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六圣
第786章 回归
这一次五圣看向石矶的眼神都不善了，但谁都没有贸然出手，因为石矶身旁还有一个通天，正跃跃欲试的看着他们，也极为不善。
这里是洪荒不是混沌，不周山倒，天塌地陷，女娲补天，他们重炼大地，才过去不过五千年。
洪荒真禁不起折腾。
女娲有些后悔没早点走了。
现在她摊上事了。
通天剑指四圣，四圣没有动再向前。
但石矶知道，他们在交流，可能还包括女娲，尽管她听不到他们心声，但她能从他们最细微的情绪变化中察觉。
在元始天尊看向她一瞬，石矶发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声：“教主出剑！”
一道寒光斩向四圣，通天教主没有丝毫犹豫。
老子袖中的太极图还未抖开，元始天尊与准提的中央戊己杏黄旗和青莲宝色旗还未到位，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图才入手，接引升起莲台的心才动，通天教主的剑便到了。
四圣仓促出手，四道仙光没抵住一道剑光
“尔等快退！”
圣人打架，神仙遭殃，一个不好就是灰飞烟灭，圣人之下皆为蝼蚁，绝不是玩笑。
阐教一众弟子皆如惊弓之鸟各作鸟兽散，天地大能、绝顶大能纷纷摇头，元始天尊爱护弟子，但这些弟子也太没胆气了。
前有截教弟子列阵在前，直面五位圣人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眼前不过通天一人，前面还有他们老师与其他三位圣人，他们竟给人一种丢盔弃甲慌不择路的感觉，圣人护短，护成了这样，让人不知说什么好，这样的弟子有什么用？真没用。
南极仙翁云中子也是一阵恍惚，什么时候，他们的师弟师兄，他们的阐教弟子成了这样，贪生怕死，没有一点血性，两人失落茫然。
他们回头看向那人，那人平静的站在八卦台上，脚步都不曾移动一分，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座山，他们只能仰望永远无法翻越的大山，如他们老师。
是啊，她虽不是圣人，但哪个圣人都不敢小瞧她，她站在那里，仿佛整个天地都是稳的，琴师，这就是截教琴师，他们站在她那边，应该也不会怕吧？
圣人大战已起，老子抖开了太极图，元始天尊准提立下了中央戊己杏黄旗和东方青莲宝色旗，接引十二品功德金莲戍守一方，四圣以太极图、中央戊己杏黄旗、东方青莲宝色旗和十二功德金莲划分天地，他们要在这个四方小天地里跟通天教主讲道理，山河社稷图落下，天也封住了，五位圣人皆松了一口气，不过，似乎少了什么？
只有南极云中子与一众旁观者看的明白，包括女娲，但谁都没出声，也许是被惊呆了，也许是不想出声。
只有女娲娘娘知道，晚了。
便是她出手也晚了。
“好手段，好算计！”
女娲唇角勾动，眼里暴出异彩。
“石矶！”
一声怒吼，是元始天尊。
石矶消失了，连同八卦台一起消失。
她叫了一声：“桥来。”
三途河上的奈何桥跨越阴阳两界接走了她，还有诛仙阵图，和被诛仙阵图镇压着的盘古幡。
“梦婆，你敢插手我天道之事！？”
元始天尊快被气疯了。
梦婆婆站在桥头冷笑，做都做了，还问她这个，莫非是个傻子？
鸿钧的弟子，梦婆婆撇撇嘴，果然不行1
梦婆婆站在这边桥头，看着彼端桥头，奈何桥穿过重重大地归来，彼端桥头站着今日格外顺眼的石矶。
冥河按住了剑，如果元始天尊杀入九幽地府，他倒可以出剑，但元始天尊没来，他出剑只会自取其辱，他指的不是石矶，而是幽梦这个老不死。
奈何桥归来，河岸鬼魂如潮水散开，等着奈何桥沟通两岸，他们好喝梦婆汤轮回转世，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从诛仙阵告破，梦婆婆便喝退了桥上鬼魂。
这才石矶的后路。
桥还未落下，石矶已经开口：“麻烦婆婆送我回朝歌城。”
梦婆婆到嘴边的话变成了：“我就知道你东西不是那么好吃的。”
抱怨归抱怨，还没落下奈何桥一转向，又伸向了阳世。
“谢了！”
梦婆婆嘴角扯了扯，终没说什么。
不久，朝歌城头出现了一个身影，白衣若素，双眸如夜，望着揭牌关方向，久久沉默。
第787章 有求必应
她看了很久，最后卷袖而去，留给天地一个背影，无数双眼睛凝视着的一个背影。
天地大能，绝顶大能，界牌关前的圣人。
通天教主被困界牌关前，天意已显。
凡天道修士尽知。
天南海北的截教门徒或起苍茫，或出洞府，或离仙山，或出仙岛，赶赴界牌关。
老师有难，做弟子的岂能坐视？
截教二代弟子，三代弟子，四代弟子，乃至五代、六代，何止十万？
天地第一大教动了，整个洪荒仿佛都动了，一卷卷黄庭放下，一柄柄宝剑背起，一道道仙门打开，此去不问生死！
圣人又如何？
隐于深山大老妪，藏于大川的老妖，在人族立观传道的老道，已经子孙满堂的人仙，三山五岳的豪客，五湖四海的练气士，或跨龙，或骑蛟，龙吟虎啸，仙光如虹，大大书写着一个截教。
截教大势在凝聚，截教气运如龙如虎压向界牌关！
金鳌岛紫芝崖，十二金仙跪了十一个，多宝站在碧游宫门前看着朝歌城方向想得到一个答案。
或者一个启示。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这一刻没人能帮他。
多宝眼神收回，他想起了一句话：当理智和情感对立时，只问本心，其实对错并不重要。
这是昔年他在人族传道时，琴师对他的教导，多宝眼神定了，他转身同十一位师弟一样拜倒在碧游宫门前，沉重道：“老师在上，琴师在上，弟子多宝，今日违逆师长法旨与众师弟出岛，有负师长良苦用心，但老师有难，弟子若苟全性命，坐视不理，又与禽兽何？此次出岛，弟子即便身死道消，也无怨无悔，唯憾不能再侍奉老师左右，聆听老师琴师教诲……”
多宝叩首，一拜，二拜，三拜，众弟同拜。
弟子将远游，弟子将赴死！
碧游宫门打开，一道宝光飞出落在多宝面前。
乃是碧游宫另一件镇压气运之宝，万仙阵图。
“弟子谢老师成全!”
