能如愿,只好迷迷瞪瞪地立在那。
一个月过去了,他什么事也没干,只不过是睡觉思考,累了睡醒了想。
乌云其其格的离去,让他又一次心疼,心疼的死去活来。
他最终想明白,乌云在其其格眼里,他只是好朋友,一个独自长途跋涉的天涯过客。
她同他欢好,只不过是象她母亲祖母等曾经做过的那样,为长途跋涉的客人,提供一些动力,让他继续走下去。
想明白这节,他渐渐康复,开始思考改变命运的问题。
过去,父亲是反......分子,许多事情他想也不敢想。
现在,他可以想了。他仿佛是巨岩下挣扎多年的竹笋,终于冒出头来应该脱节冲天了。
可怎么脱节如何去冲天,成了他要思考的问题。昨晚又想到快天亮,终于想明白......
热腾腾的阳光下,肌肉发达的他,古罗马角斗士似地戳着。
院落里,倒栽的玻璃瓶隔出的甬道新颖别致.
临街道的遮挡,是一道用板皮树枝扎夹的篱笆墙,和一排白杨树。
一棵棵老海碗口粗细破空而去,树太高已不能遮蔽斜刺而来的阳光。
令王杨不得不眯缝眼睛,看着那个昂然向上的家伙,不自觉地哼起黄色小调:“姑娘出门把头低,自已看见自已的地,虽然不是好东西,可百货商店没有卖......”
咿哑一声响,前排那栋房萧呆子家后窗户开了,随后一声惊叹;“啊!太美了......”
王杨被赞叹的一哆嗦,一直不肯就范的家伙噗地泄气,缩回三角裤里开闸放水。
王杨老毛子看戏傻了眼。
他想不到在这“抓革命促生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大好时光,萧家还会有人,而且还是陌生的姑娘。她就在那三米左右的距离,面对着他在那大声赞美!这也太离谱了吧?
王杨疑惑她是在赞赏他的躯体。多年劳动加上武术锻炼,使他的身体雄壮健美。
盘根错结的肩臂上隆起一朵朵疙瘩肉,好似一群欢蹦乱跳的小老鼠,腹部上左右排开十二块火柴盒大小的肌肉,如同泥地上并排镶嵌六块石板。
肩不摇臂不动微吸一口气,两块胸大肌中夹支英雄牌钢笔,怎么蹦跳扭甩都不掉。
王杨寻声望去,被一朵夹带着闪电的彩云击中!心砰地一声,蹦到嗓子眼。
窗口探出一幅半身像:蓝白相间的海魂衫,包裹着云海般波涛起伏的躯体。
她璀璨的笑颜,就是这片海域的日出,霞光千条晨情万种。
那颗荡漾的春心,从清亮若水热情似火的美目中飞出,直扑而来,穿越而去。
落在院落中那群蝶起舞、蜂儿欢歌的花圃之上......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也许是瞬间也许是很久.
不知是嘀嘀嗒嗒顺腿而下的流水声惊动她,还是她终于意识到他的存在.
她那如霞似雾的云朵朵似的目光,在王杨眼中蓦地清晰起来。
仿佛是清澈闪光的小溪,又好似奔腾而来的万丈瀑布。
咆哮着将他淹没,将他拖进那水深千丈的桃花潭底,令他头晕目眩身不由已旋转起来。
突然,潭底深处,燃起两点星火,瞬间便燃成冲天大火。
她那苍白如雪光洁似玉的脸庞,被染成天边的火烧云。
在刹那的永恒中,丢下一朵羞怯的欣然的欢快的彩色的浪花,飘然而去......
待王杨蓦然醒来时,那幅画像已然不见。
天地间,只留下那扇空荡荡的窗口。
没牙的老太太似地张开大口,乐呵呵地嘲笑着尿了裤子的他。
王杨眨巴眨巴眼睛,疑为梦中,又以为是调皮的阳光,同他的眼睛开了一个甜美玩笑。
虽然多年来不常在家,但对住了多年邻居的萧家,他还是了解的。
这家人,除了主妇李阿姨和刚上学的女儿萧潇外,再无雌性。这海魂衫是从何而来?
天上掉下来的?水里钻出来的?还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海螺姑娘画中人,嫁给傻小子做媳妇的美丽传说,王杨小的时侯,没少听母亲讲。
可这会儿的画中人,除了李铁梅就是江水英,再就是红色娘子军。这些人都是不兴找婆家的。所有的样板戏人物,就阿庆嫂有个阿庆,还被打发跑单帮去了,没让露面。
这海魂衫真是海螺姑娘吗?不!她是自己一直寻觅的一朵彩云,一个云儿姑娘......
海魂衫和她的眼睛,唰地一声,将王杨的心吞噬!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对一个姑娘动心。而不是先动念头,再动心。
这次,他是一下子就动了心。想不动都不成,他的心,被海魂衫不由分说就摄去。
海魂衫,就象他从没见过的海啸,在他灵魂深处爆发!
前所未有的软弱酸麻,在王杨心底迸裂,蔓延到身体每一个角落,绵绵软软,甜甜蜜蜜,麻麻痒痒,麻痒的浑身打一层石膏似的,无论怎样都是隔靴搔痒。
那种痒,如万蚁钻心,那种酸,令他眼睛潮潮的心里润润的,莫明其妙地直想哭,那种麻,叫他找不到自己,那种甜,甜的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一刻,他知道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三天过去。坐在荫凉地里的王杨,虽然捧着一本弟弟读过的高一的数学课本,却不知道身在何处,心在哪里。
想干大事业,就得有学问,最好是有系统知识,是王杨最终想明白的问题。
通过考大学来改变自身的命运,是王杨那天产生的决定。
然而三天了,他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就呆呆地那么守望,等待着那扇窗户再次开启。
“杨子哥,我姐想瞧瞧你家的花行吗?”萧潇稚嫩尖锐哨子般的声波,震得王杨心突突乱跳。
为了等待那美妙的开窗声,王杨的耳朵都伸长了许多。
结果,他没有听到那惊心动魄的咿哑,却迎来了萧潇的尖叫。
梳着冲天炮、红领巾歪到脖子后的小萧潇,也就是同王杨口头上客气一下,没等他回话,她便把人带进来了。
这是一个透明的时代,人们干净的象自己的口袋,翻遍全身,你也找不到几个铜板。
同样,也找不到几个坏心眼子。
没钱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自然没有那么多的**,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礼节。
邻居之间,你来我往,相互之间串门子,是极为平常的事。
王杨的父亲,同萧潇的父亲,同一个单位。这里住的,也都是一个单位的人。
大家一个单位的,又都是邻居,大多数人家都处的跟一家人似的。
老张家老母鸡下了个双黄蛋,老李家二驴子腚上长了个浓包,用不了一个时辰,全居民点就都知道了。
一家有难,八家支援,正如跑江湖打把式卖狗皮膏药的人常说的,有钱的帮钱场,没钱的帮人场。实在没钱也没人的,也要带句话。
萧潇妈萧潇爸所以能走到一起,就是大家帮忙支撑起来的。
第二十四章 梨花一枝春带雨
萧潇爸,是文革前的大学生,一个典型的书呆子,有时吃饭,竟然研究一碗饭是多少米粒,一顿吃多少粒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出身一个古老的大家庭。本来就不太吃香,文革一来,更是不得烟抽。
虽然没打成反革命,但臭老九是跑不掉了。三十大几还是老哥一个。同事朋友大哥大嫂们,没少为他操心。终因种种原因,都宣告失败。
后来,在“五七”农场劳动的杨子妈,遇上要寻死的萧潇妈,把她领回来,介绍给了萧潇爸。那时,他们还不叫萧潇妈,也不叫萧潇爸。一个叫萧自然,一个叫李凤琴。
十八岁的李凤琴,同她大姐李凤铃当年一样,不满意包办的婚姻,从scd县跑出来,投奔大姐。没想到,大姐以生活困难为由,让她回去。
李凤琴宁死也不愿意回去,正琢磨跳水寻死呢,碰上放水浇地的杨子妈,被她带了回来,介绍她同萧自然成了家。
王杨的父亲活着时,萧呆子就是王家的蹭饭客,三天不来两天早早的。
跟王杨铁的哥们似的,把他那一肚子东西,倒给王杨半肚子。
弄得王杨也常跟他犯呆,人称他们是大小俩呆子。
王杨父亲出事惨死后,萧呆子也没跟王家划清界限。
这回,杨子妈又成了他们的月佬,关系就更不一般了。
从这两层关系上说,王家同萧家,比一般同事朋友邻居,更近一些。
小萧潇也就更为随便,不客气。
海魂衫云涌而来。碧海云天的海魂衫,笼罩在山峦起伏的身上。
宝石蓝的裙子,波浪般在小腿上摆动,蓝袜子白帆布凉鞋,宛若两朵云儿在水中飘动。
乌黑闪亮的长发束成马尾状飘洒胸前,苍白的脸,雪夜的月亮样散发着朦胧的光辉。
明亮的眼睛,雨夜的闪电般闪烁着......
