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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颜新     将门毒女txt下载     将门毒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相互折磨

    素问看着安晋元,她那姿态就是在等着他开口,但从她刚刚做来的那些个动作却有着一种嚣张的意味。舒榒駑襻安晋元没有想到素问是会这般的模样,虽然他听过许许多多的关于素问的那些个传言,却也没有现在自己亲眼瞧见的时候要来得震撼。安晋元在心底之中也有了一个小小的断言,这素问原本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来的个性诡异。

    甚至,她对自己没有半点的好感。安晋元几乎是可以肯定这一点,素问对他是真的没有半点的好感,甚至于几乎是可以用厌恶来形容了吧,安晋元心想,大约自己是真的不怎么讨这个妹子的喜欢的,甚至可以说自己现在站在这浮云小筑之中就已经是触犯到了她吧,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她才会这样对自己吧?!

    莫氏并不想参与这种事情,她对安家没有什么好感,对于这看起来淳朴无比,甚至还开口叫了自己一声“大娘”的安晋元也没有什么好感,心中想的是眼前这人是苏氏所出的孩子,而且还是嫡亲的孩子。莫氏随意地点了点头,她和秦嬷嬷慢慢悠悠地踱步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给掩上了,表示自己不想听着同安家有关的任何事情,自己也不愿意对苏氏的那些个怒意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免得到时候反倒是成了别人口中自己一个长辈的和一个晚辈计较那些事情。

    莫氏也不想素问和安晋琪和安家还有这安晋元有什么牵拖,所以这离开的时候也不忘叮嘱了一声:“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回房歇息歇息吧。春困秋乏夏打盹,这早秋的时候这人虚乏的厉害,还是要好好地将养将养的,别整日地在太阳底下晒着,小心晒坏了。”

    安晋元目送着莫氏的离开,继而转头看着素问,他寻思了一下,方才开了口道:“素问妹妹……”

    “是姑娘,又或者你称呼我一声长生县君,我也是受得起的。”素问纠正安晋元的称呼,这一声素问妹妹从他的口中喊出来的时候。倒是显得他们之间交情匪浅了,这可不是素问希望的,她一贯和安家没有什么关系,也不希望从今往后会和安家有什么关系在的。这一个称呼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到底还是透着两家人家的关系。

    安晋元滞了一滞,听着素问刚刚说出口的那一句关于称谓上的纠正,她果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这提醒下来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是半点也不想承认她和安家的关系的。

    “素问妹妹,你这是……”安晋元微微有些叹气,他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和素问争执些什么的,也没有想要强迫什么,可素问从刚刚开始就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就算安晋元想说什么都觉得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何必是么?”素问抬眼看着安晋元,丫鬟已经乖巧地送上了一盏新沏的热茶,素问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提着茶盖的顶点,她将那茶盖亲亲地提着,一下一下地拨动着那热茶,似笑非笑地抬眼看着安晋元,“这种话其实我也不是头一次听说了,时常有些人就会在我的面前说一些个‘你这般做是不对的,又是何必呢,何苦呢’这样的话来,但是你们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替我来做下那些个决定,有为何要为我下了那些个断言?你们不过就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着我说着这样的话的,如果换做是你,自小没有犯下什么错事就遭受了那样不公正的对待,如今却是想着要我公正公平地对待着别人的,你们做的到?就算你们做得到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要我以德报怨?可我从小学会的就是以牙还牙。”

    素问看着安晋元,她平静地道,“我是见惯了安家的人,这有求于人的时候将人当做菩萨只差没有当场给供奉起来,这没有用处的时候就直接一脚踹开弃如敝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性子去了解你当初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现在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因为你同我没有半点的关系。或许你同我兄长是交好的,但这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哥哥已经是一个成年的人了,他要做点什么那是他的自由和选择,若是错信了人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全然就当做是买上一个教训,也好让哥哥知道这人心隔肚皮不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素问的这一番话已经很明显地质疑着安晋元这人的品性,对于安晋琪,素问不能过多地去置啄些什么,到底是自己的兄长,在外人的面前多少还是要给予他一些个颜面在的,但是对于一些个外人,素问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留情什么的。或许安晋元以前的时候同安晋琪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但素问觉得到底还是苏氏的子女,就算是怎么的憨厚淳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不会是和自己在一条道上的。更有甚者,在他们和苏氏起冲突的时候,这对垒也应该分明的,这作为子女的又怎么可能会是和别人家的被自己的母亲一直视为敌人的人站在同一的阵线上的,这种想法素问是绝对不会想的,也从来都不会这样想着的。

    所以对于安晋元出现在自己这里的时候,素问不能过多的指责自己的兄长安晋琪,只能是从侧面旁敲侧击地告诉安晋琪,不管现在这面上看起来是有多么的温和的人也是有可能随时改变一张脸的。如果安晋琪是坚决要相信安晋元这个人的,那么她阻止不了,但是如果一旦安晋琪吃了什么亏,那就是他自找的了,她是半点也不会同情他的。

    安晋琪也已经听出了素问隐藏在深处的那些个深意,他这神情之中有几分的尴尬。想来现在这浮云小筑虽说是他们的家,这到底还是素问给予的,素问给予了他同母亲一个能够安身立命的场所,也不至于是依旧在安家成为人人可欺的存在。在这里虽说他也是个主子,但安晋琪的心中到底还是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情怀的,素问明明是他的妹妹,但现在却成了这个家之中的主心骨的人物,这平日里头看着是慵懒不管事的,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拿着主意的人还是素问,而他这个虚长了素问好几岁的兄长却是看着是那般的可有可无,以前莫氏和秦嬷嬷都还仰仗着他,可现在安晋琪这觉得自己似乎是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没有人再需要着他,而自己也不用整日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开始想着今日自己是要做些什么的,他做些什么才能够给予莫氏和秦嬷嬷更好的照顾,而自己这一个月的月钱在什么时候到的,能不能支撑过莫氏看病的时候所要支付的银两这样一些琐碎无比的事情。

    现在的他睁开眼睛,洗漱之后就能够品尝到早膳,午膳和晚膳厨房里头的厨子甚至还会询问着他们今日有没有特别想要吃的东西,鸡鸭鱼肉的总是不缺的,比之他们以前那个时候想要尝尝这些个东西还得算计着每一个铜板的用处,能不能从中挤出一些来。在这样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安晋琪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能够为这个家做出点什么,不再有人仰仗着他每个月拿回来的月钱来做尽一切,这样的生活让是安晋琪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被取代了,已经没有半点的用处了。他知道素问所做的那些个事情都是为了他们好的,但在心底之中安晋琪到底还是跳脱不开一个作为男人应该有的想法,他觉得自己现在整一个窝囊,甚至还需要素问来为他担忧着,生怕他会被安晋元给骗了。

    安晋琪知道安晋元是苏氏的长子,这以前的时候他们之间关系不错,也不代表着以后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虽然安晋元这嘴上是那样说着的,但是安晋琪的心中也有别的几分计较,他也一直提醒着自己,就算是现在和安晋元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记得这一点的,所以也不敢和安晋元多深交,也不敢说太多的事情。而安晋元这人也是十分的知情识趣,也不曾拐弯抹角地打探过什么,除了前一日晚上来寻了自己喝了酒絮叨了一些个近年来所生的事情,旁的也是没有多说什么,今日来也只是来寻了自己下棋罢了。

    安晋琪难得得空,平日里头素问虽是闲在家中,但她多半不是在房中看着医书1就是在丹药房之中炼制着丹药,他估摸着素问她们也应该快来了,就想着早早地打了安晋元,免得素问瞧见他的时候闹得不开心,但现在看来,就算自己再怎么想着,到底也还是不如旁人心中的感受的。

    安晋琪听得素问那一番话,虽说素问那话里头没有半点的指责意思,他却觉得自己平白地矮了素问一截,仿佛自己站在素问的面前不是兄长而是她的弟弟,这平白的还是需要她来担忧着自己的,安晋琪便是觉得有些难堪。

    他呐呐地道了一声:“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说。”

    安晋琪这般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中,将房门悄悄地虚掩上了。那木门在掩盖的时候出了一声微沉的“吱呀”声,就像是此时此刻安晋琪略有些凌乱和难堪的心思似的。

    素问也不知道安晋琪这是怎么了,她刚刚也没有说什么重的话,她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也只是想同安晋琪说,安晋元这个人到底还是不能够太过接近的,却不知道安晋琪为什么就会突然之间改变了脸色,像是有些生气,又像是有些的不甘和难堪的。再说了,苏素问觉得,如果安晋琪是真的相信眼前这个人的,就算自己说再多也是没有半点的意思的,她只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神,难不成还能够掌控着安晋琪交友的权力不成,她也说了,作为一个成年人,安晋琪有权力是去选择走什么样的路,这打压的太过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素问看着那走进房中的安晋琪,心中微微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这个兄长这么多年来都是太过乖巧了,如今这情况就是那所谓的迟来的青春叛逆期?

    素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这一贯对于伤势毒物一类的比较精通,正所谓这术业有专攻的,对于旁的事情她真的不能理解,当初她可没有修什么心理学,如果当初学的是心理学,那她现在就应该是一个心理专家而不是一个外科专家了,更何况,在现代社会之中都有各种的心理疾病,病的原因可谓是多种多样,更何况是在古代,这古人的思维,同她一贯不是在一个大脑回沟上的。

    安晋元瞧着安晋琪突然之间走开,又看到素问眨巴着眼睛看上去略微有些迷茫的神情,他其实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感受到安晋琪的想法的,当初在安家不管是多么难熬的情况下,安晋琪是以一己之力扛了过来,没有半点的怨言,也没有说一声的辛苦。可现在,这里大约已经没有人在意安晋琪能不能扛起一家人的生计了,素问作为他的妹妹,气场如此之强,甚至可以算是已经取代了安晋琪存在的意义,或许素问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有些时候对这种尊严的事情还是颇为在意的,甚至于安晋元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演变到安晋琪这样的角度,在这个地方半点也仰仗不了自己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光是自己心中对自己的鄙夷就绝对足够让自己浑浑噩噩的了。

    安晋元看着素问,他原本还是想要称呼上一声“素问妹子”的,但想到刚刚素问所提醒的,他这话到嘴边的时候还是打了一个转道:“素问姑娘、”

    素问听到安晋元叫着自己,她撇开对刚刚去安晋琪所做的那些个事情所代表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意思来进行猜想,她认真地看向安晋元。

    安晋元见素问看着自己,他才缓缓地道,“我晓得你是不大欢迎我的,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对你也是没有什么恶意在的,我来浮云小筑,这其中的确是因为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安家’所指派我来的,目的诚然也是想要换的你去整治你口中的那‘安青云’,不过我虽受托与人,但你要是不肯,我也不能拿你如何。你不必拿那样对抗劲敌的模样来看待着我的。我来你这浮云小筑,一来是想要见见你,我同安晋琪也可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的糊涂事也没少干。我也知道你怨恨我娘怨恨的厉害,这种事情我不好说什么,只是那一日你真的要了我娘的性命的时候,我肯定也是要为我娘搭一把手的,这是人之常理。你也有你自己的想法,你觉得安家对不住你,你想如何,我也管不住你。”

    “只是安晋琪那人的确是个好人,这些年也亏得是他,我不能说对安晋琪这人算是很是了解的,但至少多少也觉察一些,他一直都是想着要给予你们最好的,只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人希望着能够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大约你是真的很能干的,或许也是我们男人拉不下面子吧,因为有你这样太过能干的妹子的存在,他虽是没说,却也是依旧一边是为你感到自豪,而另外一边却又是觉得有些自卑的。”安晋元语重心长地对着素问道。

    安晋元很少同人说这种话,原本他是想要好好地同素问说上一说的,现在又闹腾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原本的闲情逸致也觉得没了几分。他抓了抓头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出现在这里,往后的时候我便是不来就好,免得你们兄妹两人突然起了纷争。我来这里,也只是同安晋琪吃了吃酒,下了下棋,他也没有说过什么。”

    安晋元说着,他就是要走。他不能怨怪着素问,她说的也是事实,她从小流离在外,吃过多少的苦楚经历过多少的事情这些都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也不能了解的,他们不是她,不能为她下什么定言,也不能为她决定什么。

    安晋元想着自己就算是没有让素问去诊治安青云,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顶多就是被念叨上几声,听着宅子里头的那些个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这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干脆就寻了一个借口离家出走得了,到时候还不是照样耳根子清净了。安晋元这样想着,他想了想之后也觉得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顶多就是被骂个几句不孝,反正这安家不孝之人出的也不算少,再怎么轮他应该也不会是排头的那一个。

    安晋元这样一想之后,这心中是越的坦然了,恨不得自己现在回到府上第一件干的事情就是大包上包裹然后就是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离家出走了、

    素问看着安晋元,不管一个人装的是再怎么好,这言行举止之中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几分的破绽出来的,而安晋琪的身上却是半点的破绽也没有,这神情坦然也就算了,就连这言辞之中也是坦坦荡荡的。这样的人大约只有两种,要么他是真的坦荡,要么就是他心机深沉,这演技精湛的可以去拿奥斯卡影帝奖了。

    素问看着安晋元,她开口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他,“等等,安家不是想问我愿不愿意整治安青云的么?”

    安晋元转过了头,略有几分好奇和惊讶地看着素问,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叫住自己,他觉得意外无比,却也带了几分希冀,他转头看着素问,她还是坐在那石凳上,这动作半点也没有改变,那神情也没有半点的转变,她微微抬头看这安晋元:“叫安青云去求肃王,看看肃王愿不愿意将这唯一的药物给了安青云,要是肃王肯,我没什么意见。若是肃王不肯,就让他撑着那一口气,等上三十年。”

    安晋元听到素问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眉头微微垮了几分,怎么也没有想到素问给他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回答,这样的回答其实给予了和没有给予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据他所知,肃王早就已经中毒三年了,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甚至已经下了断言,说是肃王殿下不可能能够再熬过一个三年活到他二十五岁的生辰。如今这好不容易弄来了解药,安晋元想,就算是肃王殿下同意的,到时候皇后只怕也不会同意的,毕竟肃王可是当今董皇后亲生之子,是极其有可能会被立为大统者的人选。

    如此一来,只怕父亲是真的要成为废人一辈子了吧,安晋元道了一声谢,他离开了浮云小筑、

    等到安晋元这身影走远,素问原本可算是平静的神情微微有了写祈福,她将自己手上一直捏着不放的小茶盏丢到了茶杯上,这新沏的一杯茶她一口没喝,反而是看着那安晋琪的房门。她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一个男人的颜面竟然是这样的重要的,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这样做会让莫氏和安晋琪快意上几分,却没有想到,这最后快意的倒是只是她而已。

    “挽歌……”素问拖着音问着,不知在什么时候,素问的身边已经站了那一个身穿着青色布衣的男子,“你要是他,你也会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被践踏了?”

    挽歌微微抬眉,他看着懒洋洋的坐在石凳上单手撑着自己下巴的素问,他平心静气地道:“作为杀手而言,自尊心不过就是一处弱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害的自己死在敌人的手上,所以不需要自尊心那种终究是会成为负累的东西。”

    素问抬着眼,看着挽歌,还是略有些迟疑地道:“是么?”

    挽歌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他看着素问道:“在姑娘身边也无需什么自尊心,因为早晚是会被姑娘践踏得干干净净的。”就像是安青云那样,挽歌在心底之中补充了一句。

    “……”

    素问觉得问挽歌这种话压根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他永远都不会给予一个正确的回答,素问也懒得同挽歌计较那些个话,她也不想去看安晋琪。她就是这样的一个性子,早在他和莫氏搬来这浮云小组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她是怎么样的一个性子,她从来不仰仗旁人唯一会仰仗的也就自己,因为她充分地学会了一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自强不息才能够在这种社会之中生存和竞争。要她去仰仗安晋琪,先他现在的程度还达不到能够让她想要仰仗着他的程度,其次,素问觉得,自己现在是能够仰仗了,但她不能像是一个米虫一个蛀虫一样一直在别人的身边的。她对于安晋琪的要求也是这样,现在她能够给予安晋琪的也就是这些,如果他有本事,就应该好好地奋斗一把,努力地爬上去。如果他一直停滞不前,那么作为她的兄长,她不能多加苛责什么,但也仅仅是如此,从此安晋琪在她的眼中就完全等同于一个废物,一个叫她看不起的废物。

    自尊心这种东西,那永远都是被人踩在脚下的,除非爬到最高处,自己亲手将这些个被踩到脚下的东西捡拾起来,否则谁也没有资格要求这种奢侈的东西。

    安晋琪这入了房之后,这才觉得自己刚刚这做法似乎是有些不大妥当的,素问的性子他是一贯知道的,从没有搬来浮云小筑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感受出素问就是这样一个独立自主的个性,永远都是别人有求于她,永远都是占据上风的模样,要是现在自己才再来计较这种事情,也实在是太晚了一些。

    安晋琪觉得大约是现在这些个日子过的实在是太平顺了,平顺的几乎是让他遗忘了当初在安家过的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活,在那个时候他的自尊心才值几个钱,现在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来计较着这些个事情了,大约真的是被素问给予的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享受的太好了一些,竟然也忘记了这脸面从来都是自己挣的而不是仰仗着别人给的这种事情了。他有什么资格去怨怪自己成为旁人眼神之中的那个一个废物,一个没有多少用处的兄长,这些不都是自己换来的么,如果他能够再有出息一点,或许素问身上的负担也会小一点。

    安晋琪这样想着,觉得刚刚的自己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可以,竟然还在心底之中对自己那妹子较真生气起来了,这也实在是有些不应该了。安晋琪静了静心,他平复了一下自己心底之中那些个不应该有的情绪,他拿出了四书五经细细研读了起来,他可是要为明年春日那三年一考的大考而备战着,若是他能够在春闱之中脱颖而出,在朝堂之中谋求到一官半职,到时候自己也会成为素问一个好的助力。

    安青云一直都是在巴巴地盼望着,他在确诊了自己真的已经成为一个废人的时候,安青云就是十分的后悔,后悔当日自己怎么就会去了护国寺,还真的以为会有什么便宜的事情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这种可笑无比的想法,他甚至还怨恨起了当初让自己前往的苏氏,他只觉得就是觉得自己如果当初没有受了苏氏的蛊惑,不是去了护国寺,今日的自己也还是好端端的,绝对不会成为现在这种情况的。你青云恨苏氏恨得厉害,他如今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半点也动弹不得,只要他这微微一动弹,他的身子就会传来剧痛,这种剧痛几乎是从他的五脏六腑每一个毛之中传来的,他就像是一个废人一样只能瘫在床上,安青云这心中很不高兴,他自认为是一个英雄,觉得一个英雄要么就是死在沙场上,而不是像是现在的自己这般,完全就是一个废人。

    因为怨恨,安青云也不要旁人来照顾,府上的丫鬟婆子平日里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什么的,安青云都不要,只让苏氏来照顾着自己,因为他半点也不能动弹,所以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床榻上进行着的,就像是那些个中风了的老者一般,端屎端尿都是要在床上进行的,苏氏这大半身过的都是极其的舒坦,身边也一贯是有着丫鬟婆子的照应,哪里经历过这种。但安青云又非苏氏不要,这才硬着头皮伺候着安青云,那一张脸拉的极长。

    安青云瞧见苏氏那拉长着很不情愿的一张脸,他这心底之中也有了几分的怨恨,这怨毒的话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从他的口中冒出,“怎么的,伺候我就这样的不情不愿了?你是我的妾,我现在还没有糊涂你就是这样对着我,哭丧着脸一张脸恨不得我早点死去,要是哪日我神志不清了,你只怕还不是要屎盆子都要扣我的头上不成?!”

    苏氏听着安青云所说的那些个话,她知道安青云这心中有些不大痛快,所以也就没有吱声地任由安青云在那边斥骂着,这心中也是怨恨开了,这安家虽说已经不同往日了,但是库房之中的银两还有这么多年来所珍藏的宝贝也足够他们安家这样舒舒服服地过完余生了,而且安家上下那么多的人,这种伺候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做。她知道安青云这是要借机折磨自己,但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做出了那种糊涂事让卿玉杀了他,苏氏这心中也有了几分的愧疚,所以照顾安青云的时候就算心中已经觉得有些烦躁了却还是不敢对安青云抱怨的。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努力扯开了笑容对着安青云道:“老爷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天。我这辈子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好好地看顾着你的,你不用担心!”

    “我是你的天,只怕我这天已经跨了,你现在心中恨不得是我就这么死去了,也好过像是现在这样折磨你对不对?”安青云冷笑了一声,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苏氏,如今安青云这全身上下能够动弹的除了嘴巴就只剩下那一双眼珠子了,他看着苏氏,听着她刚刚说的那些个话觉得是特别的刺耳,“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你这狠起来的时候比我还是要狠上几分的,你说你要陪着我一辈子?这可真是好笑极了。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会落得现在这个田地。这是你欠我的,是你要我上护国寺,这全都是你的主意,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我告诉你,要是我真的就这样瘫了,我谁也不要,我就要你伺候着,你觉得我厌恶不,咱们就这样厌恶到死吧!”

    苏氏面色凝重,她知道安青云现在说的可不是一时之间的那些个气话,他现在已经把那些个事情全部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意味着,安青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而且苏氏和安青云生活了二十来年,哪里不知道那些话只是安青云的一时之气,而那些个话又是他认真不过的。就像是刚刚的,他那些个怨毒无比的话,苏氏就知道安青云说的是认真的,而且是在认真不过的说话了。

    “老爷,你会好的,你真的会好的!”苏氏一个劲地安抚着安青云,她知道安青云对现在无助的自己感到是厌恶和害怕,所以把琪全部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但是苏氏不过这才照顾了安青云两日而已,不,两日还是没有到的,苏氏就觉得有些害怕了,安青云真的是变着法子来折磨自己的。

    这喂药的时候,他死都不肯喝药,对着自己骂了又骂,甚至还挥舞了双手将那一碗热烫的药汁泼到了她的手上,苏氏这手背上通红一片,上头有着即便是抹了沁凉的烫伤药膏也都还没有消去的大水泡。白日里头安青云要小解的时候就要给他拿了尿壶,最麻烦的还是他要大解的时候……这般的折腾也就算了,入了夜,好不容易等到安青云入睡了,自己也已经给他抹了药打算伏趴在床头稍稍小憩一下的时候,安青云又开始死命地折腾着自己,他这身子因为受伤而疼痛难当,入睡不好,而苏氏也是整夜地陪着,半点也是不敢合眼的,因为只要她这稍稍一合眼,安青云就会将她再度叫醒,然后又是一番斥骂。这才一个晚上罢了,苏氏便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上了十岁似的,她原本就已经不年轻了,这种熬夜的事情已经不适合她这般的年纪做了。

    原本父亲生病,作为儿女的应该要侍疾的,但是安青云就是谁都不要,他只要苏氏陪在身边。段氏对如今的安青云那可谓是言听计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只让苏氏陪在身边,旁人一个也是不要的。这时不时的也会过来看上一眼,要是瞧见苏氏有任何的懈怠,段氏那一张嘴所说的难听的话也是一个劲地往者她的耳朵里头钻的,仿佛苏氏不是当初他们要迎进门的贵妾而是一个丫鬟一个老婆子似的。

    苏氏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早就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但她还是努力地安慰着安青云道:“晋元一定会有办法的,再怎么说,那丫头到底是您的女儿,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到时候无双城之中的人还不得传得要多难听是有多难听。她除非是不打算在无双城之中过日子了,再说,陛下一贯是体恤着老爷您的,这不,今日不是还派了内侍官送来了许多的东西,陛下这心中还是记着老爷您的,只要您恢复如初了,往后还是将军还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想要依仗的人。那丫头又怎么不来,只怕陛下已经下旨让她来为老爷您诊治了。”

    安青云听到苏氏提起了那内侍官今日一早送来的东西,他这心中也几分感触,想着自己到底还是为陛下为大越做出了汗马功劳来着,陛下虽是罚了他,却也就是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还嘱托他要好好的养伤。

    安青云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稍稍落了一些,觉得苏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陛下已经知道他受伤的事情,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陛下是仁君哪。安青云虽然觉得有几分舒坦了,但是看向苏氏的眼神之中也带几分恨意,“要是当初没有将人给送出府去,那么今日也就无需这样的麻烦了!她是我的女儿,为我治病那是应该的!你是我的妾,造成这一切的当初可是和你脱不离关系,你现在照顾我也是应当的!”

    苏氏诺诺地应着,心想着若是那素问再不来给安青云诊治,只怕自己是再也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了,这俗话说久病床头无孝子,她这当妻子的人都恨不得直接拿了被子一下子捂死了他的。

    “爹,娘!”安晋元走进了房中,瞧见一脸憔悴的苏氏还有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的安青云,安晋元突然觉得自己那些个话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人呢?人呢?你把她带来了是不是?”安青云有些激动地问道,他努力地想要侧过身子,到最后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扭动了自己的头颅,一双眼睛看到的只有站在自己床前几步的安晋元,他的身后空空如也,安青云的心猛地一跳。

    安青云这心中还是带了一些希冀,但到最后的时候还是败在了安晋元所带来的那一句话上:“她说,让您向肃王殿下讨药去,这药只能救您又或者是救肃王殿下,她说,这药得三十年一成。”

    安青云的眸色之中一下如同死灰一般,半点星火也不带,他突然想到不久之前内侍官所带来的陛下赏赐的那些个东西,他那个时候还以为陛下是真心想起了他这个老臣,是心疼他了。看来,陛下心疼的压根就不是他,而是自己的儿子。那些个东西不过就是给他的补偿罢了!三十年,他能等到三十年么?!

第一百零六章 众叛亲离

    三十年,这是安青云想都不敢想,他能活三十年?或许吧,也许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候,三十年实在是一个太长的时间了,就算他能够活到这个年纪,他也不能忍受自身这样废人一般地躺在床榻之上躺上三十年,他三日都忍受不下去,更何况是三十年!

    “她是我的女儿啊!是我的女儿!”安青云奋力地咆哮着,她是他的女儿,这血缘之中的关系是永远都不会泯灭掉的,“她怎么可以把药给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是她的父亲,我都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还一心想着要往上爬!她这是踩着她父亲的身体往上爬呢!”

    安青云怒不可遏,直觉上就是觉得素问就是一个为了权力不停地往上爬的女人。舒榒駑襻但是这往上爬的时候竟然踩着他这个当父亲的性命的,这叫安青云又怎么能够接受得了的,原本还叫安青云觉得心喜不已的建业帝赏赐下来的东西,现在安青云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透了,原来这不是赏赐给他的,而是赏赐给他这余下只会在床榻上躺着像是废人一般的日子的,亏得他还是那样的感恩戴德,现在想来全部都是讽刺,他还要谢恩,谢得是谁的恩赐,是陛下的,还是他自己?!

    苏氏听着安青云那咆哮的声音,她也皱了眉头,她哪里是不知道现在安青云也就在这里强撑着所说这种话而已,难不成安青云还真的有什么胆量去抢夺肃王殿下的药物不可?而且现在陛下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想来也是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那些个东西那些个话都是在安抚着罢了,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些个安抚,苏氏想他们又怎么能够去和肃王抢呢!可如果没有那些个药物,苏氏看着如今瘫在床上鬼哭狼嚎的人,她的心头之中有几分的厌恶,想着以后安青云就是现在这个模样,那可不得自己照顾上这余下的半生?苏氏想到这些个事情,她就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片的黑昏,这可真是人间炼狱了!

    安青云的哀嚎声也是惹得段氏听到了风声,这走来一听到这些个事情之后,段氏也是跟着一同哭号起来,不能骂着陛下和肃王,所以这两人又是把罪名给推到了素问的身上,这骂骂咧咧的又是许久,那些个辱骂的话是十分的难听。

    安晋元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想着要是他是素问听到如今这有求于人的还这个样子在这里辱骂着自己,他也是不愿意和这些个人有什么关系有什么牵扯的了。尤其是刚刚还一口一声喊着素问是他的女儿的父亲,现在这个时候在辱骂恕素问的时候简直比那些个地痞流氓还要来的无耻的很。安晋元实在是不明白,父亲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怎么就是这样的沉不住气,竟然还要将那些个罪名全部都归结在素问的身上,若是真的不甘心,那就厚着脸皮去问肃王殿下他愿不愿意等上三十年呗,现在在这里骂又有个什么用,说到底还不是怕得罪了肃王和陛下,所以这柿子捡软的捏,也就只敢这样骂骂素问而已了。

    现在这安家是越的乌烟瘴气起来了,安晋元是这样想着,这个家他是真的半点也没有呆下去的**了。

    安青云和段氏在那头骂了许久,一直说到口干舌燥,却到底还是改变不了这些个事情的生,安青云就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却又不敢得罪人,只好是拿了素问来撒气。段氏也是自然的,她也是怕的,现在的安家已经经不起半点的风浪了,哪里还能够去和肃王商量着那些个事情。

    “我看那丫头就是想着要咱们知难而退。”段氏哭得一张老脸上全是泪痕,她拿了帕子将眼泪给抹去了,有些愤愤地说着。段氏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十成十地给足了素问的颜面,也已经让安晋元去想了法子,她本想着不管素问提出怎么样的条件,自己眼下先应了下来,拖上一拖,等到到时候她将安青云给诊治好了,到时候这木已成舟,自己就占了上风也就不怕素问会使出什么样的花招来了,但现在可好,那小贱骨头真的是给脸不要脸,给台阶不下的,丢了这样的话来。段氏心中很是担忧,一来是怕素问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的儿子自然是真的要成为一个废人了,谁又是能够和天家做对的。但段氏这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又不死心地想着,想着素问或许只是想着用这样的话来打了他们。

    “那个小贱骨头的话是半点也相信不得的,她只是要咱们知难而退呢!”段氏抹了抹眼泪,她对着安青云道,“你不用担心,母亲一定是会想出法子来的,你可不要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安青云听着段氏那些个话,他的心底其实已经相信了素问透过晋元来传递给自己的话应该是真的,她最擅长的就是给予旁人希望然后再狠狠地一脚踩了上去,当着人的面将那些个希望踩得稀巴烂。她就是要看着自己成为一个废人的,就算是她手上还有那些个药物他又能够怎么样的,到底也是不能将她逼着把那些个药物给提供出来,除了她,大约也不会有人知道要怎么救治他的。

    安青云这心底之中有些悔恨,“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应该将她给抱出府去,当年我要是知道会有今日就好了,也就不用现在这个时候遭这种罪了,那孩子当初生的也是不错的,我怎么就那么狠心了呢!”

    段氏听着安青云的话,这话里头虽然听着只是有些懊悔,可听到段氏的耳中就有些刺耳有些不是滋味了,她对于当年的事情也是历历在目记得清清楚楚的,当年自己这儿子一开始的确没有想将这孩子给送走的,甚至也还在自己的面前求过情,只是当年自己的态度十分的坚定,只记得慈安师太所说的那一番话,又见府上从这孩子出生之后就开始不怎么太平,想到她这出生的日子又是那样的不吉利,所以她狠了心逼着安青云将人给送走的。现在安青云这一番懊悔的话无疑就是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这看似懊悔其实也是在指责了。

    段氏知道安青云如今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心情必然受损,所以她也便是不想同这个儿子多做计较。可安青云说起那些话之后,就像是忆起了当初的事情一般,他长长地叹着,“知道……哪里来的早知道呢……”

    “你现在这是在埋怨为娘了?怪为娘当年逼着你将人给抱走了?就算当年她不抱走,今日也未必会出这种事情,你可不要忘记了,可是她陷害得你成了如今这般的模样。你现在病得重,这种话娘听过也就算了,我也不同你较真,只是以后莫要再提!”

    段氏有些薄怒地道,当年那些个事情的确是她极力主张的,但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这儿子也是同意的,如果到最后他还是半点也不肯的话,段氏想自己也不会一意孤行的,现在这到头来出了事情之后,这些个埋怨的全部都推到了他的头上,她受那丫头的闲气难道还算少的?她也觉得心有不甘,可那些个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说这些个事情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段氏这话如果不说安青云这心里头也不过就是有些感慨罢了,他就是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当初的慈安师太怎么就给了那样的一个批言,当初最信这种事情的还不是他的母亲。整日摆着一副要是他不将那个孩子给丢出了门去就要和他断绝关系的模样,安青云这才无奈地将人给送走了。刚刚自己也就不过这么一说一感慨,自己这个母亲也不体恤自己如今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还怨怼着他,他竟然是连抱怨几声都是不能有的了。安青云想要坐起身,却半点也动弹不得,他这心里头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似的。

    “是!是我活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旁人半点关系也没有,所以现在这报应都是我来偿,我来扛。母亲你也不必整日来对着我这个废人了,我现在已经完了,在床榻上躺着这样老死过去也是我自己招来的!”安青云梗着脖子朝着段氏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这脖子上的青筋也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些话说的也是火辣辣的呛人意味十足。

    段氏被安青云这样埋怨无比地一通说,她的心中也是有些不大情愿的,只觉得现在他是处处看她这个老婆子不顺眼了,处处都觉得是她的不是。

    “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当年我不也都是为了你好不是么,现在到头来,你来埋怨我了!我知道我这老婆子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活着也就只有拖累着你,我知道我碍你的眼了。你想要让那丫头进门来给你治病,我哪里是不为你考虑了,她要是肯给你医治,我去磕头认错,她怎么说我怎么做总行了吧!我知道我老了,也帮不了你什么了,我不值钱了。我去给你求人去,求到她愿意来给你医治,等到你人好了,我也不在这宅子里头呆着了,我去你爹坟前搭个茅草屋子等死去!”段氏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她心中委屈的厉害。

    安青云以前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瞧见过段氏这个模样,她反正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着她的主张的,当初要他把孩子送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是他不同意自己就出了府去在坟头搭个茅草屋子等死。要是在以前的时候安青云还会安慰安慰段氏,毕竟是生养自己的母亲,这些个面子到底还是要给的。可现在安青云心里头烦躁的厉害,以前觉得没有什么的事情现在在他的眼中心中一下子夸大了起来,他听着这样的老梗话更是觉得厌烦无比,觉得他的娘有时候还真是作的厉害,这模样说白了还不是在他这面前倚老卖老想要他买账而已。

    安晋元和苏氏也没有想到刚刚还抱在一起哭的经历了国仇家恨一般还同仇敌忾一起骂着素问的两个人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头这阵营就一下子倒塌了,反而变成了反目成仇的敌人一般。

    安晋元听到段氏说的那种话,他这人也憨直,想着如今这安家已经成了这般模样,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怎么样先还是得好好地把日子给过好了,再做别的计较才对。他看着段氏这一把年纪了哭得那样的伤心和卖力,也不免地劝道:“祖母何必在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气话,父亲如今这个样子,咱们更应该体恤才是。素问不愿来给父亲诊治,可咱们这诊治也不能一下子就断下,应该请那些个太医时常来看看,说不定那一日父亲还是能够起身行动如常的,这没有了功夫,也只能是认了。”

    安晋元这意思已经是很明白的一句话了,他就是想着素问不肯治也没什么,好歹请别的太医先看着,死马当活马医将内伤给治愈了,总不能真的整日瘫在床上当一个废人。这以后有没有内力能不能再恢复如初,这些也就算了。安晋元想着,父亲这年纪也一把了,也不可能像是一个年轻的汉子一样的舞刀弄枪了,余下的人生也权当做修养算了。

    但现在这种质朴的话听到安青云的耳中无疑已经是拂了他的逆鳞,只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竟然还是这样事事都不顺心的,只觉得现在真正不值钱的不是整日喊着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的段氏,而是他了。

    安青云那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勃然大怒地吼叫着:“滚,全都给我滚出去,我这样的废人不需要你们来照顾也不需要您们的同情,你们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阻止不了,就让我这个人在这里腐朽生烂得了,娘你也不用总是说要在父亲的坟前搭一个茅草屋了,你就在父亲的坟前给我挖一个坑,叫人将我抬了过去埋了得了,至少清净了!等我死了之后,你们愿意找谁当儿子找谁当老爷找谁当父亲我都已经管不着了!”

    段氏那眼泪还挂在脸上,她看着朝着自己这吼了一通的安青云,她原本还在等着自己这个儿子来给自己认错说两句好话的,但现在听到安青云所说的那些个话,段氏这心中是气得更加的厉害了,她也顾不得擦自己脸上的眼泪,也不要旁人的搀扶,拄着拐杖走出了房去。

    而苏氏也已经对安青云那无处不挑剔搞得整个人烦躁不已,现在听到安青云对着自己说滚这个字的时候,苏氏只觉得自己如今听到的就如同圣旨一般,让她觉得全身心地放松了。她累得厉害,巴不得离开这个叫她疲惫而又压抑的空间和眼前这个男人了,她也不让安晋元再留在这里受那些个闲气,不等安青云再说什么就拉着安晋元像是逃难一样地离开这个地方。

    安青云听到那些个离开的脚步声,他心中愤怒无比,也便是抿着唇一声也不叫她们。他心里想着他不要他们用那种看着废人的眼神来看着自己,他知道他们的心底之中都是有些不大情愿的,就像是苏氏,这嘴巴上说的好听说就算是他这样了也是会照顾着他余生的,可刚刚在晋元说出那一句话打破了他们的希望的时候,安青云清清楚楚地就从苏氏的脸上看到了那震惊还有厌恶的神色,她是看着自己不顺眼了呐,只是这模样装的好,还以为真的是心甘情愿愿意照顾着自己的,心里头指不定怎么嫌恶着自己。

    走了也好,省得自己瞧见他们那一张一张虚伪的脸孔,不止是苏氏,还有他的母亲,到现在这个时候,她是这般的倚老卖老,他现在已经不想再陪着她演下那种戏码来了,他对那些个虚与委蛇厌恶的厉害。

    但是感受到房间之中的一派安宁,寂静的没有半点的人气的时候,安青云心中忽地感受到了一些个悲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从一呼百应和人人恭维的地位上一下子摔到了这众叛亲离的地位,这样巨大的反差也全然不过在短短半个月之内的时间让他体验到了。

    苏氏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安卿玉已经在她的房中等着她了。安青云不要自己的儿子女儿侍疾,只让苏氏陪在他的身边,安卿玉这心底其实也是有几分的高兴的,她一贯是娇滴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是安青云真的要她们侍疾,这多半做事的还是那些个丫鬟婆子,她们这些个当主子的也就顶多只有端茶送水的份儿,哪里是真的要他们去伺候的。现在不用,像是安卿玉这样从小被当做大家闺秀来教养着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在自己父亲病重的时候出了门,去买什么胭脂水粉的。

    安卿玉这些日子也不敢出门,因为安家最近的事情生的太多太多了,先是她的父亲被谪官不说,现在更是被打成了一个废人,她哪里还有什么颜面敢于在外头抛头露面的,自然是恨不得整个人都埋在安家,但要她完全不出门又觉得受不住,她委实是觉得有些难受,安家近日来的氛围实在是诡异而又压抑,沉闷得几乎是叫人透不过气来,安卿玉觉得她几乎是快不能呼吸了。

    等到苏氏一进门之后,安卿玉就匆匆忙忙地迎了上去,在看到同苏氏一同走进门来的安晋元的时候,安卿玉那欢快的脚步一下子顿了一顿,缓了一下之后这才敢抬头看向安晋元,怯怯地道了一声“哥哥”。

    安卿玉原本同自己这个兄长也可算是颇为亲近的,只是上一次她差一点犯下那种错事的时候,安晋元待她的姿态可是半点也不如往常了,而安卿玉也觉得眼前这个兄长也已经不是年少时自己能够追在身后只要自己叫一声哥哥,这犯下天大的错事他都会原谅自己的那个哥哥了。安卿玉对安晋元的感情已经渐渐地有些疏远陌生还有一些个畏惧,所以在看到在苏氏之后走进门来的安晋元的时候,安卿玉下意识地就保持了一些个距离。

    安晋元也感受到安卿玉对自己的疏离,但是安晋元觉得自己压根就是没有半点错的,当初索性还是自己阻止了她,否则如今他这个妹妹如今应该在的地方不是在安家当她的大小姐而是在天牢之中,安晋元也不知道安卿玉到底是长了记性没的,而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和自己这个妹子去交流的。

    尤其是今日安晋元在看到素问之后,再见到自己这个妹子,不免地在心中对两人有些比较,这一比较之后安晋元只想叹气,素问虽说说话不怎么客气,但是这行为做事上却是比自家妹子要成熟的许多,那种愚蠢的事情要是搁在素问的身上绝对是不会做出来的,就算真要做也是会做的滴水不漏的,而不是像自己这个妹子一般,这有勇无谋的。

    安晋元甚至还想着如果自己和安晋琪的处境对换,要是他是安晋琪,素问是卿玉的话,到时候别说是为他做点什么了,只要不给他添什么乱处就已经不错了,也别指望旁的什么了。安晋元这一比较之后这才相信老话,这人比人气死人。

    安晋元见安卿玉这个样畏畏缩缩像是小媳妇一眼看着自己的眼神也觉得有些没劲,总觉得像是自己这个当兄长的欺压了她似的,安晋元也没有什么闲心同苏氏和安卿玉说些什么,只得是交代了最近这些日子最好还是留在府中不要出门之后,安晋元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安卿玉见安晋元这一走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只觉得自己心口那一块被人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给搬开了,轻松惬意极了。

    “娘——”

    安卿玉亲亲热热地叫一声,想要靠近苏氏,这还没有靠近,她就从苏氏的身上闻到了一个子古怪的味道,难闻的厉害,她一下子用衣袖掩住了口鼻,有些含糊不清地闻到,“娘你身上的这都是些个什么味道呢,怎么就这么难闻!”

