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章 该给鞑子松松皮了
(-“末将参见部堂大人!”萧贵,刘肇基看见萧贵过来,抱拳道。
“免了,来,给你们两个介绍一下。”说着萧毅一指马茗月对两人介绍了起来。
萧贵倒是没有太大感觉,他可不知道秦良玉的赫赫威名,但是对于马茗月一介女流之辈竟然也能领军打仗也是感到有些惊讶。他看的出自家大人对这位女将军很欣赏,于是也很礼貌的和马明月寒暄了几句.br/>刘肇基则不一样,他久在军中,对于秦良玉的大名那是久仰了。今日冷不丁的看到秦良玉的亲孙女站在自己面前也是颇感意外。听说她不远千里,领兵前来勤王,心中是发自由衷的敬佩。两人也是按照军中礼节互相致礼。
几人寒暄完毕,萧毅忽然问道:“你们两个用过午膳了吗?”
两人支吾一下,说道:“用过了。”可这时萧贵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一阵轰鸣,让他有些尴尬。
萧毅一笑:“好你个萧贵,是不是封了个侯爷,也学会欺瞒上官了。我就知道你们俩个赶着这个点来就是想来蹭饭的。”
萧贵,刘肇基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萧毅道:“饭菜厨房都给你们准备着呢,赶紧去偏厅,吃完了回来本督还有正经事情和你们商议。”
两人一听,道了声些,急匆匆的向偏厅走去。
萧毅刚才听说他们俩来了,便吩咐了厨房给准备饭菜。他也挺喜欢这种轻松不拘谨的日子的。
萧毅又叫来了几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去将各营的主将都请过来,就说本督有要事商议。”侍卫们领命而去。
马茗月趁着萧毅说话的空,打量着作战指挥室的环境。眼睛虽然盯着那墙上的形势示意图和桌上的沙盘,但是耳朵却是竖起在仔细的听着萧毅他们几个说话。
她心中一直很奇怪,这个对待下属和和气气,对自己热情友善的总督大人真是那个在战场上铁血无敌,将鞑子杀的落花流水的那个秦国公么?为什么他和祖母给自己讲的的那些明朝的官员都不一样。在祖母的嘴中,那些明朝的官员对他们马家的人都是嫉恨猜疑防备,就算对着你笑,那也是虚假的笑。但是这个总督大人却让自己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自己能感觉出来他的和善是发自内心的。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少女的心中这样想到。
马茗月其实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虽然她能张弓射箭,上马杀敌,但是却没有太多的跟人交往的经验。她的谨慎是来自于祖母的教导。祖母从小就告诉她,打仗不仅要勇猛,而且也要用脑子去想。告诉她做事情要谋定而后动,而不能一时冲动。她牢牢的记住这些话,并且努力的去实践。所以她才会一个人跑到滁州城中来探听虚实。
其实萧毅也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这半年来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性,只是因为外界的压力他也在逼迫自己修正一些性格上的不足。有时候可能需要说出一些违背他本心的话,作出一些违背他本心的事情。但是他知道,那都是必须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最伟大的,也不是最渺小的,所以很多时候要学会妥协。
同样的人总是会互相吸引,所以当他见到马茗月的时候他会觉得很开心,很放松,很舒服。
不一会儿,萧贵两人吃完饭匆匆赶过来了,萧勇,萧英,萧铁,李成栋等各营主将也都赶了过来。陈子龙因为下午还要巡视考场,所以没有过来。
这人一多,原本看起来有些空旷的作战指挥室里便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众将嘴中议论的都是今日军中测试的事情,闹哄哄的。
当然,处在这群男人当中万绿从中一点红的马茗月自然也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都是好奇的打量着她。饶是她开朗率直,也被这帮大老爷们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正在这时,门口的侍卫喊道:“总督大人到!”
诸将刷的一声全部变形,全部站到了自己的座位边。统一的敛笑肃容,身板挺得笔直。就连马茗月也被感染,挺立在了会议桌的末端。只是她一身白色武士装在这些甲胄齐全的将领中显得尤其的显眼。
萧毅一身武将常服,走到首位,诸将齐声呼喝道:“末将参见总督大人!”
萧毅肃容道:“诸位请坐!”说完自己先坐下了。
“谢大人!”诸将看到萧毅坐下,这才坐下,一个个腰板听的笔直,等着萧毅开始讲话。
萧毅扫视了一圈众人,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有两件事情。第一,介绍一位新同僚给诸位。”
“马佥事!”萧毅看着马茗月道。
“末将到!”马茗月立刻起身道。
“诸位,这位是四川总兵官,镇东将军,大都督秦良玉秦老将军的嫡孙女,都督府都督佥事马茗月马将军。马佥事是受秦老将军委任,领兵出川前来和我等抗击鞑子,恢复中原的。诸位日后当同心协力,以诚相待。若是有人做出任何有损袍泽之情的龌龊事情,本督定斩不饶。都听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日后定当互相扶持,以诚相待!”诸将齐声道。
然后萧毅转向马茗月,微笑道:“马佥事,和诸位同僚打个招呼吧。”
“马茗月见过各位将军!”马茗月抱拳落落大方的道。
众人听萧毅这么一介绍,才知道这位看着像个小白脸的人原来是个女将,而且还来头不小。有人心中佩服,有人则是不以为然,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能当什么将军。若不是袭了父亲的职位,她说不定已经在家奶孩子了。但是他们这话可不敢说出口来。否则一定会被萧毅重罚的。他们都知道萧毅看着平时笑嘻嘻的,但是一旦发飙那可是很恐怖的。
众将不管心中如何想法,但是却都是一一和马茗月见过礼。
萧毅知道这群家伙当中,肯定会有人不服的。李成栋,刘肇基等外来户因为心中觉得自己是后来的,总是感觉有些低人一等,所以平时做事都是小心谨慎,自然不会有什么举动。反而是自己的那些嫡系将领肯定会有几个不服气的。他们可不知道什么秦良玉,只知道这么个黄毛丫头年纪轻轻就成了朝廷的正二品武官,从心底有些瞧不上她。但是萧毅已经下了严令,他们可不敢顶风作案。
诸将再次坐下的时候,萧毅这才又道:“第二件事情,就是说说对付鞑子的事情。这一段时间我们都比较忙,被各种事情缠着无法脱身,让鞑子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不过,本督不打算让鞑子这么继续舒服下去,准备给鞑子松松皮,让他们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主将一听要打仗,立马神情兴奋起来了,尤其是萧铁,萧勇,那几个好战分子。这些日子没仗打,天天练兵,快把他们憋坏了。
“大人,您下令吧,要打哪里的鞑子,我们第二营第一个上,保证让鞑子哭爹喊娘,落荒而逃。”萧英第一个站起来大声的请战。
“你们第二营不行,还差点火候。还是我们一营来吧。”萧铁酷酷的摆着脸说道。
萧英一瞪萧铁,下巴一抬,摆出一副挑衅的样子,大有跟萧铁出去单练的意思。
萧毅对于他们的争执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属下将领抢着请战,总比抢着避战强很多吧。他只是斜睨着两人一眼,淡淡道:“你们两个要是再打断本督说话,就去院子里站上两个时辰再回来请战。”
两人瞅瞅外面火辣辣的阳光,立刻闭口不言了,乖乖的坐下了。
萧毅继续说道:“虽然我军现在兵力无法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攻坚战,但是并非说明我们不能有所作为。诸位请看。”萧毅说着起身走到了墙边的地图旁,用边上的一根竹鞭在地图上比划着道:“鞑子经过扬州和清流关两场大败之后,暂时无力再南下了,只能采取守势。他们将大多数的兵力都收缩进了大城之中,而周边的小县城却是驻兵很少。现在离我们最近的,兵力最多的就是淮安的鞑子。另外一个就是龟缩在宿州的鞑子。所以,本督的意图是全面光复扬州府和凤阳府的全部城池,好让本督的这个总督当得更名副其实一些。”
看诸将都在认真的听着,萧毅点点头道:“总体形势就是这样,现在请诸位各抒己见,说说这仗该怎么打。要结合敌我双方的现状和各方面的影响因素。”
萧毅并不打算搞一言堂,他需要培养这些将领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并不能只满足于听令而行,也要学会分析形势,制定战略战术。这样日后才可以承担独挡一面的重任。
萧英站起来道:“末将认为,可以将鞑子诱出城池,然后伺机歼灭。”
萧英刚说完,萧铁就站起来道:“鞑子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每次都上当。要知道鞑子可是在我军的引蛇出洞的战术下吃过很多次亏的。你以为他们蠢到还会继续上当吗?”
萧英被萧铁的话说的哑口无言,只是一脸郁闷的看了一眼萧铁坐下不说话了。
萧毅不知道这两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斗牛了。他看向萧铁道:“你有什么想法?”
萧铁沉声道:“末将以为应该利用骑兵四处袭击鞑子的运粮队,从而破坏鞑子的后勤供应链,以达到低落鞑子军心,不战而溃的结果。”
李成栋站起来道:“末将以为不妥。要袭击鞑子的运粮队,必须以小股骑兵为主。若是人数一旦太多,鞑子必然会早早的发现我军踪迹,从而做出防备,偷袭自然不成。但是若是兵力太少,鞑子又派重兵保护运粮队的话,我军又难以得手。而且鞑子现在龟缩在淮安城中,所需要的军粮都会从运河中利用漕运从山东运过了,根本不会经过旱路。我军又无水军,如何劫粮?”
萧毅赞赏的看了一眼李成栋。这个李成栋不愧是让明清政府都头疼的一员悍将,肚子里还是有料啊。而且他以前在鞑子阵营待过,说的话却是有可信性。
萧毅问道:“那李总兵有什么好主意?”
李成栋道:“末将以为,鞑子如今将兵力收缩在大城中,虽然这样利用集中兵力守卫大城,但是却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看见众人都在看着他。李成栋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些城池修筑的时候,不论大小,都是有其作用的。这些大城池固然重要,但是他们周围的这些小城也不能忽视。鞑子将主要兵力集中在大城之中,但是同时也意味着周边的小城池的兵力空虚。如果我军一步步的将这些小城池攻克,就等于将鞑子大城周围的屏障一个个的拆除掉了。如此一来,鞑子所居的大城就被逐渐的孤立起来了。直到有一天,他们会发现自己周围的城池全都插上了我们的旗帜。那个时候他们也只能向后退却了。”
萧毅听了点点头,没有打断他,想听听他下一步如何去做。
这个时候萧贵终于说话了:“李将军的计策很妙,是采用步步蚕食的方法,将鞑子的实力一点点削弱。这种方法固然稳妥,但是却是比较耗时。而且也需要解决另一个问题。”
萧贵是萧毅之下的二号人物,他的话诸将都很重视,听到他说还有一个问题,都认真的看着他。
萧贵继续道:“我们占领鞑子城池的目的是为了削弱鞑子的实力。这个实力主要的体现在鞑子的兵力上面。诸位都应该很清楚。鞑子之前之所以能够猖狂那么久,号称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们倚为精锐和中流砥柱的满洲兵。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满洲兵,所以才会有大批的明军兵将投降了鞑子。可以说,现在鞑子的威风主要的就是建立在这些满洲兵的基础上。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若是让那些绿营兵离心离德,弃鞑子而去,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削弱满洲兵的实力。
若是我们派兵围困那些大城周围的小县城,并且故意虚张声势,进行佯攻,诱使鞑子来救。若是鞑子敢来救援,我们就会用事先埋伏好的另外一支军队来打劫鞑子的援军。
鞑子派的援军若是绿营兵的话,那根本不堪一击,根本起不了救援的作用。若是他们派来满洲兵的话,那正好合我们的胃口。
若是鞑子不来救援的话,那也没关系,我们就假戏真做,趁机攻下那些小城池。但是这么一来,鞑子见死不救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那些早已经是人心浮动的绿营兵更是会人心惶惶。鞑子的威风更是会一落千丈。
所以说鞑子不管是救还是不救,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只有好处而没有害处。”
萧贵说道这里,诸将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愧是总督大人的心腹爱将,水平就是高。
萧毅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萧贵的想法和自己设想的基本一致。
他微笑道:“靖北侯说的很好。这个战术就叫做围点打援。若是有援就打援,没有援军那就直接打点。随时可以化虚为实,非常的灵活。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诸位牢记了。”
众人念叨着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心中对大老板更佩服了。
马茗月因为自己初来乍到,而且有是在座诸将中资历最浅,年龄最小的一个,所以只是认真的听着。诸将的论述让她感觉收获蛮多的,等到听到萧毅那句失地失人的话时,眼前一亮,不由的看向了站在地图前侃侃而谈,一脸自信的萧毅,对这位年轻的总督大人更是有了一分新的认识。
一百九十七章 第二战场
萧毅的发言就等于确定了下一阶段的主要作战方针。紧接着他又道:“围点打援这个方针在实行的同时,我们也要同时开辟第二战场。”
第二战场?诸将都惊讶的看着萧毅,心想难道总督大人同时要两面作战吗?就以这不足十万人的兵力,既要驻守各处的城池,还要出兵作战,这有些困难?
看着诸将疑惑的眼神,萧毅微微一笑道:“第二战场并不是说要同时和鞑子在两条线进行正面战斗,而是指的是除过正面战斗之外的任何战斗方式。比如偷袭敌人的辎重队,破坏敌人的桥梁,船只,最重要的是发动对鞑子军中的绿营将领的策反和刺杀。”
暗杀和策反?诸将听到这里都是一愣,他们都是擅长于正面战斗,这种走偏锋的方式不是他们的强项,而且还隐隐有些鄙视这种方式,总是觉得有些不够正大光明。
萧毅不理他们的想法如何,继续说道:“因为我们的几场大胜,鞑子如今的威信在绿营兵中已经大不如从前。很多绿营兵将士现在都是人心惶惶,忐忑不安。而鞑子素来对绿营是多加防备和猜忌,每次作战都让他们去打头阵,当炮灰,这让绿营兵更是对他们离心离德。而这些就是我们对绿营兵将领进行策反的基础之所在。若是能有效的策反一些绿营兵将领,则会在所有的绿营中形成连锁反应。如此一来,敌消我涨,鞑子的实力就会得到极大的削弱。而我军的声势则会大涨,可以说如果运作的好的话,效果丝毫不亚于在正面战场的威力。”
萧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扫视了一遍诸将,问道:“哪位将军有什么问题或者建议都可以提出来。”
诸将都摇摇头,萧毅正准备继续说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部堂大人,末将有问题请教。”
诸将闻声一看,会议桌末端站起了一脸肃容的马茗月。诸将相视一眼,都在想这个黄毛丫头真是不懂规矩,总督大人客气一下你就当真了。”
萧毅也是有些意外,他是真心让人提问题的,但是没想到却是刚来的马茗月。他微微一笑道:“马将军有问题尽管道来。”
马茗月本来有些紧张,她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参见这种高规格的军事会议,以前在军中议事的时候也就是将几个主要的将领叫过来围成一圈简单商量一下而已,哪像今天这么正式的。但是看到萧毅的笑容,那丝紧张便很快消失了。
“部堂大人刚才说到策反和暗杀。刚才已经讲了策反,那么暗杀却是怎么回事?哪些人是要暗杀的目标呢?”马茗月问道。
萧毅点点头示意她坐下,然后凝声道:“这个问题正是本督接下来要说的。被列入暗杀目标的人是两种:第一是那些对鞑子死忠,而且对我汉民犯下滔天大罪的人,譬如许定国。
第二种人就是那种冥顽不化,摇摆不定的人,经过策反之后仍然不想拨乱反正,弃暗投明的人。这两种人遇到一个杀一个,绝不容情。”
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萧毅的声音突然变得寒冰一般的冷冽,让诸将不由的感到一种扑面的肃杀之意迎面扑来。
萧毅忽然收起了刚才的冷酷面孔,微微一笑道:“诸位应该去过寺庙。在寺庙的大殿中,既有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菩萨,也有金刚怒目的罗汉。这是为何?佛家常说佛度有缘人,佛家并非讲究一味的仁慈,而是要区别不同的对象,采用不同的方法。如果用草原民族的一句俗语来说就是如果你是朋,那我们就用美酒来欢迎你。如果你是豺狼和敌人,那我们就用刀剑来欢迎你。过刚易折,过柔易腐,只知道杀戮不行,一味的怀柔也不行,只有刚柔并济才是王道。”
诸将听着萧毅的话都是沉思的状态,萧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今天说这么多也是借着这个机会给手下的将领们点拨一些思路,让他们去学会思考,用心去打仗,而不是一味的猛打猛杀。
萧毅突然走到座位前,沉声喝道:“诸将听令!”
诸将闻言唰的一声起立,齐声道:“末将在!”
