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永失所爱
乐阳随着村长向着灵源山的一个山谷走去。[]越走乐阳心中的不祥之感就越强，因为他渐渐认出，村长带他走的这段路正是通往师父定彦平曾经给他过的村人埋葬死者的那个山谷的道路。
“贞姐她究竟怎么了？”乐阳拦在村长面前，大声问他。
村长没有说话，从他身边绕过，继续向前走。
“可恶！”乐阳恨恨地道。他转身从村长身边掠过，纵身向谷内奔去。
乐阳奔了一阵，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哀哀的哭泣声。他心弦一紧，加快脚步，如飞一般向前掠去。
近了，近了，乐阳看见前面正搭着一个木棚，木棚上缠着白色的麻布，边上放着两个花圈。再向前，有一座新堆起来的土坟，坟前有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的什么乐阳还看不清楚，可是在坟前跪着两个披麻戴孝的小女孩儿正哭的哀哀欲绝，那两个女孩儿正是方歌和方吟！
乐阳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接着是天旋地转。他急奔的身形再度加速，顷刻间就到了坟前。那块木牌上的字迹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眼帘：方门徐贞贞之墓！
“砰！”乐阳晕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乐阳悠悠醒来。他睁开眼，看到围拢在身边的村民、村长，以及在旁边的木棚里哭得睡倒过去的方歌和方吟。
乐阳木然地站起身，缓缓向那座新坟走去。尽管只有十几步路，却宛似千万里一般艰难。
乐阳到了坟前，看到那个木牌：“方门徐贞贞之墓”，他感到心好似被人狠狠剜了一刀那般难受。
“不！”乐阳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悲喊，直接扑到了坟上，“我不信！我不信！贞姐，你不死的！你不死的！”乐阳悲吟着，双手疯狂地扒着坟上的土。
“大牛！二利！快拉住他！”村长被乐阳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指挥村中仅存的两个正常年轻男子拦住乐阳。
大牛和二利两个人冲上前，一人拉住乐阳的一只胳膊，把他从小贞的坟上拉了开去，口中道：“兄弟，节哀顺便，先去一边歇歇。”
“我哪儿也不去！”乐阳一声大吼，双臂用力，登时就把两个大汉甩了出去。他回到小贞坟前，呆呆地坐下，张了张嘴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贞姐姐——”，乐阳的眼泪不断流了出来，撕心裂肺的感觉顷刻间覆盖了全身。
望着那座新坟，乐阳泪眼朦胧，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跟小贞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
……
那第一次见到小贞时，那窈窕动人的美丽身体，她发现自己的窘状时那一抹动人的微笑……
……
第二次见面，两个人那突如其来的相拥——两个人开始时是因为尴尬，所以一直保持着生硬的姿势。渐渐地，乐阳忽然觉得，这样拥抱在一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而少妇——小贞，也觉得这个怀抱给她很强烈的温馨感、安全感，让她觉得很舒服，而且不舍得离开。于是，她下意识地调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乐阳有些吃惊，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只见她微闭着双眼，将脸伏在自己的胸膛上，好像很享受的样子。迟疑了一下，乐阳也调了一下自己的动作，试探着将双臂环在了她的纤腰上。
小贞没有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更享受一般。乐阳心里面暗暗吁了口气，同时也闭上双眼，慢慢体着这温馨的感觉。
……
第三次见面，那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小贞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微微撅起红唇，在乐阳的腮边一吻，柔声道：“我就喜欢小阳这样的哦……”
第四次见面，小贞伏在他的怀中，深情地道：“小阳，姐姐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小贞的声音在乐阳的脑海中不住回荡。
……
还有那初尝禁果之夜——“傻弟弟，你还不懂得吗？我要奉献给你！”小贞咬着他的耳朵，双颊激动的发红，喃喃道∶“小阳……你是姐姐生命里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小阳……小阳……”小贞的面庞在乐阳的眼前转来转去，口中轻轻地道：“姐姐爱你……爱你……爱你……”
可是现在，只有这冰冷的坟墓。
……
“不——”乐阳再度嘶声狂呼，“姐姐，你回来——你回来啊——”乐阳双手在地上乱捶着，滴滴冰凉的泪水落在地上。
乐阳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多么希望，当自己轻轻敲开小贞的房门，小贞满脸惊喜地投入到他的怀中，用力抱紧他，大声地告诉他：“姐姐你，姐姐死你了——”
可是，这一切——
小贞去了，永远地去了！
“老天，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乐阳泪如雨下。
“为什啊——”乐阳仰首向天，疯狂地嘶吼着。
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轰隆隆——一阵阵密集的雷声响了起来。
“为什么——”乐阳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接着他无力地垂下头，低低地哭了起来。
“大哥哥——”轻声的呼唤在乐阳耳边响起。
乐阳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到同样满脸泪水的方歌和方吟。三人相视无语，方歌方吟忽然扑到乐阳怀里，哇地哭了起来：“大哥哥，娘死了，娘死了……”
“贞姐姐啊——”乐阳紧抱着两个女孩儿，仰天道：“你看看啊！看看你的女儿，看看我，你舍得吗？你舍得吗？”
轰隆隆——黑云在堆积，距离地面渐渐近了。
坟前的三人抱在一起，在低低地哭泣着。
村长走上来，轻声道：“乐阳，你看，马上要下雨了，是不是——”
乐阳没有动，没有说话，恍若不闻。
方歌和方吟身心俱疲，哭着哭着在乐阳怀中睡着了。
轰隆隆——豆大的雨点泻落下来。
村长再度上前，轻声道：“乐阳，下雨了，你们三个还是先进棚子里避一避……”
乐阳抱着方歌方吟站起身，走回木棚，把两个女孩儿交给一边的两个妇女，自己又走出了木棚。
“乐阳，你——”村长拦住了他。
“我要陪着贞姐姐，不让她再孤单了。”乐阳说完，大步走进了雨中。
“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
第四十八章 情深似海
七天了，乐阳在小贞坟前呆了七天了。七天里，乐阳什么都没吃，只是喝了一点水。他靠着小贞的坟，静静地回着两个人从相识、相知到相恋的一段段时光。每每回起来，他的心就是一阵阵温暖。他对小贞说话，给她讲笑话，给她唱歌，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小贞一直在他身边，静静地聆听着，有时候，她皱眉，微笑，还热烈地拥抱他。小贞也讲自己的事情给他听，讲她对他的思念，讲她对他的爱，无穷无尽、绵绵泊泊的爱。
乐阳痛恨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小贞的爱，小贞对自己的爱，为什么自己不多花些时间陪陪她？为什么自己把她抛下不顾？
“为什么直到失去她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乐阳痛苦地问自己。
心房好似被扭绞着，无法压抑的痛。
乐阳呆呆地坐在那里，静静地，而他的心中，却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蓦然，乐阳动了，他一闪身掠到一边，右手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起来。树枝纵横，泥土翻飞，渐渐地，图案显现出来，那是一个五线谱的图案。
在情感上遭受了如此创伤的乐阳，在无尽的悔恨和悲伤中，乐阳全身心地融入了音乐之中，创作出他自己谱曲、自己填词的第一首歌曲，忧伤而凄婉的《如果有来世》。
“再见了/我的爱人/我将永远不忘记你/也希望你不要把我忘记/也许有一天/我们还再见面/我们把那见面的那一天/叫做来世/如果有来世/记得不要和我相隔太远/我怕我看不到你的脸/如果有来世/请你记得我们的从前/要相信我们一定见面/如果有来世/记得我们许下的诺言/相依相伴到永远/如果有来世/注定我们不能相见/那就约好下一个来世/我们一定要相见”
凄凉而哀伤的歌声在天空中飘飘荡荡，乐阳站在那里，默默地道：“贞姐，你听到了么？如果有来世，请你等着我，我一定去找你的！我们永远不分开！”
低下头，乐阳伸手扒出了小贞坟前那块刻着“方门徐贞贞之墓”的木牌，双手用力一搓，木牌在他手中化成了齑粉。一转身，他搬过远处的一块大石，并掌如刀，将石头切削成一块墓碑样的形状。然后运功于右手，在石头上刻下：爱妻徐贞贞之墓，乐阳泣立。然后把墓碑埋在坟前。在心中默默道：“贞姐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乐阳的妻子！我知道，你一定喜欢这个称呼的！今生、来世，徐贞贞永为吾爱吾妻！”
原本看到乐阳动作还要阻止的村长几人，见到乐阳掌削大石有如刀切豆腐一般容易，不约而同地收住了迈出去的脚步。他们转念一，乐阳为小贞如此悲痛，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夫妻之情，他立下此碑，也没有什么可以非议的了。
乐阳转过身来，走到村长众人面前，道：“贞姐她是怎么死的？”
村长轻轻叹了口气，道：“在你回来的五天前。有一队官兵路过村子，据说是奉命去镇守并州前线的。他们的部队在村子附近扎了营，有一队士兵进村找东西，说是给他们长官准备午饭。可我们小小村子哪有什么拿得出来的东西？那队官兵就在村里搜……”
他说到这里，旁边传来方歌的声音，“大哥哥，他们抢走了我家仅有的两只大芦花，娘和他们去论，他们非但不停，还打娘，还把娘推了出去，娘的头就撞在院子的石磨上……”说着，她哇地哭了起来。
“可恶！”乐阳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恨声道：“那是谁的部队？”
“他们的旗子上有的写着唐，有的写着李，老汉派人去镇上问过，那支部队是李世绩的部队。”
“李——世——绩——”冰冷的声音从乐阳的口中流出，任谁也能听出话语中那滔天的恨意。“好个李世绩，我要你死！”乐阳仰首向天，立下了毒誓！