    安卿玉不说,苏氏倒还没有觉察到,被安卿玉这样一说之后,苏氏问了问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她被安青云折腾了许久,伺候人也是一件体力活,一晚上基本上没睡,她的身上就已经腻得厉害,又加之什么事情安青云都是要他亲力亲为,自然地不免地就沾染上了一些个味道,在安青云的房中的时候,大约是被房中的那些个药味给掩盖住了也就没有觉得有什么,等到出来之后才问道自己身上已经有了一种酸臭味。

    苏氏急忙让杨妈妈叫丫鬟去吩咐厨房煮水,让她去沐浴。

    安卿玉也不敢靠近苏氏,只觉得苏氏身上那种味道难闻的厉害,而且像是会传染给别人似的。这水倒不是一下子能够备上的,所以苏氏也还得等上一会,她坐在主座上,杨妈妈给苏氏捏着肩膀,那恰到好处的力度一下子缓解了苏氏身上的酸软,她被杨妈妈按得十分的舒坦,几乎是要昏昏欲睡过去了。

    安卿玉坐在副手的位子上,看着苏氏这脸上那遮不住的疲惫,她也觉得有些心疼自己的母亲,“娘,爹也真是的,府上的丫鬟婆子那么多,怎么就非要你去照顾不可,这不是要将你累倒了么,别是到时候爹的内伤还没有治愈,你倒先累出了毛病来了。”

    苏氏听着安卿玉这话,她微微蹙着眉头道:“能有什么办法,谁叫娘当初中意上了你爹,如今我是他的人,他要我伺候,我难道还能不伺候不成?”

    听着苏氏的话,安卿玉在自己心底之中表示不以为然,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照顾旁人的,以前在老夫人段氏身边的时候,段氏生病,就心疼着自己这个孙女,就怕自己会不小心地传了什么病气给她,是不要她伺候的。安卿玉只是给段氏擦擦脸擦擦手端端药的,段氏都觉得是心疼还不已,感动不停的。安卿玉想着,往后她要是嫁了人,绝对是不能寻了像是自己父亲那样的人,这瘫在床上要她去照顾那是不行的,当然安卿玉觉得依着自己的美貌,这所嫁的人必定是豪门大户达官显贵才对,家中仆妇不是上百至少也是有几十人的,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落得像是她父亲那般的下场被人打成那个德行的。、

    苏氏不知道安卿玉心中的想法,她径自地说了下去,随着她这说话,她这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了起来,“只怕你爹这个样子是要过一辈子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撑着照顾他,你爹他这人性子脾性差得很,别说,有很多时候我真恨不得直接撩了场子说不伺候了。”

    苏氏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笑的,她是真的有想过的,尤其是在安青云无休止的挑剔和折辱的时候,她是真心很想直接甩下这个男人不要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倾注的时间不是两年,而是二十多年了。如果只是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她还能够觉得自己是年轻的,还能够回了苏家,仰仗着自己哥哥给自己选一个旁的去处,只是多半也不是什么体面的去处,只能去当人的继室续弦一类的,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老女人了,最美好的年华已经像话本子上的一页书,就这样瞧瞧地被人翻了过去,这个年纪的她还能够动什么心思,也就只能是应着古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这就是她的命了。或许,还能够盼着安青云早些死去,这偌大的家业都让她的儿女来继承了。

    “什么?”安卿玉听到苏氏这话,这脸微微一变,“祖母不是昨日吩咐了兄长想着法子把那小贱人给带来安家给爹诊治的么,怎么,那小贱人又在装腔作势,又想做点什么事情了?而且之前陛下不是赏赐了许多的东西,陛下还是顾念着爹的,倒不如让人执笔,让爹爹上一折册子,告诉陛下这事情,向陛下讨一个人情,让那小贱人来给爹诊治。陛下应当会应允才对的。”

    安卿玉几乎不能想象那样子的日子,只觉得安青云总是这样子瘫在床上也不是个事,自己如今已经半点也仰仗不上了,哥哥同她也不是很亲近,她觉得有些孤立无援,她能够在安家呆着一时不出门,但总不能呆着一辈子,等到她出了门,遇上了人,人人问起她父亲的情况,这瘫在床上的废人比被贬成了城门吏这样的情况更加叫她觉得寒心。城门吏什么的,她还能够和自家人一般自欺欺人一些,想着早晚有一天自己的父亲还是会回到那个英明神武的将军的,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废物。可现在听苏氏的意思,似乎她爹就要一直维系着这样子的模样了,这叫安卿玉又怎么能够甘愿的。

    她生得这般的好,母亲和祖母从小就是告诉她,她的命格是矜贵的,注定这命定里头是要她不平凡的,这样的一个废人又怎么能够成为她的父亲呢,这不是给她的堪称完美的人生里头添上一些个污点了么,她又怎么能够甘愿得了。

    “那小贱人也不知道是在耍什么花招,说是要将那药用来诊治肃王殿下的了,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了,所以这才赏赐了那些个东西,什么顾念,这分明就是补偿罢了!到底是陛下的亲生子,自然要比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的臣子要来的重要的多!”苏氏道,“上折子,上了折子又有什么用,到底还是没有什么用处的!那小贱人只怕如今是得意的厉害,这又是打压了咱们安家,又能够讨好了肃王和董皇后,只怕这往后咱们见到她都是要绕着路走了,哪里还能够和她抗衡的!”

    安卿玉听得苏氏所说的那一番话,她这个心底里头更是怨恨的厉害了,洁白如编贝的牙齿死死地咬着自己唇,咬出了一道血痕。母亲说的也是有十分的道理的,肃王是董皇后所出的,可算是嫡子了,要是素问能够诊治好了肃王,这其中的封赏什么的怎么可能会少。到时候她又是要出尽风头了,而她却只能在那头仰望着,看着那一个妖孽爬得比自己高比自己好了,到时候她还有什么颜面出门见人。

    “娘,难道就真的没有半点的法子,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在您的面前洋洋得意?她要是真的把肃王殿下治好了又攀上董皇后的那一个高枝,只怕这整个无双城都容不下咱们了,你想想,她如今就已经是这样地对待着咱们了,等到她要是再往前一步,到时候咱们就真的完蛋了,只能匍匐在她的脚下摇尾乞怜了!”安卿玉只要一想到那些个生活,她就觉得很可怕。当初她可是听说了段氏想让素问来给看病,哪怕是承认她是安家的嫡女,让她认祖归宗回到安家来这种事情都是答应下来的。在听到段氏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其实安卿玉的心中也没有那么的激动,因为她从小生活在段氏的身边,对于段氏这出尔反尔又喜欢拿高姿态的态度是再清楚不过了,她知道段氏会那么说应该就是想要先稳住了素问,然后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再做打算。

    而安卿玉也不担心素问回到安家之后就会夺了自己的宠爱,对于一个几次三番都针对安家的人来说,就算最后这一切是恢复如常了,但就像是补过的镜子,中间还是有着碎痕的存在。安卿玉知道,段氏是绝对不会将素问当做会疼爱的孙女来看待的,只会将她当做敌人,一个不得不让她出现在安家的敌人,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同她争夺些什么,但是一旦素问救了肃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素问的身后再有那些个背景和帮手,她相信,素问绝对是不会放过她的。她肯定,素问就会像是收拾王悦盈和她母亲余氏那样收拾掉她们的。

    一想到王悦盈和余氏,安卿玉就觉得有些害怕,她回到无双城就听说了之前那个见面的时候还是一脸嚣张跋扈的王丞相夫人现在已经彻底地疯了,在众人的面前被现做出了这种事情来,安卿玉觉得自己也是要疯的。而今日一早,杨妈妈所探听来的讯息就是那余氏在昨晚半夜里头的时候拿了自己的腰带上吊自杀了,等到那些个丫鬟一早现的时候,这身体已经冷透了,早就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但这上吊之人一般是舌头伸得长长的,据一些个口风不怎么严谨的王家下人说,现余氏的时候,她的双眼暴睁,眼睛里头布满了红血丝,面色狰狞之中带了一些个震惊,而这脖颈上还有很明显的掐痕。

    无双城之中已经有了一些个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是王夫人压根就不是上吊自杀的,而是被人掐死的,活活掐死的。那无数的言辞之中都是偏向于被带了绿帽子的王丞相,很多人都捕风捉影地说,是王丞相不甘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在这心有不甘之中,杀了自己的结妻子。

    但随后的,那些个传出话来的王家下人全部被杖毙了,尸就丢在城外的乱葬岗上,那些个仆人大多都是签下死契的,打杀了也是主人家的事情,官府也不得插手。

    这些个事情叫安卿玉听的更加的心惊胆颤,她的神经整日都是绷得紧紧的,就怕自己在睡梦之中着了素问的道,那下场会比王家的那些个人还要来可怜。

    苏氏自然也是不想的,她同素问交手过,这个丫头诡异的很,她也是有些怕了,不敢再做出点什么来。她也知道如果不能让素问再渐渐地羽翼丰满起来,她如今已经成了自己的心腹大患,可偏偏就算是素问单枪匹马的时候,自己也是拧不过她,那种蚍蜉撼树谈何易的感觉她也是尝试够了的。

    她也想想出一个办法来阻止这一切的生,但是又能拿什么去阻止呢!

    苏氏听得安卿玉那一番话,她的心头是越加的烦躁了起来,这愁闷的心思,苏氏也实在是不知道要说给谁来听,晋意伤了腿骨,还在修养之中,而卿梦自打上一次那些个事情生之后,她就再也不同自己交谈了,就算是在见面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淡淡地应上一声,那姿态仿佛自己就不是她的母亲了,晋元对于这些个事情是没有半点的在意的,就算是自己说了,他也不过就是随意地听之任之,而苏氏最是看好安卿玉,可有些时候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做起事来的时候总是容易往着偏激那条路上走,且也不是素问那丫头的对手。想想自己这四个儿女,苏氏也觉得有些头痛,有些不知要如何谋划未来的感觉。

    苏氏想的有些烦躁,她不欲去想那些个事情,却见段氏身边伺候的张妈妈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道:“糟糕了,苏姨娘!老夫人去找那长生县君去了!”

    苏氏听得这心头一颤,她猛地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叫道:“你们怎么就不看着老夫人?!你们是干什么吃饭的,安家养着的都是一群废物不成!”苏氏有些着急们不知道段氏这一次去找素问是打算做什么的,只觉得安家总是半点也不见消停的。

    张妈妈被苏氏那一声叱问骂了个蒙,她在段氏身边跟的时间最长,以前的时候也是受惯了人的奉承,苏氏以前的时候见到自己不也是好话说尽的,现在被苏氏这么一骂,张妈妈也是有些不爽了,她道:“苏姨娘这话说的奇怪,老夫人是主子,主子不让我们这些个当下人的跟着,我们又怎么能够跟着呢,我们都是守规矩的好下人,不像有些人明明不过是个姨娘还要当自己是夫人,要不是如今府上没人管事,妈妈我也不愿意到你这儿来,免得沾了什么晦气!”

    苏氏被张妈妈这话说的不知该如何说要好,也知道现在不是和张妈妈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带了人匆匆忙忙地出了门直奔浮云小筑而去、

    段氏拄着拐杖,她腿脚还算利索,所以走的也还算是快,她走到这浮云小筑的店铺门口,不管不顾地直接往着大门口一跪,拉拔了嗓子喊道:“大家快来看看,这当孙女的是要逼死老婆子了……”

    段氏声音响亮,如今又是在青天白日,无双城行人最多的时候,一下子竟也是喊住了不少的人前来观看热闹。

    ------题外话------

第一百零七章 乞讨

    段氏虽是心中有气,但她会选择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她就不相信在这种那小贱丫头是能够有那么好的运气,她要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看素问那一张脸能够摆到哪里去。舒榒駑襻

    段氏是在是没有想到自己那儿子竟然是会对自己说出那种叫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安青云对自己那是一贯好的,刚刚那样对着自己,段氏一来是心中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现在是真的因为重伤而性格迥变了,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自己这大半生的指望也是在他的身上的,所以段氏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是不可能真的丢下安青云不管的,所以她又将这些个事情全部都推到了素问的身上,只想着当初在护国寺之中,都是多嘴多舌的素问才会生这种事情。

    段氏在浮云小筑这门口一跪,很快就有着一堆人围了上前来,无双城之中的人大多还是认得段氏这一张老脸的,也是晓得她是安家的老人。段氏见旁人来看,她一下子鼓足了劲头,她想着反正如今自己安家的颜面已经丢尽了,也无所谓再丢一些了,只要能够治好安青云的内伤,不至于让他成为一个废人的,段氏觉得自己就算是现在这样跪上一跪又能够怎么样呢!

    门口所现的那些个事情,很快也就让挽歌瞧见了,虽说如今这店铺之中也没有什么的,挽歌也不知道素问到底是要不要开这个草药铺子的,这铺子已经整顿妥当了却也不进半点的药材,挽歌甚至有时候是在想,姑娘是否就是觉得自己这手头的银钱实在是太多了没地方烧去了,方才是这般的折腾?当然挽歌这种话是不敢对素问说的,这一说之后就怕素问是真的半点也不想开这铺子,全然当做折腾了。

    挽歌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这跪在大门口的段氏。这段氏也是个能哭能说的高手,对着那些个围观的人一边哭嗷一边指责着素问的不是,只说是自己被这个孙女逼得是完全走投无路了,家中又是被害得到了如斯的地步,不得已只能是来这里跪地求饶,恳求素问放过安家,放过他们。

    段氏那姿态可算是唱做俱佳,你看着她是在哭吧,却又是吐字字字清晰的,半点也不带含糊的,你要说她是在作吧,她就是能够以那迫于无奈又是走投无路的模样展现在众人的面前的。这无双城之中的过往人,附近的商铺贩子一类的多少也是知道素问同安家的关系的,但是瞧见这么大年纪的一个婆子跪在人前,这心中不免地就带了几分同情,甚至还有些义愤填膺了起来,一口一声跟着声讨了起来。

    挽歌喊了丫鬟出门来看着情况,而自己却一下子进了里屋,寻到了正在自己房中看书的素问,他被段氏那一顿搅合也觉得乌烟瘴气的很,晓得段氏如今出现在这儿,只怕大约是得了安晋元带走的风声,晓得素问是打算见死不救,所以这才急了想着出了这样的下册就能够使得素问回心转意了,以为用旁人的言论就能够逼得素问乖乖就范了。

    挽歌进门的时候素问正在自己房中的书桌椅子上看着一本极其厚的医书,那字迹都已经有些古旧了,书本也显得有些磨损,而素问则是在认认真真地看着,听到挽歌进门的声音她才微微抬了抬头,“有事?”

    素问的声音难得的正经,一概旁日之中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所以这看起来的时候神情之中也少了几分戏谑的意味。挽歌知道素问现在应该是不想被人打扰的,虽说姑娘整日里头没有一个正形,但一旦做起事来的时候却是认真无比的,现在捧着医书在看,大约是也是因为答应了肃王治病,素问对于医术上面的事情总是有着一种格外认真的姿态在的,所以在看到素问这样严谨的神态的时候,挽歌也略有几分的意外。

    原来姑娘还是有正常的时候的。挽歌在自己的心底这样想着。

    这样的感慨在挽歌的心中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没有脱口而出,挽歌的神情之中也有了几分严肃,他道:“姑娘,安家的人来了。”

    素问应了一声,她早就已经预感了安晋元一旦回去对着安青云或者是段氏说出自己的决定之后,依着安家那喜欢死缠烂打的个性,只怕不会这样轻易地就决定了妥协的,一定会着人来闹上一闹的。这一点素问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安家不敢去对着容辞去闹,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闹了也没有半点的用处,就算是闹到陛下的面前也是不可能得了什么好处的。所以安家也只会也只敢到素问的面前来闹,所以素问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从安晋元离开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现在就已经有人到了她的面前来闹,这样的度的确可算是度的。

    “是谁?大概应该不会是苏氏的。”素问漫不经心地问着,苏氏应该知道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了,只要有了苏氏在她的面前出现,别说是求她了,就算是苏氏死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安卿玉大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面前的,安卿玉这人心狠但是胆子不大,做事也不敢认,她一贯最会做的就是装可怜博同情,如今安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照安卿玉的个性只怕已经躲到角落里头,不等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是绝对都不会出现在素问的面前也不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丢脸来着,更何况那一日在护国寺之中她被自己吓了一吓,犹如惊弓之鸟远远见到自己都是要调走换路走的,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所以素问的心中也很快就已经有了答案,会出现在这里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个人。

    那人无耻又脸皮厚的厉害,平素最喜欢的就是倚老卖老,无所求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天地之间最污秽的东西一般,而有所求的时候,那人可是皮糙肉厚的厉害,半点也是没有什么畏惧的,别说是丢脸了,她能够堂而皇之地做出更丢脸的事情来,可算是不择手段也是要达到自己目的的人。

    素问头也不抬地道:“那段氏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挽歌这还没有开口,素问就已经自己说出了结果,想来其中的门道素问已经清楚的厉害了,挽歌也不隐瞒,他有些苦恼地道:“那老婆子跪在门外正在哭天抢地,已经惹得不少人来围观了。”

    挽歌也没有想到段氏那老东西竟然是会使出这么一招的,他这想要赶走段氏吧,那一把老骨头了这轻轻一推都能够让她散了一地的骨头架子,但是要是不下狠手的话,只怕到时候这段氏是铁了心在闹得沸沸扬扬不可了。

    “她倒也还好意思的,一把年纪了还能闹腾的和唱大戏似的,只怕当年是那梨园之中的名伶吧?”素问轻笑了一声,她看着挽歌,“你说说,她在外头都嚷嚷了些什么东西?”

    挽歌原本也不想告诉素问那些关于段氏在外头哭嗷的内容,因为他晓得素问要是听到那些个话只怕又是心中不开心的,但现在听到素问已经这么问了,她自然是不能够再隐瞒些什么的,只好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说是苏氏在外头认了素问是安家的孙女,然后又是对着旁人说了素问的恶行,最重要的还是控诉素问对于她这一把年纪的老婆子是半点的孝道也没有敬,甚至还逼迫着他们安家,如今更是自己的父亲已经伤重都是不愿去看上一眼的。

    素问平静地听着挽歌所说的那些话,她面容平静无比,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那淡然的神情像是早就已经料到段氏是会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一个人了。

    素问哪里想不到的呢,段氏年纪一把了,自己别说是给她一拳了,就算是给她那么一巴掌都得担忧着会不会就这么一巴掌将这个人给抽死了过去。当然,素问并非是怕自己一掌下去打死了段氏,而是觉得段氏这样一个不堪的人要是死在她的手掌心上,不过就是平白地脏了她的手而已。不过素问不得不承认段氏真是厚颜无耻,还真能说出那种自己是受害者的姿态来,她原本还以为这样的角色只有在小说之中才有,原来现实之中这种胡搅蛮缠半点脸面也不要的人还是有的,真可算是奇葩的厉害了。

    “如今段氏还在闹着,姑娘你看?”挽歌一见到那段氏也觉得有几分的头痛,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和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婆子说话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有着自己的一套说辞在,而且绝对是坚定自己的地位半点也不动摇的。而挽歌一般对待这种人的时候,大约是忍耐再忍耐,最多也就是忍耐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恨不得拿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在这个婆子的脖子上狠狠地划上一刀,也好让这个世界清静清静少了一个祸害。

    “她那么喜欢演戏,那就由着她演着吧,她既然一把年纪了腿脚还那么的利索,就让她多跪一段时间好了,你说,这疯狗上门来咬人我们能够怎么办的,难不成还要对着那疯狗给咬回去不成?”素问笑意盈盈地反问道,她朝着挽歌摆了摆手,示意他半点也不用在意这种情况,这该干嘛的时候就干嘛去好了,又何必和那疯狗一眼的人物多做计较的呢,更何况,素问觉得这段氏既然是这么喜欢做丢脸面的事情,那就索性让她丢个彻底算了,她们就当做是看了一场免费的猴戏就行。

    “保不准一会还得有什么人来呢,你且随意看看,反正不要让她们踏进咱们这儿污了就行,一会我会出去处理的,你要镇定一些。”素问平静地道,“不过就是几只疯狗,吃不了人的!”

    挽歌听到素问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是出了门又去店铺之中守着,外头那些个围观的人已经越的多了,段氏见围观的人那么多,也就扯开了嗓子在那边嗷叫着,那又哭又说的演的是更加的卖力了起来。挽歌见段氏那样子,他微微皱眉,只觉得这个好歹也是经历过风雨的老婆子还真的像是素问口中所说的那样,不是什么梨园的名伶,而是一只疯狗,一只彻头彻尾的疯狗。

    挽歌也懒得理会,那些个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但是到底还是观望的多。其实这围观热闹就是那么一回事,要是两个当事人一起闹腾,那么围观的人这情绪也就会更加的激动,这斜里插一杠子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但只见一个当事人自顾自地在那边谩骂哭诉,旁人虽是会偶尔义愤填膺几句,但到底还不会演变成如何一不可收拾的模样。甚至很多人这瞧见了这屋子里头的人依旧是当做没事人一般在那边该干嘛干嘛,半点也不理会之后,很多人便是觉得有些无趣,也就散了一些,这剩下的也就是那一些个对热闹有着执着追求的人才会有的。

    段氏这又哭又闹的,她就是盼着素问能够受不住了冲出了门来和自己吵上一吵,但是她这等了又等都等不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段氏也就有些奇怪,她一直认定素问是一个不怎么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尤其是在对着自己的时候,她应该不会放过这样同自己争锋相对的时候的,段氏就不相信素问她是真的能够这样耐得住性子的,所以段氏又将哭嗷声拔高了几分,那声音尖锐的就像是夜枭夜啼一般,尖锐的直钻旁人的耳膜,就连段氏自己也觉得有些头疼的厉害。

    段氏一贯是娇养的人,平常自己拉下脸的时候府上就有一大堆的丫鬟仆妇跪了下来来给自己请罪的,她这掉两颗眼泪就立马有人上前来嘘寒问暖,而她平时的时候也就不过是在佛堂前的时候才会跪上一跪,所以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段氏就觉得自己这跪在地上的双腿麻涨痛,而自己哭的太多喊得太多,这眼睛已经有些浮肿,叫她有些看不出清楚眼前的东西,这嗓子眼更是干渴的几乎是要冒出烟来了,只觉得谁要给丢上一个火折子,她就能够当街焚烧起来。

    段氏已经喊不出话来了,她的嗷叫也已经彻底成了抽噎,抽抽噎噎的,段氏现在才真的有些伤感了起来,觉得安青云是真的不打算多看她这个当娘的一眼了,自己这府上的人大约也全部都不将她放在眼内了,见她这么跑了出来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来寻上一寻的。

    其实苏氏在段氏闹腾的最厉害的时候她就已经领着丫鬟婆子来了,只是躲藏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头看着段氏,苏氏委实不想上前,她真的没有想到段氏竟然是会用出那样的一招来的,像是一个疯婆子一样到了别人的店铺面前闹腾。这样丢脸的举措,苏氏真的不想上前去搀扶起段氏,又觉得见段氏那可怜的像是街边跪着同人乞讨一两个铜板的讨饭婆子没有什么两样的,她这心里头又有些得意,段氏这些日子可没少给她脸色看,所以苏氏在看到段氏现在这样子的时候,这心底里头不是什么担忧,也不是什么关怀,而是觉得有些开怀。

    苏氏带着人躲在这一处,她想着先让段氏闹上一闹,等到素问出来之后,她们再出现闹上一闹,到时候段氏既是会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关怀于她,二来也能顺带地将事情闹大一些,她想着要不要趁着乱,找几个机灵的丫鬟和小厮借机进了这浮云小筑将那些个药给偷了出来。

    可苏氏左等右等也等不来素问的身影,而那原本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也受不住这长久的没有半点的动静,一个一个全都散去了,只余下一些人在附近观望着,打算等到一有热闹可看的时候就立马凑上了前去。

    初秋的日头略微还带了一些暑气,虽不至于像是夏日里头晒得人像是要脱了一层皮似的,但这日头也略微有些猛,在阳光底下晒地时间长了,身上也是会出一身的汗水的。

    段氏已经记不得自己在这烈日下跪了多久,她很想爬起来,但她的双腿已经跪得太久了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而她的嘴张张合合的,也喊得不是什么脏话恨话,而是求饶一般地:“给我水,给我水……”

    她因为干渴的太久,这声音也微弱的厉害,像是弥留之前的低喃一般,段氏头昏眼花的厉害,在她几乎快要昏厥的时候,她便是瞧见从内堂之中走出来一个身着水洗天青色的衣衫的姑娘,她的声音娇柔,斥责着在店铺里头的那个男子,脆生生的,就像那将熟未熟的青苹果一般的鲜嫩。

    “挽歌,你怎么做事的,怎么能够让人在咱们铺子面前乞讨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铺子什么都没有,连只狗都不会来的,来咱们这里乞讨,这不是自寻死路么!”素问道,她上前了几步,看了看已经歪在一旁的段氏,轻笑着道,“这不是安老夫人么,怎么就在我这浮云小筑面前乞讨了呢?这要想要赏钱多一些,您就应该去酒楼门口,或者是花楼门口才对,哪里人多,给的银钱也多。不过安家不是还在么,您现在就过着这乞讨的日子,怎么是安将军已经成了废人,府上已经过不下去营生了?对了,您还记得欠我那三千两黄金的医药钱吧,这可千万别赖了!不过您要是真的付不出来,也没事,你把安家的地契拿来,权当做是我买了安家的宅子就好,正巧最近我也想开一间花楼,安家的位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一百零八章 美娇娥

    素问那些个几乎是句句诛心,听得原本就是头晕眼花的段氏更是气血翻涌。舒榒駑襻

    也难怪素问刚刚是不出来的,原来她并非是因为刚刚人多而不敢出现,而是打算着等到人潮散去,等到自己已经无力再呻吟的时候才出现的,她就是想着看到自己这般受罪来着。

    段氏怨毒地看向素问,那眼神之中充斥着愤怒,这原本应该可算是威风凛凛的一眼,但如今的段氏一张脸如白纸一般的苍白,倒是显得有气无力的厉害。她嘴巴动了一动,以为干渴而没有出半点的声音,但顺着她的口型,素问也知道这老婆子是在骂着自己,骂自己贱人呢,素问真心觉得这段氏实在是太没有敬业的精神了,这戏既然已经唱了就应该唱到最后才是,哪有现在这观众跑了之后她就不再唱下去了呢。

    苏氏等素问等了许久,她原本一直都在纠结着自己到底应该是上前去将段氏给搀扶起来还是等着素问出现之后自己再当做刚刚知晓这件事情才来的,她这一纠结之后,这时间倒也过的十分的迅,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苏氏还不容易见到素问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一下子像点燃的炮仗一般地充了出去,面容之中更是带上了悲戚的神色拔高了声音凄厉的像是唱大鼓戏一样冲上了前,然后高声喊道:“老夫人啊老夫人,你怎么就能够在她的面前下跪呢,您可是祖母,她是您的孙女,你这一跪可不是要折煞了人么!”

    苏氏的声音高亢,她上了前领着丫鬟婆子好声好气地将段氏从地上扶了起来,苏氏见段氏这一头的汗水,她这心中也有些不忍心,急忙拿了帕子给苏氏去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又见苏氏整个人都已经干渴无比,又指派了一个丫鬟赶紧去附近的凉茶摊头上面买了一碗凉茶来给段氏消消暑气。这才一脸恼怒地迎上素问,“长生县君好大的架子,就算你再怎么不认自己是安家的人,这身上的血脉之中到底还是流着安家的血液。你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该让你的祖母在这里跪了这么久,你还长没长心肝,你还顾不顾伦常!怎么就能够让老夫人就一直在这里跪着呢?!”

    段氏由丫鬟端着那一碗沁凉的凉茶小心翼翼地喂着,段氏整个人已经口干舌燥的厉害,如今好不容易接触到这沁凉的茶水,她也顾不得自己应当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才比较舒坦,她就像是晒得快死了的那一尾鱼,好不容易接触到了一点点甘霖之后,恨不得一口就将这些个茶水给吞了干净,段氏大口大口地喝着凉茶,这喝得太急,一下子梗住了气,整个人又是在哪里又捶胸又翻白眼的,惹得以杨妈妈为的那些个仆妇不停地顺着段氏的胸口和后背,生怕段氏在眼前这当口下一口气没喘匀直接断了气。

    段氏听着苏氏说的那些个话,虽然心中对于苏氏怎么会这么晚才来,累得她在这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这事有些微词,但苏氏为她训斥素问的那些个话倒是入得段氏的心,对于苏氏的反感也就少了一些。

    这迟来的热闹呼啦一下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一个一个围得严严实实地看着如今这事态的展,苏氏那一番话有着博人同情的意味,围观的人瞧见段氏那一脸虚弱的神情也不免的有些心游戚戚焉,这过结什么的暂且不说,只是让一个这样已经古稀的老人跪在门口这种事情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看着素问的眼神多半都是带了一些谴责的。

    “苏姨娘这话说的好笑,老夫人可是口口声声说着我同安家没有半点的关系,现在又何来她是我的祖母呢?我同安家的关系,正如同安青云他不过就是吃了一颗桃,将那桃核丢了出去,这丢出去的地儿还有些远,等到十来年后,你们突然之间现当初这丢掉的桃核已经长大了,结了一树的果子,倒是要说成这桃树是你们当年丢出去的那个桃核长大的?这天底下的便宜你们安家可真的算是占尽了呀!”素问冷笑了一声,“不要的时候随便一句话就打了出去,有用处的时候又想着要回去了,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你们安家养的畜生,一个一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还要忠心耿耿地对待你们,连示好都没有就想着我朝你们摇尾乞怜?你们还是真是异想天开的厉害了。”

    素问扫了那还苍白了一张脸不停滴出着虚汗的段氏,她道:“又不是我要请安老夫人跪着的,她自个愿意跪,跪多少时间同我有什么干系,我这还没有嫌弃她挡了我这店门口已经算是不错了,本想着安家已经破落如斯,需要一个老者出来乞讨银两度日了,看到苏姨娘你这般前呼后拥想来应当是我想错了。那这三千两黄金的诊金可切莫别忘记了,若是拿不动,我派人上门去取就成。”

    素问那一番话虽说是话粗理不粗的,很多人多少听闻过这些个原本应该是家长里短的事情,这无双城如今传的最热闹的不外乎是三件事情,一来是素问同安家的那些个说不清理还乱的事情,第二件是王丞相家的那个夫人余氏同那野汉子在护国寺之中所做的那些个苟且事情,第三件就是今日一早才传开的,王丞相的夫人余氏上吊自杀。这三件事情可谓是津津乐道,原本是素问的事情闹得最大,但是这人总是好风月好八卦的,传着传着,也就觉得这事也就不过是安家做的实在是太丧尽天良不地道而已,所以对于王丞相那绿帽事情和悬疑的自杀事件更加的有彩头,所以素问这事倒显得有些寻常不过了。但这有热闹一看的时候,这些个人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

    所以在素问说完那些个话的时候,他们一来是觉得素问的确有那个理在,当初自己不要,现在又想要了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等到哪天又想不要的时候就随意地打出去了么,就算是对一条狗,到底也应该有几分情感在的,安家那么做实在是显得太薄凉了一些。又听到素问说三千两黄金的诊金的时候,众人忍不住咂舌了,这诊金天下有几个人能够付得出来的。

    段氏好不容易喘顺了那一口气,又听到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她颤抖着一根手指指着素问的鼻子道:“我安家又怎么会少了银两需要乞讨银两度日的!”

    段氏那话中气不足,听着倒是有几分心虚的意味。

    素问右手成拳头捶了一下左手的手掌心,一派恍然大悟的神情,她道:“既然不是要钱,那就是要饭了!”素问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挽歌,娇娇脆脆地叫了一声,“挽歌,咱们这午膳还没吃,这早膳可还有什么剩下的,好歹安老夫人已经到了咱们门口了,好歹也施舍上一些,别是那么的小气。这不要钱光要饭的也不容易,这多实诚,要钱人不一定给,要饭多少家中还是有些残羹剩饭的,安老夫人果真是见多识广,有先见之明!”

    挽歌听了素问的话,他这嘴角微微一弯,道:“早上厨娘只做了清粥小菜,多出来的早就已经给了旁的可怜人了已经没有什么剩下的了,安老夫人这时间来的实在是不凑巧过点了,要么,再晚一些来,等吃过了午膳,多少还是有些剩下的。”

    旁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刚段氏那跪地哭嚎的样子还真的有几分像是城门口,酒楼门口那些个喜欢抱着旁人的大腿大声哭诉着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无知小孩的乞丐模样,有些个胆大的直道段氏这讨饭的也不会掐着点儿来的,一时之间,段氏想要营造出来自己可怜无比的氛围被这些个哄笑闹得散了。

    段氏先是听到素问说她是个要钱的如今又说她是要饭的,那一张老脸十分挂不住,她看着那些个嬉笑的人,气的浑身抖,眼前一阵一阵地昏,那些个怨毒的话在她的口中酝酿着几乎是要像岩浆一样喷薄而出。但在那些话说出口之前,段氏想到了如今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安青云,又忽地想起眼前这个几乎让她厌恶到死的女子就是救治她儿子的唯一的希望,素问是唯一的,而她的儿子也是唯一的。

    段氏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素问,眼睛里头盛满了哀伤,她扯着素问的衣角,“我求你,我这个当祖母的人求你,救救你的父亲吧,求你了,你要黄金,我给你,我倾家荡产也会给你的。你要我认错,我认,当年是我不好,是我要让你父亲把你丢掉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了,就请你一定要救了你的父亲。”

    段氏说着又是要盈盈拜倒,苏氏含着泪扶着段氏怎么的都是不让她跪在素问的面前的,苏氏对着杨妈妈使了一个眼色,杨妈妈一下子上了前来,一把将虚弱的段氏给扶住,而苏氏则是扑通一声地跪在了素问的面前,她道:“长生县君,不,小姐,你就忍心一直这样折腾老夫人么,你要是要怪罪那就怪罪到我的头上来好了,我一力承担绝无半点的怨言。你高抬贵手吧……”

    苏氏哭的十分的凄厉,而她刚刚那一跪则是有着十成十的认真,这一下子下去的时候,出了“咚”的一声声响,苏氏跪在素问的面前,“小姐你要了我的命吧,换了老爷那一条命吧!”

    苏氏一边哭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素问,她看到素问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是一副困扰的样子,而周遭的人也已经开始有些求饶的声响出来了,到底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必定是见不得这样不平的事情的,而且素问也不至于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那种事情来,所以她应该是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而且自己这般做也能够全了自己的名声,她这般难道还算不得一个女子的典范?情深意重的代表?!

    素问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氏,她伸出了手,将苏氏从地上拉拔了起来,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苏姨娘,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苏氏顺着素问的拉拔一下子起了身,她膝盖骨疼的厉害,但心中却还是有些欢喜的,到底自己和段氏这苦肉计还是有用处的,虽然这膝盖是疼的厉害了,但总算是换来一个希望。

    素问轻声地道:“你们两个人都年纪一把了,我要你们的命干嘛呢,是杀了你们剖开身体研究你们的狼心狗肺呢,还是要把你们做成人棍丢在酒桶之中泡药酒喝?你们两人这些年做的怨毒的事情还算少么,就算你们愿意当人棍给我酿酒喝,我还得担忧着酿出来的酒剧毒无比呢。”

    苏氏面色一凝,她的欢喜瞬间冻结在眼内,素问这手一挥,松开了苏氏,“行了行了,你们这两人也就不用在我这面前来演什么戏了,你们不觉得累得慌,我看着也觉得腻的慌,寒碜得慌。”

    段氏和苏氏见素问这样半点情面也不留,却还是被素问给一句话堵上了。

    “对了,安家既然还没有破落到那种程度,怎么安老夫人离开那么久的时间竟然是没有一个半个的丫鬟婆子现,这安家的人看起来也实在是慵懒的很了,趁着如今安家今时不同往日,也是应该开源节流了。不过,我看不是那丫鬟婆子没有现了,而是有些人想着当着别人的面表现表现吧!”

    素问在说这些个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勾勾地看着苏氏,她可没有忽视刚刚她在走出门的时候,这小巷口有着一道视线一直盯着她不放。而在她出门同段氏也不过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那苏氏就一下子冒了出来,如果是刚刚一路寻来的,这面色上却没有半点的异状,甚至连汗水都没有一滴,那姿态就好像已经等在一旁许久了,就等着她出现的时候杀出来瞧着有什么的好处可寻了。

    段氏听完素问的话,她的心中也咯噔一下,看着苏氏的眼神也多半是带了一些个怀疑的神色。段氏怎么是能够不怀疑的,虽然自己是厉声警告了自己身边的丫鬟还有张妈妈是不能跟来的,但依着跟着自己多年的张妈妈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半点也是不紧张的,势必会通知了旁人来寻着自己,眼下安家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依靠的,张妈妈多半也会找了苏氏。而自己刚刚在这里又哭又闹那么长的时间,家中却没有一个人出现,但等到素问一出现的时候,就完全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一个全部都冒了出来,这巧合实在是太巧合了一些,段氏联系苏氏这人平常的性格,这弄虚作假她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现在也可能不是最后一次。

    苏氏张了张口,她看着素问道:“你别胡说八道!”

