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她站在那里！
扫向石矶的混沌剑气，被拦截。
四色剑光合成了诛仙混沌剑光，诛仙剑光为主，戮仙、陷仙、绝仙为辅，这一道剑光凝练之极，如同实质，后面仿佛带着一个世界的虚影，盘古幡扫出的混沌剑气被一分为二，又被震碎。
这一剑，通天教主不再手下留情，这一剑携带天地杀机、万古杀意、魔道大势，这一剑，十二金仙同心戮力，这一剑，为诛仙世界诛仙的第一剑。
也是世界之剑。
元始天尊脸色难看，他双手抓紧盘古幡，一连挥出三道混沌剑气，才击碎了这道混沌剑光。
石矶坐在阵心，看着四色剑光升空，相聚，又与一道一道混沌剑气相遇，如看烟花，能够毁灭一个世界的烟花，天地在烟花中破碎，漫天流星雨。
她长发散入虚空，她黑眸看着天空，她指尖拨动琴弦，仿佛在为这一场绚烂的烟花伴奏，不管剑气袭来，还是剑光升空，不管天地毁灭，还是世界破碎，她都不为所动，她只看她的烟花，弹她的琴。
这一幕落在元始天尊眼里，是何等的可恨。
元始天尊阴沉着脸又挥出了三道混沌剑气，三道开天辟地的混沌剑气从三个方向打向了阵心。
“出剑！”
通天教主连发三道掌心雷，多宝、虬首仙、长耳定光仙，或快或慢，也是三道掌心雷，诛仙剑连震三声，三道诛仙剑光出诛仙剑门拦截混沌剑气。
绝仙剑震动，乌云仙连发三道掌心雷，几乎是条件反射，灵牙仙、毗卢仙、羽翼仙，跟进，也是三道掌心雷，三道绝仙剑光出绝仙剑门。
龟灵圣母慢了一拍，陷仙剑门只出了两道陷仙剑光。
无当圣母迟疑了一下，戮仙剑门同样只出了两道戮仙剑光。
两道混沌剑气被拦截，第三道混沌剑气先破诛仙剑光，又破绝仙剑光，斩向了石矶。
石矶依旧不为所动，看着天空，弹着她的琴，仿佛在她如夜般的眼眸里不断放大的剑气是梦幻破影，是一场更靠近她的烟花。
龟灵圣母惊叫失声。
无当圣母脸色煞白。
其余六仙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最先愤怒的是石针，它燃着太阳血焰刺向了元始天尊的眉心。
“孽障！”
元始天尊冰冷的眼眸中射出寒光，石针被定在了眼前，他并没有伸手去抓石针，因为他太大，石针太小。
石针怒鸣，血池沸腾，血液燃烧。
石矶眼里终于有了怒意。
通天教主又递出了一剑，青萍又斩碎了一半混沌剑气，另一半混沌剑气却落在石矶头顶。
那是一片星空，河洛纵横，剑气落入其中，成了梦幻泡影，不知去了那个星空旅行。
元始天尊脸色铁青。
混沌剑气是厉害，但也破不了河图洛书。
石矶站了起来，散入虚空的长发如黑色潮水沸腾，她黑色的眼眸与元始天尊对视，她吐出的两个字是：“出剑！”
没有人犹豫，更多的人是不敢犹豫！
一道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前赴后继，永无止境，她站在那里，所有的剑气剑光都在头顶炸碎，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便没人停手。
因为她站在那里。
谁又敢停，谁又能停？
第756章 停不下来！
诛仙四剑在她四周震动，诛仙剑光在她头顶会聚，元始天尊站在她头顶的苍穹之上，这是诛仙之战，也是除魔卫道之战。
仙在阵中，魔在阵心。
他是道，我是魔。
石矶还是没有忍住将自己置入了道魔之争的中心位置。
她本该退居幕后，不碍圣人的眼。
但她已入魔，入魔的她，太刚太直，又目空一切。
也许从她弹出‘我是魔，他是道’的一刻就已注定。
已难脱身，她是天地琴师，她的琴就是她的心，以我心动天心，以我心动地心，以我心动人心，这是她太初之心的第二重境界。
她的心，天已知，地也已知，他也知道了。
圣人又岂会容她这个始作俑者全身而退。
从原始天尊向阵心，向她扫出第一道剑气的一瞬，圣人就对她动了杀心。
她有所察觉，但她没有动，她继续弹琴，无视那道剑气，同样是无视圣人，心高气傲的圣人如何能忍受一个蝼蚁的无视。
她的琴一直不曾停，她在给诛仙世界加热，这曲《诛仙》并不成熟，还不足以成为诛仙剑阵的主旋律，她心中的《诛仙》应该是一曲不亚于《盘古祭》的绝世杀曲，应该用无数仙人血来谱成。
她现在还远远无法做到这一点，而且她好像已经跑偏了。
不过这曲《诛仙》很适合此时的诛仙剑阵，通天教主已经封剑太久，而且又重兄弟感情，十二金仙清净久了，都已失去了血性。
她这曲《诛仙》旨在升温，让一切人热血沸腾，包括原始天尊，她最怕的是这场诛仙之战无疾而终，那么，她将成为这场诛仙之战的唯一付出，付出了心血，结仇于圣人。
这将是惨败。
所以，她要诛仙之战不断升温，她要诛仙剑阵加速，运转不停，她要圣人不死不休。
当然，只会元始天尊死。
因为，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四道通天剑碑已经凝实，如四柄通天巨剑插在天地之间，剑柄在苍穹之上，剑尖在黄泉之下，元始天尊在四剑之间，四剑转动，诛仙世界封闭。
元始天尊已经出不去了。
洪荒的一切都被切断，灵气，天道。
在这里，他是混元大罗金仙，通天教主也是，不同的是，他只有一人一幡，而通天教主有整个诛仙世界，四口诛仙宝剑，十二个大罗金仙弟子，和一个已入魔的天地琴师。
便他是天，也赢不了。
但石矶就怕她这边的天心软。
所以，太初停了，她站在剑气剑光之下，看着每一道都有可能危及她性命的剑气剑光在她头顶炸碎，他们有任何迟疑任何失误，混沌剑气都会落到她的头上。
所以没人敢停，也没人能停。
十二金仙不敢停，每一个都精神高度集中，通天教主不能停，除非他想石矶死。
这是用命在赌，元始天尊知道，通天教主也知道。
但谁都不能停手，通天教主不能停手，元始天尊没法停手，不仅是因为骄傲，更因为每一道诛仙剑光指向的都是他，要诛他这个上仙中的上仙。
所以，他们都停不下来，只会越打越快。
这是阳谋。
石针，不过是导火索。
石针一寸一寸前进，不过离圣人依旧很远。
第757章 我等你来破阵！
诛仙阵再无一丝气机外泄。
天地大能面面相觑，隔着千山万水面面相觑。
绝顶大能沉凝。
女娲娘娘已经走到了混沌边缘，脖子也伸到了最长。
老子早已站了起来。
“师兄你看？”
“元始道友凶多吉少。”
准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接引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诛仙剑阵，与西方渊源极深。
道魔纪元，那一战，西方世界被打碎，诛仙剑阵功不可没。
这其中的因果，天机未显，不知是天道还未理清，还是天道也有一份。