萧毅威严的扫视了一边众人,凝声道:“因为我们兵力有限,所以这次的作战任务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先是光复扬州府全境,由靖北侯萧贵全权负责。第二阶段光复凤阳府全境,由安南伯刘肇基全权负责。”
“末将遵命!”萧贵和刘肇基抱拳应道。刘肇基心中还是很意外的,他以为自己段时间内不会接到作战任务,只是负责训练新兵。但是却没想到总督大人对自己信任有加,竟然把自己和靖北侯相提并论,这显然是对自己的栽培和器重。心中感激,暗下决心一定要打一个漂亮仗给总督大人看。
“军统司千户谢虎子。”萧毅忽然喝道。
“卑职在!”谢虎子挺身起立,朗声道。
“策反暗杀的工作就交给你们军统司了。希望你尽心竭力,莫要让本督失望。”
“卑职遵命,定当全力以赴。”谢虎子挺胸答道。他表面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心中却是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这次的任务如果做好了,那么日后军统司的名声则会一飞冲天,在总督大人麾下的作用也是更大,预示着他谢虎子也会更进一步的施展自己的本事。忐忑的是这次的任务不像以往都是一些搜集情报,搜查奸细之类的任务,能不能完美的完成任务他也没有多少把握。
“其他诸将都听靖北侯节制调遣,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诸将齐声喝道。
萧毅摆摆手让诸将坐下,自己也坐下,然后对刘肇基道:“鼎维,新兵的测试和训练可不能因为战事而受到影响。”
刘肇基起身道:“末将定不让部堂大人失望!”
萧毅点点头,道:“具体的任务分派本督就不插手了,你们一切都听从靖北侯安排就是了。”
诸将应诺了一声,萧毅宣布散会。
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萧贵和刘肇基,以及无处可去的马茗月。
刘肇基将午新兵测试的情况简单的跟萧毅汇报了一下,一切正常,也没有其他事情。说完就告退了。
萧贵留下也是向萧毅请示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两人又商量了半天。萧贵走了之后,萧毅自己站在地图前又看了一会,才准备出屋会房,走到门口才发现马茗月还站在门口巴巴的等着他安排。
萧毅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记性,怎么把我们的女将军给晾在这儿了,恕罪恕罪啊!”
马茗月抿嘴一笑道:“部堂大人忙于军务,末将岂敢怪罪。”
萧毅一笑道:“走,咱们去房。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请教你。”说着带头向前走去。马茗月也赶紧跟。
萧毅走到后院的月亮门的时候,看见翠菊端着一个小盘子,面放着两只青瓷碎花的小碗,正向房的方向走去。
“翠菊,今天又是糖藕粥么?”萧毅老远问道。
翠菊一看是自家老爷,正要将盘子放到一边行礼,却被萧毅摆摆手免了。
“回老爷的话,小姐说老爷天天喝糖藕粥,肯定有些腻味了。而且今天家里来了贵客,就换换口味。小姐今天做熬的是红枣绿豆汤,婢子正要去给老爷送到房去。”翠菊脆生生的道,江南的女孩子说话总是带着一种绵软的感觉,让人听到耳中很是舒服。
“琳儿真是细心,知道马佥事来了,就换了口味,看来是我占了马佥事的光了啊,哈哈。”萧毅笑道。
马茗月现在对萧毅的倒是没有多少敬畏感,反而是多了一份亲切。再加她本来就有苗族姑娘那种爽朗的性格,听到萧毅的话笑道:“徐小姐是心疼部堂大人,是我跟着部堂大人沾光才是。琳儿姐姐这么贤惠,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萧毅倒是不觉得什么,反而是有些高兴。毕竟现代人说话之间随意的很,所以他骨子里并没有多少下尊卑的观念。
翠菊却是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位男装打扮,英气勃勃的女将军,暗忖道:“这女将军还真是有性格,也就只有她敢在老爷面前这么说话。”
恰巧这时候徐琳从厨房出来了,刚好走到他们不远处,正好又听见了马茗月的这番话,心中跟灌了蜂蜜一样的甜,两颊绯红,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萧毅的脸,看他有什么反应。待看到萧毅一脸的笑容,心中更是甜了几分,于是又向马茗月投去了一丝感激的眼神。
萧毅正好一回头,看到了徐琳,笑着唤道:“琳儿快过来。我跟你说过了,以后做饭这种事情你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万一被烫到了可怎么好。你总是不听我的话。这么下去,我的味口会被你给养刁的,以后若是出征在外,吃不到你做的饭菜,那可是大大不妙啊。”
徐琳没料到萧毅在外人面前这么大胆的夸赞自己,脸一下子羞红了,但是心中却是充满了甜蜜和幸福。她本想说你要是喜欢吃,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但是毕竟有外人在旁,她的脸皮又没有萧毅那么厚,所以只是抿嘴轻笑,却不说话。
萧毅没有发现自己其实比以前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女孩子面前害羞腼腆了。也许是因为高高在的地位让他变得更加的自信,所以才发挥出了他的男人的本色。俗话说自信的女人最美丽,同样的道理,自信的男人最潇洒。
马茗月倒是对萧毅的所作所为更是欣赏了。她以前见到过的那些官老爷,只要有外人在场,对自己的妻妾都是板着一张脸,耀武扬威的,颐指气使的,哪里会有人像秦国公这样来呵护,当着外人的面心疼自己的女人。但是这位年轻的国公爷却是极其自然的在自己面前关心呵护自己的心人,这让她感到惊讶的同时,心中没来由的却对徐琳有了那么一分羡慕。
几人来到房,徐琳知道萧毅有正事要谈,将绿豆汤放下之后便自觉的退下了。
天气本来就热,再加他刚才在议事的时候说了半天话,早已经是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绿豆汤咕咚咕咚就喝完了,喝完还咂摸了一下嘴巴,赞道:“这一下子腹中舒爽多了。”
马茗月却是含蓄文雅的多了,端起碗来小口小口的喝着,姿态自然比起萧大总督的鲸吞牛饮优雅了许多。
两人开始谈起了正事,萧毅问道:“马佥事,你的那两千白杆兵现在驻扎在什么地方?”
马茗月道:“末将将他们安顿在了庐州府的英山之中。”
英山在庐州府和湖广的交界处,属于大别主峰天堂尖的南麓。大别山连绵数百公里,云山雾罩,地形复杂,隐藏两千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萧毅一听也放下了心,又问道:“那么将士们的日常补给如何解决?”
马茗月轻笑道:“部堂大人放心!这些士兵都是祖母一手带出来的好儿郎。他们本就是苗寨中人,世世代代都是在山中生活。只要进了山,莫说十天半月,就是半年一年他们都能撑的下来。”
听到她这么说,萧毅便是彻底的放下了心。秦良玉的事迹他大概的知道一些。这些白杆兵都是土生土长的苗族人,在山地之中行走迅捷的像猿猴一样,可以说山地之中作战没有那一支军队是他们的对手。当年秦良玉数次带着这些白杆兵到京城勤王,曾经重创后金军队,让他们胆寒不已,白杆兵也是从此名闻天下的。
萧毅搞明白了状况后道:“马佥事,本督如今能得到你这一支精兵相助,如虎添翼。而且如今正是用兵之际,你明日就返回英山,把将士们带过来。到时候我会派驻扎在庐州府的军队去接应你。”
马茗月点点头答应道:“末将明天就返回,将儿郎们带过来。”
一百九十八章 原来是兔儿爷!
马茗月在国公府住了一夜,第二日就走了。她急着赶回大别山将自己部下那两千的白杆兵带过来和定北军汇合。
同时萧毅也派了一个身边的亲卫带着他的命令前去庐州驻军那里传令,让他们到时候安排人员接应。
昨日的军事会议萧毅已经下达了作战命令,各营都开始筹备起来了。战马,武器,粮草,装备等各项事务的配备补充让各营的将领也都是忙忙碌碌的。
忙归忙,但是招兵测试和纳贤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了。萧毅已经嘱咐过了。刘肇基天天是亲自在城东军营中主持,不敢怠慢。新兵的测试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参加招贤的士子因为人数比较少,所以一天时间都考完试了。剩下的就是回去等着。等着试卷阅完之后总督府自然会发榜。到时候榜有名的人再进行第二轮的测试,也就是由总督大人亲自面试了。
夏完淳和钱熙对于这次的考试形式和题目很是喜欢,作答起来自然也是胸有成竹,下来之后都是感觉不错。永远都是一副忧郁神色的钱默却是更有些闷闷不乐了,兴许是觉得自己考得不好。
汪冰柔那日将那柔弱的像女子一般的郗岩带回汪家商号住了一宿,第二日便带着他来到国公府交差来了。
一大清早的,萧毅刚刚在后花园练完一趟剑术,就看见翠菊匆匆的赶来道:“老爷,那位汪公子带着一个俊的跟女子一样的士子来拜访您了,现在就在前厅中等候。”
萧毅一听知道自然知道那就是昨日那梨花带雨的士子了,吩咐道:“让他们先候着,我一会就过去。”
这后花园属于内宅,一般除过萧毅和徐琳以及几个贴身侍婢外其他的下人都是不允许进来的。翠菊出了后花园,对守在院子外前来报信的一个下人转达了萧毅的话,那下人便匆匆前去传话了。
萧毅收了功,洗漱了一把,然后到偏厅吃过早膳这才好整以暇的向前厅走去。
他走进厅中的时候,汪冰柔和郗岩都赶紧站起来施礼。汪冰柔跟萧毅相处了一天,已经没有太拘束。而郗岩则是带着几分惶恐,和讨好的表情望向萧毅。
萧毅和善的对他一笑,摆摆手让两人坐下。
汪冰柔将郗岩的情况简单的向萧毅说了一下,并且隐讳的表示自己本来想替萧毅解决这个困难户的,奈何人家看不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非要当官,自己也没办法,只好送到您这来了。
对于汪冰柔的心思,萧毅还是能了解一些的,说这话也就是卖自己一个人情。
萧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饶是汪冰柔人情练达,却也感觉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心中有些发慌,虽然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萧毅那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
“既然郗公子有这等本领,本督这里倒是有一份合适的差事,不知道你可愿意。”萧毅温和的对郗岩笑道。他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慈祥,很和蔼,生怕自己太过严厉让这位比大姑娘还爱哭的士子又是眼泪汪汪。要是大姑娘哭还好了,自己还可以考虑将肩膀借个她靠一下。可是若是让一个大男子去哄一个爱哭的小男人,那真的会让他抓狂的。
郗岩一听,立刻喜眉梢,起身道:“学生愿意,学生愿意。”
萧毅心道又是一个官迷。还不知道是什么差事便答应的这么爽快。要是放到现代社会,跑到南方去找工作,估计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要知道广东的黑中介多了去了。
官迷没关系,只有你有真本事,能办事就行。
“本督这府中现在正缺一个精通钱粮账目的管事,你要是愿意的话本督可以让你试一试。”
郗岩闻言一愣,他本来以为萧毅会将他安排到那个衙门去,没想到却是在总督府中当管事的,一时间有些犹豫。
汪冰柔一看他这幅神色,恨不得在他脑袋狠狠的敲一记爆栗。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别说眼前这位大明的顶梁柱了。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总督府,都没有门路。你这么一个穷士子是天掉元宝,砸到脑袋了。不偷着乐也就算了,竟然还犹犹豫豫的,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虽然现在是一个小小的管理钱粮的主事,但是只要你有本事,以后还怕没有机会当官吗?
萧毅看他神色犹豫不定,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郗岩感觉到汪冰柔用眼神给他示意,终于道:“学生愿意,多谢总督大人恩典,学生定当尽忠职守,回报大人!”
萧毅摆摆手道:“只要你将这差事办好了,日后本督定然不会亏待你的。你既然家中还有娘亲,便将娘亲接来滁州同住,也好尽尽为人子的孝道。”说道这里,萧毅的神情有些黯然。别人都有父母,而自己在这个世界却是无根之萍,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另一个时空因为自己的失踪而伤心难过。
萧毅神情的小小变化被汪冰柔捕捉到了。她心中好奇这位平时自信满满,杀伐果断的国公爷怎么会出现这种表情,难道他的心中隐藏着什么巨大的伤痛吗?但是她只能将这种疑惑藏在心中,留待日后了。
郗岩闻言,眼圈有些微红,就要下跪行礼,萧毅一看他又有洪水泛滥的趋势,赶紧摆手制止了他。
顿了顿,萧毅又道:“你既然日后是本督府的人了,老娘接来之后便都安顿在府中。回头我让管家派人腾出一个小别院,你和你娘就住在那里。你和你娘的吃穿府都会一视同仁的供应着,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的月钱,应该就够你们娘俩的其他花销了。若是有什么其他的困难,你只管向管家提出来就行。”
郗岩真正觉得自己这次遇到大贵人,神情激动,嘴唇哆嗦,忍不住的又向跪下谢恩了。但是终于忍住,向萧毅长长的深鞠一躬。
萧毅也坦然受了他这一礼,这样人家心里也会好受点。
萧毅将管家谢宏叫了过来吩咐道:“谢管家,你安排人手在前院腾出一个小别院安顿郗岩公子和他的娘亲。日后府中的采买各项收入,开支一应账目全部移交给郗岩公子,日后都是府的人了,互相之间照应着一点。若是让我知道有人欺生的话,严惩不贷。”
谢宏忙不迭的答应,领着眼泪汪汪的郗岩出去了。他看郗岩长的俊俏如处子,脸显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心中暗忖道这位公子长的比很多女子都俊俏,看着怪心疼的。不说老爷了,自己看着都心动。难关老爷将账目都交给这位公子,人家有本钱啊。”想到这里,谢宏暗暗的摇摇头,不仅有些为徐琳抱起不平来了。徐小姐长的好看,人又好,而且还对老爷那么好。老爷怎么就不早点娶了她过门,却找了这么一个兔爷,唉,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
萧毅要是知道谢宏将自己想的这么龌龊,说不定会把他一把掐死的。
他现在手中的钱粮分着两部分,一部分是军用的,一部分是民用的。军用的这部分原本都是萧英管着。后来萧英外放当了一营主将,就由萧勇接手了。可是现在萧勇也是一营的主将,要是再管着这钱粮账目就有些忙不过来了。本来按照常理,各营中都有军需官来管理钱粮辎重的账目,但是萧毅手下的军队的编制都是纯粹的战斗人员,暂时没有文职官员。所以以前都是各营的主将来找萧英萧勇支用。但是现在随着军队规模越来越大,人员越来越多,原本的方法显然不行了。
鉴于面的原因,萧毅才决定从读人中招收一些人员补充进军队中,担任各营的军需官等文职人员。
另外一部分就是民用的。钱粮都放在滁州的府库中,徐华现在也是兼管着。日后各个岗位的官吏补充好了之后,自然也都是要放权的。堂堂的知州大人自然不能天天跟钱粮打交道。
总督府的账目现在暂时是由徐琳管着,但是平时的各项采买之类的都是由管家谢宏具体负责。谢宏老成持重,办事稳妥,但是萧毅却不想用他。这样的人本来就是老于世故,用着感觉不放心。他一直想找个用着放心的人替自己管着钱袋子。这个郗岩的出现恰好满足了他的要求。对这种贫寒士子,自己稍微的施一些恩德,他就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忠贞不二了。
谢宏虽然心中对萧毅腹诽,但是面却是对郗岩的事情尤为重视。派人给他安排好住所之后,又雇了一辆马车,派了几个健壮的仆役陪着郗岩回凤阳府接他老娘去了。
要打仗了,情报的搜集也必须加紧了。如今鞑子龟缩在淮安城中,对于进出的人员检查的很严格。军中的探子要想混进去也不太容易。就是混进去了,也会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打探不到多少有价值的情报。所以这方面就得倚重于汪家的情报网了。
“文君,这次你给本督发掘出了一个人才,本督应该好好谢谢你才对。”萧毅对着汪冰柔笑道。
汪冰柔看着眼前一脸灿烂笑容的总督大人,想起他刚才那若有深意的眼神,心中一凛,知道这位爷不是个好糊弄的主,暗暗叮嘱自己日后莫要再使自己那些小聪明了。还是一心一意的办事才是正道。
“总督大人言重了,文君愧不敢当。这位郗岩公子若是真的是个人才的话,那也是天赐个大人的。若是大人昨日不去巡视考场,那也不会遇到他了。所以,文君可不敢贪天之功。”
萧毅呵呵一笑道:“文君,你不是外人,本督也不瞒着你。不出几日,本督就要对扬州府的残余鞑子用兵了。”
汪冰柔眉毛微挑,心中微动,这等军机大事他都对自己直言不讳,自然是将自己当做自己人看待了,这证明自己已经初步的赢得了他的信任。但是她面却是表情自若,神色平静。
萧毅欣然一笑道:“所以,这次需要用到你们汪家了。”
谈到正事,汪冰柔收敛了笑容,肃容道:“大人需要我们汪家做些什么,尽管吩咐,汪家下定当全力以赴。”
萧毅摆摆手道:“没有那么严重,只是需要你们汪家利用你们行商的网络渠道尽可能多的将本督需要的信息打探出来。范围主要集中在淮安和附近的几个城池。越详细越好。”
汪冰柔点点头道:“大人请放心,草民这就派人通知大伯和父亲。他们接到消息之后会很快派人查探的。”
萧毅点点头,从袖中抄出一张纸交给汪冰柔道:“这面写的东西就是你们的人需要查探的方向和内容。”
汪冰柔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揣进了怀中。
两人又说了一些细节以及该注意的地方,汪冰柔便告退了。她要迅速的通知家人,开始安排。
汪冰柔刚走,谢虎子又来了,他给萧毅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洪承畴总督江南?多铎回京养病?”萧毅看着手中的情报喃喃自语道。
这个消息还是原本的锦衣千户,现在的军统司百户黄志忠利用自己掌握的一些锦衣卫在淮安府的眼线打探到的。
萧毅知道,在原本的历史,因为多铎凶残暴虐,在江南滥砍滥杀,致使江南民怨沸腾,反清斗争此起彼伏,愈演愈烈。多尔衮迫于压力,将多铎调回了京城,而任命洪承畴为江南总督,替多铎收拾烂摊子。
洪承畴比起多铎来自然是聪明的多了,他采用剿抚并用,恩威并施的方法,对江南的反清势力进行打击,分化,拉拢,最终让江南的局势趋于平静,为清廷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一次多铎打了败仗,而且还把自己给气出毛病来了。多尔衮一看不行,只得换帅了。所以,洪承畴这江南总督提前当了。只可惜他这次面对的烂摊子比历史的烂摊烂了几十倍。
一百九十九章 洪承畴不过如此
历史洪承畴总督江南的时候,清军已经攻下了扬州,南京,弘光王朝已经歇菜了。各地的抗清武装虽然是轰轰烈烈的,但是大都是各行其是,没有形成统一的指挥,所以很容易被个个击破。可以说,那个时候,清军在江南的实力是占据风的。
但是现在清军不仅没有攻下南京,弘光小胖子还在好好的当他的逍遥皇帝,而且就连兵力薄弱的扬州对于目前的清军来说都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障碍。而且现在长江以北至淮河区域内的明朝军队基本都已经在萧毅的麾下了。
而且清军在定北军手下连吃败仗,现在已经对他们有了心理的恐惧,士气低落,再也不像以前在关外的时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风了。
洪承畴作为一名深通军事的儒将,作为曾经的大明督师,自然知道一旦江北的明朝军队一旦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对清廷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这个拳头的主人还是萧毅这个令人头疼的对手。
次洪承畴给多铎献了一计,但是却被多铎给有改动的采纳了,以至于清军最后败的很惨。若是多铎完全依计行事的话,萧毅就算能胜,也不一定能及时救援扬州,也一定会是惨胜。
这一次洪承畴纵然再有妙计,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次两场大败已经让江北的清军元气大伤,已经没有多少实力主动进攻了。所以注定洪承畴这次只能采取守势,处于被动状态。
多铎走了,洪承畴来了,萧毅需要谨慎对待。
但是不管是多铎还是洪承畴,萧毅都是需要他们用尽心力却对待的对手。
萧毅看着手中的情报,嘴角微微扬起,绽放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嘴里喃喃道:“洪承畴,让人期待的对手啊!既然你来了江南,那就不要再走了。”
“虎子,你的人出发了吗?”萧毅抬起头向静立在一边的谢虎子问道。
“是的,大人,为第一阶段全面扫清扬州府的鞑子安排的人今天已经都出发了。他们将会扮成商贾,和汪家的人一块混进淮安府周围的各个城池中。他们会利用汪家的在各个城池的人脉对我们的目标进行情报搜集。这些情报会及时的被送回来供大人决定对目标采用什么样的方式。”谢虎子道。
萧毅点点头道:“派往宿州和周边城池的人也要及时的派出去。虽然我们兵力不足,不能两边同时发力,但是情报搜集工作却是可以同时进行的。
还有,你不要将眼光紧紧的局限在江淮一带。最后鞑子占领的任何地方都要有我们的眼线和内应。比如山东,北直隶,甚至关外。这些人前期的时候可以先潜伏下来,为我们搜集情报,说不定等到关键的时候会有大用的。你明白了吗?”