多宝再拜。
“弟子谢老师成全！”
十二金仙出金鳌，此去生死两茫茫。
朝歌城，石矶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跟飞廉说话，她们身后跟着金袍，苍泠，彩云，妲己，还有她的小弟子庚，她的小弟子并不是她最小的弟子，她最小的弟子是申公豹，已经回不来了。
他被元始天尊拿了去。
“帮我再做最后一件事。”
“什么？”
“送一封信给多宝。”
“好。”飞廉没有多问。
石矶将一个玉简递给飞廉道：“你现在就去，不必入界牌关，信送到后，你也不用回来了，回北俱芦洲吧。”
飞廉接过玉简，郑重打了个稽首：“琴师保重。”转身快步离去。
石矶继续前行，没有再去看飞廉，她走的很沉默，身后的人更安静。
“朝歌城已打开，去留自便。”
金袍怦然心动，但终是没迈出那一步，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不敢走。
更何况他的金刀还在王宫，他的道伤也没好。
“想走就走吧。”石矶头也不回打出一道合道气机，金袍道伤痊愈。
“庚儿。”
“弟子在。”
“你去将你父王的金刀取来赐还金袍道友，也算了了一桩因果。”
“是。”
金袍一脸难以置信，竟有些结巴了，“道……道友说的都是真的？”
石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金袍既兴奋又惴惴不安。
“前辈，弟子想去界牌关！”
说话的是彩云。
石矶脚步微顿，挥了挥衣袖。
“谢前辈。”
与此同时，紫芝崖下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出，对着朝歌城方向稽首：“谢琴师。”
今日的石矶有求必应。
第788章 龙虎风云会
风驰电掣，飞廉拦住了多宝，将石矶让他送来的玉简亲手交给多宝后，飞廉手里心里都空落落的，怅然若失，又怅然若梦，朝歌城他不用回去了？
多宝看完玉简，郑重稽首：“多谢道友。”
“应该的。”飞廉恍惚间稽首还礼。
飞廉离去，多宝一声走，十二金仙急速赶往界牌关，多宝并未提玉简上的内容，无当龟灵她们也没有多问，但一行沉默赶路的金仙心却定了。
朝歌城，金袍拿到金刀的一瞬便想立即离开，他也这么做了，不过出城前的一段路他走的并不匆忙，一出城，转眼即逝，破空而去，瞬息万里，再回头，已在北俱芦洲。
当心放在了肚子里，异样情感才冒出了头，金袍眼神复杂，不过也没复杂多久。
石矶身后只跟着苍泠和妲己，苍泠神情平静，妲己脸色有些苍白，以她的聪明不难猜出一个结果。
“我再问你一次，怕死吗？”
苍泠摇头，“不怕！”
神情平静，语言坚定。
石矶没再说什么。
“妲己。”
“大人！”妲己声音颤抖，不知是对石矶，还是对未来。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在这里等着，等一个结果，二是我现在送你去阴世。”
“那大王和庚儿呢？”
石矶看了妲己一眼，她没想到她第一个关心的竟是这个。
石矶淡淡道：“纣王的命运不是我能安排的，庚儿是殷商的太子，这里是殷商的王都，他自然得在这里，而且，他也有他的天命。”
“我……”妲己声音带上了哭腔，“我丢不下他们。”
石矶沉默了片刻，道：“我可以再帮你一次，帮你忘记阳世的一切，忘记你曾是妲己，只做一个阴世的九尾狐。”
“不！”妲己惊恐后退。
便是苍泠眼中也出现了惊骇之色。
石矶依旧向前，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她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去，而她第二次走进了大元帅府，也见到了须发花白的镇国武成王黄飞虎。
“我这边要有个结果了。”
这是石矶的第一句话。
“抱歉了。”
这是石矶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走了一程，但也到此为止了。
黄飞虎将石矶送出了元帅府大门，久久驻足。
晚风习习，石矶沿着熟悉的路回了镇南将军府，熟悉的门墙，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梧桐，叶落了。
她在这里坐了一夜，想起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最后，她去了她来朝歌城第一眼看向的地方。
界牌关，多宝他们走的不早，来的却是最早，因为多宝是大能，其余十一位也是大罗金仙。
一张万仙阵图落下，截教气运在这里凝聚，龙虎风云会。
五位圣人无暇东顾，因为通天教主拼命了，本来通天教主已经收剑，在石矶脱身后他便已收剑，因为再战已无意义，更何况不管是四打一还是五打一，他都只有挨打的份，他是好战，又不是欠揍，再说，他也是圣人，打碎天地重炼地火风水的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但现在，通天教主彻底被激怒了，以他为诱饵，钓他截教门人弟子，他如何受得了？
通天怒不可遏，眼睛都红了，五位圣人分出一半力镇守四方天地，不敢有丝毫大意，还是那句话，这里是洪荒，一个圣人疯狂起来，五个圣人都要小心兜着。
这已不是能不能打过的问题，而是代价和后果的问题。
五件至宝，中央戊己杏黄旗、东方青莲宝色旗和十二品功德莲台主防，山河社稷图能不能装进一个圣人先不说，即便能，女娲也不会装呀，她又不傻，装进去她就得兜着，兜住一个圣人，将通天的仇恨都拉到她身上？除非她头被混沌夹了，才会干这样的傻事。
太极图倒是有镇压地火风水之能，但老子只用它护住了一方天地，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也未出，唯一可能镇压通天教主的人却没有镇压的意思，大家就只能这样兜着了。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弟子多宝，拜见大师伯，二师伯，女娲娘娘，西方两位圣人！”
一瞬，大战止息。
六位圣人齐齐看向多宝，通天教主眼睛更红了，他的弟子，他的门人，都来了，为了他这个老师，他这个教主，通天教主心里只有愧疚和难过，他的弟子、他的门人没有令他失望，他却令他们失望了，“通天，你妄负通天之名！”他对自己很失望。
第789章 一个截教
“起来吧。”开口的是老子。
多宝起身。
“说吧。”
老子的话寥寥数字，因为无话
多宝稽首道：“弟子有话对二师伯说。”
老子眼中闪过若有所思，其他几位圣人也是，女娲娘娘更直接，瞟了朝歌城一眼，飞廉出城，送了玉简给多宝，他们都知道。
但玉简中的内容他们却不知，圣人的骄傲与尊严做不出偷窥之举，更何况是六位圣人在一起的时候，谁有点小动作能瞒过谁？
元始天尊冷漠的看着多宝道：“说吧。”
多宝稽首：“弟子可以代表琴师奉还盘古幡。”
“哦？”元始天尊冷漠的声音又降了几度，“然后呢？”
几位圣人也静待下文，其实他们已经有所猜测。
“请二师伯，大师伯，女娲娘娘，西方两位圣人，高抬贵手！”
多宝再次拜倒。
几位圣人都看向了元始天尊，此间之事以他为主，当然女娲娘娘看好戏的成分多些。
