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礼物
王仁则在被李侠客铁枪钉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昏了过去,此时被李侠客挑在半空,又疼的醒了过来,忍不住放声惨嚎:“你是谁?快放了我!”
李侠客嘿嘿冷笑:“放了你?想得美!”
长枪斜举,大步向前,走出房门后,向楼下大声喝道:“王仁则现在就在我手里,都别乱动!”
此时楼下已经站满了人,在李侠客从房门走出来之后,便有几名弓手弯弓搭箭,对准了李侠客。
但是见到王仁则竟然被李侠客长枪挑在半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若是与人对决之时,李侠客长枪把人挑飞,那还在常人理解之中,可如今他站在楼上,枪挑王仁则如同斜举大旗,这种惊人伟力现场众人从所未见,一霎时面面相觑,都面露惧色。
“王仁则,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李侠客挑着王仁则缓缓下楼,“让人给我准备两匹快马,再来点金银细软,”李侠客嘿嘿笑道:“既然来到了王府,哪有走空的道理!”
在他身后,白无瑕紧紧跟随。
王仁则在被挑在半空,眼前一阵阵发黑,心知如果再拖延时间,光是流血,也能把自己流死。他又惊又惧,在空中撕心裂肺的嚎道:“听他的!快备马!拿金银!”
片刻后,两匹战马被牵了过来,又有一名管家递过来一个包袱,里面装着金饼银锭。
李侠客接过包袱,从里面取出几块金饼与银锭,剩下的金银全都被他抛向空中,在院子里洒了一地,“辛苦诸位了,这些东西就当是李某给大家的见面礼!”
跟随王仁则之人,大都是乌合之众,平素最喜欢的就是抢钱抢粮抢娘们,此时见李侠客将这么多金银都洒在了院中,虽然明知在这个时候不应该生出贪心,但金银当面,诱惑力实在太大,总是让人难以自持,有的官兵身子慢慢移动,已经将身前的一块金饼偷偷踩在了脚下。
现场本来紧绷的局面,在片刻间便缓和了起来。
李侠客看了身边的白无瑕一眼,低声呵斥:“还不上马!”
白无瑕如梦初醒,急忙翻身上马,郭大路将王仁则提在身前,跨马前行,长声笑道:“还请王兄送我一程!”
王仁则挣扎道:“我放你出城,可能饶我性命?”
李侠客想了想,道:“谁知道呢?赌一下吧!”
王仁则奄奄一息道:“你若是放了我,我答应你,觉不追究今天的事情!”
两人说话的时候,李侠客已经骑马走到了长街之上,白无瑕骑马与他并行。
在长街之上,很多官兵站在两侧,看着两人,只等将领吩咐,便乱箭齐发,将李侠客师徒射死。
只是直到李侠客走出城门之外,也没有一名将领敢下令杀人。
王仁则是王世充的侄子,关系重大,谁也不敢冒这个险,王仁则要是死在了李侠客手中,他们还可以推说是贼人强横所致,可要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导致李侠客杀掉王仁则,那么以后迎接他们的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敢去赌。
等出了城门,李侠客低声吩咐白无瑕,“快走!”
白无瑕楞道:“老师,那你呢?”
李侠客道:“别管我,我自有道理!你回少林,先藏起来,等过了风声,再出来不迟。回去好好练功,别再出了事情,再让我救你!”
他手中铁枪在白无瑕战马屁股上轻轻戳了一下,那匹马受惊,稀溜溜一声叫,向前狂奔,夜色之中,马蹄声渐去渐远,一人一马消失不见。
此时被李侠客横放在马上的王仁则已经到了濒死边缘,他被李侠客当胸一枪,至今伤口没有包扎,失血过多,外加脏腑受损,能撑到现在不死,已经是个生存奇迹了。
“你……快放了我啊!”
王仁则神志模糊,喃喃自语,“放了我啊……饶命……”
李侠客坐在马上,嘿嘿冷笑:“王兄,你杀了那么多人,今天我来杀你,不为过吧?”
他等了片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伸手从王仁则腰间扯下他的佩剑,猛然斩下,“一路走好!”
血光迸现中,王仁则的脑袋已经被他斩了下来,随后长枪将人头挑起,哈哈狂笑,“杀王仁则,李侠客是也!”
身后官兵见他当众斩杀了王仁则,都是惊怒交加,为首一名官兵大叫道:“放箭!”
一霎时万箭齐发,射向李侠客。
不过已经晚了,这王仁则府内的战马,乃是整个柏谷坞最好的几匹,此时被李侠客骑了,向前狂奔,等到弓手射箭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射程之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长官被杀,身后官兵不敢不追,一直追到天明,都没有发现李侠客的踪迹,最后商议了一下,在沿途杀了几名百姓,割下了几个脑袋,就对上级说是已经将李侠客一伙人杀了,那些脑袋都是李侠客的同伙。
在距离洛阳不远处,正驻扎着一处军营,秦王李世民率军至此,奉李渊之命,来讨伐王世充。
眼看就要大破洛阳城的时候,窦建德忽然领兵来袭,十余万的兵力与王世充合在一起,打的李世民措手不及,吃了好大一个败仗。
上次兵败,被敌兵追赶,若不是山上忽然滚落大石,恐怕他早就落在王仁则的手中。
被人追杀到这个地步,这是李世民前所未有之败,至今想起,依旧心有余悸。今天正在军营与将官商议如何围击窦建德时,忽然小兵来报,“报,秦王,辕门外有人来投!”
李世民一愣,“什么人?”
小兵道:“来人骑马提枪,极其雄壮,说有礼物要送给秦王。”
李世民好奇起来,“什么礼物?”
小兵将一个包袱递向李世民,“这就是来人送的礼物。”
李世民接过血迹斑斑的包袱,打开之后,吃了一惊,“这是谁的脑袋?”
这包袱里包裹的赫然便是一颗人头。
旁边几名将官围拢过来,有刚刚投诚的程咬金与秦琼两人看到人头后,都惊讶起来,他们两人一开始就在王世充手下任职,因不满王世充奸诈为人,在两军阵前投奔了李世民。
因为在王世充手下做事,自然认得王仁则,程咬金大声道:“秦王,这是王仁则的脑袋啊!是谁杀了他?”
李世民大喜,“肯定是营外的壮士杀的。走,咱们一起迎接一下这位英雄!”
第十七章 大军
李世民率领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恭等人走出营门外,就见一名跨马提枪的青年男子,这男子极其雄壮,长方脸蛋,剑眉薄唇,双目亮如寒星,骑在马上,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整个人如同一把开天利剑,英风锐气,不肯让人。
“好家伙,这可是一员虎将啊!楚霸王复生,也不过如此!”
看到李侠客的第一眼,李世民便生出招揽之心,率领众人走到李侠客马前,拱手笑道:“小可李世民,敢问壮士怎么称呼?”
李侠客在营救白无瑕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要是自己救不出人,反被人杀,那就一切休提,若是救出人来之后,想要减少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混入李世民的阵营,有他收复柏谷坞之后,嵩山少林将无有后顾之忧。
不然的话,这王世充屯兵柏谷坞,想要对少林寺不利的话,随时都能把少林平掉。
李侠客毕竟是从少林学的功夫,有点香火情缘,自然不愿意少林毁于战火之中,最起码不能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因此这才拿了王仁则的人头,来投奔李世民。
他现在投奔李世民,一是想要保护少林,另一个则就是想要见见这李世民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毕竟这位可是影响了整个华夏千年已久的一代帝皇,他的人品优劣且不做评价,但就皇帝这个工作而言,他做的还是非常不错的,历朝历代能超过他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
而且“唐人”两个字,在满清之前,都是中国人的代称,海外中国人的聚集地为什么叫做“唐人街”?还不都是受唐朝的影响?
现在见李世民亲自出迎,李侠客心中暗赞,“啧啧,你看人家这态度,怪不得四方豪杰来投,估计王世充就很难做到这一点。”
面前这李世民还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额头很宽,长眉细目,鼻梁坚挺,下巴有着蜷曲的胡子,整个人行走间龙行虎步,英气逼人,相比身边几名大将,他身上可是多了几分贵气,一看便是这些人的首领。
李侠客跳下马来,对李世民笑道:“在下李侠客。昨天王仁则把我的女徒弟个给劫到了府内,我为了把我徒儿救出,这才闯进州府,杀了王仁则,后来想了想,这正是推平柏谷坞的好时机,于是提头来见秦王。”
李世民面露惊容,“你单枪匹马杀进了柏谷坞?还把人给救了出来?而且还把王仁则给杀了?天下还有如此英雄?”
李侠客笑道:“一是冲动之举,倒是让秦王笑话了。”
现场一阵大哗。
秦琼、尉迟恭平素都以为自己是当世豪杰,自信天下少有可抗之敌,现在听到李侠客如此惊人之举,也都自叹不如。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惊容。
李世民惊讶之情强自收敛,哈哈笑道:“李兄做下了这样大事,谁敢笑话你?来来来,快请入营一叙。”
李侠客笑道:“进去就不进去了,此时柏谷坞群龙无首,正是攻占的好时机,秦王若是可以的话,最好现在就出兵,将柏谷坞拿下。”
李世民笑道:“李兄,咱们先进营仔细分说,等探马谈清楚柏谷坞的虚实之后,再做打算。”
李侠客虽然杀了王仁则,李世民高兴归高兴,却不敢轻信李侠客一面之词,非得等到打探清楚了之后,才能决定下要不要出兵。
因为窦建德的缘故,李世民如今对于王世充的不敢轻启战端,自己如今两面开战,每一步都要倍加小心,不敢疏忽大意。
王世充也还罢了,为人奸诈,多谋寡断,手下将士离心离德,镇守洛阳城,已经弄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李世民想要打破东都,擒拿王世充,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窦建德就不一样了,手下精兵良将众多,为人慷慨大度,宽厚仁义,确实有着雄霸天下的眼光与气度,令李世民深深忌惮。
就像现在,他讨伐王世充的时候,窦建德知道不妥,便率军来援救,就是想要先把关中李阀的势力给打残,也好能除去此心腹大患,所以搞的李世民现在腹背受敌,日子很是难熬,也不敢过分刺激王世充与窦建德。
就像此时柏谷坞的王仁则,距离他的军营并不是很远,可就是因为忌惮窦建德,李世民就不敢去攻打柏谷坞。
此时忽然见到王仁则的人头,李世民顿感心花怒放,柏谷坞群龙无首,正是出兵抢占的好时机,他在出迎李侠客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如何谴兵布将,什么时候出击,等等手段,不过这一切还得等探马打探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进入军营之后,李世明仔细问清楚李侠客是如何救出白无瑕的后,大为赞叹,“李兄,你可真是浑身是胆啊,一个人就敢闯进州府救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李侠客哈哈笑道:“一时冲动之举,哪里有秦王说的这么好。”
李世民与李侠客交谈多时,笑道:“军营之中,禁止饮酒,李兄,若是今日能拿下柏谷坞,咱们进入州府,再喝个痛快!”
就在这时,探马来报,将打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李世民,“秦王,柏谷坞如今确实一片混乱,城内将领已经收缩队伍,紧闭城门。”
李世民大喜,急忙召集部下,对李侠客道:“李兄,你要是愿意的话,可否随我一起去柏谷坞走一趟?”