    “我到底是不是胡说,苏姨娘你这心中有数。”素问沉声道,她看向段氏,面容清冷,“你也别自诩我祖母了,我受不起,也不敢有你这样的祖母。身体里头流着安家一半的鲜血,这是我这辈子觉得最恶心不过的事情了。你要我救安青云,我这不也是救了,他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没有半点的性命之忧。至于旁的,就算是你再付多少的诊金,我都不会再为安青云给诊治了。因为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恶心,无比的恶心。而且这做人是要有些骨气的,你之前说没有我这样的孙女,我应了你。现在你又要说我是你的孙女,安老夫人,你这变来变去的,你就不觉得有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么,还是你是没有主心骨的人,一根墙头草?不过就算你是墙头草,很对不起,我素问也不是由着你来靠的。”

    段氏一张脸刷白刷白的,她指着素问,颤抖着一根手指,抖着声道:“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来,你这样还是一个人么?”

    素问轻笑一声,她道:“大约这无情无义也是安家血脉里头有的,我身上有一半的血是安家的,自然也可能会沾染上无情无义,你也无需太过惊讶了吧。毕竟你不是从以前就开始这么做的么。至于我是不是人,这种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向都称呼我为妖孽的么?”

    段氏泯灭了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看着素问,她还是那样笑容如绽放的昙花一样看着自己,那模样,真是脱脱的一个妖孽。

    可不是妖孽么,段氏想着自己耍尽了手段,结果现在换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一种羞辱罢了,这种羞辱是她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的,但自己每次被羞辱的时候,都是和素问相关的。

    段氏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就不应该再纠缠下去了,但她却还是带着最后的一点希冀,她伸手去素问,最后拉住的也不过就是她那水洗天青色的衣袖的衣角而已,她死死地拽住,像是最后的一搏,“求你了,真的是求你了。”

    此时此刻的段氏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傲慢也没有了那些个不可一世,她几乎是濒临崩溃了。她从来都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求着一个人,这是第一次,也是她人生到如今这个年纪的唯一一次。

    素问慢慢地掰开段氏紧攥着她衣角不放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慢慢的,轻柔无比的,她看着段氏,脸上依旧带着笑,声音也依旧是那样的清甜,她说:“太脏了。”

    段氏感受着自己刚刚被素问拉开的手指,上头似乎还沾染着素问手指的温度,冰凉彻骨,比她的言语更甚。她觉得太脏了,也不知道她最后觉得脏的是是她这一双手,还是因为安家。

    段氏一下子像是苍老了无数岁一般,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已经到了如斯地步了,她还能够有什么所求的,根本已经什么都不用再求了。

    段氏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然后这双腿一软,一下子倒了下去,索性身后有着一个丫鬟垫底这才没有一头载到地上去。

    丫鬟婆子一下子尖叫起来,苏氏见到这样的情况,她这心底之中也有些着急,她匆匆忙忙地想要上前去看,却见素问拦在了她的面前,素问这神情是有些似笑非笑的,她看着苏氏道:“苏姨娘你担心个什么,要是老夫人病重了,如今俺家当家做主的也就只有你一人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苏氏面色一凝,她很想训斥上几句,但心中却是对素问刚刚所说的话从心底之中就是有些认同的,如今安青云那个样子,而段氏一旦病在床上,整个安家可谓是群龙无,自己最有资质,以前又是当家管事的对于府中上上下下的那些个事情也是清楚到不行,这个时候也应该是她表现的时候了。

    她得趁着这个机会将安家的实权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方好,不然等到段氏再生龙活虎起来,又或者是莫氏想要占着这个便宜回到安家来,她就真的没有半点的好处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她也只能将所有的权力交托到身为正妻的莫氏手上,到时候子自己是要吃香的还是吃素的,那可都在莫氏的手上拿捏着了。

    “所以,苏姨娘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又怎么能够有这样重新上位的机会?”素问对着苏氏道,“记得将我的诊金送来给我,否则,你知道的,我随时都有可能将你从哪个位子上拉下来。苏姨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应该要怎么做的是不是?!”

    苏氏听出了素问口中那些个威胁的意思,三千两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安家之中也不是没有这么一笔数目,苏氏只是觉得有些心疼,一想到这三千两黄金要送到素问的手上的时候,苏氏就打从心尖上就有些开始颤抖起来。可相比较这些个黄金,苏氏只觉得自己最害怕的还是素问和莫氏可能会回到安家去这个讯息,而刚刚素问说出口的话也已经充分表明了这一点,如果她不给黄金,只怕素问这人真的什么都是干的出来的。

    “不过就是三千两黄金罢了,小心砸死你!”苏氏有些愤愤然地地道了一声,她急急忙忙上了前,去看着段氏到底如何了。

    素问一声轻笑,“我就等着苏姨娘你。”且看看,到最后的是你死还是我死。

    素问也懒得理会那喧闹,她直接回了浮云小筑,将那些个闹腾的声音全部都关在外头,这样的人,素问想,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是同他们是一家人呢,这实在是太闹心了。

    午膳之前,素问写了一张单子让挽歌拿了去给肃王府交托给容辞。容辞这人,中毒时间太长,中毒又实在太深,如今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要想要能够成功将那已经扎根在血脉之中的毒术一次性清除出来,先还是应当先将他稍微养的壮实一点,免得到时候,她这药还没有下,容辞就已经承受不住那几乎是刮骨疗毒一般的痛楚而在她的手上一命呜呼了,到时候他死了不要紧,她这招牌可就被坏了。所以素问下了一些个单子,上头有一些食疗药疗,吃上一段时日,应该能够将他养的不会像是现在只剩下一副皮囊包裹着骷髅架子一般的模样了,等到那个时候再进行去毒会比较胜算大一些。

    挽歌回来的时候,倒是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段氏中风了,现在也已经同安青云一般瘫倒在床上半点也动弹不得了,那舌头和打了卷似的,一句话说的含含糊糊的,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整个安家如今已经可算是愁云惨雾了。

    素问在听到段氏中风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段氏这人养尊处优的,人这年纪大了一些之后,多多少少会有些个毛病,有中风这种事情也算正常不过了,段氏这人,一向卑睨着人惯了,如今也可算是报应了。

    “如今这无双城里头应该是在传,我是如何气死了自己的祖母吧?”素问轻笑着问道,刚刚在门口人多,这人多嘴杂,就算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也是要和她扯上关系的,传言只会越传越疯狂哪里还会有几分真实可言。“其实,离气死还是差一些的,”素问撑着下巴,看着挽歌道,“那慈安师太可有什么消息了?”

    挽歌点了点头,“那慈安师太自从‘云游’至今已经快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据丐帮打听来的消息说,如今的慈安师太正在回无双城,大约再过七八日就会到了。”

    天下间最消息灵通的就是丐帮弟子,不管是那个城镇都会有着他们的身影,而他们之间彼此交流又有着独特的讯息,且快捷。这天下间如果要寻人的话,找丐帮弟子打探是最靠谱的,只是丐帮之中打探人这种事情收取的费用还真是不低,挽歌也是在没有想到,以前那些个以天为被地为庐的丐帮子弟如今倒是有着不少的生意头脑,倒是知道如何赚取银两的了。

    素问再给付那五百两黄金的时候倒是眉头都没有皱一皱,如今听到那慈安师太很快就要到无双城的时候,素问也终于是觉得自己那五百两的黄金总算是花的有些价值了,只有人全都到齐了,这才会有精彩的好戏,段氏那种又哭又闹的不过就是一些个小把戏而已,哪里能够同她相比的。

    “你且盯着,等到慈安回到无双城之后,第一时间就带了她来,否则只怕有些人是要抢在咱们的面前杀人灭口了。”素问叮嘱了挽歌一声,她可绝对不允许她所构架的大戏一下子就这样子付诸东流了。

    “是。”挽歌应了一声,既然姑娘这样交托了,挽歌自然是要将事情办妥的,他微微抬眼看向素问,道,“姑娘就打算那样放过苏氏了?”

    挽歌看今天素问对苏氏的态度,那似乎和平常有异,今天她看起来是十分的温和,竟然没有对苏氏做出一些个教训,挽歌还以为依照素问的性子,她应该是不会放过苏氏那人才对。原本如今现在的安家是素问和莫氏还有安晋琪回去最好不过的时间了,安青云重伤不能起身,莫氏中风,身为当家主母的莫氏和嫡子嫡女回到安家接手那些东西是再正常也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可现在素问半点也没有想要回到安家的打算,甚至于她还提点了苏氏。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姑娘睚眦必报的性格了!挽歌在心中这样想着,难不成姑娘也会那样菩萨心肠不成,还是觉得安家受了这样的教训已经足够了?!

    素问听到挽歌的问话,她抬起了头来,朝着挽歌露齿一笑道:“挽歌,你果真还是太嫩了!”

    要她放过苏氏?这么可能!天塌了她都不会这么做的,她只是在等着最适当的时机做出反击才是,就让苏氏掌权几日,让她觉得自己还能够掌握住眼前这一切好了。

    丫鬟在门扉上轻轻地扣了一扣,得到素问的示意之后,她方才走进了门来,低垂着头看着素问道:“姑娘,有人送了一大箱的金子来。”

    丫鬟在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声音之中微微带了几分颤抖,那是因为激动,想她在家的时候能够见到银子已经是不错的事情了,素问给的月钱不低,每个月她们这些个丫鬟到手也有二两银子,若是素问心情好的时候也是会赏给她们一些银两,这般算下来,一个月也是有三四两的银子,比别的府上的丫鬟都是要月钱高的。但是自打进了这浮云小筑之中,那些个银子已经没有什么稀罕的了,因为她们时常可是能够瞧见金光灿灿的金子的,偶尔姑娘还会赏赐上几颗金裸子。但刚刚瞧见那一大箱子的金子的时候,丫鬟们还是有些惊讶到了。

    “哦?谁送来的?”素问问着那丫鬟,心想苏氏果真是急不可耐的,巴巴地就把金子送了过来好想堵住了她的嘴,好让她不再踏进安家,她也方便在安家作威作福了吧。

    “是……是长乐侯府上送来的三千两金子,说是想请姑娘去问诊。”丫鬟道。

    素问听着丫鬟的话,想了想自己听到的长乐侯三个字,她想一想之后才想到了一个人,这签下卖身条约的姚子期不就是长乐侯上的小侯爷么。

    “看谁的病?”素问又问道。

    “那些个人说,是小侯爷得了怪病,太医们都是诊治不好,小侯爷半点也是不让太医们近身,所以这才来请了姑娘。”丫鬟又道。

    素问想到那素有“无双城小霸王”之称的姚子期,她这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来,这有人上赶着巴巴地来给她送了银子,素问自然是不介意的,再说,那姚子期还欠着她金子呢,也应该是时候叫他还上一还了。

    素问放下了手中的笔,站了身道,“我去看看,挽歌你不是说咱们这药铺开了还缺人手么,这长工如今可是有了。你把那卖身契给我拿来。”

    挽歌低低地应了一声,他看着素问那只差是在脸上写上奸诈两个字的素问,他侧身站在一旁,心想着,也算是那小侯爷倒霉这卖身契签在素问的手上,只怕素问不压榨出一层血肉来是不会罢休的。

    挽歌这般想着还是乖乖地拿出了当日姚子期签下的那一份契约书递到素问的手上,素问看了几眼,小心翼翼地将这一份卖身契折叠妥当,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头确保不会掉下之后她方才背着自己那几乎不怎么离身的竹箱子出了门。

    在前头的铺子里头,长乐侯府上的几个小厮正在厅中候着素问的到来,见到素问出来之后方才又毕恭毕敬地将素问迎上了门口停着的一顶轿子之中,抬着素问直接往着长乐侯府上去。

    说起这长乐侯,主上还是御赐的外姓王爷,只是越国之中是有规定的,这外姓王爷的王位虽是有着继承的权力,但三代之后便是往下掉一阶,到长乐侯的时候,刚好是三代之后,所以这王爷递减成了侯爷,不过当年这长乐王爷也不用过就是一个闲散的王爷,手上无什么兵权和实权,所以到了长乐侯姚开复的手上也就保留着侯爷的尊荣和俸银,在朝堂上有着一处不算是太过扎眼也不算是太过平静的地方站着,姚开复倒也没有什么往上爬的野心,所以在仕途上也没有怎么用心,守着良田美顷手上有一些个别的营生,倒也算是应了封位——长乐二字。到四十多岁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有着三个女儿,本就已经没了什么旁的心思,却不想在这不惑的年纪的时候,同样已经年纪一把的侯爷夫人竟然是有孕了,这老蚌生珠,得了姚子期这么一个矜贵的儿子,那个时候最小的那个女儿也已经嫁人生了和已经两岁的儿子了,结果他就是在一群年长的姐姐姐夫还有一群年长的外甥的关爱下长大的,因为太不容易,所以有些什么事情的时候,这长乐侯府上总是要鸡飞狗跳一阵。

    自打上一次在花楼之中所生那件事情之后,姚子期回到府中整个闷闷不乐,也不知道是被魇住了还是吓破了胆子,连着了几天的高烧,却又是怎么都不肯让那些个太医们给他整治的,府上的人一贯是宠坏了,半点也拿他没有法子。眼见姚子期一日比一日虚弱,一个一个都急红了眼睛,最后也不知道是素问的医术响亮还是她的名声太响亮,老侯爷觉着素问能够治好舒太妃的,自然也是能够救治好他这唯一的儿子的,一打听到素问已经从护国寺之中回到城里来了,二话不说就让人抬了三千两的黄金去求医去了。

    所以素问在一踏进长乐侯的大门的时候,就瞧见在这门口站了一溜的男女,这一个一个有三四十岁的,也有二十多岁的,一个一个都是眼巴巴地朝着她看着,这最前头的则是一个穿着暗色花纹的头花白的老者。

    “长生县君?”那老者上前了几步细细地看了看素问,忽然地他这老泪刷一下地就流了下来,他双手拱拳朝着素问行了一个礼,道,“还请长生县君救救我儿。”

    “……”素问实在是受不住这样大年纪的人朝着自己行礼,又是这样哭的老泪纵横的,她急忙上前扶了一下,道,“长乐侯别急,我先看看小侯爷再说,你看怎么样?”

    这长乐侯姚开复比之段氏那自然是看起来要和蔼的多了,否则素问也不会不敢受他这样的一个礼数,要是段氏,就算是在素问的面前折断了腰跪断了腿素问都不会想着要多看她一眼。

    姚开复听到素问这么说,他急急忙忙地领着素问往着姚子期的厢房而去,这身后自然是跟着那刚刚站在门口的那一堆男女,转了花园,在姚家最好的地段的那一个院落就是姚子期的,姚开复领着素问脚步不停,他现在心中最担忧的就是自己那个儿子,也已经顾不得素问是一个女子,领着她贸贸然地进了男子的院落多半是有些个不合礼仪的,哪怕素问是一个医者。

    素问原本就不在意这种东西,她跟着姚开复走着,直到姚开复推开了院落的房门,对着素问道:“我儿就在里头。”

    素问伸手将房门敞开,她走入了一些,瞧见了那富丽堂皇的雕花床,然后又看了一眼半靠在床头的那个人,素问“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靠在床头的姚子期瞧见素问进来,他这又羞又怒的,忍不住开口喊道:“不许笑!”

    只是姚子期这几日病得厉害,声音虚弱无比,这一声责骂倒是有些像是害羞的胶嗔了。

    素问看着姚子期,落到他披散的长,身上的女装,耳环项链手指上的丹蔻一类,她脸上的笑意更浓,她道:“果真是好一位美娇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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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心病

    素问那一声笑让姚子期整张脸黑沉一片,他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家人会把素问给找来,姚子期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再见到素问,上一次在花楼之中遇上这个女人的时候,姚子期对于这个行为诡异的厉害的人是又惧又怕,尤其是她逼着自己签下的那个契约,一想到那个契约,姚子期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舒榒駑襻可现在,姚子期只觉得自己难堪无比。

    素问打量着姚子期身上的装束,其实姚子期这人生的不错,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因为年岁也不大,所以还有些稚嫩,这般粉嫩嫩的女装穿在他的身上倒也的确有几分漂亮,长披散着,而姚子期的耳朵上穿着耳环,红色珊瑚耳环戴在他那小巧的耳洞上,露在被子外头的那一双手涂着粉色的单蔻,这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早上初醒的千金一般的娇弱。

    素问还是头一次瞧见一个男子穿着红装,不是没有瞧见过比此时此刻的姚子期更加俊美的男人,单从容貌上而言,容渊的容颜更是绝艳,但是这穿着女装的男人这可是素问头一次见到,所以这突然之间瞧见的时候,素问不免地就笑出了声。

    姚子期整张脸青黑青黑的,他很想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素问的肩膀恶声恶气地警告她不许笑也不准笑。姚子期哪里不知道现在自己看起来是有多么的搞笑。这已经不是他头一次穿女装的。

    因为姚夫人生下姚子期的时候已经年岁一把了,所以姚子期先天不足,身子格外的羸弱,老侯爷姚开复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一个宝贝蛋子,自然是格外的在意,生怕就这样没了。这民间可是有着传统在的,若是一个孩子生的格外的羸弱又不好养的话,若是个丫头就当做男孩子来养,要是个男孩子的话就当做丫头来养,这样上天就会错认,也就不会把孩子给收走了,所以姚子期小时候经常是穿着女装的。

    那个时候姚子期年纪还小所以也就不记得什么,等到后来记事了,便死都不愿再穿女装了。只是这些日子他高烧了几日,所以身体虚弱。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就怕姚子期这一下子就这么突然之间没了,又是倒腾出来那女装,硬逼着他穿了下去,他这想要脱下来,他那已经老迈的母亲就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逼得他这一身女装穿在身上怎么都是脱不下身,不想却是这样被素问给瞧见了。

    姚子期见素问那笑得格外灿烂的脸孔,他只觉得羞愧难当,自己这个模样什么时候是被旁人见过的,他真是脸面都要丢光了呀,他又羞又燥又恼怒的。

    素问一看姚子期那还能够气势十足地朝着她喊着,虽然稍微有些虚弱一点,但还没有到气息奄奄的地步,这面色虽然有些病容,但眼神之中还算有几分的光彩,不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姚子期鼓着一张包子脸看着那面色上笑意未落的素问,暗自地磨着牙,却又是奈何她不得,先这功夫上没有素问厉害,别说是现在虚软无力的他了,就算是之前正常时候的他也不是素问的对手,他这憎恨也就只能留在心底之中默默地憎恨上一番而已,更何况如今他那些个年长他许多岁的姐姐和姐夫,还有一些个比自己还要年长上一些的外甥们,姚子期自然是不能够轻易动手的,更何况对着一个姑娘家动手的,实在是有些有损他的威名。更何况是当着他那个性上略微有些板正的父亲。

    姚开复见姚子期刚刚那模样,他的心中也有几分焦急,他可是听说过素问的名声的,这三千两的黄金是小,这素问万一要是甩手不干转身就走了,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还真的不知道是要如何是好的。

    所以姚开复听到自己儿子那样不尊敬的话,他怒斥了一声道:“不许无礼,爹特地请了长生县君给你来看病,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县君说话!”

    姚开复呵斥了姚子期一声之后这才带了笑容看向素问道:“我这孩子素日里头是被我给惯坏了,这性子稍稍有些骄纵,但心眼到底是不坏的,长生县君不要见怪才是。”

    “不见怪!”素问随意地摆了摆手,“小侯爷现在这个模样可算是温和许多,当初更难听的话我也是听过的,不打紧。”

    姚开复这心中咯噔一声,想着自己这孩子是在什么时候见过长生县君的,这两人之间应该不会是有什么过节才对吧?!姚开复的心中满是疑惑,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让他细细地问些什么,而且素问的面容之中也的确是没有半点的介怀恼怒的神情,所以姚开复的心中也微微有些镇定了,看着素问上前走近,他心想着只要这脾性古怪的长生县君没有当场拂袖而去就好,只要不拂袖而去,这一切应当是还有商量的余地的。

    姚开复也跟着上前了几步,这嘴中也客气的厉害直道着一个“请”字。

    姚子期听到素问是自己的父亲请来给自己看病的,他这心中是更加的不情愿了,只觉得当初要不是在花街柳巷之中遇上素问,自己许就不会生这样的一场大病,更是不用被逼着穿着这些个叫他觉得难堪无比的女子衣物,更不用受素问的嗤笑了。姚子期这样一想之后,那少爷脾性也就上来了,杖着如今是在自己府中,这里站着的也全部都是自己的亲人,必要的时候就算是一拥而上也能够给素问一些个苦头吃吃的,他急忙是朝着越走越近的素问挥着手,像是一个任性无比的孩子一般地嚷嚷着:“滚开,你这个庸医,你这个蒙古大夫,你会治些个什么毛病!”

    姚开复瞧见姚子期那人心的模样张口就想着要训斥上几句,却见素问的手一拧,一把将姚子期刚刚还在胡乱挥舞着的手一个反剪在身后,那力度可是半点也不减弱,姚子期只觉得自己的耳边似乎是听到了“咔嚓”的一声,那些个疼痛从自己的肩膀处传来,袭遍了全身。

    “你这是来治病还是来杀人的!”姚子期大声高喊着,他一副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期期艾艾地喊着,“爹,救我!救我!她是要弄死我了!”

    “小侯爷,我劝你最好还是要乖一些。”素问松开手,朝着姚子期看着,她的神情淡漠,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肯听话的孩子一般,“你难道没有听说,之前一个被我医治的人,那是被吊起来足足抽了一百下鞭子的么?你要是乖一些,或许是能够少受一些痛苦,你要是不配合我的诊治,我就不能保证到时候我会不会将你丢进冰窖之中关上三天三夜来给你治病了。”

    素问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却是听得姚子期浑身一抖,他看着素问,那如同古潭一般的眼眸之中没有半点的起伏,姚子期心知素问这说得出的事情一定是做得到的,她那些个手段,自己已经是触碰过的。这人一贯是有恃无恐,手段又是极其的厉害,自己之前已经在她的手上吃过一次亏的,如今不过是仗着素问在自己家中所以这才仗着胆子这么对她了,却又忘记了这人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而姚子期也晓得素问刚刚所说的那吊起来打了一百鞭子的人是谁,那是当今的皇长孙殿下,堂堂尊贵无比的皇长孙殿下都是如此的,要是她说自己要被丢进冰窖之中三天三夜来治病,只要她使用一些个手段能够让自己真的从冰窖之中活着出来,说不定他爹他娘还有姐姐姐夫们都要对她感恩戴德。

    姚子期这样一想之后,觉得自己实在不是素问的对手,闹腾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也就乖乖地靠坐着,撇过了头不再闹腾也不去看素问。

    “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素问道了一声。

    姚子期不敢拒绝,只得乖乖地把自己的右手往前一送。姚开复可甚少瞧见自己这个一向是任意妄为,打从出生自日开始就折腾得他一条老命一脚踏进棺材的儿子竟然真的听了素问的话伸出了手让她把脉,这可算是新鲜无比的事情。之前那些个被请上门来的太医还没靠近就已经被这个小祖宗给又丢东西又闹脾气地赶走了,别说是他伸出手来,他大约只会是将脚底板踹上那些个太医的脸。这般乖巧的模样让姚开复不由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觉自己是不是眼前花了,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幻觉。

    姚子期的三个姐姐并着自己的相公也是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小祖宗,这小祖宗一贯是要撵鸡别人不给撵鸭也不敢逆他麟的主,哪里会是这样的听话,所以对于素问这手段又是多了几分的敬佩!

    素问看了一眼姚子期,这个傲娇的小m,不给点s就是不听话的主,整一个欠打的货。

    素问伸出手搭上了姚子期的腕子,细细地把了把脉。其实姚子期压根就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惊吓,想来就是因为当日在花街柳巷哪里所受的刺激,那面黄肌瘦的,想来这几日是胃口不好,所以有些营养不良了,而那闷闷不乐的模样,倒是有几分郁结在心的模样。

    姚开复见素问开始把脉了,他微微凑上了前几步,问道:“县君如何?”

    素问看了一眼姚子期,她淡淡地道:“心病。”

    姚子期听到素问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轻嗤了一声,嘀咕道:“庸医瞧不出毛病的时候,多半都是寻了这个借口的!”姚子期这么说的时候,他带了几分迫切,看向姚开复道,“爹,让她走,让她走!”

    素问又看了一眼姚子期,四平八稳地补充了一句:“因为一个男人而有的心病。”

    素问这一句话说出口,姚开复这身子抖了一抖,一脸的不敢置信,厅上那些个人也全是不敢相信的很,直觉就是自己听错了,姚子期涨红了脸,斥责道:“你胡说八道!”

    ------题外话------

    呜呜,今天更新少了,那是因为新哥第八个相亲对象害的,那个大极品……我真心不知道是想要哭还是要笑,因为实在是太奇葩了。

    握拳!八个相亲对象全是奇葩,奇葩中奖率百分百的新哥是大苦逼不解释,表好奇相亲的事情,因为会笑死你们的……

    我明天绝壁是要好好更新。

    骚年们,相亲什么的,真心不科学,新哥一直觉得是我打开相亲的方式不对!半是明媚半是忧伤地飞过……

第一百十章 践踏自尊

    第一百十章 践踏自尊

    姚开复那一张脸那一个叫分外的精彩,他原本只是以为自己的儿子是纨绔了一些,却没有想到现在自己这个儿子倒成了这样的一个人物,姚开复自己这脑袋里头轰轰作响,眼前一片空白,想着自己原本已经是认命了,以为自己这姚家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是要断了根了,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更是想着他能够有些出息,能够将姚家好好地传承下去的,对他平日里头所做的那些个荒唐的是事也一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自己多年的放纵竟是让他成了这般的模样!

    冤孽啊——

    姚开复那一张老脸僵硬无比,几乎是要老泪纵横了,难不成这上苍是真的要他姚家断了根不成么?!

    姚子期看着自己的那些个亲人,他们这脸上的神情已经是有些微妙起来了,看在姚子期的眼中,只觉得在素问说出这一句话之后,他们都以看有病的姿态来看着自己,这娈童这种东西虽是有的,但多少还是上不得台面来的,更何况是在姚家之中,就算是真的有这些的存在,也都是藏着躲着,不好示人的。舒榒駑襻

    姚子期一张脸涨的通红,他一把撩开了被子就是扑向素问要同她拼命,这女子欺压他也就算了,这如今竟然还毁他的名声,这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姚子期这几日一直虚软着,他这还没下床就已经前爪抽筋后爪打结,这微微一个踉跄,直接从那床上载了下来,摔在了素问的跟前,那一个摔的结结实实,摔得姚子期只觉得自己眼前星光直冒,痛的直打哼哼,半句话都喊不出来了。

    素问看着像是一颗倒栽葱一眼摔在自己面前的姚子期,这样一个四肢不勤的人还要学着人逞凶斗狠,这些年果断是姚家的祖先庇佑了,这才让这么一个不成事的家伙平安活到现在,无双城果然是天子脚下治安不错,要是搁在江湖之中,这死得就是他这种嫌命不够长的愣头青。

    姚子期的三个姐姐见自己这个几乎是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弟弟摔的这样很,自然是于心不忍的厉害,急急忙忙就上了前去将姚子期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之中有着怜惜,却也有着一些个不成器的感叹。

    姚子期是摔的狠了,他原本是想要给素问一些歌教训的,结果现在这一直狼狈不堪的人却是他,姚子期从小开始哪里不是被人放在心尖上的,他觉得委屈的厉害,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不甘心的缘故,他这鼻子眼睛都开始红彤彤起来,像是个孩子似的。

    “我说小侯爷,你一个男人有些骨气吧,这拧不过人的时候就红了鼻子红了眼睛,这是不是打算着哭给人看呢?”素问用眼角睨着姚子期,“你这是三岁的娃娃还没断奶吧?你还觉得有脸面的?要不要给你寻了奶娘给你喂两口奶?”

    素问说这些个话的时候,声音薄凉,听着略显得有些刻薄,尤其是这最后半句的时候,更是十足的轻蔑。这是个男人的一般听到素问说出这种话真心恨不得将素问就这样给灭了又或者是直接将自己给灭了。

    姚子期现在恨不得是扎素问的小人,天知道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说话半点也不留情也就算了更是十足的看不起男人。他撇开了头不去看素问,只是那眼中即便是酸涩的厉害,他也不敢真的落下一滴眼泪来,就怕素问真的给他弄来一个奶娘给他奶两口。他如今已经很是没有自尊了,又何必再被践踏一回。

    “你的心思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觉得自己把人当朋友了,如今这朋友却又背信弃义抛弃你了,觉得这心底里头难受是不是?”素问打量着姚子期,声音越的不屑,“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心是豆腐做的吧,稍微戳一下就碎成了渣。你这人压根就没什么毛病,不就是觉得自尊心受损了么,屁大点事儿也值得你在这里寻死觅活的,你可真对得住一把年纪才把你生下来的老侯爷!”

    这姚子期本就没什么大事,他身体虚弱那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怎么吃东西,就算是再能耐的像是兄一样汉子几天怎么吃东西都能变成一个林黛玉,更何况是姚子期这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出门不是马车就是轿子,走几步路都得带着喘的公子哥,能不手脚软么。至于姚子期郁结在心的原因,素问也是猜的。这长乐侯府虽不能比什么王府皇宫的,但也是生活长乐无忧的。像姚子期这样养尊处优,整日斗鸡走狗花天酒地的人还能够有什么烦心事,当初他信誓旦旦地帮着容毅来寻事的时候,那一脸的正气凛然,可以看得出这姚子期平素为人是不怎么样的,但对于朋友应该还是愿意两肋插刀的,结果却是被那所谓的朋友插两肋几刀,所以这才觉得受了刺激,闷闷不乐了,也没什么能耐,不会作践别人只会作践自己。

    姚子期被素问说中了心事,他的确是有些不大甘心的,想他也是诚心诚意地当着容毅是自己的哥儿们,所以待他也是格外的不同的,他受了委屈,自己二话不说就给帮着去出头,哪怕是得罪了肃王和庆王都浑然不在意的,结果却没有想到一有事情之后,容毅却把一切全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一下子撇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还想着陷害自己。一开始他也是不愿意相信的,但到后来他听说容毅中了毒,他这才相信自己不过就是被人利用了当做枪使了一回了。他心情不好,也没什么胃口又受了惊吓,这才病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病却是闹得越来越大,最后还把素问给招来了。

    这女人一张嘴巴半点不留情也就算了,甚至还没有半点的同情心,尖酸刻薄无比,将他千疮百孔的内心给剖了开来还狠狠地撒了一把盐,还一副“这完全就是你咎由自取”的模样,完全无视旁人正在淌血的心,她怎么就可以这么冷血,这么无情地说出那种话来。

    姚子期被素问训斥的很想直接一头撞死在雕花大床的床柱上。

    “这姑娘家的才作,你一个男人的,这作个什么劲?就你那豆腐一样旁人轻易出触碰不得的心,稍微受了点刺激受了点委屈就这么一个德行,你知道这种叫做什么不,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这样的废物活在世上也不过就是徒然浪费了食物,我看你这从小吃的东西压根就光长个子不长脑了,你要是根柴火,还能砍成几节塞进灶台之中一把火点了烧个水。你说你整日除了花天酒地花你老子的钱财当散财童子,你除了吃饭睡觉,你还能干个什么?”素问看着姚子期问道。

    姚开复原本还沉静在自己儿子是不是思慕男人这件事情上,这一转眼听着素问这事,他回过了味来,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恍然想起,皇长孙出事之前是在花街柳巷的,正是和自己这儿子在一起。平日自己这儿子去了那种地方回来虽不能算是兴高采烈,但也不会像是哪一日回来的时候一般的失魂落魄。听到花街柳巷生的那些个事情,原本姚开复还以为他是在哪里受了惊吓才病了,现在听来倒可能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还和皇长孙有些个关系。

    姚开复这眉心微微皱着,他也不及细想皇长孙和他儿子之间到底是生了什么事情,倒是见素问这训斥着自己那儿子,这话说的还有些个过,原本这训斥儿子的事儿应当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来做的,只是每每子期做出了一些个错事,自己想要训上一训的时候,这府上就是有不少的人求情,就连自己的女儿也都是求着不让他这训斥的。他的夫人又是年纪一把生下这孩子,这产后没个几年就因病去世了,死前拉着他的手千交代万嘱托要他一定是要好好待着这唯一的儿子,所以每当姚子期做了一些个混账的事儿,姚开复想要训斥几句的时候,便是想起自己夫人的嘱托,也便是骂不出口打不出手了,久而久之倒养出了这么一个号称“无双城小霸王”的儿子来。如今听到素问训斥的时候,姚开复这心底里头竟还是有着一股子的舒坦!

    这混小子的确是应当好好训斥训斥了!姚开复这样想着,便是由着素问说着,只求素问这一顿的训斥能够将他说说清醒,这往后能够听话一些,有些出息,他死后也就是能够有颜面去面对姚家的列祖列宗了。

    姚子期从来没被人这样训斥过,只觉得素问这践踏了他的内心还不够,如今又是践踏起了他的尊严来,他哪里能忍,忍不住抬起了头对着素问回道:“我自然是会做些事情的!”

    “哦,说来听听?”素问以一种“原来你除了当废物还有别的技能”的神情看着姚子期。

    在那种神情之下,姚子期只觉得自己这底气明显有些不足,他细细地想了想,这现自己果真还不会做些什么,好半响之后这才犹犹豫豫地道了一句:“吟诗作对!”

    素问鼓了两下掌,“了不起,小侯爷看不出来呀,我原本还以为你只会风流,原来还没有想到是个才子,还会吟诗作对,委实不错,什么时候打算考出一个状元来给我瞧瞧,也好让老侯爷欣慰欣慰。明年春闱,小侯爷定是能够拔得头筹的吧?”

    姚子期听着素问的话,他只觉得羞愧难当,他打小就是不喜欢念书的,气走了不知多少个夫子,那些个夫子在外头还说他顽劣不堪难成大器,而他原本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却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好好念些书做些个学问,如今也就不用受了眼前这臭丫头的闲气和鄙夷了。春闱,人家十年寒窗苦读才能够得来一个状元之名,越国有多少的天才多少的才子,就算他现在开始日以继夜地看书,看不完的蘸酱吃了,他只怕也是赶不上人的,他耷拉着脑袋,只觉得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这十八年来还真的是一事无成的厉害,虽说不喜欢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觉得刺耳无比,但心中却是明白的他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废物,心中满是羞愧。

    素问见姚子期这般模样,也便是晓得这男人的那些个锐气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姚子期这人本性还不算太坏,不过就是因为长期以来生活太好又被宠惯了,听惯了旁人的阿谀奉承,娇气的厉害,整一个王子病,这种人就应该狠狠地摔上一摔,摔狠了疼过了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了,这才会乖乖地往前走,也只有经历过一些个事儿才会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些个人到底那些是靠得住的朋友,那些是牛鬼蛇神的,光是说是不会明白的,只有被伤过才能够真正地看清。

    “老侯爷,小侯爷本就没什么毛病,你放心,只要他好好活着,没什么意外这些年都死不了。但你这请了我来了,这诊金我是不退的。”素问朝着姚开复道。

    姚开复连连地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县君肯来就好,我儿无碍那是最好。”姚开复自然是不在意那诊金的事情,他现在只要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好好的没事就行了,别的什么都是不紧要的。

    “他这几日也没吃什么东西,所以东西以清淡为主,最好先喝些粥,不宜一下子就进食。”素问又道。

    姚开复欢欢喜喜地应着,他看着自己那看起来格外乖巧的儿子,又看了看素问,只觉得瞅着素问的时候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那股子彪悍,够劲!大约也就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够把人驯服的服服帖帖的,这成家立业,或许这先成了家,方能够立业,许还能够将自己的儿子改变一番,脱胎换骨起来也是不一定的。

    虽说这长生县君的名声不怎么好听,但这到底也算是豪门大户的嫡女,二品县君的诰命之身成为姚家未来的主母应该是够格的,姚开复想着要是叫素问给进了门,到时候有人帮他管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真真不知道是要省多少的心思,到时候也能够清闲清闲了,所以姚开复以看未来儿媳妇的眼神看着素问,那叫一个越看越满意。悍妻好啊,悍妻旺夫啊!

    素问只看到原本还一脸担忧的姚开复如今这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同的意义在,只是觉得原本还一脸担忧的老侯爷如今那一张脸笑得脸上的皱纹全部都舒展开来,那神情叫一个舒坦,素问也没有往旁的地方去想,想着这老侯爷的脾性倒是不错的,见自己的儿子这样被人责骂的都是一句话都不反驳的,素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道:“小侯爷这人本性还算不坏,侯爷得多费心了,刚刚多有得罪,还望侯爷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姚开复连连摆手,脸上的笑容更加加深了几分,“县君那说的好!骂得也好!子期这孩子打小被我给惯坏了,骄纵了一些,可这本性那是真心不坏的,县君可是看到了本质啊!这孩子也应该是被人说上一说了,许县君这么一说,这孩子能开了窍,从此让我省心了,那就再好不过了,那可是真多谢县君才是啊!”

    姚子期听着自己父亲那几乎是把素问当做恩人菩萨一样供奉起来敬若神明一般的语气说话的时候,他的眼泪在内心之中汹涌而过,他就知道,这素问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能耐,明明把他训得和一条狗一样,可自己的父亲竟然还能够把她当做恩人一样看待,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姚子期呜咽一声,他的脑袋垂得更低,也不敢再同素问争辩什么,因为一旦自己争辩,只怕是会被素问再践踏一次,他现在被践踏的就已经足够让他情绪低迷意志消沉好久了,再被践踏下去,他是真的要扯了腰带丢上衡量死了干脆了。

    素问看了那宛若丧家之犬的姚子期,她又道了一声:“侯爷,我有些个话是要同小侯爷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一个方便?”

    “方便方便!县君尽管说,我们先出去,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喊上一声。”

    姚开复忙不迭地道着,他现在可是已经认定了素问了,想着素问这人,觉得什么都是好的,一个姑娘家的,医术高明,手段厉害,这样的人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选!原本看媳妇选媳妇这种事情是不当他来做的,但他从始至终就一个夫人,也没有什么姬妾,所以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他自己拿了主意,姚开复想着,这是不是要寻个媒婆去说上一说先将人给定了下来才好,这说亲这种事情,不知道是应该去安家说,还是应该和素问的母亲说,姚开复一边将自己那些个女儿女婿外甥丫鬟婆子的赶出房,一边已经琢磨开了,他这最后出门的时候,还细心地把房门瞧瞧地掩上了。

    这房中只余下素问和姚子期两人,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内,本是不合礼仪的。素问本就是个视礼仪如废物的人,再者她是一个医者,这病人是男子,她不也孤男寡女地在的,医者之中没什么性别。这姚子期在素问的眼中,那就是一只断奶没多久刚会走的小狗,这折腾的狠了一点的时候,就想着抓人和咬人了,可惜那牙齿还不够尖利爪子上的指甲还没有长出来。

    姚子期倒是心跳如雷,心中想着,她还有什么要同他说的,那不成是打算趁着这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吧?姚子期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以她对自己的嫌弃程度,应当是看不上自己的……

    就在姚子期这胡思乱想到最高点的时候,却见自己那眼皮子底下塞过来了一张纸,那一张纸忒过眼熟,而那右下角自己的名字还有手印俱在,姚子期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签下的卖身契……不是,是被强迫签下的契约书么!

