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卫野城
卫野城作为人界西部地区的第一大城市,其雄伟繁华程度肯定是不言而喻了。饶是有心理装备,程萌羽还是在下车的一刹那被眼前巍峨壮丽的城市所震惊。
乖乖,光是这护城河就有十多米宽,两岸种满了杨柳,整个城市所占土地非常辽阔,她站在横垮在河面上的巨大吊桥往城墙两头看,却发现根本看不到尽头,据车夫说,她现在所在的不过是卫野城南面三个城门的其中之一。
牵着小白走过吊桥,走近了才略微估算出城墙的高度,大概有个十五米左右吧,整个城墙是用土夯筑成的,非常结实坚固。而眼前的巨型城门却有着三个门洞,络绎而至的马车和行人都从两侧较小的门洞中进出。
当他们穿过城门以后,视线又被十几米宽的街道和街道两旁的繁华商铺所吸引,程萌羽更是连连惊呼:
“这街道也太宽了吧,那铺子居然有玻璃窗的橱窗,有没有搞错呀,还有,小白,天哪!”她居然看到有卖老虎的,还是活的,关在笼子里正对着街上行人咆哮。
“闭嘴吧……”虽然他也对这个城市很好奇,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对着他的脸喷口水。
干笑着用袖子擦擦他的脸,她道:
“我们先找个客栈吧,先洗个澡。”
点点头,小白心道,确实该洗澡了,都有异味了。他体质特殊,可以说除了怕冷以外,他身体是不出汗也不易脏,但是她就不一样了,这几天不洗澡,那酸味……
两人顺着路一直走到这条街的尽头,才发现这条街全是卖衣服和首饰的,一家食店和客栈都没有。
“哎哟,要死了,刚那人不是骗我们吧,走这么久客栈的影子也没看到。”弯下腰,她揉着酸软的双腿。风尘仆仆赶了几天路,她早就累得不行了。
“你背后就是。”鄙视地瞟了她一眼。自己不认识字也不去学。就知道逼他学。
对着客栈地牌匾奴奴嘴。他接着道:“呐。写地‘福来客栈’。”
“臭小子。你那什么眼神。”她大窘。抬手作势要敲他。
“咳!两位客官!”身后传来一个语气不太好地声音打断了他们地嬉闹。
转过头。她好奇地看着站在店门口地矮个子少年。只见他一身典型地小二装。手里提着一个茶壶。此刻正怒气腾腾地瞪着他们。
“你是在叫我们?”她问道。
那年轻的小二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双雾气弥漫的盈盈大眼,被她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本欲脱口而出的恶言霎地打住,红了脸,他有丝结巴的道:
“呃,对,请问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都要。”她舔舔嘴唇,饿了。
“那个,本店是先付钱然后再……”搓着手,小二对上她漾着水光的大睛有点难以启齿。
“那是当然。”跟着小二进了大门,她爽快的接过话,又问道:
“普通的房间一天多少钱?”
“五……”小二比了个手势。
“五文?”不可能吧,她惊喜的想,这大城市物价居然这么便宜。
“五百文……”
“五、百、文!”伸出五个指头,她瞪着眼,仿佛不敢相信。
“还只是住店?”似乎有一丝眩晕,她身形晃了晃。
“那个,请问还有再便宜点的房间吗?”她竭力稳住身形,眼巴巴地望着小二,希望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小二为难地对她摇了摇头道:
“不好意思客官,这已经是整个卫野最便宜的房间了。”
失望的哦了一声,她恹恹地道:“先住一天吧。”从胸口拿出贴身藏的荷包,她在里面拣了一小块碎银递了过去。
“有赠送吗?两个人的饭加咸菜。”待小二伸手来接的时候,她用力拽着碎银,死盯着小二。
“这个……”冒着冷汗,店小二向一旁的掌柜求救。
掌柜给他打了个眼色,真不开窍,没看到他们闹这一出已经将一楼在用膳的客官都惊动了吗,两个人的白米饭有什么要紧的。赶紧将这两个瘟神弄上楼。
“行行行,客官楼上请。”
跟着小二上了三楼,最角落光线最差的房间就他们的了。
检查了下房间,除了光线不好,其他的都还不错,比他们在钱家村的房子还大些,房间里用具也很齐全,被褥也都是新换过了的。
满意地转头吩咐小二烧桶水进来,待小二关门出去了,她大叫一声然后扑到床上去打了几个滚,终于有床睡了。
“脏死了!”那床他也有份的,实在看不过她一身灰还跑床上去滚,小白皱眉呵斥道。
见儿子发威,她乖乖起身坐好,造孽呀,她这做娘的这么没尊严。
“为什么吃白米饭加咸菜?”小白很不满,他不要吃咸菜,他要吃肉。
“没钱呀,我们全身家当也就这六两多银子了。”掏出荷包给他看,她真的没想到大城市的物价这么贵,若要在乡下安稳渡日,这些钱完全够了,可一走出来才发现,他们比乞丐好不了多少,靠这几两银子真的能成功抵达帝都吗?
“不是还有六两吗?”斜睨着她,他哼了哼。
痛心疾首地望着他道:
“不是还有,是只有六两了!用光了我们喝西北风啊?”
说到这,她忽的灵光一闪,开始上下打量起小白来,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让小白打了个寒战。
“变蛇吧?我们出去卖艺,我给你买个漂亮的罐子。”她笑得非常阴险:“有钱赚呀,我们就可以大鱼大肉了,你最喜欢吃的野蘑菇闷山鸡也不是问题了。”
见他听到山鸡的时候表情有所动摇,她继续诱惑道:“就当在人前练练功,你想呀,就扭那么一会就有山鸡吃了,很划算的吧。”
小白显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是要气节还是要山鸡?待洗澡水都送进房内了,他还在挣扎,程萌羽一边偷笑,一边从桶里拿了个木瓢出来。
“呐,给你。”她将木瓢舀满水递给他。
愣愣地将木瓢接住,他粉唇微张,有点不明所以。
她对他笑吟吟地道:“只提供一个人的洗澡水,你就变蛇在这瓢里将就洗洗吧。”说完便将屏风拉到木桶前,自顾自地洗白白去了。
“啊,你——!”反映过来的程小白气得呀,那张精致的小脸黑得跟包公似的。
舒服地泡在热水里,她轻吁了口起,仰头笑得那个得意呀,终于让她给扳回一城了。
第十七章 卖艺
两人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懒觉,待到日上三竿了,才慢悠悠地起身梳洗。昨日,小白最终还是拜倒在山鸡的诱惑之下,答应变身卖艺。考虑到卖艺形象差了也不妥,她没有像平日里那样梳成两根辫子,而是先给自己梳了个双螺髻,再用亮蓝色的细带子错落地在两边的髻上缠绕了几圈最后打上两个蝴蝶结。接着又换上一套和头上带子一个色系的粗布直裾袍服,其实在汉服里,她个人是比较喜欢曲裾深衣的,但是长裙实在不适合她现在这种状况,所以做衣服的时候虽然是心动了一番,最终还是作罢了。这套衣服虽然是粗布做的,但是她在衣服的领口袖口处都有绣上色彩艳丽的图案,这么一点缀下来,整套衣服也显得极是亮眼。
待一切准备妥当,她将变回蛇形的小白揣怀里,出了房间,正巧碰见昨天引他们上楼的小二哥,她心想,来得正好,正要找人问问路呢。
“小二哥,我向你打听个事儿。”她向前跨出一步,对着小二笑了笑道:“请问一下,这城里要看杂耍或是听听戏什么的该去什么地方?”