李侠客自然无可无不可,点头道:“正想见识一下。”
他这次来找李世民,主要就是想要借他之手灭掉王仁则的兵力,到时候兵灾不犯少林就行,至于别的天下争霸等事情,他懒得参与。这次只要能把柏谷坞给平了,那就是万事大吉,剩下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李世民在李侠客进入军营的时候,说收复柏谷坞并不着急,可当他决定出兵之时,却是比谁都急,战鼓擂动,片刻间,便已经集齐八百精兵,号令发出之后,马不停蹄,向柏谷坞快速行进。
在华夏历代帝王之中,李世民的战力估计能排到前十位,此人曾经单骑探敌营,无论是箭法还是功夫,都远超常人,行兵打仗,几乎都是身先士卒,手下的玄甲兵悍不畏死,战力惊人。
如今虽然只有八百铁骑,却有着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李侠客身处其中,到了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了军队的厉害。
不由得暗自心惊,“要是王仁则的军队也跟玄甲兵这样的话,恐怕我根本就出不了柏谷坞!”
第十八章 故事的结局是这样滴,故事的结局是圆满滴
李侠客自从第一次杀掉王仁则的手下之后,就对如今的官兵起了轻视之心,认为不过如此,几十名官兵根本都不是自己一合之敌,基本上全都是一枪撂倒,连能接他一招的官兵都没有。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敢单人独骑闯州府,营救白无瑕。
等到杀了王仁则之后,心中便生出自大心理,感觉自己果然有万夫不当之勇,西楚霸王复生,也不过如此,因此对如今的官兵越发的轻视起来。
可是现在见到了李世民手下这几百玄甲军后,这个自傲的念头顿时收敛,“王世充手下的官兵,跟李世民这些玄甲军相比,简直都是一坨屎!我要是跟这些玄甲兵对敌,不知能撑得住多长时间?”
历史上,李世民这三千玄甲兵,能把窦建德二十万大军都打的溃不成军,可见这些兵士到底有多厉害,以如今李侠客的本领,当面对敌,或许能斩杀百人但最终必定会力竭而死,若是这些兵士用上弓箭的话,恐怕将会死的更惨。
好在这次不是与李世民为敌,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李世民的驻扎之地,距离柏谷坞并不是很远,大军一路疾行,一个多时辰,便已经到了到达目的地。
令李世民感到奇怪的是,如今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这柏谷坞守军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
“咦?这是怎么回事?守城官兵难道都死绝了?”
李侠客也大为好奇,对李世民道:“我去城下看看去!”
李世民环顾左右,“尉迟恭,秦叔宝,你们两个陪同李兄一起去查看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名黄面大汉与一名黑脸大汉拨马出队,走到李侠客旁边,正是秦琼与敬德两员大将。
这两人,李世民之前已经向李侠客介绍过了,李侠客对他们一直都很好奇,这两位在华夏可是大名鼎鼎啊,日后在华夏千古做门神,与程咬金三人,乃是日后民间传说最多的武将。
“李兄弟,咱们一起看看去!”
秦琼身材高大,黄面微须,手提一杆极粗大的铁枪,这杆铁枪比李侠客手中的铁枪还要粗大三分。
前段时间,他曾经将这杆枪插在洛阳城门之前,王世充派出十多名官兵想要把这杆枪拔出来,但是全都失败,而秦琼拨马前行,轻轻松松的就把大枪拔了出来,当时三军皆惊。
在整个唐朝的武将之中,除了单鞭救主的尉迟恭可堪与他对敌之外,恐怕将不会有第三个人能做他的敌手了。
此时尉迟恭也道:“一去看看去!”
三人同时拨马,向城门处走去,李侠客居中,秦琼、敬德分列左右。
看到日后的两位门神在自己左右,李侠客心中舒爽之极,“这牛逼能够我吹一辈子的!”
三人到了城门附近,就见城墙之上稀稀拉拉的站了几名官兵,看到三人前来,城墙上一阵骚乱,过了一会儿,几个光头和尚走到了城墙之上,李侠客看的分明,为首之人正是昙宗和尚。
“诶?这是怎么回事?”
李侠客大奇,“他们怎么跑到城墙上去了?就不怕被王仁则手下的人给杀了?”
城墙上昙宗和尚大声问道:“侠客,是你吗?你身后是哪家的兵?”
秦琼好奇道:“李兄弟,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僧人怎么上了城墙?他还跟你是熟人?”
李侠客比他还奇怪,道:“这几个和尚是少林寺的僧兵,我这段时间功夫就是跟他们学的,他们怎么跑这里来了?还这么大模大样的,就不怕被人干掉?”
他虽然不解,但知道城内定然是发生了大变故,不然昙宗和尚等人绝不会出现在城头之上,当下吐气开声,“是我!我身后乃是秦王李世民的玄甲兵,昙宗大师,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城门上又是一阵骚乱,白无瑕从墙垛上探出头来,“师父,赵孝宰赵大人跟我爹爹是好朋友,他现在决定把轘州送给秦王,希望秦王到时候不要杀戮轘州百姓,秦王答应,我们这就打开城门。”
轘州就是柏谷坞,是王世充驻扎洛阳的时候,才特意改的名字。
李侠客听的莫名其妙,问身边的尉迟恭,“这赵孝宰是什么人?”
尉迟恭一脸兴奋之色,“这赵孝宰是轘州司马啊,在轘州城内,地位仅次于王仁则。好家伙,看来我今天兵不血刃,就要把轘州城给收了!我现在就去跟秦王通禀!”
后方的李世民听了这个消息,大喜过望,当即应允了赵孝宰的要求,承诺绝不动轘州城百姓分毫。
片刻后,城门缓缓打开,十二名武僧与张小虎、白无瑕等人簇拥着一名中年男子从城内走出。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轘州司马赵孝宰,在历史上,就是他与十三棍僧活捉了王仁则,将轘州城献给了李世民。现在李侠客杀了王仁则,轘州城群龙无首,经过昙宗和尚的一番劝说,赵孝宰在心动之下,便想着投降李世民。
如今李侠客领兵前来,赵孝宰不再犹豫,当即打开城门,率众投降。
“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白无瑕出城之后,快步跑到李侠客身边,仰着脸看向李侠客,眼眶都红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了呢!”
张小虎也跑了过来,“师父,您还好吧?”
李侠客跳下马,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放心,死不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正在接受赵孝宰投降的李世民,叹道:“现在没事啦,你们两个以后只要不下山,在山上好好待着,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看着面前这两人安然无恙,昙宗和尚等人也都是平安无事,李侠客心中大为满意,总算不会再有悲剧发生了。
他在前世看《少林寺》这部电影的时候,最可惜的是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方丈被火焚而死,第二件便是昙宗和尚被乱箭穿身,也是死掉了,第三件事,则是觉远一心皈依佛门,从而断了与白无瑕的情缘。
如今因为自己斩杀了王仁则,昙宗大师应该不会再步入乱箭穿身下场,而张小虎应该不会出家了,也就不会成为觉远和尚,他与白无瑕两人修成正果的可能性也就大了许多。
如今三件憾事因为自己的原因,基本上全都不会发生了,李侠客大感欣慰。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陡然生出一分明悟:自己离开的时候快要到了!
第十九章 回归
很多人在看电影的时候,有时候会对电影中的故事情节产生遗憾之情,比如《少林寺》中方丈与昙宗和尚的死,以及觉远与牧羊女的爱情,比如倩女幽魂中那位将军的被杀,比如黄飞鸿中陆浩东的死亡,以及龙门客栈中邱莫言的葬身大漠,等等等等,每一部经典电影,几乎都会有一两个令人遗憾的场景。
李侠客在看电影电视的的时候,也会对剧情里不舒服的情节产生或多或少的遗憾,有的遗憾大,有的遗憾少,但毕竟是一种遗憾。
有时候恨不得身入其中,以身代之,将那些邪魔妖道杀一个干干净净。
这次来到《少林寺》的世界,别的收获没有,但这一两年内,却给自己重新打下了武学基础,一身功夫突飞猛进,与刚来之前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
但最令他欣慰的还是自己改变了原有的剧情,因为他的横空出世,昙宗大师不用死了,张小虎与白无瑕之间的悲剧估计也不会发生,这一来念头通达,心中一片空明,已经隐隐知道自己离去的时间快要到了。
李世民将柏谷坞接手之后,到了第三天,赐给少林田地百顷良田,水碾一具,以做少林寺庙产,同时赏赐黄金五百两,布匹五十匹。
而李侠客因为杀敌有功,又有报信之功,李世民也要赏给李侠客黄金白银,但是被李侠客拒绝,“李兄,我找你来破轘州城,并不是为了钱财,主要是为了替我徒儿报仇以及保护少林。如今你得了轘州城,我徒儿的大仇已报,少林寺也不会处于危险境地。咱们各有所取,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你不用给我钱财,我收了你的钱,反倒显得我低你一头。如今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也该告辞了!”
李世民愕然道:“侠客兄,如今天下纷乱,何处太平?你要去哪里?”
李侠客笑道:“自然是要回我应该回去的地方,不过在走之前,有一件事要必须要做!”
他说到这里,提枪上马,对不远处的秦琼道:“秦兄,久闻你枪法无敌,可敢与我一战?”
秦琼大喜,他是好斗之人,在听了李侠客救人之举之后,就一直艳羡不已,对李侠客到底有多厉害,也是好奇不已,只是碍于不熟,不好意思与李侠客交手比斗,此时李侠客向他邀战,秦琼求之不得,看了李世民一眼,哈哈笑道:“正要领教侠客兄的本领!”
两人催马出城,来到了空地之上,互相对视一眼,猛然双腿夹住马背,微微用力,战马便向前猛冲。
李侠客持枪在手,三十多斤的铁枪在他手中轻若稻草,本来坚硬无比的枪杆似乎一下子变得柔软了起来,铁杆竟然如同木杆一般发出嗡嗡的颤动之声,前面的枪尖诡异的抖动起来,爆散成一团斗大的枪花,向迎面冲来的秦琼刺去。
对面的秦琼手中的大枪却是毫无异常,平端在手,毫无花哨的对着李侠客抖动的枪花猛然一击。
砰!
两枪相交,两人身子都是一震,胯下马同时唏律律大叫,被两人交手的巨力冲击的接连倒退。
李侠客本来抖动的枪花,此时恢复如初,双手发麻,铁枪差点拿不稳,胯下马不住发颤,似乎随时都要摔倒。
而秦琼手中本来平平无奇的大枪,在这个时候却剧烈的颤动起来,嗡嗡声不绝于耳,连带的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甚至连胯下忽雷驳也在微微发颤。
“好!过瘾!”
李侠客仰天大笑,“秦兄,你果然是名不虚传!再接我一招!”
催马上前,又是一枪刺出。
秦琼也是大笑,“侠客兄,好枪法!好力道!”
他也是一枪刺出,迎上李侠客刺来的铁枪。
就见暴响声中,两匹马不住嘶鸣,转着圈走动,地上烟尘飞起,将李侠客两个人的身影都要遮住了,只有暴击声与马鸣声不断。
昙宗和尚等人外面看的心惊肉跳,白无瑕喃喃道:“老师这么厉害,不会有事吧?”
昙宗和尚道:“侠客天生神力,枪法更是高明,秦将军功夫虽高,比侠客还差了一点,无暇,你不用担心。”
旁边观战的尉迟恭哼道:“秦二哥也很厉害,他的枪法与力气并不比李侠客弱,谁胜谁负,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远处猛然传来一声暴响,众人即便是相距战场十几丈,也还能感到脚下地面的颤动。
这一声暴响之后,现场打斗的声音不再响起,过了一会儿,一匹战马从烟尘中缓缓走出,正是秦琼,片刻后,李侠客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尉迟将军,可敢与李某一战?”
尉迟恭一惊,“秦二哥竟然败了?”
在他心目中,秦琼的武功高明之极,与自己不相仲伯,甚至还稍微高出自己几分,可现在李侠客在远处叫阵,明显是胜负已分,不然他说话绝不会是这种语气。
秦琼拨马回转,来到尉迟恭身边时,低声道:“小心点!”