谢虎子道:“卑职明白。只是现在军统司还是人手不足,若是……”
萧毅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人手不足,可以去招。钱粮装备方面的需求你尽管提。鞑子从兴起到强盛再到如今这般猖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们要把鞑子赶出中原,彻底消灭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的事情。我不要求你一步到位,但是你得有这个开始,要有准备,有这个认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定北军日后的足迹不仅仅是江淮,也不仅仅是在中原,也不会止于关外。草原大漠,南洋海外,甚至世界彼端都会留下我们的足迹。同样的,我们的军队要开往哪里,你的军统司的情报就要收集到哪里。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大了无数倍,日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
萧毅的话让谢虎子怔怔的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小就是在山中长大的孩子,对这世界的认识也大多来自于南来北往的人们的道听途说。小的时候以为这天下就是大明,大明就是天下。后来跟了萧毅,才知道这天下不仅有大明,而且还有朝鲜国,日本国,安南过,还有南洋,还有弗朗机,还有地方是自己不知道的,没有听过的。他以为这世界也就是这么大了。可是如今却听到自家大人说还要到世界彼端去。那世界彼端又是个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又是一个和大明一样庞大的国家?这些事情在谢虎子的脑海里是无法想象出来的。
可是萧毅的话也让他心中憧憬起来,兴奋起来。如果真能按照大人说的,定北军能去那么多的地方,那么自己手地下的人就会比现在多几十倍,几百倍,几千倍。那得是多少人呢?要是把他们都集中起来站在自己的面前,那自己也可以过一把将军的瘾了。
萧毅说完,却不见谢虎子反应,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双眼有隐隐放光的迹象,知道他被自己描述的未来给吸引了。微微一笑咳了一声。
谢虎子虽然说起来是萧毅手下的特务头子,但是他毕竟是没有经过多少世事,缺乏见识的一个早熟的少年而已,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他被萧毅的咳嗽声给惊醒了,看到萧毅正含笑看着自己,黑黝黝的脸不仅有些尴尬,心中暗暗自责道:“我怎么能在大人面前走神呢,真是该死。”
萧毅又继续说道:“虎子,你的眼线不要仅仅局限于某一种人,要将选人的范围扩大到各个行业,各个层面。贩夫走卒,商贾士子,朝廷官员,甚至街的乞丐,青楼的妓女,任何人都是可以的。越普通的人才越适合作为眼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都有自己的需求,你找要找到他们的需求和弱点,然后设法满足他们的需求,利用他们的弱点控制他们。这样,他们才能为你做事。如此一来,你的眼线就会到处都是。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们可以从他们嘴中得到我们需要的任何东西。这些事情,你下去之后要和黄志忠好好的请教。锦衣卫虽然如今没落了,但是它毕竟从洪武朝到现在传承了将近三百年,其中有很多东西够你学习的。”
谢虎子认真的听着,对于萧毅的话他是非常信服的。他虽然没有读过,但是却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对事情的领悟能力非常的强。萧毅今天这么一点,他觉得自己心中原本的一些疑窦都是霍然开朗了。
萧毅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是听进去了,欣然笑道:“好了,我今天说的这些,你下去后好好的琢磨琢磨。下去。”
谢虎子施了一礼,然后告退了。
萧毅看着手中的情报,沉吟了一会道:“来人,备马,去城南大营。”
王青嘉派人备好马,萧毅换了戎装,翻身马带着一批亲卫向城南大营而去。
到了营门口,王青嘉拿出一块令牌向门口值守的百户官面前一亮,再加萧毅那身胸前有金狮的招牌甲胄,众守门士兵急忙向萧毅行了个军礼,并且派人去通报营中的各位将军了。
萧贵接到通报后,急忙带着诸将迎了出来,看到自家大人面色凝重,急忙将他迎进中军大帐。
萧毅一屁股坐在帅座,将那份关于洪承畴的情报递给萧贵。
萧贵快速看完后,然后脸带疑惑的看着萧毅,不明白这个洪承畴何许人也,竟然让大人亲自跑过来知会自己。
萧毅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个家伙不知道洪大汉奸何许人也,于是解释道:“这个姓洪的原本是大明的大臣,后来兵败降了鞑子。此人素有谋略,做事周密,行军打仗颇有章法。我说这些,是想提醒你在制定战斗计划的时候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仔细的推敲。虽然之前我们打败了多铎,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常胜将军。多铎有勇无谋之辈,不足为惧。但是这个洪承畴却不一样,弄的不好就会阴沟里翻船。”
萧贵本来确实因为连战皆胜,心中很有些瞧不起鞑子。对于即将开始的战役,他也觉得是稳操胜券。但是被萧毅如此郑重的一提醒,也是惊醒到自己的骄傲,心中对洪承畴也是重视起来了。
萧贵还没有说话,但是一旁的萧铁却说话了:“大人,这个洪承畴我听说过。”
萧毅有些意外,问道:“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他?”
萧铁道:“次在扬州城外,末将带人追杀溃败的鞑子军队,曾经抓了一个鞑子绿营兵的军官。从那个家伙的嘴中得知,次鞑子兵分两路的进攻我们的计策就是这个洪承畴献给多铎的。但是鞑子还不照样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看来,这个洪承畴也不过如此。”
萧铁的语气虽然恭敬,但是话语中对于洪承畴的本事是很不以为然的。
萧毅听了,仔细想了一番,暗忖自己是不是把洪承畴想的太厉害了一些。若是说的太多,未免会让部下缩手缩脚,施展不开,于是也就不再多言,只是道:“不过还是要谨慎一些。有位伟人说的好,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们可以从战略山轻视敌人,但是在战术却要重视敌人,你们都不可鲁莽行事。”
诸将闻言齐声道:“末将谨遵大人教诲!”
第二百章 山雨欲来
淮水滔滔,奔流向东。天阴云滚滚,黑沉沉的,让人心中很有些压抑的感觉,一场暴雨看起来顷刻便会来到。
洪承畴带着手下的一群文臣武将,站在淮安城外看着远处那一彪向北而去的人马,面沉似水。手下众人也是一个个面色阴郁着,没有人说话,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忽然一道巨大的闪电从云层中崩裂出去,以惊人的威势狠狠的劈开了黑沉沉的乌云向大地劈来。淮河岸边一颗高大的桑树不幸的被闪电劈中,咔嚓一声,成人胳膊粗细的顶端断裂开来,向地面坠落。紧接着,树梢燃起了火苗。
这颗桑树已经在这里看了几十年百年的河水东流了,长的枝繁叶茂。此时正是桑葚成熟收获的季节,树结满了一个个沉甸甸的饱满的或者鲜红色,或者暗紫色的桑葚。那桑葚咬一口是又甜又软,满口的蜜浆。没想到却在这么一个糟糕的天气受到了重创,真有些晚节不保的意思。
闪电过后,滚滚的雷声又在厚厚的云层中炸响。那惊人的威势,真如雷神在天空中震怒一般。
众人都被这大自然的巨大威势震骇的有些神情仓惶,一些文官的双腿都在隐隐打摆。
洪承畴看着那正熊熊燃烧的桑树,脸浮现出一丝苦笑,天难道在向自己预示着什么么?竟然选在了这么一个日子里。
多尔衮这次看起来确实是震怒了,下旨让多铎速速回京。多铎向洪承畴交接了手续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亲兵心腹匆匆的回京了,竟然不顾大雨将至。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也许他是巴不得早早的离开,虽然他在临走之时表现的一脸的悲愤。洪承畴看着远处已经变成一个个小黑点的人影,心中如此想道。
“部堂大人,看样子,这雨马就会来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一名文官看了一眼面色阴郁的洪承畴,小声的提醒道。
“风雨将来,谁也挡不住,随他去。”洪承畴自言自语了一句,转过身翻身马策马向城中疾驰而去。一众官员在身后紧紧相随。
“喀喇”一声,又是一道巨大的霹雳,天终于像是被捅破了一个口子似的,大雨瓢泼而下,整个淮河两岸顿时成了一片雨雾蒙蒙的世界。那桑树燃烧的火焰被大雨顷刻浇熄,剩下细细的一道黑烟。
这场豪雨下的范围极广,从淮安到滁州到处都是浸在雨水之中。
萧毅站在后花园的亭子当中,眼望着那不远处荷塘中在风雨中飘摇的荷叶。他头戴逍遥巾,一袭白衣,被偶尔掠过的风吹起衣襟,显得飘飘欲仙,很有些风流倜傥的感觉。
在亭子中的石桌,摆放着一盘象棋残局,徐琳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娇娆的坐在石凳一脸笑意的看着萧毅的背影,双手撑着下巴,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典型模样。
萧毅痴痴的看着那左摇右摆的荷叶,脸一副有所悟的表情,几番张口欲言,却依然是未发一言。半响,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的惆怅之情。
因为今天突入起来的大雨,很多事情都被迫停了下来。兴致来潮的萧毅拉着徐琳在亭中摆起了棋局。他以为自己能将手下那几名将领杀的大败而归,那自己的棋艺应该不差,本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一展男儿本色,好收获一些崇拜的眼光。
不料,摆好棋局,不出七八个会合,徐琳的车马便已经逼到了他的老将的头。萧毅知道自己若是再继续下去,只会惨败收场。便寻思着如何找个借口避免惨败的尴尬。眼珠子转来转去,被那雨打荷叶的声音引发了灵感,呵呵一笑道:“琳儿,这下棋没什么意思。今日这风雨大作,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本公子忽然诗兴大发,便即兴吟诵几首诗词。”
徐琳嫣然一笑,已然知道他这位萧大哥的心思,却也不点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如何耍宝。
萧毅话已出口,自然不好收回。便故作风流潇洒状,长身挺立,目视荷塘,做沉思状,就差手中再拿一柄折扇摇一摇了。
可怜萧大国公一世英雄,阵杀敌,运筹帷幄,威风凛凛,可是哪里会做什么诗词。别的穿越者回到古代,自古到今的诗词歌赋张口即来,脑中转的比酷睿i5还快,诗词存储量都是海量的。可偏偏到了这位秦国公这里,想了半天却一句应景的诗词都没想到,临了,终于憋出来一句:“倚柱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徐琳一楞,接着扑哧笑出声来,一只白皙柔嫩的手捂住小嘴,双眼弯成了月牙状。
萧毅一脸的黑线,看着笑得都快伏在桌的徐琳,讪讪的道:“本公子做的是至于那么好笑吗?”
笑了半天,徐琳看着萧毅的脸色越来越臭,终于不敢再笑。只得用手按住腹部,忍住笑意问道:“大哥,你太有才了,怎么能想出这么惊采绝艳的两句诗来着?”
萧毅尴尬的一笑道:“这个也是一时所悟。我琢磨了半天,也没有合适应景的诗句,扭头一看旁边正是一根柱子,顿时灵感来了,这两句便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了。琳儿,觉得大哥这两句诗中的意境是不是很宏大啊?”
徐琳吃吃一笑道:“这后一句却是意境深远,但是这前一句么却是……”
徐琳没有说下去,但是萧毅却知道她要说什么。他这两句当然也不是他原创的。以前看电视剧风云的时候无意记得了这两句,而且人家的原句是“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可是萧毅这个武将偏要学人家文士才子吟诗放对,为了应景,生生的改动了一个字。就这一个字的改动,就让这两句诗的境界有了天壤之别。难怪徐琳笑话他。人家徐琳可是这滁州城中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那是样样精通,萧毅在人家面前吟诗,那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么,人家能不笑么。
萧毅本是随性之人,在徐琳面前作诗纯粹属于是博美人一笑而已,并非是真的想显示自己的文采。他有自知之明,不会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故意充大尾巴狼。看着徐琳笑得如此开怀,他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泰州具有2100多年的历史,秦称海阳,汉称海陵,州建南唐,文昌北宋,兼融吴楚越之韵,汇聚江淮海之风。千百年来,风调雨顺,安定祥和,被誉为祥瑞福地、祥泰之州,故得泰州之名。
素有“汉唐古郡、淮海名区”之称的古之海陵与金陵南京、广陵扬州、兰陵常州齐名华夏,饮誉神州。这里江海交会,气势磅礴,唐代诗人王维为之惊叹:“浮于淮泗,浩然天波,海潮喷于乾坤,江城入于泱漭。”
泰州人文荟萃、名贤辈出,“儒风之盛、夙冠淮南”,施耐庵,张士诚,柳敬亭等人都是泰州人氏。
所以徜徉在泰州的大街小巷你都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历史气息,让人不自觉的就收敛了张扬,生出一股瞻仰的感觉。
此时的泰州城中,也是大雨滂沱。街道积水漫流,冲刷着那历经千百年沧桑的青石板。雨势虽急,但是却并不会造成积水之患。进过千百年的建设,城中的给排水系统早已经是非常的完善。而且城池周围有着大大小小的水塘,河流,湖泊,这些雨水刚落到地还没来得及积蓄便已经被分流而走了。
街一个人也没有,听见的只有雨水敲击瓦片,地面的声音。
在泰州知州衙门外不远出有一家胡氏茶楼。这胡氏茶楼装修雅致,气韵悠然。整个一楼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客人。
面目清癯的掌柜低着头,看着账本,在劈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从从后厨走出来一个一身年轻男子,一身小二打扮。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抬头向面张望了一下,摇摇头来到了柜台前。
“麻桂子,你不在后面干活,跑到前面来干什么。”掌柜的头也不抬的说道。
“嘻嘻,掌柜的,您吩咐的活儿都干完了。这不出来看看前面有什么吩咐的没有。”麻桂子笑嘻嘻的道。
掌柜的没搭理他,继续低头算他的帐。
麻桂子忽然将脑袋凑到掌柜的跟前,压低声音道:“掌柜的,楼那两个人还没走么?”