不过，诛仙剑阵的威力，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手握开天至宝盘古幡的元始天尊竟陷落在了阵中。
不是他们自谦，他们去了也白搭。
除非……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了一个方向，三十六重天八景宫。
八景宫的大门不曾打开，老子依旧在犹豫。
圣人对时间没有概念，直到一阵心悸钻心疼，老子脸色一白，伸手抓来太极图，一抖，太极图化作金桥，老子一步跨上金桥，金桥伸缩，消失在了八景宫中。
诛仙阵中，元始天尊披头散发已经力竭，这个结果谁都不意外，以一人之力对一个诛仙世界，他如无源之水，而诛仙世界即便封闭，也有一个世界的灵气，一个世界的杀气，还多出了十二个大罗金仙的丹田气海。
耗，也能耗死他。
更何况一道诛仙混沌剑光至少要他三道混沌剑气破去，元始天尊握着盘古幡的手在抖，抑制不住的抖，他已不知道自己挥出了多少道混沌剑气，又一个人战斗了多久。
他的战斗节奏至少是通天的三倍，负荷也是三倍。
他的丹田已经枯竭。
他的盘古巨身不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
身心俱疲，这种感觉出现在一个圣人身上，如天方夜谭，但他确实是这种感觉，他很累。
大概盘古顶天立地倒下前也是这个感觉，巨人倒下，将再也站不起来。
所以，他一直站着，一直站着。
通天教主还是收手了，他看着元始天尊的眼神涌现出了元始天尊眼中都不曾出现的伤感。
“回来！”
石矶也收回了石针。
她站那里不曾再说话。
元始天尊居高临下疲惫的眼睛盯着石矶看了很久，石矶打了个稽首。
元始天尊微微一愣，笑了，他笑着说了一声：“厉害！”
元始天尊的目光从一个个截教弟子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通天教主身上，他看了很久，最后也笑了，“三弟，你赢了。”
这样的笑容落在通天教主的眼里是那样的刺眼。
通天教主嘴动了动，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元始天尊脸上的笑容扩大，最后，他放声大笑起来，整个诛仙世界一片死寂，只有他的笑声。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笑。
但石矶知道。
因为她的那个稽首。
通天教主没看明白。
但元始天尊明白了。
元始天尊抬手拍向了自己的六阳魁首。
“不可！”
通天教主冲出了剑门。
石矶只是静静看着。
看着一个圣人以他的方式兵解。
她希望他自己结果。
他同意了。
他的骄傲和他身为圣人的尊严注定不会低头，便是对通天教主他也只说了：“你赢了。”
没说我输了。
因为他不认输。
因为他是圣人。
他还要再次来过，再次做过。
恐怕也只是通天教主没有看透。
圣人陨落，天降红雪。
通天教主晚了，老子也晚了。
盘古幡落下，圣人如雪融化，他们都没抓到什么。
老子沉默，通天教主悲伤，是真悲伤。
诛仙阵中下起了雨，瓢泼大雨，圣人悲。
“他这是怪我！”
老子叹息了一声，声音很是沧桑。
是啊，他去请过他，但他没见他。
没想到……
老子走了，卷走了漫天的红雪。
他去了昆仑。
通天教主遥望昆仑，许久，说出了一句：“我等你来破阵。”
第758章 四圣
所有生灵都抬头望天，有些恍惚。
他们好像看到了天降红雪，但雪未落到地上就消失了。
恍若一梦。
不过，天上只要不下刀子，与他们都无关。
该怎么活，还怎么活，只要活着。
天地大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天降红雪是什么征兆？
绝顶大能也不知道，因为洪荒从第一位圣人出现，从未死过圣人。
有些大能猜到了真相，不过赶紧摇头，因为太过骇人听闻，便是他们也不相信，圣人不死不灭，怎么会死？怎么可能会死？
红雪来的突然，去的更突然。
天机更加混乱，真相仿佛与元始天尊一同陷在了诛仙阵中，外面的人看不到真想，只能靠猜，或者说胡思乱想。
女娲娘娘脸色古怪起来。
她的内心无疑是震惊的。
她没想到元始天尊竟然死了？
鸿钧老祖在元始天尊身死的一瞬睁开了眼睛，眼中起波澜又复归平静，鸿钧老祖一瞬消失在了紫霄宫中。
后土娘娘抬头，梦婆婆有些疑惑，她有些感觉，但不清楚，她毕竟不是天道圣人。
知道真相的，整个洪荒不过寥寥几人。
猜到真相的，没有证据，更不敢妄议圣人，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至于大多数人，圣人是死是活，与他们都没多大关系。
天道无极地，为道祖的合道之地，没人能来到此处，就像后土的轮回无极地一样，如果没有他们允许，便是圣人也找不到，天道鸿钧出现，他面无表情，眼神冷漠的没有一点感情，他是天道，无己，故无私，是为，天道、鸿钧。
他指了一个方向。
“谢老师……”
天道鸿钧依旧冷漠。
无极之地无边道海之中，元始天尊终于有了一个方向，这是一片谁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海洋，天道六位圣人都知道他们的元神在这片海洋之中，但谁都没有遇到过谁，三清不曾会面，准提接引不曾相见，元始天尊脚下是鸿蒙紫气化作的蒲团，其他圣人各有不同。
天道鸿钧指明了方向，元始天尊脚踩紫气蒲团出了天道无极地，鸿蒙紫气化桥，元始天尊回归。
老子挥手散了异象，以太极图封了昆仑。
西方两朵莲花联袂而来，准提接引落在了昆仑山下。
昆仑山传出老子略显防备的声音：“二位道友所来何事？”
准提稽首，接引合十，“来助元始道友一臂之力。”
昆仑山沉默。
老子皱眉。
最后，老子叹息一声，挥手，一道金桥延伸到了西方两位圣人脚下。
西方二圣相视一笑，迈步上桥。
入了昆仑，也见到了老子。
接引合十：“多谢道友大开方便之门。”
一语双关。
老子只淡淡说了一句：“天意如此。”
“那我们便助元始道友凝聚圣体吧。”
准提道人道。
老子点了点头。
东西方灵气涌入昆仑，却波澜不惊，便是绝顶大能也只是略有察觉。
通天挥手，昆仑山下了一场如瀑灵雨，这是元始天尊留下的灵气。
盘古幡，通天教主也想送回去，却被石矶拦住了。
“盘古幡必须留下！”
石矶将盘古幡压在了诛仙阵下。
通天教主看着石矶的眼神有些冷，未尝没有对石矶的怨怼，石矶目光不移，寸步不让。
“为什么？”
通天教主声音有些嘶哑。
“如果教主现在撤去诛仙阵，与众弟子一起回岛静修，盘古幡可以还回！”
通天教主沉默。
“如果教主要等四圣同会诛仙阵，那这盘古幡便不能还。”
留下盘古幡，便等于断了元始天尊一臂，如果没有盘古幡，诛仙阵便能大开大合，纵横捭阖，盘古幡对诛仙阵的克制太大。