人没有到花前,脸上便映出花儿的娇艳,招惹的群蝶相迎、狂蜂随舞。
“干啥、干啥呢?盯贼似的?告诉你,这是我表姐。小心看进眼里拔不出来。”
从小就牙尖嘴利的萧潇,虎视眈眈地瞪着双眼发直的王杨,小嘴一撇一撇地恨不能抠出他的眼睛当泡踩。
刹那间,海魂衫一张玉脸红如残阳艳若晚霞,羞怯地笑道:
“我来看看花。这是什么花啊?这么艳丽?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花。这么美的花,一定有个美的不得了的名字,它叫什么名字?”
一串清亮若溪叮咚似泉的音符,似乎很近又仿佛非常遥远地在王杨耳畔响起。
如空谷幽吟溪边浣歌,令他如幻如梦似痴若醉......
“叫摇头花!”萧潇抢在王杨摇头之前介绍开了。
因为不论谁问这花的名字,母亲都是微笑着摇头来回答,所以胡杨林他们也习惯了用摇头来回答。古怪精灵的萧潇,早已熟悉这个答案。
海魂衫凝视着王杨,不无疑惑地问:“这么美丽的花,怎么会叫这么一个怪名字?”
醒过神来的王杨不能再摇头,伸手在萧潇满是汗渍的头上敲了下,笑答:“别听这小喇叭胡广播。其实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别敲我头好不好,我还要考清华大学呢,把我打傻喽,你替我考去?”萧潇翻着白眼使劲瞪王杨。
海魂衫不再理会王杨和萧潇的夹缠不清,飘到花前,整个人痴了。
她楚幽兰,是萧潇大姨的女儿,刚满十九岁,属于军工某机械制造厂的子弟。
出于众所周知的备战的目的,此机械制造厂建在山沟里。
今年她高中毕业,高考一举高中。结果政审却没有通过。
楚幽兰的父亲楚子明,原是这家军工机械制造厂厂长。因受其大哥的迁连被拿下。
据说,楚幽兰的大伯楚子光,原是陕北黄土高原上的一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在“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岁月里,被饿昏了头。
想同跑到台湾的三叔联系,看看能否到那边混顿饱饭吃。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其跟台湾联系喊话时,一个大队的社员,都从高音喇叭里听到他的呼叫声:“台湾台湾,鄂是延安,台湾台湾,鄂是延安......”
因此,楚子光成了特务,连累兄弟成为特务家属,厂长看大门,侄女上大学通不过。
楚幽兰这次到小姨家来,一是散心,二为陪伴小表妹。
姨父姨妈去外地施工,委托她照顾表妹。
她没想到,当那天早上,开窗的一瞬间,会看到那么一片美艳绝伦的花。
这是什么花?深红、粉白、白紫,粉面的朱唇一点,红衣的素面玉颜,红如火紫若茄白胜雪,微风摇曳之下,五彩缤纷锦绣夺目。
所有烦恼全都烟消云散。她愿意就此把一切锁定到永远!
但她被两道灼热如火的目光烫醒。是男人的目光教楚幽兰认识到自已的美。
但是她讨厌男人猥贱的眼神,也不喜欢男孩眼中的那种苍白和呆滞。
她想像和向往着一种纯净如水、热情胜火美酒样的目光。
现在,她见到那种目光,这让她心跳脸红如沐火浴的眼神,从那个裸雕的眼睛里发出。
实在是太健美了!
她跑到另一个窗口后面,目睹苏醒的裸雕,兔子样跳着逃走,她笑的心花怒放。
她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让她心跳的人儿,像东北人常说的傻狍子,健美而呆傻。
只知傻傻地仰望着一个窗口,就不知晓换个窗口搜索一下,更不知晓找个借口来探查一番。害得她不得不捂住哆嗦成一团的心,求助于古怪精灵的小表妹,带她前来“探花”。
楚幽兰探花的时间不长,话不多,但却同王杨,仿佛一下便心心相印了。
楚幽兰再次走进王杨家,是一个静悄悄的上午。
尽管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但王杨却愿意叫她海魂衫。并愿意叫上一辈子。
海魂衫踩着一地火辣辣的阳光,走进王杨家时。
王杨照常在荫凉地里摆一个小方桌,装腔作势地用功呢。
她行云流水似地飘到他面前,把玩着长发,涨红了俏脸笑问:“你在干什么?这么用功,是准备复习参加考试吗?”
王杨被扑鼻的芳香冲醒,抬起脸来慌乱地点头,又补充说:“一没有门子二没有窗户,不学点咋办?虽然说学会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可学点总比不学强吧?坐吧。”
王杨递给楚幽兰一只线轴。这时期,许多人家,都用光滑坚固的线轴当凳子。
楚幽兰没有坐,呆立如柱,悲从中来,泪如泉涌,吸嘘出声地哭起来......