尉迟恭楞道:“怎么?”
秦琼不答,只是伸出双手,“你看!”
尉迟恭打眼看去,就见秦琼双手虎口爆裂,鲜血正一滴滴的从手心滑落,到现在还在颤抖不停。
尉迟恭心下惊讶无比,“好家伙!”
他对秦琼道:“我去给你报仇!”
一声呼啸,手中长槊挺立,催马前行,“李兄弟,尉迟恭来也!”
李侠客朗声长啸,“恭候多时!”
“砰砰砰!”
接连一阵巨响之后,李侠客的声音再次响起,“程知节在否?可敢一战?”
尉迟恭垂头丧气的骑马从烟尘中走出,倒托长槊,一脸不甘,对走过来的程知节道:“你别去了,去了也是丢人!”
程知节大怒,“尉迟恭,不要小看人!你以为就你自己厉害么?我偏要去会会他!”
片刻后,程知节也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走了回来。
到了此时,众人都感惊心,秦王李世民麾下,个人武力最高的就是秦琼、敬德、程咬金,现在这三人连战李侠客,竟然都败下阵来,这李侠客的本领实在是惊人之极。
“舒爽!舒爽!”
战场中,李侠客打败三人之后,哈哈大笑,催马来到昙宗等人面前,“小虎,无暇,你们一定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他嘱咐了张小虎与白无瑕之后,对现场众人抱拳道:“诸位保重,李某此界事了,这便告辞了!”
白无瑕哭道:“师父,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李侠客笑骂道:“说什么胡话?好好在嵩山待着就是了!”
他说了几句,马缰一抖,胯下战马向城外急速远去,片刻后,已经离开众人。
等到了无人之处,李侠客一脸疑惑的勒住战马,心念转动间,忽然眼前白光闪现,一团光芒将自己连人带马笼罩了起来,之后眼前光芒闪动,一片光怪陆离之色,等到回过神来之时,连人带马竟然又回到了之前的大殿之内,铜镜之前。
“似乎是我只要完成电影世界里的憾事,使得自己念头通达,就可以返回到这个大殿里?”
李侠客看着眼前巨大的铜镜,喃喃自语,“不过这镜子还有这大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摸了摸身边的战马,心道:“这战马竟然也跟着我回来了,难道什么东西都可以往这里带?”
在青铜大殿里走了走,发现这个大殿实在是大的惊人,大镜子两侧白雾升腾,似乎还有巨大的的空间不曾显现出来,但是往白雾里面走了几步,便生出一股无形的阻力来,每往里走一步,阻力似乎便增加几分,李侠客往里走了十来步后,便觉得呼吸不畅,举步维艰,再也无力前行,只能退后。
他试了几次,怎么也瞧不出究竟来,心中焦躁,“算了,不想了,走一步说一步吧!现在先回去再说!”
如此一念动间,下一刻,他人重又回到了大周皇朝自家的茅草房里,与他一同回茅草屋的,还有他的战马与铁枪。
“这马儿竟然也跟我回来了?”
李侠客大喜,牵马出屋,就见此时夜色如水,明月在天,他在少林寺的世界里起码待了有一年多到两年时间,可在这个世界里,现在却还是晚上,似乎自己来去之间,根本就没有耗费时间一样。
第二十章 来历
“阿瓜,咱们院子里多了一匹马?”
天亮之后,老太太看到院子里拴着的战马,一脸的惊讶,“是半夜里跑到咱们家的吗?”
李侠客笑道:“这是我特意在外面买来的,白天在骡马市里谈好了的,我特意晚上牵回家来,咱们得罪了白世清白大官人,还是趁早离开清远县为好,万一他找人报复咱,那可就不太好了。”
老太太吁了口气,“我的儿啊,你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当初我从河里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连句话都不会说,长大了也痴痴呆呆,别人都说你傻,可是我却知道,我的儿肯定不是一般人!”
她拄着拐杖,双眼迷离,陷入了回忆之中,轻声道;“我当初在河里看到你的时候,那是你好像是刚出生没多久,脸眼睛都没睁开,被人用一块皮子包裹着,就那么在河里飘着,竟然不往下沉。”
“当时的你,被一只大乌龟背在背上,因此落水不沉,当时天气炎热,上空有几只大鸟展开翅膀为你遮阴。我在大桥上看到这种情形后,当时都看呆了!我还从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老太太看向李侠客,伸开双臂比划了一下,指向李侠客昨天所睡的茅屋,“当时托着你的大乌龟得有这么大!为你遮阴的两只大鸟也得有房屋大小!那乌龟的龟壳跟青石一样,大鸟浑身的羽毛竟然是金色的,我还从未见过那样的大的乌龟,还有那样大的怪鸟!”
李侠客大为讶异,没想到自己穿越的这具身体竟然还有这种来历,心道:“我总觉的我这具身体非同小可,原来真的是非同寻常!”
他刚在这个世界苏醒的时候,因为白世清让人打他,因此他醒过来之后,就把白世清也给打了一顿,当时打人只是为了痛快,并没有多想,后来穿越到了少林寺的世界后,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按道理说,他这具身体都饿到跟狗抢食的地步了,绝不至于有这么好的体力,还能支撑自己将那些家丁全都打了一顿。自己在打人的时候,一些在前世很难做到的武术动作,却轻轻松松就能做的出来,丝毫没感到费力,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后来到了少林寺世界中,因为吃穿不愁,外加修习功夫,自己的力气似乎每天都在增长,他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后来随着自己使用的兵器越来越重之后,他才发现,这力气的爆发式增长竟然是真的。
直到现在,他还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还在缓慢的增加,似乎因为能吃饱饭的缘故,体内蕴含的奇怪潜能正在被一步步释放出来,好像自己体内隐藏着一只上古凶兽一般,此时这只凶兽正在慢慢觉醒。
现在听到老太太讲解自己的出身来历之后,李侠客这才算是稍解疑惑,“我这具身体果然来历不凡!什么人能让乌龟托举,飞鸟遮阴?有意思!”
老太太继续道:“当时啊,为你遮阴的怪鸟看到我走了过来,就把你叼到我的面前,直到我伸手接住包裹里的你,那只大鸟才飞走了。”
她说到这里,轻轻笑道:“那俩金色大鸟离开的时候,还对我点头呢,就连河里的大乌龟都对我点了三下头呢!”
李侠客如听神话故事一般,惊道:“还有这种事情?”
老太太道:“那还有假?”
她颤巍巍走进屋里,取出一个包裹来,递给李侠客,“阿瓜,这就是当初包裹你的包袱,为娘一直都没敢扔掉,你现在恢复正常了,这包袱也到了给你的时候啦!”
李侠客接过包裹,仔细看去,发现这个包裹并不是布匹,而是一块不不知名动物的皮子,入手柔软之极,上面有着隐隐约约的图形文字,只是并不是十分清晰。
李侠客大奇,凑近看了看,就见这幅皮子上绘着九个人物形象,这九个人物似乎是在做九个不不同的动作,除了第一个能稍微看清楚之外,剩下的八个形象实在太过模糊,如果不用心去看,根本就不知道这原来还是九个人物形象。
他还想再看的时候,对面的老太太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阿瓜,我老了,也活不多长时间啦。你现在既然正常了,你就离开清远县吧,走,走的远远的,别让白大官人找得着就行。要是有可能的话,你就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去!我猜想啊,他们一定不是一般人!”
他对李侠客道:“我就不跟你走了!人老了,跟着你就是一个拖累,你现在马儿也买了,钱也有了,现在就走吧!骑马走,偷偷的,肯定没人追得上!”
李侠客心下感动,这老太太虽然不是他的亲娘,但这份母爱却做不得假,当下大声道:“要走一起走!哪有儿子逃命,把老娘留下的道理!”
老太太摇头道:“我这把老骨头能走到哪里去?恐怕走不多远,就死在半路上了!”
李侠客道:“您身子扎实的很,死不了!”
他不再多说,当下迈步出门,在外面买了一辆马车与鞍具,将马车套好之后,对老太太道:“走上车,咱们现在就离开清远县!”
老太太还待不走,被李侠客呵斥了一顿,这才上了马车,她舍不得家里的东西,想要把家里的盆盆罐罐都给捎走,被李侠客阻止,“要这些破烂干啥?等到了地方,咱们自己买新的就是啦!”
不过考虑到路上吃喝,倒是家里的锅碗瓢盆被他收了起来,放在了马车后面,这东西平时看着不起眼,但却是生活中的必备品,少了什么,这些也不能少。
一切准备就绪,李侠客不再犹豫,一声吆喝,战马发出嘶鸣,向前奔去。
等出了清远县城之后,李侠客崔动马车顺着大路一路南下。
他已经跟人打探清楚了,如今的清远县城是属于清河府的一个小县城,而清河府则是整个翻梧州的州府之地,只要自己到了清河府,慢慢安顿下来,就能好好的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好在清河府距离清远县并不是很远,只有五百多里地,赶车也就两天的路程,这对有马车的李侠客来说,并不算是个事儿。
在赶路之时,李侠客思绪纷纷,对自己的身世越来越好奇,“我这个身体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二十一章 二手烟
“阿瓜,你停一下!”
在马车驶出清远县城两三里地后,车内的老太太掀开马车的窗帘,对李侠客道:“前面不远处就是青龙河,我当年就是从这条河里捡到你的!”
李侠客微微一愣,点头道:“哦,我知道了!”
车子骨碌碌转动,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水流奔涌的哗哗声,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带有腥气的湿润味道,随着马车前行,不远处一座石桥慢慢显现在面前。
老太太探头看向前方,“就是这座桥啊!阿瓜,我就是在这座桥上看到你的,当时那只大鸟把你叼给我的时候,我在这座桥上愣了好半天!”
马车在这座桥边停下,李侠客登上桥面,远望长河,就见这条河宽有七八丈,水流奔涌的极为快速,河面上无有行船,弯弯曲曲的河面向远处延伸,时有飞鸟从河上飞过。
总的来说,这只是一条普通的河流,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东西来。
老太太颤巍巍的扶住桥栏,对李侠客道:“这条河啊,听说一条青龙所化,所以才叫青龙河,源头直达龙宫呢。”
李侠客不以为然,笑道:“行了,咱们继续走吧,有什么好瞧的?”
他对自己的身份来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昨天好奇了一阵子之后,便不再多想,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想这么多干什么?难道还真的要溯本还原,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他可是有着自己父母的人,虽然如今天人两隔,估计永远都不能相见了,但父母就是父母,并不会因为换了一具身体就可以认别的陌生人做爹娘,自己心理这关根本就过不去。
正想驾车离开这里,忽然眼前一花,不远处的河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踏波而行,正在互相争斗,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河面上倏忽来回,气劲交击声响成一线,顺着河流向石桥这边而来。
李侠客吓了一跳,旋即心中火热,“这个世界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可以踏波而行?了不起!”
他一脸艳羡的看着争斗的两人,忽然反应过来,“江湖争斗,最易波及他人,这两人的功夫我是拍马难及,真要是看我不爽,给我来一剑的话,那可真就遭了池鱼之殃了。我倒是无妨,关键老太太年迈,别说伤到她了,就是惊到她,那也是罪过!”
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对太太道:“走吧,快上车!”
老太太有点不确定的说道:“我好像看到有两人在河面上踩水。”
“没有的事!你一定是看花眼了!”
李侠客挡在老太太身前,遮住她的目光,把她搀扶到了马车上,一声呵斥,马儿快速奔跑起来,从桥面上疾驰而过。
眼看堪堪就要走出桥面的时候,猛然从桥下传来一声巨响,随后河面上水花四溅,水滴打在马车之上,发出砰砰响声,有几滴打在李侠客身上,竟然打的皮肤微痛,力道大的惊人。
马车里老太太惊道:“是什么声音?”