天生一宝强，必有一宝降，在一定程度上，盘古幡便是诛仙剑阵的克星。
石矶发动此次诛仙，诛仙在其次，主要针对的是盘古幡。
元始天尊不死，盘古幡不落，她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诛仙夺宝。
便是老子早来一步，元始天尊不死，她也会想尽办法留下盘古幡，人可以走，幡必须留下。
不过，她运气很好。
诛仙阵中，一个个弟子成了鹌鹑，杀了圣人，把他们自己吓到了。
多宝失神，无当嘴唇颤抖，龟灵后知后觉的缩着脑袋，头皮发麻，乌云仙也有些恍惚，长耳定光仙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魔怔了一般，其他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759章 老朋友
一众弟子看到石矶与通天教主起了争执，更是噤若寒蝉。
“为什么？”
通天教主并未收回视线，眼神也未变。
石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认为没必要回答。
一声冷冽剑鸣，通天负剑而去，同样是负气而去。
他的背影很孤独，萧瑟。
石矶稽首，一众弟子稽首，无声稽首。
石矶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天空。
元始天尊的死，她不会给他解释什么。
至于他的难受，她也不会安慰他什么。
通天教主去了什么地方，其实并不难猜，也许是回了碧游宫关闭大门自责难受生闷气，也许是去了东海吹风，也许是去了混沌，疯狂出剑。
从此他将背负弑兄骂名，从此盘古三清不复三清，从此，兄弟反目成仇，数万载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感情破碎。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总是他的兄长，而他的兄长死在了他的阵中，他真没想过杀他，真的没有，他一直以为，什么都控制在他手中。
即便石矶提出了诛仙诛圣，他也没有在意，因为只要他不动手，谁又能诛圣？
谁又能想到他会自杀。
大概也只有她想到了。
并且早就想到了，预谋已久。
她也从未想过要他杀他。
通天教主一剑一剑出剑，混沌在他剑下怒吼，咆哮，破碎又反扑，他不知疲倦的疯狂出剑，混沌不知疲倦的疯狂反扑，这是一场不知起始的愤怒。
石矶收回了视线，“都过来。”
一众弟子皆是一凛，比通天教主在时更加心惊胆战。
因为他们知道主导这场诛圣之战的是她。
元始天尊临死前说了句：“厉害！”
他们都听到了，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了。
一个个弟子走出了四方剑门，齐聚中央。
“琴师！”
一个个弟子稽首，不知有多少人声颤。
石矶抬了抬手，今日她不是与他们一道在通天教主座下听道的道友，而是主持这场封神之战的截教领袖。
“怕吗？”
没人敢说不怕。
“怕，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还是那句老话。
也没有人敢离开。
“如此，诛仙阵一日未撤，尔等便一日不可懈怠。”
“谨遵琴师法旨。”
“去吧，认真演练。”
“是。”
石矶背起太初，由诛仙剑门出，路过多宝，交代了几句，出了诛仙阵。
一片乌云盖顶，魔威滔天，石矶冷眼俯视庐篷，庐篷内除了寥寥几人，无人不惧，尤其是燃灯。
“陆压、度厄、玉鼎、黄龙，都给我出来！”
陆压看着石矶，眼圈红了，眼中起了水雾，模糊了视线，他想都没想飞出了庐篷。
度厄苦笑，起身出了庐篷。
玉鼎起身，黄龙缩着脖子跟在他身后。
“你们一起上吧！”
谁都没想到石矶会是这么一句话。
都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是觉得施展不开，还是怕伤了我？”
石矶这话说的更加尖锐。
庐篷内一众阐教金仙面面相觑。
陆压张口欲言，接触到石矶扫来的冰冷眼神，又乖乖闭上了嘴。
黄龙躲在玉鼎身后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石矶。
“怎么？连这点胆都没有，你们怎么敢来应劫？你们是来看戏的吗？”
这话说的更不客气，一点情面都不留。
一声剑鸣，白虹出鞘，玉鼎上前一步，抱剑行剑礼，此剑礼是石矶所创，他的剑道也多半是石矶所教，玉鼎视线平直，眼神坚毅，抱剑行礼：“请琴师指教。”
石矶轻笑一声，伸手，掌中多了一剑，剑长两尺，通体血红，正是石针。
玉鼎人剑合一，一出手便是巅峰一剑，石矶一剑刺出，身前无人，有我无敌，便是玉鼎这个走通了一条剑道的剑道大能也如逆水行舟，如逆大势。
一声惊鸣，剑尖交锋，一红一白两道剑芒刹那盛开又刹那寂灭。
石矶未动，玉鼎又回到了原处。
“你也接我一剑！”
石矶人剑合一，与玉鼎方才一剑一般无二，是玉鼎的巅峰一剑，玉鼎全力破他自己这一剑，竟受了伤。
“那你再接我一剑！”
石矶得理不饶人，一剑递出，又是万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绝仙一剑。
燃灯瞳孔收缩，他在这一剑上吃老了亏。
以前只是剑，现在却是石矶出剑，石矶走出朝歌后第一次出剑。
漫天剑影散去，玉鼎血染麻衣，摇摇欲坠，已不知中了多少剑。
“如此实力，也敢来会诛仙！”
石矶嗤笑一声，言语刻薄。
玉鼎满手是血抱剑行礼。
“老师！”
杨戬上前欲扶玉鼎，玉鼎摆了摆手，摇摇晃晃向天边走去。
滴滴金仙血滴落，玉鼎仿若不知。
一个小屁孩，石矶只看了一眼，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在石矶在的情况下，主人他都可以不要，他不仅怕石矶，更怕石针，他可被欺负惨了。
石矶一瞬来到黄龙面前，一拳递出，黄龙做出的应对是闭眼，屏住呼吸，轰然一声，黄龙被打翻在地，“滚回二仙山去！”
黄龙二话不说，夹着尾巴就跑。
石矶看向了度厄，度厄仿佛把这一辈子的苦笑都堆到了脸上，他知道这一顿胖揍是逃不了了。
但他还是没闭眼。
但也没出剑。
“你的定风珠呢？破风吼阵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拿出来？”
这是要跟他算总账？度厄苦笑，摇头，定风珠比他还怕石矶，更何况拿出来也没用。
石矶一瞬消失，度厄随之消失，轰隆一声，度厄撞在了九鼎铁叉山上，度厄大口呕血，这血都吐在了自家地上，再看内伤，伤的真不轻，没个百八十年恐怕好不了。
度厄整理衣冠，对着东方躬身稽首，他知道他脱劫了。