三天后，乐阳赶着一辆马车离开了灵源山，车里面同行的还有方歌和方吟。虽然村长说可以由村人抚养两个女孩儿，但被乐阳拒绝了。以村里的情况，乐阳根本放不下心来，而且乐阳心里面根本就不把小贞留下的骨肉放在村里。他打算把她们两个带到寒山禅寺，暂时交给定彦平抚养，等自己在长安站住脚跟，再接两个女孩过去。
两个女孩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母亲不在了，又经过这几天的经历，她们好似无形中长大了不少。方歌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姐姐，开始着照顾妹妹。而方吟也不再是那个天玩闹的小丫头了，知道自己该如何乖乖地不给大哥哥，不给姐姐带来麻烦。
经过这次事件，乐阳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昔日的青涩和稚嫩早已没有影踪，那个曾经开朗的阳光男孩现在也很少再笑，即使偶尔露出的笑容里再也找不到当初纯真的痕迹。人生道路上一直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尝到了生活的苦涩，在他吞咽下这杯苦酒的同时，昔日的少年走向了成熟，而这成熟的代价则重得令人心伤神颤。
驾着马车行驶在山路上，乐阳伸手入怀，摸着胸口的那块温玉，脸上露出了带着点点哀伤的追忆表情。这块玉是小贞临死前让方歌转交给乐阳的，同时转达的还有一句话。乐阳握紧了胸前的那块玉，起了方歌转达的那句话，心里面不由得一酸。
方歌是哭着转达的那句话。在小贞临死前，她吃力地扯下胸口的玉递给方歌，同时对她道：“告诉乐阳大哥哥：小贞姐姐爱他！今生今世只爱他一个！”
听到那句话，乐阳也哭了，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让小贞在临死前连他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乐阳把玉挂在脖子上，让它贴近自己的心口，让小贞和他日夜相伴，心心相印。
第四十九章 踏足长安
对于李世绩其人，乐阳从史书上对其也有着相当详细的了解。[]李世绩，是唐代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原姓徐，名世绩，字懋功，亦作茂公。后因唐高祖李渊赐姓李，故名李世绩。后因避唐太宗李世民讳，遂改为单名绩。曹州离狐（今山东东明一带）人，后被封为英国公，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在唐朝甚至在中国的历史上，李世绩都可以说是一位极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出将入相，位列三公，极尽人间荣华。历事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李治）三朝，深得朝廷信任和重任，被朝廷倚之为长城。
另外：李绩也是民间演义歪曲最甚的一个人。在《隋唐演义》中，他成了“牛鼻子老道”徐茂公，变成诸葛亮、吴用一类的军师人物，羽扇纶巾，掐指运算，诚为误导后人。
乐阳的老师明玉轩曾经点评过这个人物，说道：“若要从古代历史上选出百位军事名家的话，李世绩可为其中之一。”
而在唐太宗一朝，太宗对他更是钟爱有加、称赞有加。据《资治通鉴-唐纪十三-太宗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中之下》记载：“李世绩尝得暴疾，方云‘须灰可疗’；上自剪须，为之和药。世绩顿首出血泣谢。上曰：‘为社稷，非为卿也，何谢之有！’”又，“世绩尝侍宴，上从容谓曰：‘朕求群臣可托幼孤者，无以逾公，公往不负李密，岂负朕哉！’世绩流涕辞谢，啮指出血，因饮沉醉；上解御服以覆之。”称赞他：“参经纶而方面，南定维扬，北清大漠，威振殊俗，勋书册府。”并将他图形于凌烟阁二十四开国勋臣之列。
以这么一个人为对手，乐阳心里面还是有着一定的压力的。毕竟自己现在不名一，而对方却已经成为了一方重臣，手掌兵权。尽管有压力，但乐阳却未曾过放弃，对小贞的爱让他有胆于面对天下任何人。更何况，李世绩在明处，他在暗处，有心算无心，相信有很大的机。乐阳从现代来，他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杀另一个人，那么，方法将是数不胜数的。或许有困难，需要时间，但乐阳不在乎，只要能为小贞报仇，受再大苦，等再长时间，他也不畏惧。
九月初九，刚过完重阳佳节，乐阳带着两个女孩再度回到了寒山禅寺。乐阳把事情简单地向定彦平叙述了一遍，并把两个女孩托付给他照管。
定彦平听了小贞的事情之后，也是叹了半天的气。在听了乐阳决定找李世绩报仇的事情后，定彦平对乐阳道：“阳儿，李世绩此人为师也知道，这个人很不简单，不是很好对付的。何况，小贞这件事，和李世绩不一定有直接的关系，你不如只追求事主吧……”
“师父！李世绩御下不严，怎能无罪？！若不是他带兵路过灵源，若不是他在村外扎营，若不是他让人去找食物，贞姐怎么出事？！师父，这个人，我无论如何都不放过他的！”
“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劝你了。”定彦平道：“不过阳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一定要慎之又慎，有充足的准备再动手。”
“弟子知道。”乐阳道，“弟子小心的，我的命，不单只为自己而活。”
定彦平点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天就走。”
“不去见见梦梦？”
乐阳摇了摇头，“师父，弟子现在心里都是小贞姐的影子，现在和梦儿见面，对她不好。”
“那也对。”定彦平道：“临走前，陪师父喝杯酒吧！”
“嗯。”
定彦平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递给乐阳一杯。乐阳接过酒，一饮而尽。“师父，弟子去了。”
“去吧，记住师父的话，小心，谨慎。”
“弟子铭记于心。”
乐阳俯身下拜，接着转身出门而去，片刻之后，山路上传来了远去的马蹄声。
定彦平长长吸了口气，望着窗外，默默道：“老天啊，保佑这个孩子吧！”
“黄河千里扁舟小，东海无边落日斜。独依孤舟。星河漫漫楚天阔。清风明月星为伴，渔火点点。一觉到天明，无荣无辱无烦忧。单人孤剑闯天涯，今朝骑马入长安。看天下英豪，谁人堪试掌中枪！”
武德八年十月，乐阳骑马进入长安。
长安位於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於此。
南是秦岭山脉中段的终南山，重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的磅礴气势。北则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
在这些山岭界划出来的大片沃原上，长安城雄据其中，泾、渭二流宛如晶莹闪烁、流苏飘荡的珠串般环绕萦回，围绕长安。
“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种种战略和经济上的有利条件，自古以来，长安便得到历代君主的垂青。
秦始皇赢政以之收拾战国诸雄割据的乱局，开创出中央集权大一统的局面。到西汉张骞两次出西域，开辟了长安至西域的丝绸之路，促进东西方经济和化的交流，长安更升格为国际级的名城，联结中外明的纽带。其况之感，只有东都洛阳堪与比拟。
隋朝建立后，创建新都，名为大兴。唐代继续沿用大兴为都城，更名长安，取其“长治久安”之意，并不断修建扩充，使之更为宏伟壮丽。
隋唐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於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
宫城和皇城乃唐室皇族的居所，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长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其中贯穿城门之间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长安城内的交通主干，其中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余者虽不及朱雀大街的宽阔，其规模亦可见。
长安除朱雀大街外，最着名就是位於皇城东南和西南的都市和利人市，各占两坊之地。市内各有四街，形成交叉“井”字形的布局，把个市界划为九个区，每区四面临街，各种行业的店铺临街而设。每区之内，尚有小的巷道，便其内部通行。两市为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酒楼食肆不少更是通宵营业，为长安城不夜天的繁华胜地。
目睹长安城的繁华景象，乐阳起了卢照邻写的那首诗，《长安古意》：“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啼花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梁家画阁天中起，汉帝金茎云外直……”
诗中描绘的千般景象，都在眼前得到了印证，乐阳望着这一切，长长叹了口气，自语道：“这里，将是我的新一个起点！”
第五十章 辩（上）
乐阳到了长安之后，扮作一位读书人，在长安城的东大寺暂时住了下来，本来寺里的和尚千推万拒不肯让他住下，但是乐阳向寺里捐了二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后，寺里的和尚不但不说什么，还巴不得乐阳长住呢！
乐阳每天以游览长安风景的名义在长安城中游逛，半个月下来，长安城的情况他大致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完的了解。
这一日，乐阳到了位于长安城崇仁坊的董仲舒墓。董仲舒是是西汉时期一位儒思家，西汉时期著名的唯心主义哲家和今经大师。为后世者所津津乐道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便是由他所起。
公元前14年，汉武帝下诏征求治国方略。儒生董仲舒上书《举贤良对策》，在其中系统地出了“天人感应”、“大一统”说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董仲舒认为，“道之大原出于天”，自然、人事都受制于天命，因此反映天命的政治秩序和政治思都应该是统一的。他把儒家的伦思概括为“三纲五常”。汉武帝采纳了董仲舒的建议，儒开始成为官方哲，为以后的封建统治者了如何进行统治的论基础。
董仲舒死后，葬在长安城南胭脂坡下，后来隋唐修长安城的时候，将其墓由原址迁到了崇仁坊的下马陵街。后来，凡经过此地的武大臣为了表示对董仲舒的崇敬，都须下马步行，历代相传，遂成风气。
乐阳到了那里的时候，已经有四人在那儿了。这四个人中有两个男子，两个女子。那两个男子中，有一人作武士装束，这大汉生得人高马大，长得有若峻岳崇山，魁梧之极，乐阳在唐代也算是众人里难寻的高个子，这个大汉比之乐阳尤要高上一头。手脚粗壮之极，长发披肩，戴了个银色额箍，脸骨粗横，肩膊宽厚，眼若铜铃，外貌雄伟，浑身肌肉虬突，仿佛其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一般。另一个男子穿了一身白色的儒衫，身材略瘦，佩了一把金剑，生的颇为雅。