李侠客急忙道:“没事儿!坐稳了哈!”
手中马鞭打了一个鞭花,马儿跑的更快了!
如今老人在身边,他实在不想招惹是非,一劲儿想法躲避。
但怕什么来什么,马车刚走出桥面没多远,李侠客面前人影一闪,在桥下打斗的两人竟然出现在了马车前面,两人站在大路中央,彼此相对而立,犹如两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李侠客到了这个时候,才看清了两人的长相。
这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一声白袍,长发披散,面容古拙,双负手而立,一脸悠闲模样。
而他对面的红衣女子,衣衫散乱,肩头处有大片血渍,此时这血渍还在不断扩大,可见受伤不轻,她双手拿着的却是两柄短剑,身子微微颤动。
这两人站在路中央,一股莫名的气势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惊得道路两侧林中的鸟儿啼叫乱飞,就连李侠客拉车的马儿也不敢前行。
李侠客暗叫晦气,正准备把马车掉过头,返回原路的时候,就见对面的白衣男子悠悠开口,“九娘,把东西给我吧!”
他神情悠然,声音中带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听到之后,竟然生出舍不得不听的奇异感觉,这声音竟然带有一种“粘性”。
此人在说话之时,缓缓向红衣女子迈步,白皙的双手从背后举到胸前,不住轻微的颤动,在他双手颤动之时,似乎身前的空气也在随着他的双手颤动而发出无形的涟漪,对面红衣女子的衣服如被风吹,衣衫贴紧身子,勾勒出她一身完美的曲线。
这名叫做九娘的女子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但随即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常舒远,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东西是我们长安剑派先得到的,凭什么给你?真当我们长安剑派怕你们十二连城不成?”
常舒远继续迈步前行,笑道:“如果真是真是你们先得到的,我绝不会伸手讨要,可这是你们打伤了我这么多的弟兄,是从他们手中硬生生的抢走的,这就有点不太像话了!”
他摇头叹道:“长安剑派是名门大派,名列十三派前十,确实不用害怕我们十二连城。但是九娘,这紫竹剑图非同小可,关系实在太大,即便是开罪大姥姥,我也得把这剑图要回来。”
九娘咬着嘴唇道:“这是七姐给我的东西,绝不容有失,你要想留下剑图,除非把我杀了……”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右手一扬,寒光一闪,手中短剑脱手飞出,直奔常舒远面门,同时错步前行,另一把短剑刺向常舒远胸口。
常舒远摇头失笑,“困兽犹斗!”
他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面门,食指拇指并拢,已经捏住了九娘甩来的飞剑,左手在胸口处屈指弹出,正中九娘刺来的另一把短剑的剑脊。
砰!
九娘手中短剑拿捏不住,被常舒远一指弹飞,插在了附近一颗大树之上,直没至柄。
就在这时,九娘手中的另一把短剑也被常舒远夺了下来,他轻声笑道:“连环双剑果然不凡……”
便在此时,他对面的九娘忽然撮口吐息,一缕白烟从她口中急速喷出,这白烟古怪之极,出口之后,竟然迅速膨胀,眨眼间便形成一团白雾,将常舒远整个包裹了起来。
常舒远惊惧的声音从白雾中传了出来,“天罗烟!你怎么会有天罗烟?”
李侠客看的目瞪口呆,“尼玛,二手烟什么时候也这么吓人了?”
第二十二章 剑图
看到面前这红衣女子九娘,一口烟气喷出,就把对面的白衣男子常舒远给笼罩了起来,李侠客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这烟气怎么这么古怪?到底有什么用?常舒远为什么这么害怕?”
就在此时,便见本来笼罩在常舒远身上的白烟急速收敛,快速的向常舒远体内渗入,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一团白烟便全都顺着皮肤毛孔进入常舒远体内,消失不见。
“无孔不入天罗烟!”
白烟消失之后,常舒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嘴巴还在缓慢开合,“长安剑派的弟子,什么时候用起来魔门的东西了?”
穿着红衣服的九娘轻声娇笑道:“魔门天罗烟确实很是难得,不过前几年啊,奴家恰好斩杀了一名魔门弟子,这份天罗烟就是从他身上得到的,没想到今天却用到了你的身上。”
她说话之时,身子微微颤动,肩头上原来就有的血渍快速扩大,看来她刚才吐出天罗烟的时候,可能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面对着常舒远缓缓蹲下,把自己的短剑从地上捡起,将另一把剑也收回手中,回头见常舒远依旧是一动不动,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脸色一瞬间变得森寒无比,“常舒远,你也说了,这剑图非同小可,现在既然落到了我的手中,如果被别人知道,恐怕要给我门中惹下无穷无尽的麻烦!”
常舒远似乎因为天罗烟的缘故,身子根本就无法动弹,听到九娘语气森寒,眼中露出一丝惊诧之色,“九娘,你想杀我?”
他身子不动,但语气中的惊讶之情即便是不远处的李侠客也能听得出来,“我对你三次留手,一直不曾杀你,为的就是担心你我两家门派发生大的冲突,你现在要是杀了我的话,你就不怕我们两家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
九娘轻声笑了起来,“哪又怎样?”
她手中短剑轻轻舞动,剑尖对准常舒远的哽嗓咽喉,一点点的向前刺去,“常大哥,你确实是一个仁义君子,在刚才也确实对我三次留手,可是啊,你就不明白么?紫竹剑图里面可是有着成仙成佛的大秘密啊,对于这里面的秘密,你真的就不动心?”
常舒远眼见剑尖一寸寸向自己咽喉刺来,心中暗叹,知道自己已然无法幸免,将死之际,脑海里一片空明,瞬间明白了九娘为什么要杀自己,脱口道:“你要独吞剑图!”
九娘脸色一变,刺向常舒远的短剑瞬间凝在空中不动,“你胡说什么!”
常舒远叹道:“你我两家一向交好,即便是为了争夺剑图,也不至于互相杀害对方的好手。之前七娘娘伤人夺宝之时,也只是伤人,而不是杀人,都还留有几分余地。你若不是想要独吞宝物,也不至于生出杀我灭口的心思。九娘,你是不是想要杀了我之后,把我的死嫁祸给魔门中人?”
他轻声道:“你错了!风远山祖师留下的紫竹剑图,几千年来,那么多人都没有参悟明白,你怎么就敢确定你就是那个幸运的人?”
九娘冷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常舒远道:“以前那些被杀的藏图之人,基本上都是这么想的!”
他说到这里,声音稍稍提高,“九娘,既然要杀我灭口,恐怕今天但凡见到你跟我争斗的人,你都不会放过了?”
九娘听到这里,眼睛余光撇向驾车的李侠客,淡淡道:“杀人才能灭口!他们被杀,只能怪他们太倒霉!”
她说到这里,不再犹豫,手中短剑猛然前刺,“常大哥,你别怪我!”
面前两人的对话,李侠客听的清清楚楚,片刻间就明白了前面两人为敌的大概原因,同时也知道了自己的如今处境,知道这个九娘如果真的是想要独吞宝物的话,杀了常舒远之后,自己恐怕也难以幸免。
刚才常舒远说话声音提高,看来就是为了提醒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眼见九娘短剑刺向常舒远,李侠客当机立断,不敢再犹豫,从车里抽出铁枪,身子腾空而起,手中铁枪凌空下刺,“贱人!吃我一枪!”
九娘吃了一惊,她一开始以为李侠客只是一名普通的车夫,因此对他并不在意,此时见他凌空下击,势头威猛之极,竟然使她生出了不敢硬接的念头,这才真正感到惊讶起来。
她身子倏然后退,躲过李侠客天雷轰顶般的一击,站在远处,娇声喝道:“你是谁?”
“李侠客是也!”
李侠客长枪刺空之后,不待身子落地,人在空中,长枪猛然一抖,枪尖硬生生的改变方向,对准九娘前胸,又是一枪刺出。
九娘身子闪动,手中短剑斩向李侠客的枪尖,“噗”的一声轻响,李侠客手中铁枪的枪头已经被短剑削断。
她手中的这两把短剑,竟然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好宝剑!”
李侠客浑身颤栗如火烧身,铁棍急速回抽,改枪法为棍法,身子前冲,砸向九娘双腿。
他刚才看到九娘与常舒远的交手之后,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即便她现在身上有伤,也不是自己可以匹敌,因此出手之后,绝不敢给她喘息之机,手中铁棍舞动如风,密如暴雨般攻出,一刻不停。
九娘在李侠客落地之后,便已经看出此人一身功法平凡无奇,除了力气大了一点之外,并无可取之处,顿时放下心来,身子接连闪动,躲过李侠客的铁棍之后,轻笑道:“傻大个,你力气不小啊!”
说话之时,手中两把短剑并在一起,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抓向李侠客扫来的铁棍,“可惜只有蛮力!”
“砰!”
李侠客身子一震,铁棍已经被九娘小手抓住,随后一股如针气劲沿着铁棍传来,从掌心劳宫穴一路上行,闪电般冲入李侠客的心脉。
李侠客一霎时只感到心中剧痛,呼吸不畅,双目一阵模糊。
就听到九娘的娇笑声从耳边模模糊糊传来,“爆!”
窜入他心脏的这一股气劲,此时轰然爆发开来,如同在李侠客体内点燃了一根爆竹,炸的他胸口高高鼓起,腹内犹如雷鸣,鲜血不要命的从口中喷了出来。
李侠客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弯腰喷血,就见身穿红衣的九娘手中双剑闪着寒光,轻轻刺向自己胸口,剑刃未至,寒气已经逼的他胸口生出一粒粒鸡皮疙瘩。
第二十三章 重伤垂死
“我刚到这个世界两天,这就要被人杀了?穿越过来,就只是来做一个炮灰配角?”
眼看着红衣九娘的短剑快速插向自己胸口,李侠客心念百转,随后脑子里一阵空明,本来快捷无比刺向他胸口的长剑在他眼中忽然变得缓慢起来。
他清晰的看到这两把短剑剑脊上丝丝缕缕犹如烟雾一般的纹路,以及九娘握着短剑的两只白玉般的纤长小手,被染成豆蔻色的指甲,反射这妖艳的光泽。
“她这两把剑,一把剑是插向我的胸口,另一把剑却是要刺向我的小腹!”
在看清楚两把长剑刺来的轨迹之后,李侠客心中生出一阵明悟,双手抬起,抓向九娘两手手腕。
在他双手抬起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双手抬起的速度是如此的缓慢,比眼前缓缓刺向自己胸口的两把短剑还要慢不少。
“快点,快点,再快点!”
李侠客从未觉得自己自己的动作是如此迟缓,简直慢如老牛拉车,两只手臂沉重无比,本来从无感知的空气,此时竟然如同水流一般充满了层层阻力,双臂每加快一丝速度,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
“砰!”
就在短剑即将刺入李侠客胸脯与小腹的千钧一发之际,李侠客的双手终于抓住了九娘双手的手腕。
眼前的一切恢复了正常。
在抓住九娘的双手手腕之后,李侠客眼中的世界瞬间恢复了正常流速,刚才奇异的状态已经消失不见。
“咦?”
被抓住手腕的九娘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你能看清楚我的剑招?”
她说话间手腕猛然一抖,一股气劲从手腕生出,“那也得死!”
“噗!”