掌柜的“嗯”了一声继续拨拉着算盘。
麻桂子又道:“这两个客人这几天一直在咱们家来喝茶,每天早来,晚走,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着实有些不对劲啊。”
掌柜的终于抬起头看着麻桂子道:“我们开门做生意,只要客人喝茶给钱,规规矩矩的,我们都要欢迎。你管人家说不说话。要是客人都像这样的,我还巴不得他们天天来呢!”
麻桂子有些着急,他继续压低声音道:“掌柜的,这两人看着不像善茬。我每次去给他们送茶,被他们那一双阴森森的眼睛一看,我就身一阵发毛。我琢磨着,这两人不会是是什么江洋大盗,来借咱们这踩点的。”
掌柜的被伙计的这话一吓,脸也是有些惊慌,但是他毕竟是老于世故的,瞪了麻桂子一眼,低声斥道:“管好你的嘴巴。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开门做生意,只要是给钱的客人我们都欢迎。你管人家做什么的。”
麻桂子的话要是被楼的两人听到了,肯定会有些惊讶的。因为麻桂子说对了一半。他们虽然不是江洋大盗,但是确实是来踩点的。
二百零一章 别无选择
在二楼的临窗的一个雅间中,一张八仙桌两人相对而坐。这两人都是一身普通的商贾打扮,身材适中,样貌普通,从外貌来看根本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但是若是有人和他们的眼睛对视的话,就会发现那双眼睛中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阴森之气。或许叫做杀气比较合适。
他们两人身材几乎一样,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两人的眼睛都是盯着窗外,看向的却是知州衙门的方向。
他们面前的茶杯仍然是满的,只是那茶早已经没有一丝热气了。两人似乎已经忘记了眼前的一盏清茶了。
他们都是专职的杀手,却被派来当作密探。虽然他们在外形尽量的遮掩,但是骨子里的那种杀手特有的气质还是无法遮掩。
“你确定他会在晚出来?”面东而坐那人忽然开口道。
“他一定会出来的。”对面的那人轻轻的道,语气异常的肯定。
两人再次的陷入沉默之中,就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话一样。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肆虐了一天的豪雨此刻也渐渐变的稀疏起来,终于停了下来。
夏天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乌云滚滚,大雨滂沱,顷刻间却已经是云收雨霁,当了一天幕后英雄的太阳也迫不及待的露出了那张大红脸。只不过,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天终于暗了下来,城中升起了点点灯光。知州衙门大门两边的那两盏大灯笼也亮了起来,在晚风中随风晃荡。
胡氏茶楼的一楼已经燃起了烛光,照的依旧伏在柜台算账的掌柜的在墙壁拉出一条长长的怪异影子。
“蹬蹬蹬!”楼梯一阵作响,有人楼来了。
“滚下去!”楼传出一声冷喝,声音森寒无比。
“两位客官,天黑了,小的来掌灯。”传来店小二麻桂子颤颤的声音。
“不需要!”依旧是冷冷的声音,包含着不容置疑的感觉。
麻桂子缩了缩脑子,向柜台的方向吐了下舌头,端着一支灯台讪讪的下来了。
天黑了,街已经很少有人在走动了。这时候出没的大都是出外寻欢的男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碗大的马蹄叩响了千年的青石板,在寂静的夜中发出了令人惊悚的感觉。
马蹄声一响,黑暗中相对而坐的两人霍然起立,眼睛看向了西方。
忽然,一声炸响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一颗绚烂的焰火冲天而起。
焰火的美丽还未及在空中消逝,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布谷鸟的叫声。
两人相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走到窗边,身子一纵,便不见了身影。
麻桂子听见楼的响动,心中好奇,壮着胆子慢慢的走楼梯,却没有听到那冷冰冷的呵斥声。
他推开雅间的门,借着手中的烛光,却发现里面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桌一块碎银子在烛光下散发着惨白的光芒。
一匹奔驰的马匹向狂奔过来,马的骑士背后插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双腿使劲的夹着马腹,拼命的催马前行。
他脸无比焦急的神色在街道两边人家的灯光下忽明忽暗,显得有些可怖。
忽然,前面突兀的出现了两名头戴斗笠的汉子,他们低着头,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狂飙而来的骑士和骏马一般。
“刁民,闪开,想找死吗?”马的骑士大怒,掣鞭在手,准备着向那两名汉子身抽去。
今晚的突然变故似乎特别的多,就在马骑士的皮鞭将要劈头盖脸的抽打到那名当街而立的汉子身时,胯下的骏马突然“咴聿聿”一声惨叫,两条前腿一下子跪倒在地。
因为巨大的惯性,马的骑士忽的腾空飞了出去,整个人四平八稳的趴在了湿漉漉的青石板,整张脸跟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无间的接触,一下在就像开了个杂酱铺一般,咸的,酸的,甜的,各种滋味都尝到了,整张人脸已经变得不成模样。
就在他晕乎乎来不及起来时,脖颈间一痛,便晕了过去。
身后的汉子收起手掌,淡淡的吩咐道:“带走!”
另一名汉子一眼不发,走到那骑士跟前,轻轻松松的就将他扛了起来,两人很快的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匹跪在地哀鸣不止的骏马。
知州衙门的后门,一扇门悄然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他头戴逍遥巾,身穿青色道袍,脚蹬皂靴,一张尚算英俊的脸却是一片阴郁的神色。
这人出来之后,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
两人出了后,向两边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举步向西而去。
那青衣男子走着走着,本来阴郁的脸却是浮现出一丝笑容,想必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两人走过一条街道,然后向右拐了过去。只要沿着这条街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尽头,就到了那能让无数男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销金窝——莳花馆。
似乎,远远的,莳花馆门前那两盏红红的灯笼已经能够瞥见。青衣男子一想到那具妖娆丰满的美丽即将在自己身下婉转娇啼,心中一热,禁不住的加快了脚步。
忽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闷哼,青衣男子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看到的是自己的小厮软软的倒在一个男人的怀中。
那男子轻轻的将那小厮放在地,抬起头来向他龇牙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的瘆人。
青衣男子心中一慌,下意识的就莫向自己的腰间,却发现自己今天并没有带刀刃。
毕竟是武将出身的他,在摸腰刀未果的情况下迅速的转身向后奔去,但是很快他就愣住了。因为那里有一个和刚才那个男子同样打扮的男子也在冲着他笑。
“你们是什么人?”青衣男子按捺住惊惧,沉声问道。
“跟我们走,或许你能活。若是反抗,只有一个死字。”
那两人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只是冷冷的抛出一句,带着毋庸置疑的口吻。
青衣男子似乎没有选择,因为他不想死。所以,在稍微沉吟之后便答应了跟他们走。
那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他的身前,将他包夹在中间。其中一人便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口袋直接套了青衣男子的脑袋。紧接着,他感觉到脑后一痛,便晕厥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在一件屋子当中了。屋子中点着一盏昏暗的灯。四个身高体型几乎一模一样的汉子冷森森的盯着他,一脸的寒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衣衫完好,并且身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他知道,这些人将自己劫持到这里来,必定有事情让自己做,否则早都下了杀手了。
一个能够轻易的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性命背弃国家和民族的人显然不会是一个多么有骨气的人,当然也不会是人们传统意义的笨人。他不是笨人,于是他很聪明的开始了另一次的选择。
“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青衣男子直言不讳的道。
那四名冷面汉子显然因为他的直接而意外,四人相视一眼,最后才由中间那名看起来最为沉稳,眼神最为内敛的汉子道:“我们需要你今夜将城门打开。你若同意,日后可活。你若拒绝,今日必死。”
青衣男子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却是问道:“你们是朝廷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需要告诉我们你答应还是不答应。”那人继续道。
青衣男子忽然沉默了下来,脸神情变幻,很显然是在思索。
那四人中领头的汉子向旁边的一人点点头,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筒,从竹筒中抽出一张纸条交道那青衣男子的手中。
那青衣男子展开纸条一看,神色大变,嘴里喃喃道:“竟然这么快,这么快!”
终于,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凝声道:“我答应你们。只不过我有些条件。”
那四人仿佛听了一个笑话似的,对视一眼,脸挂起了嘲讽的笑容。
“你没有资格提条件。能活命就是对你最大的恩典了。其实你也明白。没有你,这件事情我们也照样能做到,只不过也许会稍微麻烦一些。而你,却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了。”那领头的汉子冷声道。
青衣男子闻言终于颓败的低下了头,低声道:“我都听你们的。”
泰州城西门的城楼,两只气死风灯在晚风中晃荡着。城楼两名清兵怀里抱着长枪靠着城墙在闲聊,偶尔的拍打一下飞到脸的蚊虫。
城楼里传出了一阵喝酒猜拳的声音,还夹着阵阵的哄笑声。
两名哨兵看着城楼的方向,其中一人恨恨的啐了一口唾沫道:“这些王八犊子就知道他娘的喝酒玩乐,迟早喝死你们。”
另一名清兵道:“喝,看他们还能喝几天。二十几万的大军都被人家给打的屁滚尿流。这泰州城离扬州那么近,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就咱们这六七千人根本都不够人家定北军塞牙缝的。要不是没有门路,老子早脱了这身绿皮投滁州去了。”
两人正发着牢骚,却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向城门的方向而来。两人心中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街骑马,心中疑窦顿生,急忙站起身来观看,却见远处有几只火把正向城门这边移动而来。
二百零二章 泰州光复
两人心中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街骑马,心中疑窦顿生,急忙站起身来观看,却见远处有几只火把正向城门这边移动而来。
“快去通知苟德子,就说这边有情况。我在这看着。”那名刚才说要去投滁州的清兵向另一人吩咐道。
那人一溜烟的向城楼里跑去了。
城楼中的一间屋子中,几名清军军官在围着一张桌子而坐,其中一人长的尖嘴猴腮,但却是身穿把总服饰,在这几人当中很显然是官职最高的一人。
桌子放着几盘菜肴,有油炸的花生米,有一只已经被撕的只剩下碎骨头的烤鸡,还有其他的几样菜。每人的跟前都放着一只瓷碗,碗中盛满了酒水。
苟德子手中拿着一根已经吃的没剩下多少肉的鸡腿,另一只手端着碗里的酒扬起脖子往下灌。
有一名清军用手捏起几颗花生豆放进嘴里,然后灌了一口酒后忽然问道:“把总大人,你说那定北军真的有那么厉害么?大家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他们和鞑子干仗的时候就那么厉害,几十万大军说败就败了。咱们以前还是朝廷的兵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和鞑子干过仗。那鞑子一个个凶残的跟狼一样,箭射的他娘的贼拉准了。弟兄们是跟鞑子打一场输一场,打到后来弟兄们一听到说鞑子来了都是两腿发软,直接掉头就跑了。说起来真是丢人啊。可那鞑子再厉害,几十万大军遇到定北军一万多人就跟大雪见了开水一样,哗啦啦啦的就消散了。难不成他们真是像那样百姓说的是天兵天将一般不成?”
苟德子因为他的姓,没少跟人急。后来因为会溜须拍马,升到了把总,除过面的官,下面的小虾米再也没人敢当面称呼他的姓了。大家叫他的时候也只能称呼把总大人,而不能说苟把总,或是苟大人之类的。
苟德子是这西城门夜间的值守官。今夜正好轮到他守夜。本来就没多少心思好好守夜的他,吩咐手下买了几个小菜,一只烧鸡,叫了几个心腹手下就着酒菜摆起了龙门阵。
听到手下的话,苟德子将手中鸡腿最后一块肉撕到嘴里,又喝了一口酒这才含糊的说道:“是不是天兵天将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那定北军要不了多久就会打到这泰州城下了。所以,管他娘的,趁着临死前吃好喝好才是正事。其他的老子懒得管球。”
其他几人一听也慌了,都道:“大人啊,兄弟们跟着你就是图个好前程的。你可得给兄弟们找个后路啊。”
又有人道:“***鞑子平时给咱们少吃缺穿的,谁还帮他们卖命啊。咱们本都是汉人,那定北军也是汉人,要不咱们投了他们。到哪里都是当兵吃粮,投了他们不仅能活命,而且还不会被老百姓戳脊梁骨。”
有人接口道:“我听说那定北军一个月光饷银就二两银子,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当兵,可人家秦国公也不是人人都让进的,听说还要什么考核测试才行。”
一听二两银子,其他家人都是眼前一亮,心中都有些蠢蠢欲动。但是苟德子没发话,他们也摸不清他的心里是咋想的,便停住了这个话题。
这是,那名报信的清兵闯了进来,喊道:“苟大人,城里有人向城门口来了。“
其他几个清兵一听,心中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了。这货难怪不受大人待见,谁让你不长记性的。等着挨削你就。
果然,苟德子一听,脸色立马涨红,走到那清兵跟前顿时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一下子将那士兵扇的一个大趔趄,脑袋差点碰到门柱。
那士兵被这一巴掌扇的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又犯了人家这忌讳了。但是人家是官,自己是兵,只能打落眼泪往肚里吞了。
打完这一巴掌,苟德子气也顺了,才慢条斯理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清兵战战兢兢的道:“城中有几个人骑着马向城门这边过来了。”
苟德子一听,抓起旁边的腰刀便走了出去。其他人跟在他们身后也走了出去。
等苟德子来到垛墙边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几只火把已经快到城门下了。
苟德子示意旁白一名清兵道:“喊话,让他们停下来,问他们干什么的。”
那名清兵听命大声的喊道:“下面的人停下,城门重地,不得随意乱闯。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大半夜在街骑马不怕杀头吗?”
城下那几骑并没有回话,依然是向城门处本来过来。
苟德子正准备让人继续喊话的时候,城下却传来声音。
“让苟德子出来见我。”一个威严的声音喊道。
苟德子被人直呼其名,一下子心中火,正待发作的时候却被旁边的一个人拉住道:“大人,小的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都司大人的声音。”
苟德子一愣,都司大人?这个都司大人正是清军驻守在泰州的绿营兵最高将领李国英,任绿营都司一职。
苟德子听那人一提醒,顿时酒醒了七八分,越想越觉得是,心中那点火气立刻烟消云散了。虽然心中疑惑都司大人这么晚了还跑到城门这里来做什么,但是还是赶紧伸出脑袋大喊道:“下面可是李都司?”
“正是本将。”说话间那几骑人马已经到了城楼下,从面隐约可以看到李都司一身戎装,后面跟着四名贴身侍卫。其中两名侍卫的手中举着火把,李都司的脸在火光下看着分外的严肃。
“都司大人深夜前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苟德子问道。
“苟德子,本将命你现在立刻打开城门,本将要率军出城。”李都司喊道。
“什么?打开城门?率军出城?可是除过他身后那四名侍卫,自己可是没看到一兵一卒啊。”苟德子满腹的疑惑。
看到苟德子没有应声,城下的李都司急了,大声喝道:“苟德子,本将是根据面的命令,连夜带兵出城执行秘密任务。只是担心泄露了消息,才亲自过来传令。你他娘的是长了几个脑袋,竟然敢违抗军令,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苟德子一听,对呀,人家官大,出了事自然有他顶着。自己若是抗命的话,很可能马就会丢脑袋。所以还是乖乖听命,管人家干什么呢。
“大人稍等,卑职这就让人打开城门。”苟德子向下大喊道。转身吩咐旁边的几人道:“赶紧打开城门。”
那几个亲兵跑到吊桥的吊索开关那里去,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巨大的吊桥被慢慢的放下来了。
哐当一声,吊桥落到了护城河的对岸。十几名清兵下到城门楼子中取下巨大的城门闩子,将沉重的城门缓缓的拉开了。
当城门完全拉开之后,李都司身后的那四名侍卫中的三人突然下马城门楼奔来。
苟德子不知道这三人来干啥,也没有见李都司下命令,还在傻愣愣的看着他们时,一柄锋利的刀刃就已经架到了自己的脖子面。一个阴冷的声音道:“李都司已经弃暗偷明,你难道还想帮着鞑子卖命么?”