知道王杨准备用考学来改变命运时,楚幽兰哭了......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父母和姨父姨母面前,她都是强忍悲哀,装出一副没事人甚至挺快乐的样子。
此刻,面对着这个比自已大不了多少,几乎还可以说是不认识的异性,竟然会毫无顾忌地大哭起来,而且哭的痛快淋漓一点都不难为情。
她把自已的小手绢哭的滴水后,又将他的大手帕哭的一塌胡涂。
攥着他的大手帕,她仿佛是攥住了他的大手,心里渐渐地平静踏实下来。
她有了主意,她要帮助王杨走进大学的校门。那样,也等于完成了自已的心愿。
到那时间,挽着王杨有力的手臂,走到人前一样昂首挺胸......
想到王杨结实有力的臂膀,她脸儿红红地笑了。
海魂衫梨花带雨泪染桃花般的笑容,永久锁定在王杨的灵魂深处......
王杨和楚幽兰心照不宣、自然而然地恋爱了。从此,楚幽兰天天来给他补习数理化。
王杨的假期一晃而过,他又一次回到工地。
但这次,他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复习考学。他利
第二十五章 师傅(上)
风一直刮到天亮,才渐渐地消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天亮后,屋外的一切已经冻得铁板一块,无法进行任何施工。
大家想着,这下可以睡个懒觉了。
可连长不同意,把大家从被窝里赶出来,在室内练技术。
连长说:“现在不是四人帮时代了,任凭你们瞎混。你就是挖个坑填上,再挖再填上,也不能吊儿浪荡地养b晒蛋......”
于是,连食堂的大饭厅,成为临时练兵场。郭师傅操着他那浓重的乡音,结结巴巴地教授道:“瓦匠的眼睛,要透过砖头看石头......”
王杨忍不住趴在石要发的耳朵上嘀咕:“还要透过裤子看里头......”
石要发象个被摸了痒痒肉的娘们,爆发出一阵浪笑。
本来就不会讲课的郭排长,越发不知所措。老眼里流出茫然和惶恐:“我讲得不对吗?”
王杨怕石要发出卖自己,忙先发制人:“没事师傅,您讲得好着呢!是石要发梦见丈母娘怀孕了,娶媳妇有希望了,高兴的发羊角疯呢!”
整个食堂里,爆发哄堂大笑。王杨借着石要发要修理他的机会,借引子撒腿就朝外跑。
砖有大小面,墙面平整于否全在选砖上。这些道理,长眼睛的人就应该明白,还用学?
借了父亲平反的光,王杨正式由普工转到技术工种,改学瓦工,正式拜郭师傅为师。
他是他们这批人中,最后一个改学瓦工的,却是第一个上大墙独立操作的。学技术快得仿佛上辈子就是干这行的,快的让他胆战心惊。现在,除去郭师傅,他谁都不服。
从秋天开始学徒,胡杨林才发现,郭师傅的技术,是真高!
瓦工上了大墙,就像赛马听到奔驰的号令,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比赛的状态。
技术高的,把着墙角,掌握着横平竖直。技术一般的,夹在中间。
虽然没有明确划出界线,可谁的位置在哪,一天下来必须干多少活个人都是了如指掌。
此刻,王杨他们是为乌兰山矿务局建设住宅。建设住宅,在工程处的人手上,那是小菜一碟。用老张的话说,是裤裆里抓支巴手到擒来。
可郭师傅他们不这么看。他们象画家、雕塑家一样,精心雕刻着自己的活。
其实,在他们内心深处,不自觉地,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画家、雕塑家,一心完成作品。
特别是郭师傅,手拿一把已经不成型的瓦刀,一丝不苟却又随心所欲地挥洒着。
郭师傅的瓦刀,严格地说,已经不能叫做瓦刀。
倒象王杨他们小时侯用来打“嘎”的小木刀。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的成语,在郭师傅的瓦刀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把削石剁砖,上好钢铁打造的钢刀,在岁月磨擦下,已经失去它的锋利和光彩。
像一个老人,没了锋芒少了炫耀。同王杨手中青光闪烁的那把新刀一比,
师傅的刀,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爷爷,和高大闪亮的孙子站在一起。
照约定俗成的规定,刚上墙的学徒工,不能砌外墙只能替师傅垫里子。干活没有指标。
可郭师傅却不这么看,从王杨跟他上大墙那天起,郭师傅就开始干两个人的活。
手里的小瓦刀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任凭其他青壮年技工如何努力,就是赶超不过去。
郭师傅的技术,达到炉火纯青巧夺天工的地步。
他已经不是在用眼睛和手在干活儿,他是用感觉在干活儿。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犹如好的琴师的弹奏,行云流水一般......
一月后,王杨就独立上大墙操作,且不比一般的技工差。除去师傅,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聪明的惊人,技术上的事看一眼就会,听一遍就明白。
喜得师傅非要把心爱的宝刀传授给他。那把刀,是师傅当年,参加建议人民大会堂会战时用过的。视若至宝,深藏在箱子底,一般人看都不让看。
土大头们爱说:木匠的斧子,瓦匠的刀,跑腿子的行李,大姑娘的腰。
是并称为四大宝的宝物。这把刀,不仅是师傅吃饭的家伙,也承载着他的荣耀和希望。
王杨不敢接过这把刀,谎称自己目前还不配。
其实,王杨怕它!怕它化为一条绳索,怕它砌出一道墙......
将自己紧紧地捆住,牢牢地地圈起,令他成为磨道上的那头驴......
一年一度的先进人物表彰又拉开帷幕。郭师傅自然榜上有名。
郭师傅是技术标兵、先进党员、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各种光环一大堆。
除去郭老大、郭大拿、排长等,还有一个“红管家”的称号。
几十年来,郭师傅从废弃物中捡回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为国家节约多少材料费,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清。因此,干部工人,又一律叫郭师傅老管家。
就连王杨他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小青年们,也都是发自内心地敬重他。
这次,听说上边要好好捧捧郭师傅,争取让他退休前,弄个全国人大代表,风光退休。
郭师傅的各种先进材料,宣传科准备的比郭师傅人都高了。
可那两个新华社记者,非要亲自在郭师傅嘴里,再挖出点新玩意儿。
采访郭师傅的时侯,王杨刚好从乌兰镇给师傅打酒回来,正好赶上记者和师傅的对话。
记者问:“郭师傅,您是多年先进和劳模。请问,是什么思想在支持着您这样做?”
郭师傅呲呲他那口被烟熏得黑黄的牙,不自然地对着摄相机的镜头笑笑,慢悠悠地说:
“也没什么思想。人活着要吃饭,想吃饭就得干活儿,干活儿就得干出个样儿来。别的不说,怎么着也得对得起自己良心,你们说是不是这么回事?事实上,也就这么回事。”
记者以为是自己的问题问得不得法,便继续启发郭师傅说:“郭师傅,人不论干什么,都是有思想动机的。您从废弃物里,为国家捡回来那么多的财富,您主持的工地杜绝浪费,总得有个思想根源吧?比方说,您是看到了国家的财产受损失心疼,您是为了使党和人民的利益得到保护,才不辞辛劳?或者是......”
郭师傅笑得更不自然了,淡淡地说:“哪有闲功夫想那些。看着能用的东西被扔掉了,可惜心痛是真的。别的什么,倒没想过。当年在徐州为国民党剿总盖房子,我也是这么干。人干活就得凭良心,端谁的碗,就得为谁打算。以前给rb人干活儿时,我都没偷过懒、耍过滑。人到什么时候......”