李侠客被她这股气劲震的身子猛然飞起,人在空中鲜血狂喷,落地后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九娘将李侠客震飞之后,身子晃了几晃,嘴角也溢出一道鲜血,肩头上的血渍越来越大,已经将半边身子染红。
“九娘,你中了我的三阳剑气,如果没有人替你止血的话,你早晚会血尽而死。你现在不运功还好,如果再运功的话,即便是杀了这位小兄弟,你自己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常舒远只有嘴巴与眼睛可以开合,他斜着眼睛看向九娘,“我要是你,现在就离开此地,觅地疗伤,而不是杀人灭口。”
九娘哼了一声,对常舒远不再理会,身子前冲,化为一道红色虚影,手中两把短剑再次插向李侠客胸口。
此时李侠客大口大口的吐血,似乎要把全身鲜血都吐出来一般,已经无力招架九娘刺来的双剑,眼见双剑插向自己胸口,李侠客彪悍之气顿时生出,“妈蛋,我死了也得吐你一脸血!最好能跟你同归于尽!”
他不再抵挡九娘刺来的双剑,反倒是快速前冲,胸口迎上双剑,两臂前抱。
“噗!”
九娘双剑电闪般插向李侠客前胸,但刚刚刺入,身上一紧,便已经被李侠客死死抱住,两人一瞬间已经成了前胸贴前胸的亲密状态。
九娘吃了一惊,正欲挣开李侠客的搂抱之时,忽然脖颈又是一紧,原来李侠客的双手从她背后向上弯曲伸出,两只手绕过九娘后背,此时已经掐住了她的脖颈,“死!”
九娘从出道至今,还从未遇到今天这种情况,眼见面前的李侠客双目圆睁,口中鲜血狂喷,心中一阵慌乱,手中短剑用力刺出,只求快点捅死面前此人。
可是短剑在刺破李侠客的胸口衣衫之时,再往里刺,竟然刺不进去,九娘还待再刺,李侠客双手用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喷了九娘一头一脸,“贱人,老子掐死你!”
九娘被李侠客掐的眼前一黑,修长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似乎随时都要被掐断,她惊慌之下,手中短剑拼力前刺,只想把李侠客刺死,同时身子扭动,想要从李侠客的搂抱中跑出。
但是此时李侠客发了狠,双臂犹如铁箍一般,将九娘死死箍住,“死!死!死!”
他一连几个“死”字吼出,双手用力,九娘已经被他掐的头颅后仰,上半身反向后折,脸上露出惊惧之意,身子剧烈挣扎。
她在慌乱之际,大脑中一片空白,竟然想不起运用真气伤敌,直到被李侠客掐的双眼一阵阵发黑眼看就要死掉的时候,才终于发力将李侠客震开,捂着脖子跪在了地上,连连咳嗽,咳出的已是鲜血。
她看了一眼摇摇晃晃的李侠客,见李侠客脚步踉跄的向自己走来,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恐惧之情,再也生不出击杀李侠客的心思,“疯子!疯子”
九娘嘴角流血,目光有些呆滞,随后转身飞奔而去,竟然不敢再与李侠客为敌。
眼见九娘在眼前快速消失,李侠客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瘫倒在地,眼前一阵黑一阵红,嘴角鲜血汩汩流出。
“这就要死了吗?”
他躺在地上,眼望长空,只感觉脑子里轰轰作响,似乎随时都能昏死过去。
“阿瓜,你怎么了阿瓜?”
李侠客与九娘交手,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一般长,其实也就是片刻间的事情,马车上的老太太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正是红娘转身逃跑的时候。
看到李侠客摔在地上嘴角流血,老太太吓的声音都变了,“我的儿啊,谁把你害成这样了?”
她弯腰想要扶起李侠客,但李侠客人高马大,无论如何扶不起来,急的双眼掉泪,“阿瓜,阿瓜,你别吓娘啊!我的儿啊,你这就死了吗,啊啊啊……”
“老太太,你先别哭。”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常舒远,在九娘离开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见到老太太哭泣,急忙道:“你儿子这是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死,我有办法治他!要是再不治,恐怕真的就要死了!”
老太太止住哭声,看向路上站着的常舒远,“你治我儿的伤?怎么治?”
常舒远道:“我现在不能动,老太太,你过来,我胸口内兜里有一个小瓶子,你帮我拿出来。”
老太太走到常舒远身前,依言从他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常舒远道:“我这瓶子里有三颗保命药丸,你倒出来,喂你儿子一颗,再喂我一颗。”
老太太先喂了李侠客一颗后,又喂了常舒远一颗,随后拿着瓶子想要再喂李侠客一颗,被常舒远制止,“老太太,一颗药就够了,多了就浪费了!我这保命药丸炼制的可是不容易!”
老太太道;“再不容易,也没命金贵!”
常舒远愣了一下,道:“说的也是!剩下这颗药丸,也给这位小兄弟服下吧。”
第二十四章 对话
常舒远身上带着的救命丹药入口即化,即便是李侠客口中鲜血汩汩流淌,但这药物所化的药力却不受鲜血阻碍,从口腔过十二重楼直入脏腑,随后在李侠客腹内轰然爆散,化为腾腾热气,在他全身扩散开来,片刻间,李侠客浑身冒汗,体内如同蒸笼一般,嘴巴鼻孔甚至耳朵眼里都冒出丝丝白烟。
整个人看着好像腹内着火了一样,而眼耳口鼻则是冒烟的烟囱。
旁边的老太太看着心惊,对站着不动的常舒远大声道:“哎呀,阿瓜身上怎么冒烟了!”
常舒远道:“他受伤太重,现在药力发作,正在修补他的伤势,你现在不要动他,我是身上药力也要发作了,你不要在打搅我!”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嘴巴眼睛全都闭上,随后口鼻耳朵眼里,全都冒出淡淡的白色烟雾出来,这烟雾丝丝缕缕连绵不绝,犹如蚕儿吐丝一般,渐渐的将常舒远整个脑袋都包裹了起来,面容都看不清楚了。
而李侠客此时也是一动不动,眼耳口鼻中的白气不住冒出,过了一会儿,猛然弯腰坐起,睁开了眼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老太太惊喜交加,“我的儿啊,你醒过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浑身痛不痛?”
李侠客轻轻摇头,缓缓道:“还好,死不了!”
他抬手擦掉嘴角鲜血,缓缓站起,身子不住打摆子,但终究没有摔倒,只觉得浑身疼痛,腹内犹如火烧,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老太太伸手搀扶,“孩子,你还能走路么?不行的话,咱去马车上躺一躺?”
拉车的战马倒是没有拉着车子跑掉,估计是上惯了战场,刚才李侠客与人打斗交手的情景虽然惨烈,这马儿倒也不惊。
李侠客想了想,额头冒汗,挪步将战马牵到路边,对老太太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娘,你先去车里坐着,剩下的事情由我处理!”
他这是第一次喊一个陌生人做娘,心里这一关很难过的去,但这老太太对自己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那是确实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儿子,李侠客心中感激,心道:“就认她做干娘吧!”
他这番心理活动,老太太却是根本就体会不到,李侠客这具身体喊她娘亲一向是喊惯了的,都喊了十七八年了,老太太早就习惯了。
此时听到李侠客的话后,一脸担心,“阿瓜,你先歇会吧,有什么事情,娘来做!”
她看向李侠客,一脸担心,“你渴么?我去给你拿水喝!”
她将一个扁扁的小口大肚的土陶暖瓶从马车里拿出来,拔出木塞,递向李侠客,“孩子,你喝点吧!”
这暖瓶装的是烧好的热水,一直放在一个塞满了软草的小笼子里,此时拿出来后,里面的水还有几分温度。
李侠客喝了几口,精神为之一振,胸腹间的剧痛缓和了不少,当下将暖瓶递给老太太,“娘,你先回车上,剩下的交给我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常舒远身边,将地上断了头的铁枪捡起,扶枪而立,静静的看向常舒远。
此时的常舒远,头如蒸笼,雾气缭绕,面容一时间难以看清,在李侠客的注视之下,围绕在此人脑袋外面的白色雾气竟然渐渐凝固起来,犹如蚕茧一般,将他整个脑袋结结实实笼罩,看起来诡异又好笑。
即便是身受重伤之下,李侠客也生出好笑的心思,“怎么看怎么像是星爷电影里的无相神功啊!嘿嘿,有意思!”
“小兄弟!”
常舒远的声音从这“蚕茧”里模模糊糊传出,“麻烦你来帮我把头上的东西扯掉。”
他虽然脑袋被这“蚕茧”包裹,看不清外面的事物,但却是能感觉到李侠客的气息,惊讶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可以站起来了?怎么恢复的怎么快?”
李侠客不答,走到常舒远身前,伸手抓向他头上的白丝,只觉得入手冰凉,极有韧性,竟然真的如同蚕丝一般,接连撕扯了好几下,方才将这些白丝从常舒远头上慢慢扯了下来。
这白丝扯下来之后,俨然一个密封的白色头套,而且五官宛然,完全就是常舒远的模样。
常舒远头发散乱,额头出汗,此时的脑袋已经可以活动了,他看向李侠客手中的“头套”,摇头轻笑道:“好厉害的天罗烟!锁奇经封八脉,中者体若僵尸,无法动弹,只能乖乖等死,嘿嘿,今天终于见识到了!魔门的这些东西,一个比一个邪门!”
李侠客道:“魔门?什么魔门?”
常舒远奇道:“李兄弟,我看你也算是江湖中人,怎么连魔门都不知道?天下门派,儒道佛魔,魔门乃是天下正宗真传大派,天下那个不知?”
李侠客摇头道:“我不是江湖中人,起码现在不是江湖中人,什么儒道佛魔,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看向常舒远,“常兄,我只是一个拉着老娘准备避祸的普通人,今天却因为你们的争斗,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这江湖中人,难道就可以肆意杀人么?”
常舒远沉吟片刻,道:“当今朝廷崩坏,乱象频发,肆意杀人的事情,确实不少……不过大多数江湖高手,都不会这么做。杀人者,人恒杀之,惹出大事情来,自有大派中人围剿他们。”
李侠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个世界,比的是拳头,而不是道德!谁拳头大,谁就可以肆意妄为!”
常舒远过了片刻后,方才缓缓道:“也不尽是如此!”
现场安静了下来,李侠客神不思属,默然发呆,而常舒远也一时间无话可说。
一直到远处有车马行进的声音传来时,才将两人惊醒,常舒远抬头看向李侠客,道:“李兄弟,我现在被天罗烟封住了全身,只有脑袋还能活动,脖子以下的身子就是想动都动不了。你要是愿意的话,还请你搭救一下,把我送往连城山。若是你不愿的话,那咱们就此别过,常某听天由命,看自己的造化罢!”
李侠客深深看了常舒远一眼,“你为什么不以财物神功等东西诱我?比如把你送到地点之后,必有厚报啦,比如给钱给粮给娘们啦,你为什么不说这些?”
常舒远哈哈大笑,“李兄弟,我看你也不是俗人,说这些东西也太小看你了!”
他笑道:“我此时身不能动,根本就无法与人动手,若是遇到厉害仇家,只能闭目等死。谁要送我,那就得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才行。这种事情,再多钱,估计也没人敢干,敢干的人,也根本就不缺这点东西。”
李侠客想了想,道:“你还别说,我现在还真的很缺钱。”
第二十五章 图形
常舒远之前与九娘的对话,李侠客听的清清楚楚,从两人的对话以及各自的行为,基本上就能把他们的性格推断出来。
九娘为人心狠手辣,见利忘义,因为一副狗屁剑图,连自己的门派都不要了,可见心性凉薄,而且为了独吞宝物消除隐患,连自己这无辜的路人都要杀掉,这样的女人,若是有机会有能力,在遇到她,定然要斩掉她的脑袋!