“啊,在在在那个城西的月华门,那条街全是茶馆、戏院、酒楼和……恩……”小二红着脸支支吾吾起来:“姑娘,城西不太适合娘家女子去……”
看小二那样子,程萌羽也知道后面肯定是说的勾栏院了。不过白天去那边应该没什么关系,至于小二哥的担忧,她倒是没放在心里,有什么适合不适合良家女子的,良家女子也得吃饭呀。
谢过小二,她出了客栈,寻到个面馆将早饭午饭一起解决了,然后便背着买好的小锣和陶土罐找了辆马车坐去城西的月华门。虽然她很抠门,可这人生地不熟的,不坐马车的话,恐怕走到晚上都找不到地方。
大约过了两刻钟,马车停在了月华门前,她从车上跳下来,一抬头便愣了一下,这一路行来,到处都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却又是万万不及这月华门的繁华喧嚣的。只见一条向远处延伸开去的宽阔街道两旁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各类酒肆茶馆,门前旗幡飘飘,车水马龙;门内人头攒动,杯盏碰撞声不断。街道上则充斥着吆喝、叫卖声以及若隐若现的丝竹曲乐声。
月华门其实就是个吃喝玩乐样样具全的销金窟,虽说人界的女子地位并不算很低,这娘家女子却也是不允许往这种地方跑的,因此满大街的男人堆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白瓷娃娃般的小女孩,那别提有多打眼了,从她一下马车,就已经被好些人给盯上了,再看她穿着身粗布衣裤,又一脸的娇憨,完全是一只无辜又易推倒,推倒后还没麻烦的小绵羊。此时此刻无声的狼嚎已经在众人心里回荡了百十遍了。
迟钝的程萌羽还认为自己安全得很呐,她心想,自己也就一个瘦巴巴的小LOLI,引发下大嫂大叔们泛滥的母爱父爱还有可能,引到色狼的几率应该还是很小的。她却忘了,这里是古代,十二三岁就成亲的多了去了。
“小白,一会还是用法术将自己变黑一点吧。”她低头悄悄对小白说道。
不管人身还是蛇身程小白都是极惹眼的,怕有人觊觎,还是掩饰下比较安全。
“恩。”小白低应了声。
“我们开始吗?”走到一块空地上。她把小白掏出来放在罐子里。罐子则放到地上。做完这一切。她深呼吸了几次。有丝怯场。嘴张了几次也没发出声音来。
“敲锣!”小白细不可闻地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墨迹什么。要去丢脸地人是他呀。她怕什么。
再次大大地深呼吸了一口。她将锣拿起来。“锵锵”地敲了几记:“各位大哥兄弟。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小妹我初倒贵地。因欠缺盘缠。不得已只有在这里献献丑。望各位有钱地出钱。没钱地就给点掌声鼓励下小妹。”
万事起头难。既然锣也敲了。开场白也说了。她将心放稳。环视了一下渐渐聚拢地人群。给自己打着气。加油!没问题地。
她本就已经引起很多人注意了。现下红着小脸。用那带着怯怯地清脆声音这么一喊。不提街上地路人。就是两旁酒肆茶馆里地人也都伸出脖子来观望。
静下心,她抬起拿着笛子的手,将笛子送到唇边,眼帘微瞌,长长的睫毛随着指间倾泄的笛音微微颤动。
笛音初时悠长恬静,如雨落虫鸣般让人心中一静,此刻此地仿佛已经不再是喧嚣的闹市,而是宁静的山间小路上,那林中穿梭的风儿似乎还顽皮地触摸着众人的脸庞。
笛音忽地一转,由之前的悠长变得低哑而断断续续起来,众人似从梦中醒来,为她高超的笛艺赞叹之余也为笛音突然的变化感到好奇。
“啊,快看,罐子里。”人群里有人眼尖的发现了她脚下陶罐的异样。
这一喊,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到罐子上,只见随着那怪异的笛音,一条灰色的小蛇从那罐子里缓缓探出个头来,这条蛇说不出什么品种,灰灰的颜色,体形也十分纤细,很容易让人忽略它的存在。
笛音低哑软细中带着些婉转,那蛇随着笛音开始摆动着腰肢,当它露出大半个身子的时候,笛音骤停,只见那女孩将笛子一收,开始踏起奇异的步伐来,从她白玉般的指间开始,她整个身体如花开瓣颤,随着有节奏的踏步声,她和那条小蛇以一样的频率开始扭动腰肢,动作从开始的缓慢逐渐变得激烈起来,一时间是**迭起。被这一人一蛇精彩的舞姿所震撼,场中静默了一会,突地爆出热烈的叫好声。
这边程萌羽却没有停下动作,笛子变戏法般又出现在她的小手中,这一次笛音变得欢快非常,那一个个音符仿佛都活了转来,跳跃的旋律让人忍不住想跟着曲调摆动身体。
来吧,跳跃吧,舞动吧,在这若山泉叮咚般的笛音中,小蛇时而昂首盘旋,时而腾空而起,端的是奇妙无比又精彩万分。
不过一刻钟的表演,当那最后一丝笛音飘散而去的时候,众人方如梦初醒鼓掌喝彩,而后便都是一副怅然有失的表情。
“谢谢各位捧场,小妹献丑了!”程萌羽经过这几年锻炼,体力好着呢,这番**演出之后也不觉得累,喘都不喘下的笑着摊开小锣在人群里开始收钱了。
大饱眼福的众人也不吝啬,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小锣里已经堆满了铜板和碎银,连酒楼茶馆里观看的人都特地出来打赏一番。
发了发了,她眉开眼笑地一一谢过,脑海里已经在想大后天该吃什么了。
将钱都收进荷包里,她将小锣系在腰间,一手抱起小罐子,脚步轻移,就准备走人了。
第十八章 伤人了
“唉,小娘子,请留步。”眼前一黑,路被人给挡了,一个轻浮的声音跟着传进她耳朵里。
不是吧,小娘子?到这世界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听过小姑娘,小丫头之外的称呼,这声小娘子真是威力无比,把她的胃酸都给喊沸腾了。
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鸡皮,她向旁边移了一步,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个流氓不想活了,小白的脾气那么坏,一会要是不管不顾的爆发了,那不大乱才怪。
那人见她低着头,露出颈项雪白细腻的肌肤,顿时心神一荡,爪子便跟着不安分地往她的下巴摸去。她立刻灵巧地避开,抬头,但见一张普通得掉人群里渣渣都捞不到的脸带着猥琐的笑容正看着她。
“小娘子,方才的表演得很精彩呀,爷想请你到爷家里再去表演表演,以后吃香喝辣的,也不用挣什么盘缠了。”
干笑着,她又往后退了一步,正待说话,这时候前面一阵喧哗,一伙人拨开人群行了过来,打头那人也是一身华服,油头粉面的,眼神不太正,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姓赵的,我看这这小娘子可不大愿意跟你回去呀。”那油头粉面的男子阴阴地道。
“哼!我说是谁呢,原来钱郡守的公子。”那姓赵的登徒子却也不示弱,虽说郡守一般人惹不起,可他赵家也不是软柿子。
“这女子你爷爷我也看上了,你敢和爷爷我争?”姓钱的粉面男口气非常狂妄,直接将那姓赵的激得双目通红,他正欲发作,却想到今天出门没带随从,那郡守的公子可是带了六七个家丁的,这闹起来,自己吃亏吃定了。
大概也知道姓赵的在顾虑什么,粉面男得意的哈哈大笑,横了他一眼,便伸出爪子想去拉程萌羽走。
有没搞错呀,当她不存在?争完了就直接把她拉走就可以了?她又不是货物!她恼得很,小脸胀得通红,一双贝齿轻咬着粉唇,想着,是不是该叫小白给他们点教训。
就这心念一转间。那双爪子已经摸到她袖口来了。她正要避开。小白却已经怒了。闪电般从罐子里飞射而出。狠狠在那人手背上咬了一口。那粉面男瞬间就变黑面男了。“碰”地一声。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浑身开始抽搐起来。双目布满血丝鼓得老大。鼻孔和嘴角也开始流出黑血。面貌极是可怖。
他带来地几个家丁被这突来地变故也惊呆了。扑到自家公子身边。有两个胆小地已经大哭起来。万一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几个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人群里开始骚乱起来。大约是没想到这蛇居然是毒蛇。发作得这么快。肯定还不是一般地毒。另一方面。倒下那人在卫野也算是个出了名地人物。这一出戏。似乎闹得有点不可收拾了。
本来对程萌羽有企图地人不在少数。比这二人有权势地也不是没有。不过他们都顾及脸面。就算要抢也是暗抢。不会像这二人直接就在市集上对吠起来。
可这下眼看要出人命了。哪里还有兴致。利马抽身走人。周围看热闹地也怕惹上麻烦。也都做鸟兽散了。一时间。这条街上已经看不到几个人了。
程萌羽也吓傻了。那人就在她脚下抽搐。血都从他嘴里流了一大片了。她哪遇见过这么可怕地情形。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腿几乎不能支撑起身体地重量。直打颤。
小白从来不伤人的,她也从来不知道小白只是咬那么一小口,就会让人变成这个样子……她真的不知道……
而小白这会还在泛恶心,为自己冲动地去咬那人一口后悔之极,呸呸,他吐着信子,真脏!