第二十六章 师傅(下)
宣传科科长姜建华的那张圆脸,随着记者脸色的下沉,在不断地拉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刻,不得不打断郭师傅的话,抢着说:“好了好了,时侯不早了。咱们先吃午饭,吃过饭再谈,好不好?”
记者脸色虽然很难看,还是很有风度地合上记事本,收起录音照相器械。
然后,大家一窝蜂地去连长办公室。
午宴设在连长办公室,按照惯例郭师傅是要去做陪的。
可这天,没一个人招呼郭师傅。人们象对待一块用过的破抹布,把郭师傅一个人丢在那了。
王杨以为,师傅不知得如何沮丧失望气愤呢。一时竟没敢上前打扰他。
想不到,人们走了后,郭师傅长出了一口气,头都没回,便轻松自如地说:“酒打回来了?快去柜子里把咸鸭蛋和花生米拿出来,咱爷俩喝两口。这酒虫子都爬到嗓子眼了。”
王杨一边应声端菜倒酒,一边问:“师傅,你看都没看,怎么就知道我回来了?”
“小子,知道什么叫酒鬼吗?连酒香都闻不出来,那叫啥喝酒的?你没进门我就闻到酒香了。”
郭师傅端起碗,吱地喝一大口,满足地赞叹:“行!小子,别看你不听话,不愿意学技术。可你比你那些师兄强,不给我酒里兑水赚黑心钱。喝呀,你怎么不喝?”
郭师傅这才看到,王杨这个小酒鬼,没给自己倒酒。
自从跟郭师傅学徒后,王杨技术没学多少,喝酒倒学会了。
郭师傅级别高挣钱多,只有一个女儿也工作了,没啥负担。挣的钱大部分都吃喝掉。
从他看好王杨那天起,就时常叫他去给打酒,并常常让他陪着喝。
现在,王杨的酒量大有长进,俨然成了小酒鬼。
王杨看着师傅,又看了看酒,不知道说什么好,运了半天劲,才有点恨钱不成钢地说:
“您是我师傅,咱们要是换个位置,我今天非踢你几脚不可!昨天姜科长和我是怎么教您的?按我们教给您的说,说不定,过不了几天,您就可以坐在您盖的人民大会堂里,喝茅台了。这回好了,等着喝狗屁呲吧!从连长开始,到公司经理,没一个人能饶过你!”
郭师傅不理王杨,美滋滋地喝一口酒,抓起一粒花生豆,用牙齿一点一点地啃磨起来。
郭师傅喝酒,以酒为主,菜不菜的无所谓。用他的话说,一个蚂蚱腿,就能喝四两酒。
一个咸鸭蛋,他老人家能就着喝三天酒,一粒花生米也能喝一碗酒。
郭师傅吃花生不是嚼,而是用两只门牙磨,磨下一点味,就下肚子一大口酒。
眼见师傅不理睬自己,悠哉地半碗酒下肚,王杨也赌气倒一碗酒,一口喝下小半碗去。
“吃点菜,空肚子喝酒会伤身。”郭师傅把一个咸鸭蛋推到王杨面前,带着讨好的笑。
“您说说,您这么起五更爬半夜没黑没白辛辛苦苦地干,为的是个啥?眼看着去bj喝茅台的机会,被您两句话就给整没了。这也就是现在,这要放在六年前,恐怕也得打您个反革命,让您去大墙里蹲着,天天猜那九外一中的迷底......”
王杨借着酒劲,喋喋不休地数落起师傅来。
那一刻,他们师徒换了位置。任凭王杨放屁掺沙子,连讽刺带打击地大放厥词。
郭师傅充耳不闻,神态自若地啃他的花生米,吱溜他的老白干。
间或还腔不成腔、调不是调地拍打着膝盖,哼叽着。
这么一来,王杨自己也觉得唠叨的乏味,便闭口不言,气咻咻地喝开闷酒。
“小子,你以为你师傅傻是不是?你以为我不想在自己亲自参加建设过的人民大会堂里,美美地喝上一次?是人都想,我做梦都想!”
郭师傅见王杨闭上了鸟嘴,便打开他的话匣子,“可这酒太酸,我嫌倒牙我喝不下去!”
人民大会堂的酒酸,倒牙......师傅是不是喝糊涂了?
王杨胆战心惊屏住呼吸,听师傅叨唠:“为那口酒,让我阎王爷出告示鬼话连篇。
我舌头根子发麻,牙根痒痒,心哆嗦,说不出来。
说前些年‘四人帮’搞假大空,咋现在还在搞?这样搞下去,能有啥好处?
我啥思想,就是吃饭思想!人活着要吃饭,想吃饭就得干活,干活就得好好干!
卖屁股逛窑子里外倒腾怂,**打呼噜装睡那一套,我一辈子也学不会。
我要会,怕是局长早当上了,还轮到你小子来教训我,能轮到他刘俊杰(公司经理)吆三喝四、人五人六?
小子,中国人、中国的官,几时能学会老老实实说真话,老百姓就烧高香了!”
王杨被师傅的话震憾,愣怔半天,才说:“你可以曲线救国嘛。进了人民大会堂,再说你的真话嘛!”
郭师傅嘿嘿一笑,摇头哂笑:“汪精卫曲线救国,结果线没绕回来,把自己弄成个大汉奸。我怕自己说惯了假话,到时侯,进了人民大会堂,也不会说真话、讲人话了。”
“你既然不想捞点什么,干什么还要那么卖命地干?”王杨实在是不能理解师傅。
郭师傅滋溜一口酒,心满意足地吐口气说:“为啥?为踏踏实实地活一回人!
小子,我知道你不安心干一辈子土大头。以你的聪明劲,也不会一辈子干这个。
将来不管你干什么,只要能求个心安理得,就是没白披一回人皮。
人活一辈子不容易,想活明白自在更难。不过再难,咱们也得讲人话、说真话。
别人教什么,你说什么,那是八哥,不是人。
得了,我得躺会。这半天折腾的比干一天活都累。真不知道那些演员们,是怎么活的。”
郭师傅几句真话,断送自己的政治前途不要紧,辜负了一串领导的希望。
恨得领导们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他从地球上踢出去,把他孩子扔井里。
当然这是心里话,嘴上是不能说的。不过,看他的眼神,都象是正经人在看破鞋。
连长在冠冕堂皇的批评声中,不经意间,泄漏记者同志,对郭师傅的评语:
“什么劳模,充其量就是个劳奴,劳动的奴才!”
郭师傅很快便被打发退休。退休后,又活二十年,无疾而终。
是在睡梦中走的,吃晚饭时,还喝了半斤老白干。
王杨在郭师傅身上,没有学到多少技术,但却学到了做人的至理名言。
第二十七章 此路不通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一九八二年夏,又一次高考开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经过一年拼搏的王杨,准备一试牛刀。
文史地政治等文科的学识,王杨不成问题,某些方面,早达到或超过大专水平。
但数理化和英语,他连小学生都不如。
数理化,当年萧呆子也教过他,可他不感兴趣,受益不多。
这会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从初一课程学起......