    姚子期猛地一抬头,想着去拿那一张薄薄的纸,但素问却比他快了一步将这契约书给拿走了,姚子期抬眼的时候之见素问将那纸折叠起来,塞入到自己的衣袖之中。

    “明天一早天一亮,去浮云小筑报道。”素问看着姚子期,那略显有些挑剔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端视着摊子上的那一块肉更好一些的感觉,“你这欠下的钱,也是应该还了。”

    姚子期愕然,他可没有想到素问是真的是要他当还的,而且当初素问说的可是要他自己赚的钱去还她,他长这么大,哪里自己赚过钱的,“我……”

    “你怕是忘记当初你的眼睛是怎么好的了吧?如果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现在就让你变成那样子,到时候我再喊一嗓子,你爹你姐姐姐夫一进来,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的。”素问轻笑地说着,“小侯爷,你可掂量着些,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姚子期垂头丧气,他半点也不敢反驳,只觉得现在站在他眼前的素问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而他是带着镣铐的奴隶,他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她的手上,卑微的就像是一个蝼蚁一般。

    姚子期双目含泪,是自己亲自签下这般丧权辱国的契约,他是陷入了泥潭,落入了魔爪,除了认命也不能怎么样了。“我……我还病着……”姚子期小声地说着,想着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你死了么?这不是还没死么?就算是只有最后一口气,你也得给我出现。”素问毫不犹豫地道,“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在我面前装病,你以为你有这个能耐?”

    姚子期抽了一口冷气,他怎么就忘记了素问这人是一个医者,她这一看就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病的,想要在她的面前装病,那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姚子期也自然自己实在没有这样的能耐,只能委委屈屈地点了头。

    素问见姚子期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浅笑来,她伸手拍了拍姚子期耷拉着脑袋,就像是在拍一只宠物一般,“乖。”

    姚子期在听到素问对着他说这一声“乖”的时候是越的想要哭了,当然这并非是以为被感动着的,而是实在是太耻辱了,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虽然还没有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姚子期觉得作为一个男子怎么也不该是这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姚子期有些愤恨地想着,他早晚有一日,是要叫素问再也不能欺压到他的头上来的。

    翌日一早,这手脚还有些虚弱的姚子期果真是应了素问的交代,到了浮云小筑。他这到了浮云小筑之中这接触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丫鬟们送上沏好的茶水,询问他想要吃什么早膳,而是从那个穿着青衣常服的一脸冷漠的男子手中接过了扫帚一把,要他将店铺和门口清扫干净。

    素问定下每日辰时过后去肃王府给容辞诊脉,以便时刻关注着脉象的变化。容辞原本身为皇子是应当在朝中担任一些个官职掌管一些职务的,那些个皇子多半都是这般,只是容辞在中毒之后变得虚弱无比,所以原本那些个朝务也已经同他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了,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闲散王爷,想着的时候就是去了金銮殿上一番,不去的时候也就不去了。素问既然是答应了给他诊治,那就会做到最好,而容辞也严格按照着素问所吩咐的,从饮食到药浴之中,半点也不敢违抗素问的意思。尤其是清风晴朗两人更是看的紧紧的,半点也不给容辞偷懒的机会,严格按照素问的标准来达标。

    素问到庆王府的时候,容辞已经用过了早膳,一边候着素问的到来,一边则是同刚刚下了朝到了这儿来的皇叔容渊说着话。

    容辞瞧着自己这个皇叔的时候,有时候还觉得自己这个皇叔做人委实太不坦诚了一些,尤其是在护国寺之中的时候,自己都已经对着皇叔坦诚了自己的心意,结果皇叔这个明面上看着像是面瘫一般心内却狡诈无比的人却半点也没有对自己坦诚。如今更是下了朝连朝服都没有换下就已经来了他这里,这意味着的可就明显的多了啊……

    容辞不动声色,皇叔是用兵的高手,这兵法上讲求的就是一个以静制动,而且皇叔也没有挑明了意思,又或者他们挑明了意思也没有什么用处,到底这最后还是要看着素问的。

    在下人通传一声之后,容辞就瞧见素问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身上依旧背着那一口竹箱子,她走路的时候目光直视半点也没有留心其他的事物,又或着旁的东西在她的眼中根本也没什么可吸引人的。

    素问走进门的时候,也没有朝着两人行礼,倒是直接走上前了几步,在容辞身边的一个空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示意容辞伸出手来,而容辞也依言将手搁置在桌上,露出一节瘦骨嶙峋的手腕子。

    素问认真地把脉,容辞看着她一声不吭的认真模样,他微微一笑,道:“我听说,今日长乐侯府上的小侯爷一早的时候就在大街上清扫来的,倒是吓到了不少人。”

    这事的确是一件十分的稀罕事,无双城都知道那小侯爷姚子期个享乐的主,那可一个小霸王,一大清早乖乖地扫地这种事情百年难得一见,也难怪乎传播的那么的快了。

    “他欠了我钱,自然是要以做事来抵的,怎么算也可算是公平合理,他不吃亏,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是?”素问收了手,从竹箱子里头拿了一瓶药递给了容辞,嘱咐他一日一颗。

    清风从容辞的手上接过了药瓶,放进了袖袋里头,虽说打从心眼里头感激素问来诊治王爷,但听着素问刚刚那一句话,他倒是觉得有些不是那么个味儿,这占尽了便宜的人竟然还说自己没有沾到便宜,这可真是……他觉得做人能够像是素问这般将无耻和厚颜做的理所当然的姿态的,还是绝无仅有的。

    容辞微微一笑,想必那姚子期也是被素问折腾过了,所以这才敢这样乖乖听话,否则依着姚子期的性子,早就揭瓦拆房了。

    “不过,姚子期出现在你那,也可算是个好事。”

    容渊道了一声,据影卫来报,敬贵妃听到素问要解容辞的毒的时候,她了好一顿的脾气,后来左丞相也曾经进宫谒见,只怕两人又是在想些什么。他当年就已经怀疑这是不是左丞相那一派做下的,所以多少也留意了一些,只是左丞相庞统做事仔细,并没有留下什么马脚来,就像是上一次在护国寺之中所做的那样,那些个暗杀的人根本就不能指认出是左丞相的手下,就算是对峙了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旁人或许还会认为是素问太过张扬这才惹来了杀手,至于是谁派来的杀手,谁又能够说的清。

    庞驰这人有野心,也有手段。

    姚家虽说不算什么紧要的人物,但祖上到底是立过功勋的,先祖还曾赏赐过一面免死金牌,根基还算稳固,而长乐侯姚开复虽不醉心权术,但他的女儿嫁得都是朝中的官员,这姻亲之间也可算是一种不小的力量,所以姚子期这人若非犯下什么弥天大错轻易动不得。姚子期出现在浮云小筑,不免有人会认为同长乐侯府上有什么关联,庞驰就算想要再动手,也应该是会掂量掂量了,除非是真的有十足的把握。

    “是不是好事我可不知道,不过虽说我手上还差一味药引子才能够去除你身上的余毒。去毒进程一旦开始,就不能轻易结束,除非毒素去除,除非你死。”素问看着容辞,她的目光定定,“如果你现在要反悔还来得及。”

    容辞摇了摇头:“绝无反悔。”

    他已经做下了决定,自然是不会轻易反悔的。

    “那好,这些日子你每日按着我吩咐的做,最多再过十日,我们要启程前往姜国取那一味药引。”素问道。

    “姜国?”容渊迟疑了一下,有些不解,“这药引子是什么?”

    “血尤花,从摘下到凋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旦凋零之后就没有用处了,我再怎么能干也不能让这花从摘下保存上大半个月的时间送到面前来的,只能亲自去取。”素问平静地说着,“我还需几日将事情处理妥当,到时候再出。”

    素问已经有了那慈安师太的行踪,在五天之内,她就能够回到无双城,到时候和安家的恩怨,她也到时候去解决了,这事情解决好了,才能够安心地上路。

第一百十一章 你比素问还不如

    容辞想了想,他要离开无双城离开越国虽是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只是到时候母后必定是会放心不下,他倒也是能够有几分把握一定说服母后的。舒榒駑襻只是他身为越国的皇族,进入姜国之中,若是身份败露恐会招惹一些麻烦。这其中倒是有些难办的,这一路上必定是要多加注意才好。

    “这出行有个真当的名目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容渊像是知道容辞心中所想的那样,他开口,“前两日,姜国送了帖子,说是下月中旬姜国的德兴帝迎娶新后,原本皇兄也正在想着该是由谁出访姜国,如今倒是有了一个好的借口。”

    容渊原本对于这种事情本是没有什么在意的,德兴帝元后早丧,后位悬空多年之后如今迎娶的新后是赵国武烈帝的帝妹元华公主,这般举动在这沉寂已久的东岳大6上不得不算是一件极其重大的事情,这姻亲之间可是代表着无数含义,姜国同越国一衣带水,而赵国武烈帝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如今这一联婚,这其中也许就代表着东岳大6的格局也许会因此而改变的。所以,建业帝也一直苦恼着到底应该是让谁去出访,这出访的人得是能够有些称职的官位,又能够从这大典上瞧出一些个旁的端倪来,建业帝原本是属意左右丞相之中其中一人的,只是如今王丞相府上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而至于左丞相庞驰甚至是拐弯抹角地说他年事已高经不得舟车劳顿,这其中不愿离开无双城的意味也很明显。

    容渊也估摸着自己那皇兄对自己说的那一些个话,是想着让他出访姜国,却又不好直接对着他直说,这才从旁敲侧击之中透露了这样一个讯息,亲王出使这也可算是给足了姜国的面子了。容渊本不想去,但是现在看来……

    “我左右无事,皇兄也提到这事,便抽空走一程。”容渊对着容辞道,他这神情坦然的厉害,“路上若是有什么危险,也好相互照应。”

    容辞陷入了沉默,他看着容渊所说的这些个话,还有他那眼观鼻鼻观心那仿佛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样的神情,好像他是真的不过就是顺口提起,做这出访使者一事也是迫于无奈一般,但容辞哪里是不知道自己这个从小到大只差没有同穿一条裤子的皇叔是在想着什么的,他原本对于这种事情就没什么兴致在,朝中也不是没有那些大臣在的,又何必巴着那一个使者。这嘴上说的好听,这实质上到底不过是不愿意他同素问一同在罢了。

    自己这皇叔,这竟然在这件事情上算计着自己!

    “怎的,你不愿意?”容渊看着容辞,那嘴角微微带了一点的笑意,那笑意浅薄,似在看着容辞的反应。这问话之中却又有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容辞失笑,他道:“有皇叔在,自然是好的,只是到时候皇叔一边要忙于公务又是要忙于照料我倒是要辛劳了。”容辞迎上了容渊的视线。

    两个人的眼神在交错之中有着几丝火光,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趋于沉静了,两人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瞧出了一些个势在必得的意味,两人不约而同地勾了勾嘴角,神情之中有几分的了然,各自执起了自己面前的这一杯茶水,不动声色地饮着。

    素问半点也没有感知这叔侄两人这眼神交流之间到底是攀谈了些个什么,而她对于皇家那些个事情也一贯是没有什么兴致在的,她如今的全部心神也是落在安家的身上,如今的安家已经成了这强弩之末。安青云虽是被贬成城门吏,但安家这么多年来也不是单单只仰仗着那俸银来过着日子的,安家手上有不少的店铺,良田一类,安家就算是破落了,这一时之间也不会饿上肚子,这坐吃山空也是能够等上好几年的。

    如今安青云和段氏一个重伤一个中风,两个人都瘫在床上需要仰仗着人来照料,苏氏以前的时候就掌管着府上里里外外的事情,在同安青云还很是亲密的时候,安青云也是将那些个商铺,田地一并交给苏氏来管的,苏氏自然是晓得这其中是有多少的银钱,而且,安家世代为官,这官字两张口,就算是再怎么板正怎么廉洁,这底下的人或多或少的还是会送上一些个好东西来的,安家的库房之中又是堆积着一堆价值连城的宝贝,有些还是陛下赏赐的一些个贡品。那可是珍品,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品。

    苏氏找就知道如今自己同安青云之间也已经是回不去以前的那些个时光了,但是她这般年岁也不可能再一无所有,又或者是仰赖着如今这般模样的安青云了,她这能做的就是将那些个实权全部都掌握到自己的手中才最紧要的。所以苏氏这才利索地从库房之中倒腾出了三千两的黄金给了素问,她此时此刻绝对是不许莫氏和她的那一对儿女进了安家的门的。

    苏氏以往掌管安家,所以这一次再重新掌管安家的时候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她借口自己忙,半点也是不去看那安青云,也不去看那段氏,大权在手的感觉委实太多美好,她哪里还想着去看安青云的脸色。她只要想到那瘫在床上半点也动弹不得的安青云,她的心中就觉着有些厌恶,那样的一个废人,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年到底是看中他哪一点了,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那样的模糊,甚至是觉得自己当初就是看走了眼,好在现在她也算是熬出了头来着。

    安青云整日都是躺在床上叫着的,虽说自己有什么事情这府上的丫鬟婆子都在那边伺候着,但在他们的眼神之中,安青云也已经清楚明白地看到了那种厌恶的神色,他这一个一家之主,又是曾经的将军,如今竟然是落得了被人厌恶的地步,安青云哪里是能够受得了这样的转变的,又见苏氏也不来瞧着自己一眼,而自己另外两个妾侍,尤其是那孙姨娘,时常到了自己的面前就是哭诉着如今安家已经完全被苏氏把持住了,说自己的日子是如何的难过。

    安青云晓得段氏中风的时候,他也是震惊住了,甚至还有些后悔,他不知道到底是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是当初自己那一番话才会使得段氏怒极攻心中风了的。安青云每每想到这件事,想到那一日自己同段氏所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后悔无比,他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那样的一个性子,自己让让她就没事了,怎么就会突然之间头脑热说出那种话来呢。安青云只要每回想起当时自己所说的那些个话,他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想着要去看看段氏,但是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别说是去看段氏了,连起身都是不能的,一切都是要人伺候着的,他半点也不能做。

    安青云的脾性是越的古怪了起来,对于那些个丫鬟婆子打罚不了就各种辱骂,那话一句比一句要来得难听的多了,那些刺耳的话谁都想不出是昔日高高在上的一个将军说的话,那根本就是一个口无遮拦的地痞一个流氓。丫鬟婆子都是些个精明的,晓得安青云现在也不过就是能够刷刷嘴皮子上的威风,府上的事情已经是苏氏说了算了,所以这照顾安青云的时候也不怎么尽心尽力,往往是要让安青云喊上好一会人,又或者等上半天之后才有人慢慢来了,动作也没有那么的温和,粗鲁的几乎是将他当做一个死人一般。

    安青云叫苦不迭,真真是应了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每次都是吼着要苏氏来见他的,但没有一个丫鬟婆子是愿意听着他的吩咐的,因为她们知道,就算听了安青云的吩咐,苏氏也不会来看上一眼的,更别说从安青云的身上捞到一点好处了。

    不过就是一两日的功夫,就连来哭诉的孙姨娘也不来了,唯一会出现在安青云的院落之中的也就只有安晋元他了。安晋元这才不过两日的功夫,倒是已经憔悴了些许,他段氏和安青云这边两头跑着,就算是再怎么能干的人也是觉得有些吃不消的,更何况这连日来的打击和安家的变故,更是让安晋元觉得心力交瘁极了。

    “你娘呢,叫她来见我!”安青云对于这个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的儿子如今因为苏氏的关系,他现在有的只有恼怒,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现在所做的,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这种事情也全部都苏氏交托的,只觉得这些也不过就是他们母子两人所演的一场戏而已,他骂骂咧咧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以为只要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就会让我觉得你是想要尽心尽力照顾我的么?”

    安青云只觉得自己这短短的几日之中就已经完全看透了那些个世态炎凉,苏氏这前两日还说着就算他摊了,她也会一辈子都会照顾自己的,这些话依旧是言犹在耳,但当初说这种话的那个人如今却已经完全避而不见了。安青云又怎么能够相信,更何况从孙姨娘的哭诉之中,他这才晓得这个女人如今趁着安家没人掌舵的时候,把所有的权力都揽在了自己的手上,怕是想要将安家的一切都占为己有了,而他近日来所受到的待遇,他很难不相信这其中是不是也有着苏氏的授意。

    安青云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只觉得寒心,自己这还没有死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等到他死了,往后这安家只怕是不会再存在了吧,是要改成苏家了。

    安晋元对于安青云那责骂着自己的话,他也哑口无言,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回答父亲这些话的,安晋元只得是默默地退了出去,转而去了苏氏的院落。

    在那院落之中,苏氏面对着那些个账本正在对着账,她这眉头蹙起,只觉得烦心的很。这安家表面上看着光鲜,但这实际上也没剩下什么好东西,那些个商铺这些个年来生意是一落千丈了,每个月的盈利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这良田虽好,但也不过是租给那些个佃农,每年的租子也不是很高。如今安青云这个样子,这俸银原本就已经被罚了半年,半年之后大约也不用想着那俸银的事情了,甚至苏氏想着,这安青云能不能活过这半年还是一个问题,而且又少了下头那些个人的供奉,这日子虽说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时间一长,自己只怕也是不能再过以往那些个日子的。

    苏氏想着,如今安家这般只有人踩没有人捧的地儿了,安青云那样的靠不住,如今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这有几分出息的大儿子了,想要当上一个不错的官儿,没有人领路铺路,那么就只有可劲地往上塞上一些个银子给自己造出一条道路来了不是?苏氏琢磨了一下,想着要让安晋元至少是做到是一个三品的大员,这方才可算是光宗耀祖了,但这银子怎么的都是嫌不够用的。一想到银子的事情,苏氏忍不住又想到了给素问的那三千两黄金,一想到那三千两的黄金,苏氏就觉得心疼,可这舍不得孩子还真是套不着狼。想到捐银换官这事,苏氏琢磨着怕是要不少的银子的,安家库房里头的银子累在一起也就不过两三万两的银子罢了,那些个金银器具又不能一下子脱手,有些还是陛下赏赐的,御赐之物是不能动的,她这想着要不是将那些个一年也收不得多少租子的良田给卖了算了,还能换来不少的现钱。

    安晋元走进院落,瞧见苏氏那几乎是一脸钻进了钱眼里头的模样就觉得有气,他上前了一步,将桌上的那些个账本一下子推到了地上,就连那砚台也一下子摔了下去,里头的墨汁沾染了许多本子。

    “做什么呢!”苏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了一跳,她一声呵斥抬起了头就想开骂,但这一抬头瞧见在自己眼前的是自己的大儿子,而他这脸上又是一脸恼怒的时候,苏氏刚刚的火气也就少了一些,却还是有些怒意地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谁给你闲气受了?”

    安晋元看着苏氏,他的神情微寒冷,道:“父亲一直喊你去看她,娘,如今父亲重伤,祖母中风的,你不去伺疾也就算了,竟是连看也不看一眼的,你这是何道理!”

    苏氏听到安晋元的话,她这一个当母亲的被自己的儿子这样的责问着,她也觉得有些落不下面子来,她无所谓地道:“我这去了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的去了也顶不上什么用处。这偌大的一个家业还是要管着的,我这不管旁人还以为咱们安家可就真的完蛋了,将钱财卷了跑了怎么办?事有轻重缓急,再说他们身边要丫鬟有丫鬟要婆子有婆子要小厮也有小厮的,我这去了又能做些个什么,倒不如是在这里好好操持着这个家,说不定有一日你父亲和你祖母好了,我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苏氏那话说的极其的淡漠,她弯下了身子一边捡拾着地上的账本,一边说着:“你也是,娘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孝心的,但这男子汉大丈夫的撕咬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又怎么能够整日在病床前头伺候着,这两天你祖母病了,你父亲身子也不好,我也就不说由着你去了,往后的日子可不许你再做这种没出息的事情,你是要干大事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娘可是指望着你来着!”

    安晋元听到苏氏这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一些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又见她半点也不将安青云和段氏当做一回事,他只觉得寒心,他不敢置信,到现在这个时候,他的母亲还能这样冷静地告诉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训斥着他伺候在前不是什么好事,要为自己谋前程这样冷静无比的事。

    “什么是大事?像娘一样不管不问不顾父亲和祖母的死活,还是像妹妹一样全然不顾当初祖母的怜惜和父亲的疼爱,一眼也不去看的,甚至还想着让父亲死去好让自己这颜面上有几分的光彩?”安晋元咄咄逼人地问着,他这脸上布满寒霜,看着苏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这样的冷漠无情,处处只为自己考量着,冷血的就像是一个禽兽一般,“娘,你有把祖母和父亲当做亲人么?你口口声声责骂着素问是个妖孽,是个不顾伦常的贱人,你和妹妹的这些作为,和素问有什么两样?”

    “啪!”

    苏氏红着眼睛狠狠地打了安晋元一巴掌,她这一巴掌极其的用力,扇得安晋元这个曾经在沙场上历练过的男人竟然偏转了脑袋,脸上瞬间是浮起了五根鲜明的手指印。

    站在一旁原本不打算作声的杨妈妈没有想到苏氏竟会对着安晋元动手,她震惊了一下,急忙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什么事情和少爷好好说不就得了,何必是这样动手的呢!”

    杨妈妈有些心疼地上了前,去看安晋元的脸,瞧见那手指印还有被苏氏尖锐的指甲给划开的一道口子正在渗着血,杨妈妈想要抽出了帕子去给安晋元擦,却被安晋元一把给推开了。

    苏氏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自己这亲生的儿子给指责,而且这指责说的。苏氏看着安晋元,她道:“你说我冷漠无情,你以为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你们这些个从我肚子里头爬出来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以为我在安家过的是有多么的舒坦?我是个妾,走出门还要被人叫一声姨娘,如果不是我,你们能够从小就这样的舒坦?还能够被你们的父亲给重视?你们是姨娘生的孩子,就算是再优秀,安家也不会留什么好东西给你们!我都是为了你们,一步一步算一步一步走,结果到现在却成了你口中和那小贱人一样的人,告诉你,我和那小贱人不一样!”

    苏氏拍着自己的胸口,太过激动让她心跳如雷,但是胸膛之中梗着的那一口气却又逼得她不得不将那些个话说完。“你以为你的祖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以为她是有多少善待着我的?她不过就是看在我兄长你舅舅的面子上,你父亲被贬的时候,就因为你舅舅不肯帮忙,那老东西给了我多少脸色看,那老东西说了多少难听的话?!你父亲也一样的德行,自己没什么本事,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罪名都是往我的头上推着,就他那样的男人如今成了这个德行也是他活该!你觉得我贪财了?如今我不早一步将安家的一切掌握在手中,眨眼的功夫就会有人将我取而代之的,到时候你们还有什么立足之地!我在安家这么多年,我为安青云付出了我最美好的时光,我为什么不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苏氏真没有想到,自己处处都是为他们考虑着的,结果她的儿子到现在竟然是这样地看待着她,他觉得心寒,她更觉得心寒,尤其是在一无所有的时候。

    安晋元听到苏氏这么说,他倒是一点恼怒都没有了,就连一颗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苏氏,就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她一般,她什么都是没错的,其实错在他,不该对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有太多太多的奢望。

    “其实,我说错了——”安晋元缓缓地说着。

    苏氏在说出自己心中的话之后,心情也微微平复了一些,现在又听到安缙云说他知道错了,她也是能够谅解自己这个儿子的,他一贯重孝重情义,所以也实在是不能够怪他,苏氏想着只要自己这儿子能够认了错,自己也就当做没有这么一回事生就好了,毕竟她以后还是要依靠着他的,她将他养的这般的优秀可不是让他整日呆在屋里头照顾那两个该死的人的。

    安晋元看着苏氏,缓慢而坚定地说道:“娘你又怎么会同素问一样呢,素问从小在外对于安家没有半点温情,她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在对着她眼中讨人厌的陌生人罢了,而娘你在安家这么多年,如今却能做到这个份上又怎么会是一样的呢,你比她不如多了。”

    “你——”苏氏气得浑身抖,她还想要再训斥几句,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训斥,到最后她恼怒地骂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瞧瞧你说的那些个混账话!”

    苏氏几乎是要被自己这个儿子给生生气死,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生出了这么一个好坏不分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来,瞧瞧他说的话,这倒是还是给那丫头给辩解起来了!要不是他同安晋琪相差了近半岁,苏氏几乎是要怀疑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和莫氏的儿子掉包了的。

    安晋元也不想同苏氏再说那些话了,对于自己母亲这些所作所为,他只能转身而出当做眼不见为净了。

    见安晋元一声不吭地走了,苏氏气鼓鼓地坐在了椅子上,手掌恨恨地拍着桌子,她道:“你看看,我处处为他打算,处处为他谋划,他竟然是这样待我的!”

    杨妈妈一边给气得脸色苍白的苏氏抚着后背顺着气,一边道:“夫人别气,大少爷必定是在老夫人或是老爷处受了气了,大少爷就是这么一个性子,他重孝,是个好孩子,往后也是会一眼孝顺夫人您的。”

    “孝顺!”苏氏冷哼了一声,“我怕这还没有等到他这孝顺我的时候就已经先将我给气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竟是生出这么一个弄不灵清的儿子来,真是半点也不像我的!要不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都快要觉得这是不是从哪里抱错了!”

    杨妈妈抚着苏氏背部的手微微一顿,她干笑了一声,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道:“夫人说什么呢,大少爷当然是您亲生的,莫气莫气,府上还得仰仗着夫人和大少爷呢!”

    苏氏长叹了一声,转而看着那些个账本,虽说这儿子是这样对着自己的,但苏氏却是不能真的一巴掌把母子之间的缘分给切断了的,只能是想着法子去给他铺路。苏氏也没有认识个达官贵人,往昔倒是有不少的交好的,只是现在多半也不会见她了,唯一能够想的法子就是只能从她兄长的手上入手了,看她哥哥有没有法子帮上一帮,只是这样的话,自己那嫂嫂那边定是要塞上一些个好处,这些个好处也还不能太小了。

    杨妈妈蹲下了身去看苏氏,见她又认认真真地去看那些个账本,又在那般筹谋着什么,半点也没有异状之后这才又去捡拾着账本,当做全然没有那一回事一般,半点涟漪也是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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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章 慈安归来

    第一百十二章 慈安归来

    苏氏将安家的那些个钱全部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安晋元怎么说她这个当母亲的那是他的事情,但是苏氏觉得自己一个当母亲的,就算再气自己这个儿子到底还是要为他的前程奔波的。舒榒駑襻

    苏氏也顾不得上一次和自己那个嫂嫂闹的很是不愉快的事情,就算她对自己那个势力且精明的嫂嫂有多少的怨恨,但现在也就只能对着人低下头来,而她也只能仰仗着自己的兄长。

    苏氏扒拉了不少的好东西出来,包括自己最喜欢的一些个饰。苏氏在安家多年,那偷偷攒下的东西很多都是些珍品。她之前也能使受宠时候,安青云也是大手大脚地给了不少的好东西来给她的,那个时候章氏同她的关系还不错,也是仰仗着她的鼻息看着她的脸色来的,每每瞧见那些个东西的时候,章氏那一双眼睛那叫一个贪婪,那黏在那些东西上的眼神几乎是移不开眼睛的。只是彼时苏氏多半都是瞧不起自己这个嫂子的,只是现在风水轮流转……

    苏氏看着自己那满满一匣子的朱钗饰,那如圆润的白珍珠,那镶嵌着金光异彩的各色宝石,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蓝得像是能够挤出水来的蓝宝石,还有那什么猫儿眼,各色玛瑙一类的,碧绿鲜脆的碧玉镯子,珐琅手镯,光是这一匣子就已经是不下万金了,苏氏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她的手指抚过那些个东西,带着不舍的神色,却还是不得不提醒着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也就只有这样肯花下血本才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她相信只要晋元能够爬上那高位,自己往后的好日子都还在后头呢,早晚都是会给她带来这些好东西的,不,应该是比现在还要来的多的好东西。

    苏氏重重地合上了匣子,将那一个沉甸甸的匣子抱在手上,然后出了侧门,在侧门外头已经有了一顶小轿子在外头候着了,那小轿子看着十分的不起眼,不过就是寻常有些闲钱的人家会用的。轿子已经抬着苏氏朝着苏家而去,这去的时候也不是往者那正门而入的,而是饶到了侧门,苏氏一手抱着匣子,一手遮挡住自己的脸孔生怕有什么熟人会看到现在自己。

    苏荣的妻子章氏也是在府中,她瞧见苏氏走进自己院落的花厅来的时候,章氏的脸上闪过一些个不耐烦的神色,想着这人怎么的又是出现在这来了,当下,章氏虚情假意地道了一声:“小姑你怎么就来了,我还以为安家如今有了两个瘫在床上的人你应该是忙的脚不沾地才是,怎么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这个时候来走亲戚?要是被旁人知道又要说你不知礼数,得说你的兄长还有我这个当嫂子的人没有管教好你的,不随伺在身前反而还有心情到处走。这说起来都是要落了颜面的!”

    章氏指桑骂槐地说了一通,又看向在门外站着的那些个丫鬟婆子道:“这门房做事是越的不牢靠了,见到姑奶奶来了也不知道是要通传一声,这不是要怠慢了我们的贵客么!真是半点规矩也不懂,实在是应该好好地教导教导了,再这么下去只怕往后一些个阿猫阿狗都要来了还是轻的,要是闯进了不知道什么人来闹出什么祸事来了,看来我这不打杀你们你们只怕是不知道轻重的!”

    章氏气鼓鼓地对着那些个下人门说完,扭头又对着苏氏笑道:“我这自然说的不是小姑你,你是贵客,又怎么是那些个阿猫阿狗呢,你说是不是?来来来,看茶!”

    苏氏这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她哪里是不知道章氏刚刚看着像是在训斥着那些个下人的,但那些话却是全部都说给她听的,虎落平阳被犬欺,章氏一贯是这样的蛮横,现在安家不必以前章氏又怎么可能会在她的面前还像以前那样的伏低做小,这爬到她头上,说这个话给她也算是在苏氏的预料之中,半点也不觉得是有什么惊讶的。

    “姑奶奶那是从侧门进的,这前头的门房也就没有看到人,这才怠慢了一些。”章氏身边的婆子一边接过了丫鬟送来的一盏热茶,一边对着章氏道,“夫人可是错怪了人了,哪里想到姑奶奶会从平日里头只有我们这些个下人才会经过的小侧门进了门呢!”婆子说完,转头又看着苏氏道了一句,“姑奶奶以后可不当这样的,您这是老爷的嫡亲妹子,您这走了侧门要是给人瞧见还以为老爷和夫人这是因为安家现在没落了,所以也就一并地瞧不上姻亲了,这话要是给人说出去,还不知道这说的是有多难听呢!”

    那婆子脸上虽是带着笑,但是那语气却是在说着苏氏现在已经成了下人了,行为做事也都是和下人一般的。章氏听着婆子这么说,她心中满意至极。章氏哪里不知道现在苏氏来这儿,只怕又是有什么事情想着要找他们来帮忙的了。

    章氏假情假意地训斥了一声,“这说的是什么话,老爷和我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而瞧不上这些个上不得台面来的姻亲,以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本家或是旁支的人找上门来,更何况小姑可是老爷的亲妹妹呢!安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能帮的时候也是尽量要帮的,小姑你说是不是?!只是咱们苏家外头看着是风光无限,工部侍郎一职看着还有些个权职,但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侍郎而已,这上上下下几十张口都是靠着老爷的俸银给养活着的,只怕也是不能帮到哪里去的,小姑你可要体谅我们的难处才好。”

    苏氏僵硬地跟着一同笑了笑,章氏她说这种话就是怕自己上了门是要问她借银两或者是什么来的。“大嫂说的也是,都是一家人也不说什么两家话了,今天我来,的确是想着要大嫂和大哥帮一个忙的。”苏氏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原本抱在怀中的匣子放在了桌面上,将匣子给打开了。

    这匣子一开,章氏倒没有防备到,这乍然之间看到那么多的好东西几乎是要把她的眼睛都看直了,章氏那眼睛张得大大的,就连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也全部都突了眼睛,勾勾地看着里头的宝贝,心中想着别说是得了这么一大箱子的宝贝,就算是得了其中一件自己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章氏的目光变得贪婪无比,她只觉得安家现在破落了,想来应该是不比从前了,以为苏氏今天来主要还是为了借银子这种事情的,但等到她看到这百宝盒,她想安家到底是大户,破船也有三斤钉子。她的视线几乎不能从这上面转移开来,却还是巴巴地问着:“小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章氏这问话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傲气,带了几分的讨好意味。

    “嫂子,不瞒你说,安家安青云如今是指望不上了,就算是陛下如今还念着他,他现在的情况你也是晓得的,这身体要想将养好还不知道得花多少的时间。”苏氏说着,一边看着章氏那贪婪无比的神色,她觉得厌恶却还是不得不同这个女人在现在这个时候虚与委蛇着,“所以,等到青云修养好了,陛下还能不能让他官复原职还是一个问题,指不定那个时候也就剩下个告老还乡了,可安家一家老小可不能坐吃山空,所以我想着,嫂子能不能同大哥说说,让他能够帮着搭桥添线一番?晋元到底是大哥的嫡亲的外甥,要是大哥能够帮着将晋元谋到一个好的职位,这些东西都是大嫂您的,自然我不会亏待大嫂的,事成之后,必定还会重谢大嫂一番的。”

    章氏听到苏氏不是来借钱,而是来当这散财童子的,她一下子眉开眼笑了起来,但一听到苏氏是要让自己帮着开口给安晋元给谋求职位的,章氏又有些犯难了。

    “这不是我说了能够算的,妹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妇道人家也就在后院之中掌管着这些个小事,前堂里头的事情又有什么是和咱们相关的呢!”章氏清楚自己的老爷不过就一个工部侍郎而已,她又舍不得那些个珍宝,想了想之后道,“你哥哥这不说多的,我去说上一说,将晋元弄到工部弄到自己的名下当一个小官应该不成什么问题的,只要晋元能够好好表现,自然有的是机会,你看如何?”

    章氏不说别的,这一点还是能够保证的,到时候让苏荣给那个外甥安排在工部一个不起眼的地儿,这还是能够做到的,反正这银两先到手了再说。

    苏氏冷笑了一声,她伸出手将那匣子给合上,往着自己跟前挪了一些,章氏巴巴地看着那匣子,只觉得这刚刚就要到口的鸭子就在她的面前飞了,让她扑了一个空,那一个失落感。她抬眼看着苏氏,只见苏氏一脸的不情愿。

    “嫂子,不是我说,晋元那样上过沙场的人能去工部那种地方么,这不是折辱了他的才华么!”苏氏道,“就算要去也应该是去兵部才对,怎么能够去工部呢!”

    “……行了,”章氏打断苏氏的话,她有些不耐烦地道,“要不是看在晋元我这嫡亲外甥的份上,说真的你以为这朝廷之中是那么好将人送进去的,你以为是你安家的大门敞开着谁通报一声都能进的?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着往里头钻!晋元是不错,肯干,又是跟着肃王在沙场上历练过的,就连陛下也夸奖过几句那又能够如何呢,如今的安家早就已经不是安家了,要是当初,安青云上下打点一下,还不得进了兵部或是当了什么统领一类的,陛下也早就在称赞的时候给赏赐个一官半职了,现在陛下不动,谁又敢做点什么,那可是掉脑袋事儿,你还如今在这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呢?!你觉得工部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一尊大佛那就另谋高就,到时候要是晋元位高权重的时候,且记得提拔提拔他那没有什么用处的舅舅吧!”

    苏氏原本被章氏的敷衍有些不甘,但转而又被章氏所说的那些个话给泼了一盆冷水将她的不甘和不愿给浇熄了,苏氏握紧了拳头,她赔着笑道,“所以我这才诚心诚意来找了嫂子你,你同那些个兵部侍郎的夫人也是熟悉的,大哥在官场上也久了,只要他能够给我打开一道口子来,我就算是倾家荡产的,也是愿意的。求嫂嫂和大哥为之周旋周旋,一定要让晋元进了兵部才好,不然他这所长也没有什么地方不是。”

    章氏蹙着眉头,她看着苏氏,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真心愿意倾家荡产的?你这话说的未免也是有些过了吧,就算你在安家这么多年来的确是攒下了不少的银两来,要打开那个缺口,可不是你那一点点私房钱能够添得满的,你这也太过孤注一掷了吧?!”

    苏氏见状,她不由地笑了起来,“嫂子放心,如今安家老夫人中风,家中一切事情都是由着我做主的。只要能够把晋元安排进兵部谋得一个好的前程,那些个钱财早晚还有的,如今不过就是抛砖引玉而已。嫂嫂和大哥要是能够为晋元做到那般,这好处,小妹我定然是不会少了的。”

    章氏见苏氏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看来她这话是所言非虚的了,章氏又看一眼在苏氏掌下的那一匣子珍宝,她咽了一口口水,想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既然苏氏这样想着,那么倒不如从她这手上拐些个银两来也好,自己儿子也是要寻前程去打点的,女儿也差不多要到了出嫁的年纪,这嫁妆也要早些置办起来,就靠着苏荣那些个俸银和一两间要死不活的铺子得来的钱到底是不够的。

    章氏合计了一番,一拍手掌道了一声:“成!看在妹子你这般诚意的份上,嫂嫂我就豁出去一回,帮你一次,到时候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保证是将晋元弄进了兵部进去,晋元这孩子有出息,只要够勤勉,保证是有出头之日的,到时候也不枉妹妹如今为他今日谋划的一切!”

    苏氏听到章氏这么说,她也露出了笑来,将自己压在手掌下的那一匣子珍宝推到了章氏的面前,“那就多亏嫂嫂了。”

    章氏笑得更加的开怀,她道:“都是一家人,何必是说这种两家话,别是那么的见外!”章氏这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她的手却是紧紧地按在了那匣子上头,就怕苏氏一下子又将这百宝箱给拿走了。

    苏氏知道章氏就是这么一个蚂蝗的性子,不出点血满足不得她。苏氏又在这儿坐了一会同章氏说了好一会的话,章氏满心满眼都是那一匣子的珍宝,她已然已经没有了同章氏闲话家常的念头心不在焉的厉害,苏氏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会就借口走了。

    章氏堆着笑送着苏氏到了门口,苏氏怕惹人耳目依旧是从小侧门坐了轿子走了,杨妈妈走在苏氏的轿子身侧,微微掀开了那轿子小窗的帘子,略有些忧心地问道:“夫人,您说苏夫人是会帮着咱们的么?”

    苏氏应付完章氏只觉得疲惫,她点了点头,“那贱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只要给她点好处自然是会帮着做事的。再说,还有大哥在呢,我大哥总不可能会坑了我这亲妹子不成吧!且我也是要亲眼瞧见事成才行。”

    杨妈妈想了想,点了点头也觉得是如此,章氏是个势力的,这有钱有势的就是亲人,只要是能够满足了章氏当然是会帮着做事的,所以杨妈妈也一下子放下了心来,将轿帘放了下来,不再多嘴。

    章氏一等苏氏离开,她就迫不及待地将那一匣子好东西给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这些个好东西整整放了花厅桌子一桌还有剩下,章氏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她身边的那个婆子将伺候的婢女一个一个都遣了出去,看着自家夫人那几乎只差没有滴出口水来的守财奴神情摇了摇头,这哪里是一个名门夫人应该有的模样,但这视线一触到桌上那些个好东西还有匣子里头还有小半剩下的东西,婆子的眼神也有些贪婪起了起来。

    “夫人,您真是要帮姑奶奶这忙的?”婆子有些好奇地问着,章氏和苏氏之前的关系一向不算得太过清净,所以刚刚听到章氏那拍着胸脯保证的话的时候,婆子也有些意外。

    “你真当我是傻了不成?”章氏冷笑了一声,“现在的安家是倒霉到底了,谁知道和安家接触久了会不会也会被带得一起倒霉了起来,再说了,如今太平盛世,陛下英明,国泰民安,这卖官鬻爵这种事情谁敢去做,就算是真的要做,你以为如今安家的名声这般的响亮,谁敢卖给他们,谁敢给安家的人铺路?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把柄拿捏着么,她蠢,难道我也跟着蠢不成?!”