另外的两个女子皆是绝色，其中一女子一身色彩淡丽的华服，身材窈窕动人，风神高雅，眉目间一派秀气。另外一女子则更是动人，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一双眸子宛如一湖秋水，秀眉如春山，细长入鬓的，肌肤晶莹白嫩，如玉似雪。最难得是她有种令人心弦震动的高贵气质，能使任何男子因生出爱慕之心而自惭形秽。乐阳看得心神微颤，“她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真的是合了那四个字：沉鱼落雁。只是，不知道她是谁呢？”
那四个人中那雅男子向董仲舒墓前走了几步，弯腰施了一礼。其余三人只是看着那男子，却并未向前一步。待得那男子施礼回来，那大汉道：“兄弟，你拜他作甚？”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秦兄，这董大夫可是一代大贤啊，他出的‘大一统’和‘天人感应’思，时至今日，已然被奉为经典，而且他复兴了被扼杀达百余年之久的儒家化，并融贯通了中国古典化中各家各派的思，把它们合为一个崭新的思体系，使得历代君主都奉之为金科玉律。如此人物，难道不值得一拜么？”
大汉摇摇头，“你说的这些什么思、化之类的东西我听不懂，我只是一介武夫而已。你愿意拜就拜吧，反正我是不拜他的。”
雅男子笑笑，道：“秦兄，思化你可能不懂，但要说到‘三纲五常’，你该是懂得的吧？”
大汉呵呵笑道：“这个秦某自然是懂得的。三纲即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是指‘仁、义、礼、智、信’。柴绍老弟，你说这些东西是眼前这个董仲舒出来的？”
“这人是柴绍？！”乐阳一惊，知道这些人可能来头不小，心里一动，装作观赏风景的样子，向他们四人接近了几步。
那男子——柴绍，点头道：“正是如此。三纲五常乃做人之根本。在我们懂事时，父母都以此教导我们为人之道。其实，三纲、五常这两个词，它渊源于先秦时代的孔孟。孔子曾出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和仁义礼智等伦道德观念。孟子进而出‘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的‘五伦’道德规范。然后，董仲舒大夫按照他的大道‘贵阳而贱阴’的阳尊阴卑论，对五伦观念作了进一步的发挥，出了三纲原和五常之道。”
“原来如此。”那秦姓大汉道：“这么说来，这个董仲舒还真的挺了不起的。秦某也去拜他一拜。”说着大步上前，也向董仲舒墓拜了一拜。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两个女子中那个白衣女子道：“董仲舒在有些方面确是值得敬仰，可在某些方面的观点却让人不敢苟同。”
“哦？”柴绍目光转到白衣女子身上，道：“愿闻沈小姐高见。”
“沈小姐？”乐阳心中立时跳出来一个名字，“是她？这怎么可能？！”
白衣女子望了他一眼，跟着将目光移注到董仲舒墓上，道：“就从这三纲说起吧，董仲舒认为三纲里存在着天定的、永恒不变的主从关系：君为主、臣为从；父为主，子为从；夫为主，妻为从。亦即所谓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三纲。三纲皆取于阴阳之道。具体地说，君、父、夫体现了天的‘阳’面，臣、子、妻体现了天的‘阴’面；阳永远处于主宰、尊贵的地位，阴永远处于服从、卑贱的地位……”
“这有什么不对么？”柴绍道。
白衣女子冷冷一哼，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没什么不对，可男人女人都是父母精血所来，何以男子一定为尊，女子一定为卑？”
乐阳听得愣了一下，心道：“这个女子竟然有这番激进的法？呵呵，有点我们二十一世纪女权主义者的派头。”这么着，他又贴近了几步。
第五十一章 辩（下）
“那是自然，”听了那女子的话，秦姓大汉道：“男人是天，女人只能是地，天俯地而地仰天，男尊女卑是自然的！”
白衣女子哼了哼道：“自然？何为自然？天道即自然。(ｏ)上古社，母亲受到尊敬和崇拜，人群知有母而不知有父，妇女在部落中居于支配地位，实行母系继承制及男嫁女、从妇居的婚姻居住制度。这些，你又有何说？”
秦性大汉嗫嚅了一下，答不出话来。他是个武人，对于上古母系社的情况根本就未曾听说过，又怎能作答呢？
柴绍笑笑，把话题接了过来，道：“沈小姐，上古时代，人们愚昧，尚且茹毛饮血，灵智未开，故而方有女尊男卑之说。但随着人类的进步，社的发展，人们意识到男子的重要性，从而推翻了女尊男卑的思，开始以男子为主导，架构人类社的格局。何况，男强女弱，男尊女卑也逐渐成为必然……”
“就是就是，男强女弱，男人主外，女人主内。我听说，古人如果生了儿子，要放在床上，给他穿华美的衣裤，让他玩玉器。他那响亮的哭声，光彩闪耀的衣服，都表明他将来高官厚禄，振兴家业。生了女儿，只能用布包起来，放在地上，给她玩纺锤，她将来只要能操持家务，不要让父母担忧就行了。”大汉道，“咱们现在也是这样啊，如果一家生了儿子，那么他们特别高兴，摆下酒宴，招呼亲朋好友前来庆贺，如果生了女儿，他们就不特别庆祝了。”
“男强女弱么？”白衣女子冷笑道：“那么，秦叔宝，既然男强女弱，你当初怎么落在我的手里了？柴公子，既然女子就该留在家里操持家务，那么秦王为何又着你们游说我出仕呢？”
“他是秦叔宝？！”乐阳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两眼，心道：“《隋唐演义》里面的秦琼秦叔宝可真是绝代天骄啊！怎么现在看来就和一介粗鲁武夫一样？唔，看来小说总有夸大之处。”
柴绍面色微红，道：“沈小姐绝代巾帼，自非一般女子可比。何况，柴某和秦兄刚刚也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针对沈小姐，还请沈小姐不要介意。”
“对！对！我们只对事，不对人。”秦叔宝跟着附和道。
“好啦好啦！”一直没出声的华服女子插嘴道：“大家只是出来玩的，怎么现在争来吵去的？刚刚你们说的这个问题太过复杂了，就是再争下去也不有个答案的。我们还是不要了，不如去别的地方游玩吧？”
柴绍闻言连连说好，“秀宁说得是，这个问题再争下去也没有答案，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白衣女子摇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不，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有了。千百年来，一直如是……便是再出色的女人，最后也要嫁为人妇，留在家里，操持家务……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吧……”她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尽的落寞，“秀宁小姐，柴公子，烦请你们转告秦王，我已不存争胜之念，只愿躲在厨房，安安心心地做个素手调羹小妇人。或许明年这个时候，我已经嫁作人妇了吧……”
“姑娘，你错了！”乐阳大步跨近，大声道：“男人和女人，二者本是同源，若说不同，其实只有性别不同而已。根本不存在什么谁高谁低，谁尊谁贱。男人没有宿命，女人也没有宿命，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乐阳的突然出现，把四个人弄得愣了。一儿，柴绍才道：“你——是谁？”
“先请四位原谅，在下并无意偷听四位谈话，也不该擅自插入打断四位的话题……”乐阳先施了一礼，然后继续道：“只是在下觉得这位姑娘太过悲观，因而冒昧打扰。”
“无妨无妨，”柴绍道：“我等最喜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乐阳。”乐阳从容地一笑，目光在四人的脸上一转，道：“不知四位尊姓大名？”
“在下柴绍。”柴绍先道：“这位是我大唐名将秦琼秦叔宝，这位是平阳公主秀宁殿下。”他顿了一下，又把目光转向了正在上下打量着乐阳的白衣女子，“这位是沈落雁小姐。”
“沈落雁！果然是她！”乐阳心中一震，一句话脱口而出，“美人儿军师！？”
“美人儿军师”是黄易的《大唐双龙传里》寇仲和徐子陵对沈落雁的称呼，乐阳读过《大唐双龙传》，自然知道沈落雁的这个称呼，所以一时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沈落雁一愣，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你知道我？”
“‘俏军师’之名闻名天下，在下何以不知？”乐阳笑着掩饰道。他的目光在沈落雁令人迷醉的脸上一转而过，又对柴绍三人道：“当然，平阳公主殿下及柴、秦二位将军在下也是闻名已久了。今日能见到四位，真是幸何如之啊！”
微风吹过，沈落雁伸手抚弄秀发，云裳迎着微风，贴体往后飘拂，更突显出她窈窕的身段和绝世的风姿，几使人疑为下凡的仙子。她娇声笑了笑，道：“依我看来，乐公子也不是一般人啊！”
乐阳几时见过这等绝色，这等风姿，一时之间看得失了神，听到沈落雁的话，下意识地道：“为什么这么说？”
沈落雁嫣然笑道：“落雁现在不名一，而这三位，一位是公主，其余两位是将军，乐公子居然能面不改色地与之论交，自非寻常人可比。”
“好个俏军师！”乐阳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句，脸上依然不变声色地道：“哪里哪里，实在是因为四位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让乐某人生不出一丝拘谨的感觉来。第一感觉已将四位当作至交好友了。”
“乐兄弟这句话说得好啊！”秦叔宝赞了一声，“秦某人一看你就知道是个可交的朋友！如若不嫌弃就同我们一道走吧，我们今天可有好多地方要去玩呢！”
柴绍也跟着道：“秦兄不说，小弟也要邀请呢！乐兄弟，怎么样？”
乐阳的目光在李秀宁和沈落雁的面上转了转，李秀宁微笑点头，沈落雁则是饶有深意地望了乐阳一眼。
乐阳略微作了个犹豫的样子，道：“既如此，那乐某人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五十二章 新的观点
乐阳跟随四人，离开了董仲舒墓，向外行去。[]因为乐阳未曾骑马，于是四人纷纷牵马同行。
路上，沈落雁贴近乐阳，娇声道：“适才乐公子言落雁错了，又说男人女人并无太大区别，男女皆没有所谓的宿命。此言真是精彩绝伦，落雁闻所未闻。”
乐阳笑笑，道：“落雁小姐，方才听你和柴兄所及的上古时代是女尊男卑，而后则发展为男尊女卑并时至当今。你们两人所持根据我也听见了。在我看来，你们两位都是处在一定程度的角度上来看问题的，所欠缺的，只是把它上升到一定的高度。”
“一定的高度？”旁边的柴绍饶有兴趣地接上了话头，道：“不知道乐兄弟所说的高度为何呢？”
乐阳眼中精光一闪，道：“我所说的高度，就是时代和历史的高度。”
“时代和历史的高度？”