现在,他觉得可以一战通过。于是他去向单位咨询,想带工资上学,
但单位不准许,说他不是特殊人才,不在保送之列。
不带工资,他上不成这个学,一家人靠他工资活命呢。
陪他前去咨询的王小兰,为他据理力争。
最终结果,王处长退了一步,让他去本地读夜大,拿到文凭,单位承认,并当作正规大学毕业生使用。
王杨说他在乌兰山里工作,无法上夜大。
王处长便把他调回设在乌山的机修厂,让他改学钳工,工作学习两不误,绝对算是格外开恩。同时把王小兰同他一块调下来,俨然当他们是情侣。
事情到此,单位也算对得起他,王小兰更是对他施恩不浅......
无可奈何,他只得放弃参加高考的念头,报考了夜大,专攻经营管理。
屈指一算,从下乡算起,王杨已经离家八年。由一个蒙胧少年,变成一个成熟的青年。
母亲把小妹从闺房,迁到她的房间,给王杨腾出一块独立的天地。
这等于是在暗示他,你可以用这块天地,尽快成家了。
可王杨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所有的书,全搬进自己的天地里,似乎要与书为伴。
他要尽快把夜大读完,尽快拿到那一纸文凭。然后去拼搏,去驰骋,去实现抱负......
王杨调回乌兰山市区工作,乐坏了昔日的狐朋狗友。
特别是曾国祥,这几天把王家当成自己家了,没日没夜,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侯来。
烦的王杨直劲撵他。可他脸皮死厚,撵走了再来。
并且自作多情地说:“王政委,你用不着撵我。我在休假,过两天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到时侯,你想我都没地方找去。”
王杨气的没法,也就听之任之。
这会儿,曾国祥又躺在王杨的炕上,叼着大前门烟,瞪着一双母老鼠眼,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汇报他辉煌的猎艳战绩......
王杨拿着本书看,不理睬曾国祥。但曾国祥的话,却断断续续钻进他耳朵。
不一会,他就被曾国祥忽悠的裤裆高起,支起小帐篷。
曾国祥看到,暗暗坏笑,然后问道:“操!王政委,你那个支巴拉非克,撂倒了吗?”
王杨不答,曾国祥开唱:“撂倒一个俘虏一个......”
王杨能说什么?不是楚幽兰拒绝他,而是他天狗吃月亮无从下口。
王杨眼中的楚幽兰,那是清晨荷尖上的露珠,婴儿的眼睛......
朝歪处想想,都是对她的亵渎,岂能当真用世俗的方法冒犯?!
一年多来,他一带着邪念接近楚幽兰,他就喘,就发抖,就不知所措。
仿佛又看到那口古井,和那双枯井一样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他品尝过那种美妙,更惧怕这美妙背后的残酷......
他真弄不明白,为啥跟乌云其其格在一起,就见不到那双眼睛?
为什么同王小兰或李芳,还有楚幽兰在一起,就屡屡望见那双眼睛?
难道自己就是一个野合或搞破鞋的命?不配恋爱?
其实柳卫红也不是破鞋,只让自己穿过......王杨真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见王杨默不作声,曾国祥比手划脚地坏笑着继续开导他:“哥们,搓板不是用来跪的,女人就是用来睡的。实在不行,你要没经验,我给你找几个圈子,你先练练......贪污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这么盖了帽的妮子,你就让她那么干耗着,是极大的犯罪!”
“别扯支巴蛋!我们是在谈恋爱,又不是在搞破鞋。”王杨低声反驳着。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搞对象也一样,要有点革命的暴力手段。有位哲人说过,‘到女人那去吗?别忘记带上你的鞭子。’那鞭子是什么?就是支巴。你没听人把虎的牛的鹿的驴的都叫鞭?什么是感情?支巴上的感情......拔掉无情......”
曾国祥的破嘴,坏了阀门的水管子一样,随心所欲地泛滥着。
气得王杨哭笑不得,不得不一次次把腿夹紧。
“操!向我致敬有个蛋用,你表错情了。这门大炮,你得对准你那娇滴滴的拉非克。我敢保证,她一见你那玩意儿,百分之百像电影《英雄儿女》里的王成一样高喊,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曾国祥的舌头,大破鞋的手一样,把王杨摸索的心慌意乱。
正倍受折磨之际,楚幽兰突然推门进来。王杨立时窃贼样心虚,不敢正视她。
四仰八杈躺在炕头上,破嘴似手扶拖拉机突突正欢的曾国祥,翻身下炕,坏笑道:“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我不搅和了。王政委,好好学习,回头我要检查‘作业’的啊!”
这是一九八二年入秋的一个傍晚,橘黄色的灯光下,楚幽兰俏立门边。
她上身穿件草绿色小翻领的女兵服,下身穿条黑色凡尔丁裤子。
蓬松的长发,依旧束成马尾状耷拉在胸前。
一年多时间过去,她好像长高了些,惹人遐想的胸高耸。
若待收的谷子,沉甸甸压的纤腰欲折,把个丰满的臀暴露无遗。
见王杨送曾国祥回来,楚幽兰两只毛绒绒的眸子,忽闪出不愉快。责备他:“怪不得你学习没有进展呢,整天跟这种二流子泡在一起,能有个好才怪了呢!”
王杨搓手嘿嘿干笑。他不知道楚幽兰,是否听见了曾国祥刚刚散发的谬论。
楚幽兰瞪大眼睛,嗔怪道:“鬼头鬼脑地坏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对,我没说不对。不过,我同他就这两天在一起。”
王杨嘿嘿坏笑道:“这一年多倒是常常同一个人在一起,不知道她是不是二流子?”
“去你的!你才是二流子呢。”楚幽兰莞尔。
这一年多,楚幽兰像个严师,拼命督促王杨学习。
父亲平反,单位照顾他重新分配工作,普工改学瓦工。
屎窝挪到尿窝,距离翻身得解放干大事业,差十万八千里。
所以,考出去成为王杨同楚幽兰共同的心愿。
她笑了笑发愁地说:“***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你最近学习可不好,怎么回事?”
王杨沉默不语。他还没告诉她他已经放弃高考,悄悄地报考了夜大,他怕她伤心......
一种淡淡的幽香,在屋里弥漫开来,使得王杨越发的心猿意马。想看看她都不敢看。
一时间,抓耳搔腮,如坐针毡。去书桌边坐下的楚幽兰,探身问:“你咋了?说嘛!”
王杨吭哧半天才说:“欲速则不达,今天不学了,看电影去。”
以往,王杨也有过类似提议,但都被楚幽兰一票否决。然而这天,她居然没反对。
同母亲打了招呼,两人便出门。
相处一年多,可除去学习的事,情了爱了的话,他们一句都没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会说,不能说。
他们知道,我爱你!不是用嘴说的。那是要用心去说,用生命证明的!