那几个家丁抬头见她傻愣愣地站在旁边,心里俱都在想,就算公子保不住了,也得把这丫头带回去,她可是害了公子的凶手呀,带回去以后他们说不定还能逃过一死。
想着能活命,他们立刻就想扑过去将她绑起来,但当他们的视线落到她手里的罐子上时,又惧怕那蛇会出蹿出来咬他们,几个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快跑呀,跑!她回过神,知道现在要是不跑的话,那人只要一死,她就是杀人凶手,那这辈子可就完了,抱紧罐子,她转身撒丫子就跑。
“她跑了——快追呀!”
几个家丁在她后面穷追不舍,她个子小,又是个女人,哪跑得过人高马大的家丁,没一会就看着要被追上了,她只听见呵骂声离她越来越近,也不敢回头看,见巷子就钻,边跑边对罐子喊道:“小白,快,被抓住我们就完了!”
在跑到一个拐角的地方时,白光一闪,小白变回人型以后环住程萌羽就往旁边的高墙里翻,这一连贯的动作也不过弹指间的事,待那几个家丁追过来之时,那巷子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几个人面面相觑,见鬼了?这巷子明明是个死胡同,人怎么会凭空不见了的?暗呼邪门,几人不敢多停留,灰溜溜地走了。
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发现人已经撤走,程萌羽才捂着脸蹲下身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他死不了!”小白第一次见她这么哭,心里闷闷的,难受得很。
“真的?”猛地抬起头,她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这会正用希翼的目光望着他。
“恩。”他自己的毒难道还控制不了吗,那点分量的毒也就是看着吓人,死是死不了的,最多也就是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那就好,我们快回客栈收拾东西先跑路吧。”她顿时就破涕为笑,心里的重担一下子全放下了。
“二位,我想你们暂时是走不了了。”男子的声音从高墙上传来,带着点遗憾,似乎为阻挠他们跑路很是抱歉。
他们两人俱都是一惊,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只见那人背着光站在高墙上,看不清脸,但那结实修长的身材和浑身所发出的气势却让他们感觉很不妙,这人是谁?
第十九章 城主府
似看出他们的疑问,那人道:“奉城主大人之命,请你们二位到城主府有事相询。”
城主……城主应该算个大官了吧,请他们去要干什么?她心里害怕,不由自主地拉紧了小白的手。
小白感觉到自家小娘亲的惧意,心头一怒,想都没想就一个飞跃往那墙上之人扑去,程萌羽待要阻止,已是不及,两条身影已经在那高墙上缠斗起来。
小白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打起来也没什么章法,唯有见招拆招,见缝就攻,好在他体质不同常人,身手非常灵活,一时间和那人也打了个平手。但是时间长了,他就渐渐显出败势来,毕竟年纪尚幼,经验不足是个问题。
眼见小白被那人击中好几次,程萌羽在下面急得团团转,那个心疼呀,打小白出生起,她就把他当宝贝似的供着,平日其他人摸都摸不得,现在居然被人这么打。
“别,别打了——我们去就是了!”
当她看见一把绿色的光剑从那人手中闪电般刺向小白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那人,那人是个修行者!
光剑的剑尖险险的停在小白的双眼前,额前过长的头发再也不能帮他遮挡那张精致的小脸,瞬间变做几缕断发随风飘散而去。
小白此刻双目血红,恶狠狠地死盯着那人,从他体内散发出来暴戾之气让墙下面的程萌羽也不由得一惊。
“小白……”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低低的从下面传上来,小白紧握的双拳松了松,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平静了许多,他挑眉对那人冷冷的说道:“技不如人,我们跟你走,但是你们要是敢动我娘亲一下,你们就试试!哼!”说罢,他便跳下高墙,站在自家小娘亲身边不再言语了。
那人听到娘亲两字愣了愣,却也没多问,只是轻笑道:“得罪了,不过你们放心,城主大人没有恶意的。”
程萌羽一听。很是不忿;“没有恶意!那你还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抚着小白脸上地青紫。她在心里把他和那个什么狗屁城主骂了百十回了。
那人半晌没说话。这两小孩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个姐弟。为何要以母子相称呢。
程萌羽见他一直不说话。很不耐烦地问:
“不是要去城主府吗。麻烦你快点带路。墨迹什么!”
他回过神来。跳到他们面前。抬手一挥。一阵狂风倏地卷过来。三人就这么在原地消失了。
下一秒。他们已经身处于一座华丽地宫殿里了。
“二位请稍等,容在下先去通报一声。”将他们领进一个空旷的大厅里,那人便告退了。
对那人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她侧着头再次打量了一下小白:“还有其他地方伤着没?让娘亲看看。”
“没事,一会就好了。”他抿了抿嘴,都是皮外伤,以他的恢复能力,一刻钟伤痕就应该消失了。
“小白,都是娘亲不好。”抱住他,她眼泪花花的,看上去极是可怜。
“不关你的事!”小白性子别扭,虽然嘴上总不承认自己关心这个小娘亲,但在他内心深处,他知道这世上再没比她更重要的人了,见她今天哭的次数比往日加起来还多,他就莫名的烦躁,体内的气便开始横冲直撞起来,一双黑宝石眼又泛红了。
“你怎么了?小白!你别吓我呀。”见他眼睛通红,一张小脸上戾气横生,腮帮子那的皮肤居然已经变成蛇的细鳞,她慌张地扶住他的双肩,轻拍他的脸,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你傻了?想他死你就继续动他!”
厉风行一进大厅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那小蛇妖明显是体内妖气暴走,若是处理个不好,不死也得重伤。
听他这么一吼,程萌羽魂都飞了,会死?!
“笛子呢!平日怎么吹的现在就怎么吹。”他见她傻在那动也不动,揪起眉毛对她又是一阵大吼。
她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自然是他说什么就什么了,慌忙掏出笛子,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没事的,没事的。
笛音初时有些乱,渐渐地,她心静了些,带着奇怪旋律的笛音开始如往日一般牵引着小白体内的气息走像正确的方向,他沉沉的在她怀里睡去。当见到他皮肤上的蛇鳞逐渐消失,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她轻吁了口气,放下心来。
“谢谢你。”她抬首望向厉风行,诚恳地向他道谢,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张皮肤黝黑,粗犷有型的俊脸。这人好生眼熟呀……怔仲了几秒,她脸色突然一红,接着再一白,最后直接就黑了。
“是你……”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羞恼或者是心虚,她低喃道。
“是我!”厉风行咬牙切齿,耻辱呀,耻辱的脚印,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是城主?”她吞吞口水,吃力地问道。
“怕了?”他双手叉腰,露出白森森的一口利牙,很有气势的俯视着地上的她。
怕?为什么怕?明明他才是淫贼,她为什么要心虚。她为自己壮了壮胆,一挑眉,用眼白对着他:“谁怕了!城主又怎么样,城主偷看……呜……你干什么!”