    “那刚刚夫人……”婆子本想问既然是这样的话,刚刚为何还要答应了姑奶奶呢?可她这话还没有说完,之间章氏手上拿捏着一串珍珠项链,那珍珠一颗一颗都是滚圆无比和南珠一般大小,她的神情变得奸诈无比,甚至还带了几分的的得意之色,“她从来都是看不起我这个当嫂子的,以前安家还不曾遭逢变故的时候,她何曾把我是当做嫂子来看待的,只差是没有将我踩到了脚底下了。如今她既然求到了我的头上,那也是应该叫她看看我的手段的,她愿意将银钱送来,我为什么还要往外推呢,安家想要翻身是别想了,但咱们苏家还是能够往上再爬一爬的。”

    她可是要叫苏氏知道,当初要不是为了苏家,自己一直在她的面前委曲求全而已,现在她可不会半点留恋了,反正她入了安家的大门那么多年,什么时候是想起过自己也苏家的人,他们苏家可没有沾到安家半点的好处和便宜。

    苏氏将那些个事情交托给了章氏之后,她也是有些不大安心的,时常也就会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打探打探,这章氏得了她的好处,的确倒像是在帮着她做事来着丫鬟打探出来倒的确是章氏时常同兵部尚书夫人见面的事情,而自己的哥哥也着自己身边的人送来了一封信,那送信的小厮也说是近来为了避嫌,所以这才不轻易来见。苏氏瞧那信笺上也只有寥寥几句,上头大致是说了要她好好地照料着安家的一切,只要能够忍受得住,早晚都是会有出头之日的,而更是在落款之时特地说了一句叫苏氏看着就觉得宽心的话,那上头她的大哥苏荣对她说一切有他。这简简短短看着像是平常家书的书信却是给了苏氏无尽的坚定。

    苏氏又怎么是能够不坚定的,这书信是她兄长的字迹,而是那一切有他这一句话,就像她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兄长就是这样对她说的,叫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倚靠有仰仗的人。现在他这么说,苏氏更是坚定地认为苏荣已经开始在谋划起来了,他这是在安慰她一定是要能够坚守得住,假以时日他肯定会将她嘱托的事情给办妥的。苏氏浑然地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她也不知道这口子之中是要塞多少的银两的,这种买官的事情她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所以想着这手上的钱应该是越多越好,反正这手上有钱总是不会错的,苏氏将家中一些个能够变卖的东西都给变卖了,什么古董字画一类的,甚至还把安家手上的那些个田给卖了,这事当然不是苏氏自己经手的,她托付给了安家已经多年的老管家安福去做,因为她这脱手的也有些急,很多原本应该卖到极好价钱的东西比市价都低了一些。但苏氏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满心满眼地勾画着的都是美好的蓝图,想着他日安家东山再起之后早晚这些个东西都能够回到自己的手上来的。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才一两日的功夫,无双城之中的人多多少少也已经传开了,安家如今是真的已经没落了,已经开始变卖东西来过日了,安家那些个丫鬟婆子多少也是有着一些个人心惶惶起来,尤其是签下了死契的正值年少的丫鬟,她们已经开始担忧着安家会不会有一日将她们给卖出府来换取银两了。有些个在安青云和段氏身边伺候的丫鬟和婆子手脚开始有些不干净起来了,见苏氏也不管段氏和安青云的死活,偷偷地藏着一些个好东西起来,尤其是段氏,她这么多年来也有不少的珠宝饰,大件的她们是不敢拿的。倒是偷偷地偷取了一些个宝石耳环,戒指一类的小东西,除非是彻查起来,否则也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少了那些东西。

    素问也已经听到了这些风声,她冷眼看着那些个尘嚣而上的传言,半点也不为所动,倒不是素问真的没什么所动的,而是她背地里头已经开始行动了,安家卖出去的东西多半都已经在外头转了一个弯儿到了她的手中。

    无双城之中一些个商行的老板多半都是愿意卖素问这个人情的,并非全部是因为素问这有着县君的名声,而是她如今是赵国锦沧南一带商铺的主子,赵国多半以贸易为主,盛产极其丰富,所以无双城之中很多商铺也多少也会从别国有一些个贸易往来,沧南所出的烟霞锦还有珍珠,东珠一类更是上品之中的上品,虽然从赵国运来所耗巨大,但这带来的利益也是巨大的,而其中烟霞锦一类属锦家绣坊所出最好,而赵国多水路,锦家则是控制着赵国一半以上的水运。所以在锦家沧南一代易主的时候,这些个以商业为生的老奸商们就已经打探着新的主人是谁了,如今锦家的乌金刀在素问的手上毫无疑问素问便是这新的主人,自然一个一个也是要来讨好讨好的,许还能够得到一些个便宜。

    素问不过就顺口提了一句,那些个人就已经忙不迭地将安家所售出的东西转手到了素问的手上,本是打算着原价买来原价卖出的,但素问也是在他买来的基础上加了一成,也算是叫他们得利了。

    所以当那些个田契还有字画,宝物一类由挽歌送到素问的手上时候,素问也有些意外,“苏氏她是要敛财他逃跑不成?”

    她细细地数着那些个收据数着自己所花出去的银两,那是平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一个数字,她本还以为安家多少还是有些资本的,却不想这才过了两三日就已经变卖了这么多的东西,真不知道是苏氏的心太狠呢还是因为安家原本就是一个空城了,所以只能用变卖来过日子了。要是安家的那些个列祖列宗知道如今自己的不孝子孙竟然是混到这样差的地步,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再活过来,不过素问想,就算是再气活过来看到安家现在这样早晚又是得气死过去。

    “许是吧,不过,苏氏身边的丫鬟倒是打探苏家夫人的动向颇为勤快的。”挽歌一直都在盯着安家的一举一动,原本他还要护卫着浮云小筑之中的确是有些个分身乏术,但现在这里多了一个另外的长工,挽歌这空闲的时间也便多了起来,也就多了时间去盯着安家的举动了,“之前苏氏曾去过苏家,大约是去见她的那些个亲人了。等到她回到安家之后开始变卖这些东西,而这段时日,苏氏兄长苏荣的夫人章氏则是长约兵部尚书家的夫人。”

    素问听着挽歌所说的这些,她支着下巴,像是在想着什么,这一会之后她才道:“苏氏这是想为安晋元铺桥造路了。”苏荣是工部的侍郎,如今工部和兵部也没有任何空缺的职务,工部和兵部掌管的都是不同的,苏荣就算是要讨好也应该是去寻自己的顶头上司才对而不是跨界,苏氏是一个不安于室的人,现在安青云她指望不住,所以应该就是这样把赌注都倾注在了自己那唯一有些出息的儿子身上了,想帮着他打点那一切,好把人塞到兵部去,只怕还会鞭策着安晋元一路往上爬到让她觉得满意的位子。

    “是么?”挽歌淡笑了一声,“那看起来她们姑嫂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很好,章氏同兵部尚书夫人在一起也没有说些什么,甚至什么都没有提到过。”

    素问听到挽歌所说的,她对于这样的结果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苏氏这种人逢高踩低,心中又有几多算计,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待人,所以这关系不好也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如果苏氏是真的交托了苏家出面去做这种事情,只怕到时候要落得一场空了,而那章氏想来可能是会打着坑上苏氏的打算。

    “那你有空就盯着,若是那章氏真的打算坑了苏氏,到时候咱们就来一个黑吃黑。”素问道,她虽然是不怎么想要安家的钱,但是也不想让苏家到手,干脆地就让苏氏竹篮打水一场空,而那章氏要真有这种主意,那也是她活该。

    “那要是章氏真的是帮着苏氏在作者这件事情呢?”挽歌问着素问,“姑娘到时候想要如何做?”

    “要是章氏没有见财起意,而是真的把钱往上塞了去,那么咱们就来一个劫富济贫干上一票,反正这种不义之财就算是被劫了也不会敢声张的,除非那些个人是真的不想要那一顶乌纱帽了。”素问支着下巴脸上的笑容也是灿烂无比的,“偶尔我也是一个正直的人,挽歌你说是不是?”

    “……”

    挽歌眼观鼻鼻观心,能够把劫富济贫干上一票,黑吃喝这种充满着土匪气息的话说的那么利索的人还能够说着自己是正直的,姑娘的脸皮果断同她的医术一般是无双的。

    “这钱虽然我嫌脏,但一想到苏氏痛苦的模样,我就觉得高兴极了。”素问道,她就是要让苏氏死了那一条心,“那慈安呢?”

    “慈安已经回到无双城,但她如今是在城外的静心庵之中,并没有进城。不过倒是让人传了一封信到安家去的。”挽歌说着,“据丐帮的弟子说,这信是给苏氏身边的那个杨妈妈的。”、

    素问在打探慈安师太这件事上花了不少的银子,丐帮有什么讯息也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素问的手上,这不,今日慈安刚刚回到静心庵之后就已经将慈安的一举一动回报给了素问。

    素问听到这消息,她微微一挑眉头,站起了身来,“看来是应该去会会这个传说之中德高望重的师太的时候了,她可真是叫我好等哪,有些账,还真是应该同她讨上一讨了。”素问在城门未关之前闯出了城门,等到她上静心庵的时候这天色微暗。

    这静心庵虽比不上护国寺那般的香火鼎盛,但这庵堂地段清净,加之这庵堂之中供奉的多半是观音,有慈航观音和送子观音,保家送子颇为灵验,所以来这儿的女眷也算是不少,而慈安师太也有些个盛名,批命颇准,所以也有一些个夫人和千金会寻上门来问命一事,只是这慈安师太喜欢云游,所以指不定那一日上带庵堂之中就会被告之已经出门云游了,诚然如同这一次一般,慈安师太在外云游了几乎是一年方才回到庵堂之中。

    素问进庵堂的时候,她也不走什么正规的门道,翻身一跃上了屋顶,在那青瓦之上轻灵无比地跃动着半点的声响都没有出来,她寻了几间房这才寻到了慈安的厢房所在,素问也不急着翻身下来同这慈安大师兴师问罪,她只是趴在这青瓦的顶上,揭开了几片瓦片看着底下那慈安师太。

    这师太穿着灰色袍子,年岁大约是同段氏差不多年纪,那一张脸看起来有几分的沧桑,大约是常年在外行走的缘故造成的,那瘦巴巴的没有四两肉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的难搞。素问一般见那些个瘦巴巴,尤其是面容上没有几两肉的人多半都是性子难搞的,这可算是她的直觉反应,当然这个说辞她也应征过一些的,比如段氏,比如苏氏,都是那消瘦无比的瓜子脸,半点肉也不带的,又比如她这样的,素问也一直都是知道自己这脾性是难搞的,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悔改这种事情。

    慈安那一张脸看起来半点也没有出家人的和蔼慈祥,倒有几分尖酸刻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其中盛满了愤世嫉俗,这哪里是一个出家人会有的模样,这夜晚的时候看到她这样的模样,根本就像是瞧见了夜叉一般。

    素问在等着人,这慈安师太回来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叫人给了一封信给杨妈妈,素问是知道杨妈妈的,杨妈妈可算是苏氏身边的老人了,对于苏氏也可算忠心耿耿的厉害。杨妈妈和慈安师太认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素问总觉得有几分的奇怪,当年慈安对她下了那样克父克家天煞孤星的批言帮的是苏氏,慈安现在回来就算要联系应该也是同苏氏联系才对,怎么就和杨妈妈扯上了关系呢!

    素问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情况所在,所以她决定先在屋顶上等上一等,要是等到最后也没有人来的话,那么她再去寻慈安问清楚当年那件事情也不迟。

    素问在屋顶上大约等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方才听到这本应该是安宁的静心庵有着一些纷乱的脚步,一个身影匆匆地走进了院子里头来,扣了三下房门,见慈安没有将房门锁着这才推门进了屋来。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挡住了大半的模样,等到进了屋子之后这才摘下了斗篷的帽子,就着屋子里头那桌上昏黄的烛光所出的淡淡余光,素问看到那摘下帽子来的人不是旁人,果真是在苏氏身边伺候着的杨妈妈。

    杨妈妈看着在桌前条凳上坐着的慈安师太,她蹙起了眉头,压低了声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好笑,这近一年未见,你这见面半句问候的话也不说,这一开口就是是问我为何要回来?”慈安师太挑高了眉头看着杨妈妈,“你说我回来干什么?我想回无双城了呗!”

    “小声!”杨妈妈急忙伸手捂慈安师太的嘴,模样生怕被旁人听到一声似的,她这样子紧张无比,“如今的无双城不是你应该在的地儿,当年那个鬼子长大回来了,如今安家已经不比往常了。那鬼子是个睚眦必报的种,她要是晓得你回来了,只怕是要找上门来了!”

    慈安拉开杨妈妈捂着他嘴巴的手,一双促长的眸子拉的长长的,她微微有些恐惧,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要我走也行,叫苏氏再给我银子,反正我这次回来就是听说我的孙儿从沙场上回来了,我瞧他一瞧就走,不会耽误什么事情的。”

    “什么你的孙儿!”杨妈妈怒道,“你可别在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中清楚!晋元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孙儿你清楚的厉害!我这作为祖母的,瞧他一瞧就好,只要让我瞧见晋元,只要苏氏给了我银子,我立刻离开无双城,半点也不会是叫那鬼子给寻到的。”慈安师太一脸无谓地道。

    “你这是要害死那孩子是不是,如今那孩子过的挺好的,安家的大少爷,夫人也不知道那件事情当做自己儿子一般疼着,他有大好的前程,你要真为他好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否则你只会害死了她!”杨妈妈道。

    慈安冷笑一声,看向杨妈妈,声音骤冷且带着嘲讽:“如果让苏氏知道当初是你设下了这个计划,亲手掐死了她刚出生的那个儿子拿了晋元去顶替,到时候死的只有你吧,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姐姐?!”

第一百十三章 抓慈安

    杨妈妈一脸灰败地看着慈安,那唇色变得苍白无比。舒榒駑襻她的唇哆哆嗦嗦的,好半响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慈安的神情之中有几分得意的神色,她拍着杨妈妈的肩膀道:“你跟在苏氏的身边那么久,也应该是知道她对付人的手段的,要是她知道,你说你会有什么下场?”

    慈安轻笑了一声,她又道:“你到底是我的姐姐,我又怎么可能会害了你呢,你说是不是?!眼下我也就只有你和晋元两个亲人了,我也是想着让你们两人过着好日子的,总不会想着要害死你们的对不对!再说,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看护着晋元,我也是打从心底里头感激你的,所以当初我这也不是帮着苏氏去做了那些个违心的事情了么,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好我也好的。”

    杨妈妈伸手拨开慈安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她看着慈安有些愤愤然地道,“你要是真想要我们好,你就应该尽快离开无双城,再也不要回来免得多出事端,到时候咱们都不够死的!”

    慈安拉下了脸,她看着杨妈妈的神情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反正我现在就在无双城之中,我不管,你得给我从苏氏那边弄出些银子来,要是你挖出的银子足够多,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你要是还在这边弄不清楚,到时候你就不要怪我不顾多年的姐妹情分!”

    杨妈妈看着那几乎像是无赖一般的慈安,这些年慈安已经从安家身上捞了不少的油水了,而她实在是知道太多,可偏生又是自己的亲妹妹,她再怎么不乐意却还是不能对她做点什么的,她这几年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看她现在的样子,如果自己不满足了她,只怕到时候又要闹出事情来。

    “苏家和那苏氏又没有对你有多好,你想想,当年如果不是她的母亲拼死都是不愿意让苏老爷将你抬成姨娘的,你又怎么会现在这个样子,你对她还衷心什么呢?你当年那股子狠劲上哪去了?难不成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奴才还真的把自己当做奴才了?”慈安恶狠狠地道,“反正苏氏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何必这样的犹豫不决!左右她也不过是将你当做下人来看而已,你何必人如此!”

    杨妈妈的眼神之中微微一变,她迟疑了一番,这才看向慈安,“这几日你先安生上一些,千万别闹出了什么事来,我去想想法子。”

    杨妈妈知道之前段氏也想寻着慈安的,那个时候她就想着要通知她一声,但通常只有慈安来找自己的份儿自己完全不知道她是在何处的,所以就算想要写信通知也不知道怎么通知。如果段氏是真的找到了慈安,把当年那些事情全部搅合出来到不仅仅是苏氏有事,就连自己也是同样要死的,但现在段氏已经中风瘫在床上没有人照料的情况下半点也不能再做什么,就算她知道以前的事情和素问有关的那些个事情全部都是苏氏和慈安两个人搞得鬼那又能够怎么样呢,到底还不过就是只能这样算了么,现在的她半句话也是说不出口了,整个安家都在苏氏的掌控之中,段氏就算知道了,也是无可奈何了。

    所以杨妈妈觉得苏氏应该不会想着对慈安做出什么事情来的,所以暂时之间这静心庵也是安全的。

    慈安满意地笑了起来,她亲热地道了一声,“果然还是姐姐啊,你放心,我就在这静心庵之中哪里也不会去的。”

    杨妈妈也不愿意久留,她今天出门来的时候也是同苏氏寻了一个借口这才出了安家,要是被苏氏知道她私下来见慈安,必定其中会怀疑了她的,她又将斗篷的帽子戴了上去,趁着夜色出了慈安的厢房,很快又趁着夜色下了山去了。

    素问趴在屋檐上,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她就觉得苏氏那样心肠歹毒的人怎么能够生的出像是安晋元那看起来质朴根正苗红的有些过分的儿子来,苏氏的孩子怎么的也是应该像是安晋意那样纨绔的废物一样的儿子才对,安晋元这感觉上就和苏氏有着天差地别。现在听到这样几乎狗血的几乎是能够当做小说的素材来写的一般复杂无比的剧情,素问也有些纠结了,她哪里能够想到原来慈安和杨妈妈是姐妹,这是姐妹也就算了,安晋元竟然还是慈安的孙儿!

    素问看着杨妈妈出了门,她在屋檐上又待了了一待,她想到安家如今的一切,想到苏氏为了安晋元尽其所有,几乎将安家掏了一个底朝天,结果她现在筹谋的全是别人家的儿子,不知道真相揭开的那一瞬间,苏氏是怎么样的感想?!

    素问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她站在慈安的门口,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慈安原本见杨妈妈走了,她打算着吹熄了烛火就睡下了,她这舟车劳顿回到这庵堂之中也是疲惫的厉害,这乍然之间听到有人瞧房门,慈安的心底之中带了警觉,她看着外人,门口站着一个黑黝黝的身影,看着那身形清瘦倒像是女子的模样。

    “谁?”慈安问着,这个时候庵堂之中的那些个女徒弟应该已经睡下了才对,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不应该会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慈安一边问着,一边从自己还没来得急怎么收拾过的包裹之中摸出了一把匕握在手中。

    “听说静心庵的慈安师太擅长批命,所以特地来请师太指点迷津来的。”

    门外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隔着门板传到慈安耳中的时候却是充满着危险的意味,她回来这件事情庵堂里头的人都是不知道的,她也就只通知了杨妈妈一个人,这大晚上的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要找她来批命的人,而且这声音虽然听着好听,但慈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出了一种诡异的意味,甚至身上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像是在提醒着她外头的人压根就是充满着危险的。

    “今日天色已晚,施主还是先回去吧,明日上了山来贫尼已经会为施主解惑的。”慈安缓缓地说着。

    “师太这样也就实在是太厚此薄彼了,刚刚我可是瞧见一个凡尘俗世中的人来见师太你的,只是我看她神色匆匆,想来应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所以这才先让她了……”

    慈安听到那声音这么说,她的心中咯噔一声,这么说外头这个人应该是早就已经到了这里,很有可能还听说了刚刚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慈安听得心惊肉跳,是她大意了么,可庵堂之中今日也没有外人所在,没有香客也没有挂单的人,而她刚刚也没有听到一丁点的声响!

    慈安一手背在身后,她走到了房门前去门栓打开,把门开了,借着外头透亮的月光,她瞧见在自己房门外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年纪不大,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衫,锦缎一般浓密的散着,偶有微风吹过的时候丝被吹起,那模样诡异的厉害,稍不留神还会将人眼花看做女鬼了。小姑娘生的好看,巴掌大小的脸五官都可算精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十分的灵动,略带了几分的邪气,看着人的时候像是能够看到人的心底之中去似的。

    慈安的心跳如雷,她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捏着匕,面色之上倒是做出了几分担忧之色,“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独自一人前来?”

    慈安心中也知道,自己刚刚压根就没有听到半点的声响,而她又说自己早在杨妈妈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了,这代表着这丫头压根不是个什么普通的角色。

    “因为心中困惑的厉害,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让师太指点迷津一番。”素问看着慈安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屋里请的动作,她也顺着慈安的动作进了门来,在她进门之后,慈安就急切地将房门给关上了。

    慈安看着素问,这面上的神情可以算是更加的温和起来,她道:“出家人一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姑娘这般急切地寻了贫尼,这也是因为相信贫尼的缘故,姑娘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同贫尼说说,看看贫尼能不能为你解答?!”

    素问看着慈安,她这脸上的神情虽然看着是和蔼可亲无比,但她的眼神之中却透着杀意,而她一只手也古怪地背在身后想必身后藏了什么利器,想趁着她没有半点防备的时候朝着她下手。

    素问微微地侧过了身子,面容之中也已有了一些苦恼,“这事也是要从我出生的时候说起,我这出生的日子不算好,结果家中的长辈又寻了德高望重的佛门中人来给我批命,结果却是批出了一个克父克家天煞孤星的命格,结果害得我就这样被丢出了家门。好不容易现在我长大了,就想着去问问当初给我批命的那个人,我这是不是真的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呢?”

    慈安听着素问的话,她越听就越觉得恐惧,只觉得眼前这个一袭白衣的姑娘那一张看着那般纯洁的脸孔在如今看来邪气的可怕,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好想会出诡异的光芒来一般。慈安看着这人,她全身的血液几乎是凝结到了一处,手脚都在冰冷着,她知道这人根本是来寻她来的,慈安这辈子做过的亏心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但这批命上所做的那些个亏心事也就不过是两三件而已,而这姑娘所说的那一件让慈安不由地想起了刚刚杨妈妈对她说的那个话。

    她说,当年的那个鬼子回来了,那鬼子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难道就是?

    “怎么,到现在还认不出我来么?”素问看着慈安,她的面上带了一些笑意,“刚刚杨妈妈不是和你说起了我么,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所以知道你回到无双城来了就跑来找你了,只是没有想到你和安家还有杨妈妈之间还有着这样的关系!倒是比我设想的还要精彩上几分,不错,真是不错!”

    慈安眼神一冷,她抽出藏在背后的那一把匕,朝着素问刺去。素问抬了一下脚,她脚边的一条凳子飞了起来,一下子打在了慈安拿着匕的手上,那条凳砸过去的时候还出了“咔嚓”一声,慈安只觉得自己右手这么一疼,整个右手竟然歪曲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垂了下来,而手上的匕也落在了地上。

    素问看的仔细,她衣袖一挥,慈安整个人只觉得有什么气团迎面而来,整个人一下飞了起来,撞上了房门。慈安这年纪也已经不小了,这一下撞击让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整个人眼前一阵一阵的晕,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般,有寒光贴着她的面飞来,“噌”的一声钉在了她脖子旁,她的脖子带出了一条不算深的血痕,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子正在往下滴着。慈安一双眼睛惊恐欲绝。

    “救……”

    命那个字还没有等慈安喊出声,素问已经伸手扣住了慈安的下巴,这稍稍一用力,一声“咔嚓”的声响出,慈安疼的几乎是要死过去一回,她的嘴张开着,涎液低落了下来,她惊恐地现自己的下巴已是不能再合上,那是被下巴掰脱臼了才会有的样子。

    慈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女孩子,她的神情还是同刚刚进门的时候那样的乖巧,声音也轻柔无比,“你娘难道就没有教过你大晚上的不好随意喧哗的么?”

    慈安哆哆嗦嗦的,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半点知觉也没有了。

    素问看着昏厥在自己面前的慈安,看着她瘫在地上瘫成一团,想她还自诩一个德高望重的修道者,既然敢于做下那么多的坏事也应该是有几分的胆色的,却不想竟然这样的胆小,她这还没有怎么动手,她就已经支撑不住了。而且,素问嫌恶地看着慈安,她的僧袍的裤子大半已经湿了,那青灰色一旦沾上了水分之后变得十分的明显,她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真是没用极了。

    素问开了房门,提着慈安的腰带,带着她就像是提着一个行李一般趁着月色掠出了静心庵,素问的动作极快,她就像是一抹轻烟一般掠过那树枝,提着一个人半点也不觉得吃力的,甚至还背负着慈安上了无双城城门的城墙,小心翼翼地避过了那些个巡夜的将士和打更的更夫,带着慈安进了自己的浮云小筑。

    素问提留着慈安进了丹药房,拿了架子上的一个药坛子,在这药坛子下头微微有一处下凹,里头有着一个小巧的机括,她轻轻地按了一按,墙面上瞬间移出了一道口子,素问提着慈安走进了那口子之中,口子是渐渐地往下的,有着一阶一阶的石阶。

    无双城之中的那些个豪门大户之中不少的家中也是有着一些个机关所在,更有平日里头用来藏匿东西等到重要的时候用来避祸的地窖一类的,更有甚者是在家中设置了地牢一类的。素问这浮云小筑也不例外,也是有着这么一处地窖的所在,挽歌在买下这宅子的时候也就是现了,这地窖不大,大约也就一间房大小,里头虽不闷热却有些湿冷,平日里头素问也不用这地窖,所以也就这样一直空着,却没有想到会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素问将慈安丢进地窖之中,那手法就像是在丢着一块破烂的抹布似的。慈安被素问这么一丢,身上无一不疼,也在这种疼痛之下她竟然幽幽地转醒了起来。

    慈安醒来,之间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惊恐异常也顾不得自己身上那些疼痛了,她看着像是鬼魅一般站在她面前的素问,这地方像是一个地窖,墙上有一个小小的灯座,那上头摆着三盏油灯。那油灯将这地窖照得亮亮的,空气之中甚至还有着一种诡异的味道,有点微微的香味,不像兰花也不像麝香的,靡靡之中还透着一点肉香味。

    “你——”慈安的下巴被素问给卸掉了,她这说话也不利索了,那说话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从嗓子眼里头依依呀呀地喊出一些调来,却没有人能够听得懂她这是在说些什么的,只是她那瞪着素问的眼神似乎是在质问着素问为什么会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

    素问看着慈安,她微微露了笑,“这两日怕是要委屈师太你住在这里几日了,不用担心,我不会弄死了你。不过到时候我要你去见一些个人,只要师太你到时候把真话说出来就成。”

    慈安看着素问,她已经能够猜测出素问的身份是什么了,而素问要她见的人是谁,要她说的话是什么,慈安心中也已经有几分数了,她看向素问,眼中惊恐异常,那从嗓子眼里头喊出来的声音更像是夜枭夜啼一般的尖锐,她朝着素问跪了下来,用力地磕着脑袋,像是在向着素问求饶。

    素问看着慈安,她漫不经心地道:“你如今倒是怕了?怕是你不忍心你的亲孙儿一旦被人揭穿了事实真相之后就不能再当安家的大少爷也不能再有什么好的前程了吧?但你又怎么知道在安家是一定会有那些个好日子过和好前程的?”素问冷笑了一声,“你这般的作恶多端,早晚都是要遭受报应的,就算你没有遭受到那些个报应,只怕你的后人也不会这样的幸运了。”

    慈安心中一颤,她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如今若再或者只能够成为素问的一个把柄,她怕死,但一想到安晋元,这个从小就不在她的身边成长却已经成为她唯一骨血的那个孩子,慈安浑浑噩噩地在想,自己要是刚刚听了姐姐的话离开无双城或许就没有这种事情了,又或者她就不应该回到无双城来的,如果她不回来至少还能够再多活上一些年岁,但现在的慈安想着自己就算死了,她也绝对不会让素问利用自己得到些的,她闭着眼睛,二话不说闷头就是要朝着那僵硬的墙面上撞去,她只觉得只要现在自己一死那就什么事情都一了百了了。

    但素问又怎么没有遇想到慈安会有这种自杀的举措,一个女人尤其是在保护自己的亲人的时候往往是会爆出常人无法想象出的简坚毅,就像是莫氏一样,所以素问从来都不会小看女人,女人是这个世间最难以掌控的。

    素问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挥出了一掌,掌风将慈安击倒在地,她滚了好几个圈之后方才停了下来,慈安脑袋昏沉,一下子呕出了一口鲜红的鲜血出来。

    素问也不去看慈安,她只是伸出手在慈安身上的几个大穴上点过,点了慈安的穴位。慈安只觉得自己身上麻麻的仿佛是坐的久了之后大腿麻木的时候那种感觉。

    “死,对于你这种人实在是太奢侈了。”素问轻笑着,“你大可以不听我的话,但你要知道现在你在我的手上,我多的是法子来折腾你的,看到那油灯了没有,知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油么?那是尸油,是将活人用小火慢慢地烤着,一开始的时候你能够闻到肉香味,就像是我们平日里头吃的一些烤鸡烤鸭似的,外头焦了,里头还鲜嫩着,切开来还能看到鲜血冒出。在多烤上几个时辰,外头的皮焦了裂了,然后就会开始往外冒油,这种油可是个好东西啊,点燃了之后就那么一小碟的油你都能够用上千年,还能够千年不灭,知道里头的绳子是什么做的么,那不是普通的绳子,是用身体里头的肠子,抽了出来,清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在太阳底下曝晒,晒到它缩了,缩成那么一点点,然后再做成线,一个人的肠子哪里是够拧成那么一段的用来当灯芯的呢,所以也得多找几个人,拿锋利的刀,剖开肚子,抽出来……”

    素问的手指触碰着慈安的身体,像是在演示着要怎么做,从肋骨下方一直划到了肚脐眼那边,她的声音也轻轻的,“就像是这样,这抽出来的时候,人还没有死透,还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肠子是怎么被人拿走的……”

    慈安觉得自己腹痛如搅,仿佛刚刚划过她身体的不是素问的手指而是一把真的锋利无比的匕,她觉得痛的厉害,仿佛自己身体里头的那些个肠子一类的真的是被抽了出来做成了灯芯一般。

    慈安一张脸苍白,她觉得恶心难过的厉害,一个劲地泛着恶心,却又坚定地想着,素问不过就是在吓唬着她而已,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了。

    “对了,我这手上还有一些个好玩的,只怕慈安师太你是没有见过的,我去拿来叫你瞧瞧眼界。”素问这么说着,她又匆匆忙忙地上了台阶,走出了这个小小的密室。

    素问离开也不过就是一会会的时间而已,她拿了一个铜盆,她将铜盆安置在地上之后方才将慈安拎了起来,让她靠坐在墙边。慈安能够瞧见那铜盆之中放着一块新鲜的蹄髈,素问从衣袖之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她把瓷瓶往铜盆里头倒了一倒,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落到了蹄髈之中。

    慈安虽是年纪不小了,但这眼神还算可以,所以清楚地看到刚刚素问倒下去的东西像是一直蚂蚁,不,那东西比蚂蚁的个头大了一些,但是却就一颗黄豆大小一般,那小东西通体黑色的,落到了蹄髈上的时候,爬下去了一些,像是钻到蹄髈底下去了。

    然后,慈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看到那一块并不算小的蹄髈此时此刻正在用肉眼可见的度变小,一点一点的,从前头的肉开始是到最后的大骨哪里,这前前后后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时间。

    素问拿了瓶子将那黑色的依旧是像黄豆大小有点像是蚂蚁一眼的玩意装回到了瓶子里头,然后用一双筷子夹着那蹄髈给慈安看着,那蹄髈其实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蹄髈了,因为已经没有半点的肉,只剩下那一层薄薄的猪皮和一根骨头,素问这一夹着之后那骨头一下子落了下来,掉入到了铜盆之中出一声响。

    “你看,这吃的多干净啊。”素问忍不住地感叹着,她看着慈安,那眼神之中甚至还带着几分的怜悯,“要是把那小东西放进你的嘴巴那边,它会钻进你的肚子里头,一点一点地开始啃食,到最后的时候,你里头的全部都会被啃食的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剩下,但你这一张皮和骨头却还会留下的,你看,做成人彘分筋错骨这种手段早就已经过时了,这种才算是时新的。师太你还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比这个还要有趣的也是有的!”

    慈安的眼神恐惧无比,她想要摇头,但她被素问点了穴,半点也动弹不得,她稍稍一动弹全身就麻的厉害,难受的厉害。慈安已经恐惧地哭了出来,她是真的哭了,像是一个孩子依依呀呀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淌着。

    素问看着慈安,她伸手拂开了她一个穴位,她道,“现在你还是死,还是要听我的话?”

    慈安看着素问,朝着她点了点头,这意思很明显,她是愿意选择听素问的话的,只求素问别是用刚刚的那种方式来对待她,又或者是比刚刚那种方式还要可怕的手段。

    “很好,只要你听我的吩咐,我会让你好好死绝不会有一点的痛苦。”素问站起了身,她将手上的筷子随意地一丢,丢进那铜盆之中出一声响来,对于素问而言,让慈安没有痛苦地死去,那是她仅能给予的一点仁慈。

    慈安只是默默地哭着,她不敢再有半点的反抗,因为素问比地狱的修罗还有恶鬼还要来得可怕,慈安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顾不得自己的姐姐也顾不得自己的孙子,她满心满眼地想着绝对不能是像刚刚素问说的或者是做的那样痛苦地死去。

    素问将慈安安置在地窖之中,她点了她的穴道,每日总会送一餐吃食进去,保证慈安饱不了但也死不掉,她依旧没有解开慈安的穴道,她根本就不相信慈安这种满嘴谎言的人,每每到了晚上的时候,素问总是会拿一些个新鲜的玩意进去吓吓慈安。

    慈安整日保持在高度的紧张之中,她旁的事情也不敢想,也没有时间去想,她现在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在那极度的恐慌之中,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素问在她面前弄出来的那些个可怕的玩意,不过在地窖之中呆了两日而已,慈安一下子苍老的厉害,之前这人年迈归年迈,但多少还有些个精神,但现在她就只剩下灰败了。她已经不敢有半点的反抗,想着若是能够让自己没有半点痛苦地死去,或许这也是最好的归宿了。

    在苏氏托了嫂嫂章氏帮忙的第五日,章氏终于是派了身边的婆子过来传了话,说是已经和兵部尚书她们商量妥当了,苏氏心中欢喜的厉害,虽说章氏传过来的索要打点的那个银子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五十万银子。苏氏捣鼓了安家那边久,又卖了不少的东西,手上的钱也就是那么三十四万两而已,再加上安家原本有的,苏氏勉强这才是凑出了五十万两的银子。她装在一个白玉的匣子里头,在傍晚的时候去了苏家。

    这经过苏家大门的时候,苏氏倒是的确瞧见在苏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的标识也的确是兵部尚书家的,苏氏这才心中微微一落,果然是如婆子传来的信息上的说的那般,今日为了这件事情,苏家是特地请了兵部尚书家来府饮宴了。

    苏氏微微一笑,她下了马车的时候脸上带着格外灿烂的笑容,仿佛自己走的不是安家的路,而是一条康庄大道一般。

    ------题外话------

第一百十四章 黑吃黑

    苏氏轻车熟路地进了苏家的门,往者里头走去。舒榒駑襻今日苏家因为请了贵客,这贵客也不是一般的人,是兵部尚书同尚书夫人,按品阶那是二品的大员,比四品的是侍郎要尊贵的多了,而章氏一早就已经了话,要她们仔细伺候着,否则就得小心仔细着自己的皮了。

    苏氏进了内堂,在内堂之中,章氏正在小花园之中和一个身着华丽衣装的妇人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之中聊天,章氏所出的女儿都陪在一旁,几个人都是有说有笑的。

    苏氏走近了一些,这才看到章氏她们一群人所围绕着的那个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兵部尚书的夫人叶氏。苏氏对这个兵部李尚书夫人安氏也是熟悉的,以前的时候虽然没怎么对话过,但是苏氏也可算是知道安氏这人的,在一些个宴会上苏氏瞧见过这个夫人。

    在看到叶氏的时候,苏氏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思量,看来章氏是真的将她所嘱托的事情给办妥了。苏氏这样想着,对于章氏也不像是以往的时候那般的厌恶了。

    苏氏这样想着,她脸上不由地带着笑,迎了上前,她道:“嫂子,李夫人。”

    叶氏看着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氏,叶氏在各种宴会上也是见过苏氏的,所以对于苏氏也并不算是很陌生,她晓得苏氏是安青云的妾侍,所以每每在宴会上的时候看着带着自己的女儿摆出一副当家祖母一般的模样,她的心中便是觉得有些厌烦的。叶氏是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苏氏的,不过一个妾罢了还敢闹得那样大的阵仗,果真是不要脸至极。可惜那个时候安家在陛下面前还是正当宠,所以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是看着苏氏那样大摇大摆的。但现在叶氏也是知道安家如今已经没落了,所以也不想再对着她像是当初的时候那样半点也不吭声了。

    “苏夫人今日还请了旁的客人来了?”叶氏转过头看着章氏,这面色上的神情微微有几分的不耐烦,对于刚刚苏氏所问候的话视而不见。

    苏氏碰了一个软钉子,她这面色微微一凝,又看向章氏,直觉有些怀疑。

    章氏也没有想到苏氏来的这么的巧合,她微微一笑,只见有丫鬟走了过来,朝着众人福了一福,道:“夫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老爷请您和李夫人一同前往用膳。”

    章氏松了一口气,她道:“我知道了。”

    章氏站起了身,看向叶氏,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笑:“李夫人,我还有些话要同我这小姑说的,先让晴儿带着个您先去前厅,招呼不周,您多见谅。”

    章氏的长女苏晴听到自家母亲的吩咐,也便是起了身,柔柔地朝着叶氏福了一福,走到了叶氏的身边之后方才娇声地道:“李夫人请随我来。”

    叶氏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跟着苏晴的脚步往着前厅方向而去,只是这面容之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大高兴的。

    苏氏心中有些疑惑,章氏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拉着苏氏往着自己院落而去,苏氏这刚刚被章氏拉进了自己的房门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嫂嫂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打点妥当了么,为何现在李夫人瞧见我似乎很不高兴似的?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章氏朝着苏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她道:“我怎么会诓骗于你!你是不知道我和你大哥是有多用心才打通了这样的一个环节,你还想要让李夫人对你是有多眉开眼笑不成,你要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被人知道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府上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丫鬟婆子来来往往的,难道你就不怕其中只要有那么一个碎嘴的传了出去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么?你这不是成心要害死一堆人?”

    章氏的模样十足的气愤,她道:“你说我好心好意地帮着你护着你,结果呢,你这回报给我什么了?结果你怀疑我没有给你办成事儿?罢了罢了,这要命的勾当不做也罢,我也怕的厉害,要不是看在晋元是我外甥的份上,我又何必这般的忙进忙出的,如今这不迟到鱼还惹来了一嘴的腥!”

    章氏说着就是要走,苏氏觉得章氏说的也的确是有几分道理在的,这种事情总是不好随意乱在外头说的,也多少是要隐蔽一些的。她急忙扯住了已经有了几分恼意的章氏,陪笑道:“嫂嫂!我的亲嫂嫂!我这不是心急如焚么,这一时不慎说错了话,你瞧我这张嘴!”