第二十八章 白杨林里的歌
秋天的夜晚,已经开始变凉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王杨却觉得自已像盆上好的炭火,在秋风的吹拂下,呼呼啦啦地燃烧着。
由其是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又自高自大起来。
吓得王杨忙把手伸进裤兜里,对它进行拨乱扳正。
居民点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白杨树。秋风扫荡下,一些早逝的枝叶飘飘荡荡魂归大地。
通往电影院的路有三条,一条大路,一条是能骑自行车的小路,一条只能步行。
王杨走的是只能走人的小路。
宁静的林子里,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和时断时续的呼吸声。
走一半路时,王杨忽然向树林子深处拐去。
后面的楚幽兰,仿佛是一头小鹿,影子般亦步亦趋。
对更改路线毫无异议,只是细微的呼吸,变得混乱紧密起来。
走着走着,王杨一个踉跄,绊到了什么东西似的,把自已平展展地摔了出去。
“你咋了?”楚幽兰慌忙抢上去扶王杨,结果自已也跌坐在布满枯叶的沙土地上。
她把王杨拉起来,不自觉地搂在怀里连声问:“绊着啥啦?摔哪啦?摔坏没有?”
王杨当然不会告诉她,是左脚绊在右脚上。王杨觉得自已真的要晕过去,但不是摔的。
以他此时的身手,就是从二层楼上跳下来,也会毫发无伤,何况是平地上自已摔自已。
这种花活儿,他们摔花跤时常常玩,把人扔出去三五米,屁事都没有。
王杨是激动的晕了,太幸福了!终于倒进她的怀里,这是他梦了不知多少回的场景。
而那双一直在监视并阻碍他的眼睛,仿佛随着夜幕的降临,坠入梦乡,居然没有出现。
王杨不求别的,只希望就这样到永远。楚幽兰知道上当了,便不再娇憨地问。
上当,其实也是她意料中的事。只是人不给心做主,筛糠般地战栗起来。
小嘴风箱似的呼呼作响,仿佛一不小心抱住个大熊猫。
丢手舍不得,不丢手又怕被咬上一口。羞的俏面血红哭笑不得。
她的颤栗为王杨增添了勇气,激发了他的血性。
王杨猛然挺身回手,把楚幽兰簌簌颤抖的娇躯搂进怀中,把她的小嘴堵上。
她的身体巨烈地抖动,蛇一般扭曲一阵后,便流淌在王杨如雷如鼓的怀里。
王杨太激动,将楚幽兰原本半张的小嘴,给完全封闭。
堵住城门叫了半天阵,不得其门而入。王杨讪讪地将口移开、偷眼望去。
初升的月光下,楚幽兰美目紧闭,川戏中的变脸一般,俏面忽红忽白忽紫忽黄。
看了一会,王杨无限怜惜地捧起楚幽兰火盆般的娇颜,轻轻地吻着她满月似的额头、弯月般的眉目,一路下来定格在樱桃般的小嘴上,鲸吞起来。
慢慢地贝壳开启,一条凉丝丝、泥鳅似的丁香小舌,出城投降。
时间对情人来说,永远都是不准确的。
对痛苦的人来说,它总是走的太慢了,在幸福的人看来,它又跑的太快了。
一九八二年秋天的这个夜晚,对王杨来说,时间已经不存了!
天地万物在那一刻全部消失了。只有那两瓣花唇、那条被俘的小舌,是真实而存在的。
这场唇舌大战,直到那无与伦比的甜蜜,化为微微的咸、淡淡的腥,才告一段落。
他们仿佛在深海里潜游了很久,终于攀升上水面,尽情而贪婪地呼吸起来。
楚幽兰的两片香唇,好似狂风暴雨吹打过的草莓,颤动着,流出鲜艳夺目的丝丝缕缕的液迹......
“我告你妈,你耍流氓欺负我。”喘息未定,楚幽兰头不抬眼不睁,便慵倦而俏皮地冒出这么一句。这话落入王杨的耳朵里,那真是偷汉子听到老公敲门怕啥来啥。
他所以策划了一千次,否定九百九十九次,就怕亵渎了楚幽兰,就怕被她看不起。
结果,闹了一六十三遭,还是落了个窝窝头踹一脚不是个好饼的下场。
吓得王杨手一松,把楚幽兰丢开,闪的她啊哟一声,睁大眼睛,迷惑不解地瞪着王杨。
王杨慌忙又把楚幽兰扶住,再也不敢暖玉温香抱个结实,肆无忌惮地挥霍享用了。
王杨避开楚幽兰灼热的视线,嗫嚅了半天才说:“那能怪我嘛,谁让你长的那么来劲,又抹的那么香哩?!”
“我没抹。向***保证,我什么也没抹!”楚幽兰举手立誓。
王杨抓到理由了似地叫嚷:“抹了,就是抹了!不然怎么会那么香?勾魂似的。”
“就是没有抹!我咋不知有什么香?定是你为使坏编出来的。”
“就是抹了!见你姨见你妈我也这么说。”
一时间,王杨和楚幽兰,你来我往鸡一嘴鸭一嘴地争论不休,如同两个几岁的孩子。
白杨树摇曳着身影为他们劝解,风呼呼啦啦在煽风点火加油助兴,月儿躲在树梢上的云儿里窃笑......
争到最后,楚幽兰憋不住地从鼻子里发出嚏嚏的笑声:“还男子汉大豆腐呢,敢作不敢当!吓唬你这傻小子哩,这么丢人的事,打死我,我也不敢对你妈说啊......”
“好你个坏东西!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杨把笑的花枝乱颤的楚幽兰,死死地箍住,欲要用亲吻惩治她。
“别......”楚幽兰伸出小香舌给王杨看:“都让你亲出血了。别抱那么紧,我喘不过气来,别用那么大劲,咱们好好说会话,好吗?”
王杨依言把楚幽兰,轻轻地拥在怀里,细细地品味着那股似有似无时浓时淡的幽香。
男人的友情,是靠血性的碰撞来维系的。
男人和女人是要靠身体接触,来促进增强心灵交融的。
一年多的交往,王杨对楚幽兰,一直有一种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感觉。
这一刻,他才觉得,她是实实在在的属于自己的。
这朵一直悬挂在天边的彩云,终于被自己握住。虽然只是握住,已经足够他享受的了。
“就知道你是让坏憋的,学习都没了心思。我、我又没说不让你亲,是你自已小胆......我一个女的,总不能上赶、上赶着......”楚幽兰娇羞无限,说不下去了。
“那我以后天天亲你,好不好?”王杨说这话时,甜腻的舌头都仿佛短了一截。
“好是好。可你不学习不考学了?”
楚幽兰咬着嘴唇,用嗓子呢喃,“天天这样就什么都不想干了,这不行。以后、以后每个月到月底,让你、让你亲一次。学习好了加倍,不好喽免谈。什么时间你考上了学毕业了,咱们结了婚,天天、天天让你亲,想不亲都不行......”
海魂衫仿佛是躲进山湾里的云儿一样,把一张欺霜傲雪如花似玉的俏脸,深深地埋进王杨健壮火热的怀中......