她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他给捂住了,她小脸憋得通红,挣扎着想推开他,
“闭、嘴!”他恶狠狠地道。
“……呜,晃……开!”
“我说了!我不是淫贼,也没有偷看你……那个!”他放开捂着她的手,暴跳如雷。
“偷看?她的哪个呀?”一个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
寂静,似乎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厉风行保持叉腰怒吼的姿势,彻底僵硬了,而程萌羽则是一脸惊讶地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两个人,一个是之前带他们来城主府的人,另外一个穿着一袭枣红色的深衣,头戴冕冠,容貌极其俊美,和淫贼的粗犷暴躁不同,这个人生得风流韵致,一双凤眼微微上挑,波光流转间勾得人心肝直跳,这、这简直就是朵灿烂无比的大桃花呀。
“你怎么来了!”厉风行只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
“咦,阿九,难道我这个城主在自己府上走动还需要向人报备?”帝子灏看也不看他,径自对身边的阿九问道。
“禀城主,不需要。”阿九有板有眼地回答道。
厉风行的脸黑如锅底,他和帝子灏之前在月华门喝酒,听到笛音后,他感觉笛音对体内的妖气有所影响,便好奇地过去查探,这一探却让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个小蛇妖。妖气很淡,若保持人型,他也许会和上次一样察觉不了,可这回是蛇形,笛音下他的妖气又有了波动,这才让他看出点端倪来。
他们都觉得事有蹊跷,这么弱的小妖怎么能突破结界呢?难道是哪里出现了漏洞?
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他们也只得叫阿九先把人带回府,再来细细盘问。他认出是那泼妇,怕被那女人将糗事抖得人尽皆知,就找了个借口将帝子灏打发了,哪知道这家伙狡猾得很,肯定是看出他的异样,居然又偷偷跟着跑来,这下子,他的糗事算彻底曝光了!
“小姑娘,你别怕,你且说说,这个淫贼是怎样偷看你那个什么的?我一定会为你做主,严办他。”帝子灏一脸正经地对程萌羽保证道。
疑惑的瞟了他一眼,她怎么觉得这人不像是要为她伸冤,纯粹是在这看他们笑话来的。
“够了!帝子灏,你是不是想打架!”一拳头砸在帝子灏身边的柱子上,将柱子瞬间砸出个大洞,他忍无可忍了,这两天为了那个脚印他被嘲笑得体无完肤,真是够了!
帝子灏笑容不变,只是道:“阿九,记下了,第几处了这是。”
阿九一脸精明的回答道:“禀城主,这是第七处。”
帝子灏:“厉将军下次来访,记得把帐单交给他。”
阿九:“是的,城主,阿九一定不负城主的重望,定将这笔帐算得清清楚楚,一文不差。”
听这两人在那一弹一唱,程萌羽满头黑线,心想,这都些什么人呀,真是的,请他们来就是听他们唱戏的?
那厉风行此刻也老实了,帝子灏戳中了他的软肋,钱呀!生在一个除了会打仗,什么也不会的武将世家里,能指望他有钱吗。要真叫他赔偿这些打坏的东西,他家老头非提刀砍了他不可。
一招解决了厉风行,帝子灏很是满意,一双凤眼此刻更是灼灼生辉,勾起唇角他对程萌羽笑道:“姑娘,我也不绕弯子,直说了,请你来就是想问清楚,这位小兄弟的来历。”他扫了小白一眼,又很快的转回她脸上。
程萌羽的脸刷的一下失去了所有血色,抱着小白的手抖了抖,脑子里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他们,他们是冲着小白来的?
“他是我儿子!”她的声音有一丝嘶哑。
“哦?”挑起眉头,帝子灏接着道:“你是想告诉我,他是你生的?”
“是的!”本来就是!
他看了她半晌,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抱着肚皮,半边身体都靠在阿九身上:“阿九,我,我今天真开心,好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她怒了:“笑什么!他本来就是我生的!”
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他道:“姑娘,有的谎是说不得的,因为一说立刻就会被拆穿。”
不待她说话,他又道:“据我所知,在人界是没有混血存在的。”他行到她身边,蹲下,看着她慌乱的双眼嗤笑道:“因为,没有任何人界女子的身体可以承受异族的骨血,只要有孕,必亡!”
第二十章 软禁
“不可能!”她惊得脱口而出。
“他说得没错,孕育异族骨血对母体伤害太大了,强悍如我们妖族的女子也多是承受不了的。”厉风行心想,三界能够越过结界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些人之中又有几个会发疯和异族女子发生关系的?就算有了关系,那能够顺利生产的又有几人?
“可,可他真的是我的……”咬着唇,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穿越过来的,这身体以前的情况她也不了解,她仅仅是根据爬出坟墓的时候这具身体的状态推测了一下可能的死因。但是不管以前如何,这小白的的确确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呀。
“十三?还是十四?”帝子灏用手勾起她的下巴,轻佻地又是一笑:“以我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你最多也就这个岁数了。”
再指了指她怀里的小白:“他最少也有**岁了吧,你生得出这么大的孩子?”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恼怒地吼道:“我懒得再说,他就是我儿子!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在场的都认为她是理屈词穷,相互交换了个一个眼神,帝子灏倏地站了起来,唤了一声:“来人!”
门外立刻进来了两名秀丽苗条的侍女,恭敬地站在一旁静待吩咐。
“送这位姑娘和小公子下去休息。”
“是。”两名侍女轻声应到,便要过来扶起程萌羽和小白。
“等一下!”她瞪大眼,惊怒地叫道。
“什么意思!你要软禁我们?!”
“你累了。好生休息一下。说不定就能想起他地来历了。”
“放开我!我说了。他是我儿子。你要怎样才相信?”甩开侍女地手。她尖叫道。
“娘亲?”被她地尖叫惊醒。程小白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只是一瞬间地怔仲。随后便彻底清醒过来。站起身。将一直坐地上抱着他地程萌羽扶了起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冷冷地童音在大厅里响起。
“小蛇妖。只要你把你地来历交代清楚。我们立刻放你们走。”厉风行抓了抓头皮。邪门。这小蛇妖地脸。配上那副讨打地表情。怎么……怎么这么眼熟呢。
“来历?”投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刚刚她又闯了什么祸?
“小白,你说,你是不是我生的。”
什么呀,她是无辜的,什么也没干好不。她抱住小白想寻求安慰,为什么没人相信她呢,她就这么不像个当娘的吗。
“我也很想我不是……”斜睨着她,对于其他人的想法,他是非常理解的,这女人像当娘的吗?
“你个死小孩!”气结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她也不想发育得这么慢呀,这个鬼身体!按现在的速度,估计得长一百年她的荷包蛋才能变成小笼包。
“很痛啊,死女人!”抚着头,他嘟嚷着。
这两人很有点抗干扰能力,就这样你来我往,旁若无人的嬉闹起来。
看不下去了,帝子灏皱着眉,把手一挥:“带下去!”
话音刚落,门外又进来四个身手敏捷的男仆,四人冲上来将小白抗着就走,两个侍女也随即一左一右拖起程萌羽往外送。
小白初时想挣扎,但是考虑到就是挣开这四人,那边的三个他也对付不了,也就作罢了,省点力气吧。
“放开我们,你什么臭城主,怎么就不信我呢!”她不甘心地回头对他们吼道。
气极,她双臂被两人架起,双腿几乎离地,唯有脚尖拖在地上发出“兹兹”声,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待她的声音渐渐远去,帝子灏才一屁股歪坐到大厅的主位上,苦恼的道:“为何我感觉她说的是真的?”