而面前这个常舒远,在李侠客看来,做事有点太过迂腐,婆婆妈妈,不爽利。
刚才听他说,他对九娘三次留手,就是生怕两家门派起冲突,可现在两人争夺东西,本身就处在冲突之中,双方敌对,还留什么手啊?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常舒远的功夫明显比九娘要高出不少,空手对敌,就能把九娘打成这样,若是全力出手的话,相信用不几招,就能把九娘打昏或者打死,到那个时候,再去她身上寻摸东西,岂不是省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可常舒远偏偏不这么做,一副君子作风,到最后却被九娘把握机会,搞成了这个样子。
要不是自己适逢其会,他肯定会被九娘弄死,而且还被嫁祸到什么魔门弟子头上。
但此人虽然迂腐,却不失为一名正人君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不说恳请自己护送的话,也不以金钱等东西利诱,只是淡淡提了一句,丝毫不勉强人。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倒是挺会为别人着想,自己的生死倒是看得很开。
他刚才故意与九娘高声说话,特意提醒自己小心,李侠客倒是很承他的人情,要是没有他提醒,恐怕自己连主动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李侠客就佩服这种人,不是佩服他们的不怕死,而是佩服他们这种处事淡然的举动,因为李侠客自己就做不到这一点。
如果他与常舒远易地而处,定然会开口向人求救,然后以重利相诱,能吹嘘多大就吹嘘多大,到时候能做到就做到,做不到就先欠着,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
现在见常舒远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李侠客嘿嘿笑道:“我现在穷的厉害,常兄,我要是把你送到你说的那个连城山,你能给我什么报酬?”
常舒远定定看了李侠客片刻,忽然展颜笑道:“我在院子的桃林里藏了一坛百年佳酿,到了连城山,我把那坛酒取出来,咱们切桃花下酒,可以喝一个痛快!”
李侠客拍手道:“那就成了!我这人最喜喝酒,为了这坛美酒,也值得我跑上一趟!”
他咳嗽了几声,接连吐出几口血来,胸中烦闷异常,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对常舒远道:“常兄,我送你可以,但是得把伤养好才行,不然的话,没把你送到地方,我自己都要死了!”
常舒远看着李侠客,脸上露出思索之色,“长安剑派有一门功法,叫做摧心掌,内劲可以直冲心脉,片刻间就能将人的心脉震断,内力低者,根本就难以抵挡,中掌之人,无不是心碎而死。李兄弟,我看你功夫修炼的……嗯,还有点不太到家,怎么就能抗住九娘的刚才的爆心一击而不死?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九娘练这摧心掌,在哪里出了纰漏?”
李侠客笑道:“我不是功夫修炼的不到家,相比你们,我身上的功夫,简直差到了极点。你说九娘的摧心掌,确实厉害,刚才内劲在我胸内爆发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真的被震碎了一般。不过常兄的丹药太好了,我才侥幸活过一命。”
常舒远摇头道:“丹药只是辅助,最重要的还是你本人的体质好,兄弟,你恢复的好快!我预料中,你应该要躺上一天才能起来,没想到现在就能站起来了!”
李侠客道:“或许那个九娘功力不够也未可知。”
他不再多说,牵过马来,将常舒远费力拖进马车中,在拖拽常舒远的过程中,又连喷了几口血,眼前阵阵发黑。看的马车上的老太太心惊肉跳,“阿瓜,你还成吗?咱们快进城找大夫!”
李侠客摇头道:“我没事!我这伤,大夫未必能让治得了!”
他在车里将自己的血衣脱下,换了一件新衣之后,这才出了马车,赶着马儿缓缓前行。
在换衣服的时候,之前老太太给他的襁褓兽皮掉了下来,被他随手收了,在看到兽皮的时候,脑子里雷光电闪般想到了之前与九娘交手的情形,“她短剑那么锋利,却没有把我刺死,原来都是这块兽皮的功劳!”
九娘手中两把短剑削铁如泥,李侠客手中鸭蛋粗细的铁枪都被她随手削断,可见锋利到了什么地步,但刺李侠客胸部的时候,把李侠客肋骨都撞断了几根,可就是没有刺穿皮肤。
当时交手之时不及细想,如今回想起来,李侠客一阵后怕,“我要是没把这兽皮放在胸口,恐怕早死在九娘的手中了!这兽皮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皮子?这么坚韧!”
他坐在车辕之上,任凭马儿缓缓前行,将皮子拿在手中仔细观看,就见这皮子沾满了自己的鲜血之后,之前看不清的九个图形中,第一个图形却是比之前要显得清晰了不少。
李侠客大奇,“这皮子沾血后,图形才能显出吗?”
他将皮子拿到眼前,对着第一个图形仔细看去,就见这个图形隐隐约约像是一名宽袍大袖的老者,这老者面目不清,观之不明,李侠客越看越感觉模糊,但是越模糊越想看清楚,这幅图案似乎带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引的李侠客不自禁的就把全部心神灌注其中。
“轰!”
也不知看了这图案多久,李侠客脑中发出轰然巨响,心神震颤,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到了一处神秘的所在:
在一片混沌之中,一名宽袍大袖的老道人且走且歌。
大音希声,他唱的是什么,李侠客根本就听不到,这老者走了几步,忽然面露讶色,看向前方,“噫?有趣!”
在这老道人看向前方的时候,李侠客生出一种明悟,他看的就是自己。
这道人“看”着李侠客哈哈大笑,忽然抬起衣袖,并指如剑,轻轻往前点了一下!
轰!
他抬手之时,无边混沌都暴乱起来,随着他手指的一点点的并拢前点,整个混沌都亮了起来,无数道闪电雷蛇在混沌中穿行闪现。
这道人手指点出之后,在他身后,混沌陡然炸开,地水火风狂涌,片刻清浊二气分出,天开地辟,日月星三光迸现,阴阳气化作五行,世界至此成型。
然后,这名道人深深的“看”了李侠客一眼:
“咄!”
第二十六章 安置
在道人发出轻喝之后,李侠客身子一震,瞬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坐在马车车辕之上,前面的马儿还在慢慢行走,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幻觉。
但是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那位道人开混沌,立起地水火风,一举一动,此时都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忘都忘不掉。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眉心有点刺痛,伸手摸了一把,沾了一手黑血。
李侠客吓了一跳,钻进马车,问半躺在车厢的常舒远,“常兄,你眼睛好使,你帮我看看,我的眉心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流血了?”
常舒远斜躺在车厢里,神情委顿,闻言抬眼看向李侠客,奇道:“你的眉心怎么忽然多了一道红线?好家伙,跟长了一枚竖眼似的!”
李侠客一惊,伸手在眉心接连擦了几下,问道:“不是伤口吗?刚才都流血了!”
常舒远摇头道:“不像是伤口啊,倒像是生下来就有的胎记一样。”
李侠客道:“绝不可能!我自己的眉心我还能不知道?一开始绝对没有什么红线绿线!”
常舒远道:“或许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吧,李兄弟,一道印痕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侠客将信将疑,回到车辕之后,心道:“我刚才‘看’到那位道人指头点向我的时候,好像就是点在了我的眉心上,难道眉心的红线跟这道人有关?”
他将手中的兽皮拿到眼前,再次看向第一幅图案,发现这副宽袍大袖道人的形象,虽然依旧看不清楚,但却没了之前那种令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的奇怪力量。
“现在不是揣摩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地方入住,等有时间了再看着画像到底是这么回事!”
李侠客不再多想,将手中这兽皮展开,将自己的上半身整个包裹起来,这兽皮这么坚韧,李侠客准备把它当做内甲来穿了。
马车走了差不多一天,等天色快要黑了的时候,到了一个小镇,这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颇为寒酸,不过倒是挺宽敞,后面一个略有点荒凉的大院子可以栓马、放马车,而前面的几间瓦房可以住人。
店家看到常舒远这么一个“病人”,本来很不乐意让李侠客几人入住,但是看到李侠客手中的无头大铁枪后,赶人的话无论如何不敢说出来,后来李侠客给了他一两银子,这店家所有的不高兴全都消失,乐的眉开眼笑,巴不得李侠客多住几天。
他们这一个小镇子,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两银子,现在李侠客出手如此豪绰,这店掌柜的自然高兴,将几人服侍的无微不至。
常舒远身中天罗烟,如今如同一个高位截瘫患者,吃喝拉撒完全不能自理,李侠客又出了点银子,让店家专门伺候常舒远,这才解决了常舒远的尴尬问题。
等一切都处理好了,常舒远把李侠客叫到了身边。
“李兄弟,咱们也算是一见如故,你能有送我会山的心思,常某感激不尽。但是兄弟,我看你的功夫偏于外功,却是好像没有修行过内功心法,与人争斗全凭体力。以你这种状态,若是平安把我送到连城山,那一切都好说,可要是真遇到敌人的话,恐怕你未必能保得住我。”
常舒远对李侠客笑道:“而且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三个月的时间,根本就痊愈不了。兄弟,我这有一门养气功夫,虽然有点粗浅,但修炼一下,也能对身体有所裨益,要不你学一下吧,能早痊愈一天,那也是好的。”
李侠客毫不客气,“好,你教,我学!”
常舒远叹了口气,道:“兄弟,你这痛快脾气,若是见到我大哥,你们两个定然能谈得来!”
他说到他口中的大哥时,一脸孺慕之情,“我这大哥天资不凡,自幼学剑,十五岁有成,后来闯荡江湖,试剑天下,少有抗手,后来才联合十二位兄弟,创出了十二连城,成了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门派。”
他对李侠客道:“当今天下,儒道佛魔,乃是道法源流,这四个教派一直高高在上,无人知其深浅。其中儒家众人多在朝廷任职,做的是入世的修行。而道家众人,隐逸山林,宗门也大都安在僻静之处,他们是出世的修行。而佛门子弟,普度众生,倒是最喜欢插足红尘,度化群迷,不过如今佛寺越修越多,佛门弟子也越来越多,有些僧众已经背离了佛家宗旨,不像修行中人。”
“魔门最为神秘,他们的弟子传人也大都是隐匿不出,但一旦出世,那就会闹出泼天的大事情。”
“这四个教派高高在上,传承几万年,已经是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了。”
常舒远微微出神,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在这四大教派之下,便是九大宗门,也是了不起的大门派,在这九大宗门之后,便是十三家大门派,之前打伤你的九娘,就是十三大派中长安剑派的女弟子。”
他对李侠客微笑道:“不过不用怕他,我们的十二连城也不比他长安剑派弱多少。我这次被暗算,日后早晚找回这个场子!”
常舒远看出来李侠客对江湖中事似乎什么都不清楚,因此在说话的时候,趁此机会,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事情大概的给李侠客说了一下,也好让他对这个江湖稍微知道了一点。
李侠客听得津津有味,“儒道佛魔十三门派,好家伙,这么多的宗门啊,在十三大派下面,还有别的门派没有?”
常舒远道:“那自然是有的,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下面门派有的是。其实天下何止八十一门,就是八百个门派恐怕也不止!不过九为数之极,大家都喜欢以九九之数来形容极多,所以才有了八十一门这一说。”
他说到这里,对李侠客道:“兄弟,我这门养气功夫,叫做三阳剑气,气息阳和,最能滋润脏腑,练好了,也能防身,在整个武林中也算是不错的功法了。你听真了,这是三阳剑气的功法口诀: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练气搬运,首在精神,双目微瞑,体察自身……”
常舒远传功的时候,怕隔墙有耳,因此说话的声音非常小,李侠客必须全神贯注的去听才能听得到,稍微一走神,就有可能滑过去了。
常舒远将剑气口诀念诵完毕,问李侠客,“李兄弟,我说的这些口诀,你能记住多少?”
李侠客道:“一句都没记住!”
常舒远:“……天不早了,先睡吧!”
第二十七章 格格不入
“李兄弟,是我想的简单了!”