正在此时,那抢城楼的三人中的一人从怀中掏出一支焰火,用火折子点燃。砰的一声,焰火炸响了,一串火花冲天而起。
很快,在城外的黑暗的天空中也突然的出现了一串焰火。紧接着,黑暗中便亮起了无数点的火光。那些火光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向泰州城的方向迅速的靠近。
苟德子一看这动静,就知道人家是早都算计好了。自己要是还不识相的话,也只能是枉送一条性命而已。再说了连都司大人都降了,亲自跑来诈开城门,自己这个小小的把总还有什么还挣扎的。
于是,苟德子很自觉的扔下了手中的腰刀,抱着头蹲在了墙根下,并且向其他的清兵喊着让他们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李国英也看见了城外的火光,听见了滚滚的马蹄声,叹息了一声,却是感觉心中踏实了许多。他向身后那名监视自己的侍卫转头说了几句话,征得他的同意后向着城楼的清军士兵大喊道:“弟兄们,咱们都是汉人,不能再帮着鞑子卖命了。秦国公派了定北军来了,兄弟们好生的配合着,定北军保证不杀一个。若是有人不识时务,还要为鞑子卖命,那就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了。大家都是汉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众清兵本来被苟德子这一番话都说动了,这下听到最高指挥官说是定北军来了,更是没有一点放抗的心了,都是哐当哐当的将手中的武器扔到了地,抱着头在城墙根下蹲成了一排。
火光点点,蹄声隆隆,本来隐藏在黑暗中的大军很快的就出现在了泰州城下。放下的吊桥,敞开的城门,已经宣告着泰州这座千年古城重新回到了汉人的手中。
二百零三章 军统给力
在城外接应城中密探的是萧英带队的五千骑兵。
萧英次在清流关有效的阻挡了清军两路大军的会合,才而且跟萧贵配合默契创造了振奋人心的清流关大捷。
事后,萧毅很是夸奖了萧英一番。但是萧英却有些不满足。这些系统制造的将领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是一个好战分子,萧铁如是,萧英也是如此。他不喜欢守在关隘城池当中打防御战,而是喜欢向萧铁,武功,武奇他们一样带着骑兵纵横驰骋,在野战中击溃敌人。
所以这次里应外合取泰州的计划制定之后,萧英就向萧贵自动请缨要求担任突袭部队的主将。萧贵看着他次守关的功劳边答应了。
萧英这次带的五千骑兵全都是轻骑兵和弓骑兵。因为天降大雨,重骑兵因为装备较重,很容易马蹄陷入淤泥当中,从而迟滞行动。所以这次全都是轻装骑兵。而且这次本来就没打算攻坚。成功取下泰州的关键就在于军统司潜进城中的人能否顺利的说服清军驻守泰州的守将李国英。
萧英此刻正坐在原本的清军大营中属于李国英的椅子,两边侍立着几十名亲兵。
李国英也是一脸谦卑的站在一旁。在定北军骑兵入城之后,他总算是见识到了威震天下的定北军的威势了。那些骑兵个个都是彪悍至极,身那种彪悍肃杀的气息是那些根本不曾经过恶战,硬仗的军队所能具备的。他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情形。而且他现在也不敢再提什么条件了,只是希望定北军能够遵守承诺,饶了自己一条性命。
城中的所有清军已经都被解除了武装,现在都被暂时关在了他们的军营中。在接管的过程中,除过驻守在知州衙门的百名满洲兵反抗而被屠戮殆尽外,其他的清军都是极力的配合,没有人生起一丝反抗的心思。定北军当然也是遵守自己承诺,只要投降,绝对不杀。
现在城中的防务已经被定北军全本接管。四处的城门楼都是重兵把守。城中也有骑兵在来回的巡逻。城中的百姓虽然因为定北军刚进城时有些惊慌,但是很快在定北军巡逻队的来回宣传之下就暗下了心。定北军的威名早都是传遍了天下,泰州城的百姓早都盼着他们来了。但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的就来了,而且还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城池。很多人因此激动的半夜披衣而起,难以入睡。
待城中的局势基本安定下来之后,萧英这才好奇的问起了那些军统司的密探是如何成功的控制李国英以及诈开城门的。
这次的任务谢虎子委任给了黄志忠和汪天和。黄志忠和汪天和也早一步潜入了城中。
此刻两人居于萧英身侧,都是满脸的笑容,当然神色中还是带着一些骄傲的。这次的事情做得很是漂亮,他们也确实有理由骄傲一回。
萧英作为一个系统制造的职业军人,和一般的武将一样,推崇的都是在战场真刀真枪的厮杀,向来对于那些阴谋诡计之类的没有好感。对于军统司的人,他一向都是避而远之,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却要他和军统司的人互相配合,他心中老大不愿意,但是将领难违,只得依计行事。他本来以为军统司的人不太可能会成功的,最后还是得要真刀真枪的。没想到人家进城就三四天的时间愣是完美的完成了任务,立了头功。这不能不让他心中感到意外,也很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完成这个任务的。
黄志忠改换门庭,不当锦衣卫,加入军统司以来,这是立的第一个功劳,所以对于萧英的垂询也是很乐意回答他。
“总兵大人,这次的事情其实说来也很简单。这次能够成功,汪公子和汪家也是立了大功的。”
“哦?说来听听!”萧英来了兴趣。
黄志忠于是将将整个过程娓娓道来。
黄志忠和汪天和带着人潜入城中之后,先是利用汪家的人熟知城中情形的优势打听到了泰州城的清军兵力,守将还有各个城门的部署。而且期间得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
汪家有一个绸缎铺子,在泰州城中也是非常的出名。城中的达官贵族还是富户乡绅家中的女眷都喜欢去那里买布匹丝绸。就连城中的很多秦楼楚馆的当红姑娘们也喜欢去汪家绸缎庄买东西。
话说这城中最有名的青楼莳花馆有一个红姑娘叫做青鸢,也是这汪家商铺的常客。有一天又去了汪家绸缎庄选购绢丝。青楼的姑娘们为了自己的身价涨也是喜欢吹嘘自己。这青鸢姑娘就无意中说出了这些天城中清军守将李国英天天晚天一擦黑就来找自己的事情,而且顺嘴说起那李国英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经常地唉声叹气。
这汪家掌柜的本来已经接到了汪家两位大东家的通知,注意搜集各类信息。正好汪天和来到泰州,嘱咐他们打探李国英的消息。他琢磨着这条消息有用,便将这消息告诉了汪天和。
汪天和得到消息后立刻告诉了黄志忠。黄志忠一听这消息,凭借自己多年的锦衣卫经验,断定这李国英忧愁的原因一定是跟当下的局势有关。因为泰州离扬州最近。鞑子已经缩进了淮安城中。如果一旦定北军进攻泰州,这里将会是孤立无援的。所以他果断的决定利用李国英逛妓院的机会截住他,对他进行策反。
李国英虽是武将,但是却成天的住在知州衙门里,大概是嫌军营中不够舒服。
黄志忠派出好几拨探子在知州衙门附近监视李国英的行踪。不了一连监视了三天,都没有见到他从衙门里出来。这让黄志忠也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消息泄露了,李国英有了防备。
但是后来又一想,不太可能,若是真的如此的话,李国英说不定早已经带着士兵搜索全城了。所以他们又耐心的等待了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等到了这一天。
但是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萧英的五千骑兵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在平原之行军很容易被清军的探马发现的。所以,为了避免被发现的几率,萧英率领五千大军趁着暴雨悄悄的逼近了泰州城。而等清军的斥候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城外五十里的地方了。
清军的斥候发现了定北军的踪迹之后,立刻派人带着情报向城中报信。
黄志忠在布置的时候也充分的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另外派了一拨眼线在西门附近监视。一旦发现清军的斥候,立刻就会进行拦截。当然,他们也成功了。
当黄志忠他们将李国英抓走之后,而逼他投诚的那个关键的东西就是从那斥候兵身搜出的情报。
李国英自然人的自己人的情报标识,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才心甘情愿的配合他们诈开了城门。
黄志忠讲的虽然平淡,但是萧英却知道这其中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在时间也是要把握的非常的准确才可以一举而毕其功。
萧英听完之后对黄志忠和汪天和等人是赞不绝口,而且也很大程度改变了自己心目中原本对于军统司的印象。心中对于自家大人当初设置军统司的良苦用心有了更深的认识。
萧英对一名亲兵道:“将消息马传回滁州,告诉总督大人这一好消息。并且将黄千户和汪公子的等人的功绩都要写的清清楚楚,方便总督大人论功行赏。”
那名亲兵领命而去了。黄志忠和汪天和两人则是一脸的喜色。尤其这黄志忠,这次自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秦国公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自己这百户官也该再升一升了。说不定很快的也会被总督大人倚为心腹干将。想到这里,黄志忠对于自己当初离开锦衣卫投奔萧毅麾下感到十分的庆幸。
萧毅吃过早膳,便和萧贵一直呆在作战指挥室中商量萧贵拟定的作战计划。忽然他抬头问道:“泰州那边有消息了吗?”
萧贵道:“大人不必担心。泰州已成孤城,那里的几千绿营兵根本就没有多少战力。就算军统司在城中的密探失手,我们也可以进行佯攻。那些绿营兵毫无战心,说不定迫于我军威势很快就瓦解了。”
萧毅笑道:“如此最好了。可是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我们是以五千骑兵取泰州这么一座大城,不得不小心呢!”
两人正说着,陈子龙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战报喜气洋洋的对萧毅说道:“大人,大喜啊!泰州大捷,泰州大捷!”
萧毅闻言急忙接过战报,匆匆的浏览了一遍,看完之后禁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黄志忠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本督这个墙角挖得好啊,挖的好!”
萧贵接过萧毅手中的战报快速看完,也是大喜道:“大人,泰州一下,就能与拔掉了鞑子在淮南的最后一颗钉子。从此,我们就可以放心的去向北推进了。”
萧毅笑道:“不错。来,我们继续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二百零四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二百零四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为了配合军统司的下一步行动,不至于引起清军的警惕,关于泰州光复的真正原因萧毅下令进行了严密的封锁。除过几个当事人以及定北军的高层之外,其他人对这件事情的始末并不清楚。
为了进一步的分化绿营兵和鞑子的关系,泰州的光复被定北军有意识的宣传成了绿营都司李国英迫于定北军的强大威势而幡然醒悟,决定弃暗投明,改旗易帜,主动开城邀请定北军进驻的。
而秦国公萧毅为了嘉奖李国英悬崖勒马,重归大明的功劳,故而准许他恢复在大明时的副总兵一职,并且调任总督府听用。
可是此时的李国英却在滁州城城东大营一个小小的院落中看着天上的太阳发呆。在这个院落的周围有着许多神情冷峻,持枪荷甲的士兵在来回的巡逻。
萧毅兑现了他的诺言,留下了李国英的性命。但是这却将他暂时监禁了起来。在萧毅看来,功劳归功劳,罪过是罪过,这是两码事,没有什么功过相抵的说法。有些事情可以被原谅,但是有些事情必须付出一些代价。所以在他没有想出更好的处理办法之前,李国英只能每天蹲在树底下数蚂蚁了。
泰州光复之后,定北军又在滁州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出征仪式,公开宣称要将所有的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的清军驱逐出去。而且秦国公萧毅在誓师仪式上昂然宣布,要用手中的宝剑亲手砍下卖国求荣,为虎作伥的大汉奸洪承畴的脑浆,用来祭奠那些惨死在鞑子手中的大明将士和百姓的英魂。
同时,秦国公萧毅又以江北总督府的名义向南京朝廷上奏了一封汉奸榜,其中总共列举了数十位臭名昭著的汉奸。
这些人绝大多数之前都是大明的臣子,但是后来都是投降了满清,反过来帮着满清朝廷屠杀大明的百姓,攻占大明的城池。秦国公在奏章之中公开表明,这些人非死不可,而且坚决拒绝他们投降。
在这个汉奸榜中,吴三桂,洪承畴,范文程,冯铨,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等人名列榜首。
这封奏章被送到南京之后,在朝野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很多人被秦国公的魄力震惊不已。但是在震惊之余,却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有人大声叫好,有人却在担心此举会讲那些人彻底的推向清廷的怀抱,也有人是冷笑不已,摆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心理。
马士英收到萧毅这封奏章之后,就如收到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南京本来就是聚集了一帮子没有真才实学,却沽名钓誉,整天空谈误国,自诩为正人君子的所谓清流之辈。这些人在国事糜烂之际,惶惶然不知所措,担惊受怕,丑态百出。有人高喊着要以身殉国,却跑回家去关上门开始给满清朝廷上表表明忠心。只待形势不对的时候,将那表章呈上,以保自己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
有人慷慨激昂,愿以书生之身提三尺青锋上阵杀敌,说完之后,擦擦嘴角的唾沫星子,一头扎进了秦淮河的波光艳影之中,在脂粉堆中,丰乳肥臀之中奋勇杀敌去了。
还有人平时一副风流飘逸,曲高和寡的大贤模样,听到局势糜烂却吓得躲到家中闭门不出,生怕一个不慎惹出了什么灾祸。
这些货在局势糜烂的时候一个个只想着如何自保,但是等别人辛辛苦苦,冒着刀枪箭雨将局势稳定下来之后,他们却又活跃起来,开始指手画脚,口水乱飞,摆出一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慷慨模样。
萧毅的这封汉奸榜的奏章一出,让这些人就跟恶狼见了肉一般纷纷蹦了出来,大放厥词,个个摆出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臣赤子模样。大力赞成者有之,坚决反对着也是大有人在。
双方就此事又展开了一规模宏大的大论战。朝堂之上,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的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情。以至于南京的很多人一见面打招呼的开头语都是你知道汉奸榜不?
赞成的一方不要以为他们都是一帮子忠贞之士,大多也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在朝堂斗争中的失意之辈。萧毅的这封奏章让他们看到了重新得势的希望。他们希望借着这次的事件能够重新获得朝廷的关注,从而进一步进入朝廷的权力中心。
这些人很清楚萧毅现在对于大明江山的举足轻重的作用,知道朝廷是不可能驳回他的意见的。既然如此,为何不接着萧毅这股东风让自己重新崛起呢?所以,他们不仅坚决的赞成汉奸榜上的名单,而且还另外的拟定了许多的新名单,要求朝廷将这些人都加入汉奸榜上公布天下。
反对的人中大部分的人跟赞成的人都是同一个出发点。他们中大多数人反对并不是出于公心,而是私心作祟。这场论战如果大家意见都是一致的,那么也就不叫论战了,自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这就跟现代娱乐圈的一些明星故意的制造一些丑闻出来,或者这故意做出一些言行出位的事情来博取公众的眼球,从而提升知名度,增加身价是一样的道理。他们需要利用这件事情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从而获得一些政治资本。
当然还有小部分人本来就是贪生怕死之辈。虽然萧毅在江北已经连败清军,稳定了江北的形势,但是他们对于朝廷能否恢复中原,将鞑子彻底赶回关外去持相当悲观的态度。他们觉得,鞑子在辽东之时,朝廷前前后后动员上百万军队,成千上万名将领都没能将鞑子扼杀,反而让他们一步一步的壮大起来。如今鞑子已经占了大明一半的江山,实力更加的强大,更是不可能将他们击败的。
萧毅以不足十万之兵虽然打了几次胜仗,但是其中却是有着运气的成分在里面。目前能够将江北稳定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遑论继续北伐,恢复中原了。所以,他们反对是为了向那些如今在清廷中占据重要地位的明朝降臣示好,表示哥们曾经听过你,为你说过好话。日后若是你们来南京旅游了,一定不要忘了哥们啊。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而已。
当然他们反对打的也是为国为民的幌子。理由很是冠冕堂皇。那些投降清朝的人很多都是迫于无奈。他们本是大明臣子,也是读的圣贤书,深受皇恩,日后一旦时机成熟一定会弃暗投明,重归大明。可是若是朝廷正式下诏将这汉奸榜公布于世,那么就就等于彻底断绝了这些人的归路,使他们更加死心塌地的为满清鞑子效忠了。这样一来,会为朝廷的北伐大业造成巨大的阻碍。所以要坚决反对。
朝野和民间吵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自然也影响到了马士英的态度。马士英其实是很赞成这件事情的。因为汉奸榜上的这些人都是实打实的汉奸,自己做为大明首辅,南京朝廷的实际掌权者也只能是对这些人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他知道自己现在还能继续当这个首辅完全是依靠萧毅在江北的支持。自己要想交好萧毅,就必须和他在这件事情上保持态度一致。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若是违背了萧毅的意思,那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政治生命。
马士英当初能够因为江北四镇拥护小胖子继位而背弃了盟友史可法转而拥护小胖子,本来就是一个热衷于权势之人。他能够搞掉史可法以及一帮子东林党人,自己成为大明首辅,当然不会是个笨人。他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但是,朝廷中反对的声音他也不能忽视,这些人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视的。这里面不仅有很多的清流文人,而且还有一些勋戚在其中。甚至还有个别的在朝野之中有着不小影响力的宗室。这些人也不断的上门向马士英施加压力,要求他驳回萧毅的奏章。
马士英无奈之下,向他们表示自己会派人去滁州向秦国公当面陈述诸位同僚的意思,期望秦国公能够改变主意,收回成命。当然,马士英也是想趁机再试探一下萧毅的态度,如果萧毅态度强硬的话,那么他宁愿得罪那些反对者,也会二话不说立刻奏请弘光小胖子批准,并且下诏颁布天下。
若是萧毅态度有所松动的话,他便会继续说服与他,最好让他主动要求收回奏章。这样他就两面都不会得罪了。
打定主意之后,马士英就将萧毅的老熟人刘谦和自己的心腹阮大铖派到了滁州。
定北军的前锋部队已经向高邮州做出了攻击的态势。后续部队正在校场上集结,准备出发。
萧毅一身戎装,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一队队威武整齐的士兵缓缓出发,萧贵,刘肇基,陈子龙等将领站在身后。
突然,一名亲卫向点将台匆匆跑来禀告道:“禀大人,朝廷派人来了。”
萧毅一愣,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亲卫道:“司礼监秉笔太监刘谦以及兵部侍郎阮大铖。”
萧毅眉头一皱,暗忖道:“马士英派阮大铖这个玩意过来干嘛?”虽然疑惑,但是吩咐道:“让徐大人先接待一下他们。本督一会就过去。”
那亲兵领命而去了。
二百零五章 憋成内伤的阮大铖
二百零五章憋成内伤的阮大铖
自古小人有才者并不少见,如唐朝诗人沈佺期、宋之问,宋代有孙觌、方回,蔡京,明时有严嵩、赵方华等。而每逢社会发生急剧变革时代,尤其多见如此人品虽差,但是文采斐然的“精英”。阮大铖与东林党钱谦益可谓其中的典型人物。
这次前来滁州见萧毅,是阮大铖向马士英毛遂自荐的。正好马士英也是需要一个心腹之人去探探萧毅的态度以及定北军的真正实力,所以就批准了。
阮大铖和刘谦这次前来并没有带多少人马,两人都是便装出行,只是带了十几名侍卫而已。自从下了船之后,他坐在马车上便是一路注意观察沿途的景象。
一路走来,滁州城内外都是一片繁忙热闹却极为有序的景象,在东门外的空地上搭建着很多整整齐齐的窝棚,里面居住着不少青壮男子。阮大铖不解,向刘谦问道:“刘公公,这些人都是什么人?难道是从别处逃过来的难民吗?”