元始天尊谁都没有看，便拒绝了。
老子神情很是复杂，但终未说什么。
多宝黯然起身，打起精神道：“弟子还是愿意还回盘古幡。”
这一次，几位圣人都动容了，包括老子和元始天尊，六位圣人盯着多宝静待他下言。
“弟子也希望二师伯能还回我截教的诛仙四剑。”
“不行！”
元始天尊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几位圣人暗自点头。
诛仙剑阵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他们共同的意志便是诛仙四剑与诛仙阵图绝不能重组，这便是天意。
多宝再次退让，“两剑，只要还回诛仙绝仙两剑即可。”
元始天尊动摇了，因为盘古幡不仅是他的护身至宝，还是镇压阐教气运的气运至宝。
但他还是没有答应，不是因为舍不得这两把剑，而是因为石矶，他想不明白她要这两把剑做什么？
所以他摇了头。
多宝稽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琴师交待的第二件事已经完成了，他转向老子道：“大师伯，弟子想见老师一面。”
老子沉默了良久，点了头，他也没问元始天尊意见，这一刻，他是玄门执掌。
一条金桥将多宝接入了灵宝天地，多宝一见到通天教主，眼睛一红，扑通跪在了地上，“弟子多宝拜见老师，老师圣寿。”话到最后已凝噎。
通天教主两步走到弟子面前，双手将弟子扶起，久久无言。
“这是琴师让弟子交给老师的。”
还是那块玉简，多宝能看到的，通天教主都能看到，但通天教主能看到的，多宝却看不到，因为这只是给通天教主看的。
通天看完后，玉简成灰，他神情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挣扎，最后，他眼睛一闭，将青萍剑交给了多宝，多宝跪倒，双手接剑，叩首。
通天教主背过身去，挥了挥手，“去吧。”
“老师保重。”
多宝再叩首，不知为何，他感觉老师是那样的萧瑟悲伤。
手捧青萍剑的多宝被老子送走，每一个圣人的心思都不同，但无一不是围绕那玉简中内容和朝歌城的那位，她到底给通天说了什么？才让通天这么难过。
她打算做什么？通天又下了怎样的决定？
一个个谜团，便是他们是圣人也解不开。
很显然，多宝也不知道，除了通天，也只有她知道。
他们后悔没看一眼玉简。
天南海北的截教弟子看到多宝捧着青萍剑走来，一个个热泪盈眶拜倒，“弟子拜见老师，老师圣寿！”
“弟子拜见师祖，师祖圣寿！”
一浪高过一浪，截教后辈弟子比想象的要多的多，声浪搅动满天风云，龙吟虎啸，龙虎风云，乃截教万仙来朝的大气象。
一道白衣素影落下，白衣女子拜倒：“弟子负罪前来，拜见老师……”
第790章 弟子的城
“云霄师妹？”
多宝没想到云霄竟然出来了，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云霄被压在紫芝崖下的人，是通天教主亲手镇压的。
“大师兄。”
云霄稽首。
“云霄师妹！”
“云霄师姐！”
前者是截教内门弟子，后者是截教外门，对云霄的到来他们又惊又喜。
对内门弟子来说，云霄是截教第二大能，战力只在多宝之下，对外门弟子而言，云霄是外门名副其实的大师姐，九曲黄河阵中削三花闭五气，将阐教威名赫赫的十二金仙打入尘泥沦为凡人，实为解气，最后逼得人阐两教圣人不得不亲临凡尘，更为截教长脸，九曲黄河阵是破了，但她们虽败犹荣，外门弟子无不为此扬眉吐气。
因为云霄和他们一样是外门弟子。
而截教九成九的弟子是外门弟子。
所以云霄一到，外门弟子更是欢欣鼓舞。
“师妹是如何出来的？”
多宝之所以有此一问，不是问罪，也不是好奇，而是担心，因为老子也在这里。
云霄道：“是琴师。”
只三个字打消了多宝一切顾虑，多宝颔首，“来了就好。”
云霄轻轻一笑：“云霄也是截教弟子。”
多宝脸上也有了笑意。
“师姐！”
一个激动的声音，云霄慢慢转头，她的眼睛忽然湿润了，“彩云！”
“师姐！”
红衣小姑娘跑了过来。
云霄敛去眼中水光，笑着迎向久别重逢的小妹。
逝者已矣。
元始天尊在云霄出现的时候看向了老子，老子眼皮跳了跳，最后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是说过将云霄压在紫芝崖下五百年，通天也遵从了他这个大师兄的处置，亲手将云霄压在了紫芝崖下，但如今他将他的师弟人家的老师困在此处，他又有什么资格再管云霄，云霄拜了通天为师，才有了他这个师伯。
准提接引眼观鼻鼻观心，女娲娘娘可一点都不收敛。
忽然他们同时抬头看向了朝歌方向。
包括通天。
朝歌城气象大变，越来越弱。
这个变化是从一个红衣小姑娘回家开始的。
不仅她回朝歌了，还有她师兄小熊，因为他们也是截教弟子。
教主受困于界牌关，他们怎会无动于衷。
所以他们回来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
这是石矶看到小姑娘后说的第一句话，她并没有叫她回来，但她却自己回来了。
她曾将这座城送给了她，十二年天人合一筑道基，她与这座城的天人两道天然契合，她是这座城的小主人。
她回来了。
石矶摸着小姑娘已和她齐平的头，说道：“你长大了，你的城，也该你自己守护了。”
这是这座城的选择。
石矶向城外走去，一寸一寸从这座城抽离，彻底抽离。
她身后跟着小熊，跟着苍泠，一个大罗金仙一重天，一个大罗金仙四重天，苍泠破而后立，在朝歌养好伤后破入了四重天，小熊就难了，不仅因为跟脚，更因为他走的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第791章 四方云动
秋风瑟瑟，朝歌城逐渐褪去了石矶的色彩，她身上的白袍染上了青色，她的长发带上了风息，她脸上有了血色，带着淡淡的笑容，二十年，她来朝歌二十年了，没有真正意义上踏出过一步。
以大神通为基合道一城，先以元神合道，后以肉身合道，二十年合道机缘，神通一日千里，二十年合道气机淬炼，空灵仙体早已成了另一座朝歌城，能容一方天，能容一方地，能容一方人，二十年来得一空，天人两道合一身。
青袖云卷云舒，长发自然随风，背负太初琴道，神通回归本身，带走一座城，留下一座城。
柳叶绕指行，莫问前途，莫问生死，只问行不行?
只问本心。
一脚出朝歌，四方风云动。
西北佳梦关，老魔大笑一声拔地而起，四道魔影相随。
北方陈塘关，一道红影站起，大步而去，欲与天公试比高。
南方三山关，一个孤僻青年，嘴角勾起，闪身而逝。
龙吟东海，凤鸣天南，神魔渊中走出了一个个老魔。
共工抬头，祖巫殿中走出了刑天、风伯、相柳、玄雨。
四方大势应她而动。
西北海无风起巨浪，骷髅山震动，死神纷纷离巢，天地无处不是鸦鸣，仿佛末日将临。
冥河睁眼，鲲鹏起身，镇元子打开了山门，他说了一声：“老朋友，是时候了。”
他们都看着那座城，和从那座城里走出的人，她吸了一口气，仿佛天地都是一清，如走出了一座牢笼的囚徒，又像走出一座小天地神灵，外面是更广阔的天地，她脚踩光阴，仿佛空无一人。
四方上下是宇，古往今来为宙，她身合一个宇，脚下一个宙，仿佛与天同行，又走在过去。
她每一脚落下仿佛脚下都有一个一，天人合一，天在上，人是她，是人合天而生一。