“陆压道人。”
陆压到嘴边的那个姑姑又咽了下去。
“你的斩仙飞刀呢？”
“怎么不拿出来？”
陆压忙摇头。
石矶眼神陡寒，手中弈箭出手，陆压惨叫一声，化虹而逃。
“再敢出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十万里之外，陆压回头，哪里有什么弈箭？
石针已经回到了石矶手中，不过虚惊一场。
女娲娘娘也吓了一跳，以为石矶这个黑心肝的真对帝九下了黑手。
庐篷落针可闻。
哪吒一众三代弟子更是如坠云雾，他们阐教的第二高手，西昆仑的度厄真人，先有鸿钧后有天……的陆压道君，就这么败了？
石矶看向了燃灯，一声燃灯道友还未出口，燃灯已经一尺量天逃之夭夭。
一众弟子的下巴更是掉在了地上，他们的副教主，祖师级人物就这么毫不顾形象的跑了？
茫然，不仅他们茫然，庐篷内的阐教金仙更茫然，老师呢？老师哪里去了？
是啊，这个时候他们只会想到他们那个如天一样高又如天一样强大的老师。
石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走了，他就是来见老朋友，既然见过了，也该走了。
这些人，她又不熟。
第760章 道魔皆无情
来时魔焰滔天，去时风轻云淡。
小事已了。
石矶背着琴，抬头看天。
天机虽混乱，但大势未改。
距离天道给出的大劫期限还有三年，要是放在平常，三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现在，三年太久。
三年会有很多意外发生，而她最不喜欢意外，大概是因为她总喜欢给别人意外吧。
石矶眼神看向天之更高处，她在想元始天尊以及老子。
元始天尊自绝前也一定是算好了时间，她从未小看自己的对手，更何况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圣人。
他岂会白死，当然，她也没想过让人家白死。
这场对弈远未到收官时间，胜负未定。
一朵青云天边来，石矶没有回头。
青云停在了她身后，仙人下拜：“弟子拜见老师。”
石矶轻轻拂了拂衣袖，让他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是询问，是责问。
仙人有些紧张，因为石矶的声音很冷。
“弟子……弟子不想错过这一场大战。”
申公豹偷看了石矶一眼，不过看到的还是背影。
“呵？”石矶嗤笑一声，“莫非你还想参战？”
申公豹忙摇头，“弟子只想远远看看。”
“随你，但命丢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语气生硬，莫得感情。
申公豹偷偷抹了一把冷汗，老师今天好像很不待见他，不，应该是比不待见更不待见。
石矶挥手，申公豹滚蛋。
该磕的头一个没少，不过石矶的心早已不在他身上。
石矶站了很久，直到将该想的都想到，然后，全部放下，或者说暂时忘记。
海阔天空，观海观海阔，看天看天空，心无挂碍，自得自在，一种天地无拘束的魔道大自由之心油然而生。
与道的守静，是另一种静境。
繁花盛开，我在花前，心随花开，意随蝶舞，心花怒放，蝶恋花，又转身离去，不再回头多看一眼，是另一种无情，对众生无情，不滞于物。
石矶仿佛感悟到了一种大道同归，道魔如一。
昼夜更替，日月轮回，她仿佛成了天地间那个最和谐的一。
一声琴鸣，太初震动。
和谐被打破，石矶回神，她冷笑一声，解下太初，在月夜独奏《人间》，人间万家灯火与天上亿万星空辉映，人间薪火相传，从上古到今天，谁敢说人间的灯火没有天上的星星多？
她的道从来与无情无关。
想引她入无情道，这与毁她道途有什么区别？
圣人手段果然厉害。
石矶看了昆仑山方向一眼，回归大阵，在朝歌，没人能奈何她，但在外面，圣人一个念头便能她生出一个劫数。
石矶踩着月光从诛仙门入，留在了诛仙门中，多宝倒还好，虬首仙和长耳定光仙心弦紧绷大气都不敢喘。
演练阵法频频出错。
石矶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闭上了眼睛。
长耳定光仙更加心惊肉跳，怕石矶一睁眼便诛仙杀人。
诛仙剑门中响起了琴音，时断时续，石矶开始参悟诛仙剑，以我心映剑心，以我心动剑心，我心是琴心，为太初之心。
其余三门弟子听到琴音，心反而静了下来。
知道石矶回来了。
第761章 四圣共赴诛仙阵
秋去春来，寒来暑往，诛仙阵中琴音不曾断绝。
十二金仙诵《黄庭经》，念清心咒也成了习惯。
经不离心，咒不离口，守道护心。
魔头在侧，魔音在耳，他们都在入魔边缘动心忍性，苦习诛仙剑阵不辍。
师兄弟你拉我一把，我拉你一把，从入魔边缘拉回，长出一口气，心性又有精进。
最后，大家都淡定了，入魔算什么，天天入魔，入魔真不算什么。
如摔一跤，起来拍拍土，继续上路。
一道清影落在了阵中。
一众弟子微微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原来是他们老师，神经确实已经够粗大。
本已恢复平静冷着脸的通天教主脸有些绷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他从这些弟子的反应和眼神中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的弟子好像已经把他给忘了。
至少这段时间应该没记起过。
他又哪里知道他的弟子过的是什么生活，连心魔都应付不过来，哪里还有心思记挂他这个负气出走丢下他们的师父。
“弟子，弟子，弟子，拜见老师，老师圣寿。”
参差不齐，反应不一，拜倒了一地。
诚意也就那样吧。
他还能说什么，“都起来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声音逐渐少了圣人威严。
如果他问石矶，石矶一定会告诉他，从他走下云床的那一刻。
圣人坐在云床上，高高在上，其他人只能膜拜仰望甚至看不清脸时，他是至高无上的圣人，当他走下云床，走到你面前，跟你说话，跟你商量，跟你争执，跟你生气的时候，他只是人。
天道鸿钧之所以令众圣敬畏，是因为非天地大劫鸿钧不出，他们连他面都见不到，更重要的是，他已入无极，是道，而不是人。
鸿钧是天道，而天道不是鸿钧。
道祖留下的这一句话极有深意。
“见过教主。”
石矶稽首。
通天教主略显不好意思的拂了拂衣袖，“琴师不必多礼。”
龙吟声起，鹤鸣阵阵，九龙拉辇从西方天边而来，瑞气万道，氤氲遍地，阐教一众弟子出庐篷迎接。
在这一点上，元始天尊要比通天教主老道的多，圣人排场，圣人威仪，加上巍巍昆仑，玉虚宫的神圣，他高高在上，弟子匍匐在下，他从不跟弟子亲近，也没人能猜到他的心思。