刘谦来的次数多了,看了一眼然后有些自得的道:“阮大人,这些可不是难民。秦国公治理下,这滁州城内外可没有什么难民。就连乞丐都差不多消失了。这些人都是各地前来滁州投军的青壮。秦国公派人为他们搭建了窝棚遮风挡雨。而且上次咱家听国公爷说日后要将这里建成什么专门的招兵接待区,说是准备日后再继续大规模的招兵,要组建什么集团军之类的。这国公爷的那新名词挺多,咱家虽然很多都不明白,但是却是很佩服国公爷的。”
看着刘谦那洋洋得意的样子,阮大铖心中啐了一口,但是却也不好得罪他。现在朝野之中谁都知道刘谦跟秦国公走得近,很多大臣见了刘谦都得陪着笑脸,尊称一声刘公公。
刘谦原本是一个小小的御膳房的管事太监,因为新君初立才有幸成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但这司礼监的权势跟以前的可没法比了,而且秉笔太监还有好几个,并不是自己一个。平时也都是见了那些大臣低眉顺目的。就这样,还经常会被那些自诩清高方正的东林党人指着鼻子骂阉奴。
但是自从跟萧毅搭上关系之后,刘谦走路都是挺胸抬头的。跟人说起话来那也开始端着架子了。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卢九德也对他说话开始客客气气的。马士英偶尔还请他过府喝个小酒什么的。这前后的待遇反差这么大,刘谦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些宦官从小遭人歧视,对于那些能够平等对待他们的人是满怀感激。所以,咸鱼翻身之后。刘谦心中对于萧毅的感激之情那是前所未有的,甚至觉得萧毅比他爹娘还亲。当然了,他爹娘生了他却让他当太监,实在也亲不起来。所以,刘谦现在说话的时候,经常有一个前缀—秦国公说什么了云云。表明自己跟萧毅很铁。
阮大铖虽是马士英的心腹,但是刘谦也看出来了马士英现在也要看秦国公的脸色行事,否则这会也不会派他们来了。所以在阮大铖跟前就有些小显摆。
等他们的车驾进城之后,正赶上定北军出征。一队队的威武雄壮的士兵甲胄齐全,刀枪如林,杀气凛然,看的阮大铖也是心惊胆战,暗自心服。以前虽然知道定北军威名赫赫,但是那感觉根本没有直接看到真人来的震撼。如今一见,阮大铖知道萧毅绝对不是原本的江北四镇几个人能比的。看看人家手下这兵,天下有几人能够练出来。这次回去,说要是再说定北军大胜仗是运气好,就把他扔到这里来亲自感受一下运气是怎么炼成的。
车驾到了知州衙门前。阮大铖本以为自己报出名号,里面就屁颠屁颠的就迎了出来。可是没想到他厉害哄哄的告诉门口的衙役说自己是朝廷的兵部侍郎,要知州出来迎接的时候。那衙役一句话就把他噎的半死。
“兵部侍郎?没听过。要想让我们知州大人迎接,只有国公爷的命令才可以。你有吗?”那衙役一副鄙视的样子。
阮大铖顿时为之气结,指着那衙役你你你了半天也不不知道想说什么。
刘谦站在一旁看笑话,看阮大铖受挫了,这才笑眯眯的走上前去对那衙役道:“咱家是国公爷的朋友,烦请通禀一声。”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雕刻着一只雄狮的令牌交到了那衙役手中。
那衙役一看令牌,立刻对刘谦恭敬起来,鞠了一躬,匆匆的回去禀告徐华了。
看着那衙役的背影,刘谦得意的瞥了一眼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阮大铖,悠悠的道:“阮大人,莫要动气,跟这些粗人不要一般见识。”
阮大铖瞪了刘谦一眼,知道这家伙明明有令牌,却故意的让自己出丑。但是他还是不好发作,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了,自己再嚣张也得忍着。他丝毫不怀疑若是惹毛刘谦,这死太监会在萧毅跟前给自己上点眼药。萧毅要是要整自己,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徐华得到消息之后,整理好手头的文件之后才好整以暇的走了出来,看见刘谦,哈哈一笑道:“刘公公,别来无恙啊”
刘谦满脸堆笑:“几日不见,徐大人清减了一些。”
徐华笑道:“总督大人吩咐的紧,这几日批阅试卷,却是有些疲累了。”
两人说笑间,徐华向边上一瞅,好像无意中才发现刘谦身边还站了个人一样。
“刘公公,这位是?”徐华指着阮大铖问道,好像根本不知道阮大铖来的消息一样。
刘谦这次介绍道:“是咱家失礼了。这位是兵部侍郎阮大铖阮大人,是马首辅的亲近之人。这次和咱家一起来国公爷这里公干来了。”
徐华闻言,有些吃惊的样子道:“原来是名闻天下的阮大人,下官失礼了”
阮大铖听到这名闻天下四个字脸上是阴晴不定,但是不好发作,只得继续憋着,不知道会不会憋出内伤来。
阮大铖本来是东林党的骨干人物,但是因为东林党上层人物的内讧而丢了原本属于他的官。但是正好魏忠贤为了招揽人才,给他帮忙恢复了原本的职位。这个时候,阮大铖应该算做是阉党的。但是后来阮大铖觉得阉党好像要倒台,又辞官不做,观望风向。
崇祯帝登基后,阮大铖觉得机会来了,便准备了两本奏章,一本是弹劾阉党,一本则是弹劾东林党的。他将这两本奏章交给了他的朋友杨维垣,让他见机行事,根据形势来决定上奏哪一本。
结果这个杨维垣和东林党有仇,便把那本弹劾东林党人的奏章给呈了上去。结果当时崇祯帝正要收拾阉党,所以收到这本奏章之后对阮大铖很不待见。所以阮大铖在崇祯一朝根本没有当过一天的官,而且还被列入“逆党”名录中,遭到天下人唾骂。
后来马士英当朝的时候,阮大铖才得以入朝为官。
所以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者。这种人对于利益是看的极为重要的,对于忠君爱国的名节则是弃之如敝屣。否则他也不会在清军攻下南京之后,第一个剃发易服巴巴的跑去摇尾乞怜了。所以,不管是刘谦还是徐华的各种无礼他都会忍着。
二百零六章 无妄之灾
二百零六章无妄之灾
徐华将刘谦和阮大铖迎进衙门后稍微寒暄了几句,便借口公务繁忙出去了。
阮大铖现在是一肚子的郁闷,但是也只能憋着心中,只是一个劲的端着茶水猛灌,害得一旁侍候的丫鬟不停的给他添水。
刘谦看着阮大铖的样子促狭的笑道:“阮大人,您可是渴的慌了,还是得悠着点喝呀,小心撑坏了肚子。”
阮大铖不理他,一连喝了七八杯茶这才停了下来。只可惜因为喝的太急,太多,却又开始不停的打起嗝来,脖子一缩一缩的活像一只想要打鸣的公鸡。惹的刘谦和一旁侍候的小丫鬟掩嘴偷笑不已。
阮大铖面上大窘,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人,但是眼睛刚一瞪,一个响亮的嗝又冒了出来,让他活像一只被捏着脖子的唐老鸭,更是让两人忍俊不禁。
正在这时,堂中突然走进来一个横眉竖目,全身甲胄的武将。那人一进来便恶狠狠的盯着阮大铖看,两只眼睛像正要扑食的猛虎一般露出择人而噬的凶光,右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似乎随时准备拔剑出鞘一般。
阮大铖被这人这么突然一吓,脸色苍白,双腿开始发抖,面上一片惊慌,不知道这人想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这可是府衙之中,你难道想行凶吗?”阮大铖壮着胆子责问道,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是哆哆嗦嗦的。他没有发现,自己被这人这么一吓,竟然不打嗝了。
那武将不理他,依然盯着他,围着他转了半圈,突然舌绽春雷,大喝道:“来人啊,将这个数典忘祖,投降鞑子,谄媚无耻的狗东西给我捆起来。”
可怜的阮大铖直接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哪里,丝毫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那武将话音刚落,门外就扑进来两名腰大膀圆,凶神恶煞的士兵涌到阮大铖身前,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往后一扭,疼得阮大铖杀猪般额嚎叫起来,刚才喝下去的茶水被一吓,一疼,全部化成了冷汗,瞬间浸湿了全身的衣服。
天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会突然遭此不幸。阮大铖欲哭无泪,根本不知道自己倒地犯了什么事了。等等,刚才那人说什么投降鞑子,可是我连鞑子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啊。误会,这一定是误会,他们一定是认错人了。阮大铖忽然醒悟过来,急忙大喊起来:
“冤枉啊,冤枉啊,这位将军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是……”可是没等他喊完,声音戛然而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原来一名士兵从怀中掏出一块黑乎乎的布直接塞进了他的嘴中。而那块布上似乎散发着浓郁的男人味,让一向爱洁净的阮大铖闻之欲呕。
那武将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嘴里呜呜啦啦的阮大铖,冷冷一笑,拉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阮大铖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开始数落起来:“吴天德,你这个无耻的狗东西,你以为你改名换姓老子就不认识你了。老子就说找不到你这个狗东西了,没想到你竟然降了鞑子,而且还潜伏到了南京。这一次竟然敢冒充兵部侍郎阮大人。哼哼,你这老小子没想到却会在这里碰上老子吧。算你这老小子倒霉。来啊,给我掌嘴二十下。”
这武将的一番话听得阮大铖是云里雾里的,什么吴天德,什么投降鞑子。什么冒充阮大铖,他是一点都听不明白。老子就是真正的阮大铖啊。他很想大声的告诉这人,自己是真正的阮大铖,可是嘴被塞着,只能是呜呜咽咽嘶吼着。
押着阮大铖的那两名士兵按住他,一人一个大巴掌就狠狠的扇了起来。这两个士兵孔武有力,一个巴掌扇过去,扇的阮大胡子是头晕耳鸣,眼冒金星。不等他反应过来,又一个巴掌又挥了过来。阮大铖刚才还想着喊冤的念头直接被扇飞了,脑子里一片晕乎乎的。他现在对眼前的事情是更加的迷糊了,只能被动的挨着耳光,嘴里不停的呜咽着。
很快的,阮大铖的鼻子,嘴巴中都开始溢出了血液,整个人已经被打傻了。
刘谦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是吓呆了。那武将让人绑了阮大铖的时候,他还在傻傻的看着。但是等到阮大铖被揍的快成猪头了,他才反应过来,急忙喊道:“这位将军,快请住手,这是个误会,误会啊”
刘谦没有看到那位武将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容。看看差不多了便喊道:“停,等国公爷来了再将吴天德这狗汉奸交给他。国公爷最恨这些卖国求荣的汉奸了,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阮大铖两只耳朵里现在都是嗡嗡直响,已经听不太清楚别人在说些什么了。他心中只是在不断的呐喊:“我不是什么吴天德,而是真正的阮大铖。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人还没有进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刘公公和阮侍郎在哪里,本督有事来迟了,恕罪恕罪啊”
话音刚落,萧毅的身影便进到了堂中。那名武将急忙站到一边躬声道:“末将参见总督大人”
萧毅道:“免礼。王青嘉,我不是让你过来向徐大人传话吗,你怎么在这里?”说完之后又看着刘谦笑道:“刘公公,别来无恙啊。”
刘谦讪笑道施礼道:“咱家见过国公爷。”
萧毅呵呵一摆手道:“刘公公多礼了,咱们谁跟谁啊。咦,阮大铖阮大人不是和你一起来了吗?怎么不见他人呢?”萧毅讶然问道。
刘谦盯着萧毅的神色,发现他神态自然,不似作伪,这才苦笑一声指着一旁已经脸肿成猪头的阮大铖道:“这位就是阮大人。”
萧毅闻言一看,登时吓了一跳,满脸震惊的指着那人道:“什么?这就是才名远播的阮大人,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刘谦看了一眼眼睛肿成一条缝,鼻青脸肿的阮大铖,苦笑着解释道:“这应该是个误会。”说着一指王青嘉道:“这位将军刚才看见阮大人说是什么吴天德,还说他投降鞑子,结果就让士兵将阮大人绑了起来掌嘴。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咱家想一定是这位将军认错人了,才有这样的误会。”
萧毅一听,顿时大怒,怒喝道:“王青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的欺辱朝廷大员,刘公公说的可是事实?”
王青嘉一愣,犹自道:“大人,真人真的是真正的阮大人吗?”
萧毅眼睛一瞪道:“你以为有几个阮大人?”