阿九也是一脸深思:“以前没有过,不代表永远不会出现。”
厉风行最直接:“那泼妇看上去很强健,说不准就让她生出来了。”
“……”三人一时间相对无语。
而另一边,程萌羽和程小白两人坐在一间非常华丽的房间里也是无语问苍天。
“小白,要是他们不相信,会不会对我们严刑拷打呀?”
“说不准。”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小白其实并不太担心,那几人没有杀气,应该不会。
“那万一他们要是拷打我,我只有说你是我在山里捡来的。”
“请问你又是在哪捡到我?让你带路,你去吗?去了以后他们要是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会不会恼羞成怒将你给喀嚓了?”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小白不理她了,自顾自的翻了个身,睡了。
“什么嘛!”恨恨地死盯着他的背,她气得要死,这死小孩越大越不不可爱了!过了一会,见小白不搭理她,她也没趣,踢掉鞋子,她躺在上床跷着腿,眼睛愣愣地望着金黄色的纱帐,心想,这城主府看上去很奢华呀,随便一件摆设估计都够他们吃几年的了。
摸了摸砰砰直跳的心口,够吃几年了……
目光情不自禁地开始在房间里的器皿摆设上流连,个头都不大嘛,她怀里应该可以揣个一两件……
不行,这是偷窃!不能这么做。当她的指尖抚上房间里的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瓶,她在心里呐喊,想要阻止自己的动作。
什么偷不偷的,他们软禁你们呢,还不拿些精神损失费再想办法跑路?
一把将玉瓶抓在手里,她心想,对的对的,精神损失费。
这是不对的,怎么能当小偷呢,万一被发现了该怎么办。摇了摇头,她又将玉瓶放回原处。
可是……吃几年呀?城主这么有钱,这么小一个瓶子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摸了摸瓶子,咬着唇,又挣扎许久,最后她跺了跺脚,算了,至于嘛,谁稀罕!
退回床边,她正要坐下,小白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有贼心没贼胆,下不了手?”
脸发烧,她羞恼得很:“我,我只是看那瓶子漂亮,看看而已。”
小白肩膀耸动,他真的服了老天爷,给他找了这么个娘亲。
“笑什么!不准笑!”见他捂着肚子在床上笑得直发抖,她扑上去就是一阵好捏,这死小孩最怕人挠他胳肢窝,看她怎么收拾他。
“错没有!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嘲笑我!”
“啊——死女人!
“别啊,我错了娘亲,再也不敢了。”
第二十一章 小白的身世?
两人疯够了,都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小白一张脸红通通的可爱极了,他望着床顶的花纹,道:“你放宽心,在这白吃白住的有什么不好。反正四年后才去帝都,还早得很。”
“说得也是。”她点点头。
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姑娘,小公子,城主请你们出去用膳。”
跳下床,她理了理头发和衣裳,又给小白收拾了下,然后牵着他跟在那侍女身后。
一路上穿过了好几个漂亮的园子,她也没顾上细看,只是在心里担心这会不会是场鸿门宴。
跟着侍女进了一个大厅里,只见一张大方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了,主位坐的当然是那个桃花城主了,那个淫贼和阿九就一左一右的坐在他旁边。
拘谨地站在那,她不知道是否该过去,这叫什么事呀,根本就不认识的几个人,现在要一张桌子吃饭,难受呀。
“过来坐呀。”帝子灏向她招了招手,笑得很是亲切。
牵着小白,在那淫贼身边坐下,她清清喉咙,说道:“城主,你们要是还问那个问题,我的答案也还是那个。如果你们不相信,坚持要留我们在府上做客的话,我们母子也只有厚着脸皮叨扰了。”
帝子灏听她这么一说,笑得更灿烂了:“姑娘言重了,我们其实是想相信你的,可这凡事嘛总得有根有据,你说你是这位小公子的亲生母亲,那总得有什么能证明的东西吧?”
证明?有什么能证明地。这世界又没有DNA之类地东西。要她怎么来证明。再说了。她为什么需要向他们这些不相干地人证明小白是她儿子呀。她只觉得非常可笑。
“小白地来历又关你们什么事呢。你们这么刨根问底地到底是要干什么?”她不由得拉高了声音。
“三界之间地结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出地。我们一开始只是想知道他是怎样穿过结界地。”帝子灏抚了抚下巴。又道:“可是你却告诉我们。他是你生地。那你要让我们相信地话。起码也得告诉我们小公子他父亲是谁吧?”
小白地父亲?睁大眼。她恍然。这……
苦着脸。她瞟了眼正看着她地小白。怎么办?她本来是打算过两年再告诉他地。小白自尊心这么强。要是知道自己地父亲可能是个采花贼。让他情何以堪呐。
“那个。城主。我有个请求。”她埋下头。期期艾艾地道。
“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他挑眉。
“你知道的,我们下午卖艺很费体力的,早上到现在也就吃了一碗面,我现在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我想,能不能现在就开饭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厉风行便哈哈大笑起来,看到帝子灏错愕的表情,他更是笑得直锤桌子。
阿九清秀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只要忽略他颤抖得厉害的肩膀,那他的表现还是比较正常的。
帝子灏不愧为人界五皇子又是一城之主,心理素质确实好,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笑咪咪的让人将晚膳送上来,他热情的说道:“姑娘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或者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吩咐下人去做。”
被他的态度吓得毛骨悚然,程萌羽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再好吃美味的东西她现在也是如同嚼蜡,却还要装作津津有味的样子。这是行刑前的最后一顿饭呀,吃了这顿饭以后,她不知道还能找什么借口来拖延。
“姑娘?还要再盛一碗吗?”站一旁服侍的侍女接过她递过来的碗有点惊诧,这已经是第四碗了,看不出这姑娘娇小是娇小,却这么有实力。也是,城主请来的客人,那一定是与众不同的。了然的暗自点了点头,她盛饭的时候还特地压了又压,最后递到程萌羽手中的那碗饭的分量可想而知了。
“够了吧!”小白终于看不下去了,倏地站起身,挥手将碗从她手中打掉。
眼看着瓷碗从她手里飞出去,在空中划了一条抛弧线然后摔得碎片四溅,那刺耳的“哐啷”声让她低呼:“小白——”
“我不管那人是谁,是人也好,妖也好,都和我没关系,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小白的一双宝石眼此刻燃烧着一股怒焰,就为了逃避关于他父亲的问题,她可以这样折磨自己,明明平日就一碗饭的食量。
第一次见小白这样声色俱厉的对她,她泫然欲泪,垂着头,她一双小手抓着衣摆一个劲儿的扭。
帝子灏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挥了挥手,旁边的侍女快速将这一片狼藉收拾好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大厅里顿时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中。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父亲是谁。”
小白猛地转过头死盯着她黑色的头顶。
手里的衣摆已经被她扭得像烂菜干一样了,她又道:“应该是五年前吧,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发现自己被埋在泥土里,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终于挣扎着爬了出来。”
想起那次重生,她眉头舒展开来,抬起头,她对着小白露齿一笑,感谢老天,给了她新的生命又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我醒来的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是害怕的离开了那个坟墓然后逃到一个小山村隐居起来,过了大概九个月吧,就有了小白,我确实不知道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在说谎。”帝子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
“我没有!”猛地抬起头,她盯着他道。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你照实说就行了,为什么你会那么忌讳谈到他父亲呢?”一旁的厉风行耐不住了,连他都看出不对的地方了。
懊恼地在心里骂自己,早知道一开始就干脆点这样说了,现在好了,平白引人生疑。
“老实点交代了!妖族有能力出入结界的我都认识,你也别想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们。”厉风行感觉自己快要碰触到一个大秘密了。若这小蛇妖真是个混血,那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曲家的种,能够出入结界的蛇妖只此一家。
“我真的不知道,我之所以隐瞒,只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呀?快说!你这个婆娘怎么不干不脆的!”厉风行瞪大眼,急切地吼道。
“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衫凌乱,伤痕累累,很明显是被,是被……”她捂着脸,说不下去了。本来这身体以前遭遇过任何事都和她无关,她也从没因为这些事而伤心烦恼,但是现在要当众将这个事说出来,她还是接受不了,特别是这些人之中还有她儿子。
帝子灏和阿九大概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两人相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
小白则是面无表情,眼睛里闪着一股戾气,两个垂在身侧的小拳头捏得死紧。
“不可能——”厉风行盯了她半天,突然一掌将桌子拍成碎片,然后怒吼:“你胡说!”