所以，他一直是那个天一样高天一样大无所不能的玉虚圣人。
阐教弟子心中的师尊。
比起师，他更尊。
一声牛哞，紫气浩荡三万里。
异香扑鼻，莲花盛开遍天地。
东西方圣人如约而至。
界牌关被浩瀚圣人气象淹没，凡人如入仙国，仙人如临圣境。
四圣共赴诛仙，唯诛仙阵中一方净土，圣人气象难入，不仅是因为诛仙阵本身。
更因为这里也有圣人。
通天教主眼神复杂，有再次见到元始天尊的恍如隔世，也有看到老子不出意料又一次站在元始天尊一边的黯然。
“琴师以为该如何应对？”
通天教主没有看石矶，石矶也没有看通天教主，二人都看着四圣气象如海斑斓的五彩天空。
“大老爷和接引圣人善守，不可破，二老爷与准提圣人，是我们主攻的对象，道祖老爷既然说过诛仙剑阵非四圣不可破，那便不会有错，我们只要阻住一圣，或诛一圣，诛仙剑阵便不可破。”
通天教主收回视线，看了石矶一眼，神情复杂。
石矶恍若不知，接着道：“二老爷与准提圣人之间，我提议再诛二老爷！”
通天道心一颤，在心里打了个趔趄。
“不行！”
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石矶恍若未闻接着解释道：“二老爷盘古幡失落，又是新成圣人体魄，应该比准提圣人要弱的多，如无意外，二老爷护体之宝会是中央戊己杏黄旗，而准提圣人的护身之宝会是青莲宝色旗，二者同为五方五色旗，应该是同一等级灵宝，比之大老爷的天地玄黄玲珑塔与接引圣人的十二品功德金莲要弱一筹……教主以为贫道说的可对？”
第762章 诛仙之仙
通天教主哑口无言，但还是坚决摇头。
石矶道：“此为上上之策。”
“不行！”
通天教主坚决摇头。
石矶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那教主准备如何应对？”
通天教主吐出两个字：“准提。”
石矶眉梢挑了挑，看向通天教主道：“教主有把握拿下准提圣人？”
通天教主点头。
石矶道：“我说的是教主凭一己之力，不借助诛仙剑阵。”
通天教主看向石矶，“琴师何意？”
石矶道：“我至少要动用两口宝剑之力阻下一圣。”
通天教主恍然，他有些明白了，他问了一句：“谁？”
问出口他便后悔了，因为答案很明确。
石矶没有回答，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是谁。
“不能换一个人吗？”通天教主声音有些无力。
石矶只反问了一句：“教主想让我再得罪一位圣人吗？”
通天教主又一次哑口无言，石矶已经得罪死了元始天尊，如果换一位，那将又是一位圣人，如果加上女娲，天道六位圣人，一半将对石矶咬牙切齿。
不要说石矶，便是他都扛不住。
“教主可有信心仅凭一己之力压下准提圣人？若无信心，我看还是对二老爷出手稳妥些。”
“能！”这一个字通天教主说的如青萍出鞘，斩钉截铁。
石矶的眼神依旧在审视，这令通天教主很不舒服，感觉自己好像被小看了。
“定诛……”
“好！”
后面两个字未出来，石矶笑了，通天汗颜，在石矶面前，他还是太年轻。
通天教主心里暗自抹了一把汗，还是问了一句：“为何不合力诛杀准提？”
石矶道：“准提圣人的跟脚和他的金身是那么好破的吗？”
通天教主讪讪。
“你们都过来。”
四方剑门，十二金仙快速集结，比起一年前，行动不知快了多少倍。
尤其是听到石矶的声音。
比起仙人，他们更像战士，或者说战仙，主持一方诛仙阵的战仙。
“老师，琴师！”
十二金仙以四大金仙为首齐齐稽首，言简意赅，动作如一。
石矶视线从一个个金仙脸上扫过，每个金仙都是心中一凛，不过坦然受之，面无表情。
“不错！”
这是石矶第二次说不错，第一次，是她初来乍到之时。
第一次他们感动莫名，这一次他们精神一震。
精神面貌已大不相同，见过大场面，见过了大世面，在入魔边缘动心忍性了一年，这天地能动他们心的已经不多了。
震惊到麻木，害怕到崩溃，也就这样了。
“知道接下来你们将面临什么吗？”
一个个金仙点头，神情凝重。
“四圣齐聚，就为破你们摆下的诛仙阵，向前推五千年，天地间还没有四位圣人，再向前推五万年，摆下此诛仙阵的是魔祖，而破此诛仙阵的是道祖与另外三位修为通天彻地的老祖，那个时代属于他们，我们无缘一见。”
“但今日，你们的时代来了，天地修道者何其之多，仅我截教就有十万，但能站在这里的就你们十二金仙，一个时代，仙人何止百万，但能摆下诛仙阵，又能劳驾四位圣人亲自前来破阵的，也就你们，苦修万载，何不向天地亮剑？何不向圣人问道？”
“我想谱一曲绝响《诛仙》。”
“你们可敢忘记生死，为我截教，为你们出剑？”
第763章 手段
“敢！”
一个字，斩钉截铁，没有犹豫。
每一个金仙眼里都有杀气。
通天教主仿佛看到了十二柄剑，十二柄他精心擦拭了万年的宝剑，终于开锋了。
锋芒，可刺苍穹，锋芒可掠圣人。
通天教主满眼欣慰，比他自己剑道精进还要高兴。
“有劳琴师费心。”
“教主不必客气。”
是啊，是她为他们开的锋，开了锋的剑，便可杀人。
不然，再好的剑胚，也只是废铁。
不能杀人的剑，还能叫剑？
锻剑需要耐心，开锋需要狠心，不怕毁了剑才能开出无畏锋芒。
通天教主是个好老师，将他们护的很好，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更不要说狠心开锋，在此之前也没必要，有这么一个圣人老师，还有什么护不住的？
其中的道理通天懂，比谁都懂，但明白的弟子却不多。
石矶依旧拂过，一片白光在她面前铺开，如铺开了一张四四方方的雪白宣纸。
一众弟子不知道石矶要做什么，便是通天教主也不知道。
石矶伸手抓来四道剑气，四道剑气在石矶手中凝成了四柄迷你小剑，石矶将四柄小剑立在白光之上，四剑悬浮，大家都明白了。
石矶又抓来四道杀气，血红杀气被凝成了四柄匕首长短的血红小剑，血红小剑比迷你小剑大了很多，血红小剑立在了迷你小剑外围。
石矶开口道：“现在，诛仙位在西，陷仙位在东，戮仙位在北，绝仙位在南。”
一众弟子点头。
石矶道：“各站其位。”
十二金仙迅速分东西南北站定。
石矶指着诛仙位道：“如无意外，你们的二师伯会由此门入。”她指的是血红小剑代表的诛仙外门。
“而大老爷会由北门戮仙门入。”她指的依旧是血红小剑代表的戮仙剑门。
“陷仙门应该是准提圣人，绝仙门会是接引圣人。”
石矶手指划到东门绝仙门，指着血红小剑与迷你绝仙剑之间的空间道：“教主会在这里拦下准提圣人。”
通天教主点头。
石矶道：“教主尽管放开手脚，不必有所顾忌，北门戮仙门的大老爷不会帮外人，南门绝仙位的接引圣人不够果断，不到危急时刻，多不会妄动，西门诛仙位的二老爷鞭长莫及，想跨越诛仙剑阵东西，绝无可能。”
通天教主点头。