王青嘉看了阮大铖一眼,摸着脑袋讪讪的道:“末将还以为这是末将在辽东时的仇人。刚才无意中从大堂门口走过的时候看见这人酷似末将的仇人吴天德,一时气愤,这才犯下大错。末将真不知道这是朝廷的阮大人,请大人恕罪。”
萧毅冷哼一声,喝道:“王青嘉,你这对招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把阮大人看成是投降鞑子的仇人,还将阮大人整治成这般模样,你让本督何以自处,何以面对朝廷和马大人。难道你以为本督的刀不利吗?来人,将王青嘉给我拖下去,重则五十军棍,为阮大人泄愤。”
两名刚才还扭着阮大铖的士兵将阮大铖一松,如狼似虎般的过来将王青嘉拖了出去。
“大人,末将知错了,请大人恕罪”刚开始还传来了王青嘉的求饶声,然后便成了一声声瘆人的惨叫声,还有那军棍重击皮肉的声音。
不一会儿,那惨叫声慢慢的小了下去,显然是王青嘉已经没有力气惨叫了。
另一边的院子里,王青嘉坐在台阶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悠哉游哉的喝上一口,然后装模作样的哎呦一声。在他身边那两名士兵每人手中一根成人胳膊粗的军棍在用力的击打着地上的一块生猪肉。那生猪肉已经被打的稀巴烂了。
王青嘉灌了一口茶,笑着道:“哥俩,数着点,别超了。”
一个士兵笑道:“百户大人,放心吧,都记着呢”
阮大铖此时已经被扶起来了坐到了椅子上,萧毅很关切的派人打来水给他清洗了一番,而且还让丫鬟给他用冰块冷敷脸部。
萧毅在一边很有诚意的道:“阮大人,本督驭下不严,让你受委屈了。但是请你相信,本督一定为了出这口气。这样的害群之马,本督一定会重重严惩的。”
阮大铖虽然脸部变成了猪头,但是脑子却还没有变成猪脑子。他刚才清醒过来后是满心的悲愤,恨不得立刻将那个王青嘉给碎尸万段。但是转念一想,这事大有蹊跷。一切都太巧合了,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位国公爷授意的。但是萧毅一脸的关切诚恳之色,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隔壁院子中传来的惨叫之声,让他也只能忍着委屈,哪怕忍成了忍者神龟。
隔壁院子的杖击的声音停止了,那两名负责行刑的士兵拖着一个人来到门前禀报道:“禀大人,行刑完毕,王青嘉已经昏死了过去。”
阮大铖一看,地上躺着那人正是刚才羞辱自己那名武将。脸朝下,一动不动,而且臀部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比自己惨多了。
萧毅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把他拖下去。”
两名士兵应了一声将王青嘉拖了下去,在身后留下了一溜血迹。
二百零七章 敲山震虎
二百零七章敲山震虎
“哎呀,阮大人,这是怎么了,您不碍事吧。都是下官失职,这才离开一会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好在总督大人及时赶到,不然还不知道那莽汉会做出何等鲁莽的事情。部堂大人,下官照应不周,致使阮大人遭受这无妄之灾,请大人责罚”
王青嘉刚被拖走,徐华就一溜小跑的进来了,一进来又是安慰又是请罪的,态度之诚恳,表情之生动,让一旁的的萧毅看的都是自愧不如。
萧毅是总督,还是国公,对于阮大铖的不幸表示两句安慰就行了,而且肇事者已经被惩罚了,也算对的起他阮大铖了。要是再继续给他说好话,那阮大铖就有些不知好歹了。下面的安抚工作只能由徐华来进行了。
“阮大人,这个今天的事情纯属意外。您才华渊博,博闻强识,想必也知道这天下相貌酷似之人也是有的。再加上这王青嘉本来就是一军中莽汉,一时认错了人也是情有可原。而且部堂大人秉公处理,已经重责了他,也算是为你出气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件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下官回头会延请名医,为大人疗伤的。”徐华苦口婆心的对阮大铖道。
该做的也做了,该说的也说了,阮大铖要是再不就坡下驴,那就真的是给脸不要脸了。阮大铖呆了一呆,只好苦笑道:“本官只有自认倒霉了。况且国公已经惩罚了那个狂徒,本官也就不再追究了。”
萧毅呵呵一笑道:“阮大人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宽宏大量啊,本督佩服本来还想今日设宴宴请两位,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情。本督这就派人护送阮大人回驿馆休息。日后有机会本督再瞻仰阮大人的风采。”
阮大铖今天被人结结实实的打了二十个大嘴巴子,肯定没有心情再去喝酒吃饭了。也就接受了萧毅的安排。
徐华派了人将阮大铖送去了驿馆。屋中就留下萧毅和刘谦两人。
萧毅神色一敛,忽然肃容道:“刘公公,想必是朝中又有大事发生了吧?”
刘谦恭敬的道:“回国公爷,倒也没多大的事情。只是您上的那个帖子引起了一些动静。马大人有些吃不住劲了,所以让咱家来和国公爷您再商量商量。”说完仔细的打量着萧毅的神色。
萧毅脸色平静的道:“公公不妨直言。”
刘谦吃不准萧毅的想法,只能是尽可能公正的,客观的将京中的争议说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萧毅的神色。
萧毅听完,面上闪过一丝怒色,但旋即隐去。只是对刘谦道:“刘公公,你我都不是外人。本督需要你对马士英带一句话。”
刘谦一愣,急忙道:“国公请讲,咱家一定带到。”
萧毅一字一句的道:“告诉他,莫要让武昌之祸重演。”
刘谦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恭敬的道:“咱家一定带到,国公爷请放心”
萧毅神色和缓了一些,起身道:“公公先回驿馆休息吧,本督还有些军务要处理。晚上再设宴招待公公。”
刘谦知趣道:“国公爷事务繁忙,咱家就不打扰了。”
刘谦刚刚走出去,徐华,陈子龙就闪身进来了。
“大人,马士英是什么意思?”陈子龙性子急些,张口就问道。
徐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看着萧毅,显然也想问这个问题。
萧毅微微一笑道:“这个老狐狸是派人来试探本督的态度和实力的。”
徐华一听,心中了然,接口道:“马士英把持朝政,卖官鬻爵,平日里都是一手遮天。独断**。这次却会因为一些人的反对而犹豫不决,显然是另有目的。”
萧毅看着徐华道:“说下去。”
徐华继续道:“马士英之前一直顺着大人的意思,是因为他需要大人帮他挡着江北的鞑子。否则,他的首辅早都当到头了。但是现在江北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鞑子元气大伤。马士英心中最担心的事情已经不存在了。这次大人上表请求颁布汉奸榜,对于马士英来说并非不能直接拍板。但是他装作迫于压力,所以派人来和大人商量能否收回帖子。这说明马士英已经开始对大人忌惮了。因为大人的威望现在已经大大的超过了他。他感到无法掌握大人了。所以他想借助这次的事情来试探大人对他的态度以及对那些朝中势力的态度,从而来决定他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萧毅点点头道:“徐大人说的没错,马士英正是打的这个主意。他这次不仅派了刘谦,还将他的心腹阮大铖派来也是因为他已经不太信任刘谦了。他希望能够利用阮大铖来获取一些有用的,真实的信息供他参考。”
徐华道:“大人放心,驿馆周围下官已经派了精干人手,以保护阮大铖不再受人骚扰为名,禁止他离开驿馆。”
萧毅笑着点了点头,想起阮大铖那猪头样,嘴角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容。
陈子龙忽然问道:“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
萧毅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道来。”
陈子龙道:“今日王百户误将阮大铖认错而掌嘴的事情,属下觉得很有些蹊跷。”
萧毅一愣,和徐华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陈子龙被两人笑的有些糊涂,一脸疑惑的看着两人。
萧毅指指徐华笑道:“这件事情还是让徐大人来解释吧。”
徐华笑道:“陈大人说的很多,这件事情当然是很有蹊跷。因为这件事情都是大人设计好的。按照大人的说法,这是大家眼了一场戏给阮大铖看。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给马士英看的。”
陈子龙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道:“卑职明白了。原来大人这是借着羞辱阮大铖来向马士英传达大人的强硬态度。而且这件事情大人考虑十分周到,阮大铖即使心中怀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吃掉这个哑巴亏了。”
萧毅点点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也是借这个事情跟阮大铖一个教训,让他不要以为跟着马士英就可以随便的动坏心思,小心撑破肚子。”
陈,徐两人不解的看着萧毅。
萧毅解释道:“你面应该还记得本督上次在校场遇刺,诈称受伤的事情吧。”
两人点点头。
萧毅接着道:“当时,外界很多人都以为本督已经病重,甚至身死。阮大铖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当时给马士英献策让他趁机将定北军搂到手中。但是马士英谨慎,没有答应他。但是很不幸,这件事情被本督知道了。”
两人一听,这次了然。心中不齿阮大铖的行径时,也对萧毅的情报网感到震惊。
萧毅又道:“幸亏马士英还有些脑子,否则,他要是敢伸手,本督一定会斩断他那只手的。”
两人对萧毅的话深以为然。两人现在还记得刘泽清的死。刘泽清拥兵数万,萧毅尚且不屑一顾,直接派人将他干掉了。若是马士英真的脑子不清楚,这会恐怕早都入土为安了。
萧毅笑道:“王青嘉这小子下手还挺重的。阮大胡子自诩风流儒雅,这次被他打成了猪头,好几日恐怕都见不了人了。”
徐华,陈子龙也是呵呵笑了起来。
当然,今天教训阮大铖一顿还有一个原因,萧毅没有告诉他们俩。因为萧毅总不能告诉别人说原本的历史上这老小子也是个大汉奸,对鞑子奴颜婢膝,一把年纪了还跟着鞑子出征,最后在半路上心脏病发作死了。
这个时候,王青嘉生龙活虎的走进来道:“大人,马备好了。”
萧毅走到他跟前,拍拍他肩膀笑道:“好小子,走,去城东大营。”
今天是定北军招兵的擂台赛,萧毅当然要去观看助威了。
二百零八章 校场混战
二百零八章校场混战
萧毅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一票侍卫,正向城东大营行去。兴许是今天小小的教训了一下阮大铖,所以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嘴里还在哼着不着调的小曲:“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蝴蝶忙,蜜蜂也忙…”
王青嘉听见自家大人哼着这奇怪的小曲,也是很有些惊奇。这些日子他在萧毅身边侍候以来,也知道这位国公爷平时也是个性子随和之人,所以在他跟前也不用太过拘束。
王青嘉一夹马腹,紧赶两步,到了萧毅身旁落后半步的距离笑道:“大人今日心情不错,这小曲听着着实好听。可是大人家乡的曲子么?”
萧毅笑道:“正是我家乡的曲子。我小时候上私塾的时候,夫子教得。”这是他上小学的时候音乐老师教的,王青嘉问起只能如此解释了。
王青嘉啧啧赞道:“大人家乡的夫子还真是开明,竟然还教这些乡间俚曲。属下原本以为那些夫子都只会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脸,教一些圣人之道,说起话来都是之乎者也,我是一听见那些东西都头大如斗。”
萧毅呵呵一笑道:“你小子今天那惨叫声叫得跟真的似的,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
王青嘉嘿嘿一笑道:“那是大人出的主意好,属下演得再好,也比不上大人妙计啊。不过属下有些不太明白。”
萧毅道:“说来听听。”
王青嘉道:“那阮大铖属下以前也听说过的,不是个好东西,听村里的老夫子说他原来是那阉党魏忠贤的人。魏忠贤那阉货那么坏,他的手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大人都知道这货怂恿马士英把手伸到咱们滁州来,为何不狠狠的整治这货一番。就算不弄死他,也要让他伤筋动骨,在床上躺上个把月的。”
萧毅一怔,解释道:“很多事情不是光靠刀枪拳头就能解决掉的。小小的教训一下阮大铖比起弄死他或者重伤他对我们来说更有用处。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大明的军队,有些事情不能太任性的。”
王青嘉不笨,听萧毅这么一说,心里嘀咕开了:“大人说现在还是大明的军队,是不是说以后就不是大明的军队了?难道大人以后要造反么?嘿嘿,这个,我喜欢。”
“大人,我明白了”王青嘉突然道。
萧毅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明白什么了,只是微微一笑,便继续策马前行。
经过十天的测试,五万多名青壮都已经经过了体能和力量测试。原定的是按照四万名的数目来招收战兵的,剩下的都是补充成辅助兵种。但是在实际测试的过程中,又没有现代运动会那么精密的仪器,测试的结果主要是靠肉眼观测。所以在测试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相同成绩,相同名次的人。所以最后经过萧毅拍板之后,成为战兵的青壮有四万两千多名。辅兵有一万一千多人。
今天是进行第三阶段的擂台挑战赛。凡是体能测试和力量测试都通过的青壮都可以报名参加。
受到胜利条件的巨大诱惑和刺激,很多人都报了名想上台打擂。这些人中不一定说是个个都是练家子,也有一些仗着自己腰大膀圆,力气大,想上台碰碰运气的。
最后统计了一下,报名的竟然有五百多人。要是按照原来的规矩,这五百人都上台和那些军中好手对打,就算打不过他们,也都累死他们了。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萧毅建议现在这些报名的青壮中搞一个预选赛,最后选出五十名精英上台对战。
这预选赛的规矩也简单,并不像传统的擂台上那么简单,一对一的打斗。按照萧毅的说法,这些人将来都是要上战场提着刀砍人的,所以不可能让他们一个个上台鞠躬然后摆个起手式再开打的。这五百多人分成十个组,每一组五十多人。然后每一组划定一个比试的区域。在这个区域中用石灰围成一个圈。五十多个人全部站在圈里边,战鼓一敲,就开始混战。大家都是赤手空拳,只要被赶出了圈外的人都就算被淘汰了。最后圈中剩下的五个人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这个规矩一宣布,很多报名的青壮都傻了,不满的嚷嚷起来了。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圈里,就算你武艺再高,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难免不被人挤出圈外。
一看下面吵吵的比较凶,面相清秀的乙邦才往台上一跳,噌的一下抽出腰刀,往台上一插,指着下面大声的骂了起来:“你们这帮兔崽子嚷嚷个屁啊他娘的这是军营,你以为是你们小时候玩尿泥,过家家的时候啊。将来你们是要上战场的,到了战场上,那些鞑子会和你讲规矩吗,会因为你人少就不杀你么?总督大人说的好,你要是连这种徒手搏斗都不敢上的话,那将来到战场上铁定是个短命鬼。与其浪费那些军饷和大米养一个短命鬼,还不如你们现在就卷铺盖回家算了,省的将来在鞑子面前给老子丢人现眼。”
这些青壮还真吃他这一套,被他这一番骂娘话一激,一个个又都是嗷嗷叫起来,好歹都是新兵中的精英人物,当然不能被人小瞧了。
随着一声锣响,十个圈中的混战同时开始了。每个圈中的人都是提着拳头向身边最近的人扑去。本着赶出一个少一个的想法,各个圈中的混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虽然不是真正的战场,但是这些火力正旺,年轻气盛的青壮却是很快的就打出了真火。各个圈中不时的传来惨叫声。幸亏规矩是只要将人赶出圈外就行了,否则一定会出人命的。
刘肇基带着一帮子将领在台上冷眼看着下面的混战,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却为总督大人这办法感到咂舌。自己带了这么多年的兵了,还没有见过这样选拔士兵的。人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这脑子就是和人不一样。
在校场外,一些医护兵都在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为那些即将在混战中受伤的青壮疗伤。
一个身材矮壮的男子刚刚揪住身边一个瘦子的衣领将他掼出了圈外,却立刻被身后飞来的一脚踹了个趔趄晃出了圈外。气的他破口大骂:“哪个狗*养的踢的老子。“但是圈子里面的人都忙着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拳脚,根本没有理会他。在圈外维持秩序的士兵走过来将他带出了场外。
刘肇基正在台上观战,忽然一个士兵跑过来说了一句什么,刘肇基立刻带着手下众将向营门口赶去。此时萧毅骑在赤血身上的拉风形象也刚刚出现在了营门口。
一帮子将领簇拥着萧毅来到点将台上。看着下面校场上热火朝天的混战场面,萧毅也是暗暗咂舌。他仔细的看了一会,发现圈中却是有不少人身上的武艺都是不弱的。跟人打斗起来都是虎虎生威,颇有章程。但是他看了一会又是摇摇头。暗道可惜。
刘肇基等将领在一旁看着,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总督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萧毅转头忽然向刘肇基问道:“鼎维,本督看这圈中有很多人都是身怀武艺,但是却不太清楚这些都是属于何门何派的,你知道吗?”
刘肇基学的是军中武艺,也不了解这些民间武艺,只好抱拳道:“部堂大人,末将习的是军中武艺,我大明民间武艺流派繁多,末将也不太清楚。但是乙邦才幼年时习过武艺,也许知道一些。”
萧毅看向乙邦才,乙邦才也不谦虚,走到萧毅身边道:“禀大人,末将幼时曾跟一道人学过一些武艺。这民间武艺大概可以分为外家拳和内家功夫。台下这些青壮练的都是外家拳法。俗话说南拳北腿。这次前来应征的青壮基本都是南人,所以大都习得是南拳……
大人,你看他们出拳的时候威武雄壮,气势磅商,呼和有声,这正是南拳的特点。南拳拳势刚劲猛烈,步法稳固扎实;以象为势,以怠为神;陵桥硬弓,稳扎稳打;发劲刚猛,吐气发声,威武雄壮,气势磅商。南拳演练时,体刚劲粗,并发出“嘻、喝、哗、呐”等声,助威、助势、助劲力、助形象,给人以“呼喝则风云变色,开拳则山岳崩溃“之感。
大人,再看那边那人,那人腿脚并用,大开大合,而且一双腿踢将起来是连绵不绝,招招凌厉,定然以前习的是北腿,而且还是从河南嵩山少林寺传出来的谭腿。
再看那边那个壮汉,虽然呼喝有声,但是却形体笨拙,步履踉跄,很显然是没有功夫在身,只是靠着一股蛮力在四处冲撞。”
萧毅听了乙邦才的介绍,对这些民间武艺也是有了一些了解。他点点头却向旁边众将问道:“诸位,你们是不是以为最后得胜的一定会是那些武艺最好的人吗?”