“不错。”乐阳道：“站在时代和历史的高度，所谓男尊女卑或是女尊男卑，都是一定时代和一定历史情况下的社意识的反应而已。即是所谓的社存在决定社意识。”
“社存在决定社意识？”乐阳说出这句话来，除了听得不是很明白的秦叔宝外，柴绍、李秀宁还有沈落雁都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乐阳现在说的，是属于唯物论的最根本道。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对他们来说，是也不到的，但听起来却又像是至名言一样，让他们觉得既新鲜，又刺激，乐阳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无形之中罩上了一层高大而又神秘的光环。
柴绍了，似乎驳倒乐阳的论点一样，道：“可是《易经-系辞》中说：‘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在《诗-小雅-斯干》里面也说：‘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贻罹’。男乾女坤，男尊女卑乃是天定，乐兄弟对此又有何说呢？”
“柴兄似乎很喜欢引经据典，其实古人所说的一定就是对的吗？”沈落雁道：“如《汲冢周书》中在说到每年每季的季节应时现象时，有这么一段话：春分之日，元鸟不至；妇人不信。清明又五日，虹不见；妇人苞乱。立冬又五日，雉不入大水；国多淫妇。小雪之日，冬虹不藏；妇不专一。大寒之日，鸡不始乳；淫妇乱男。这都是对我们女子的污蔑。你认为这些话可信么？有其根据吗？古人说的话一定就是正确的吗？”
乐阳哈哈笑道：“落雁姑娘莫急，其实柴兄的问题很好解释。这又要牵扯到我那句话了。柴兄，易经和诗经皆是由人所作，书自然反应了作者的意识，而作者的意识则由其所处的那个时代所决定了。所以还是那句话，社存在决定社意识。”
接着乐阳又道：“落雁小姐说的女尊男卑现象是在上古母系社时代。那个时候，因为人类的生存环境恶劣，所以每天都有人死亡。而女子能够通过生养维持着人类的数量，代表着生命的意义。所以，那个时候女子决定着社的发展，女子的力量强大过男子的力量，男子只能成为附庸。而后随着社的发展，人类的生存环境好了，男子开始成为决定社发展的主导力量，男子的力量开始大过女子，女子沦为附庸，也就有了男尊女卑的出现。所以，我的观点就是：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哪方力量大就是哪方尊贵，哪方力量小就是哪方卑贱。落雁小姐，当初你在蒲山公李密手下之时，手下也是掌控着上万须眉男子的命运呢，如果你没有力量，你可能么？”
沈落雁点点头，“难怪乐兄弟说我错了，你的意思是一个人可以凭借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么？”
“也不是改变，而是塑造。”乐阳道：“我从来不信什么‘宿命论’，我命由我不由天。落雁小姐，“只要你，你就可以继续你的辉煌，并不一定是做个素手调羹的小妇人那么简单。”
“就是啊，落雁姐姐。”李秀宁道：“姐姐昔日可是瓦岗寨中最出色的将才，难道就甘心把自己的才能埋没在厨房中么？”
沈落雁低头轻叹了一声，脸上浮上一丝寂寞的神色，轻叹道：“我已经没有争强斗狠的心态了。”
乐阳起了在侯希白的那句话：“落雁是个很寂寞的女孩子，那一天当我采来一朵白菊花，为她插在头上时，她便露出这既惊喜但又落漠的伸色。”
心中一动，乐阳目光连转，此时正是金秋十月，路旁菊花盛开，红的艳红，黄的灿金，白的洁白。乐阳大喜，“真是天公作美！”他伸手自花丛中摘了一朵白菊花来，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在沈落雁怔怔的目光中，轻轻插在了她的头上。
乐阳轻轻吁了口气，道：“落雁小姐。菊花只有在丰收的金秋才绽放她的娇媚，在寒冬来临之前带给人们最美的景色，菊花开后，百花凋零。对于菊花，秋季就是它的战场。而你也有你的战场，你是属于那里的，只有在那里，你才是最美的！”
沈落雁呆呆地望着乐阳，眼神忽然亮了起来，接着，她轻轻地笑了，温柔中带着娇媚，素雅中带着嫣红。乐阳的心腔一阵剧烈的颤抖，眼前似乎只剩下沈落雁那绝美的笑容。他长长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此花开后更无花啊！”
第五十三章 情挑落雁
乐阳和秦叔宝、柴绍、李秀宁、沈落雁四人在长安城游览了一天，等到天色入暮，乐阳向四人告辞，柴绍问道：“不知道乐兄弟一向住在那里啊？”
乐阳笑道：“小弟到长安不足一月，也没找到适合的地方，就暂时在东大寺落脚。[]”
“东大寺？那可是和尚窝啊！秦叔宝道：“兄弟，你不如住到哥哥那里去，大家也方便照应。”
乐阳略为思索了一下，权衡了一下利弊，道：“不麻烦秦兄了，小弟觉得住在寺院里面清静些。”
“跟那些和尚住一起有什么意思？”秦叔宝道：“兄弟既然喜欢清静，那大哥让那些下人少打扰你便是。”
乐阳摇了摇头，正色道：“秦兄，你我初次相识，便如此热忱，令小弟感动不已。不过小弟近期还有一些私事要处，住在寺里也方便些。”
秦叔宝面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道：“既然这样，那哥哥就不勉强了。”
乐阳笑着点点头，他又向四人抱拳一揖，“几位，在下告辞了。”四人微笑点头，乐阳的目光依次掠过秦叔宝、柴绍、李秀宁、沈落雁四人的面庞，目光在沈落雁依旧插在头上的白菊花上停留了一下，微笑着转身而去。
四人看着乐阳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柴绍吐了口气，问李秀宁道：“这个人，你怎么看？”
“是个人才。”李秀宁道：“或者可为我用。”
柴绍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今晚回去可上报秦王。”
李秀宁点点头，目光转到一边的沈落雁身上，道：“落雁姐姐，关于出山之事——”
沈落雁皱了皱眉，“可否让我考虑一下？”
李秀宁和柴绍对视一眼，双双眼中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笑意，两人知道，这较之以前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或许沈落雁真的能答应也说不定。
于是李秀宁道：“好，落雁姐姐慢慢考虑，我们不急的。”
沈落雁点点头，接着道：“那么，落雁就告辞了。”
“咦！姐姐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沈落雁摇了摇头，“我一个人静静，些事情。三位，我先告辞了。”
沈落雁辞别三人，一个人骑着马行了一阵子，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瞟过，不禁一呆。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乐阳正斜靠着树干，嘴里咬着一片叶子，微笑地望着她。
“落雁小姐，在下等你好久了。”吐出口中的树叶，乐阳微笑道。
“你找我？”沈落雁道。
乐阳摇摇头，“不是我找落雁小姐，而是落雁小姐找我才是。”
“我找你？”沈落雁奇怪地道。
乐阳笑笑，指着前方道：“落雁小姐，再向前走一阵子，可就是东大寺了。”
沈落雁收起脸上的讶色，在马上坐直身子，嫣然笑道：“乐公子果然高明，猜到落雁来找你。”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乐阳微笑道：“小姐的雄心可能被乐某先前的话激起了，可能又不太确定自己的心意，可是面对秦王的邀请，小姐一时也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所以找在下商量一下。”顿了顿他道：“不知在下猜的可对？”
沈落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笑眯眯地道：“公子竟能猜到落雁的法，真是越来越令落雁惊讶了。”
“彼此彼此。”乐阳笑道：“落雁小姐的高明在下也早已景仰了。”
“呵呵……”沈落雁脸上美目流转，嫣然道：“看来落雁和公子倒是天生绝配呢！”
“哈哈……”乐阳笑道：“如果落雁小姐肯嫁，在下今天就求婚了。”
沈落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动人的嫣红，“我俩志趣相投，乐公子又是这般出色，落雁怎不肯？”
“哈哈……”乐阳飘身向前，伸手去抓沈落雁的左腕，口中道：“既如此，咱们就来请天地作证如何？”
沈落雁左手翻转，手指若兰花般翘起，点向乐阳手腕脉门。
乐阳迅速变招，化抓为切，直切向沈落雁手背。
沈落雁咯咯娇笑，左掌立起，划了个半圆，反拿乐阳的手腕。
双掌接触，沈落雁的指尖刚触及乐阳的手腕，陡觉从对方手上透过一丝柔力，略微一托，沈落雁的手指就抓不下去了。乐阳手腕翻转，已然抓到了沈落雁的小臂，借势一跃，轻飘飘地落于沈落雁马后，左臂轻带，右手环抱，将沈落雁抱在了怀内。
沈落雁一声惊呼，鼻中嗅到对方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得娇面通红，轻啐道：“乐公子，你要作什么？”
“落雁不是要和我去拜天地么？坐在马上不是快了点么？”
沈落雁咯咯娇笑，道：“乐公子太也性急了些，落雁可没说过现在就嫁你。”
“说得也是。”乐阳双臂用力，轻轻抱了沈落雁一下，一闪身飘落马下，微笑道：“咱们还需培养培养感情呢！”
沈落雁望着马前的乐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乐公子，咱们也该谈谈正事了吧？”
“正事？”乐阳好奇地道：“难道谈情说爱不算正事么？”
沈落雁脸一板，似要生气，旋即噗嗤笑了，道：“乐公子，你再这样的话，落雁可要走了哦！”
“好，不闹，不闹。”乐阳笑眯眯的点着头，“正事要紧。我知道前面有家酒楼，不知落雁小姐是否肯赏光陪在下喝一杯呢？”
沈落雁一笑，“固所愿也。”
第五十四章 情侣套餐
如归酒楼，取宾至如归之意。(ｏ)
乐阳同沈落雁到了酒楼，因为此时已是夕阳下山，天色渐渐昏暗，一些地方已经亮起了零零散散的。加之正是晚饭的时间，所以如归酒楼上是辉煌，人影散乱。大家或呼朋引伴，或孤坐独酌，酒楼的伙计端菜送酒，在酒桌间穿来插去，场面热闹非凡。
乐阳和沈落雁这么一现身，男的俊，女的俏，两人站在一起，犹如金童玉女，相配益彰，引得酒楼上一多半食客都向这里望来。
乐阳微笑着对沈落雁道：“落雁小姐当真魅力非凡，大家的目光可都向着你的呢！”
沈落雁的目光转了转，笑眯眯地对乐阳道：“哦？是么？可是那些大家闺秀的目光怎么像要杀了我一样呢？”
“或许是妒忌小姐的美丽吧！”乐阳一边笑着，一边招呼在一边的小二。
小二早就留心这两人了，见到乐阳招手，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有没有雅间？”
“您来的还真及时，还剩下最后一间。”
“我们真幸运。”乐阳向沈落雁眨眨眼睛，旋即对小二道：“带路吧。”
“两位，请随小的来。”
如归酒楼共有八间雅间，春夏秋冬每个字打头的各有两间雅间。乐阳和沈落雁进入的是秋字头的秋月房。
秋月房中布置得相当精美，而且房间的隔音设施相当之好，把房门一关，门外的嘈杂之声就一点也听不到了。
两人在房中落座，小二在一边道：“两位，点些什么菜？”
乐阳问沈落雁，“落雁小姐，吃什么？”