石矶指着东方陷仙门的陷仙迷你小剑道：“此剑不必助教主攻伐准提圣人，要助我在东门与诛仙剑一起拦截元始圣人，也就是你们的二师伯。”石矶将东方陷仙迷你小剑引到西门与西门的诛仙小剑合而为一
龟灵三仙的目光也随陷仙迷你小剑从东门来到了西门。
“明白。”
“明白。”
以龟灵为首的陷仙门三仙与多宝为首的诛仙门三仙点头。
“至于南北二门，你们要懂礼数，见了大老爷，要大礼参拜，大老爷不动手，你们绝不能动手，但一旦大老爷动手，你们一定不要犹豫，出剑要快，要狠。”
通天教主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乌云仙称是，眼神没有一点波动，那是一种没有自己思想的绝对服从。
其余二仙自是不敢有意见，有意见也得深埋心底永远保留。
“接引圣人是一位慈悲为怀的圣人，不喜欢打打杀杀，若有可能，多向圣人请教些渡人渡己的法门，能不出剑，就尽量不要出剑了，以和为贵，能与圣人坐而论道更好。”
无当圣母欣喜点头。
“不过……”
无当圣母一凛。
“一旦动手，绝不留情，敢出纰漏，诛仙无情。”
“是！”
无当圣母一瞬由春入冬，满眼肃杀。
“你们也是。”
“是！”
十二金仙齐齐称是。
石矶面无表情道：“这些不过是些小手段，小手段终归是小手段，或许有奇效，但你们心里一定要明白，诛仙阵终是要见血的，不是你们的血，就是他们的血，这一点，给我刻在心里。”
“是。”
跑偏的思路又拉了回来。
“教主可有话说？”
通天教主道：“此战为师会竭尽全力，你们也要放开手脚。”
“老师放心，必不令老师与琴师失望！”
多宝代表众弟子表态。
“必不令老师与琴师失望！”
“去吧，好生养精蓄锐。”
第764章 诛仙破法
五十里外庐篷内，东西方四位圣人东西对坐。
庐篷内再无其他仙人。
“师弟可将诛仙阵内情况说予贫道与西方两位道友。”
元始天尊颔首，讲道：“诛仙阵分内外各四门，外门为虚，内门为实，入外四门便已入阵，诛仙阵内自成世界，便是我等圣人入内也难以调动洪荒天地之力，只有混元大罗金仙修为，而无圣人之能。”
此言一出，老子皱眉，西方二圣凝重。
元始天尊接着道：“诛仙剑阵的核心在内四门，东西南北四门各挂一口宝剑，主阵之人发雷光震动宝剑，诛仙四剑发剑光杀人，每一道剑光各有不同，以诛仙门的诛仙剑光最为凌利，不过也伤不到我等圣人之体。”
三位圣人神情微微缓和。
元始天尊却是话锋一转，道：“但四道剑光一旦合一，便会生出混沌剑光，便是贫道以盘古巨身手握盘古幡也勉强抵挡。”
庐篷微凉，圣人心境又起变化。
元始天尊道：“兄长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或能挡下，接引道友的功德金莲却要稍逊一筹。”
包括老子在内，圣人神情凝重，元始天尊以一次身死换来的信息，自有分量。
元始天尊不说话，庐篷安静了下来。
庐篷静止，一粒尘也落不下去，光透不进，风进不来。
如圣人的心。
直到老子再次开口，光照进了庐篷，风流动了起来，“老师既然说过诛仙剑阵非四圣不可破，如今我等四圣齐聚，诛仙阵便当破。”
“师兄所言极是。”元始天尊附和。
接引准提点头：“却是此理。”
老子又道：“师弟，封神由你执掌，你便发令吧，此阵该如何破，贫道与西方二位道友听你调遣。”
接引合十，准提含笑，表示认同。
“如此，贫道就僭越了。”元始天尊稽首，伸手一指，心中诛仙剑阵显化，与石矶呈现的诛仙阵大同小异。
元始天尊道：“要破此阵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难在此阵自成世界，从外剑门到内剑门之间有无穷空间，其中杀机丛生，杀气弥漫，便是我等要过去，也要费一些手段，至于说易，只要我们走到悬挂四口宝剑的四方剑门前同时定住四口宝剑，诛仙剑阵便再无威力可言。”
“必须同时定住？”老子寿眉挑动。
元始天尊点头，“必须同时定住。”
老子与准提圣人眼中闪过精光，他们同时想到了什么。
但都没有开口。
元始天尊开始发号施令：“请师兄由北入戮仙门。”
老子点头，坐北朝南，北为尊。
“请接引道友入南方绝仙门。”
接引合十。
“请准提道友入东方陷仙门，贫道自入诛仙门。”
准提稽首。
元始天尊解释道：“南北二剑杀力只在诛仙剑之下，由师兄与接引道友挡下为妥，东门陷仙剑杀力较弱，准提道友或可率先攻破。”
三位圣人点头，没有异议。
“不过诛仙阵图在她控制之下，会有变数。”
老子眼皮跳了跳，西方二圣相视苦笑。
一个‘她’，四位圣人心情不同。
除了元始，都不想见她。
第765章 入阵
翌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四位圣人出庐篷，玄都牵来了青牛，老子摆了摆手，道：“你在此看好牛儿，不得擅自前往诛仙阵，以免误了性命……尔等也是。”
最后一句话是对阐教一众二三代弟子说的。
玄都称是。
阐教一众弟子称谨遵大老爷法旨。
元始天尊也交待了几句，一挥拂尘，脚下生出百亩白云，元始天尊盘膝坐下，如坐云床，至高至大，白云转动，如玉虚宫腾空，一尘不染，神圣不可侵犯。
老子脚下同样生出百亩白云，众仙尚未看清，老子已坐在白云之上东去。
准提接引脚下生莲，莲花百亩，瓣瓣清净，接引赤足，准提麻履，如来时去。
“恭送老师（师尊），师叔（师伯），西方二位教主。”
玄都与阐教一种弟子躬身稽首。
白云莲花并行，四圣齐赴诛仙阵。
紫气浩荡三万里，氤氲遍地瑞气生，莲花虚空朵朵开，菩提一叶可障目。
四圣气象淹没了诛仙大阵，圣人气象如汪洋大海，诛仙剑阵如一叶剑舟，在汪洋大海中苦苦争渡。
一声剑鸣，三朵青莲出剑舟，青莲撑起一方天。
老子笑道：“通天师弟跟我们打招呼了。”
三位圣人笑着点头。
不管以前如何，今后又如何，这一刻，四位圣人都有圣人气度。
风轻云淡，如赴佳约。
“如此，我们便进去吧，不要让通天师弟久等。”
“善。”
“道友所言极是。”
四圣稽首作别。
一东一西，一南一北。
东西南北四剑通天，上穷碧落下黄泉，红气翻腾，青莲隐去，血红剑舟虽小，却是介子纳须弥，一剑一世界，四位圣人谁都不曾小看。
不然，又何必四圣齐至？
准提从虚空走来，莲花散去，衣袂带风，步履大地。
他穿过东方剑门走入了诛仙世界，眼前红光遍布，脚下杀机丛生，准提轻轻一笑，一挥手中妙树，七色宝光刷开一片清明。
准提向前迈步，不紧不慢，谁又知圣人一步有多远？
行百步，准提微微一怔，接着笑了，前方一个负剑道人拦住了去路。
“道友果然在此等贫道。”
通天挑眉：“你知道我会在此等你？”
准提点头：“若是道友，定不会在此等贫道，当多了石矶道友，就不同了。”
“如此你还敢来？”
准提蓦然一笑，如明月当空，“有何不敢？贫道见到了道友，道友便不会出现在其他道友那里了，此为大善。”
一个大善说明了准提圣人此时的心境，豁达空旷，又见乐观。