众将闻言,都不说话,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一副当然如此的意思,只有乙邦才面露沉思之色,显然知道萧毅的话另有深意。
二百零九章 白杆兵到来
二百零九章白杆兵到来
萧毅刚才抛出的问题让诸将都开始思考起来,乙邦才也是眉头微蹙,眼神忽明忽暗,好像已经悟出了一些什么。
此时的校场中的混战已经不像刚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混乱了。因为在混打的过程中已经发生了一些让人惊奇的变化。
萧毅看着场上的变幻,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身对诸将道:“诸位,好好的看看场上的情形,想必就有答案了。”
诸将闻言又将目光投向了校场上的小圈中的战斗。
此时,各个小圈中都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战斗集团。这些集团少则两人,多则五六人,他们都是背靠背的作战,齐心协力的将那些落单的青壮和那些人数少的战斗集团先逐出圈外。然后再场中只剩下他们这一个临时联盟的时候才开始了内部的竞争。
当混战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该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将多余的人逐出圈外,留够五个名额就够了。
很快的,十个圈中都已经产生了最后的五个胜利者。而这些留在最后的人并都是那些身怀武艺的人。有几个人甚至看起来比较弱小,但是反而笑到了最后。而一些身怀武艺,本来信心满满的人却在开始不久就被淘汰了,这让很多原本看好他们的人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预选赛结束了,那五十名胜利者将在明天和军中挑选出来的士兵进行一对一的对决。
萧毅看着诸将道:“怎么样,各位,比赛已经结束了,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话音刚落,乙邦才就抢道:“大人,末将想到了。”
萧毅看着他笑道:“你来说说。”
乙邦才道:“这场预选赛虽然不是和真正的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但是却也和真正的战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在场的诸位都是带兵之人,想必都知道,在战场上活的最久的人并不是那些杀敌最勇猛的人,也不是那些胆小如鼠,畏畏缩缩的人,而是那些知道在战场上如何保命的人。”
马守卿哼了一声道:“你说的不就是那些老兵油子么,一个个油滑的跟掉进油缸的老鼠一样,这样的人活的时间再久也没用。”
乙邦才不理他,继续说道:“刚才的那场比赛中,大家也都看到了,留在最后的并不都是那些武艺高强的人。他们之中甚至有几个被大家认为一开始就会被淘汰掉的人。但是他们却能挺到最后。这是为什么?”
庄子固沉吟道:“我刚才仔细看过了,是那些人懂的借助别人的力量,懂得和别人配合。他们之间结成联盟,将后背交给对方,然后自己这需要面对眼前的对手就可以了。这样一来,他们面临的压力自然就小多了。”
乙邦才笑着称赞道:“宪伯兄眼光独到,小弟佩服”
刘肇基脸一沉,训斥道:“胡闹,这是军营,不要搞那些称兄道弟的事情。”说完,看了萧毅一眼,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才不说了,瞪了乙邦才一眼。
乙邦才心虚的一笑道:“末将知错。那些能在一场一场的战斗中存活下来的老兵他们报名的原则其实就是宪伯刚才说的那样,能够懂得借力,懂得配合,而不是在战场上那种刀枪无眼的地方逞能耍威风。大家也都看到了,刚才的混战中那些身怀武艺的人就是因为心高气傲,不屑于和别人联手,这才最后落败的。所以,末将以为部堂大人告诉我们的道理就是要学会借力,要学会配合,而不是逞匹夫之勇。”说着转向萧毅道:“部堂大人,末将献丑了。”
萧毅欣慰的点点头笑道:“邦才说的不错。本督就是这个意思。这些参加选拨的人我们是准备用来作为军头或者将领的。如果他们以后领兵上阵,只知道逞个人武勇而不顾手下将士的性命的话,那么这种人无疑是可怕的,是不能用的,让他们带兵,很有可能让我们的将士们白白送掉性命。为将者,个人武勇固然重要,但是并非是第一位的。一个合格的将领,不仅要熟知兵法。而且要学会审时度势,学会动脑,而不是一味的只知道猛打猛冲。只会猛打猛冲的人充其量只能作为一名冲锋陷阵的前锋官,但是却成不了运筹帷幄的将帅之才。
所以,本督希望你们在练兵,带兵的过程中,不仅要去提拔敢打敢冲的人,也要慧眼识英才,选拨出一批有胆有识,懂得进退的将领。这样,我们的军队才能真正成为一支拖不垮,打不烂,敢打硬仗,能打硬仗的军队。才能真正的天下无敌。都记住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萧毅说完,诸将都是颔首表示受教了。
萧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明白多少。他丝毫不怀疑这些将领在战场上的武勇和忠诚。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靠着作战勇猛而升迁起来的。自然会在指挥作战中带上自己当小兵时的风格和特点,很多人一打起仗来都是忘了自己身后的部队,提着刀不要命的就向前冲去了。在冷兵器时代,由于通讯联络系统的落后,部队之间的信息根本无法做到有效的传递。一旦军中的主将出了意外,他的部下也基本上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了。所以,为了改变他们习惯做法,只能是潜移默化的经常性的给他们灌输一些东西。至于能明白多少,还要看个人的造化了。毕竟名将这种相当稀少的生物除过老师的指点之外,最主要的是要自己有悟性。
这时,萧毅看见营门处一个侍卫向自己这边奔了过来,知道定然是有事情要禀报。
那侍卫来到跟前禀告道:“大人,马茗月佥事率领的两千白杆兵已经到西门外十里了。”
萧毅大喜,吩咐道:“速速备马,本督要亲自去迎接。”
王青嘉就在萧毅身后,听到萧毅的命令很快的就将赤血牵到了台前。
萧毅踩鞍上马对身后的诸将道:“诸位,也随本督一起去迎接友军到来。”
众人虽然心中不解,总督大人何以对区区两千白杆兵如此礼遇隆重,但是却不敢说出来,躬身抱拳道:“末将等遵命。”
马茗月离开滁州之后到了合肥城中,随行的侍卫将萧毅的命令传达给了当地的驻军。驻扎在那里的是一个骑兵千人队。领兵的千户接到命令之后派了五百骑兵跟随马茗月去了英山。
马明月一走半个多月,手下的白杆兵颇为的担心。因为汉人官员一直一来对他们多有猜忌和防备,所以他们心中对萧毅这个秦国公也是很有戒心,都是为马茗月的安全担心。
直到马茗月安全归来之后,他们才安心下来。虽然马茗月对于萧毅的印象很好,一再解释萧毅和其他的大明官员不一样,但是他们一路上仍然是对萧毅派来护送的那五百骑兵戒心重重。晚上扎营的时候双方都离的较远。
幸好这五百骑兵都是系统制造的,并没有普通人士兵那么多的情绪,而且他们的纪律性是最强的,所以双方这一路上才能相安无事。
马茗月原本为自己的白杆兵而自豪不已,但是经过这一路上的相处和了解,她对萧毅手下的这些骑兵严明的纪律,整齐威武的军容军貌,以及他们身上那股彪悍凌厉的气质所深深折服了。她知道只有经过惨烈的血战的士兵身上才会有这种杀气。她手下的白杆兵虽然彪悍,但是却是在山区作战。如果在平原上作战的话,那是远远比不上这些行走间都是睥睨天下的骑兵的。
这么一想一对比,小姑娘原本刚出川时候的那一点傲气也是不翼而飞,乖乖的收敛了起来。
白杆兵毕竟现在还不属于定北军的战斗序列,所以不能直接进城。所以马茗月命令部队在离城十里外停下了脚步,临时扎下营寨,等待萧毅的命令。
刚扎下营盘,马茗月就瞥见从城里出来一队骑兵,向自己这边狂飙而来。看那一队人马就几十号人,她估计是萧毅派来传令的人。
那队骑兵的马速甚快,尤其是最前面的那名骑士胯下的战马赤红如血,四蹄翻飞,转眼间就已经到了一箭之地外了。
那当头的骑士身披红色披风,银盔银甲,胸前一只威风凛凛,人立而起的金狮在阳关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随着马蹄的翻飞,那骑士连山淡淡的笑容映入了马茗月的眼中。
“秦国公?竟然是秦国公亲自来迎接自己了?”马茗月一下子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等到她看清萧毅身后的那些骑士的身后,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那些都是萧毅麾下的大将。除过几个领兵出战的外,其他定北军的领导阶层基本都在这里了。
马茗月激动的回身喊道:“苗家的儿郎们,秦国公亲自来迎接我们了。”
马茗月话音刚落,萧毅已经策马来到她跟前不远处。轻轻的一拉缰绳,赤血很通人性的便停住了奔驰的脚步。
萧毅潇洒的翻身下马,来到马茗月跟前微笑着道:“马佥事,我们又见面了。”
马茗月不知为何,被萧毅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热,心跳好像也加快了一些。但是她毕竟是个爽朗的姑娘,立刻抱拳道:“末将马茗月幸不辱命,已经将部下安然带来,请大人吩咐”。
二百一十章 收心
二百一十章收心
萧毅仔细的打量了眼前的马茗月一番。她这次已经恢复了女儿身,但是却是一身戎装打扮。
身上是一件大红色的战袍,但是剪裁的非常的合适,脚下穿着一双白色的鹿皮靴。战袍上面则是穿着一套半身甲。长长的秀发用一个银色的束发冠在脑后束了起来。整个人在阳光下看着明媚而又英气勃勃。一双好看的杏眼好像因为萧毅的注视而有些躲闪。
萧毅看着眼前略微有些害羞的女将,笑的更是灿烂了。但是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当着人家两千多的苗家汉子这样看人家的主将。他很快的回过神来道:“马佥事,一路辛苦了。”
马茗月此刻不知道怎么了,对于萧毅称呼自己佥事心中微微有些不愿意的感觉。她只是微微一笑,边指着身后的两千将士对萧毅道:“大人,这就是当年祖母一手训练出来,曾经叱咤沙场,杀的鞑子叛贼胆寒的苗家二郎兵,也就是外人说的白杆兵。”
萧毅走到白杆兵的阵前忽然站定,大声的道:“苗家的好儿郎们,本督就是萧毅。你们以往的光荣历史本督早都听说过了,你们是真正的爷们,真正的男子汉,你们是最英勇的苗家汉子。”
这些苗家人居住的地方也有许多的汉人。他们经常和汉人打交道,所以很多人差不多都能听懂简单的汉话。萧毅刚才说的话他们大多数都听明白了,知道这位赫赫有名的总督大人是在夸他们呢,一个个本来还有些戒备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看向萧毅等人的眼光也都开始友善起来。
马茗月则是佩服的看了一眼萧毅,没有想到他两句话就有这样的功效。若是其他的明朝大官,不要说亲自出城迎接他们,只要不歧视防备他们都算好了。
萧毅接着道:“本督平生最佩服的人中就有秦老将军。秦老将军带着你们这些好儿郎南征北战,杀鞑子,剿叛贼,为我大明天下,为我汉人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你们都是真正的勇士,我,萧毅最佩服的就是秦老将军和你们这样的勇士英雄了。所以,本督决定,今晚为你们这两千勇士接风洗尘,痛饮一番。”
这些苗家儿郎本来也好酒,再加上长途跋涉,辛苦不堪。如今听说这个面善的汉人大官要给他们摆酒席,一个个都是满脸的兴奋。在加上萧毅在刚才的话中说最佩服的就是他们心中最崇拜的秦大都督,而且还点明了他们的光荣历史,心中更是对萧毅好感倍增。
苗家的汉子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所以,想迎的他们的信任自然就是要以诚相待了。萧毅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有了上面的话。
萧毅继续道:“苗家的勇士们,如今秦老将军派马佥事带着你们又一次的踏上了杀鞑子的征途。而我,将带着我的将领和士兵们和你们并肩杀敌,将那些毫无人性,卑劣无耻野蛮的像畜生一般的鞑子赶出我们中原去。本督相信,你们会用自己的英勇再一次的证明你们是赫赫有名的白杆兵,是真正英雄的苗家儿郎。你们说是不是?”
萧毅最后这一段话中夹杂了些许神力在其中,看着面上轻轻松松,声音却像滚雷一般传遍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
那些白杆兵有些骚动起来。他们非常的惊讶,这个汉人的将军看着白白净净,怎么嗓门就那么大,竟然震的自己的耳朵都有些发疼。但是他的话却更是带劲,听得这些苗家汉子们心中也是热血开始沸腾起来。”
“万岁,万岁”一名白杆兵挥舞着手中的百感枪大声的呼喊了起来,紧接着其他的白杆兵也跟着呼喊了起来、一时间,万岁的声音在空气中激荡不休。
萧毅吓了一跳,身后的将领们也下了一跳,马茗月自己也是吓了一跳。这万岁能是随便喊的吗?让人知道了还以为秦国公自立为帝了呢?就算人家有心图谋天下,也不能这么大喊大叫啊。
众人多看着萧毅,萧毅稍微一愣后便恢复了平静。他不需要解释什么,因为这天下并没有什么让他忌惮的人。
这些白杆兵毕竟不是汉人,他们并不知道万岁是不能随便喊的。他们只记得以前和秦老将军去京城勤王杀鞑子的时候,也有一个汉人的大官让秦老将军很尊敬。他们那个时候喊万岁,今天这个汉人大官他们很喜欢,当然也就理所应当的喊起了万岁,表达下心中的友好激动之情。
萧毅等他们平静下来的时候,走到一名白杆兵跟前,接过他手中的白杆枪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手中的这杆白杆枪其实更确切的应该说是一支造型奇怪的长矛。
矛端呈勾状,矛尾有圆环,矛身上都没有刷过漆,依然保留着刚制成时的白色。
马茗月看萧毅对这长矛感兴趣,过来介绍道:“大人,这种兵器也是特制的,为了方便在山区作战。大人也知道四川多山。儿郎们在山中攀援的时候,用这种长矛首尾相接,互相钩援,攀爬起来就会快如猿猴,迅捷异常。”
“原来如此,果然是一个好东西啊,不仅能杀敌,而且还有这种妙用。”萧毅赞道,将手中的长矛还给了那士兵。
萧毅无意中一低头,却发现眼前这名士兵脚下穿的竟然是一双草鞋。那五个脚趾头都在外面露着,那草鞋的草已经变成了黑色,而且几根用来固定脚的草茎都快要磨断了。再仔细一看,那脚上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隐隐约约有些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脚丫子被磨破了。
萧毅想起当年川军出川抗战的时候,也是装备非常的简陋。士兵们大都穿着草鞋,背着磨得快没有膛线的老套筒,穿着像叫花子一样。但是他们的英勇却比那些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的**嫡系强上太多。几十万川军牺牲在了抗日战场上,为川人的血性做了一次沉重却又悲壮无比的诠释。
而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些明代川军也是来打国战的,他们穿着磨破了双脚的草鞋走了成千上万里路来到了江南来杀鞑子,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光着脚丫子去上战场。对于这些千里迢迢,万里遥遥靠着脚底板和一腔赤诚前来的苗族汉子们,自己绝对不能亏待了他们。
萧毅再围着白杆兵的队伍再看了半圈,发现几乎所有的白杆兵都是穿着草鞋,而几乎所有的草鞋都被磨的破破烂烂。他们身上的军装都不能称作是军装,而是一条已经发黑的没有袖子的坎肩。头上包着一块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头巾。一个个都看起来黑瘦黑瘦的,但是精神却是很高昂。
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绝对不会把他们认作一支军队的。这根本就是一群拿着长矛的乞丐嘛。
再看看萧毅手下的军队,一个个盔甲整齐,装备精良,士兵人人脚下穿的都是结实的千层底布鞋。而将领们则是各个都是软底官靴。他们和白杆兵一比,就好像天兵天将一般的光鲜了。
萧毅脸上有些沉重,喊道:“刘肇基。”
“末将在”刘肇基急忙应声道。
“白杆兵就暂时驻扎在城东大营中,依然由马佥事率领。本督将他们单独编为一个营,就叫白杆营。等他们回营之后,给白杆营的将士们全部换装。军服,军鞋,武器装备,粮草辎重全部配齐。让医护营再派些人过来给将士们检查一下,若是有伤再身的将士们迅速诊治。若是明日再让本督看到还有将士穿着草鞋破衣的,唯你是问”萧毅语气严肃的道。
刘肇基恭声道:“末将遵命,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马茗月刚才还不明白萧毅围着她的士兵做什么,此刻听到他给刘肇基的命令,这才恍然大悟,心中顿时充满了感激。这一路上千山万水的,手下这些儿郎们确实辛苦不已。本来习惯了还不觉得什么,但是萧毅刚才那么一说,再看自己的部下,确实觉得有些心酸。
她带兵出川打仗,根本就没想到朝廷能对自己的人有多好。在她看来,朝廷撑死最多给他们发些粮草,饿不死,也吃不饱。在带兵来滁州的路上,她也想过这个问题。按照祖母的经验和自己的想象,她觉得萧毅虽然和其他的大明官员不一样,但是最多也就是给自己部队发够粮草而已。说不定打仗的时候还有让他们先上当炮灰。但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萧毅堂堂国公不仅亲自前来迎接自己和部下,而且还很快的赢得了手下儿郎的好感,更是细心的为他们解决了装备的问题,这让她很是庆幸自己来对了地方,同时对萧毅更加的好奇和有好感了。
马茗月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定北军前锋部队已经出征的消息。她知道定北军若要北伐的话兵力还是有些吃紧的。所以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战的准备。但是萧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更是感激,确切的说是感动。
“马佥事,以后白杆营直接听命于本督。将士们长途跋涉,早已疲累不堪。这次换装之后,先好好的休整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