“无所谓，乐公子做主吧。”
乐阳狡黠地笑笑，问小二，“你们这里有没有情侣海陆套餐？”
小二呆了一下，眨眨眼睛望着乐阳道：“公子您说什么？”
“情侣海陆套餐。”乐阳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
“请公子恕小的愚昧，小的从来不知什么是情侣海陆套餐。”
“我猜你们也没有。”乐阳道：“把你们的老板叫来，告诉他我教他一个赚钱的好点子。”
小二愣了一下，随即道：“公子稍待。”他看着乐阳一脸神秘的样子，心面忽然有了种崇拜的感觉，躬身施了一礼，转身跑了出去。
沈落雁好奇地望着乐阳，问道：“你说的情侣海陆套餐是什么？我的足迹也算遍布中原大地，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乐阳神秘地一笑，“一儿你就知道了。”
不一儿，房门打开，小二带着一个年约四旬的青衫男人走了进来。小二介绍道：“公子，这位便是敝楼的老板。老板，这位公子就是我刚刚跟您说的那位。”
那老板上前几步，道：“在下诸葛东，忝为如归酒楼的老板，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乐阳。”
“乐公子，听小六子说，您有一个赚钱的点子要指教在下？”
乐阳笑笑，“诸葛老板，指教可不敢当。在下见你这酒楼布置得雅致得体，心里甚是畅快，有心助你的生意再上一层楼，因此方着小二将你叫来。”
“多谢公子，尚请公子指教。”
乐阳道：“其实，这只是一个点子，称作一个创意也未尝不可。”
诸葛东试探着道：“莫非，与公子所说的‘情侣海陆套餐’有关？”
“正是如此，”乐阳道：“诸葛老板，这个所谓的情侣海陆套餐其实很简单，你只需命你的厨师准备一套搭配好的饭菜，饭菜由陆上和海中的特产所构成，饭菜为两个人的饭量即可，不需太多，但要做得精美。我所说的精美，即为色、香、味俱美方可，最好再搭配一壶酒，酒不能是烈酒，要适合女儿家的口味。这些东西搭配好。就是一份精美的情侣海陆套餐。”
诸葛东听到这里，问道：“听起来也不难，就这样吗？”
“还差点睛的一笔。”乐阳道：“你要打出招牌，招牌上的字这么写：爱她，就请她吃情侣海陆套餐。”
“妙啊！”诸葛东击掌赞叹道：“有了点睛的这一笔，这必定成为一个绝好的赚钱法子，乐公子，您真是高明啊！”
乐阳笑笑，继续道：“诸葛老板，在情侣海陆套餐取得成功后，你要定期出新，多增加几种口味的套餐。另外，并不是只有情侣套餐才可以发展，还有其它的类型。例如为有钱人准备的富贵套餐，为家人准备的家庭套餐，为成功人士准备的功成名就套餐等等……”
乐阳越说越激动，口若悬河，把二十一世纪的先进经营念仅仅露出一点点光芒，便已把诸葛东听得目瞪口呆，神驰意摇。
正说得上瘾的乐阳忽然看到诸葛东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口水流的胸口都湿了。连忙止住了话头，拍了一拍诸葛东的肩膀，道：“诸葛老板，你怎么样？没事吧？”
诸葛东“啊”的一声回过神来，看着乐阳的目光中除了崇拜之外还有一抹疯狂的影子。他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地道：“乐公子！我求您！恳求您加入我的酒楼，我给您四成！不，五成！我给您一半的份额！只求您能加入我的酒楼！”
乐阳吓了一跳，道：“诸葛老板，您可太高估我了。何况，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不能经常帮你管酒楼的。”
“您不需要经常管，只需要针对酒楼的情况偶尔出些发展和改进的意见就行。”
乐阳了道：“这倒没问题，可是只是一点点意见而已，并不需要给我这么大的份额的。”
“不！人才难求！在下只知道笑脸迎人，和气生财。却不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经营策略。如归酒楼在在下的手中最多是在附近略有小名，如果有您的加入，成为长安第一的酒楼都不是难事！”
乐阳犹豫了一下，道：“那，你让我考虑一下。”
第五十五章 亲密接触
乐阳了，心道：“师父没什么积蓄，自己身上的银两还是师伯这个和尚给的。如果自己不找个来钱的法子，只能是坐吃山空了。现在有了这么个不怎么费力就能来钱的事情，岂不是像天上掉馅饼一样？智慧创造财富，这句话还真的没错呢！”
乐阳决定下来，他上前扶起跪着的诸葛东，“诸葛兄不须如此，小弟答应便是。”
“乐兄弟，你答应了？太好了！”诸葛东转身对一边发呆的小二道：“小六子，快去，去取纸笔来！”
小二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地去了。
诸葛东拉着乐阳的手坐下道：“兄弟，为兄就托大叫你一声兄弟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如归酒楼的二东家了，我叫人去取笔墨了，一儿我们立下契约，签字画押后，即时生效。”
“好吧！诸葛大哥，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对嘛！”诸葛东拍拍乐阳的肩膀，道：“兄弟，为兄今天太开心了！为兄虽然不太做生意，但是知人善用还是做得到的，相信在我们兄弟联手之下，如归酒楼一定有更大的发展的！”
乐阳含笑相应，淡淡道：“大哥，我努力的。”
“为兄相信你！”
房门再度被推开，小六子端着笔墨和一壶酒走了进来。诸葛东手拟了两份相同的契约，两人在下面签字画押。签完字后，两人各执一份。小六子知机地满上了酒，诸葛东端起酒杯，道：“兄弟，为了咱们的合作，为了如归酒楼的明天，咱们干了！”
乐阳依言端起了酒杯。诸葛东的目光在沈落雁的面上掠过，道：“这是弟妹吧？咱们一起干了它！”
沈落雁面色通红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乐阳一眼，乐阳笑眯眯地向她一眨眼，却没有说话。沈落雁犹豫了一下，端起了酒杯，同两人一饮而尽。
诸葛东放下酒杯，道：“兄弟、弟妹稍待，我去叫人给你们准备饭菜。我就不打扰了。小六子，随我来。”
看到两人走出房门，乐阳笑吟吟地坐下，对沈落雁道：“刚刚他叫你弟妹，你怎么不反驳？反而跟着喝了一杯酒？”
沈落雁嫣然笑道：“这没什么不好啊！如果我说不是，你不是很尴尬？何况，我以后来这里吃饭的话，连饭钱也不用给，还省下了一笔花费呢！”
乐阳苦笑道：“你还真是不在乎呢！倘若被你未婚夫知道的话，你岂不糟糕？”
沈落雁一呆，“你知道我有未婚夫？”
“李世绩，是吧？”乐阳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的光芒。
沈落雁并没看到乐阳的神态，她幽幽叹了口气，道：“也许是吧。”
“也许？什么意思？”
沈落雁瞟了乐阳一眼，“你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
“没什么不可以的！”沈落雁哼了一声，接着道：“其实我和李世绩应该算是密公做的媒吧！李世绩，他不如我，什么都不如我！虽然他很出色，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那为什么……”
沈落雁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个时候，我很敬仰密公，心中认定了他就是天下未来的明主，所以我一心一意地跟着他做大事，严格执行他的命令。虽然我不喜欢李世绩，可我那时候也没有喜欢上别人。因为密公做媒，我就答应了下来……可是后来，为王世充所败。我当时真的不肯相信，前一刻这世界还是灿烂美好，下一刻变成完全另一个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有截然不同的意义。过去和将来，变得全无价值！当时只觉四肢乏力，心乱如麻，没经过那苦况，谁都不晓得个中滋味。完了！一切都完了……”沈落雁美目蒙上一片薄雾，凄迷困惑，她继续道：“我不断醒自己：要振作、要坚强，却又知大势已去，从没败过的密公在惨败后竟表现得如此不济，进退失据，坐失平反的良机……而后他竟然投靠了李唐，那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密公在我心里的形象不再是那么高大了。他再无霸气，也没有了当初的风采。我无法，他曾经是那个睥睨天下，豪气万丈的蒲山公。我对他很失望，我发现自己心中的信仰一下子破碎了，碎得彻彻底底。我在没有激情，也没有活力，再不是当初那个沈落雁……”
乐阳心中一动，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悠悠道：“落雁啊，也是个寂寞的女孩儿……”
在那双手温柔的抚慰之下，沈落雁仿佛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心头的冰墙一下子破碎了，冰封在其中的感情好似潮水一般涌了出来，一声娇吟，她猛然扑进了乐阳的怀中……
乐阳坐在椅子上的身子被她冲得向后仰了一下，他连忙伸脚抵住地面，同时伸手抱住了她的身子。这一抱住才体道她娇躯的轻盈，楚腰的纤细，以及前胸的坚挺。怀中的沈落雁哭得梨花带雨，抱着她的乐阳却如坐针毡。因为目下沈落雁的姿势正是两腿分开，“骑”在乐阳身上的。
正在乐阳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笃笃笃”地响了起来。
伏在乐阳怀中的沈落雁立时一惊，身子紧张地一颤，哭声立时停止，同时才发现到目前的情况。立时粉脸通红，一声羞叫，接着惊惶失措地在乐阳身上一推，借势跑了开去。
乐阳苦笑了一下，目光转向门口，道：“进来吧！”
房门轻启，小六子端子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七八个菜。他把酒菜放好，又道：“二东家，东家让您明日上午过来一趟，了解一下酒楼的情况。
乐阳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小的下去了。”小六子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第五十六章 虚情？假意？
乐阳吁了口气，转头望向沈落雁，沈落雁的脸上红潮未褪，见到乐阳的目光移来，立时娇羞地闪避。[]
乐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沈落雁又羞又急。
“我没到，大名鼎鼎的‘俏军师’沈落雁也有像现在这般，露出小女儿之态的模样。”
沈落雁呆了一下，联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由得沉默了。
“这没什么不好。”乐阳道：“巾帼英雄也是女儿家啊！”
沈落雁依旧沉默。
乐阳看了她两眼道：“来，落雁小姐心里面一定在奇怪，为什么在我面前露出小女儿之态？”
沈落雁身子动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乐阳一眼。
“我猜对了吧！”乐阳微笑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就像那首诗说的那样；‘小家碧玉贵千金，天下儿女一般心。撒娇羞笑郎知否？只缘君是心上人。’”
“你胡说！”沈落雁芳心大乱。
乐阳静静地看着沈落雁，脑海中两个声音在互相争斗纠缠着。一个声音在说：“她是李世绩的未婚妻，接近她就等于接近李世绩！”另外一个声音道：“她是她，李世绩是李世绩，你不该利用她！”