    苏氏说着伸出了手对着自己的双颊轻轻地拍了两下,那模样倒是带着十足的歉意,章氏听到那两下轻轻的巴掌声,她这面色也和缓上了一些,她也停下了步伐不走了,转头看向苏氏这悠然长叹了一声之后道:“大约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苏氏眉开眼笑,晓得现在的章氏已经被自己给唬住了,她笑道:“要不然嫂嫂怎么是能够嫁给了大哥成为我的亲嫂嫂呢!我这感激嫂嫂也来不及的呢,嫂嫂你就别同我计较什么了可好?”苏氏说着,就从自己袖口里头拿出了一小叠的银票,那银票都是千两的面额,章氏接过了那银票这一抹就晓得这一叠里头并不少于十张,和可是一万两的银票。

    “这是给嫂嫂的好处,嫂嫂出了这样大的力,应当要的,如今我也不知道是要如何感激嫂嫂才好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聊表心意了还请嫂嫂不要见怪才好!”苏氏说着,便是将章氏拿在手上的银票往者她的袖袋里头塞了进去。苏氏当然知道是要给章氏一点好处的,自己这个嫂嫂这嘴巴里头的话说的是好听无比的,但实际上她这为人处事还是处处计较,整一个就是守财奴的性格,只要给钱什么都是好说话的,要是现在自己不给她表示点什么,到时候还有她说嘴的时候。

    章氏也不推辞,有着苏氏将银票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头去,眼睛又是巴巴地看着苏氏道:“我同你说的,你都准备好了?”

    苏氏抬了抬自己一直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白玉匣子,示意章氏那些个银两都是在这里头的,章氏瞪大了眼睛,心道她早就已经知道安家应该是还有些本的,却没有想到安家还是这样的有本的,这几十万两银子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给弄来了出来,章氏这样想着,心中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再抬高一下价位的,应该说是百万两才对。

    章氏道:“妹妹你准备好了就好,你将这匣子交托给我吧,我将它交托给李尚书就成是。”

    苏氏迟疑了一下,这里头可是如今安家的全部能够抽调出来的银子了,几乎等同于苏氏的命了,苏氏哪里是能够这样随随便便地交托给章氏的,苏氏信不过章氏是一回事,她怕章氏可能会见财起意,但另外一方面,苏氏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当让她亲手做才好,只有亲手交托给了李尚书她这心中才是能够心安的。

    章氏见苏氏迟迟都没有动静,就知道苏氏是不愿意将这装着那么多银子的盒子交给自己的,这一点也是在章氏的预料之中,毕竟苏氏也可算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如果直接交给她,只怕苏氏心中是会不放心的。

    章氏想了一想之后才道:“妹妹不如这样,这件事情除了李尚书旁人都是不知道的,毕竟这种也不是什么好事,一会呢你和我一同去前厅,我同李夫人坐在一处,你也就不要声张,悄悄地将这匣子放到李夫人同我两人中间。为了避嫌,我就不留妹妹你今日在府上吃饭了。这样一来,李夫人就能够将东西拿走,旁人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也就不能多说什么,你说是不是?”

    苏氏想了一想,苏家下人不少,要是自己贸贸然地给了又留下来用饭的话,到时候要是晋元当了大官之后或许会有人碎嘴,但是这样一来之后也就显得不是这样的惹人注目了。她这来了就走,也说不得什么闲话。苏氏想着,也就点了点头。

    章氏见苏氏落钩,她这笑得十分的开怀,拉着苏氏就朝着前厅走。到了前厅的入口处才松开了苏氏的手,先走上了前在苏荣的下手处坐了下来,并着章氏的手边坐着的果然是兵部李尚书的夫人叶氏,而李尚书则是坐在苏荣的一旁。

    苏氏深吸了一口气,她上了前去,对着众人福了一福,叫了苏荣一声“哥哥”,然后将手上的白玉匣子放在了章氏和叶氏的手边,然后又退了开去,她道:“今日哥哥府上既是有贵客,我就不久留了。”

    苏荣见苏氏这么说,他见苏氏这几日清瘦的很,到底是自家姐妹心中也有几分怜惜,他道:“安家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忧,许是会有转机在的,你好好做好本分也是要珍重自己的身子的,若是有什么难处,我能帮的时候也是尽量会帮你的。”

    苏氏听到苏荣这一番话,她的心中感动不已,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兄长,心中还是挂念着自己的。而苏氏也自动地认为苏荣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是在告诉着她叫她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安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她只有过的好才能够享福的。

    苏氏鼻头一酸,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出了门。

    苏荣也不挽留,今日时日不对,他府上有客人也不能多留苏氏在这里说些什么,免得怠慢了客人。

    等到苏氏这人走出了前厅好一会之后,叶氏这才看着桌上这白玉匣子,她道:“她刚刚忘了一些个东西呢!”

    章氏估摸着现在的苏氏应该已经出了门上了马车了,她笑了一声,将这桌上的白玉匣子拿在手上,朝着自己身后的婆子一递,那婆子一下子上了前,接住了白玉盒子,章氏轻笑着道:“如今的安家有些没落了,这手上也没什么银子,她便是想着拿了一些个多年已经过了气的饰想要同我换一些个银子,毕竟堂堂的安家人进出当铺也是不大好看的。可到底也算是自家亲戚,我刚刚便是给了她一千两的银票好让她想去应应急,叫她将这些个饰拿回去,怎么说也是当年老爷给她置办的嫁妆不是,我这当嫂嫂的又怎么能够趁火打劫时,趁着这个时候要了这些个东西,这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么!只是她这性子也真是够犟的,非要将这些留下,你看,这不是叫我难做人么!”

    章氏说着朝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婆子道了一声:“将这盒子拿到我房中放入梳妆台的抽屉好好放好,等改明儿有空的时候我就给她送去。”

    婆子应了一声,拿着盒子退了下去。

    叶氏含笑地看着章氏,眼神之中倒也有着几分的赞许,她道:“也的确是这样的,再怎么不是到底也是自家亲戚。只是没有想到当年那般风光的安家这一下子说倒就倒了,竟然还是要靠着典当度日的!”叶氏说这种话的时候,不免带了几分须臾,“这俗话说烂船也有三斤钉子,怎么能够想到现在的安家竟然连一丁点的钉子也是没有了。”

    章氏也悠悠然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我说自己亲戚就不说什么了,那安青云以前也可算是个嚣张的主,身边又没有个把门的,那些个儿子女儿又有几个是成事的呢,这走鸡斗狗的欺行霸市的,还有那整日只会布施的,虽说名声上的确是好听了一些,但那些个米粮到底也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长期以往,又怎么能够剩下多少?!也难怪到了这关键时候就没剩下什么了,这居家过日子的,哪里应该是这样的……”

    叶氏听着章氏所说的那些个话,她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她也一贯是个克勤克俭的,尚书府上也是一贯搭理得井井有条,只觉得安家也该是如此的,长期把自家当做菩萨一般地做着功德,别说是安家的库房了,就算是国库也是不经用的。

    “这安青云也算是时运背了一些,原本陛下倒也还算看好着他家的那些个儿子安晋元来着,还说是颇有将门虎子之风。”李尚书品了一口酒道,“这安晋元也真的可算是个出息的,原本我还想着只怕等到这人回来多半是要到我的手下做了一个官儿,任个都统一类的,可惜偏生出了安青云这样的老子,现在有谁敢是在陛下的面前提起安家的事情,安青云一个废人,安家也已经不成气候了,这会些个功夫的人朝堂之上还算少么,那安晋元在战场上立下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功罢了又不是什么大功,谁还会想到安家的人呢!”

    苏荣也叹了一口气,只要陛下不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想来安家往后的命运也就这样了,只会比现在更加的没落而不会有什么翻身的机会了,他刚刚也不过就是在宽慰着自己那妹妹而已,想着当年要是她能够听了自己一言嫁给自己看中的人又何必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但如今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都是没有用处的,他也只能偶尔帮一把,长期以往的话,他不过就是一个四品的官员,又有一大家子所在,自然是不能做到养着自家一大家子不算还带上安家那一大家子来着。

    李尚书同苏荣又说了一说,这饭桌上说的也算是投机,喝得酒酣耳热之后方才散去。

    章氏一门心思想着自己那白玉匣子,想着那一笔巨大的财富就要到自己的手中了,她兴奋无比,也顾不得照顾苏荣了,只让小厮扶着苏荣去了书房,又遣了在书房伺候的丫鬟去细心伺候着,她这巴巴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细细地关上了房门。

    一等关上门之后,章氏就伸手去开那梳妆台的抽屉,果然在那抽屉里头放着那叫她魂牵梦萦的白玉匣子静静地躺着,章氏搓了挫双手,像是捧着菩萨一般将这匣子拿了出来,嘴中还念念有词:“我的宝贝,我的心肝儿,我可终于得到你了!”

    章氏将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梳妆台上,她谨慎地开了盒子,等着瞧着那里头惊天的财富,这匣子一开,章氏深抽了一口气,她瞪大了双眼,伸出了手仔仔细细地去摸着那白玉盒子,“银票呢?银票呢?”

    章氏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盒子整个人像是癫狂了一般,她将匣子翻了过来,用手指一寸一寸地摸过,生怕这匣子里头还有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暗层所在,但她不管怎么摸都没有摸到,她不敢置信地将刚刚摆放的抽屉拉了出来,又将别的抽屉拉了出来,将抽屉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翻找着,甚至整个人还趴在了地上,去抬着那梳妆台,她里里外外在自己屋子里头翻了一个遍,半点也没有找到那惊人的财富。

    “啊——”章氏蓦然爆出一声惊叫,那声响震得整个苏府都为之颤抖着。

    挽歌略过重重的屋檐,他身上穿着一身夜行衣,那黑暗就像是要和黑夜融合在一起似的,他无声无息地进了素问的房间,站在素问的面前,他从袖子里头一掏,掏出了厚厚的一大叠银票,递到素问的面前。

    “姑娘,你要的东西。”挽歌低声地说着,他的声音如夜晚的水一般冰凉寂静。

    素问看着挽歌手上拿着的东西,她露出了一个笑来,那笑容十分的开怀,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做的不错。”

    ------题外话------

第一百十五章 风雨前夕

    第一百十五章 风雨前夕

    素问看着递到自己面前来的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她那一日也不过就是顺势想想而已,没有想到那苏氏是真的生了这么大胆的心思,而章氏也真的是够胆大妄为的,还真的想着吞了苏氏这一笔银子。舒榒駑襻

    挽歌也没有想到这事情还真的如同素问所说的那样,他这一整天都在跟着章氏,在章氏同苏氏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正在屋顶上,听到章氏那样对着苏氏说的时候,整个人也傻了。章氏还真的是这般的贪婪,挽歌也是想着素问之前所说的那样,而苏氏明面上瞧着也算是个聪明的人,但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事情生在自己的身上叫她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还是章氏这算计的手段太高强一些了,竟然还真的就这样着了她的道。

    等到苏氏一走,趁着章氏还在饭厅里头和人寒暄的功夫,挽歌二话不说就潜入了苏家,将这银两全部都给拿走了,毕竟这一切都是在素问的预料之中,这黑吃黑的手段,那可是素问交代的。

    挽歌将那一叠绝对会叫旁人震惊的银两随意地丢在一旁,好像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一般,素问抬头看着挽歌,“接下来,应该会有一场好戏要开场了,你寻着机会透出风声去,说苏家要和兵部尚书李家结亲,苏家打算用一大笔的银钱,打算在无双城之中置办一些个店铺和一个大院子,算是给李家的聘礼。再叫那些个买了安家田地的老板们放出声,说安家已经要跨了,所有的银钱已经叫苏氏拿到娘家去了。告诉他们,只要这件事情办得好的,只要是在赵国行航运上用得到的地方,我必然是会以最低的成本许他们的。”

    素问的目光浅浅淡淡的,无双城之中有多少的商铺,那些商铺的老爷们那可是游走天下的人物,赵国航运上以最低的成本许了他们,在这其中就不知道是要获利多少了。她这是下了极大的成本想着要让苏氏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也让安家和苏家的事情摆在台面上,这种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苏氏不可能不知道,到时候必定是要去找章氏理论的。

    苏氏的那一场闹剧,她给予的时间已经太长了,现在的她已经看逆了苏氏,只想着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苏氏给解决了,往后的日子里头她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了。

    挽歌听着素问的吩咐,知道素问这是想在这段时间之内就将苏氏给解决了,他点了点头,“我省得,姑娘且放心,这两日之内必定是会让姑娘得偿所愿的。”

    苏氏想着自己这钱交托了出去之后安晋元的前程问题也就没有什么问题的了,所以她可算是巴着日子等着兵部下达了任命书来,她心情极其的愉悦,那整日叫嚣着的要见她的安青云,苏氏当然是不愿去见的,一个只会躺在床上的废人对于苏氏来说已经没有半点的价值了,更何况现在的安青云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半点的价值了,一个只能躺在床上让她去照顾的男人只会对着她高声辱骂的男人她为什么hi还要去见他,她又不是犯贱,这好好的清闲的日子不过,反而是去过那样的日子。

    杨妈妈有些心不在焉,时常犯下一些个小错,她在后来的时候曾上过静心庵,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慈安了,她这房中的行囊依旧是在的,可却是怎么都找不到慈安的身影,庵堂之中旁的那些个尼姑也有些焦急了,因为这房中透着打斗过的迹象。杨妈妈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就会出了这样的岔子,她明明是让慈安在庵堂之中不要四处走动的,而且知道苏氏似乎也并不知晓慈安回来无双城这件事情,所以杨妈妈心中也有些怀疑素问,可她又不能贸贸然地进了素问的浮云小筑之中去查探一番,她没有那一个本事。

    苏氏对于这心不在焉的杨妈妈,只当做这个跟在自己身边伺候已久的老人对未来有些担忧,甚至有时候苏氏还宽慰着杨妈妈,说是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好的。

    苏氏这等了一天也没有等来兵部的消息,她知道自己有些着急,可能这事还需要几日才能到下任命的公文来的,但苏氏只觉得这日子过起来真的叫度日如年,她巴巴丢等着,这脖子都几乎是望成了丝瓜一般的长度,安晋元这两日也是不来看她的,苏氏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还在同自己较真者,但苏氏想,现在晋元可能是不会怎么谅解自己但等到他去了兵部当了官吏,知道往后的位高权重的甜头之后,他到底还是会感激自己这个当娘的。

    但这兵部的消息没有来,倒是传来了苏家和李家要结亲的事情,还说苏家打算在无双城之中置办一些个店铺买下一幢华丽的大宅子好给李家小姐下聘。这自古以来,这下聘一类的所用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的,一般人家不过就是给女方家送一些个东西然后再送上一些个彩礼礼钱一类,而这大户人家这可就讲究得多了,除了一些东西彩礼礼钱外,还会置办上一些个姑娘家用的饰头面一类,表示夫家是看重这姑娘的,打算着诚心诚意将她娶进门的,当然姑娘的娘家在姑娘出嫁前也会置办一些个嫁妆,这嫁妆也就看府上的财力了,皇家公主成婚的时候,那可谓是十里红妆,而一般大臣们的小姐出嫁的时候多半也是七十二抬嫁妆或是三十六抬嫁妆一类,这嫁妆的多少也奠定了姑娘在夫家这往后日子的地位,这嫁妆的抬数越多那就代表着姑娘家实力雄厚自然是不能轻易叫夫家给瞧不起的。

    但这聘礼用上了店铺和宅子,虽说日后下嫁的时候姑娘这手上也许是可能有店铺宅子一类做陪嫁,但这样的大手笔也是叫苏氏吃了一惊,自己的哥哥有多少的底,苏氏是再清楚不过了,章氏就算是再怎么贤惠,苏家有多少闲钱她也是清楚无比的。苏荣是这五六年才回到无双城之中的,之前苏荣一直外放在外当官,这当官的地方还是偏僻的很,而苏荣也是一个算是本分的人,并没有什么贪赃枉法的行为,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当嫂嫂的可是三天两头写了书信来同她诉苦的,而苏氏回信的时候也时常会带了一点银票过去,每次也是在一百两左右的面额,苏氏虽掌管家业,但那个时候段氏也精明,自己就算扣也是不能扣的太过分的,所以苏氏也没能敢留下多少的银两来。

    苏荣一步一步从外官到了无双城成了京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后来在无双城买了宅子立了府邸那也是花尽了苏荣这么多年来的积蓄的,如今的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手笔在无双城之中购买商铺置办宅子的钱?就算自己给了章氏一万两银子的好处这也是不够的!

    苏氏越想就越觉得心惊,她心中觉得恐慌不已,莫不是章氏扣了自己这给晋元疏通关系而准备的银子吧?!

    苏氏这一想之后就是半点也坐不住了,她巴巴地从自己的院落之中走出了门,也顾不得喊上府上的人准备马车或者是准备轿子这件事了领着杨妈妈就是火急火燎地往着苏家而去的。

    这到苏家的路还没有走完一半,苏氏就在一家金银饰的店铺的门口瞧见了那兵部尚书李大人的夫人叶氏,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十七八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两人一同进了铺子,似乎是准备着要去买些个饰一类,苏氏这脚步微微顿了一顿,她转了一个方向,也不往着苏家去了,反而只朝着那商铺走了进去。

    无双城的商铺大多苏氏可算是常客了,以前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是苏氏没有瞧见过的,就像如今这店铺之中,苏氏以往来的时候这店铺的掌柜总是会笑意盈盈地将自己迎上二楼的小间,然后将店里头最时兴也是最贵的东西带到自己面前来供着自己挑选赏玩。

    苏氏刚踏进门槛,就见那掌柜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道口朝着那些个伙计喊话:“动作麻利着点,赶紧将这两日新出的款式拿上去给李夫人瞧瞧!还有这茶,赶紧沏茶,李夫人喜欢碧螺春,赶紧沏上一杯!茶点也别忘了!”

    掌柜这嘱咐完人,他原本是想着要上楼伺候着在那小间里头接着伺候着那兵部尚书李夫人的,可他眼角的余光一扫就瞧见刚刚踏进门来的苏氏,要是搁在以前的时候,掌柜早就已经麻溜着上了前去逢迎拍马了,但现在无双城的那些个店铺都已经收到了风声,所以这掌柜依旧是站在楼梯口,这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声:“哟,苏姨娘来了,您在楼下先瞧着,这有什么瞧中的您就问伙计,我这忙的厉害,就不招呼您了。”

    苏氏见那掌柜要上楼,她急忙上前了几步站到了掌柜的身边,她道:“李尚书的夫人可是在楼上的小间的?”

    苏氏这说着就要朝着楼上走,掌柜急忙伸出了手去阻拦,道:“苏姨娘您这可就不合规矩了,这楼上的小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上去的,您这上去了我可就不好交代了。”

    苏氏见那掌柜有几分的狗仗人势,她也有些恼怒了,道:“掌柜你这做事也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吧,这以前我来你这儿的时候,你可是巴巴地将我往着楼上请,现在我这要上楼,你倒是拦着不让了!你这算是个什么意思,这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样子么?”

    掌柜见那苏氏劈头盖脸朝着自己一顿训,心中也便是有了些不大高兴,他道:“这以往的时候那是因为苏姨娘是安将军府上的姨娘,可如今安家是怎么样的模样大家都心中有数,不是我不叫你上楼,你这上了楼也买不起什么东西,这楼上的小间可不是如今你这样的人能够随意地上去的,只怕到时候苏姨娘得卖了安家的宅子才能够上去瞧瞧了。”

    苏氏被掌柜那一番讥讽的话说的面无血色,她咬着牙道:“你胡说什么!”

    “这哪里是我胡说,整个无双城之中还有几人不知道,苏姨娘你将安家掏了个一干二净,安家的田地铺子都叫你给卖了,如今安家除了那栖身的那一个宅子可是半点也不剩下了。”掌柜道。

    苏氏哪里知道这种事情如今竟然已经是传开了,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做事做的十足的隐秘,而且之前也没有传出风声来,怎么的现在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呢?!

    苏氏一把推过了掌柜不管不顾地冲上了楼,进了那小间之中,果然瞧见叶氏就坐在那小间里头一脸嫌恶地朝着自己看着。

    苏氏行了一个礼,她看着叶氏,声音有个梗,她道:“李夫人,我托您和李大人办的那件事儿,李大人可是有什么回音了?”

    叶氏对苏氏没有什么好感,她瞧着苏氏这样冲上了楼来,心中有些不爽又见苏氏这样没头没尾地问着,她道:“我可不曾答应过你给你办什么事儿。”

    苏氏睁大了眼睛,她几步窜上了前,一把抓住叶氏的肩膀摇了几下,声音有着一种歇斯底里:“您答应过的,您答应让我儿子进兵部的,李大人也是同意了的,你们怎么是能够拿了钱不办事的呢!”

    叶氏被苏氏摇得头昏脑胀,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机灵一下子将苏氏拉扯了开来,护着叶氏不让苏氏靠近的,叶氏缓过了气来,想也不想上前就给了苏氏两耳光,声音尖利地道:“你什么神经!本夫人什么时候拿过你的银子!什么时候答应过让你的儿子进兵部了!你要疯撒泼回你的安家去!”

    叶氏恼怒至极,她一把拉过自己已经受了刺激吓在单场的女儿道:“走,咱们回去了,被这疯婆子搅得半点心情都没有了。”

    苏氏被叶氏那两下耳光打得有些蒙,她只觉得眼前有些黑,耳朵嗡嗡作响,脑袋里头却不断地回响着刚刚叶氏所说的那些个话。

    与此同时,素问站在安家的大门口,她的身边带着一头黑虎,挽歌站在她的身后,手上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一般提着一个身着深灰色袍的尼姑,素问抬眼看了一下安家悬挂在大门上的“安府”两个烫金的大字,上头的金漆有些掉落了,显得那么的萧瑟。

    素问抬了脚,跨进了门槛。

    ------题外话------

    求大姨妈不疼,求大姨妈不多……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还是想求大姨妈以后都不来,最讨厌就是天气炎热的时候来大姨妈了有没有!

    大姨妈搞得人很虚弱,今天是第二天,估计明天会好一点。

    明天苏氏就会玩完了,安家这一部分就会结束鸟,啦啦啦啦,我保证明天安家这部分绝对会结束的!

第一百十六章 悲惨世界(上)

    素问刚刚进了门,立刻就有人上前来制止,但是一瞧见这进门来的人是素问,守门的小厮一下子愣在当场。舒榒駑襻府上的人多半也是个知道事情的,素问虽说没有住在安家之中,但到底还是安家的嫡女,所以看到素问走进门来的时候,小厮们也不敢去阻拦,更何况素问是二品的长生县君,又怎么能够阻拦得了。

    素问不过就是随意地看一眼那些个站在一旁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来的小厮,在她冷冷的一眼警告之下,那些个人半点也不敢再踏前一步,只能由着素问堂而皇之地走进了门来,等到素问朝着老夫人段氏的方向而去的时候,这才有人想起要通传一声,可如今府上管事的人也不在,府上的人一下子有些乱套,有些去通知大小姐,而有些得了风声的赶紧地去通知着周姨娘和孙姨娘。

    素问是来过安家的,虽然这次数没有多少,但段氏的院落素问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她记性好方向感也不错,这一路走来倒是半点的错也没有的。

    段氏的房中如今也就只有张妈妈这个跟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和一些个丫鬟在伺候着,张妈妈虽是和苏氏有些过节,但苏氏如今掌控了安家,又给了她一些个好处,所以有些话张妈妈也就没有对段氏说过的,就像是段氏当日去寻素问的时候明明自己是早早就通知了苏氏,但苏氏领着段氏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在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而现在段氏中风躺在床上,这眼歪嘴斜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张妈妈就算说了段氏也不能够怎么样了,倒不如是拿了苏氏的好处当做没有这么一件事情生罢了,而那些个丫鬟对于这整日都需要人伺候着的段氏也没有以往的尽心了,要不是府上的大少爷安晋元时常是去照看着段氏,只怕这些个丫鬟婆子还是要再过分一些的。

    素问进去的时候,安晋元正在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段氏吃药,段氏靠在床头,原本还算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如今已经像是迟暮一般,整个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这人命不久矣,因为中风,段氏的样貌也完全转变了,口歪眼斜,一只搁在被窝外头的手扭曲着甚至还微微地颤抖着、

    安晋元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着段氏喝药,但那一勺药喂下去的时候大半都是从段氏的嘴角落下的,安晋元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情,他见药汁落下,便是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去,然后再喂一口。段氏似乎是有些不大情愿的,依依呀呀地喊着什么,那歪曲的手也抖动着像是要推开安晋元一般。

    “再喝一些吧,祖母定是能够好起来的。”安晋元十分有耐心地道着,“祖母不用担心,假以时日一定能好的。”

    段氏呜呜地喊着,眼睛里头有着泪水的流出,她什么话也说出来,只能出那简单的声音。段氏虽然是不能动弹和说话,但因为治疗也算是及时,所以也没有到那神志不清的地步,段氏的心中可算是心如明镜的,这几日也就只有一个自己这个孙子时常是来看着自己照顾着自己的,而她的那些个孙女,原本周姨娘还有孙姨娘所出的那些个丫头她就是不喜欢的,所以以前的时候也没有多疼她们,再加之这两个丫头年岁还小,平日里头也就只有跟着自己的母亲来对自己行一个礼,然后说上两句就走了。这不亲的如此,段氏也无话可说,可她从小是把安卿玉那丫头捧在自己的手掌心,不管有什么好处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孙女,结果打从她变得现在这样之后,那丫头别说是来伺候着她了,这面儿都是没有见上一回的,这样的行为叫段氏心寒的厉害。

    那可是养在她身边的孙女啊,就算不来伺候,哪怕是来看上几眼,段氏也就觉得有几分的心安,但现在,段氏真心不知道自己那么多年疼爱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她只觉得伤心无比,却又不能对人言明什么。造孽吧,段氏这般想着,大约真的是她所造的孽了,所以这辈子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素问彷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她进门时候的声响惊动了正在给段氏喂药的安晋元,安晋元在看到素问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地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而守在一旁的张妈妈道:“你——你怎的来了?”

    张妈妈在看到素问的时候就像是回到了自己被素问掌掴的时候,那脸竟然也有些火辣辣的疼,张妈妈看着素问进门来,心中有些震惊,想着她不会是想趁着现在安家两个当家做主的人全部都已经不能动弹了,所以想着回到家中来夺得财产的吧?张妈妈哪里不知道如果素问真的回到安家之后,只怕这未来的日子他们这些个原本的奴仆都是要被取代了的。可素问到底是名正言顺的,更何况大夫人莫氏也没有被休弃出门,安晋琪更是安家的长子嫡孙,有着正当的管家掌家的权力。这样一想之后,张妈妈也就有些见风使舵起来,笑着道,“瞧我这一张嘴,县君原本就是安家的嫡女,回来也是应当的……”

    “怎的,这是怕我回到这里来抢夺财产,寻你们的麻烦不是?”素问冷冷地扫了一眼那脸色有些苍白的张妈妈,制止她那拍着马屁的声音,这样虚伪的声音她已经不想再听到了,“这种虚伪的话也不要说了,腻烦。”

    张妈妈被素问那一句冷言冷语的话给讽刺到了,却又怏怏地站在那边不敢靠近更加不敢再讨好素问,就怕这一不小心这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素问那性子,上一次赏她几个耳光只怕是轻的,要是自己把她给惹恼了到时候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段氏在看到素问的时候,那一双眼睛直放光,贼亮贼亮的,搁在暗夜里头几乎是能够当灯笼使唤,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安晋元知道段氏的意思,他在看到素问走进门来的时候也是有几分的激动的。

    “素问,你今日来——”

    安晋元想着素问到底是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这嘴上说的虽是有些过分,但等到安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到底素问还是会来帮忙的。

    “你想多了。”素问打断安晋元的激动,“先,我不是来给安老夫人和安青云诊治的,其次,我也不是想着来要安家的财产的,就安家这点微薄的东西,我还看不进眼中。我来,不过就是想要解决一些个陈年旧怨,顺带来看一场好戏。”

    安晋元听着素问的话,他心中的那些个激荡慢慢地散了去,看向素问的声音多少带了一些悲鸣和一些伤感,而段氏那晶亮的双眼也一点一点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她看着素问,呜呜地喊着,眼泪从她的眼角之中不停地溢出,她甚至费力地朝着素问伸出了手,似乎是在对素问认错一般。

    素问冷淡地看着段氏,那眼神清冷的就像在看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连匀一点眼神都没有给她。“挽歌,去将安将军请了过来。”

    “是!”挽歌应着声,他将原本提在自己手上的慈安毫不留情地往着地上一丢,慈安被这么一丢,身上泛着疼,她张着口却是半点声音也喊不出来,只有那脸上痛苦的神色还有额头不断溢出的冷汗之中方才能够看出慈安是真的疼痛不已的。素问点了她的穴位,卸了她的下巴和哑穴,她就算想要喊,想要咬舌自尽也是没有半点的办法的。

    安晋元朝着慈安看了一眼,也一下子认出了在地上的人是静心庵的慈安师太,说起这慈安,安晋元也不算陌生的,他们安家从以前的时候时常行善积德,所以那些个德高望重的大师师太都是认识的,对于慈安师太,安晋元更是熟悉,因为慈安从小的时候就很是疼爱他,在他出征甚至还特地地给他送来了一道护身符,安晋元虽是对这种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但到底还是长辈送予他用来庇佑的东西,代表着一个长辈对自己的重视,所以安晋元也将这一道护身符戴在脖子上头,也不曾拿下过。

    乍然见到这般蓬头垢面,又像是遭遇了一些个非法虐的慈安,安晋元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何必拿一个方外之人撒气?!”

    素问看着安晋元,她平静地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欠下的债到底还是应该来偿还的。当初可是慈安师太一口咬定我这出生鬼节子时之人是鬼子是不祥之物,是天煞孤星克尽一切的命格,身为方外之人应该慈悲为怀,她当初对我的时候可是没有半点的慈悲为怀,我这没有弄死她已然算是客气了,你说是不是,慈安师太?”

    慈安这些日子已经尝过了素问的手段,在今日素问带着她来到安家,到了段氏面前的时候慈安就已经有了一种“我命休矣”的念头,早就已经能够预知到自己这接下来的命运是如何的了。但听到刚刚安晋元为自己开口说话鸣不平还能够叫出自己的时候,慈安忍不住看向安晋元,她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悲伤,她哪里不晓得一会将要生的事情是有多么的可怕,甚至对于安晋元来说那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他又怎么能够承受的住!

    慈安这眼神一转,想着自己若是死了……

    她这个念头也不过就是刚刚想起,素问就已经微微伏低了身子,她的手摆在慈安的肩膀上,没有用什么力度却是叫慈安从四肢百骸都开始疼痛起来,素问那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师太还是好好听话一些的好,否则,我指不定会让安家的所有人受更多的痛苦。”

    慈安清楚地听出了素问声音里头那警告的意味,她这是在警告着自己,如果一会没有叫她有半点的满意的话,她也会对安晋元出手,想到素问那些个手段,慈安的眼神之中满是害怕,她忙不迭地点头半点也不敢迟疑着。

    在挽歌将已经瘫痪在一旁,半点也不能动弹的安青云从他的房中连同床上的锦被一卷像是卷着毛毛虫一样扛着到了段氏的房中将他安置在靠窗的软榻上的时候,那听到风声的周姨娘孙姨娘带着各自的女儿也已经到了,一直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的安卿梦也出现了,就静静地站在一处角落冷眼看着这一切。

    打从段氏瘫痪需要人照顾时就像突然消失在府上的安卿玉听说素问回到府上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匆匆忙忙地领着丫鬟跑进了段氏的房中,她对在床上不能说话的段氏视而不见,对软榻上骂骂咧咧的安青云也全然当做没有那一个人,她的眼眶之中也就只有素问一人,这人还没有踏进门槛,安卿玉的斥责声就已经喊了过来:“贱人,你不是说不承认自己是安家的子女么,你如今回到安家来是想做些什么,是打算趁着祖母和父亲病重回来谋夺家产不成,你还要脸不要?”

    孙姨娘对于如今府上苏氏再度掌权这件事情怨念不已,苏氏是处处打压着她来着,甚至还着人看着她,不许她去同安青云和段氏说那些个委屈,今日孙姨娘听到素问到了府上这事,她就晓得一定是要出些事情的。孙姨娘当然也是不喜欢素问回到府上来抢夺的,但相比较如今横行霸道的苏氏和安卿玉,孙姨娘想着反正自己得不到半点的好处也是不想要让苏氏同她的儿女得了好处的。

    孙姨娘双手叉腰,十分泼辣地道:“你这不过就是一个庶女,她到底是嫡女,就算回来谋夺家产也没有你什么事情,要的你在这里说个什么劲儿,我看你娘以为如今安家没有人管了,自己想捞足了还好处吧!”

    安卿玉被孙姨娘的话噎了一噎,她梗了半天之后方才道:“是她自己要了三千两黄金之后就不会再来谋夺家产的,这女人说话不算话!”

    “啪!”

    挽歌伸手一抽,掌风吹拂而过,安卿玉的脸已经有了一个鲜明的手掌印,那上头粗粗的五根手指印根根分明,“姑娘在这,有你造次的份?”

    素问朝着挽歌摆了摆手,道,“挽歌你也实在太不怜香惜玉了,安大小姐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孔你怎么就能够那么狠心地下了手呢,人家还要趁着这张花一样的脸孔还没有老去的时候找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的,如今安家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空壳子了嫁妆什么的多半也是置办不出来了,安大小姐这脸要是被你毁坏了,她还怎么去迷惑男人?就算送到青楼,人家也是会嫌弃的,到时候大概就只有到那种下九流的窑子里头接一些个不入流的客了。你这不是造孽么?”

    安卿玉面色难看无比,她恨不得一下子上了前去将素问的脸一下子挠花了把她的脸给撕烂了。却见素问看向安卿玉道,“那三千两的金子,那是我在护国寺之中救安青云一条命的诊金,你以为要是我没有救他,他现在还能够活在这里?我这人一贯是公道,做多少事拿多少钱,安青云一条命三千两黄金也不算过分!”

    “我宁可不要你救!”安青云朝着素问大声地吼着,如果知道自己在被救醒之后的下场就是像现在这样和一个废人一样的过日子,安青云说什么都不会要素问救的,他看向素问道,“我再给你三千两黄金,你将我救好,不,你要三万两我也会给你的……”

    “哦?”素问看向那像是个疯汉子一样高声喊着的安青云,她道,“看来刚刚安将军是没有认真地听我说话来着,我说了,如今的安家大约是只剩下你们如今栖身的这个安家宅子,旁的什么都是没有了。三千两的黄金,安将军是打算卖女儿呢,还是打算卖宅子?就你这几个女儿真心要卖的话,加在一起未必也是值三千两黄金的,你拿什么来要求我诊治你呢?”

    安青云双眼暴张,他的双手握紧成拳头,“什么?不可能!”安青云是怎么都不能够相信素问所说的话的,安家有田有地还有铺子,家中库房还有那么多的宝贝,又怎么可能会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原来安将军还不知道的呀,无双城之中的人如今可都是在说着,您的苏姨娘卖了安家的田地铺子去贴补娘家去了,大约是嫌弃安将军您如今是个废人,所以打算卷款携逃了吧。”

    素问这话一说出口,别说是安青云震惊,就连安卿玉和安晋元都是张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他们的母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安青云重重地喘着气,他高声地喊着:“把她给我找回来,把她给我找回来!”

    安晋元也晓得如今这事闹大了,他朝着素问看了一眼,也难怪素问是会说她今日来是来看一场好戏的,这可不是一场好戏么,只怕是要闹出人命来了。安晋元将手上的药碗往着一旁的小几上一放,半点也不敢耽搁地跑了出去,像是一阵风一溜烟地就不见了。

    安晋元也不知道是要上哪里去寻苏氏,他这几日也没有同苏氏说些什么,母子两人自打那一次之后就闹得有些不大愉快的,安晋元也觉得没有什么要同苏氏说的,他致力于在照顾着段氏和安青云两个人的身上本就已经是累极了,哪里还有别的什么精力去管着苏氏,却没有想到这才几日的功夫事情已经闹得这样的严重了。

    安晋元也没有什么寻人的好法子,自然不会是拿这画像四处去问又或者上衙门去做这种寻人的事情,他便是想着先去苏家看上一看,要是苏家里头没有人,自己再想法子去寻找。

    苏氏晓得自己那些个银子并没有送到叶氏和李尚书的手上,而且看叶氏那姿态根本就没有答应过自己这件事情,她就知道这其中必定是出了岔子,一定是自己那个嫂嫂在其中捣鬼了,苏氏也不由地骂着自己蠢,自己鬼迷心窍,竟然还真的是听信了章氏的话,心中又是恨着自己的兄长,这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她也不能强求他,但为什么就是帮着章氏来欺骗着自己,自己可是他的亲妹妹,唯一的妹妹啊!苏氏出了铺子之后就一路狂奔,这度竟是将跟着的杨妈妈一下子给落在了身后,杨妈妈毕竟岁数不小,平日里头也没有做什么重的活计,没跑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竟然一下子被苏氏给落在了身后。

    苏氏不顾苏家门房的阻拦,直接冲到了章氏的院落里头,章氏正在花厅之中刺绣,见苏氏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冲进了门来的苏氏,章氏心中就知道不妙,她急忙起身想要逃跑,却被苏氏一把抓住。

    苏氏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章氏的脖子,那一双眼睛更是因为愤怒而通红,就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我的银子呢,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章氏被苏氏这一掐,掐得几乎是喘不过气来,她忍不住抬脚去踹苏氏,这踹了两下都没有将苏氏给踹开,章氏那一张脸因为缺氧而憋得通红,她这才想到自己手上还拿着绣花用的针,想也不想地就朝着苏氏的手臂上猛地扎去。她这一针下去十分的用力,几乎是将针插入到苏氏的手臂里头,苏氏吃疼的厉害,一下子松开了掐着章氏脖子的手。

    苏氏将插入到自己手臂里头的针一下拔了出来,鲜血一下子从那细小的伤口里头涌出,苏氏更加的愤怒。

    章氏得了空,急忙闪到了一旁,一边重重地喘气,一边拿了一旁的花瓶在手上,高声疾呼:“来人啊来人啊!”

    “把我的银子还给我!”苏氏顾不得疼痛和鲜血,又朝着章氏扑去,她高声喊着,“你这贱人,你骗我的银子!”

    “是你自己蠢!你以为现在还有谁会帮着你们安家?!也就只有你还在坐着这样的春秋大梦,以为安家还真的能够起死回生的,告诉你,安家已经玩完了!”章氏高声地喊着,她嘲讽着苏氏,“你以为就你的儿子能干,还想着进兵部当大官,天底下像你儿子这样的货色不知道要多少有多少,也就只有你才在那边稀罕的紧,既然你这么蠢,这么喜欢你的儿子当大官,我骗你银子也好过叫你被别人骗!”

    章氏闪躲着苏氏,她死死地抱着手上的花瓶,打算着苏氏要靠近一些要是还敢像是刚刚那样对她的话,她就将手上的花瓶狠狠地砸过去!

    “亏得你还是我的嫂嫂!你还有没有半点的人性?!”苏氏怒不可遏。

    “你有当我是你的嫂嫂吗?你喜欢的时候叫我一声嫂嫂,你不喜欢的时候就给我脸色看,我告诉你,我受够了!”章氏斥骂道,“再说,你说要花钱去买官,你的钱呢?你的钱去哪里?”

    苏氏瞪着章氏,“把我交给你的白玉盒子还给我!”