一声清吟，青萍出鞘，“如此，贫道便可放手出剑了。”
“道友请！”
通天出剑，准提挥动七宝妙树，一个剑道直行，一个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剑分阴阳，斩乾坤，七宝妙树显神通，他们这已不是第一次交手。
搅动杀气，惊天动地。
老子看向东方，微微松了口气，总算不是最坏。
不然，他会直接去西门教训通天，这非他愿。
老子拄扁拐，步履大地，在万千杀戮丛生中一步一步走向戮仙剑门，这是他第三次步履凡尘，第二次远行，第一次是在人族，走着走着，他眼中有了笑意，他想起了那个一碗水捧过头顶的孩子，想起了那个一碗水洒了一地，哭的伤心之极的弟子……
又难免想起另一道身影，不过老子自动忽略了，当无此人。
老子走的很平静，并无剑光袭来，老子微微诧异。
一道琴音响起，老子皱眉，他脚下杀机复苏，杀气化剑。
但他知道这不是针对他，而是西门。
元始天尊坐百亩白云头顶百亩庆云金灯入西门，拂尘轻扫，扫去漫天杀气。
旧地重游，复归清明，又闻琴音，入得阵来，此中算计他已尽数了然。
意外，也不意外。
第766章 行道难，如开天
南北杀气涌入西方，身后诛仙剑门封闭，天红的发黑，沉的压了下来，天厚地高，地抬了起来。
百亩白云如入血海，金灯点点血山压顶。
琴音婉转如泣如诉，韵味细腻如丝如线。
入耳难舍，入心难忘。
元始天尊微微失神，拿起拂尘竟有些惋惜，拂尘一挥，耳根清静。
接引道人微微一怔，细听良久，赞叹一句：如斯美妙。
又叹息一声：如斯魔音，恐怖之极。
此琴细腻，至美，尤其是韵味，已至巅峰，已成神韵，但，终为魔音。
别人可能听不出，但他接引与魔比邻，又是魔土浊世清莲。
他是生长在那片魔土上的一朵清净莲花，如何能辨不出来。
即便石矶的琴道修为已至化境，已化魔为道，在那道魔之间找到了一线。
但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魔咒。”
接引轻轻念了一声，回头看向东方。
此咒他听准提说过，当年千湖之畔，一斛珍珠三百咒，准提一直不曾忘怀，圣人也有圣人放不下的东西。
准提跟他说过《魔咒》，不过也只是说过名字，仅此而已，三百咒是石矶传他，他自不会传于他人，即便那个人是接引。
接引自修**，心无旁骛，只是恭喜了准提一声，便放下了此事，没想到，今日在此能以别开生面的形式闻听此咒，石矶的咒早已入琴，如春雨入泥，难分彼此，如非接引的道与魔道相生又相克，他也不会感知，再想到那桩往事。
东方陷仙阵中与通天斗的难舍难分的准提也不曾感知，一是无法分心，二是此曲细腻已入微，极细，极微，又婉转不断，精髓入骨在韵味。
便是圣人闻之也难免惊艳陶醉。
曲之美至斯，已超越止境。
接引双手合十，脚下升起莲台，莲台十二品，放无量功德金光，道人回头，再向彼岸。
杀气如潮西去，老子叹息一声，心中再无昔日美好。
他抖开一张图，太极化桥，老子踏上金桥，金桥收缩，老子消失，他和接引一样都想起了一桩往事，他们也都记挂着一个人，一东一西。
老子与接引做了同样的选择，快速抵达彼岸。
接引担心准提，但没去帮准提，老子担心元始，也不曾去帮元始，不是不能，而是不为，圣人自有圣人的矜持。
八卦台上，石矶低眉抚琴，纤手抚琴，轻柔的令人心颤，轻到极点，又柔到极点，其中流淌的乐章更是美妙动人到了极点。
入心韵味无穷，入天地杀机无限，
天发杀机血气如山，地发杀机血气化剑。
西门，血山倒悬，山尖朝下，山峰如剑，也是剑。
元始天尊头顶百亩庆云金灯托起了如林剑锋，百亩白云之下，血剑丛生，他如入天地剑林，山出锋，天地合。
以阐天之道为己任的元始圣被人以天压依旧面无表情，拂尘轻挥，如扫草芥，不过血山层出不尽，血剑无穷无尽，如满眼尘埃，扫之不尽。
石矶调来南北二阵杀气，南北杀气疯狂涌入，此方天地杀气已如实质，元始天尊身前身后，天地已合，要想过去，除非开天，此方世界已经成了一个血气混沌，他坐其中如盘古。
第767章 魔
他既然说过他曾以盘古巨身开天辟地，今日她便让他重做盘古，再次开天。
元始天尊脸色微变，眼中有了愠色，他坐在血色混沌之中，心中无名再起。
有些无名便是圣人也压制不住。
心有多大，无名便有多大，因为无名起于心，圣人的怒火可以毁灭一座城，可以焚毁一片天，与凡人动怒，骂几句人，打一场架落个皮青脸肿是不同的。
不同的是对天地影响。
源于对天地的影响力。
圣人太大，凡人太小。
元始天尊收起了拂尘，取出了三宝玉如意，取出三宝玉如意的一刻，元始天尊的心情是阴霾的，蒙上了一层屈辱。
三宝玉如意是老子带回昆仑山的，他之所以舍三宝玉如意不用而用拂尘，缘故便在于此，三宝玉如意本该与盘古幡一起失落在阵中。
他弃之不用，是出于身为圣人的骄傲。
但石矶却逼得他不得不用三宝玉如意，这与逼得他自打脸没什么区别。
他是曾以盘古巨身开天辟地，但那时他有盘古幡在手，但现在，盘古幡已失落。
一柄清净拂尘，如何能开天？
元始天尊嘴角勾动，一次又一次的逼他，逼得他一个圣人如此狼狈，真是好算计，好手段！
元始天尊嘴角含笑，眼神冰冷，挥动了手里的如意。
如意开天！
三宝玉如意一瞬化为开天如意，白玉如意仿佛比天还大。
轰隆隆，血色混沌被打破，血色一分为二，又见清明，重开天地，不过天地轰鸣，复归混沌，天地重开又重合。
元始天尊微微失神，这一幕何曾相似。
“好算计！”
元始天尊眼里出现了惊艳，无关敌我，只是一种纯粹被惊艳到的感觉。
元始天尊站了起来，前所未有的严肃，因为他终于知道了她的算计会最终落脚何处。
何其辉煌，何其壮观！
此前他以为他看懂了，其实远远不够。
他还是把她看浅了。
如果先前能看到这里，他大概也就不会生气了。
若是先前能看到这里，他大概也不会被惊艳到了。
元始天尊神情严肃的再次挥动了三宝玉如意，如意开天，巨大的轰隆声中血色混沌被一分为二，元始天尊脚下白云散去，他站在了地上，元始天尊脚踩大地顶天立地与天地同长，他长一尺，天高一尺，他长一丈，天高一丈，盘古巨身，顶天立地，他头顶庆云已有千亩，千亩庆云托起了一方天，他新开辟的一方天。
元始天尊向前迈了一步，一步走到了天尽头，他开出的天尽头，元始天尊抬起巨臂，遮天大手挥动天一样大的开天白玉如意再次开天，血色混沌轰鸣，血色破碎，天地重开，这一次元始天尊以盘古巨身开天，具有了开天之力，开出了万里天地。
这依旧远远没到他的极限，元始天尊的盘古巨身还在长，庆云也在同天同长，庆云托天，满天金灯，辉煌至极，元始天尊以盘古巨身站在天地之间，好像戴着亿万金色星辰镶嵌的王冠。
不过王冠的沉重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因为王冠之上是越来越沉重的天。
元始天尊一步一开天，他比别的圣人都走得累，包括准提。