乐阳双目中神色变幻，他犹豫了一阵，望着沈落雁道：“落雁，我可以追求你吗？”
沈落雁一呆，怔怔地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乐阳。
乐阳回望着她，心里面却有些发虚，他现在说追求沈落雁一多半是为了方便对付李世绩。李世绩或者没有历史上描述的那么厉害，但能作为唐朝的领兵大将，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而且，沈落雁一切皆在他之上，如果让自己面对二人联手，为小贞报仇可以说异常艰难。但若是沈落雁站在自己身边，那报仇就显得容易多了。另外的一半则是出于自身的感情。说起喜欢还言之过早，但乐阳对沈落雁还是有着一丝好感的。他认为，如果让沈落雁嫁给李世绩，那绝对是暴殄天物，而且沈落雁也不幸福。总之，出于这些考虑，他向沈落雁出：要追求她。
乐阳同沈落雁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感到她对自己的吸引力越大。沈落雁的相貌、身材、气质均是无可挑剔，而她的性格又是乐阳所喜欢的性格，乐阳对她的兴趣也是颇大。若不是因为小贞之事，让他心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他或者已经开始追求她了。
当然，现在的追求，乐阳其志并不在沈落雁，而是为了更好地实行自己的复仇大计，所以在面对沈落雁说出这句别有用心的话之后，乐阳心中反倒充满了负罪感。
沈落雁呆呆注视了乐阳一阵，忽然展颜笑道：“好！”
她这么一笑，好似一夜春风，吹开了千万树的梨花，乐阳呆看着她的娇颜，恍惚间不由得痴了。
“噗嗤……”沈落雁轻声娇笑。
用力地甩甩头，乐阳喃喃道：“落雁，落雁，确是人如其名，风华绝代，美透了！”
“落雁倒很少听过这种称赞呢！人家都说，沈落雁是‘蛇蝎美人’呢！”
“不过虽说你是蛇蝎，可人家还是承认你是美人啊！”
“唔，还是你说话，”沈落雁笑道：“从今天起，你可以追求人家。当热，追不追的到就看你的本事了。不过事先说好了。沈落雁只喜欢比她强的男人，你一定要够强才行。”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只要你肯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变强的！”
“为什么？”乐阳好奇地问。
“今天开始，你已经给了落雁三次惊讶了，那个社存在决定社意识的论，那一番经营之道，还有刚刚，明知道落雁有个当将军的未婚夫，还说要追求落雁……以后，还不知道要给落雁多少惊讶呢！”
“所以才答应让我追求你？”
沈落雁点点头，她又笑道：“另外告诉你，你尚是第一个落雁心甘情愿被追求的男人呢！”
“那在下真是荣幸之至了！”乐阳笑着道。
沈落雁轻啐了一声，道：“好了，折腾了这半天，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咱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乐阳点点头，拿起酒壶给沈落雁斟了杯酒，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然后道：“先为你这个答应，干上一杯！”
两人举杯干了，随即开始“扫荡”起桌上的饭菜来。
吃到半饱，乐阳道：“落雁，对于秦王的邀请，你打算怎么办？”
沈落雁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道：“我正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才找你商量。”
乐阳了道：“对于秦王招揽你的真正意图，你知道么？”
沈落雁点点头道：“秦王明里是招揽我，其实真正的意图却是招揽我背后的李世绩。李世绩现在既不靠东宫和齐府，也不靠秦府，而他手中还抓着一支军队。秦王就是为了这支军队才主动招揽我的。”
“原来落雁知道。”乐阳微笑道：“看来如果有人在落雁面前耍花招的话，可要先考虑考虑后果才是。”
“女人太聪明了好吗？”沈落雁苦笑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傻些的才好嫁人。”
“我可不这么。”乐阳道：“如果一个女人没有点才识和内涵的话，夫妻之间还能有什么情趣？”
顿了顿他又道：“沈落雁是沈落雁才动人，如果沈落雁不是沈落雁，你再是漂亮，身份再高贵，我也不再看第二眼。”
虽然乐阳的话有些不伦不类，沈落雁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深深望了乐阳一眼，轻轻道：“谢谢。”
“谢什么？”
“君心似妾心啊！”
第五十七章 约会？
乐阳笑了，“落雁啊落雁，我有一个预感，我觉得咱们越来越默契。[]到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到时候你可就离不开我了。”
沈落雁甜甜地笑了，“到时候落雁就嫁给你。”
乐阳也笑了，他摇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和落雁在一起，总和你谈些和感情有关的东西。”
沈落雁嫣然道：“喜欢说就说吧，落雁很喜欢呢！”
“这样岂不耽误了正事？”乐阳笑道：“落雁，我还是先帮你分析一下究竟答不答应秦王这件事吧！”
“嗯，你的意见呢？”
“落雁，其实你如果把这件事简单点就好办多了。”
“简单？”
“对！撇开李世绩的因素，只问自己，究竟不再出仕？”
“只问自己？”
“对！因为我知道落雁并不喜欢李世绩。他如何选择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你就先确定一下，自己还有没有出仕之心？”
“我……”沈落雁犹豫了一下，问乐阳：“你说秦府和东宫那一方胜出？”
乐阳略一思索，问道：“莫非太子也派人去招揽于你？”
沈落雁点点头。
乐阳了道：“近年来，虽然太子有齐王、皇帝及妃嫔党的相助，在同秦府的争斗上占了上风。但秦府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树虽然摇摇欲坠，但仍屹立不倒。”
沈落雁点点头，“不错，目下的局面，东宫虽然占了上风，但其结构却虚而不凝，如遭大变，必然松散。秦府虽处下风，却是上下一心，说不一定有一朝有翻身之日……”
乐阳接口道：“不是说不定，而是肯定有。”
沈落雁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乐阳，“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乐阳眼中精光一闪，道：“狡兔若死，走狗方烹。现在颉利猖狂，大唐的能征惯战之士大都在秦府之中。皇帝不傻得在这个时候将这股力量消灭，否则颉利又有谁来抗衡？皇帝的法是将其掌握在自己可控的范围之中，可是大的战事一起，当秦王重掌兵权，就是不是说控就控得住了。”
“你说的没错。可是这些年来皇帝一直在削弱秦王的势力，他可能轻轻松松就让对方重掌兵权吗？”
“有的时候，由不得他选择。”乐阳道：“突厥人骑兵之厉害，天下闻名。说实话，若正面相对，大唐没有一支队伍可以抗衡得了。但是真正有些战斗力的军队，还是秦王那些老部下。真到了那个时候，容不得皇帝选择的。”乐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而且，也许不用等到那个时候。”
“嗯？”沈落雁有些疑惑地看着乐阳，“不用等到那个时候？”
乐阳知道此时尚不能将玄武门之变的事情说给她听，他神秘地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落雁有些懊恼地看着乐阳，“又这么神秘，总吊人家胃口。”
“太早知道结局这人生就没什么意思了。”乐阳道。
“嘻！你这人说话总那么有意思，仔细一琢磨还是至名言呢！”沈落雁笑道。
“这也正是我的魅力所在啊！”乐阳也笑道。
沈落雁轻啐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比较倾向秦王了？”
乐阳点点头，道：“那你呢？到底是个什么法？是去东宫？还是秦府？又或者两个都不去？”
沈落雁不答反问：“自古以来，可有女子立身于朝堂之上的么？”
乐阳愣了一下，了道：“这个……好像……没有吧……又或者我不知道……”
沈落雁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在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中，朝堂上没有我们女子容身的空间。即便不在朝堂上，无论是秦王还是太子那里，我这种女子，都不有施展自己才能的空间……现在的天下，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群雄并起，逐鹿天下的时代了！”
“落雁……你……”
沈落雁望了他一眼，继续道：“就像你先前说的，菊花只有在秋天才是最灿烂的时候，我虽然是菊花，可已经没有适合我的秋天了！”她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话语中流露着发自心底的寂寞和无助。
乐阳在心底叹了口气，开口道：“落雁……”
“不用替落雁难过，落雁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这个目标的存在让落雁不再那么寂寞……”
乐阳呆呆地看着沈落雁的眼中又发出光彩来，他不禁问道：“什么目标？”
“嫁一个我真心喜欢的好男人！”
乐阳不禁愣了一下。
沈落雁轻轻道：“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我的年纪已经不小啦，该找个对象嫁人啦！”
乐阳道：“你才二十出头而已。”
“过了年就二十有四了。”沈落雁道：“这个年龄在有的人家，孩子都七八岁了。”
“原来落雁大我三岁。”乐阳笑眯眯地道：“这可有个说法了，‘女大三，抱金砖’，落雁，咱们相配的地方可越来越多了。”
“可是落雁比你大呀！”
“大吗？”乐阳故作好奇的样子打量着她，“这要是让别人说，肯定说你是我妹妹呢！”
沈落雁“噗嗤”笑了，道：“你这张嘴啊！真是覆雨翻云，天花乱坠，人家先前可是古井不波呢，现在给你说得有些把持不住了。”
乐阳哈哈笑了。
“对了，落雁，你打算怎么回复秦王和太子？”
“都跟他们说了，要考虑几天，就让他们等上几天，然后再委婉地拒绝。”
“这样也好。”乐阳道：“来，快点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本小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那可不行。”乐阳道：“作为一个男人，我有送你回去的责任，何况，不送你回去，我怎么知道你住在哪里？以后又怎么找你呢？”
“啊！原来你打这样的坏主意！”
“那你许不许我送呢？”
沈落雁嫣然一笑，“许！怎不许？落雁不是打赢了要给你机追求我的吗？”
“呵呵……那就好，来，快点吃吧！不然真的要凉了。”
“嗯。”
乐阳看着对面的沈落雁，心里忽然有了些温馨的感觉，自思，“这，也许就是一次成功的约呢！”
第五十八章 遇刺
沈园。[]