此后数天,王杨还能感受到唇齿留香。时不时地舔唇吮齿,品味着那份香甜。
第二十九章 订婚
王杨由“土大头”变成机电工人,并由山沟里调回市区,也算是走了一步好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用他自己的话说,又走了一次狗屎运。对王小兰的感激和愧疚,又加重了一些。
楚幽兰问起王杨被调下山的理由,王杨如实相告,是王小兰帮的忙,
楚幽兰听了,立显沮丧和担忧。她在王家碰到过王小兰和李芳,相比之下她是弱者。
为了让楚幽兰放心。数日后,王杨不顾母亲反对,决定同楚幽兰订婚。
什么订婚信物都没有,只是在家做了几个菜,把楚幽兰的父母请来。
由萧呆子一家作见证,大家喝点酒乐呵一番,就算订婚。
即便如此,楚幽兰的父母还是高兴极了。
王杨同楚幽兰相爱,早就被萧自然和李凤琴看在眼里,喜出望外。
要知道,像楚幽兰这种“问题”子女,能攀上王杨这种平反子弟,是烧了高香的。
况且,楚幽兰没工作,是待业青年,更不好找对象。
本来,李凤琴对王杨家就有报恩之心,一直不得便。
若能通过外甥女结为亲家,那实在是太好了。
她尽弃前嫌,自认月佬,亲自出马进山,向姐姐和姐夫报喜,并请他们参加订婚仪式。
楚子明同李凤铃一听,更是大喜过望,恨不能快刀斩乱麻,立马为他们完婚。
他们希望生米早点煮出熟饭,免得夜长梦多。极力要求他们在元旦结婚。
但王杨和楚幽兰都不同意这么早结婚。
楚幽兰还梦想着等王杨大学毕业,再跟他结婚。
那时,自己大概也能找到一份工作,来个锦上添花。
她希望能效仿古人,把洞房花烛夜,放在王杨的金榜提名时。
气得李凤铃,恨不得用眼睛把女儿剜死。最后大家各让一步,先订婚,结婚的事再说。
王杨想法更多,但最主要的,还是想趁着自己年青干一番事业。
背地里,王杨把自己写的一篇散文《白杨树下》,送给楚幽兰,作为他的定情信物。
王杨去夜大正式上学了,却对楚幽兰撒谎说,加班。
王杨加了一个星期的“夜班”,感觉很好,精神状态为之大振。
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拿到毕业证书,进机关转干,大展宏图。
王杨加了一个星期的班,令楚幽兰丢了一个星期的魂。为了挤时间,王杨中午不回家,带饭吃了就在车间学习。虽然近在咫尺,俩人却没时间在一起。
星期六下午,王杨下班回来,远远地就见楚幽兰在胡同口等侯。
等他到跟前下车子后,笑容可掬地说:“走,上前边吃饭去,我今天做了好吃的。”
王杨欢喜地点头:“好啊。我回家告诉妈一声。”
楚幽兰笑颜如花地说:“不用了。我跟、跟妈打招呼了。”
楚幽兰做了猪肉炖粉条。吃饭的时侯,一个劲给王杨和萧潇碗里挟肉,自己吃粉条。
王杨察觉了,挟起一块肉,放到楚幽兰碗里,楚幽兰又挟给王杨,王杨又挟给她,
她又挟给王杨。往返几次后,王杨干脆把肉挟起,递到楚幽兰嘴上,坚决地说:“吃了这块肉,要不然,我就不吃饭了。”
楚幽兰欢喜无限,温情脉脉地张口接住。
“恶心!”一边的小萧潇捂住眼睛,怪叫一声。
王杨和楚幽兰尴尬地相视羞笑。
楚幽兰用筷头敲萧潇一下,嗔怪:“多嘴!吃肉还堵不住你这个小喇叭,讨厌不讨厌?”
萧潇冲王杨和楚幽兰做个鬼脸,低头吃饭。
楚幽兰一双美目,涌出水来,望着王杨笑问:“晚上还加班吗?”
王杨给楚幽兰碗里挟块肉,笑道:“今晚不加了。”
楚幽兰脸一红,咬着嘴唇笑了。
王杨心一动,压抑了一个星期的激情,腾地燃烧起来,痴迷地望着楚幽兰傻笑。
楚幽兰用筷子点点低头暗笑的小萧潇,冲王杨羞笑:“吃饭。”
王杨醒悟,大口吃饭。王杨很快就吃饱了,咽下最后一口饭,用筷子指指北边的白杨林,装腔作势地对楚幽兰说:“我吃饱了,回去复习功课了。你们慢慢吃吧。”
楚幽兰欢喜地点头:“你先回去吧。等我们吃完,我收拾好,再去帮你复习功课。”
王杨回家把车子一放,洗洗脸,又悄悄地把牙刷了一下,跟正在吃饭的母亲,打个含糊不清的招呼,便出来奔向那片白杨林。
王杨来到他和楚幽兰的“老地方”,先活动活动身体,开始打起拳来。
这不是为了锻炼或提高技艺,而是为了发泄无穷的精力。
天麻麻黑了,楚幽兰娇喘嘘嘘跑来,俩人急不可耐地拥抱在一起,热烈地亲吻。
楚幽兰的香唇,异常香甜。王杨用力吮吸,居然吸入嘴里半块糖。
这么一来,俩人亲吻的越发香甜......
王杨的欲火呼地燃烧,连那双时隐时现的眼睛都无法阻挡......
王杨把背靠大树的楚幽兰翻转过来,一双手从她腋下插入,摸向****......
“别......”楚幽兰触电般颤抖着瘫软着向地上滑去,带累着王杨也跌坐地上。
楚幽兰喘不成声地呢喃:“别、别这样......我、我受不了......还、不到这样的时、时侯......把这些留到、留到结婚时......现在这样,太早了......忍忍......你、你不想咱们的爱情、爱情,完美无瑕吗?这样下去......就忍不住了......”
王杨蓦地清醒,用力咬咬嘴唇,把楚幽兰轻轻地拥抱住,再也不敢肆意攻击。
楚幽兰在王杨的怀抱中颤抖着,颤抖着嗓门儿呢喃:“你不高兴了吗?你要真想摸,就摸吧......我也想让你摸......就怕、就怕我们把持不住......留下终身遗憾......”
王杨用力抱紧楚幽兰,贴紧她滚烫的脸喃喃:“你是对的,我们的爱,是天下最纯洁的,不能有一丝污染。花儿就得到该开放时再开放......再不能留下遗憾了......”
王杨和楚幽兰订立了约法三章,不到花儿应该开放的时侯,绝不让她开放。
萧潇妈和萧潇爸施工完回来,楚幽兰回家了。
王杨松了一口气,暂时不用再用加班欺骗她,可以堂堂正正每晚去夜大了。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六。早上,王杨正准备去上班,母亲叫住他说:“杨子,小楚回去快俩星期了,你应该去看看人家。不管咋说,既然是亲戚了,经常走动还是应该的。我昨天给你准备了几瓶罐头,晚上你带了去。”
第三十章 待到该放时
母亲虽然不满意他们相爱,但却尊重儿子的决定,并且通情达理地替他想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杨感激地点头。下午下班回家吃过晚饭,王杨带上罐头,骑车奔了军工机械厂。
不知是楚子明人缘好,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楚子明虽然看大门了,但房子并没有收回去,还是原来厅局级待遇的住宅。半栋带走廊的平房,有五六间房子,带一个大院落。
王杨到院门前下车子,先喘息一阵,想平静平静自己,心却跳的更快了。
象是一个没谈过恋爱、没经过女人的毛头小伙子。
自从见到楚幽兰那一刻起,王杨便忘记前面所有的事。
纯洁的像一只雏鹰,面对着洁白无暇的云朵,盘旋爱恋不敢稍有异动......