她的境界很玄，便是圣人也凝视，还有她指间的柳叶，女娲娘娘眼中闪过异色，其余几位圣人若有所思，朝歌城曾去过一位神秘老人，是石矶送他出来的，至于城中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
他们只知道这位老人是道祖出门亲迎的存在，而且他走后，女娲便远游了，天意也变了。
他们再看石矶，又不同了。
滚滚魔气从西北而来，落地一老四少，齐齐抱拳：“拜见琴师大人！”
石矶点头，笑问：“怕不怕？”她问的不是老魔，而是他身后的四个小魔崽子。
“不怕！”魔家四将异口同声。
石矶笑了笑，转头看向北方天边，一道红影大步走来，烧红了半边天，火红归于一人落地，“拜见琴师大人！”
“辛苦了。”
“不敢！”
九凤退到了一边。
有大能破空而至，一身青衣，气宇轩昂。
“我来了！”一声难掩心中不平。
石矶点了点头，再次迈步，该来的都来了。
四方云动，四方大势随她而动。
万龙巢走出了一老人，凤凰台走下了一个老妪，他们一个要护苍龙血脉，一个要护凤族太子，都是二十重天以上的大能。
魔族走出了一个绝顶大能，老人头发稀疏，眼神昏沉，几近腐朽，已经太老了。
大巫刑天与玄雨走出了北俱芦洲，他欠她一次，他是她的弟子。
嫦娥手牵一个小兔子走出了月宫，封神大劫即将推向极致，是时候打破天地枷锁帮小家伙化形了。
她们要去劫气最重的地方。
十二月耳朵上的铃铛叮铃叮铃，牵动着很多人的心，她的两个哥哥，小太阳神和妖族的新妖帝。
女娲圣人也看到了她们，以及十二月耳朵上的小铃铛。
第792章 气运大势
石矶听到了银铃声，也看到了漫天月华与她同行。
她笑了。
四方风云应她而动，四族气运为她所用，这是两百年前的一桩约定。
还要加上凶兽一族和死神一族，因为她是他们的主人。
气运是一切生灵的运数，一切生灵，包括盘古，圣人，都有运数，运盛而兴，运衰而竭，天地，日月，天道，轮回，概莫能外。
圣人如此，圣人大教也是如此。
截教诛仙阵破后，截教气运由盛转衰，也符合盛极而衰之理。
万仙阵过后，截教气运若无意外将会散尽。
石矶要做什么。
圣人，大能，都已清楚，她要补运，以五族气运补一教，但如何能行？
东海、天南，龙凤两族老死不相往来有世仇，龙族傲，凤族更傲的没边，巫族战天战地连天道都不服，魔族更是举世皆敌。
谁能将他们统在一起？
便是圣人也不行。
但，不管是魔族的大能，还是巫族的大巫，龙族的嫡系苍龙血脉，凤族的凤祖之子孔宣，都站在了她身后，默默跟随。
因为她是他们魔祖的琴师，他们巫族的琴师，龙族的琴师，凤族的琴师，他们愿意相信她，也愿意跟随。
她携四方大势，带五族气运，大势滚滚向前，气运变化万千，时而如万兽朝苍，时而如百鸟朝凤，时而如巫出不周宣示天地，时而如万魔朝祖对天怒吼，时而见山海凶兽之庞大，时而见不死茶影之摇曳，死神遮天蔽日，万灵瑟瑟发抖，气运，都是气运。
她仿佛带来了半边天，她身后的天是另一种颜色，与圣人的天不同。
那是她的天。
天地大能，绝顶大能，无不怔然，鲲鹏有些恍惚，冥河握紧剑的手握得更用力，大势之下，他们是那么的渺小，便是圣人也神情凝重了起来。
天道圣人，圣人之上还有天道，天道大势便是圣人也不能改，大势，天道大势能碾压一切，这是道祖口中的大势不可改。
石矶带来的大势虽然不够大，但依旧是大势，代表着一部分天意，是截教的那个一，与五位圣人一边的四九天道对立。
天道五十，大衍四十九，四九能衍尽周天万事万物，一，几可忽略不计，但谁都无法否认它的存在，她有翻盘的机会。
女娲脸上没有了看好戏的轻慢。
老子睁开了眼睛。
元始天尊不再冷漠，或者说无法维持脸上的冷漠。
西方二圣除了苦笑还能怎样？他们仿佛看到了西方大兴的无尽阻力，都在她身后，除非他们此刻退去，但他们又如何能退？
所以，他们只有苦笑。
洪荒第一大势力，不是截教，而是她，他们都看到了，他们也知道他们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比如天庭，比如地府，比如执掌轮回那位，比如她手中的柳叶。
她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此时，她启出的不过是边角，便足以震惊天地。
“拜见琴师！”
多宝双手托剑举过头顶，拜倒在地。
“拜见琴师！”
内门十一弟子一一拜倒。
“拜见琴师！”
云霄拜倒，心里再无半点抵触。
“拜见琴师！”
截教近二十万弟子拜倒。
声震宇内，苍穹震颤。
天地，大能，无不屏息。
她身后众人止步，因为截教门徒拜的不是他们，他们更被震住了，拜她的不是一人，而是一个截教，二十万仙人，有大能，有大罗金仙，有太乙真仙，天仙，地仙，未入仙道的练气士，这是半个洪荒，半个洪荒的仙道在拜她，身临其境才知道有多震撼。
石矶走到多宝面前伸手取走了青萍剑。
石矶掌剑，剑指苍穹。
龙虎风云会。
截教气运一涨再涨，已超越巅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凡，今日未至之截教弟子，以叛教罪论处，就此逐出截教门墙！”
天南海北气运再次归拢，一个个苟且偷生的截教门人分去的截教气运被收回。
“叛教之徒，我截教上下，弟子门人，共诛之！”
天地为之一静。
接着是山崩海啸般的声浪。
“谨遵琴师法旨！”
“谨遵琴师法旨！”
截教上下因一个共诛之，杀心如一，精神振奋。
他们骄傲，因为他们来了，他们感动，因为他们来了，那些叛教之徒该死！
这就是公平，琴师给他们的公平。
第793章 万仙阵
“截教！”
通天教主看着如日中天的截教，看着气势如虹的截教弟子，看着她执掌下的截教，欣慰的笑了，手中无剑，剑眉出锋，剑意通天，如一把压弯了很久的剑，他开始反弹，他是封神大劫的另一个主角，压力越大反弹也就越大，他的气运同截教同起同落，截教气运鼎盛，他这个教主也气运逆天。
所以他破境了，如诛仙阵中被逼以盘古巨身开天辟地又顶天立地的元始天尊，天没将他压垮，他反而破境了。
五位圣人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通天破境，截教气运又长。
五位圣人皱眉。
“我留下。”
女娲娘娘直接开口打破了圣人之间的暗中交流。
女娲的选择众圣并不意外，封神之劫，说白了是三教之劫。
老子叹息一声道：“贫道需要走一趟。”
元始天尊稽首：“有劳师兄。”
通天教主眼皮都没抬一下，平静的出奇。
五位圣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吃不准，自从通天看了那玉简后，他们就吃不准了。
这样的通天很令人头疼。
说一人牵制五位圣人也不为过。
但现在，他们要分出人去破万仙阵，元始天尊作为执掌封神大劫的阐教圣人必须去，现在加上老子，五去二，通天的不安因素沿直线上升，危险系数也是。
但西方二圣也要去其一，因为他们此来的目的不是为打架，而是为西方大兴，为度人。
不然，人家兄弟打架，他们参合个什么劲？
“还是贫道去吧。”
说话的是接引，其实他不如准提善于变通，但他是西方教主，该他去。
准提稽首：“师兄留心。”
“师弟也是。”
五位圣人去其三，女娲有些不高兴，她沉下脸道：“出了事，可别怪我。”
老子元始稽首，接引合十，“道友多担待。”