在李侠客离开他的房间时,常舒远对李侠客道:“你一直修行的都是外门功夫,毫无半点内家真气,可见你从未修习过观想搬运气息的法门。你没有学过这些,想要你一下记住内功气息的口诀,确实有点难以做到。”
他对李侠客道:“咱们先休息,你今天受了这么重的伤,精神不振,确实也不是修习内功的好时机,等明天稍稍恢复,体内的药力完全化开之后,应该就好一点了。”
他身上的三颗保命金丹当真是非同小可,是他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了这么一瓶,一瓶只有三颗。而今喂了李侠客两颗,他只吃了一颗,若是三颗都吃掉的话,他身上中的这天罗烟,早就被药力冲开了。因为只吃了一颗丹药,所以只有脑袋恢复正常,身体依旧被烟气封锁。
这种事情,常舒远自然不会给李侠客说,归根结底,李侠客受伤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他拿保命丹药救治李侠客,这也是应有之义,倒不用特意说出来。
李侠客回转自己的房间后,坐在床上双目微微闭起,将刚才常舒远给他说的三阳剑气的口诀心法在脑中缓缓过了一遍,发现没有半点模糊不清之后,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止不住的露出震惊之色。
他刚才对常舒远说,他一句口诀都没有记清楚,其实真实情况恰恰相反,常舒远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遗漏都没有。
但李侠客不喜反惊,他从生下来开始,就从未有过耳不忘之能,即便是在少林寺跟随昙宗和尚习武的时候,那也需要教几次后,才能学得会,就这还被昙宗和尚称之为绝世天才。
但在今天,受伤之后,他的脑子忽然加倍的灵敏起来!
这种情况,他一开始还不知道,可刚才在集中精神听常舒远说真气口诀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突飞猛进到了恐怖的程度,常舒远说的这些口诀,他听完一遍之后,当即记得清清楚楚,就如同烙印在脑子里一般!
他在当时被自己这种变化给吓着了,因此才对常舒远说自己一句都没有记住,其实每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在少林寺的世界里,虽然少林和尚都说我是绝世天才,但我自己知道自己,虽然脑子灵敏,但还不至于到今天这种过目过耳不忘的程度!”
李侠客坐在床上又惊又喜又是疑惑,“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难道受伤后,脑子就会变得聪明?真是奇了怪了!”
他想了半天,想不到原因何在,干脆不再探究。
不过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我救了常舒远,但却得罪了长安剑派的九娘,她当时虽然被我吓退,但如果回过味来之后,肯定会发现我只是虚有其表,杀我毫不费力,定然会寻我报复,同时杀人灭口。如今常舒远这个样子,我也受了重伤,九娘如果真的来伺机报复,我们只能闭目等死。”
“为今之计,需要找个地方静养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如初,那时候再想办法与人周旋,嗯,得找个的地方躲一下才行……”
李侠客想到这里,暗骂自己蠢笨,“我也糊涂,自己身怀重宝而不自知,我有青铜大殿在手,哪里不能修行?何必在这个世界发愁!”
如此一动念,眼前光芒闪动,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卧室之内,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熟悉的青铜大殿之内。
这次李侠客不再试图探寻大殿的秘密,而是直接向不远处的那面铜墙大镜上走去,走到那面由着无数小镜子组成的大镜子前,李侠客无心感叹这面镜子的古怪宏伟,眼睛只是扫视镜面上的无数小镜子,看看自己能不能再进入另一个镜中世界。
这些组成大镜子的小镜子,如今都是模糊一片,犹如洗澡间被水蒸气糊住的镜面一般,很难看得清楚。
李侠客扫视了一遍,寻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面不怎么模糊的一块镜面,当下移步上前,仔细观看,就见这面镜子中忽然有人物显现走动,一如电视电影的屏幕,好像正在播放一部电影一般。
李侠客大奇,运足目力,看向这面镜子,就见这面镜子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大,里面的人物街道乃至卖报的报童的吆喝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渐渐的,这面镜子悬在李侠客面前化为了一个看起来颇为虚幻的门户,门户的另一边,是一条大街,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于耳,而李侠客这一面则还在青铜大殿之内。
看着面前这座门户,李侠客福想了想,轻轻迈步,缓缓跨了过去。
等到整个人从门户里出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道长街之上,在扭头看向后方,却只看到了一扇红墙。
整条大街上人来人往,服装发型也是千奇百怪,有留着大辫子身穿长袍的男子,也有拄着手杖梳着大背头身穿西装男人,偶尔还有几个牵着狗溜达的洋人阔太太。
眼前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浓浓的民国风情,与李侠客在电影上看到的画面极为相似。
当李侠客出现在街头之后,街上很多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看向他,如同在看一只怪物。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李侠客有点奇怪,“难道老子长得跟他们不一样?不都是一只鼻子两只眼么?有什么不同?”
他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我跟这些人的穿戴确实不同!”
如今的他,一身劲装,长发披散,脚踏麻鞋,站在街上高出常人一头,整个人在大街上一站,分外的与众不同。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这么帅的人?”
李侠客见大街上的这些人一副看动物园动物的目光看自己,感觉很不爽,“再这么看,屎都给你们打出来!”
他嗓音洪亮,此时呵斥众人,跟打雷似的,旁边看稀罕的人都吓了一跳,一名提着篮子的老太太用手拍着胸脯,一脸吓坏了的表情,“哦呦,吓死人了!这个小赤佬!穿的像个叫花子!”
也有人对李侠客指指点点,“这是个唱戏的武生吧?怎么妆都没卸,就跑到大街上了?”
“这人雄壮的很哦,好像是个疯子!”
大街上的人离着李侠客远远的,对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聒噪不停。
就在这时,一名斜跨这书包的报童在附近吆喝起来,“大消息,大消息,霍元甲霍师傅在虹口道场与倭国的芥川龙一比武时,被芥川龙一打败了!”
第二十八章 好巧
“霍元甲?芥川龙一?”
听到卖报的报童吆喝声后,李侠客微微发愣,“这是精武英雄里面的情节啊!我这是到了霍元甲身死的时间点了?可惜,可惜!”
李侠客一脸惋惜之色,“我要是早来几天,这位津门大侠也不会就这么死了!”
他咳嗽了几声,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心道:“现在养伤才是第一要务,别的都要放到一边去,现在须得找个医馆调养调养!”
当下沿着街道前行,毫不在意路人的眼光,找了几个人问了一下,来到了一个叫做广义善堂的义堂门前。
这是申城非常有名的慈善医馆,这义堂里出诊的大夫收费低廉,开药尽量开廉价药物,倒是真有几分济世安民的心思,口碑还都不错。
李侠客走进善堂之后,就见屋里排满了病号,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大夫正在为病人瞧病,这些大夫大都是中医,用的还是望、闻、问、切的诊疗手段,时不时的摸病人的脉象,听脉息强弱。
不过也有几个是西医大夫,带着听诊器,正在听病人的心跳,不过很少开西药,这年头的西药就没有便宜的,很多都是违禁品,根本就去不了普通的医馆,因此老百姓看病,基本都是中医为主。
拍了一会儿队之后,轮到李侠客瞧病,为他看病的是一名长胡子的老先生,老人面容清隽,眼睛清澈,看了李侠客几眼,好奇道:“这位小兄弟,我看你神完气足的,好像没有什么病啊,你有什么不舒服?”
李侠客看了这老先生一眼,笑道:“我跟人打架,如今肋骨断了三根,好像心脏也被打伤了,我想在你们这里调养一段时间,至于别的大毛病倒是没有。”
“肋骨断了,心脏受伤,这还是不大毛病?”
老先生眼睛瞪的溜圆,伸手向李侠客的腕部摸去,“小兄弟,你要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还有心情笑?你该不是骗老朽的吧……咦?”
他此时手指已经摸到李侠客的脉搏,脸色猛然一变,手指在李侠客腕部按了一阵之后,将李侠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脸的惊疑不定,“这是什么脉象?换另一只手!”
待到将李侠客两手的脉搏都按了之后,老先生一脸的惊骇之色,“小兄弟,你真的有重伤!微脉模糊,气血大衰,这是濒危之兆啊!可你为什么精神头这么好?”
李侠客道:“我这是吃了别人的灵药吊命,等到药效一过,我估计很快就要玩完!我说老先生啊,你得给我多开点调养身体的药物才行。”
老先生道:“我给你开药可以的,但你的肋骨折断,这就需要外科大夫来瞧瞧。”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名胖胖的老人,“西柳兄,这里有一个肋骨断了的小兄弟,你来帮他看看!”
胖胖的西柳兄走到李侠客的面前,“肋骨断了竟然还不当回事?小子,你就不怕被断骨伤到内脏么?真要是断了,静卧才行!”
他领着李侠客到了善堂里面,为李侠客检查了一番,眉头大皱,“竟然断的这么厉害?你这是被什么东西撞的?”
李侠客道:“被人打的!”
胖老头一脸惊诧,“好家伙,这得多少人出手,才能把你打成这样?”
李侠客道:“是一名非常厉害的小娘们!”
胖老头不信,“开什么玩笑!难道还真有武林高手不成?要是有这本领,干嘛不去打日本人?霍师傅都被打死了,也没见过几个人去为他报仇!”
他似乎早就积累了一腔怒火,此时话头一开,再也收不住,“日本鬼子对我华夏贼心不死,还说我们是东亚病夫,这日本人开武馆,已经打败了很多中国武师,现在又把霍师傅给打死了,我也没见有那位武林高手替他出面,再敢去挑战日本高手。嘿嘿,武林高手,都是个屁!好勇斗狠有什么用?就知道窝里横,有本事去打日本人啊!”
李侠客道:“你把我医好了,我去打他们!”
胖大夫看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你自己都被人打成这样,还想打日本人?别开玩笑了!”
李侠客叹了口气,“说实话都没人信!”
这个善堂是可以让病人住院的,李侠客将身上的银子换成了银元,交了医药费后,就在这善堂住了下来。
本来以李侠客如今的伤势,没有个一年半载的,绝对好不了,但是因为吃了常舒远两颗保命丹药的缘故,李侠客身上的伤势却一天一个样,一天好过一天,一周后,整个人便已经好了一半,就连断掉的三根肋骨,此时也都长的差不多了。
善堂的几名大夫啧啧称奇,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甚至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这天,当李侠客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听到善堂里一群人议论纷纷。
“听说没有,原来霍元甲师父是被人害死的!”
“我也听说了,还是他的徒弟陈真发现的!”
“这个陈真好厉害,据说还去了虹口道场,把虹口道场的日本人全都打趴下了!”
“那打死霍师傅的芥川龙一呢?”
“当然也被陈真打坏了,好像就是因为芥川龙一这么差劲,陈真才怀疑霍师傅是被人下了毒!”
“现在很多学武的人,都慕名去精武门学武,而且专门找陈真来教!”
“是啊,要是我,我也找陈真教我,他可真厉害!”
……
…………
李侠客听到这里,已经知道现在是到了什么时间点了,如今应该是刚从日本回来的陈真,去挑了虹口道馆,然后又查出了霍元甲中毒事件,再加上功夫厉害,因此成了精武门威望最高名气最大的那个人,就连外界习武的人,也都是慕名来拜师,指名点姓的叫陈真师父来教拳。
“可惜现在重伤未愈,还不能与你交手,只能有机会再拜访了!”
听到这些消息,李侠客心里头直痒痒,恨不得早点去精武门去会会陈真,看看陈真有多厉害,最重要的是,怎么也得去虹口道馆走一趟,看看这些日本高手,到底有多高!
又等了一周左右,李侠客身体终于完全恢复,他不敢大意,为了测试身体的状况,一大早的便向郊区走去,准备练习拳法功夫,活动身体。
跑到郊区之后,在一片荒地中,却发现了一个茅草屋,此时在茅草屋前站了两个人,这两人相对而立,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一名老者身穿日本和服,另一名青年一身中山装。
一名身穿日本和服的少女,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这两人。
“好巧!”