    “告诉你,这白玉盒子里头压根没有一点银子,别说是银票了,就连一文钱也没有,你是想欺骗我来着吧,想要我帮你出这么一大笔的银子。还好我没有帮着你做这件事情,要是这盒子交给李尚书里头又没有半张的银票,你这不是想要告诉李尚书这些个银子全部都是我中饱私囊了么,到时候苏家可就得倾家荡产了不可。苏婉仪,你可真是好狠的心,有你这么整日算计着自家人的人么?”章氏一脸嫌恶地道,她后来想了想,还好自己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答应过苏氏要帮着她的,要不然那一日要是把这白玉盒子交给了李尚书,到时候李尚书没有见到银子还不得想着法子来折腾他们苏家不可。这样一想之后,章氏就知道这苏氏竟然是这样的用心狠毒,竟然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算计着她了,亏得自己还以为得了不小的便宜,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才是最愚蠢的。

    “你说什么!我可是把银票切切实实都放在盒子里头了!”苏氏高声喊着,苏氏是不肯相信章氏所说的话的,她亲手将东西放进盒子里头,临出门之前她还亲自检查过确定东西全都是在的这才到了苏家的,现在章氏却说没有银票,苏氏又怎么能够相信,再加上苏氏之前算计过她的事情,苏氏半点也已经不相信了,只觉得一定是章氏把银票拿走了,现在又说了这么一些个借口来诓骗自己!

    苏氏见章氏怎么都不愿意拿出银子来,她更加的愤怒,她想要抓住章氏,却不想怎么都是不能抓住她。而苏家的那些个下人也已经t听到章氏房中的声响,冲了进来,抓住了正在狂的苏氏。

    章氏见苏氏已经被制止了方才觉得有些安心,她这才觉得自己刚刚被苏氏掐过的脖子有些疼痛,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却见自己的指尖带了一些个鲜血,显然是刚刚苏氏在掐着自己脖子的时候被指甲给掐出来的伤痕,章氏怒不可遏,她看着苏氏,那眼神痛恨无比,她高声地喊着:“滚出去,把她给我丢出苏家去,告诉门房,这疯婆子要是敢再来,见一次给我打一次!”

    丫鬟们应了一声,她们合力将苏氏扭着拉到了大门口,二话不说地就将苏氏往着门前一丢快步进了大门又嘱咐着门房赶紧将大门给关上。

    苏氏被这么一丢,丢了一个七荤八素,等到缓过劲来的时候就瞧见苏家朱红色的大门在自己面前一下子关上了,苏氏死命地拍着大门,喊着叫人放她进去,她刚刚被丫鬟们拖着出来的时候,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是掉了一只在哪里,在地上滚过那一遭之后,她就像是一个在泥地里头打滚过的乞丐,苏氏拍门拍得几乎是将自己的手掌心都拍红了都没有人来开门。

    苏氏觉得有些绝望,只觉得自己这人生一片的黑暗,半点也是瞧不见光明的了。

    杨妈妈喘着气到苏家门口的时候瞧见就是苏氏一脚穿着鞋子,一脚穿着袜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杨妈妈一看苏氏这模样就晓得苏氏定是被人从苏家赶了出来,苏家敢这么对待苏氏的也就只有她那个泼辣无比的嫂子。

    “夫人不必伤心,定是能够想到法子的!”杨妈妈宽慰着苏氏,他这嘴上是这样说着的,其实自己心中也知道这多半已经是没有办法了,自己刚刚那样说不过就是想要安慰安慰苏氏,希望她不要一时之间想不开做出寻短见这种事情来。、

    “完了,完了!”

    苏氏喃喃着,她哪里还有什么法子,这唯一的法子都已经是这样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可以想的,她已经完蛋了,索性的是现在段氏和安青云都瘫痪在床上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苏氏不敢去想,如果他们两人知道了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不管怎么想,苏氏都能够肯定安家自己必然是难以容得下了。

    苏氏看着天空,明明是晴空万里,但灿烂的阳光照耀到她的身上的时候,苏氏只觉得异常的寒冷,她只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对她而言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几乎是不知道叫她要如何是好了。

    苏氏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她默不作声,杨妈妈也是不知所措,以往的时候拿主意的也去都是苏氏,自己不过就是在她的身边帮衬帮衬而已,也从来都没有瞧见过苏氏这样的失魂落魄,茫然无倚的模样。

    安晋元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自己的母亲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像是打了一场架的地痞流氓一般,他上前了几步,清楚地瞧见苏氏脸上那明显的掌印,那都是被人打出来的。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安晋元忍不住问道。

    苏氏迷茫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好一会之后这才反应了过来,她匆匆忙忙地整理着自己狼狈的装束,却无力地现自己再怎么整理也是枉然,只得带着心虚的笑道:“娘不小心摔了一跤。”

    安晋元哪里不知道苏氏这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这借口还十分的劣质,摔了一跤怎么可能会摔出那脸上被人打过的痕迹,这摔了一跤又怎么可能会摔的鞋子都掉了?!但苏氏不愿意说,安晋元也不好勉强自己的母亲,但这其中他知道肯定是有缘故的。

    安晋元匆忙地进了一家成衣店,按着苏氏的脚给买了一双鞋子,他蹲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亲手伺候着苏氏换了鞋子,苏氏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穿鞋的儿子,她这鼻子一酸,想到自己原本是想给他谋一个好的前程,却没有想到现在这好的前程没有谋划到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人骗了那么多的银子,苏氏的心中不甘愿极了,眼泪就这么一下子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安晋元抬了头这才看到苏氏哭得可算是十分的伤心,他也有了几分的担忧,急忙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苏氏不忍对安晋元说那些个事情,只能强忍着自己心中的难过,道:“没什么,娘只是见你这般的懂事,心中觉得安慰罢了。刚刚不小心风沙迷住了眼睛,一会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安晋元看着苏氏,一想到一会回到府中之后可能会生的事情,他忍不住问着苏氏:“娘,这些日子你没有做些别的什么事情吧?比如将府上的田地卖了什么的?”

    苏氏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安晋元会突然之间问出这种话来,她哪里敢对自己这个儿子吐实,慌忙道:“没有的事情,娘之前也不是没有管家过的,这分寸还是有的。你切莫听信旁人乱说什么,如今安家的确是不如以往,那些个牛鬼蛇神就是将咱们安家现在处于低谷之中所以来踩上一脚而已。”

    “母亲,你是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吧?!”安晋元迟疑地问着,他的心中还是隐约地有些担忧,“若是娘你真的一时糊涂,你早些同儿子说,我去想想方法。”

    他刚刚一路而来也是听到了不少的闲言碎语,看那样子似乎整个城中的人都是在传着刚刚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的,这些个话听的越多,安晋元的心中就越的害怕,他就是怕苏氏不告诉他这些事情,如果她现在对着自己说了,自己还能够帮着想想办法,实在不行,那就先将苏氏送出无双城,等到他将事情解决之后再将她接回来,安晋元心中也想的清楚,这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不管做错了什么事情自己到底还是要护着的。

    “真的没有,难道你连娘的话都信不过了?!”苏氏义正词严地道,她想了想道,“是不是那两个姨娘又在你的面前或是在你祖母和父亲的面前胡乱说道些什么了?这两个贱蹄子就是见不得娘当家,想尽办法想要毁了娘的名声,等我回去之后,就去警告她们两人一番,这饭能够乱吃的,这话到底还是不能乱说的,到底还是一家人不是!”

    安晋元见苏氏这样怒气匆匆想要寻了孙周两位姨娘的麻烦的模样,他也不敢开口对苏氏说这些个事情其实不是那两个姨娘对他说的,而是素问说的。他知道母亲和素问是一贯不对盘的,要是叫母亲晓得是素问说了这些话,还不得去找素问的麻烦么。所以安晋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跟着苏氏一同往着安家走。

    苏氏一边踏进门,一边对着安晋元道:“你先去你祖母那边,要是那两个人还在你的祖母和父亲的面前说这种有的没的事情就不必客气,娘先去换一身的衣服,一会就去见你祖母和父亲。”

    苏氏要是搁在之前,对于段氏和安青云那几乎可算是不闻不问的,但现她闹下这样的事情只想着将事情给掩盖过去,免得到时候真的叫他们两人给晓得了,段氏虽然是说不出话来了,可安青云还是能够说话,那手还是能够写的,她多少也有些忌讳所以打算花点时间和功夫去讨好那两个人。

    可苏氏这脚才踏进门口,就见在门口站着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清俊少年站在庭院里头,那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孔朝着她看着,苏氏认得眼前这个人,这人是在素问身边的那一个护卫,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同素问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而此时此刻挽歌在安家的庭院里头那就只代表着一件事情,素问也是在安家的。

    苏氏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之中满是惊恐。

    “苏姨娘回来了?姑娘怕安大少爷心疼自己的娘会偷偷放了苏姨娘离开,所以让我守在门口,”挽歌看着苏氏,他的声音略微清冷,就像一道催命符一般,“苏姨娘,安老夫人还有安将军都在等着你,请随我来。”

    苏氏转身就想跑,她知道素问一旦出现在安家那代表着就是没有什么好事,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素问在这,代表着她就是要弄死自己,是的,苏氏再肯定不过了,素问一直那么痛恨着自己,怎么可能不会想着要弄死自己呢?!而她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不能够出现在段氏和安青云的面前的。

    苏氏也没有跑出几步,只觉得自己这背后的衣衫不知道被谁给抓住了,而再缓过神来的时候,苏氏只瞧见自己已经离地面有十来丈的高度了,耳边传来杨妈妈惊慌失措的叫喊,苏氏撇头一看,杨妈妈也同样被抓了过来。

    安晋元在原地愣了一愣,刚刚挽歌出手的度极快,快得几乎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将苏氏和杨妈妈抓走了,这样的身手,那是一个高手才会有的本事。

    安晋元愣过之后拔腿就朝着段氏的院落而去,等到他跑到花厅的门口的时候正瞧见挽歌将苏氏和杨妈妈二人朝着房中一丢。

    苏氏有些头昏,这一抬头瞧见的就是段氏和安青云,还有坐在虎背上怡然的素问,她再多看了一眼之后现安家的人除了莫氏和安晋琪还有自己那还躺在床上养伤的安晋意之外都已经到齐了,苏氏按了按脑袋,再看了一回,这才现在素问的脚边跪着一个人,苏氏认认真真地看了几眼,这才将人给认了出来。

    慈安!

    苏氏和杨妈妈几乎是同时白了脸色。

    ------题外话------

第一百十七章 悲惨世界(下)

    第一百十七章 悲惨世界(下)

    素问已经等了许久,等的就是现在苏氏和杨妈妈回来的时候,她看着苏氏和杨妈妈,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来,“苏姨娘你总算回来了?也好,这人到齐了也好,也总算是能够将过往的事情说个清楚了。舒榒駑襻”

    过往的事情?!苏氏的脸刷白刷白的,她看着那趴在地上扑簌簌抖的慈安,她心中有些颤抖,半点也不敢抬起头来看着人,“什么事情?过往有些什么事情是应当说的?”

    素问看着苏氏到现在还抵死不认,她不过就是伸手解开了慈安的穴道,“还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你当年设下的圈套罢了?慈安师太,你说是不是?”

    慈安颤抖了一下,她道:“当年……当年是苏姨娘给了我一大笔银子叫我说那孩子是个鬼子的,这一切都是苏姨娘的主意,和我半点干系也没有的。我……我只是见钱眼开罢了!”

    安青云听着慈安所喊得那一句话,他睁大了眼睛,就连段氏也不停呜呜地呼喊出声,那些震撼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那不可谓不巨大,尤其是段氏,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出了这种事情,当年她之所以坚持着让安青云将素问丢出府去就是因为慈安铁口直断素问是个灾星是个祸害,为了安家那么多人的安危,段氏当然是要将素问弄出去的。结果现在却对她说,这一切都是苏氏当年的计谋,这又怎么能够让段氏接受得了?

    “你血口喷人!”苏氏急急忙忙指着慈安吼道,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也就只有眼前的安家一个栖身之地了,但如果素问将这些事情全部都抖出来,她只怕是再也不能呆在安家了,而她唯一能够回去的苏家现在也不可能收留得了她,她已经孑然一身了,再不能到最后的时候连一点容身之所都没有。

    “我看你才是收了这小贱人的钱,不,她是对你威逼利诱了吧,否则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污蔑于我?!”苏氏高声斥责着,她整张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心虚的缘故,苏氏急急忙忙地道着,“老爷,老夫人你可千万别听信了这个女人的话,她就是一个怨毒的女人,见不得咱们安家好的,现在只是一门心思就是想要打击咱们安家,她的行为你们都是心中有数的,怎么能够随意地听信于她呢!”

    苏氏这喊出口之后,她也镇定了下来,心跳虽是依旧厉害,但也没有最初瞧见慈安的时候那样的不安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不能够认输也不能退却,因为她已经没有后退之路了,她只能胜利,只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样一想之后,苏氏也就不怕了,她看向慈安,只见慈安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痕,想来应该是素问对慈安使用了一些个手段,苏氏在心中有些开怀,她抬起了头,看向素问道,“老爷你看,慈安师太身上有多少的伤痕,一定是被她给虐打的。难怪现在慈安师太会说出这些污蔑人的话来,那根本就是因为她一手指使的呀!”

    苏氏高声叫着,看向慈安的眼神带着一些悲悯,但在安青云看不到的角度之中,苏氏的眼神是凶狠的,恨不得能够 接杀了慈安,免得她再抖出更多的事情来。苏氏也没有想到慈安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之前不是说慈安去云游四方的么,原本苏氏也想寻了慈安出来,好叫她闭上那张嘴,但后来遇上段氏中风,而她也忙于想着帮晋元安排后路这件事情上,所以一时之间也就把慈安的事情遗忘在脑后了,却不想是让她落入到了素问的手上,成了素问拿来对付自己的手段了。

    早知道,她当年就应该将这个人也给一并除掉,永除后患才对。

    安青云的手紧紧地抓着锦被,他的一双眼睛撑得极大,他的心中有些动摇,他刚刚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愤怒,他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苏氏了,但同样的,在听到苏氏这一番话的时候,安青云的心中也觉得有些道理,素问这个人的个性安青云不是不知道,这丫头的个性实在是可怕的厉害的,她根本就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疯狂无比的,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条理可言。

    “苏姨娘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急中生智的手段,一两句话之间就把关系给撇的干干净净的,这半点也没有苏姨娘你什么事了。”素问冷冷地一笑,“想必这么多年来苏姨娘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和扮演无辜的嘴脸来欺瞒大众的吧,苏姨娘果真好手段。”

    苏氏心中恼怒的很,她自打知道素问的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知道素问这样的女子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苏氏也一直都在等着素问对自己下手,之前对她所做的那些,对卿玉对晋意对她的儿女所做的那些个事情,苏氏知道那不过就是素问给她的一些个警告而已,那只是饭桌上的一些开胃的冷菜鲜果一类,真正的一击还没有到来,苏氏一直都有这样的一个感悟。到今天见到素问的时候,苏氏明白,今天大约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日子了。

    “你处处刁难安家,你这不认自己是安家的骨血也就算了,如今你还带着慈安来妖言惑众,你以为只要你收买了慈安师太,老爷和老夫人就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不成?!”苏氏恶声恶气地道。

    “哦,苏姨娘这么说,倒是说自己是为安家尽忠职守了?”素问挑了挑眉头,她看向苏姨娘,“我可是听说苏姨娘趁着如今当家做主,变卖了不少的安家产业,不知道是不是有这种事情呢?!”

    苏姨娘听说素问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神之中闪过退缩,但是很快的,她就坚定地咬住了牙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外人的道听途说又何来证据能够证明我做了对不起安家的事情,外头不知道是有多少人就同你一般,想着趁着我们安家如今势力不如从前的时候就想着来占一笔便宜,你这种血口喷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在人前说道的好!”

    “是么,苏姨娘,你敢对天誓,你没有动过安家的一分一毫?”素问盯着苏氏,她上前了一步,“你誓,如果你动过安家的一分一毫你就会暴毙当场死无全尸!”

    苏氏被素问那盛气凌人的姿态给喝住了,她闪躲着素问的眼睛,举头三尺有神明。自己这样誓神明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听得清清楚楚的,她又怎么能够真的将这样恶毒的话从自己的嘴巴里头说出来呢,苏氏木着脸道:“我为何要因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而这种无聊的誓言……”

    “哦,原来苏姨娘是觉得无聊么,而不是觉得心虚?”素问轻笑着,她从自己的袖口里头抽出一些个纸张,她拿捏在手上,轻轻地拍着自己的手掌心,“既然苏姨娘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动过安家的一分一毫,那么我这些个田契地契商铺的契约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呢,这可是安家的东西,不过在前两日之前已经不是安家的了而是无双城的那些个富户,我买来这些东西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苏姨娘,你要不要看看这些个契约?!这原本的契约书那些富户也给了我留作纪念,那上头还有苏姨娘你的亲笔签字画押还有安家的印鉴呢,这应当不会是他们蒙骗于我吧?”

    苏氏脸色一白,她没有想到自己原本以为是做的极其隐蔽的事情原来全部都在素问的手掌心之中拿捏着,也难怪她刚刚是会这样的问了,她刚刚那是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了下去啊,她怎么就是这般的愚蠢了呢,现在她要如何自圆其说?

    苏氏想也不想的,她起了身扑向素问,双手挥舞着:“给我,你把这些个东西给我,这是安家的东西你还给我!”

    素问将手上的东西一扬,抬脚便是给了苏氏一脚,“瞧见过不要脸的就没有瞧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亲手将安家的东西卖了出去,谁花钱买的就是谁的,你还以为这些还是安家的东西?你想要,成!我也不给你抬价,一样的银子你给买回去,我立刻把契约书给你!”

    苏氏被素问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这一下子飞身出去,如果不是安晋元看得真一下子把人给接住了,只怕苏氏当场就要撞上门板,这一撞可大可小,端看踹的人的力度,安晋元觉着就冲素问刚刚那毫不留情的一脚,只怕他的母亲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重一些的只怕是要撞断了骨头的。不过就算是被安晋元接住了,苏氏也依旧是觉得自己眼前黑,在好一会的时间之内她都是看不到眼前的东西的,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只听到自己脑袋里头那轰鸣的声音。

    素问将自己扬的高高的手上的那些个契约书丢到安青云的身上,她冷着声道:“安将军,你可瞧瞧,你可仔细地瞧瞧,你这么多年来宠爱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她这背着你做了多少的好事!”

    安青云颤着手去拿丢在自己胸口上的那些薄薄的纸张,他每看一张,这脸就黑沉上几分,他刚刚还迟疑着,甚至还想着相信着苏氏,但现在他眼睛所看到的这些个证据无疑是在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一记耳光。安青云几乎是被气昏过去,刚刚还一口一声没有碰过安家东西的女人,如今却是将安家所有能够变卖的全部都变卖了,只剩下这座宅子了。

    安青云拽着纸张的手用力到指关节都已经开始泛白了,他恨自己现在是一个废人,如果他现在能够站起身的话,安青云想自己是要将苏氏给活活打死的,他咬着牙,牙关节咯吱咯吱作响,良久之后他才从那牙缝之中蹦出了两个字——“贱人!”

    苏氏浑身颤了一颤,她不敢去看此时此刻安青云的神色,而段氏听到安青云那怒骂苏氏贱人的声音也知道这一定是生了一些事情的,否则他也不会这样骂人了,段氏呜呜地喊着,看着苏氏的眼神充满着怨恨和责备,如果段氏现在能够开口的话,想必,她做的第一件事情那大约就是让苏氏跪下。

    “父亲!母亲大约是……”安卿玉也知道如今这情况是有些不妙了,她急急忙忙地想要开口为苏氏辩解两句,但她的话这才刚刚说出口却听到安青云用更加狂怒的声音吼着:“闭嘴!”

    安卿玉哪里见过安青云这样盛怒的时候,被他这样一个呵斥,安卿玉别说是开口说话了,就连呼吸都是不敢再喘上一声的。她噤若寒蝉,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用眼神询问着事情怎么就会是在这瞬息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她甚至都不知道母亲真的是做出了变卖家产这种事情来的,母亲要做的时候怎么就不同自己说一声呢!

    “你说!”安青云的手指指向苏氏,“你把变卖的家产的钱弄到哪里去了?”

    苏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颤抖着,哭号着道:“老爷,老爷你要原谅我。并非是我真的想要变卖家产,只是如今安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坐吃山空啊!咱们安家的门庭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冷清过,我不过就是想着,想着花些银两打通了上下的关节好让晋元进了兵部,您也说过的,晋元是最像您的孩子,只要他进了兵部,往后咱们安家一定是会飞黄腾达的!”苏氏一路跪着跪行到了安青云所躺着的卧榻处,她抱着安青云的双腿大声地哭着,“我这也是一片心向着安家的,怎能料到大哥大嫂不但没能帮上这些个忙,变卖家产所得的银两也一夕之间全部不见了。”

    安青云听到苏氏哭号着所说的那些个话,他一张脸苍白,如果苏氏能够打通了关节能够把安晋元在眼下这个时候弄到兵部之中去,安青云说老实说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但一听到变卖家产所得那么多的银子在一夕之间全部都不见的时候,安青云只觉得心头疼痛如刀绞一般,险些没喘过气来。

    他张了张口,却是听到素问那薄凉而又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姨娘这借口找的可真厉害,刚刚你说你没有动过安家的一分一毫,可如今证明你这不但是动了,而且还是全部变卖了。这说明苏姨娘这一张嘴压根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来着,半点也是信不得的,你说这银两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不见了,怎就没有人报官,怎就没有贴榜告示来找寻?只怕这不见也不过就是你的一番谎话罢了,或许苏姨娘是将那些个银两交托给了自己的大哥大嫂,反正如今安家当家做主说话的人是你,安家本该掌势的两个人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也奈何你不得了。只怕苏姨娘是早就已经寻了这样的心思,反正这些废人大约再撑也撑不过几年,到时候苏姨娘你手上有这么多的银两,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很哪!”

    周姨娘刚刚也在震撼着苏氏将安家的产业全部变卖这件事情,她有些愤怒,这苏氏竟然是这样的胆大,她的女儿也是安家的子嗣,也是需要吃穿用度的,如今安家只剩下这样的一个空壳子那还能够如何是好的。周姨娘看着苏氏,那眼神之中可谓是心愁加上旧恨,几乎是恨煞了苏氏。

    她也跟着应和道:“谁不注意到苏姨娘同自的大哥大嫂是一贯的交好,只怕这些都是苏姨娘的计谋!”周姨娘说着,已经有泪水流了出来,她上前几步,也跟着在安青云的榻边跪了下来,甚至还推了一把苏氏,她大声地哭号着:“老爷,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呀,卿晓还这般的小,你让她这接下来的日子是要怎么过,苏姨娘你也太狠的心了,那么多的银两一个人私吞了,你也不怕天打雷劈么?!”

    周姨娘这一哭闹,孙姨娘一贯同周姨娘同气连枝也跟着一同哭闹了起来,这一下子整间屋子里头就像是死了人似的那般的吵闹起来。

    素问冷眼看着这样的闹剧,这就是安家!

    安青云被这些个女人哭得心中十分的烦躁,他高喊了一声:“闭嘴!”

    安青云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但到底是武将出生,这说话一贯是中气十足,所以刚刚这一声呵斥也算是有几分的威严,安青云整个人都揪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像是渴死的鱼一般的模样,十分的狼狈。

    “你——苏婉仪!你够狠的!”安青云恨恨地道,他是不会相信苏氏刚刚的那一番鬼话的了,那么多的银子会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就算是遭遇了贼,到底也应该是会有些反应的,她从刚刚开始就满嘴的谎言,这叫安青云怎么去相信如何去相信。

    “你把银子给我交出来,你把银子给我交出来!”安青云不停地重复着,在床上的段氏也呜呜地应和着。

    苏氏被安青云的话给震慑住了,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把银子给交出来了,她嫂子原本打算着的目的就是黑吃黑一把,这偷藏了钱这件事情原本就不敢对人道,如今钱被人偷走这件事情是更加的不能说出来的,因为这一说,一报官,整个官府都是知道了的。到时候问题多多,章氏那性子是贪婪又号面子,自然不敢把事情宣扬大,再说这钱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拿走的,这要如何报官,就算能够把贼人抓住只怕到时候她的银子也是回不来了,苏氏是悔不当初,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门心思想着为安家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如今却变成了自己头上的祸事。

    她一边落着泪一边泣声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老爷……”

    “安青云,你可瞧清楚了,你宠爱了一生的姨娘就是这样一个满嘴谎言的人。不过这银子的事情,还是你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关上门来自己讨论比较好,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是不是?!你这手上的东西,那可是我真金白银换回来了,劳驾你还是还给我。你如今也没有什么银子买回来,就不用捏得这样死紧了,不然我可是要以为你想要谋夺我的家产了。”素问笑眯眯地对着安青云道,她这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的锋利叫安青云疼的慌。

    挽歌上前了两步,使了一个巧劲从安青云的手中把那一叠的契约拿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折叠好之后这才塞回到了自己的袖袋里头。

    素问拍了拍手,声音无比的清悦,“好了好了,这家产谋夺的事情呢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今日呢是来给自己讨回公道的,你们这种苦情剧先缓一缓,一会要哭要骂要打都可以。慈安,你刚刚也听到了,苏姨娘说当年我命格这件事情同她没有什么关系,那么就是同你有关了,你给我说说清楚,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慈安原本心中还有几分的不忍,但刚刚听到苏氏竟然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慈安的心中就有些不大情愿了,她死没有关系,但这死的时候到底还是想着要拉上一个做垫背的,苏氏所做的事情不比自己少如今却是想让罪名都让自己来扛,这女人也实在是太恶毒了。

    “最好是同她没有关系!原本大夫人的生产日子根本就不是在鬼节,那日是苏氏着了人在大夫人每日都会行走的路上抹上了菜油害的夫人滑倒了,又买通了接生的产婆把那些个催产的药物换成了延迟生产的药物,直到子时时才让大夫人把孩子生下来。那些个药物本就是一些个虎狼东西,大夫人身子弱哪里受得住,自然是气血两亏,再也不能有孕。她又是怕嫡女受宠,这才叫贫尼编造了妖孽的话,编造了那命格,至于当面府上所生的那些事情也全部都是苏姨娘一手策划的,也是她在二少爷的坐骑下放了一枚小针害得二少爷坠马,卿玉小姐当时本没有什么烧不断的病症,是因为苏姨娘给卿玉小姐吃了一些药物,叫她睡得昏沉一些药物散的时候会使得身体有些燥热,为的就是让安将军和老夫人相信素问姑娘是妖孽,是会克死府上所有人的!”

    慈安恨声地道,她瞪着眼睛看着苏氏。

    “你胡说,你胡说!”苏氏哭闹着,“我从来都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这些都是你嫁祸给我的!是她叫你这么说的是不是,一定是她叫你这么说的,素问这小贱人最是歹毒不过了,半点是不会叫人安宁的。”

    “就是!”安卿玉见如今这势头不对,她有些害怕,她怕自己的娘会出事,如今这情况依着安卿玉对自己父亲和祖母的认知,他们两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娘在留在府上或者是有活口的了,她习惯性开口帮自己的母亲帮腔,“慈安师太,你这样说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你既然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为何不早些说出口,你为何要帮我娘?!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原因来帮着我娘的,你现在这么说只不过就是因为你受了要挟,所以是要嫁祸给我娘而已!”

    慈安听了安卿玉这一番话,她整个人变得安静起来,她静静地蹲在那头,好一会之后这才抬起了头,她的眼神之中一派的平静,她看向安晋元的方向,那眼神之中满是慈爱的神色。

    “有的,”慈安缓缓地道,“因为晋元是我的孙子,为了我的孙子,不管是要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在乎的,哪怕是杀人放火。”

    慈安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秘密来,但被素问囚禁了那么几日,她更加清楚素问这人是有多么的可怕。如果她不按照她的吩咐行事,只怕到时候素问会对自己这孙儿不利,这是慈安千百个不愿意的,她宁愿晋元一辈子恨着她也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着,无病无灾地活着。

    慈安这一句话说出口之后,整个屋子里头半点声响都没有,甚至连呼吸声都已经停止了一般。除了素问和挽歌,每个人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大少爷是慈安的孙子?!

    安晋元是慈安的孙子?!

    安晋元听到慈安这么说的时候,他几乎是呆愣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甚至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连走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不——”

    苏氏厉声尖叫了一声,她看着慈安高声吼着,“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疯子!晋元是我的儿子,是安家的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孙子!你是疯子!老爷你看这样一个疯子说出来的话又怎么是能够相信的呢,她这从从头到尾说的都是胡话啊,我从来都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做过她所说的那些个事情的!”

    苏氏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指责着,她再肯定不过了,晋元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亲生的孩子!“杨妈妈,我生产晋元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你说是不是?!”

    苏氏伸手就是去推一直跪在一旁不吭声的杨妈妈的肩膀,她这一推之后这才现杨妈妈的脸色也诡异的很,她这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一双眼睛也完全不敢朝着苏氏看,那分明是心虚之状,苏氏大惊,她惊恐欲绝地看着杨妈妈,这个从她出生的时候就在自己身边伺候着的仆人。

    “我这一辈子干过的坏事也算不少了,晋元是我出家之前所生的那个女儿的孩子,我这辈子唯一最是觉得亏欠的也就只有这个女儿,当初我跟着人跑了丢下还嗷嗷待哺的孩子。后来出家之后多番寻找这才现我这女儿进了一户大户人家之中当了丫鬟,却不想被老东西给玷污了,那夫人又是个容不下人的,将我的女儿赶了出来,我只得寻了由头将一心寻死的女儿给接到了庵堂好生将养着,却不想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而死,晋元在我身边不过两日,我的姐姐就寻上了门来,要我将晋元送到安家当少爷。”

    慈安每次想到那件事情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眼前就是一片血污,在杨妈妈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也是动了心思的。她到底是庵堂里头的出家人,就算晋元是她的亲孙儿那又能够怎么样呢,到底是不能够留在庵堂之中养大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男婴。不能留在自己身边,那就只能送给人家去抚养,可大户人家之中哪里是会要这样小的一个婴儿的,寻常百姓家又不可能将孩子好好地培养,所以当杨妈妈对她说起那个计划的时候,慈安也是动心的。安家是将门之后,家大业大,能够在安家之中当一个少爷,那是别人家烧高香都求不来的好事,她怎么能够不动心。

    在苏氏生产的时候,杨妈妈在苏氏平日的饮食之中夹杂了一些个药物,使得原本就不怎么顺利的头产变得更加困难,慈安能够铁口直断,平日里头供奉的又是观音娘娘,在生产那一日慈安带了一个食盒来,那上头的摆着一些个供奉过的瓜果,说她算到苏氏头胎难产,只要吃一两口瓜果就能够顺利地生下孩子来的,段氏也是个喜欢拜菩萨的人,慈安多少有些个名声,又见慈安来的时候苏氏正在难产之中,自然是不疑有他,就让慈安进了门。

    在苏氏生下之后气虚而昏厥的时候,杨妈妈先是打了接生的产婆外出报喜,趁着这一个空档,她亲手将孩子掐死,又从食盒下层将喂了一些个安眠的药物而昏睡,出生不过三日的安晋元抱了出来,替换了一番,两人收拾了痕迹,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来。

    苏氏听完慈安所说的那些个话,她的眼睛睁大的大大的,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地看着杨妈妈,末了,她爆出一声惊叫,死命地捶打着杨妈妈,“这都不是真的!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呀,你是杨妈妈呀,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这都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

    苏氏自认自己从记事开始,对于杨妈妈也可算是恭敬的,也是当做自己另外的一个母亲来看待的,尤其是在父母双亲病故之后,她也还年幼,除了兄长苏荣之外,她同杨妈妈就是最亲近的,但现在却叫她听到自己这个一直当做母亲一直很尊敬的人却亲手掐死了自己新出生的儿子!

    苏氏很想不相信慈安所说的这件事情,但她看到杨妈妈不敢朝着自己看的时候,她的心中很是不安,而且,晋元同她一点都不相像,她是那般精明的一个人,可晋元这孩子却是实诚的过分。以前的时候,苏氏也不过就是笑笑了之,但现在想来,苏氏这才觉得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这才不像啊!

    “你说呀!你说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苏氏捶着杨妈妈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着。

    杨妈妈任由苏氏捶着,良久之后,她才默然地吐出了一句:“你问我为什么,那么我又该去问谁为什么呢?你死了孩子很痛苦,我曾经也是死了儿子的!你一直以为我不过就是一个丫鬟罢了,当年我原本可以成为你父亲的妾,就是因为你娘不乐意,她命人将我吊了起来,整整三日三夜!我肚子里头的孩子就这样没了,那是一个已经成形了的男孩!拜你母亲所赐,我一辈子都是一个下人一辈子也不能当母亲!”

    杨妈妈在说起那些个事情来的时候,这眼神之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苏氏的母亲告诉她要认命,既然生来是丫鬟的命那就不要肖想着成为主子,哪怕是姨娘那种半个主子也是不能肖想的。

    “这些年,我守在你身边的时候,有多少次我都不知道将双手放在你那稚嫩而又纤细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用力,我就能当场掐死了你。”杨妈妈缓缓地说着。所以后来在她真的掐上那刚刚出生的孩子的脖颈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竟然是半点的恐惧也没有,仿佛这件事情已经做过成千上万次了一样,在手掌心传来那温热的手感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有一种快感,心中想的不是对不住苏氏什么的,而是想着,她终于为她那个无缘出生的孩子报仇了。

    可现在,杨妈妈却觉得自己整个人有些疲惫了,这些年她跟在苏氏的身边,做了不少的事情,伤天害理的有,违背良知的也有,她像是麻木着一样地活着,她总是战战兢兢地守护着这样的一个秘密,甚至于苏氏不经意之间提及安晋元不像是自己孩子的那一瞬,她惊恐无比,就怕被人现了端倪,可现在当一切说出来的时候,杨妈妈只觉得心中一派的轻松,她终于不用再为了维护这些个秘密而整夜的惊醒,无时无刻的提心吊胆了。

    “夫人,我在地狱等着你,再伺候你!”

    杨妈妈笑出了声,声音里头有些快活。她笑着笑着,突然闭上了嘴巴,出了一声闷哼,鲜血一瞬间从她的唇齿之间涌了出来。杨妈妈这身子一歪,倒在了苏氏的身旁,亦然是咬舌自尽了。

    慈安看着杨妈妈如此,她也长叹了一声,看向安晋元,那目光之中满是慈爱的色泽,她道:“晋元,我的好孩子。如今你已经成长了,我也就放心了。”

    慈安朝着安晋元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她也闷哼一声,鲜血一下涌出,也是跟着杨妈妈一起咬舌自尽了。

    苏氏呆呆地看着杨妈妈,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一身的重责似的,苏氏想到自己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想要给自己的子女更好的生活,她卖了安家所有能卖的东西就为了给自己所谓的儿子买一条青云之路,结果现在她得到的是什么?!苏氏觉得讽刺不已,她谋划了那么多,结果自己这养在身边二十一年的儿子压根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苏氏低低地笑了起来,她看向素问,“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高兴,特别的得意?你如今看到这一切了,你满意了?”

    素问看着苏氏,她神情里头没有半点的怜悯,“心如刀绞的感觉如何?这就是当年你赋予我母亲的,如今我不过就是全部还给你罢了。你也不用有什么不甘愿的,胜者为王败者寇。你如今还是想想自己往后会有什么日子过吧,苏姨娘!”

    素问咬重了“苏姨娘”几个字,提醒着苏氏这么多年来她所谋划的东西到如今这一瞬,不过就是一场空而已。苏氏被素问这一句话气到了,她重重地呕出了一口血来。

    素问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她想要走,安青云眼尖,急忙开口叫道:“素问!”

    素问的脚步微微一顿,她看向安青云,安青云也不知道是要怎么开口,好一会之后才道:“你回来安家吧,安家这一切,都是你的。”

    素问轻笑了一声,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忒是多情,但流转之间,却又是无情的很:“安家的一切的确都已经是我的了,我花钱买的,安青云你这想平白捞一个女儿又想捞回自家的产业么,你觉得我还会稀罕安家这个破落的老宅子?”

    素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青云听着素问所说的一切,他又气又羞,一想到自己原本可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结果却成了如今的形同陌路,安青云对于苏氏更是厌恶,他高声地喊着:“苏婉仪,我要把你送到妓院里头,你这毒妇!你这贱人!”

    苏氏对于安青云的高喊恍若未觉一般,倒是原本还靠坐在床头的段氏,她这胸膛抖了两抖,整个人一歪,从床上直直地掉了下来,鼻子耳朵都有汨汨鲜血流出,她本就是一个中风之人,如今又是听到这样的刺激,整个人气血翻涌,竟然咽下最后一口气一命呜呼了。

第一百十八章 卖到青楼

    依着规矩,这人死后那是要在家中停灵三天之后才能够下葬,这下葬的时辰还是得请人合着生辰八字算上一算及时才能够下葬。舒榒駑襻这规矩也算是古往今来的都有的,大户人家之中更是讲究无比,还要请人来做水6道场,和尚尼姑请上许多人,但如今的安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别说是请人来做水6道场了,就连办一场风光大葬都是已经拿不出那些个银子来了。

    安青云真的将苏氏给弄到了妓院之中去,不,要说是安青云将苏氏弄到妓院里头这样的说辞也不算正确,在苏氏落马段氏死亡之后,府上基本上也可算是已经没有什么掌舵之人了,安青云头一个想的就是将莫氏和安晋琪两人给迎接了回来,素问那些个话说的的确是难听了一些,但也确实是说进了安青云的心坎里头去的,在晓得苏氏所做下那些个事情之后,安青云这才知道自己当年是真的做错了,他也想着要好好地补偿素问一番,却又想着只要是能够将素问劝进府中来,只要自己能够好好地待她,她受了感动早晚也是会认自己做了父亲的,到时候也一定是会为自己诊治的,还能够帮着自己回到最初的时候那样,让他成为以前的那个安青云,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的废物。

    但在素问前脚出门,段氏就已经受了这刺激中风复而死在当场的时候,安青云是越地想着让素问他们回来了,因为现在的安家,真的是一个空壳子了。安青云看到素问手上所拿捏着的那些个契约书,那些个房契地契田契商铺那是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有祖上所积累下来的财富,安青云甚至是不用派人去库房查看都知道如今的库房,曾经摆着无数宝贝的库房如今基本上除却那些个陛下赏赐下来的根本就不能卖的东西外早就已经空空荡荡的了。而这些个东西如今已经全部都在素问的手上,安青云甚至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的安家甚至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摆不起了,这些个都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所一直信赖着的女人所带给他的下场。

    安青云派了府上的管家安福给自己弄了一个木质的轮椅,推着去了素问的浮云小筑,他想要将她们几人给迎了回来,但这浮云小筑前头的商铺紧闭着,不管他怎么敲门都是没有人答应的,这避而不见的意思很明显。

    安青云委实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他一直都觉得莫氏那个人是个面的,是个柿子,随着自己想要怎么做就能够怎么的做的,这以前的时候是那样的,他怎不知道莫氏这人也是中意他的,只是那个时候自己的心中只有苏氏一人哪里是将旁人放在眼中过的,所以也没怎么正眼瞧过莫氏,甚至还帮着苏氏在有些时候刻意刁难着莫氏,那个时候莫氏也不过就是苦涩地朝着他笑着,然后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默默地转过身离开,但她到底还是在自己的身边的。他每一次都是这样想着,不管自己再怎么样对待着莫氏,她还是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的,她是自己的妻子,他给予她妻子这样无上的荣光,那就代表着她一定是要忠诚自己一辈子的。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有一天,等到他转身的时候,那个曾经一直就在自己身后的女人也转过了身,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安青云在日头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有人来为他开门,这才由着府上的下人推着自己离开回到安家。

    段氏一死,这府上原本应该是要开始准备起来的,白色的灯笼还有灵堂都要开始布置起来,还要去寿材店里头去买一些个香烛火纸一类用来祭拜的东西,身为亲人这身上也要换下那些个光洁的衣衫换上素色的,披麻戴孝。

    段氏的寿衣倒是早两年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是老人的规矩,这过了六十之后就得准备着那些个寿衣了,倒不是触霉头,而算是冲喜的一种,平日里头的时候都是要放在箱子底下的,每年的时间都要挑一个日头好的黄道吉日拿出来洗洗晾晒一回再收回去,这也算是给老人去去病气死气,希望能够长命百岁。但这一次段氏中风的急,府上的丫鬟婆子也没有想到这么多的事情,而段氏又去的急,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段氏已经咽气之后,隔了好一会这才想到要去找出那寿衣来。

    这寿衣压在箱子里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今年洗晒寿衣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这寿衣压在香樟木的箱子底下不免地也就沾染上了香樟木的味道,可一时之间寻人去赶制出一件新的寿衣也已经是有些来不及了,丫鬟婆子手忙脚乱地给段氏给换上了,又从仓库之中寻了有些个白布,马马虎虎地备下了灵堂,但府上的也没有多少的白布,所以看起来这灵堂看着是有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安青云回来的时候,就瞧见那寒碜的比那些个平常老百姓好不到哪里去的灵堂心中就已经有些气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安家养着你们全都是废物的么,怎就布置出了这样的灵堂来,你们这是想要反了天去不成?!”