女娲冷哼一声，没再多说话。
太极图、中央戊己杏黄旗和十二品功德莲台都留在了原地同样还有圣人的一具分身，三位圣人离去，又好像并未离去，唯女娲与准提死死盯住通天教主不敢再有丝毫分神。
通天很平静，因为不意外。
他不用青萍，不用出手，便牵制住了两位圣人，而且这里的主动权也回到了他手中。
通天教主平静的看着万仙阵养精蓄锐。
石矶的到来，万仙阵有了核心，有了压阵之人，她带来了四族高手，一人登台，四族高手分列左右。
截教气运势成龙虎，万仙气机充塞天地。
石矶手持青萍，一道道法旨颁下，万仙阵运转了起来，多宝云霄未动，其余截教十四位大罗金仙各守一方，包括火灵、吕岳、法戒。
石矶心与阵合，头顶河图洛书辅助，截教近二十万弟子运转的大阵秋毫毕现，她心算一瞬可及周天亿万星辰，可算星辰运行轨迹，阵中的每一个人，都已入她心，每一个人每一瞬的走位她都了然于心，大阵运行之理更是如百川归流，研究过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参悟过周天星斗大阵，执掌过诛仙剑阵，脚下万仙阵对她真没难度，而是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主持此阵，便是通天教主也有所不足，因为此阵一是变化，二是合力，二十万仙人为一。
第794章 有话
两朵白云，一朵莲花，白云之后又有白云。
三位圣人在前，阐教弟子门人在后。
圣人眼里，万仙阵缓缓转动，带起天地风云，势成龙虎，横断天道。
风云如晦，风云如山，便是他们圣人也有龙虎风云际会之感。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老子有感而叹，积善成德，神明自得，圣心备焉。
不过后半句未出口。
接引合十，说了一声：“善。”
元始天尊没有说话，他越来越沉默了。
风云左右而分，石矶带着多宝走了出来。
“石矶见过大老爷，二老爷，西方圣人。”石矶稽首。
多宝则拜倒在地：“弟子多宝拜见大师伯，二师伯，西方圣人。”
“道友不必多礼。”
“多宝，起来吧。”
开口说话的是老子，接引双手合十，算是还礼。
元始天尊居高临下看着石矶良久，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拿了你？”
“怕！”石矶没有犹豫，“但大老爷、二老爷，圣人，驾临，不敢不来迎接，也不能不来迎接。”
三位圣人多少都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石矶会这么回答。
元始天尊此问看似随便，却极为不善，只要石矶说个“不怕”，元始天尊便是当场打杀了她都没有别人可说的，一句藐视圣人，便能绝了她一切生机。
她要说“怕！”那便是怯弱，一个怯弱的人如何统领万仙对抗圣人，这对高涨的截教士气将是个致命的打击。
老子看了石矶一眼，应该有赞赏吧。
接引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善意。
便是元始天尊都无法否认，石矶这样的回答是极好的。
她将那个“怕”，定义为了礼数，又将他元始天尊换成了二老爷，不敢不来迎接，不能不来迎接，这是礼数，不管是三教之内，还是圣人在上，她都滴水不漏。
元始天尊沉默了片刻，道：“你且回阵去，待我等前来破阵。”
“二师伯恕罪，弟子有话对大师伯说。”
元始天尊眼皮跳了跳，看向多宝的眼神极为不善，多宝拜倒在地，久久不起。
“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老子声音平淡，但并非冷漠无情，对多宝这个第一个叫他师伯又在昆仑山长大的孩子，老子还是不同的。
多宝没有起身，而是以头触地道：“弟子冒死想问师伯一句，师伯为何一次都不帮我老师，不帮我截教？”
“放肆！”元始天尊声若雷霆，石矶向前一步挡在多宝之前，承受了圣人这一雷霆之怒。
她脸色微白，却没有移动脚步，石矶开口道：“此话也正是我要问的，大老爷身为玄门执掌，受我三教弟子门人共尊，我截教自创教以来，教主行圣人之教化，弟子传道于宇内，三教神仙会上，三教共创道文，我截教出力最多，人族传道，我截教尽心尽力，最先见功，圣人治世五千年来，哪一代人皇没有我截教弟子的扶持？人教之事，我截教从来都是当做自己的事来做的，上到教主，下到弟子，都认为大老爷是我们的大老爷，便是三议封神榜，教主宁愿自己难过也不曾令大老爷为难。”
“但九曲黄河阵中，大老爷帮的是阐教，帮的是二老爷，诛仙阵中，大老爷帮的还是阐教，还是二老爷，现在，大老爷困住了我们教主，又来帮二老爷，难道在大老爷眼里三教原来不是一家，只有人阐两教，没有我截教，三清原来是……”
“住口！”
这一次动怒的是老子，他脸色非常不好看。
石矶后退一步，稽首：“请大老爷帮我们一次，且作壁上观。”
“请大师伯帮我们一次。”
多宝含泪叩首。
老子眼帘垂落，他知道通天看着他，他若还出手，他可能真会失去这个弟弟，三清真会变成两清。
老子闭上了眼睛，元始天尊知道了老子的决定，他说道：“兄长不必为难。”
老子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女娲娘娘愕然，准提圣人叹息。
石矶接下来的话更令准提忧心。
“圣人困我两次，若圣人能退一步，不仅前番因果就此揭过，贫道还愿与西方结个善缘。”
这次轮到接引为难了。
第795章 道文
接引左右为难之际，元始天尊清净拂尘扫来，这是忍无可忍了，石矶与多宝急退入阵，她们离身后大阵不过一步之远，也是早有提防，毕竟是来捋圣人虎须的，一言不对，就有灭顶之灾。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速速起阵，休要拖延！”
阵中传出石矶声音：“还请二老爷放回贫道弟子申公豹，两教相争，想必教主不会为难一个晚辈？”
元始天尊沉着脸道：“申公豹，封神榜上有名。”
石矶声音传出：“三议封神榜时，申公豹并未拜入你阐教门下。”
元始天尊脸色铁青不说话了。
此言不假，封神榜签定后，封神之人与申公豹才拜入了阐教。
在此之前，三教共议封神榜，在紫霄宫中天道鸿钧见证下已有定论，便是元始天尊这个封神榜的执掌者，也没权利更改，天道鸿钧有言在先：“既已签定，便不可反复。”
这就是定论。
不是说元始天尊看谁不顺眼了将谁签上，又对谁青睐有加，将谁划去，那又何必共议签定？他一个人决定就好了。
他只是代天执掌封神榜主持封神大劫。
石矶登上法台，再次言道：“此劫过后，贫道自会双手奉上盘古幡。”
元始天尊冷笑一声：“不劳道友费心，盘古幡，贫道自己来取。”此言极为不善，元始天尊一挥拂尘，申公豹被卷起丢入了阵中。
青袖如云将申公豹卷去，石矶淡淡的声音传出：“就怕圣人找不到。”
此言一出，天地一静，这是威胁。
圣人沉默，绝顶大能寂然，算无遗漏，真是算无遗漏！
每一人，每一物，都是人得其用，物尽其用，而且是无所不用其极。
老子已表示不会出手，接引左右为难，元始投鼠忌器。
她达到了她的目的，还将弟子讨了回来。
可谓不虚此行。
石矶看着元始天尊，元始天尊也看着他，元始天尊坐下白云向前，朝万仙阵行来，老子未动，接引将动未动。