看到前面这三人后,李侠客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大步向这他们走去。
第二十九章 燃香
在《精武英雄》这部电影中,能让李侠客佩服的人有两个,其一,便是霍元甲,因为在这个时代,他竟然会想到让自己的徒弟陈真去日本留学,这种胸襟气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多数的中国武者,尤其在这个蒙昧的时代。
至于霍元甲的功夫,李侠客倒是不怎么在意,在如今的热兵器时代,功夫已经沦为强身健体的手段了,在战争中的作用已经被削弱到了极点。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英雄狗熊,一枪撂倒!
在人类社会,一把枪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就用两把!
在这部电影中,黑龙会总教头,日本第一高手船越文夫,对手下黑龙会的学员们说,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那他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上说的话。
而对于被打者而言,只有暴力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佳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其实遍观整个人类社会历史,武力永远是保持一个国家长久的最终手段,什么时候这个国家的军队不能打了,那么这个国家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就像现在的中国,四分五裂,清政府崩溃,向列强跪地求饶,割地赔款,国民精气愈发衰败,其病在精神而不在肉体。
但若是肉体强横了,未必不能成为血性男儿,不过光是武力高明,那也只是一个莽夫,有头脑有见识,才能成为一个人物。
这部片子里的霍元甲,就是这么一个人物,李侠客很佩服他,可惜死得早了。
李侠客第二个佩服的人,便是黑龙会总教头船越文夫,这位日本武者有着极高的武学修养与一套成熟的武道理论。
不过他说的那些武学理论,在和平时期尚且可以一听,在战乱时期,也就只能当成一个笑话了。任何事情,一旦脱离实际,说的再好听,也只不过是一碗心灵鸡汤罢了,而且有可能还是毒鸡汤。
但是李侠客不认同船越文夫的观点,却也挺佩服他的为人,此人有种,也有胆识,值得一交。
李侠客正想找这人较量一下呢,没想到早上刚跑到郊区,就看到了此人,以及他对面的陈真,还有旁边的山田光子。
陈真这段时间,因为太出风头的缘故,又加上自己的女友是日本人,被整个精武门人所排斥,逼不得已之下,为了光子,他只得搭起草棚,居住在荒郊野地之外,距离霍元甲的坟墓不远,也算是为师父守孝了。
他在今天收到了船越文夫的挑战书之后,整个人便已经亢奋起来,船越文夫的名字,他在日本留学期间早有耳闻。
黑龙会总教头,日本第一高手的名气,但凡习武之人呢,鲜有不知。
他前段时间在教室里教训黑龙会总教头的时候,曾与船越文夫说过几句话,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却印象深刻。
这次接到了他的决斗信后,陈真心中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这是日本高手的挑战,那是决计不能拒绝的,死也要打一场!
事关国家民族的对立,即便是有光子在旁边劝阻,陈真与船越文夫还是来到了霍元甲墓前开始了决斗。
就在两人即将开始的时候,李侠客走了过来。
船越文夫与陈真同时扭头看向李侠客,一脸惊讶之色,不明白眼前这个一头长发的壮汉是来干什么的。
陈真心中一动,看向船越文夫,“老先生,这也是你们日本的武师吗?”
船越文夫摇头,“我不认识他!陈真,这个人的装束好像是你们中国明朝以前的样式。”
山田光子小碎步来到李侠客面前,怯怯的抬头问道:“你是谁?是来找陈真的吗?”
这名日本女子为了自己爱情,不惜抛弃一切,来到中国大陆,就为了陈真在一起,这种行为李侠客不知怎么评价,鄙视肯定是没有的,人家为了爱情而已,又没有叛国,而且他的喜欢的又是一个中国人,可见感情确实是纯粹的。
但佩服也谈不上,爱情没有国度,但是人本身就有国家属性,两个敌对国家的男女产生了感情,恐怕除了分手之外,就只能像现在这样过着隐居避世的生活才行,不然早晚会成为悲剧。
他深深看了对面的山田光子一眼,笑道:“我是李侠客,没想到今天随意走走,就遇到了两位高手在比斗,嘿嘿,果然是好运气!”
李侠客大步前行,走到陈真面前,“我想给霍师傅烧柱香,你这有吗?”
陈真一愣,“阁下是……”
“我很佩服霍师傅的为人,今天既然到了他的坟前,于情于理,都得上柱香,以表敬意。”
李侠客看向旁边怯生生的山田光子,“光子小姐,你这有燃香吗?”
山田光子清澈的大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等一会儿,屋里还有好多把香,陈真天天给霍师傅上香呢,我现在给你拿去!”
船越文夫与陈真都不知道李侠客是何人,两人都站在原地看向李侠客,也不阻止他,都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片刻之后,李侠客接过光子递来的两把燃香,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笑道:“船越先生,既然来到了霍公墓前,为何不上几根香,再说打架的事情?你们日本人不是最重视礼仪么?”
在他手指轻弹之下,三根燃香猛然飞出,直奔船越文夫,快如箭矢,发出极为响亮的破空声。
船越文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接,这燃香易断,他不敢过分用力,当下伸开手掌,将这三根燃香一把裹住,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准备消除燃香上的力道,随后身子一震,急速倒退了几步,脸上微微变色,“阁下是什么人?”
他手掌摊开,三炷香好好的压在一起,倒是完好无损,但是手心却被三根柔软的线香给蹭破了点皮,显出三道白痕,“中国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李侠客不理他,又是一指弹出,三根线香再次从他手中飞出,这次却是飞向了陈真,依旧力道奇大,“我来祭拜霍师傅,你作为徒弟,也来陪我烧上几炷吧!”
陈真见这三根燃香飞来,急忙伸手去抓,在堪堪抓到燃香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不好,好在他反应快,猛然向后翻了一个筋斗,等到再站起来的时候,三根线香已经断了一根。
只凭这简单的接燃香的动作,船越文夫与陈真高下立分。
李侠客叹了口气,“陈真,你还是差了一点!”
第三十章 不按套路出牌
将小小的燃香竟然能弹出强弓硬弩的威力来,李侠客露出的这一手,将船越文夫与陈真都给吓了一跳,两人都紧张起来,看着李侠客,一脸的戒备之色。
李侠客对两人视若无睹,弹出线香之后,走到霍元甲的墓前,从手里抽出三根线香点燃,插在墓碑之前,拜了几拜,“来到这里,不能见到你一面,实在是可惜了!”
他烧香之后,船越文夫与陈真互相对视一眼,也都走到霍元甲坟前,将手里的三根线香点燃,对霍元甲祭拜了一番。
到了这个时候,船越文夫与陈真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已经缓解了不少,但却都对李侠客产生了极大的警惕之心,两人都摸不准这个忽然出现的李侠客到底是什么人,这人装束奇怪,一身功夫简直是可惊可怖,在见到李侠客之前,两人从没有想过世间竟然有这种高手。
李侠客上了三炷香后,看向船越文夫,“久闻船越文夫是日本黑龙会总教头,东瀛第一高手,今天有幸见到先生,说什么也得请教一下。船越文夫,你跟陈真的这场决斗还是稍等一下吧,先给我打一场如何?”
船越文夫眼睛眯起,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中国还有你这样的高手?中华大地果然是藏龙卧虎!”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到李侠客面前,低声吟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你竟然名叫李侠客,名字是来自李白的这首诗吗?”
此人精通汉文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因此听到李侠客的名字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李白的《侠客行》。
李侠客哈哈笑道:“船越先生果然对唐人了解的很呐,不错,我的名字就是来自这首《侠客行》!老先生,我很佩服你的为人操守,这次见到阁下,若是不能与你交手的话,这恐怕会成为我毕生憾事。”
他向船越文夫伸出手掌,“还请船越先生赐教!”
船越文夫如临大敌,他面对陈真还能一脸轻松,可是面对李侠客却心中忐忑,不自禁的生出几分“我打不过面前此人”的错觉。
不是他胆小,而是李侠客刚才这一手实在是太过惊人,三根燃香竟然如同箭矢一般,寻常人若是躲不开的话,这线香扎在身上,肯定不下于强弓硬弩,射死人都有可能。
况且李侠客个头极高,身高力强,站在这里,整个人犹如半截铁塔相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就这种体型身高,别说李侠客会功夫,就算他是一个不会功夫的普通人,单凭天生的体力,船越文夫想要打倒他也得费上点力气才行。
船越文夫打斗经验丰富之极,同时也是见猎心喜之辈,心中虽然紧张,但更多的则是兴奋,“年轻人,你是见过的功夫最高的中国人!不知你用的是什么拳法?”
李侠客笑道:“我有幸在少林寺学过一两年功夫,现在用的,自然是少林拳法。”
船越文夫一脸向往,“少林拳法啊?我在日本,早就听说过少林功夫,天下功夫出少林,据说还跟达摩祖师有关,不过有个问题我想要问一下你。”
他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觉得世界上最厉害的拳法是什么?”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最厉害的拳法到底是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最厉害的拳法应该就是我的拳法了!”
他说话间,身子前倾,双手摆出一个螳螂的姿势,“船越先生,这是我跟一名少林寺武僧学的螳螂拳,还请赐教!”
“赐教”两个字刚说出口,李侠客的身子忽然前冲,两只手指已经点向船越文夫的眼睛,“着!”
船越文夫见他说打就打,急忙闪身后退,奋力避开李侠客这雷霆般的一击,“慢着,慢着!”
他后退几步之后,鼻尖瞬间冒了一层汗,叫停李侠客,“年轻人,你就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常识吗?我老人家这么大的年纪,真要是打架,也得等我把身子活动开才行,再说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你这么年轻,体力充沛,就算你能打赢了我,那也是你体力好的缘故,并不是我的拳法不如你!”
李侠客嘿嘿笑道:“现在是切磋武艺,我可以给你热身的机会,但如果是双方对敌的话,战场上谁会给你热身的时间?你年纪大,跟我有个鸟关系!只有被打死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他说到这里,盘坐在地,双眯起,养精蓄锐,对船越文夫道:“好,你热身吧!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可以动手了,就给我说一声。”
船越文夫一愣,他刚才之所以问李侠客什么是最强的拳法,其实是想与李侠客做一番对功夫的哲理讨论,但谁知道李侠客根本就不理会这一点,完全不按照他的思路回答。
在原本的电影世界中,陈真的回答是将一块石头一拳打碎,说“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到一点,这就是最强的拳法”,然后被船越文夫嘲笑,“啧啧,我可从未见过石头会主动打人,你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可是会移动的人!”
这是非常有武学哲理的对话,也比较符合两人的高手身份,而且陈真就是因为这个,受到了很大的启发,为以后功夫的打斗奠定了基础。
可是现在与船越文夫对打的人变成了李侠客,这一下子就把船越文夫的计划给打乱了,因为李侠客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说出的话,全都在他的预料之外,搞的老头很被动。
就像现在,如果是陈真的话,船越文夫说要热热身,陈真肯定会心浮气躁的任他热身,同时心里也会生出轻敌之意,认为面前这个老头不过如此,警惕性大大的放松。
而只要敌人放松,就是船越文夫出手的最佳时机,这种轻敌之策,乃是他的多年的实战智慧的结晶,颇有兵法的味道。
可是李侠客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你不是热身吗,好,随便你怎么热,老子在你热身的时候,正好平定心情,将自己的状态提到最佳状态。
因此他盘膝坐地,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准备随时与船越文夫交手。
李侠客此时的反应,与船越文夫预料中的场景完全不符,这一下弄得他尴尬无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趁机真的热身好,还是直接就向李侠客出手好。
“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