乐阳望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庄院、朱红的大门以及大门上写着“沈园”两个大字的牌匾，愣了一阵子才道：“落雁，这是你家？”
“是啊，怎么啦？”
乐阳又四下望了望，才道：“好大啊！就你一个人住吗？”
“除了我还有四个丫环，四个家丁，两个做粗活的老妈子。原本李世绩还派了他的十个护卫住在这里，后来我嫌烦就把他们打发回去了。”顿了顿她又道：“这是当初随密公投靠李唐时，皇帝赏的宅子，我本也不喜欢住这么大的，才几个人，住这么大，太空旷了。”
乐阳点点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吧，你进去吧。”
沈落雁回转身来，望着乐阳道：“不进去坐坐？”
“坐坐？”乐阳笑着摇摇头，“不了，我怕进去之后我不舍的出来。”
沈落雁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道：“那我进去了。”
“好。”
就在这一瞬间，半空中忽然传来“嗖”地一声锐响，一股劲风向沈落雁猝然袭至！
声音一响乐阳便听出这是弓弦振动的声音，顿觉不妙！他一转身，一个虎扑，将沈落雁扑倒在地。紧跟着“唰”地一声，一只长箭便从二人头顶掠过，“笃”地一声钉在大门的门框上，箭身入木一半有余，箭尾犹在不停地晃动着，可见发箭之人手劲极大。
两人从地上翻身站起，尚立足未稳，又是一阵箭雨射了过来。
乐阳拔出单刀，沈落雁掣出长剑，叮叮叮叮叮几声，将射来的长箭挡开。
敌人见无法得手，一声唿哨，从暗影中冲出来八个黑衣蒙面人，一边四人，将乐阳和沈落雁围在当中砍杀。
乐阳手中单刀一展，“当”地一声，便将迎面砍来的一刀荡了回去。那人吓了一跳，似乎没到乐阳竟能挡开他这一刀。此时这人前胸门户打开，乐阳第二刀便即顺势砍了上去。旁边一人挥刀迎上，另两人分袭向乐阳两肋。乐阳顾不得再杀眼前那人，单刀回转，猛劈出三刀，将三人逼了回去。
为首那人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轻视眼前之人，唿哨一声，四人分开四个方位，向乐阳合攻而来。
方才与敌刀相触，乐阳感到敌人刀上所含内力并不强大，当下放宽心来，单刀展处，与四人斗在一起。
乐阳这是第一次与敌人正式搏斗，初时还有些生涩，但十几招下来，他渐渐熟练起来，一口刀使得水泼不进，四敌只能在外圈打转，若不是这四人配合得熟练，早已伤在乐阳刀下。
乐阳这厢轻松，沈落雁那边却有些吃紧。因为此次敌人的目标是她，所以围攻她的四人的身手要远较围攻乐阳的四人为高。
乐阳也发现了沈落雁的情况，手中刀法渐紧，口中道：“落雁你撑着些，我解决这四人就来帮你！”
“我知道，你也小心些！”沈落雁一边应付着眼前四人的进攻，一边回道。
便在此时，“嗖”地一声，又是弓弦破空之声。从黑黝黝的夜色中，一箭破空，猝袭沈落雁！
“糟了！落雁快躲！”
乐阳和沈落雁根本未曾到还有人隐身在暗中，这时方意识到，已然迟了。这一箭自黑暗中猝然出现，在乐阳惊愕的目光中，射入了沈落雁的左腿！！“哦——”痛苦的抽噎了一声，沈落雁应声便向后倒去。围攻她的四人立即挥刀向她倒下的身上砍去！
“不！”乐阳一声惊喝，又急又怒地向沈落雁冲去，但围攻他的四人死命地进攻，堵住了他的去路。
即将倒地的沈落雁左手急按地面，身子借势侧滚。本来她尚可闪开这袭来的四刀，但左腿的箭伤让她艰于行动。翻滚的身子只躲开三刀，另外一刀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长刀擦着她的右臂掠过，带起点点猩红血滴。
沈落雁痛的一个踉跄，身子尚未稳住，眼前又是一轮刀影袭了过来。仓促间沈落雁急忙后仰，右手剑急架袭来之刀！“当”地一声震响，沈落雁手中长剑被震飞半空，右臂血淋淋地直向外冒！
歪歪斜斜的往后倒退，沈落雁痛得紧咬下唇，汗湿发结的那张面庞上是一片愕然的灰白与悲愤的紫红，她的一双大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叫人看了心痛——多么不甘，多么委屈，多么愁惨又多么凄怆！
一个黑衣蒙面人疾掠而至，长刀挥起，直向沈落雁颈间斩落！
沈落雁已然避无可避，便在此时，半空中呼啸声起，一柄单刀破空飞来，“噗”地一声，将这蒙面人透心穿过。
沈落雁惊喜地抬起头，那边浑身是血的乐阳正飞速向这里冲来！
方才乐阳眼见沈落雁危急，而自己又被四人死命缠住，不能及时救援，只得下狠心，行险招。他功凝左臂，受了对方一刀，而后借助沧海步，切入四人中间，以一路奇快无比的‘迎风十字斩’将猝不及防的四人砍死，方才冲出重围。眼见沈落雁危急，脱手将自己的单刀掷出，这才解了沈落雁之围。
围攻沈落雁的尚有三人，此时眼见乐阳奔来，三人对视一眼，两人挥刀向乐阳冲来，另外一人则挥刀砍向倒在地上的沈落雁。
面对乐阳的两人本以为，乐阳此时没有了兵器，又有伤在身，便是再厉害，自己两人也可应付，而剩下那一人则可轻松杀了沈落雁。
岂知道，这两人尚未冲到乐阳面前，便见半空中两团银白色的亮芒向自己袭来，两人方去挡，已然迟了。“砰砰”两声，两人相继倒地，他们的脑袋已经被乐阳的链锤砸成了烂柿子。
剩下那人大惊，也顾不得去杀沈落雁，抛下手中刀，转身就跑。
乐阳手执链锤一端，顺势甩出，银亮的锤头带着铁链飞速掠去。绕过那蒙面人，在空中一个转折，已然缠到了他的脖子上，乐阳右手用力一绞，登时将那人脖子绞断。
第五十九章 疗伤
四面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来这阵打斗声已然惊动了四周。[]对面暗影处的一株大树上一道人影刷的飞掠而起，几个起落便在夜幕中消失不见。
这个隐藏在暗中发箭的人一走，乐阳顿时吁了口气。迅速掠到沈落雁面前，蹲下身来，关切地道：“落雁，你没事吧？”
惊魂甫定，泪眼婆娑，沈落雁抬起头，感动地看着眼前这个舍身相救自己的男人，看着他脸上温柔的关切，看着他左肩上皮肉翻卷的伤口，看着他浑身的浴血……一刹那间，她说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感受，也说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只觉得有许多东西一下子涌满了她的胸脯，有许多许多滋味一下塞满了她的心腔，有许多许多言语，一下子梗阻在她的喉头，也有许多许多眼泪一下于再也忍不住泉涌出眶！
是惊喜，是感恩，是兴奋，甜的苦的，涩的辣的，各种各样的滋味，陡然间令她再次颤索索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眼圈一个劲儿地红，泪珠儿一个劲儿的落……
“落雁，你、你没怎么样吧？”乐阳慌乱地，更是关切而小心地问她。
“我……我还好……”沈落雁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来，泪珠又是一个劲儿地落。
“你先等一下。”乐阳起身收起自己的链锤和单刀，又把八具尸体的蒙面巾拉下来看了看，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沈落雁看出了乐阳脸上的疑惑。
“我还以为是你以前在江湖上的仇家，没到都是突厥人……这里面可能有问题……算了，还是治伤要紧。”
转过身，乐阳大步来到沈落雁面前。此时，沈落雁虽然是委顿不堪又憔悴不堪，但精神似乎已振作了些。乐阳蹲下身，将沈落雁的长剑归鞘收好，然后伸手将她抱起，他非常小心地不触及她的伤口，然后推开大门，抱着沈落雁走了进去。
走在宽敞而的石阶上，乐阳一面四处打量着，一边道：“外面都乱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你家里没有一个人出来看？”
“他们可能出事了。”沈落雁道：“敌人能在我家门口伏击我，肯定已经解决了他们，他们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乐阳心里也是抱着相同的法，他抱着沈落雁继续向前走，走至大厅门口，看到大厅内一张方桌前伏倒着两个丫环。大厅一角的一张木椅上歪倒着一个四旬的家丁。
“福叔！小玲！小环！”沈落雁惊叫起来。
“落雁，你先在这里坐下，我去看看他们。”乐阳把沈落雁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中，然后走过去分别看了看三人的情况。
“都没事，只是被迷倒了。”乐阳道：“似乎是忘忧香。他们睡到明天天亮就好了。”
沈落雁心头方安，道：“麻烦你再带我去看看其他人。”
乐阳皱了皱眉，“你的伤要紧，我还是先带你去治伤吧！”
“不，先带我去看他们！”沈落雁坚持道。
乐阳叹了口气，再度小心地将沈落雁抱起。按照她的指示，去查看其余几人的情况。
其他七人分别在各自的房中被发现，同样是中了忘忧香。沈落雁这才放下心来，答应让乐阳带她去治伤。
乐阳抱着沈落雁来到了她的香闺。个房间纤尘不染，素雅之极。乐阳把她轻放在房中的软榻上，然后搓搓手，道：“好了，落雁，你就乖乖地在这儿呆着，剩下的我来办。首先，你告诉我，药钳、小刀、伤药、清水、净布都在那里？”
沈落雁顺从地点点头，告诉了乐阳东西存放之处。
乐阳一一处妥当，然后坐到沈落雁身边，吸了口气，道：“落雁，咱们先处你腿上的箭伤吧。”
沈落雁闻言之下，低头向自己左腿上的箭伤处瞄了一眼，不觉有些怔仲，她呆呆的望着自己左大腿上那支入肉甚深的箭支，灰白的面容不禁泛起了一抹病态红霞——那个部位，可是女人的大腿啊！
“落雁，治伤要紧！”乐阳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点了她一句。
沈落雁为人本就洒脱，乐阳这么一说，她也不说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
乐阳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轻轻道：“落雁，我来了。”
他伸出小心翼翼的在沈落雁大腿上那支箭的四周开始撕裂衣裙，任是他那样的仔细谨慎，却仍不时触及沈落雁大腿的肌肤——那是滑润的，柔软的，白腻有如羊脂玉般的微温又富有弹性……
修长、美丽、青春、富有弹性，是乐阳对沈落雁的评价。可是，那支破坏了美感的箭支就插在这样引入人胜的大腿上。
乐阳拿起药钳，慢慢放到箭身上，左手固定箭支，右手轻轻合拢药钳，接着用力一夹——“咔嚓”一声轻响，大部分箭身被剪落下来。
乐阳把剪下的箭杆扔在一边，目光又落到那仍然留在沈落雁腿上的箭头上。
乐阳知道，箭伤不比刀伤，身受箭伤，拔除是相当艰难的，也是相当痛的。看着沈落雁腿上的箭头，他觉得有些心痛，“落雁，你忍着些，我要用刀割开伤口了。”
沈落雁转过头来望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乐阳拿起消过毒的小刀，轻轻地向沈落雁腿上的伤口上刺了上去——
第六十章 直面真心
“啊——”伤口的肌肉被刀子切开，沈落雁痛极呻吟，乐阳急忙停下，关切地抬起头，“落雁，你觉得怎么样？”
沈落雁脸色苍白如纸，面上汗水淫淫，她的牙齿已经深深地咬入了下唇中……听到乐阳唤她，她急忙抬起头，急促地喘了口气，道：“没事，我还撑得住，再来。(ｏ)”
吸了口气，乐阳转过脸去，“落雁，你再忍忍。”
小刀切开伤口附近的肌肉，将深入肌肉内的箭头露了出来。乐阳放下小刀，右手拿起药钳夹上箭头，抬头向沈落雁望了一眼。