石矶伸手凌空写了一个“道”，道文生辉，带着功德金光升起，多宝凝神写了一个“宝”，云霄用心写了一个“云”，小熊用力写了一个“凶”，无当写了一个“无”，龟灵写了一个“龟”，一个个带着功德金光的道文升起，玄黄勾勒，每一个道文都经历五千年岁月的沉淀，在每一位道人心里都住了五千年，已经成了每一位道人的本命字。
五千年前，三教合创道文，截教十万弟子，创出本命字的何其多，今日，一个个本命字被取了出来，带着功德，流淌着玄黄，很淡很薄，但字很多。
不曾赶上盛会的后辈弟子，也在书写，一个个道文，一个个天文，带着道义，带着天意。
功德如海，玄黄如瀑，二十万道文汇成了道文长河，石矶一口气书写了三千原始道文，这三千原始道文是人阐截三教圣人合创，也是三教道文的母体，三教道文皆出于此。
道文拦路，玄黄阻途。
第796章 截教，出剑！
一个个天地大能失神，一个个绝顶大能恍然，天文，天庭颁布的九成天文竟是出自于截教弟子之手，截教于天有功，截教弟子于天道有功，再看人间，截教弟子入世传道的不知凡几，截教弟子入朝为将为官扶持人王地主的又不知多少，每一代都是，地皇神农之后，大禹治水，夏商两朝，历代人王，不仅仅是帝乙商纣两朝，夏启开国有截教弟子扶龙，夏桀亡国也有截教弟子尽忠，商汤开国有截教弟子出力，盘庚迁殷，有截教弟子为臣，截教弟子太多，通天教主有教无类，弟子门人道有相离，意有相悖，打生打死，并不离奇，从红尘之外，到红尘之中，从江湖之远，到庙堂之高，不过是另一种论道高下。
弟子入世，一是传道，一是入朝，都是修行，也都是历练，不过能做到清净入世，又绝尘而去的人不多，多沦为了红尘仙，成为了红尘客。
但这些红尘客于人道有功，天道也有功德嘉奖，多是功德之士。
一人之功德，是截教之功德，万人之功德，还是截教之功德。
今日，截教弟子向天道，向圣人，向天地，一表功德。
不表，世人不知，天道无情，圣人健忘。
他们的功德也就被抹杀了。
今日，截教弟子以功德向天道，向天道圣人讨个说法，我截教的功德贯穿整个圣人时代，三教传道大业，我截教一肩扛起，五千年，不曾放下。
老子沉默，接引合十，原始天尊面皮慢慢涨红，道文阻途，玄黄拦路，道文是三教道文，也是天文，玄黄是天道功德，他是三教阐教教主，他是天道圣人，要他打碎三教道文，要他打破玄黄功德，还有他们三教圣人一起创出的原始道文，元始天尊道心备受煎熬，横亘在他面前的玄黄功德道文，阻的是他的道，拦的是他的心。
难，老子寿眉拧在了一起，接引坐下莲花微动，他想上前破局，因为他不是三教中人，是局外人，他若上前，便只会是一种难，而不会是元始天尊面前的种种难，但他又因石矶的那句话再次犹豫，他有他的难，他的难对元始天尊不算什么，但对他是真难，接引苦笑，各人有各人的难。
元始天尊动了，比起接引他更有决断，元始天尊挥下了清净拂尘，天地玄黄，是玄黄功德，而且不是一般的玄黄功德，是盘古开天功德，玄黄功德如大潮冲向了玄黄道文长河，圣人，大能，无不睁大了眼睛，石矶抬手写了一个“琴”，这是她的本命道文，一文引领，长河化龙，其血玄黄，玄黄对冲，天地尽染，直到玄黄道文长河被冲跨，元始天尊轻扫拂尘，扫开道文，沾染玄黄之气的白云向前，他要入阵。
但石矶又岂会让他轻易入阵，万仙阵不比诛仙阵，没有能威胁到圣人的诛仙四剑，更没有圣人压阵，靠的是人多势众，但圣人一旦入阵，那便是虎入羊群。
“祭剑！”
石矶祭起了青萍，与之同出的还有小剑魔化作的魔剑，多宝祭剑，云霄祭剑，截教二十万弟子纷纷祭剑，截教弟子岂会无剑，而且很多不止一把，四族高手，有剑祭剑，无剑以气化剑，大阵转动，二十万仙剑汇成了飞剑洪流。
“截教，出剑！”
“截教，出剑！”
每一个弟子剑指圣人，怒吼：“截教，出剑！”
第797章 截教，出剑！
截教，出剑，声震宇内，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
震耳欲聋，苍穹震颤，洪荒第一大教，祭剑。
祭起的是洪荒第一道剑道长河。
二十万仙剑鳞次栉比如苍龙出海，鳞甲飞扬，又如银河奔腾，流星璀璨。
剑意倾天盖世，剑光夺天地日月之光。
举目皆剑，阐教弟子无不骇然，他们双目刺疼，如针扎一般，很多弟子都已流泪，不敢再看，剑意充塞天地，天道仿佛已经被剑道代替，除了无处不在的剑意，再感觉不到什么，他们仿佛一瞬陷入了剑道世界，一个敌意针对他们的剑道世界。
天地大能，绝顶大能，隔着千山万水，或屏息或凝神仔细看着这亘古未有之剑道大奇观。
通天教主也看着，看着他的门人弟子祭剑，出剑。
“截教，出剑！”
他抬手，虎目微红，女娲准提皆是一惊，但他只是抬手，并指为剑，与他的截教一起出剑，没有剑气，只有剑意，女娲的红袖刀和准提的七宝妙树又放下。
青萍发出一声惊天之鸣，截教弟子皆是一震，他们仿佛听到了老师的声音，“截教，出剑！”二十万弟子并指为剑，万仙所指，万剑所至！
万仙阵已经转为了万仙剑阵。
老子头顶庆云护住了凡人世界，接引也是，舍利放出无量清净光稳固此方天地。
万仙剑阵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惊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圣人，包括通天教主。
这个惊喜针对的只是一个人，万夫所指，万剑所向，元始天尊须发皆动，庆云如水，金灯盏盏，垂落仙光如雨，青萍、魔剑刺穿了雨帘，元始天尊伸手，指尖仙光转动，定住了青萍，右手拂尘轻扫，扫飞了魔剑，接踵而来的大能之剑，大巫之剑，入雨幕或深或浅，再难穿透，大罗之剑，有高下之分，入其表一二，但，胜在剑多，激起了漪沦，真仙之剑更众，有千柄之多，庆云仙光被撼动，撼动庆云仙光的是大能之剑，大巫之剑，大罗之剑，真仙之剑，前者铺路，后者用力，天仙之剑，如大河奔腾而来，仙剑过万，铺天盖地。
魔剑又来！
元始天尊一脸厌恶，挥动拂尘，如赶苍蝇，元始天尊扫飞一剑，又扫去十剑，百剑，千剑，万剑……
一柄柄仙剑被扫飞出去，但他面前的仙剑丝毫不见减少，反而一点一点淹没了他，魔剑去而复返，大能之剑，大巫之剑，大罗之剑，真仙之剑，皆是，万仙剑阵运转不停，万仙之剑循环不息，万剑是万仙之剑，更是万仙剑阵之剑。
仙剑受万仙剑阵牵引，剑速，剑距，都在控制之内，剑阵之所以是剑阵，因为有序，再多的剑，也不杂乱，而且飞出一段距离便会往返，所以剑阵才能循环，仙剑才不会打架。
苍龙银甲横冲直撞，剑鳞剑甲脱落又重组，银河剑出星如雨，银河转动，星复归。
元始天尊被阻在了阵外，寸寸推远，仙剑无穷无尽，圣人在洪荒也法力无边，但她也没想诛圣，她只要时间。
九个月。
元始天尊脸色越来越难看，被一群蝼蚁拦住，还在被推远，他指间一抬，掀飞了青萍。
一声巨响，剑如雨落。
半数仙剑崩坏，万仙阵中截教弟子闷哼不断，元始天尊收回开天如意，目光冰冷的看着石矶，嘴角挂着讥讽。
十万残剑如破铜烂铁般掉在他脚下，除了青萍、魔剑，寥寥数剑，其余仙剑皆已受创。
万仙剑阵破了？
天地大能恍惚，他们还沉浸在截教弟子祭剑的豪迈，洪荒第一剑道长河的恢弘之中，剑阵就这样破了？
天地皆寂，仿佛在为万仙万剑默哀。
“截教，出剑！”
声音平静，魔剑向前。
“截教，出剑！”
一柄柄残剑悬浮了起来。
一节节断剑离地，悲鸣。