第二十二 留下
“你什么意思?”放开捂脸的手,她张大一双泪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大声道:“城主!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现在可以让我们离开了吧。”
不等帝子灏说话,她一把拉起小白,就待冲出去。
而厉风行被她那双雾气蒙蒙的泪眼这么一瞪,愣了下,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头皮,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他很讨厌曲家的那些蛇,但是再怎么说,曲家的老头也是妖界的左相,而悠嘉那小子更是下一任的妖王候选人,这么显赫的一家子,怎么可能跑到人界做出这……这等事呢。
停下脚步,她怀疑地望着他:“误会?”
帝子灏赶紧咳了咳,岔进来道:“姑娘!既然令公子的来历已经清楚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丢给阿九一个眼神,阿九立刻会意的将准备好的一个木匣子递了上来。掀开盖子,露出满满一匣子的金元宝。
“给姑娘你们带来的不便之处还请不要见怪,这里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姑娘笑纳。”
帝子灏虽然还是笑得很桃花,可他心里却在暗叫倒霉,情况很不妙呀,从厉风行那看出点端倪,又隐隐回忆起五年前来访人界的一行人之中似乎有那么一个蛇妖,而那个蛇妖的身份……若真是他想的那样,那这个事情就复杂了,他可不想搅这趟混水。
“我当然会笑纳!小白。”捏了捏小白的手,她示意小白去接,开玩笑,她哪拿得动,很重的。
小白阴着脸,接过箱子,走在她身旁,心绪混乱非常,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站住!你们不能走!”厉风行见他们就这么走了。想都没想就扑过去将路给拦了。动作之快。帝子灏都没来得及阻止。在心里低咒一声。要坏事儿!
“老娘不和你计较。你还登鼻子上眼了。”程萌羽那个气呀。这个淫贼是和她扛上了吧?
“可是……”厉风行欲言又止。他是否应该告诉她。关于曲家地事呢。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父亲到底是谁?”踌躇了一下。他还是问了。
“不想!他和我们没关系。”不待程萌羽回答。小白已经抢先将话给堵了。
担忧地望了小白一眼。程萌羽也道:“我知道。你可能认识那个人。可是我们不想知道。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以前地事我都不记得了。误会也好。是真地也罢。我不追究也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搅我们。”
认真地望着厉风行,她正色道:“我只求你,就当没见过我们母子俩。”
厉风行半天没说话,过了半晌,他才道:“我答应帮你们保守秘密。”见她如释重负的样子,他挑眉,道:“可是你们还是不能走。”
话音一落,就发现几双眼睛全死瞪着他,他赶紧解释道:“我刚才就发现小蛇妖戾气重,修炼也不得法,因此像今天这种妖气暴走的情况很可能还会发生。”
程萌羽一听,也急了,事关小白的身体,可马虎不得。
“那怎么办?你可有办法?”
“当然有办法,”他裂嘴一笑:“拜、我、为、师!”
只要是为了小白好,程萌羽是不可能有意见的,可小白却不大愿意,莫名的就讨厌他。
厉风行见他不愿意,歪着头又抓了抓头皮,忽地一笑,凑小白耳边轻声说道:“你太弱了,根本保护不了她。”
一针见血,小白脸色陡然一变,哼了一声:“拜就拜!”
说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对厉风行磕了三响头,然后绷着脸吐了两个字出来:“师傅。”
被这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程萌羽半天没摸着头脑,而一边被彻底忽略的帝子灏则收了笑容,这家伙疯了?这种烂事儿他惟恐避之不及,他倒好,自己往上凑,他自己要去找麻烦也就算了,却还将麻烦留在他府里。
厉风行无声的对他说了句抱歉,他若不管,这小蛇妖过不了几年便会出事,毕竟人界本来就不是妖修炼的地方,再加上从小就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他根本不能完全控制体内的妖气,他本身戾气又重,情绪一失控,就更容易导致妖气暴走,那笛音救得了他一次却很难说下次再发生他会不会也没事。
叹了口气,帝子灏只得自认倒霉,他道:“既然这样,二位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吩咐阿九下去安排,他在心里想着,下回厉将军要是来人界,看到那堆帐单应该会兴奋得发抖吧。
厉风行只觉得后背一阵阴冷,他摸了摸后脑勺,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第二十三章 小楼
第二天一大早,程萌羽睁开眼便发现小白不在身边,人呐?她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侧头看着四周垂落下来的淡青色的轻纱,她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昨日还在为了温饱街头卖艺,今日却在如此精致豪华的纱帐中醒来。
她想去找小白,欲起身,却发现昨日换下的衣服已经找不着了,包括自己那双尺码超小的布鞋。
“姑娘你醒了。”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长相清秀的侍女抱着一叠新衣快步走了进来。
她正待张口询问,那侍女将手里的衣物放在一旁,对她微微一笑道:“小公子卯时便跟着厉公子出去了。”
点点头,她表示了解,视线落到那叠衣服上,她问道:“这是?”
“是城主让准备的。”那侍女说罢便为她穿戴起来,哪个女人不爱美呢,一直梦寐以求的曲裾深衣摆在程萌羽面前,她怎么拒绝得了,便也就乖乖站着任她摆弄了。衣服穿好了,那侍女又出去端来水盆巾帕要为她梳洗,她不习惯,坚持自己洗漱,侍女撇不过她,只得罢手。
拾掇好以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冲到房间里的一大面玻璃镜子面前,只见镜中一个身穿浅粉蓝色的深衣,披散着头发的古代女孩笑得甚是灿烂。这就是她吗?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打量着自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粉粉的唇微微上翘,小巧的鼻子,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似乎要溢出水来的晶莹眸子,犹似一泓清水。笑起来娇憨可爱,忧伤的时候雾气萦绕,楚楚可怜,使坏的时候狡黠而明亮,这是一张非常有杀伤力的LOLI脸,她得出结论。继续往下看,只见她一身肌肤细腻白嫩,身材娇小柔美,称着这身粉蓝色的深衣,越发显得清新娇嫩。对这身体很满意,若硬要挑点不足的话,那就是嫩过头了点,身材太太娇小平板了些----毫无女人味可言。
“真好看。”那侍女赞道,手上也不停,麻利的给她梳了一个双垂髻,再在首饰盒里挑出两个同样大小的珍珠短钗在两边的髻根处一边插上一个,不留钗身,只余两个浑圆的珍珠露在髻边。
真像个瓷娃娃一样,那侍女望着在镜前蹦达的程萌羽赞叹不已,怪不得城主大人对她这么上心呢,连夜按她的尺寸制了几套新衣、新鞋,全用的最好的料子,那首饰盒里的首饰样样俱是精品,就连这座小楼,也是花了心思在布置的,楼里的所有物件都是按王妃的标准准备的。这番大的动静,将整个城主府的人都惊动了。
程萌羽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对着镜子一番臭美后,也知道了这侍女叫柳儿,以后就住小楼的底楼,为她张罗一些日常琐事。
这座小楼一共有四层楼,一楼就是侍女住的,二楼是用来就餐、看书或者玩耍的,三楼就是现在她所站的地方,是卧房,四楼是是绣花的地方,三楼和四楼都有露天的回廊,因此光线都非常好。这几层楼昨晚她匆匆扫了几眼,都布置得非常精致梦幻,就拿她现在所在的卧房来说吧,木制的地板,雕花的八角形窗,被朦胧的帐幔和轻纱所包围的古典床榻以及那一大面镜子和雕刻精美的大梳妆台,组合成了一间很典型的贵族女子的闺房,踏上回廊,就可以看到小楼外的庭院竹影摇曳,芳草青青,向远处延伸开去的幽径回廊,曲桥流水在翠竹林中时隐时现。
很美。她看得有些出神。站在三楼却根本看不见城主府地尽头。这里大得令她咋舌。其精致奢侈地程度也远远超出她地预料。她心里很不塌实。比起之前在村子里平淡朴实地生活来。此刻地一切都显得太过虚幻了。
“柳儿。小白他和厉风行去哪了?你能带我去吗?”她有些不安地问。
柳儿摇摇头。她只知道小公子是跟着厉公子出去了。至于去哪也不是她该过问地。
无法。她对这里又不熟。也不敢出去乱跑。只得在这小楼里四下转悠。
午饭是在二楼吃地。吃了饭。她实在找不到事情做了。只有跑到四楼去绣花打发时间。边绣着花。她一边想着。那桃花城主不会就这么把她当古代地千金小姐一样养在小楼里了吧?