沈落雁闭上眼睛，咬紧下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屏息凝神，乐阳稳稳的握住药钳，夹紧箭头，猛然拔出，鲜直立溅中，沈落雁痛极呻吟：“啊……”
动作快速，乐阳连点了沈落雁腿上几处止血的穴道，然后一下子将早已准备好的伤药倾覆伤口之上，淡黄色的药末甫始融化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流溢的鲜血渐渐凝结，不再涌出了。
纤细又曲线玲珑的身躯痛苦的扭动着，沈落雁汗水淫淫，小嘴微张，唇上已完全失去丁血色！
“落雁，落雁，你还好吗？”
仰躺在软榻上，沈落雁急促地喘息着，良久，她吐出一口气，虚弱地道：“好痛……”
看着沈落雁苍白而憔悴的面庞，乐阳感到鼻子一阵发酸，他轻轻将头转了过去。
“你……怎么了？”沈落雁虚弱地道。
“没事，没事。”乐阳转过头来，红着眼圈道：“沙子迷了眼睛。”
“你哭了？”沈落雁呆望着乐阳，忽然一笑，“傻瓜，我没事。”
“我不是说了迷了眼睛了嘛！”乐阳又擦了擦眼睛道。
轻轻笑笑，沈落雁不去和他争辩，她指着自己的伤口，道：“帮我包扎好吧。”
“嗯。”乐阳点点头，用净布蘸着温水轻轻擦去伤口附近的血渍，然后用净布将伤口妥善地包扎好，之后，他又将沈落雁右臂的伤口还有自己左臂的伤口同样妥善地处好。
静静地靠在那里，看着乐阳的动作，沈落雁忽然道：“乐阳，谢谢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乐阳道：“作为朋友，这都是应该做的。”
静静地靠在那里，沈落雁静静地注视着乐阳，目光中有一种莫名的光彩在闪动，柔柔的，像太阳下钻石折射出的七彩光芒，虽不炽烈，但却是绵绵泊泊，宛似无有穷尽……
乐阳被她看得一呆，接着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
轻轻地，沈落雁开口道：“乐阳，我开始喜欢你了……”
听到沈落雁的话语，乐阳怔了一怔，接着转过头来看着她，沈落雁的目光轻柔却坚定，执着而真挚，乐阳马上可以肯定：她说的是真的！
“我……”乐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该接受亦或是拒绝。他心中明白，沈落雁这样的女孩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尤其是沈落雁的主动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心里一个声音说：你应该告诉她，你也喜欢她。而另一个声音则说道：他是和李世绩有干系的人，你喜欢她就是对不起小贞姐……两个声音此来彼去，吵吵嚷嚷，让乐阳心头烦乱不已。
强压下心头的烦乱，乐阳握着沈落雁的手，道：“落雁，你流了这么多血，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喜欢我吗？”沈落雁没有乐阳的话，仍是直直地望着他。
“告诉她？不告诉她？告诉她真的？告诉她假的？”乐阳咬了咬呀，长长吸了一口气，道：“落雁，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你这不算回答。”
“我……”乐阳迟疑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我……喜欢你！”心里话一说出口，乐阳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嘻！我就知道的。”沈落雁微笑道：“刚刚你能拼了命来地来救我，我就知道你心里面是喜欢我的。”
“那你还要我说？”
“人家只是听你亲口说而已。”沈落雁嫣然道。
乐阳苦笑着摇摇头，“好啦，这次你知道了，该好好休息了吧！”
“外面死了那么多人，一儿官府可能来过问。”
“我来处。”乐阳道。
“福叔他们都还昏迷不醒呢！”
“这个也由我来处。”
“还有……”
“还有什么？”
“人家睡觉的时候，你不可以离开。”
“放心，我怎么舍得。”乐阳道：“刺杀你的人很可能去而复返，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走的。此外，还有事没有了？”
沈落雁甜甜笑了，“乐阳，你真好！”
“现在可以睡了吗？”
“好啦好啦，人家这就睡了。”沈落雁的脸上已经多了些血色，苍白的脸上透出红晕，模样儿叫人又怜又疼，在合上眼后再度睁开：“乐阳，你可要说话算数哦！”
乐阳板起脸来，“快睡觉！”
“嘻！你凶不到人家的！”沈落雁轻轻阖上眼帘，那么安详又满足的去寻找一个温馨的梦境，良久，她的睫毛不再翕动，嘴唇不再蠕颤，呼吸已是那么均匀了。乐阳知道，她已经寻找到那个梦了。
静静地注视着那张宛似沉睡中的海棠一般的俏脸，娇俏、妩媚、素雅、大方，乐阳心头暗暗赞叹：“落雁啊落雁，这般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铅华尽去，展现真我，却更是动人啊！”
“若有她朝夕相伴，那真的是神仙过得日子啊！”
此时此刻，乐阳真正地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是的，我确实喜欢上了沈落雁，她确实是一个好女孩儿啊！小贞姐姐，你解我的，对吧！”
乐阳现在已经明白，自己喜欢上沈落雁和为小贞报仇，完全可以看作是两件事，若是因为为小贞报仇而不能放开自己的心扉去接受真正的感情，来小贞也不喜欢的吧！
他的目光又落在沉睡中的沈落雁脸上，“小贞姐姐，你也喜欢她的，对吧？”
第六十一章 郎情妾意
次日一早，沈落雁一醒来，就看到乐阳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睡得正香，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淡淡的金光流转，有种异样的神韵，让他显得相当的迷人。[]
沈落雁出神地看着乐阳，她忽然觉得，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这样迷人的。她打算坐直身子，再仔细地看看他。略微一用力，腿上的伤处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听到声音，乐阳立时醒了过来，赶忙凑上前来，关切地道：“怎么样？落雁，没事吧？”
“伤口稍稍痛了一下，没事，是我太用力了。”
“有什么事应该叫我嘛！”乐阳小心地扶着沈落雁坐了起来，道：“来，先坐着歇儿。”
沈落雁的目光一直不离乐阳的脸，看得乐阳一阵不好意思，道：“落雁，你看什么？”
沈落雁的目光仍是注视着乐阳的脸，她道：“你知道男人在什么时候最迷人吗？”
乐阳愣了一下，道：“什么时候？”
沈落雁的眼里闪着光，“就是在照顾和保护他心爱的女人的时候！”
乐阳笑着刮了一下沈落雁的鼻子道：“也不知羞，我还没开口，就自封为我的女人啦！”
“我沈落雁认定谁就是谁！你如果不要落雁，落雁就缠你一辈子！”
“嗬！好厉害啊！”乐阳笑道：“看来我如果不要你我这一生就别安宁了。”
“你知道就好！”沈落雁轻笑道。
“其实我不要你也不行了。”乐阳道：“你的身子我抱过了，你的腿我也摸过了，作为男人，当然是要负责的，所以，我就勉强要了你吧！”
“哼哼！勉强？人家勉强跟了你还差不多！”沈落雁耸了耸小鼻子，道。
沈落雁此言说完，两人相互对望了一阵，接着一同大笑起来。
一儿，乐阳止住笑，道：“落雁，昨晚京兆尹带人来了，我把情况都跟他说了，他说进行严查的。不过我看他查案的方向，可能什么也查不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死的那八个人我都看过了，他们是胡人，但却不光胡人这么简单。”
“嗯？”
“你听我说，现在这个时候，颉利派刺客来长安行刺一些人，扰乱局面，也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行刺你？杀你一个人，于李唐有什么影响？于颉利又有什么利益？”
沈落雁点点头，“对啊，如果是颉利派人，他们大可行刺一些朝廷大臣或是军方重臣，干吗要饶一个老大的弯子来行刺于大局毫无关系的我呢？所以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落雁，你的仇人多数是当初在帮翟让李密夺天下时所结，现在这些人多数都已经灭亡了，所剩下的那些人自保都来不及，又怎能搞出这种局面？所以这批人很可能出自李唐内部。”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腹案了？”
“呵呵，差不多吧！”乐阳道：“落雁，朝廷内部的情况你该清楚，现在东宫和秦王都派人拉拢于你，而惟一没有拉拢你的那个就不有什么法么？”
“你说得是——齐王？”
“正是齐王李元吉。”乐阳道：“你别看齐王平日里跟在太子身边指手划脚，似乎是跟着太子一条心的。其实他一直躲在李建成的身后，明里暗里推动着李建成与李世民争斗。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是让自己的两个兄长先较量下去，他则坐山观虎斗，借李建成之力逐步削弱李世民，然后与李建成合力将李世民彻底逐出大唐帝国的权力中心。等到李世民垮了，他再转身来对付李建成……”
“你说得不错。”沈落雁道：“我见过李元吉这个人，别看他年纪小，心眼儿还真不少，尤其是那股狠劲儿，确实叫人印象深刻啊！”
“对啊！”乐阳道：“咱们昨日说起，李建成和李世民两人为了争取李世绩而招揽你，若是李世绩投靠了秦王，则李元吉和太子要扳倒他就更加困难。而若是李世绩投靠了李建成，李元吉最后对付李建成也要更加费力一些。而如果此时你出了事，李世绩则迁怒于近期刚刚找过你的太子和秦王，他们无论谁有了损失，对李元吉都是一件好事。”
“如此说来，这件事十有是李元吉主使的了。”
“不错。”
“这么说来这件事，单靠京兆尹是查不出什么事情来了。”
“怕是如此。”乐阳道：“不过落雁你放心，我不让你白白受这次伤的！”乐阳眼中闪过一抹坚毅的目光。
沈落雁抬头看着乐阳坚毅的面庞，眼中闪过迷醉的光芒，“阳，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迷人！”
乐阳一笑，爱怜地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着沈落雁的头发，道：“落雁也很迷人啊！”
沈落雁的双颊浮上两抹嫣红，伸手向乐阳身上擂去，嗔道：“讨厌！”
乐阳伸手抓住她的柔荑，放在掌心轻轻揉捏，道：“好滑好软的小手啊，捶在身上，痒在心里。”
沈落雁嫣然笑道：“光是软和滑吗？”
乐阳眼睛眨了眨，随即拿起沈落雁的小手放到鼻前嗅了嗅，道：“当然不止软和滑，而且还很香呢！淡雅芬芳，撩人欲醉。”
沈落雁睇视着她，美目流转，笑道：“你呀，这张嘴啊，就是厉害。”
“落雁，喜欢一个人不光要挂在心里，还要挂在嘴上。这些话如果你喜欢听，我给你说一辈子都行啊！”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你先要追求到人家才行。”
乐阳捏着沈落雁的小手揉了揉道：“现在不算追求到么？”
“自然不算。”沈落雁把手收回，浅笑道：“你忘了曾经答应我的事么？”
“我知道，你要我成为强者。”乐阳道。
“所以喽！你要达到我的要求才算真正追求到人家。”沈落雁道。
“好！我若不成为人上之人，我就不娶落雁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