一个个截教弟子红着眼睛御剑，“截教，出剑！”
苍龙负伤怒吼，“截教，出剑！”
“截教，出剑！”
通天教主喃喃。
一个个弟子祭炼了一生的剑断了，残了。
但他们的剑意未断，剑心未残。
“截教，出剑！”
剑星归位，银河复出，剑，或是两节，或是半截，但又有什么关系，它们回来了，还能杀敌！
龙虎风云会，一声龙吟，一声虎啸，剑意化龙，杀意凝虎，龙腾虎跃扑杀向圣人。
截教的剑才刚出锋，不屈的剑，绝然的剑，不悔的剑，才是截教的剑。
剑断了，便以脊梁为剑！
脊梁未断，那便出剑！
剑道长河盘旋越趋越紧，以十万伤剑十万残剑铸一把截教之剑，亲密无间，再无隔阂，一腔怒意尽赋一剑，“截教，出剑！”
天地肃杀，悲风怒吼，“截教，出剑！”
魔剑为锋，这一剑，以死为生，玉石俱焚，这一剑，已入魔。
第798章 剑与黄庭
元始天尊一瞬站起，一龙一虎扑面而来，龙吟虎啸，元始天尊须发被肃杀怒风吹起，他左手掐指结印于胸前，口中默念真言，降龙伏虎，一声敕令分开了龙虎剑意杀气，龙虎从他两侧而走，他右手的三宝玉如意业已挥出，这一击，他不再留手，因为一众蝼蚁这一剑已经突破了一个极限，达到了混元级。
老子头顶升起了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宝塔镇压四方天地，龙虎剑意杀气撞在垂落的玄黄气上，被拦在了此方天地，直至消散，这也是元始天尊放开手脚的原因。
若无老子天地玄黄玲珑宝塔镇压，混元级力量交手，此方天地必然会被打碎。
石矶与截教众仙可以不管不顾，他这个天道圣人却不能肆意而为。
这也是站的越高责任就越大。
打碎了天地，天道鸿钧可能不会找石矶，更不会找截教弟子，但一定会找他这个圣人。
这也是他先前一直收着的一个重要原因。
天地间一切能看到的生灵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截教终极一剑与阐教圣人的白玉如意相遇，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眯，即便有准备，依旧被震的不轻，很多人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听到了最可怕的金石之音，然后他们静静的看着虚空寸寸破碎，大地裂纹遍布，空间风暴怒吼，但没有声音，他们听不到，他们听不到了。
寂静的世界是可怕的，尤其是在连自己心跳都听不到的时候。
但他们还是没舍得移开眼睛，那柄通天之剑被震裂了，也打偏了，铁屑簌簌，下起了一场铁雨，都是仙剑碎片，但截教的那柄通天彻地的剑没断！
元始天尊衣袍鼓动，手持三宝玉如意巍然不动，但他脚下的百亩白云却已不复存在。
只有圣人知道是被震碎了。
被如意迎头暴击的魔剑黯淡了很多，但没碎，也没裂，大能大巫之剑各有损伤，大罗之剑多半有缺，即便祭炼了上万年，在圣人的倾力一击之下，依旧显得单薄，真仙之剑多裂，天仙地仙之剑断的断碎的碎，后辈弟子的剑更是簌簌而落。
万仙阵中闷哼不断，很多弟子嘴角都流出了血，心神受伤。
石矶手持青萍站在法台之上，遥指元始天尊，声音平静，目光坚定：“截教，出剑！”
她不会给元始天尊机会，她出剑，他接就行。
“截教，出剑！”
很多弟子的声音都含着血，并指为剑，御使他或残或破的爱剑。
大地上一片片碎片摇摇晃晃挣扎着飞起，哪怕只有一点灵性，他们也听从主人的召唤。
“截教，出剑！”
声声啼血，声声悲壮。
魔剑向前，万剑向前，元始天尊眼神冰冷，再次用力挥下了白玉如意。
又是一声金石交击，剑碎纷纷。
“截教，出剑！”
“截教，出剑！”
截教的剑，一次一次向前，进行着一场剑葬，他们想葬了圣人，最后葬下的却是它们。
剑，越来越少，但没有一剑后退，直到碎的不能再碎，连最后一丝灵性都熄灭。
不知有多少弟子含泪并指大喊：“截教，出剑！”但剑已不应。
一次又一次，大喊：“截教，出剑！”即便他已无剑可出。
截教的剑终于被打断了，如截教的脊梁被打断，很多弟子恸哭失声。
魔剑被元始天尊抓在手里，其余仙剑或被打散，或被打碎。
元始天尊须发微乱看着石矶，是胜利者的姿态，石矶看了魔剑一眼，没说什么，因为她葬下了太多的剑，她也没对他们说什么。
八个月，还有八个月。
石矶举起了青萍，万仙阵慢了下来，她再次凌空书写道文。
失去了剑的截教弟子纷纷抬手，书写道文。
元始天尊嗤笑一声，故技重施，又有何用？
天地大能，绝顶大能，摇头的摇头，叹息的叹息，真是技穷了。
道文升起，被元始天尊扫散的本命字飞回，功德重聚，玄黄再现。
几位圣人也不以为然。
但，在元始天尊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一个声音令他止住了脚步：“上有黄庭下关元，后有幽阙前命门……”不仅他，所有圣人都是一愣，包括通天教主。
截教一个个弟子坐了下来，静气凝神，口诵道经：“……呼吸庐间入丹田，玉池清水灌灵根，审能修之可长存，黄庭中人衣朱衣，关元茂龠阖两靡，幽阙侠之高巍巍，丹田之中精气微，玉池清水上生肥，灵根坚固老不衰，中池有士服赤衣，横下三寸神所居，中外相距重闭之，神庐之中当修治，玄府气管受精府……”
一个个阐教弟子，一个个入紫霄宫听过道的大能，面面相觑。
万仙阵上空，一页页道经翻动，玄黄为纸，道文成经……
“黄庭经！”
一个个大能找回了他们的声音，高亢，破音。
梦婆婆愕然。
昊天瞪大了眼睛。
作为道祖的童子他岂会不识黄庭？
但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黄庭经，也从没有听过这么浩大的诵经声，二十万仙人齐诵黄庭，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
“……长生久视乃飞去，五行参差同根蒂，三五合气其本一，谁与共之斗日月，抱玉怀珠和子室，子能守一万事毕，子自有之持无失，即欲不死入金室，出日大月是吾道，天七地三回相守……”
这一诵何止是上达天听？
紫霄宫道祖睁开了眼睛。
轮回地后土娘娘抬起了头。
声动宇内，凡是有口气的都瞅了过来。
还有人跟着默诵了起来：“昆仑之上不迷误，九原之山何亭亭，中有真人可使令，蔽以紫官舟城楼，侠以日月如明珠，万岁昭昭非有期，外本三阳物自来……”
还有人默记了起来：“内拘三神可长生，魂欲上天魄入渊，还魂返魄道自然，庶几结珠固灵根，玉匙金钥身完坚，载地悬天周乾坤，象以四时赤如舟，前仰后卑列其门，选以还丹与玄泉，象龟引气致灵根，中有真人巾金巾，负甲持符开七门，此非扶叶实是根……”
黄庭经可是道祖亲授，玄门真传，不是谁都有资格学的。
他们这一默诵默记可不得了，万仙阵上的黄庭经一页一页加厚凝实，能看到这里的可都是大人物，他们一言一行都有天意。
太阳星，小太阳神站在扶桑树下闭着眼睛大声背诵，黄庭经，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兄弟十个都是一起背的。
万妖祖庭，妖帝帝九也在背经，藏匿着兄长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也在诵经。