一想到自己以后吃喝拉撒都在这屋子里。每天就过着绣花吃饭绣花睡觉地日子。她就觉得了无生趣。若是在现代。有台电脑再连一根网线地话。她倒是不介意当个幸福地宅女。可眼下实在无聊得紧……
老天还是善良的,她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楼下传来的一阵喧闹声让她精神为之一振,将手里绣了一半的帕子放好,她鞋子都懒得穿了,赤足跑到二楼的回廊上,伸出头去向下打量。
几个女的,在下面唧唧喳喳的,柳儿跪在地上,似乎和她们发生了一些争执。
其中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抬头发现了趴在回廊上的程萌羽,唤了声什么,随即几道尖锐而带着敌意的目光便都投了过来。
其中最锐利的一道目光来自帝子灏的侧妃秦飞瑶,她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儿,杏眼桃腮,眸含春水,黑发高挽,满头珠光闪烁,一袭大红的紧身深衣将她娇小却丰满的曲线突显,妖艳勾魂。
尤物!程萌羽的视线落到她丰满高挺的胸前,心里有点酸,***的,吃什么发育得这么好,看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而已。
“哪来的野丫头,见了我们王妃也不下来行礼。”那尤物身边的侍女见她趴在楼上只是看着,半点要下楼的意思都没有,便对她呵斥起来。
柳儿也急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说:“秦妃请息怒,程姑娘是王爷请来的客人,王爷有交代,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她。”
话音刚落,她就被一记耳光给煽倒在地。
“别拿王爷来压我。”秦飞瑶挑起眉头,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敢拿王爷来威胁她?她就不信了,凭王爷对她的宠爱,今天就算真把楼上那丫头给办了又会怎样。
“喂喂,你别打人呀!”本来是准备在楼上看热闹打发时间的,哪知道这群女人一开场就动手,实在是很不河蟹呀,她无奈,咚咚咚的几步冲到楼下,就想去将柳儿扶起来。
秦飞瑶之前因为阳光刺眼的关系,也没看清楚程萌羽的样貌,这会子她才将她看了个仔细,有丝哑然,这女孩长得好是好,却完全是颗没发育的小青豆,视线落到她几乎没有起伏的胸口,她便完全放下心来,王爷的口味她最清楚不过了,这小青豆怕是会摁到他的牙吧。
程萌羽不是傻瓜,她见那尤物在她胸口溜了一眼便如释重负,当然知道她想些什么了,一时间只觉得胸口有团火在燃烧,在心里将她祖宗八代都招呼了一遍,她才干瘪瘪的吐了几个字出来:“不送了,秦妃。”说完便拉着柳儿上楼去了。
“无礼!”一旁的侍女喝道,转头询问:“王妃,要奴婢进去教训下这丫头吗?如此不懂礼数!”
“罢了,和这种乡下丫头见识什么。”摆了摆手,秦飞瑶只觉得心中郁结一扫而空,王爷留这丫头在这肯定有他的道理,她就不参合了,早点回去打扮一番等王爷回来才是正事儿。
一行人便这么鸣金息鼓,走人了。
这叫什么事呀!气愤地在楼里跺脚,程萌羽那个郁闷呀,她一定得找人问问,这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二十四章 倒霉的厉风行
吃过晚饭,还不见小白回来,迄今为止,这还是第一次和小白分开这么长时间,她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宁。
辰时刚到,小楼下有了些许动静,她倏地站起来就往楼下跑,待她跑到楼下,却只见到厉风行一个人站在那。
“小白呢?”她扑上去扯住他的衣服。
厉风行很无辜地摊开手,大手上那条动也不动的小白蛇可不就是她儿子吗。
“你把他怎么了!”她脸色大变,声音里满是慌乱和恐惧。
“脱力了。”他笑。
“啊?”她张大眼。
“好小子,居然可以承受到这种程度。”他赞赏地看了小白一眼,这小子,对他胃口,这股子拼命劲很有他们厉家的风范,可不像曲家那些只喜欢搞阴谋诡计的臭蛇。
从他手里接过小白,她轻抚着小白的身体,见他紧闭着眼摊在她手里,连盘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尾尖微微甩动。
“我没事。”他低声说道。
程萌羽顿时只觉得眼睛涩涩的,这傻小子,这么拼干什么,她心疼地要死,才学艺第一天就搞得脱力回来,这两个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第一天。我就放过他了。明天开始可要动真格地了。”厉风行在心里盘算着明天继续增加训练量。
“动真格?”咬牙。她狠狠剜了他一眼。
被她刀子似地目光这么一瞪。厉风行有些讪讪地。却又不甘心地想找回些场子:“这是我们男妖地事。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少来参合。”言下之意。她不过是个人族女子。既然不懂妖族地事就不要胡乱干涉他们。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他才五岁都不到!”她对着厉风行怒吼道。
“啊。是、是吗……”厉风行被她地气势压得连退两步。有点心虚。确实是忘了。大概是生长在人界地关系。小蛇妖地人型长得非常快。同样地年龄。在妖界地话。人型应该只是婴儿大小地。他们妖族地寿命都很长。因此生长得会比人族缓慢许多。像他已经91岁了。却还未成年……想到未成年。他后背冒起冷汗来。似乎他已经很多天没去学堂了……
见他面色变得很难看。程萌羽咬了咬嘴唇。心想自己是不是语气重了点。其实她不是不知好歹地人。也明白厉风行做地一切都是为了小白好。可试问哪个做母亲地看到自己孩子受这种罪会不心疼呢。
她这样想着,神色缓和了些,尽量将语气放柔:“我是不太懂你们训练的事,只是希望你们能有个适当的度,小白他毕竟还小,训练的强度可以以后慢慢再加,你说是……人呢!?”她抬头想征询他的意见,却哪里还有厉风行的影子。
“早就瞬移走了。”小白微微睁开眼,尾巴轻轻在她手腕上拍打:“进去吧,饿死了。”
程萌羽气爆了,什么人呀!一点礼貌都没有,走也不打声招呼,会瞬移很了不起?对厉风行才建起的一点点歉意和好感霎地荡然无存。
“姑娘,饭菜已经热好了。”柳儿这时正好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道了声谢,程萌羽低声为小白介绍,小白懒懒的恩了声,就不再言语了。
见柳儿望着小白的眼中有丝惊诧,程萌羽对她笑了笑,也没解释,既然以后都住在一个楼里,那小白的异样迟早会被发现,还不如一早就让她知道小白不是普通人。
柳儿初时是有些惊讶,但随即就释然了,城主府本来就经常会有妖族的人走动,只不过大多不会在这里长住,也不会分配侍人去服侍。
上了二楼,将饭菜摆好,柳儿就告退了。
“来,多吃点,一早就出去,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吧?”