王杨用力做下深呼吸,敲响大门。
几乎是同时,屋门开启,响起一串熟悉的脚步声,急如鼓点地向大门奔来。
大门一响,楚幽兰跳跃而出,满目欢欣地瞅着王杨。
看一会,用力呼吸两下,闪身放王杨进门。
王杨目不转睛地盯死楚幽兰,进去把车子立在院中的苹果树边,取下装罐头的网兜,和楚幽兰对望着,斜歪着身子向客厅走去。
客厅门及时开启,李凤铃笑容可掬迎出嚷嚷:“杨子,你个傻娃,到自己丈人家,还提东西做啥子?你怕我这个当妈哩,不给你吃喝哟?快进来哂,看你跑的这一头汗。慌啥子嘛,怕见不到兰儿还是咋着?快坐下歇息一下,累坏我的傻娃儿喽......依着我,你们早点结婚,还用得着这么跑来跑去吗?真是一对傻娃儿。来,喝点水......”
李凤铃热情洋溢地嚷嚷着,张罗王杨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水,放到他手边茶几上,这才坐下,笑容可掬地望着王杨说:“喝点水,歇息一下,喘口气,咱们就开饭。”
楚幽兰的弟弟楚小强和妹妹楚小欢,闻声从各自的房间出来,围拢着王杨吵嚷:“王哥,你咋才来,我们都快饿死了!你不来,妈和姐姐不给开饭。你说她们偏心不偏心?”
王杨笑逐颜开:“对不起了,是我连累你们饿肚子了。大娘,赶紧给他们开饭吧,我来时吃过......”
李凤铃嗔笑着打断王杨,挑理道:“这娃儿,你叫我啥子?妈也不叫一声,大娘也是你叫哩?到家来还吃了饭来,看不起妈还是咋哩?再咋着,饭还管得起哩!吃过了就再吃一回。大小伙子,又跑这么远的路,几碗饭,早就没得哩。开饭!”
楚小强和楚小欢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架着王杨来到饭厅,把他推到桌边摁坐下。
王杨进屋说话这么个功夫,楚幽兰已经进饭厅把饭菜摆好了。
菜不多,有五六个菜,有肉有鸡蛋和蔬菜,但在王杨眼里,已经很丰盛了。
王杨环顾着没见楚子明和大舅哥楚军,便问:“老爷子和大哥呢?咋不见他们?”
李凤铃在主位上坐,一边开酒,一边笑道:“你大哥工作太忙,这个星期没回来。你、你爸他就那个活,没个休息的时侯。不管他,咱们吃完再给他送。”
楚子明是跟随刘志丹闹革命的,属于老红军。比李凤铃大二十来岁。
跟他同时期的许多人一样,也是丢弃原配夫人,另娶的小老婆。名曰是反正包办婚姻。
在职时,就很怕老婆,现在没职没权了,老婆更不把他当回事。
王杨略微知道点内情,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凤铃也不允许他多说,已经把酒倒好,递到他手上了:“来,喝酒。小兰小欢她们不喝酒,跟妈和你小强弟弟碰一杯!”
李凤铃比亲娘老子还热火,令王杨还没喝酒,便一股热流,在胸膛里翻腾起来。眼角瞟着喜盈盈的楚幽兰,同准丈母娘和小舅子碰杯,如饮琼浆玉液,甜蜜得浸骨髓......
李凤铃一口略微普通些了的川腔川味,如同zq火锅sc麻辣烫。
烫得王杨很快就冒汗了,对这个丈母娘,真有不是亲妈胜似亲妈的感觉。
不知不觉,一瓶酒大半进了他的肚里,还毫无醉意。
若不是楚幽兰在桌下跺他两脚,他还要接着喝下去。
楚幽兰的脚和娇嗔的白眼,提醒王杨,一会还有节目呢,喝醉了就演不成了。
他慌忙阻止准备开启第二瓶酒的准丈母娘说:“妈,别开酒了,我喝不成了。头晕眼花的,不能再喝了。”
李凤铃不依道:“啥子大事,大小伙子喝这点酒算啥子,喝多了就去睡觉......”
“妈,别让他再喝了。喝多了伤身体不说,还难受。”楚幽兰站起来夺酒瓶子。
李凤铃瞪女儿一眼,不舍地松开酒瓶:“傻女子!自己家里喝多点有啥子,睡觉就是喽!”
楚幽兰脸一红,不理睬母亲,把酒瓶收起,要给王杨盛饭:“给你盛一大碗?”
王杨摇头:“真吃不下去了。菜就把我撑着了,一点饭也吃不下去了。”
李凤铃见状,笑容可掬地嚷嚷:“自己家里,千万不要客气。真吃不下了,就去小兰屋里耍去。去吧去吧,我们收拾......”
李凤铃不由分说,把王杨和楚幽兰,推进楚幽兰的房间。
王杨和楚幽兰缠绵到晚上十一点多,恋恋不舍地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楚幽兰亦是难舍难分地羞笑道:“你去跟小强睡,要不然你睡这,我去跟小欢睡。”
王杨摇头讪笑:“我还是去跟小强睡。这屋都是你的味儿,怕是一夜也睡不着。”
楚幽兰抱住王杨狠狠地亲吻一下,才开门送他去睡觉。
一出门,碰见李凤铃,笑眯眯地问:“做啥子?”
王杨笑道:“我去小强屋里睡觉。”
李凤铃嗔王杨一眼:“傻娃儿!小强已经睡下了,就别去扰他了。你们就在这睡吧。这也是早晚的事,怕啥子?”
李凤铃不由分说,便把王杨和女儿推回房间里,为他们带上门,悄悄地走了。
王杨胸腔里腾地燃烧起来,压抑多时的那股火迸发。
楚幽兰也情不自禁地颤栗,面红如血地傻立着。
王杨反手插上门,一把抱起楚幽兰上了床,压上去,肆无忌惮地亲吻抚摸......
楚幽兰也狂热地响应着。缠绵了一阵,王杨开始为楚幽兰宽衣解带,在他为楚幽兰脱最后一块遮羞布时,楚幽兰突然抓紧那块遮羞布,迟疑不决地呢喃:“这就那啥了......太不完美......这样就结束姑娘时代,开始女人生活......我会遗憾一辈子......”
王杨一惊,停止攻击,咬住嘴唇,望着雪团儿似地颤栗着的楚幽兰,自己跟自己争斗好一会,才咬紧牙恋恋不舍地嘟囔:“听你的。还是等到花儿该放时再开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