    身上已经换上一身孝服的周姨娘上前了几步,从丫鬟的手上拿过了那些个孝服,给安青云一边穿着一边柔声地道:“老爷,您别气,如今安家这情况你也不是不晓得的。苏氏将府上的财物卷了个干干净净的,陛下赏赐下的东西咱们又不能去碰。也是妾身没有什么用处,已经叫房里头的丫鬟将老爷以前给了妾身的那些个饰拿去当了,当得的钱也只够给老夫人置办下一口柳木棺材来了。”

    安青云听到周姨娘的那些个话,他像是一下子泄了气似的瘫软在哪里,周姨娘这些个话那是从侧面在告诉着他,如今的安家已经是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已经置办不起了,已经彻头彻尾地成了一个破落人家。安青云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看着站在灵堂上的众人,还有外头那站着的丫鬟婆子,她们的眼神之中都透露着一个讯息,是怕安家真的已经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要揭不开锅了。

    这真是有些荒唐的!安青云哪里能够想象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是会落入到这样的地步,这些事情竟然会生在他的身上,安家的身上!安青云这一想,忍不住是悲从中来,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地哭了起来,他推着轮椅,到了段氏的棺木前,他伏趴在棺木上,本是想看看段氏却也因为着他无法站起身来,他的手触碰着那棺木。

    柳木的棺材那是最低下的棺木,好人家哪里会是选择用这样的棺木来安葬自己的亲人的。就算没有金丝楠木,至少也要用上檀木梨花木一类的,现在却是用了柳木。

    安青云哭着,一口一声地道着:“娘啊,做儿子的对不住你!”

    周姨娘看着安青云哭的那样的伤心,旁人见安青云这样一哭,也跟着低低地哭了起来,周姨娘也摸了摸眼角的泪眼,她看着哭得分外伤心的孙姨娘,她知道,如今孙姨娘也好,那些个丫鬟婆子也好,这哭的不是已经丧命的段氏而是自己,自己未来的日子,就连她自己也是一样的,哭的都是自己,因为她们心中都清楚无比,这未来在安家的日子那是真心不会好过的,绝对是回不到当初那穿金戴银的时候了。

    她偷偷地去过库房,看到那空落落的库房她也没有想到苏氏竟然真的那么做的出来的,真的是将安家几乎给搬空了,周姨娘在心中也已经有些疑惑,这样的安家,还能够给予她怎么样的日子,她是不是还要在安家度过余下的日子的。但这想了又想之后,周姨娘觉得自己已经在安家这么久了,她早就已经不复年轻了,就算离了安家也不能再过上更好的日子,这人啊,一旦过了好的日子想要再回到那些个平常的日子基本已经是做不到了,吃过山珍海味的人又怎么能够再去将就咸菜白粥,周姨娘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倒不如是在安家再拼上一把,熬过这一段困苦的日子再说。

    安家的确是没有了什么财富,但是安青云这命不算差的,有个会赚钱的女儿!周姨娘也已经是把主意打到了素问的身上,想着素问现在不认,但安青云和莫氏之间到底还是夫妻,安青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没有写下那一纸休书把莫氏给休离了,把安晋琪给赶出了府上去,现在莫氏和安晋琪不过就是在浮云小筑暂住而已,可还是安家的人,只要有莫氏和安晋琪在,素问早完还是要回到安家,养着安家这一大家子人的。

    周姨娘看着安青云那般沮丧的模样,她的眼神落到了站在一旁分外安静的安卿玉的身上,忍不住想到了苏氏。

    刚刚在安青云喊出要将苏氏送到妓院的时候,周姨娘很快地就让人将苏氏给扣押住了,她早就已经对苏氏这人积怨已深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苏氏彻底在安家失势,她怎么能够错过这样的机会,二话不说地就下令将苏氏给扣押住了,寻了牙婆子将苏氏给卖到了最下等的妓院里头。妾侍不同于妻子,律法上也说明了妾可同买卖,这本就不是什么违背法令的事情,苏氏被带走的时候,周姨娘给苏氏的嘴里头塞了布条,免得苏氏也跟着那杨妈妈和慈安的路子跟着一并咬舌自尽了,要是那样子,那就太便宜了苏氏了。

    那牙婆子来后门口接人的时候瞧见苏氏,这也是惊奇不已的,她们这些个当牙婆子的最是精明这消息也最灵通,谁家要人谁家要卖丫鬟奴婢的,牙婆子都是清清楚楚的,她也见过苏氏几回,当初苏氏还在安家当家的时候也从她的手上买过好几个的丫鬟,这哪里是不知道的,但如今看到安家要卖的人是苏氏的时候,牙婆子何等的精明,也是晓得这种事情不是自己应该问的。

    只是一听到要将苏氏卖到妓院力里头去的时候,牙婆子也是有些不镇定了,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周姨娘道:“夫人,这不是我说,就算是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卖到妓院里头去,即便是处子最高也就不过是几十两的银子而已。可如今您这要卖的是个妇人,又是一把年纪的妇人,这窑子里头谁是肯要的呀,这客人也没有那么重的口味不是?”

    不是牙婆子要说这些个话,苏氏就算是这些年保养的再好,但到底已经是上了四十岁这个年纪的人了,即便是还有些风韵犹存的,这窑子里头多的是年轻貌美腰肢软的丫鬟,这样年纪的女人也就在窑子里头当个妈妈又或者是在院子里头扫地洗碗的活计了,但看周姨娘的意思,却还是要苏氏接客的,就算是苏氏肯,那些个流连在欢场上的男人们也是不肯的,谁愿意花银子去上一个半老徐娘啊,再说苏氏这样的年纪,也做不得几年的,哪家的窑子里头肯要人的。

    “又不是叫你卖她到什么正经的欢场里头去,这上九流的窑子里头不收人的,但这下九流的窑子里头总是要人的吧,反正这人我是给你了,你这卖出去一两银子也好一个铜板也好,我都不同你要!”周姨娘看着被下人们丢上牙婆马车的苏氏,苏氏的脸上满满都是惊恐,但这嘴巴里头却是因为塞了布条的关系半点也说不出口,只能是在那边惊恐地流着眼泪,周姨娘的心中一阵的快意,想着苏氏这样的人也是会有今天这样的报应的,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在苏氏的底下苟延残喘卑躬屈膝的日子,周姨娘就觉得特别的解恨。周姨娘褪下自己手上的一个金镯子,塞到了牙婆的手上,“那些个下九流的窑子总是会要的吧?”

    牙婆拿着手上这金镯子,轻轻地颠了颠,也知道这镯子应该有二两重左右。她想了想,这下九流的窑子自然是要人的,那些个最差劲的窑子里头多半都是接那些个没多少钱的人,往往几个铜板就能够接一次客,只是这种地方一般进去了,要么就是死在哪里,要么就是烂在哪里的,看来周姨娘对苏氏的恨意那真是……牙婆在心中笑了一声,自己既然是收下了周姨娘的镯子,自然是晓得要怎么做的,她点了点头。

    牙婆朝着周姨娘行了一个礼,便是要爬上车子赶着车子走的,但周姨娘却还是站到了牙婆的面前,她这脸上带着笑意,但话语之中却是冰冷无比,她道:“苏姨娘这性子忠烈的很,只怕将她卖到那种地方她是不肯的啊……”

    周姨娘的声音幽幽的,牙婆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的黄牙,她道:“这进了那种地方,就算是个贞洁烈女,这早晚也是要成为**荡妇的,窑子里头有的是手段对付这些个忠烈的女人,姨娘尽管放心好了!”

    周姨娘笑了一笑,看着牙婆爬上马车然后驾车走了,她哪里不知道那种地方多的是手段,不老实的那就先用皮鞭抽到老实,再不老实的,那就喂两颗药丸,保证是踏踏实实的了。

    周姨娘看着安卿玉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起了这么一段,苏氏只怕现在已经送到那下九流的地方去了,安卿玉虽是比苏氏要美艳上不知道多少,但是多少还是有些苏氏的影子在的,那细长的像是远山一般的眉眼,还有那一双眼睛。周姨娘看着站在角落努力不让众人看到自己,这脸上的神情一派的悲戚做出那种孝顺孙儿模样的女人。她觉得是越地同苏氏相像的,一样的那么的虚假。之前段氏中风的时候,她不闻不问,现在倒是在这里哭了,也不知道是要哭给谁看的。

    这些年,苏氏在府上作威作福,安卿玉作为苏氏和段氏最疼爱的孩子,那几乎也是仰着眼珠子用眼白看人的,哪里是把人当做人来看过的。一想到这一点,周姨娘就觉得心中有些气愤,如今安卿玉的身边已经没有半个靠山了,她就不相信,安卿玉还能够在这府上过的下去,还真能够把自己当做还是以前的那个大小姐来着。这般想着,周姨娘抹着眼泪对着那摸着棺木哭的分外伤心的安青云道:“老爷,老夫人辛劳了一辈子,老夫人生前是何等的人物,如今却是这般地走了,只怕老夫人的心中也是难安的。咱们还是要想着法子大肆操办一下的。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是要砸锅卖铁的,咱们也是要好好办的,我已经叫人通知了本家旁支的人,一会许是可能有人来的,要是这有人来了瞧见这样,不免是叫外头的人给看了笑话!”

    安青云听着周姨娘的话,心中也是认同的,母亲生前最看重的就是安家的颜面,他自己也是亦然的,但现在这灵堂是这样的简陋实在是不像话,就算自己是饿死了也应该叫母亲一路好走才对。安青云哽咽着道:“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安青云也不知道现在还能够怎么办的,是要将安家这个宅子卖了不成,就算他现在想要将这个宅子给卖了,只怕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找到买主,而且这卖了之后,他们这一大家子是要住到哪里去的?难不成真的要露宿街头不成?!

    安青云心中矛盾至极,也难受至极。

    周姨娘这么多年来也已经摸透了安青云的心思,知道这人最好的就是面子问题,现在段氏这丧事办得这样的简陋,安青云的心中是很不甘愿的,这男人刚刚还去寻了安晋意和莫氏,说白了还是不死心地想着去找素问,想着能够将属于安家的财产拿回来不是。

    周姨娘听到安青云这样问她,心中已经有几分的底了,她道:“如今陛下赐下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动的,妾身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积累下多少的东西来,所当的也不过就是换来这薄薄的一口棺材和一点点的东西。容妾身说些不中听的话,大小姐这么多年来是备受宠爱,手上只怕是有着不少的珍宝,若是能够拿出一两样的东西来解救这燃眉之急,那也是好的。之后这说出来,妾身又是怕旁人说自己妒忌大小姐,打着大小姐东西的主意了。”

    安青云眼下是对于苏氏痛恨无比,又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所养大的竟然旁人的子嗣,这样的屈辱早就已经让安青云心中愤怒无比了,他躺在床上到现在,自己一直疼爱的女儿却从来都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以前的时候如果说是爱屋及乌,那么现在安青云可以说是恨屋及乌了,一听到安卿玉的时候,他的胸膛之中满满的都是恨意,恨得咬牙切齿的。

    安青云抬起眼睛,在这灵堂之中巡视了一圈,终于是看到了安卿玉的身影,他看着安卿玉的模样是充满着怒火,像是要一口将她给吞了下去一样,安卿玉在泪眼朦胧之中看到自己的父亲用那样痛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安卿玉有些后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怯怯地看着安青云。

    在以前的时候,安青云要是看到安卿玉露出这样的神情,早就已经是将自己这个女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宽慰上几句,但他现在看到安卿玉这个模样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到苏氏,以前的时候她就是用这样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在背地里头算计着一切,甚至连他也算计了,他可是被苏氏这样的嘴脸害得好苦啊,如今她的女儿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来看着自己,她只怕也是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虚假无比的。

    “你过来!”安青云朝着安卿玉招着手,那言语之中的声音更是完全的不容拒绝。

    安卿玉被安青云的呼喊愣了一愣,她实在是不知道父亲这个时候喊她上前是要做什么。安卿玉甚至今天从之前现自己的兄长不是自己的兄长,母亲被父亲叫喊着要卖去妓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木然地听着下人们说着段氏归天了,也木然地出现在这灵堂之中,木然地哭着。安卿玉知道自己未来的日子是完蛋了的,这府上已经再也没有什么人会呵护着她了。她只能是将自己隐藏在最角落的地方,尽量不要惹人注意,甚至心中也已经开始在谋划着自己是要怎么样才能过出了安家这个地方,她知道未来的日子自己会很难过,因为母亲所犯下的那些个错误,而父亲也绝对不会再高看她一眼了,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利用自己还唯一剩下的这一张漂亮的脸孔,嫁一个好男人。

    安卿玉从刚刚就一直痴心在想着,自己如今还能够寻得怎么样的男人,她的心中最好的人选依旧还是皇长孙,可现在的皇长孙已经许久不同她联络了,她还能够怎么办呢。就在她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安青云的声音在灵堂之中响起,那一双阴霾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

    安卿玉没来由地觉得紧张,却还是不得不听着安青云的命令走上了前去,怯怯地站在了安青云的身旁,低低地叫了一声“父亲”。

    安青云看着安卿玉,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孔上还带着泪痕,安青云伸出了手,猛地对着安卿玉一拉,安卿玉没有想到,整个人被拉了一个踉跄,向前扑了两步,整个人趴在了棺木上,差一点就翻进了棺木之中。

    安卿玉的脸面极其地靠近在棺木之中躺着的段氏,段氏的眼睛睁开着,安卿玉只觉得段氏的眼睛是在看着自己,像是死不瞑目一般,安卿玉的心跳猛地一下加快了,她这膝盖一软,整个人趴在了棺木上,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这不是因为悲伤而落下的眼泪而是因为害怕恐惧而落下的,她刚刚离段氏的尸身是那样的接近,甚至觉得段氏对自己还带着愤恨。

    “父亲!”安卿玉凄厉地喊着。

    “看到了么,看到你的祖母了么,她那样的疼你,我那样的疼你,但你做了什么,自打我成了这样子的时候,你可曾来看过我一眼,你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来叫我父亲,你这心中有将我当做你的父亲吗?!”安青云怒斥着,他指着安卿玉骂道,“贱人,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虚伪的贱人!”

    安卿玉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惹怒了安青云了,她急急忙忙地跪了下来,面对安青云的盛怒,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反抗,只能顺从,只有顺从了他,自己往后才能够在这个家中立足,否则自己再也不能再留在这个家中了,除了这里,她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够到哪里去的!

    “父亲我错了,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安卿玉急忙地喊着,她心中怕极,就怕安青云现在在怒头上也将她同母亲一般赶出了安家去或者是将她卖到了妓院之中,这父亲卖了女儿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的。

    安青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安卿玉,他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半点的怜惜,有的只有厌恶。

    “去,将她房中的那些个珍宝饰全部给我拿来,这样的贱人又怎么能够配用那些个好东西!从今往后,谁都别拿她当安家小姐看,她就是安家的罪人,同她母亲一样的罪人!”安青云高声地道,“往后谁也不用伺候着她,就让她自生自灭!”

    安卿玉浑身一颤,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父亲是会这样对她的,她紧紧地巴住了安青云的膝盖,抬着一张沾满了泪水的脸孔看着安青云,一声一声地唤着:“父亲,我是您的女儿啊,您怎么就忍心这样对我的。我是你的女儿啊,最疼爱的女儿,您以前不是说就算我要天上的那一颗星星您都会努力帮我摘来,因为我是您手掌心中最美丽的宝玉。”

    安青云一脸的嫌恶,如果安卿玉不提以前的他也不会觉得那样的厌恶,但是现在他听到安卿玉提起以前的事情时候,安青云觉得恶心到了极点,他想要吐,结果安青云是真的吐了出来。他这一日也没有怎么吃东西,胃里头都空空的,这呕出来的只有一些个酸水,泛着恶臭。他这一呕全部都是呕吐在了安卿玉的身上,太恶心了,他当初怎么就会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最好的,最受自己疼爱的。现在想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错了。错爱了。

    安卿玉被吐了一个正着,她不敢叫喊出声,因为安青云又说了一句,声音里头满满的都是冷漠,他说:“如果你受不住,你想走的话,我可以送你去最红的青楼。别逼着我让我想起你母亲所做的那些个好事,如果不是念在你的身上有我一半的骨血,我真想撕裂了你。”

    安卿玉的哭喊一下子全部断了根,她颤抖着半点也不敢反抗就怕自己现在反抗了之后,父亲刚刚说的是这样的咬牙切齿,只怕他是真的认真的想要将自己送到了青楼之中,安卿玉无声地哭泣着,她不知道事情在短短的一个月之中竟然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在那一个月之前她还是父亲手上的掌上明珠,但这一个月之后,她竟然已经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素问!

    这一切都是素问搞得鬼!

    安卿玉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肉里头,她半点也不敢叫喊出声。

    周姨娘的嘴角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她看着那狼狈不堪的安卿玉,她走了出去,低声吩咐着在自己身边伺候了许久的丫鬟,让她去将安卿玉房间里头的那些个珠宝饰全部都拿了过来,等到她瞧过之后再拿几样出去当了,好歹是是将这丧礼给撑足了场面。

    周姨娘看着那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安卿玉,她想着如果苏氏能够瞧见自己的女儿现在这个模样只怕是要更加的心痛了,毕竟她可是将安卿玉搁在手掌心给宠爱着的,但转念一想,现在的苏氏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只怕如今已经在下九流的窑子里头给那些个不知名的男人上了,未来那千人枕万人尝的日子可有得苏氏受了,这风光了半世的女人想来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了吧。周姨娘觉得慈安给素问的批言虽然都是谎言,但是其中有几句,那还真的是说的没错,这素问呀,就是一个妖孽,招惹上了她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且看如今苏氏这下场就知道所言非虚了。

    素问在出了安家的大门回到自己浮云小筑的时候,她就瞧见了一辆漂亮的马车停在自己的店铺前头,这驾着马车的人身着宫中太监的衣服,而在马车旁则是站着一个穿着朱红色太监衣衫的公公,这手上还拿了一柄扫尘,一见到素问的出现,这公公急忙是上了前来对着素问行了一个礼,恭敬地叫了一声“长生县君”。

    素问看着这两个公公,素日里头她同那些个皇族人物也没有什么牵扯,唯一接触多了一些的也就庆王容渊和肃王容辞,就算是肃王容辞身边的,多半来的不是一直跟在容辞身旁的清风就是清朗的,也从来都没有见过有太监亲自到来,只怕这公公所来的大约不是从容辞或是容渊派来的。

    “公公有礼了。”素问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公公,她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所以也就直接问道,“不知道是谁人派公公在此等候?”

    该不会是那敬贵妃吧?素问这样想着,她从容辞那边得来的讯息是那皇长孙容易如今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素问想来也是,这鞭子沾了盐水,每一鞭都是贴贴实实着了肉的,那容易能够撑过去也算是命大了,这才不过十天的功夫,基本上还得在床上再躺个十天半月方才能够好一些。不过敬贵妃是个沉不住气的,之前在护国寺之中没有弄死了她,现在又不能动她,想来应该也是会有可能寻她的麻烦的。

    那公公微微一笑道,“是皇后娘娘命咱家在这儿候着县君,皇后娘娘想请县君入宫一叙。”

    素问倒是没有想到是皇后亲自派人过来的,但转念一想,董皇后是肃王容辞的生母,容辞既然是要离开无双城离开越国的国境,那么董皇后必然是会知晓的。素问对于董皇后的印象并不能算是太坏,当日她在大殿之上质问安青云的时候,如果没有董皇后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推了她一把,只怕当时的安青云也就不过是这样不清不痒地过去了,所以董皇后对于自己也还可算是有一些个小小的恩德所在。

    但素问并不能算是很喜欢董皇后,正确地说,她从来不会很喜欢一个人,哪怕是莫氏。但是莫氏是她的义务,自然不能抛下她不管的。

    既然是董皇后的邀请,自己要是不去,那就是违背了皇后的懿旨了,这样大的一个罪名扣了下来,她不过就是一个县君,这县君之名也不过就是陛下赏赐的,想要剥夺的时候早晚都是能够剥夺的。她自然是抗拒不得,素问嘱咐了挽歌几句,让他将店铺的门关个严实,只要是安家来人敲门决不能开门,就算是开了门也打了安家的人离开。

    挽歌对于素问的吩咐自然是应允的,等到素问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往着皇宫的方向而去,直到看着马车渐渐地消失不见的时候,挽歌这才进了店铺,将门板一块一块地合上,把店门给关了一个严严实实方才回了里屋。

    马车到了宫门口,那公公又领着素问下了马车,领着素问走过那长长的永安巷,穿过那御花园,又走过一长段路之后这才领着素问到了一个皇后所居住的栖凤宫。

    素问踏进了高高的栖凤宫的宫门,那公公在殿门口道一声:“娘娘,长生县君到了。”

    “请她进来。”里头传来了董皇后的声音,董皇后的声音之中带了一些个威仪,那是一个常年身处在高位上的人才会有的味道,不怒自威,声音里头就透着一股子不能抹去的高贵。

    素问进了殿门,在花厅之中,董皇后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宫装,那同当日素问在大殿上瞧见的董皇后的装束是十分的不同的,在大殿上的董皇后雍容华贵,那宫装是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所穿的十二层宫装,而今日穿着的不过就是一身平日里头的便服罢了,但身上用金线织就的凤凰却也昭显着后宫之中这个最尊贵的女人的地位和身份。她是天下女性的典范,是飞上了枝头的凤凰。

    素问朝着董皇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叫了一声。董皇后微微地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那一个座位对着素问道:“坐下吧、”

    素问也不推迟,她在董皇后所指的那个位子上坐了下来,平静地看着董皇后,眼神很是坦然也没有半点的害怕。

    董皇后见过太多太多的女人,她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那都是复杂的,有羡慕的,有妒忌的,还有怨恨的……种种的眼神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像是素问这样平静地看着自己,透着这样平静的眼神,董皇后却觉得自己终于在旁人的眼中自己是像是一个人了,而不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听说,你要救我儿?”董皇后缓缓地说道。

    “也许,”素问回着董皇后的话,“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死了,这个说不准,我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够活着的,不过这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早死也晚死也基本上没有多少差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生之中到底最逃不脱就就是天意难违四个字。”

    董皇后听着素问的话,如果是换成旁人对她说这种话,只怕现在她早就已经一掌拍在桌上喊上一声“放肆”了,但董皇后却还是平静地看着素问,好一会之后她方才道:“陛下调查过你,你想不想知道,这调查出来的是什么?”

    ------题外话------

第一百十九章 调查

    素问听到董皇后这么说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是意外的。舒榒駑襻她也并不好奇建业帝到底调查到了什么,因为这些都是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并非是她不愿意就不会有人来调查她的,就算她抗拒也没有什么用处。

    “皇后娘娘想要说什么呢?”素问看着董皇后,她的声音是一脉的平静,没有害怕也没有畏惧。

    董皇后见到素问这样的平静倒是有些意外了,这个女子要么就是笃定自己的调查没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姿态,哪怕调查上来的资料对她是再怎么的不利,她都不会有半点的在乎。董皇后想,如果素问只是第一种的人,那么倒还是好办的,这样的人调查上来的资料再完美不过,那都是存在着问题的,当一个人的经历太过完美,那就只代表着一件事情,这些个经历都是被人修饰过的,他们所调查上来的事情都是她修饰之后让他们知晓的,这样的人虽是危险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是完全琢磨不透拿捏不了的。

    但——

    董皇后忍不住想起了那一份摆在龙案上的调查资料,那上面的资料她也曾看过。从调查来看,素问的确是安青云的女儿,从那妇人带着她离开无双城开始,虽然这些个事情都已经过了许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经无迹可寻了,但皇家所养着的那些个影卫到底不是吃素的,即便是万军之中取人级这种事情都是能够妥帖办妥的,更何况只是调查一个女子的过往而已。从素问出生之后的事情到那妇人带着素问在边关地区生活,但很快的,素问和那妇人的踪迹就完全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她们是去了哪里。直到素问再出现的时候,那就已经在前年12岁的时候,她是跟着一个走街串巷的摇铃医行走的,身边则是跟了一只小虎仔。

    但是这种日子也过不了多久,素问很快和那摇铃医分道扬镳,接着便是素问一个人在世上闯荡,直到后来的时候回到着无双城。

    董皇后最是不解的就是素问明明早就可以回到无双城之中来寻找着安家的,但她在这两年的时间内却独自一个人行走在世间,姜国,赵国,卫国三个国家之内都是有着素问的足迹的,她像是不急不缓的地一路而来,而这两年的经历,也可谓是乏善可陈。不过就是哪里有什么疑难杂症或是有什么缺稀的药草的地方就有着素问的身影的。而素问行医也是颇有个人的风格,有穷苦的人得了她的赠医施药分文不取,也有富贵人家乖乖送上黄金,最高的那大约就是赵国锦家的沧南一带的商铺所有权了。

    十二年的空白时间,其中没有半点的记录,董皇后觉着这才是素问最大的谜题,有谁知道这十二年之中到底素问是在哪里,又有谁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够将这十二年的之中的事情,即便是连暗卫都调查不出分毫的?!董皇后甚至是在想着,素问为何会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无双城,从渭水的赈灾医治到回到无双城之后这一步一步的事情,董皇后很难劝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的素问是没有半点的企图的。

    而今,虽是她愿意诊治容辞这件事情叫董皇后高兴不已,但同样的,也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在无双城之中到底事情还能够在掌控之中,可一旦脱离了无双城之后会生些什么事情,没有人可以预料得到,而她也只怕是鞭长莫及,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压根就不能保证什么。

    “你到底是有什么企图?”董皇后看着素问,模样是少有的严厉,她看着素问,像是要看透她的内心所隐藏的那些个事情似的,“本宫看过你的资料,在前十二年之中即便是因为也没有调查出你分毫的,而你前年出现,本就可以在那个时候就回到无双城之中来,可你为何会是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出现?!你让辞儿跟着一同离开无双城离开越国是何用意?!”

    素问听着董皇后那近乎是严酷的问话,董皇后的容颜生得十分的艳丽,在她绷着一张脸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好看,因为处在女子最高最荣华的位子上多年这艳丽之中也带了几分的威仪,那些个问话听上去的时候,声音里头也带了一些个不容人在她面前造次或是说谎的威仪,如果换成一般的人早就已经开始诚惶诚恐了。

    可素问却是觉得有些好笑,她道:“皇后娘娘这些个问话问的真是奇怪。我不医治人的时候,总是有人巴巴地求着我去医治的,等到我愿意医治人的时候,结果却又要被人怀疑有什么企图了。”

    素问看着董皇后,“今日这些董皇后对我所说的话,我就当做是没有听说过,免得我到时候又是要改变主意了。”

    董皇后看着这一脸毫无畏惧的素问,她听着素问的回答也忍不住是有些气结,她现在这个意思竟然是说她不愿同她计较?!董皇后这些年来哪里遇上过这样张狂的女子!她看着素问,却觉得素问的气场几乎要比她这个当皇后的人还要强烈上几分,在看她的时候,董皇后甚至是还觉得自己不但是没有压倒了她反而是有一种被这个丫头给压倒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董皇后十分的不高兴,再加之素问这些个回答听在董皇后的耳中有一种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这种作为分明是在撇清自己的怀疑,好让她的关注重点进行转移,这个小丫头分明是有鬼的。

    董皇后看着素问,那一张无所畏惧的脸孔叫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办,却也点燃了董皇后心中的怒火,她道:“你若是好好交代,本宫必然是不会为难你的,但若是你再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绝非不会饶过你。本宫可不是安青云,你别以为还能从本宫的手掌心之中全身而退的。”

    素问听着董皇后的那一番话突然之间有一种想要笑的冲动,董皇后的这些个话好像是在她是孙猴子而她则是如来佛,但到底谁是孙猴子谁是如来佛这还是不知道的事情呢,董皇后这般说也委实是太笃定了。

    她笑。

    “皇后娘娘何必那么的担忧,若是真心放心不下肃王殿下,其实还有一种法子的。”素问看着董皇后,笑意盈然地道,“只要肃王殿下留在无双城之中再也不寻思着要截解去身上的毒,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是么?而我也依旧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天来的,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提前告诉皇后娘娘知道的,若是肃王殿下这一次不救治,那么大约再撑两三年的时间而已,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是难救的。所以皇后娘娘,如今的选择权在您的手上,你要是愿意看着肃王每天一点一点地死去还是宁愿看着他同我这个在您眼中是一个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危险重重的人离开你的眼皮子底下呢?!”

    素问看着董皇后,她的目光没有半点的退却,像是在等着董皇后做出一个选择来。

    董皇后听着素问所说的那一个话,呼吸也为之一窒,她实在是不能够完全地相信素问,当初这个女子在金銮殿上状告安青云的时候的确是让她为止欣赏的,甚至觉得这个丫头同自己年少时有几分的相像,但这脾气性子却到底还是和自己不同的,董皇后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年轻的时候如果是有素问这样的性子或许就会少吃一些个苦头。所以董皇后对于素问,几乎是将她当做自己年少的影子来看待的,在素问鞭打容毅,让那敬贵妃吃了那样一击闷亏的时候,她甚至几乎是要为素问拍手叫好的,这敬贵妃常常仗着自己是陛下身边待最久的嫔妃当年没有少给她脸色看,即便现在她身居皇后这个高位上,那敬贵妃也从来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眼内的。

    但对素问的那些个调查到手之后,董皇后对于素问的那些个欣赏也是有的,但同时也有了一些个防备的思想,觉得这个丫头有些危险,尤其是现在还牵扯上了她唯一的儿子的时候,她不忍让自己的孩子遭受危险,却又想着能够治愈他身上的毒,所以现在的董皇后也陷入到了两难的地步,既是想要能够掌控着素问的一举一动,又是想着能够治愈容辞。

    素问看着董皇后那有些为难的神色,眼神之中饶有兴致的,像是在端看着董皇后的为难一般。这种样貌这种神态素问也已经算是看的多了,许多求她医治的人,一边是想要她能够完全诊治好人的,一边又在担忧着其中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她会不会是一个骗子。这鱼与熊掌都想要兼得的心态最是常见了,就连这越国最尊贵的女人也是完全不例外的。

    董皇后想了许久,其实容辞早就已经寻了她说过这些个事情了,可她到底还是觉得其中是有些危险重重的,她不忍心,所以又找了素问过来想要看看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什么打算。

    结果,这人来了还不如不来,同素问的这一番对话,董皇后只觉得特别的费力,甚至还有一种比之前同自己儿子说的时候还要来得揪心的感觉,至少自己的儿子说的时候还比较的温和,素问那一张嘴,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好话这也就算了,可她还偏偏能够把一些个危险至极的事情说的那样的稀松平常,而且最气人的事情她还能够把问题一推,推到旁人的身上,搞出一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从不勉强的神情来。光是这样的姿态,董皇后的心中那是更加的担忧了,这样一个不大靠谱的女子能够治愈了她这唯一的儿子么,不会是一个更深的陷阱吧?!

    董皇后沉默不做声,她也不同素问去争去闹又或者是和她吵些什么,因为她晓得这些个事情都是没有用的。素问这丫头根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软硬不吃的主,你在她的面前又哭又闹的,在她的眼中你不过就是在她面前闹了一个笑话罢了,还是专门闹给她一个人看的笑话。能够对自己的父亲硬下心肠来的人,也就不要指望着她会有多大的同情心了。

    董皇后的手指敲在桌面上,她很快地下了一个决定,其实下这么一个决定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她抬着眼看着素问道:“既然是这样,本宫就将自己的皇儿托付给你。不过你既然是要远去姜国的,无双城的事情只怕是顾及不到的,尤其是你的母亲和兄长,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为了他们着想,本宫想着不如是将他们接到了皇儿的府上暂居,一来是有护卫可以照应,二来也是告之那些个心中有旁的想法,想要对你们不利的人知道,你可是本宫护着的人。本宫这样的决定,你看如何?”

    董皇后到底还是放不下心思的,就算路上有着容渊的相陪,可说到底容渊擅长的又不是在医术方面,到时候素问要做些什么事情,谁都是阻止不了的。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活着出去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却是成了一具尸体。而且,除了不知道其中底细的素问让她担忧外,还有一个人董皇后还是要提防的,那就是敬贵妃。敬贵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的左丞相庞驰,庞家几代为官,在朝廷之中根深蒂固,到处都有庞系的门生。而庞家还豢养着暗杀的队伍。之前她的辞儿在无双城之中已经着了这样的道,等到出了无双城之后,只怕庞家是会更加的有恃无恐,此行可谓是凶险重重,董皇后不要万一,也不想有任何的万一出现,她就是想着要自己的儿子能够健康地回来。

    董皇后这话像是在问着素问的,但这话里面的意思却是半点都不容拒绝的。素问也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也不拒绝,她看着董皇后道了一声:“皇后娘娘这样的决定,必定是好的,哪里还敢推辞呢!”

    这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是素问却是在心底之中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董皇后这么做这嘴上说的好听,说是要保护莫氏和安晋琪,但这话实际上却是禁锢了两人来掌控着自己,如果一旦容辞生什么意外,她就随时可以处置了两人。这样的心思,素问不得不说到底是身处在高位上的人,凡事想的都是万全之策,绝对是不会叫自己陷入半点的危险之中的,这样的心思,也就习惯了在后宫之中斗争过的人才会有的。

    素问不能拒绝,时势也不容许她拒绝。她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县君,而她是皇后。皇后说出口的话又自然是不一样的,那是懿旨,她也要遵循。倒是是身在无双城之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董皇后见素问没有拒绝,她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想着只要自己手上还有着安晋琪和莫氏,安家的人或许素问不会多看一眼,但是自己这两个亲人,素问到底是不会放任不管的。只要有这两人在,料想素问也不能作怪些什么。董皇后觉得到底还得有一些个筹码在自己的手中才算是有安全感的。

    “本宫的皇儿可就交托在你的手上了,”董皇后露出了一个笑来,深意地看着素问道,“希望县君再回到无双城的时候能够让本宫瞧见一个活蹦乱跳的皇儿才好。”

    素问也跟着一并笑了起来,她看向董皇后道,“既然皇后对素问是有这样的要求,素问自当尽力绝对会让皇后娘娘瞧见健康的能够重新站立起来的肃王殿下,但是素问也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应允。”

    董皇后听着素问的话,心想着这小丫头竟敢同自己谈条件!她不动声色地道:“哦,是怎么样的不情之请?”

    素问看向董皇后,她微笑地道:“等到我重回无双城之日,希望皇后娘娘能够下一道懿旨,恩准我母亲能够同安青云和离。”

    董皇后吃了一惊,她原本是知道素问这个人是惊世骇俗的,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惊世骇俗到如今这种地步,竟然是想要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和离的。

    素问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要求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虽说现在莫氏一直住在浮云小筑同安家是没有了什么关系一般,但安青云到底还没有写下休书也没有写下放妻书,所以现在的莫氏可以说还是安家的媳妇还是安青云的妻子。就算是莫氏一直住在她的浮云小筑也没有用,只有在安青云亲笔写下放妻书之后,莫氏才算是和安家没有半点的关系了。但按照素问对安青云的了解,这个卑劣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写下这种东西,他只怕是会找上门来,演出一些个戏份,然后骗得莫氏回心转意。巴望着莫氏能够回到安家之后,安青云只怕又会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想着只要莫氏进了门她再坚持也没有用,早晚还是会回到安家去的。只要她一回到安家去了,那么也就代表着属于安家的那些个财富又重新回到了安家。只怕安青云心中还想着自己能够帮着他养安家那一大家子吧。

    呸!去他的如意算盘!

    素问才不会让安青云把那些个如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的,安青云既然想拖着不放人,没关系,他有张良计自己也有过墙梯,她就不相信安青云还能够坚持上一辈子不成,当然的,就算是莫氏和安晋琪回到了安家,素问也不会回到安家那个肮脏的地方去的,顶多就当做自己是没有了母亲和兄长罢了,以前是怎么样过日子的,以后也就是怎么样过日子而已,想要掌控她,门都没有。

    现在段氏那婆子刚刚死了,安青云只怕是自顾不暇,所以也就没有怎么来骚扰,以后那就说不定了。素问想,或许等到自己走后,莫氏和安晋琪能够住到容辞那边去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在她不在的时候这安全性是有人能够保障了,而且她想安青云应该不至于是厚颜无耻到那种地步,敢于跑到肃王的府上去做那些个厚颜的事情。

    董皇后见素问这般,她自然也是知道素问同安家的那些个纠葛的,却是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一个身为女儿的为母亲来求和离,这是大胆还是不孝?!

    “只要皇儿能够安全回来的,那么,本宫就依你这事又何妨!”董皇后微微一笑道,她才不管素问同安家到底是闹成神马样子,她唯一要的就是要自己的儿子健康且安全地回来。

    董皇后又同素问说了一些个话,这才让素问回去了,那慈眉善目的样子半点也没有之前威胁素问的时候的那种样貌,仿佛之前那一切都是素问的错觉一般,素问想这就是后宫女人的可怕之处,这变脸可是比翻书还要来的迅的多。

    素问刚出栖凤宫的大门,就是瞧见在这长长的宫道上站立着一个穿着锦色华服,袖口和衣角都绣着四爪金龙的男子站在哪里,那模样像是站立在这里许久了,就像是在等着她出来一般。

    素问看了那一张几乎可堪称为绝色的容颜,她上前了几步,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就说皇族中人最是麻烦。”

    容渊听着素问那一声冷哼,她这一张口是一竿子把人全部都打死了打沉了,很不幸的,这一条沉船上也有着他这个皇族中人的存在。容渊不置一词,他跟在素问的身后,离她仅仅只有半步之遥。

    容渊在下朝之后在御书房之中呆了一会,这原本要出宫的时候听说了素问被皇后请进了宫所以这才来等了一等,他候在宫外没有进去,但是对于里面说的那些个话倒是听的一清二楚的,皇兄今日在御书房的时候也同他说起了素问的来历一事,其实皇兄的调查到底还是少了一些的。

    他近日听江湖百晓生说起了一件事,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消息说,消失已有六十年的魔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有了一位少主,据说是魔尊的传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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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毒女介绍:
一朝穿越,素问成为将军府上被丢弃在外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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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涅槃重生,既然你们今日无情,就别怪我从此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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