盘古巨身三千，庆云万亩，而他头上已经压了三十三重天，他走过地方的天都压在了他头上。
顶上了，便不容他放下，无边杀气都在向他头顶凝结，一重天加一重天，石矶要将东西南北，除了东方的重量都要压在他头上，盘古是怎么死的，她也要他怎么死！
而且她为他准备了两剑。
如果盘古开天辟地前有三千神魔阻道，那么，她便要在元始天尊开天辟地之后，顶天立地筋疲力尽之时出剑，她不阻道，她要毁道，诛圣毁道，让天地重归混沌，她要以此毁天灭圣的大恶彻底斩出小剑魔！
第768章 拜见大师伯
“拜见大师伯，师伯圣寿。”
乌云仙、毗芦仙、金箍仙，拜倒。
老子眼神微滞，抬起的扁拐又放下。
老子抬手：“尔等平身。”
乌云仙再三叩首才起身，毗卢仙与金箍仙相随。
老子神情莫名，石矶落在此处的算计他已明了，但明了是一回事，应对又是一回事。
不管是身为师伯还是身为圣人，晚辈弟子向他行见大礼，他如何能不顾身份向晚辈弟子出手？
他这个玄门执掌，人教教主，大老爷还要不要脸了？
大多时候人都是为脸活着，圣人尤甚。
乌云仙起身后，垂手而立，低着头恭听教诲。
毗卢仙与金箍仙也是一副恭听大师伯教诲的样子。
老子眼皮跳了跳，维持着脸上的冷漠道：“你们动手吧。”
“弟子不敢！”
三仙持礼更恭，头低的更甚。
老子沉默。
乌云仙好像石头一样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动。
大有一副天长地久我便如此的岿然不动。
老子眼中闪过无奈，阻他的不是人，甚至不是剑，而是礼数，与道理。
他们这些圣人提倡的礼数，宣讲的道理。
以圣人的礼数道理来阻圣人，阻力不可谓不大。
难怪一路畅通无阻，原来大义在这里等着他。
能阻圣人的只有圣人，咫尺之间立雷池，立雷池的是他，越雷池的还是他。
很玄，其中的算计不可谓不深。
轰鸣声不断入耳，老子慢慢转头，他看到了元始天尊，看到了开天辟地的元始天尊，看到了顶天立地的元始天尊，看到了步履维艰的元始天尊，老子微微失神，喃喃出声：“很重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天之沉重，因为他是累死的那个盘古，白发苍苍，筋疲力尽，孤独，寂寞，天地之间，只有他与天地。
又一声轰鸣，元始天尊头上的天又多了一重，他已经很累，不过没有止步，他仿佛真是盘古。
“罢了！”
老子收回视线看向了戮仙门内的截教三仙，他眼神又恢复了平淡，“出手吧，你们不出手，贫道便要以大欺小了。”
“弟子不敢！”
还是那句话。
老子举起了扁拐，五千年画地为牢，五千年不曾越雷池一步，今天他要彻底打破圣人时代的最后规矩。
老子的扁拐举起的很慢，落下来的同样很慢，大概很沉重吧！
乌云仙抬手，毗卢仙抬手，金箍仙抬手，掌心雷光闪动，没有人说话，戮仙剑震动，一道杀戮剑光与老子挥下了扁拐相遇，太清仙光清澈如水，黑色杀戮剑光入水无息，水光也随之消逝。
老子看了乌云仙一眼，再次挥下了扁拐，这一次极快，带着死亡气息的杀戮剑光也不慢，扁拐带走剑光向前走了一步，一步便跨越了一半距离，他离戮仙剑门、戮仙剑，只剩下了一步之距。
乌云仙低吼一声，眼睛血红，一身修为涌入掌心，掌心雷光大盛，毗芦仙与金箍仙也红了眼，掌心雷催到极致，戮仙剑剧震，一道漆黑如墨的杀戮剑光斩向老子，老子一拐扫向剑光，剑光消失，他寸步未进。
紧接着，一道剑光凶过一道剑光，戮仙门内三位金仙都在拼命。
老子眉头微皱。
这一刻，他竟有些赞赏，这样的弟子，这样的截教……
第769章 渡人
老子叹息一声，头顶升起了宝塔，宝塔四十九层，通体玄黄，垂落玄黄之气，塔高不见顶，仿佛高出玄黄外，悬在宇宙中，老子头顶庆云如水，庆云之上五道白浪来回冲刷，如天河从天上来，又回天上去，来往天地之间，莫可抵御。
是为上善若水。
老子手拄扁拐一身太清仙光，玄黄垂落，如水仙光之外玄黄流淌，老子不动手，杀戮剑光却难及他身。
老子一步一步走的很慢，这一次他真走的很慢，一步的路他走了无数步还在走。
接引也是。
脚踩十二品金莲，功德金光如海，如雪剑光破开功德金光，如大海之上起白浪，大海金色，白浪如雪浪，接引赤足站在大海之上，莲花沉浮，圣人不动，神态祥和，双手合十诵经，一个个金色经文出圣人之口，如明灯点亮，又如明镜生辉，无限光明，仿佛前方圣人掌灯接引，又有圣人亲手擦拭明镜，让求道者照见自身。
只因无当圣母一句：“愿闻西方大道，愿求渡己法门！”
雪浪犁庭，难及圣人，剑光如白浪在海中翻飞，翻的再高也难越大海。
绝仙门内，无当圣母面露倦容，她已尽力了。
莲花渡海，圣人前行，经卷打开，渡人过海，是渡人，也是渡己，他过去，自可渡人，渡人，又是渡己。
大海无量，雪浪渐小，绝仙剑式微，无当三仙颓败之际又见光明，心神摇曳，又生祥和。
一声利剑入心，三仙惨叫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惊骇大叫：“琴师饶命！”
绝仙剑不震自鸣，剑鸣破空裂石，三仙七窍流血，凄惨之极。
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圣人是要渡人，还是杀人？”
功德大海一静，金色经文断了，圣人抬头，莲花止步，渡人便是杀人！
接引看着呕血不止的三仙，再难向前迈出一步。
渡人便是杀人，他若强渡，便是杀人，渡与不渡，在他，他若强渡，石矶或许不会杀人，但他却会在心里杀了三人。
圣人被拦住了。
拦住圣人的是他的心，他的慈悲心，拷问的是真慈悲还是假慈悲。
“出剑！”
声如利剑，无当三仙莫敢不从，掌心起惊雷，绝仙剑剧震，绝世剑光一道接一道杀向圣人，白浪横空，不敢暂歇。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死之间也有大勇气。
南北出剑不停，东方的陷仙剑与西方的诛仙剑也动了。
剑光未至，剑音已合，陷仙剑音合于诛仙剑音，一道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出现过的诛仙剑音诞生，剑音无形有质，剑音在前剑光在后，红色陷仙剑光与紫色诛仙剑光合一，红的发紫，紫的发红，剑音诛仙，剑光诛仙，开天辟地以来，诛仙剑阵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诛仙之音。
天地已开，元始天尊顶天立地走在天地之间，天与他同行，因为他顶着天，他与诛仙剑门越来越近，当他与诛仙剑门只有一步之远时，诛仙剑动了，陷仙剑动了，石矶的琴也变了，由序曲转入了诛仙。
不同的序曲，不同的诛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