九天之上，万仙阵正上方劫气最重处，一只兔子坐在劫气之中，气息忽高忽低，面上皆是痛苦之色，忽然，她耳朵动了动，一句经文从她口中呓出：“日月列布张阴阳，五脏之主肾最精，伏于太阴成吾形，出入二窍合黄庭……”她的神情平静了下来。
站在不远处的嫦娥微微一笑，也念起了黄庭经。
天庭昊天开口诵经，王母迟疑了一下，也默诵念了起来。
西惑君听到天帝声音微微一怔，接着也诵起了黄庭，天庭很多人听到天帝的声音都跟着念了起来。
梦婆婆嘴角抽了抽，闭口默诵黄庭。
神农开口诵经，伏羲与轩辕嘴动了动，没出声。
天地间一个个大能或出声或默诵，心里这个时候都是黄庭经。
便是几位圣人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现黄庭经经文，实在是太熟了，不想都会出来。
黄庭经一页页加厚，已成书山。
四个月前，一个个截教弟子，放下黄庭，背起了剑，今日，他们失去了剑，也放下了心中的剑，再诵黄庭。
一切悲愤抚平，一切杀心放下，他们仿佛坐在碧游宫，坐在紫芝崖下，物我两忘，静诵黄庭。
她将万仙阵转为了万仙道会，黄庭道会，没了剑，我们还有道经，
第799章 一人之威！
元始天尊脚下生了根般再难移动半步，他死死盯着一个个道文重组，一句句黄庭经文亮起，他的脸有些扭曲，不过除了圣人，都看不到。
小剑魔已经被他封印，魔剑被他收起。
他回头看向了老子，老子叹了口气，也只是叹了口气。
天意归天，这是大势，更何况洪荒有六位圣人，女娲，不要看困着通天，但她的心就向着阐教吗？不见得。
就连他，虽在帮阐教，但对截教何尝没有愧疚。
天道六圣，阐教所占至多为四。
现在，洪荒，除去圣人所占的天意，都在偏离，偏向了截教。
天意归天，圣人时代要落幕了，他们代表的天意，天道将收回，赋予新的时代之主，应该是天庭的两位。
他们圣人完成了教化，也该退去了，不过，老子看了接引一眼，西方和东方还是不同的，西方慢了东方两个纪元，才刚开化，圣人的教化也才开始。
老子眼中闪过深意，天帝终归是东方的天帝，这一点，他比谁都看的都透彻。
西方想要大兴，他说了不算，接引说了也不算，当家做主的昊天才说了算。
西方的大兴在未来，做主的不会是接引，更不会是准提，因为圣人时代要落幕。
老子的落子极远。
老子看了接引一眼，接引一愣，他静修数万年的寂灭道心竟忽喜忽悲躁动起来，接引双手合十，一闭眼竟入了定。
准提第一时间察觉接引不对，他的菩提心与接引的莲花心自有感应，准提也闭上了眼睛。
女娲冷哼一声，对准提的消极怠工极为不满，但准提好像没鸟她，一动不动，女娲脸沉了沉，眼中火光跳动，看向准提的眼神有些不善了。
元始天尊当局者迷，他竟没看懂老子那富含深意的一眼，他只听到了老子的叹气，也听懂了，所以，他失望的回头自己想办法。
元始天尊的世界陷入了极静，尽管他离万仙阵最近，听到的诵经声也最大，但他摒弃了这一切，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寻找出路，他在想如何破局？
黄庭经一卷一卷诵过，经书越翻越厚，书山越来越高，截教的气运又在上涨，气成龙虎，龙虎匍匐，一左一右，前所未有的安静，也前所未有的温和，仿佛在聆听大道。
又像在为截教弟子护道。
天地一片祥和。
祥和的令很多人恍惚。
直到一声雷动，惊醒了所有人，除了接引。
老子抬头，元始天尊抬头，通天教主抬头，准提睁眼，竟有人要渡劫？而且就在劫气最重处！
雷云翻滚，极重，竟不下于老魔突破大能时的雷劫，那可是大能雷劫，天道之下的魔道雷劫！
老子收回了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因为他是天道圣人，不会庇护也不会干扰生灵渡劫。
他的无为总是不以小为小，不以大为大，都落在细微之处。
至于劫数为何这么重，因为时间，因为地点，因为渡劫的生灵，封神大劫之中，劫气最重之时，劫气最盛之地，帝俊嫦羲之女，太阴一脉，太阳神之妹，妖族公主，妖帝之妹。
对如今的天道来说，这种生灵太逆天，为天道不容，汤谷十只金乌死了九只，天道才允许一只化形。
帝九更是以一个死人的身份在远离天道的混沌中女娲的庇护下化的形。
强大生灵辈出的远古时代，道魔相争龙凤相斗三族争霸的太古时代，巫妖横行的上古时代，都已结束，圣人时代，不要说太阴血脉，便是普通先天血脉也为道不容。
女娲娥眉挑动，神情柔和了下来，嫦娥没有向前，反而向后退了几步。
因为她是太阴之主。
扶桑树下的少年观星台上的少年都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劫云之下劫气中心那个可爱的小兔子眼神却很平静，她的心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柔软无助，她幼年便跟着石矶闯荡过半个洪荒，横渡西北海，登上了不周山，她还在巫族待了二十年之久，她见过巫妖大战，她也被母亲帝后牵着手走向过天庭权力的至高点，俯瞰亿万妖族朝拜，她也跟着她的小太阳神哥哥走遍了洪荒天地，见过了世人想象不到的风光。
她的心怎么会弱小？
更何况她还有那样的一个姑姑。
石矶也在看着她。
听着雷动，听着雷落。
九天雷落，雷落九天。
如一个长夜。
极其漫长。
元始天尊收回视线，整理衣袍，对天稽首：“请老师示下？”
他指的是黄庭经和这场令他如鲠在喉的黄庭道会。
鸿钧没有示下，也许他早已示下，只是他没有领悟到。
道祖只是看着他，也看着天地生灵。
天地还是那样，诵经声，雷声，还有铃铛声。
“喀嚓”一声，铃铛碎了，铃铛声也停了。
一个如日中天的拳头轰碎了漆黑如永夜的劫云，一个令圣人都为之一静的男人，只是一个背影，便令万灵窒息。
鲲鹏瞳孔收缩，他猜到了一种可能。
妖族的大能齐齐拜倒，双目垂泪。
“叔叔！”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姑娘走出了劫气中心，一尘不染，一身月华，干净的如月华之灵，月牙儿般灵动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
男人轻声一笑，声音低沉，“我们家的小月亮长大了。”
一句惹下了小姑娘的千般委屈万般泪。
她失去了很多很爱她的人，她早已不是小孩了。
她的内心比很多人认为的都要强大，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她也没有拒绝哥哥小心翼翼的呵护，她没有急着长大，因为她还有姑姑，有哥哥，有朋友。
“不要哭！”男人伸手去帮她擦眼泪，不过他的手却穿过了，抹空了。
男人扶额一笑，“忘了。”
但他一挥手，小姑娘落在了他的肩头，“走，叔叔带你去看看这新天地。”
如同小时候一样，她坐在叔叔肩上说了声：“好！”
其实应该是她带着叔叔去看新天地。
男人临走前看了一眼嫦娥，然后大步朝天边走去。
半月后，一声感叹，很多人都听到了，“原来天地是这样。”
男人如一缕阳光散去，带走了小姑娘最后的泪水。
天地仿佛静止了半月，直至他离去。
很多人心中才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东皇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