“……”没空理她,小白盘在碗上大吃,饿急了。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程萌羽望着摊桌上的小白半晌没说话,巍巍地伸出手指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戳了戳,能想象吗?一条拇指粗的蛇却有苹果那么大的肚子。
闭着眼哼了哼,他甩了甩尾巴,有些撒娇的道:“给揉揉。”
“刚吃了可不能揉。”她轻敲他的脑袋,现在知道来撒娇了。
“一会先洗个热水澡,娘亲再给你揉揉。”她哄他先去床上躺着,自己下楼去烧了些热水,又坐了会,才将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白放进装满热水的木瓢里,细致的将他全身都洗了个遍。
待洗干净了,她正想问一下他们今天去了哪,这边小白却已经义无返顾的投入了周公的怀抱。
她摇了摇头,抿嘴一笑,起身找了个小竹蓝,在里面铺了厚厚一层棉絮和布,弄得软软的了,才将他轻轻放在里面。
坐在床沿上怔怔地看着他,手指轻轻摩挲着他雪白的肚皮,她知道小白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拼命,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加难过,她真是个没用的母亲。
正当她满心伤感的时候,窗外传来“叩叩”的声音,她起身绕到窗前一看,一只大鸟的鸟头霎地伸到她面前,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
“是我!我有急事要回妖界,告诉你儿子,明日自个按心法先练着。”
厉风行蔫蔫的耷拉着鸟头,之前他瞬移回家,偷偷找小妹打听这几日家里的情况,小妹只是同情的望着他说了一句话“我快有嫂嫂了。”他顿时大惊,一问才知道,那日他被曲家的几条蛇丢到人界以后,曲悠嘉那家伙就跑去他家请罪,原话是这么说的:“厉叔叔,你也知道,我家悠旃身体不好,我一向是宠着他的,体术课上风行多碰了他几下,我就没控制好情绪和风行打了起来,不小心就把他撞到人界去了,是我不好,你就狠狠罚我出出气吧。”
这个家伙狡猾呀,言下之意就是说,是厉风行先欺负身体不好的悠旃,而后又是因为技不如人才被打下结界的,他家老头那直性子只会觉得是自己儿子不好,不上曲家去赔罪都好了,怎么可能还罚他。
而后厉风行明明伤已经大好,可以回妖界了,却在人界乐不思蜀,连旷好几天的课,这种举动无疑是挑战他家老头的权威,悠嘉那家伙又乘机在一旁煽风点火,告诉他家老头,他若娶了媳妇一定会收敛性子,还说右相家的幺女铃兰最适合他,他家老头便信了,这不,打算明天就去为他提亲了。
铃兰……他打了个寒战,赶紧回去阻止老头,不然他英年早逝的命运将再也不可更改……
拍拍翅膀,他霎的消失在空气中。
“诶?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着窗前的空气,她吞下没说完的话,在心里暗骂,这只没礼貌的死鸟!
第二十五章 禁闭
厉风行火烧屁股似的赶回妖都,在自家大门外徘徊了好一阵,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拉响了挂在门口的门铃。随着刺耳的铃声,大门“吱啦”一声打开了。
“是三公子回来了!”从门缝里探出一个童儿的小脑袋,见是厉风行回来了,立刻喜笑颜开地将他迎了进去。
“三公子,你可回来得巧,明日将军就要为你去右相家提亲了,你就快要做新郎倌了!”那童儿一脸的喜气。
抽搐着脸,厉风行加快步伐,边走边问那童儿:“老头他人呢?”
“将军正在会客。”
“谁?”他止住脚步挑眉问道。
那童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道:“曲家的……”
“曲悠嘉?!”他炸毛了,跳脚。
“不不不,是曲相爷。”童儿连连摆手。
“他来干什么?”抓着头皮,厉风行有些摸不着头脑。
童儿有些欲言又止,四下看了看,然后垫起脚尖贴在他耳边悄悄道:“据说是来为曲小公子提亲的。”
“什么?!”厉风行吃了一惊。倒不是曲家地幺子曲悠旃有什么不好。相反地。相当地好。他是曲家那群狡猾淫荡地黑心蛇里面唯一地一股清流。也是他唯一没揍过地曲家公子;话又说回来了。上回体术课他不过是小小作弄了一下他。就被曲家地几个报复成这样。要真揍了。还不定会怎样呢。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家小妹才三十岁。放人界来说。不过是个六岁多地小孩子。搁别家还好。可以等几十年再成婚也没什么关系。可蛇妖性淫。通常七十多岁就要开始发情了。看看他们曲家地一群淫蛇们。除了曲悠旃。其他哪一个不是早早就纳了七八个侍妾了。曲悠旃虽然说现在还没纳过妾。可天性摆在那。以后地事难说得很。
忿忿地哼了声。这也是他讨厌曲家那窝蛇地原因之一。他们金雕崇尚地是一夫一妻。最是看不惯那些左拥右抱地。没一点节操。曲相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有曲悠嘉那家伙。这么荒唐地事他居然都没反对?
正想着。会客厅那边一阵喧闹。他听到了自家老头地大嗓门正在嚷着些什么。皱了皱眉。他几步冲过去。屏息伏在门外偷听。
“不行!我家风雪还小。这事我不同意。”
暗暗点头。老头还算清醒。
“厉兄,你先别忙着拒绝,能否再多考虑些时日呢?我家悠旃的品性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曲相锲而不舍的请求。
“我知道,悠旃是个好孩子,可是我就不懂了,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家风雪呢?”
“这……”曲相的声音里满是为难,过了半晌,才又开口道:“不瞒你说,悠旃这孩子因为他母亲的事,从小就惧怕女子靠近,更是没夸奖过任何女子,前些天偶然在市集上见到风雪却难得赞了声可爱,因此……”
“荒唐!”厉刚大怒,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缘由,风雪才多大,夸声可爱又怎么了?这家子全都疯了。
“厉兄,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请你无论如何也再考虑下,今日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曲相知道他的脾气,来硬的是行不通的,见他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多说,来日方长。
“不送!”厉刚性子暴烈,比起厉风行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性子来了,管他天王老子,一概不甩。
苦笑着,曲相推门而出,正好和厉风行碰个面对面,两人俱是一愣。
“曲叔叔。”厉风行毕竟是晚辈,尽管心里也不太高兴,却还是礼貌的点头招呼了一声。
拍拍他的肩,曲相从他身边走过,高大的身影远远看来,竟显出一丝萎靡。
“逆子!舍得回来了?”
厉刚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这一见门外杵着的厉风行,就怒吼着扑了上去,一时间唉叫声、碎裂声、拍打声夹杂成一片,待厉家众人闻声赶来之时,会客厅已成为废墟。
目瞪口呆的众人赶紧从暴走的厉刚手里救下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厉风行,厉夫人则负责拖走厉刚,这场闹剧到这才算落幕了。
而人界这边,程萌羽母子俩等了厉风行半个月,也没见他再出现,虽然小白照着第一天的训练方法自己练着,又有心法在,倒也有些起色,可这总不是个长久呀。
她一天比一天焦虑,迫不得已去找了几次桃花城主,却一次也没见着人,说是去了帝都,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啊!烦死了!”她趴在回廊上,忍不住尖叫,那死鸟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不会是在妖界被喀嚓了吧。
事实上,厉风行被厉刚暴打一顿,看似严重,其实也不过是皮外伤,修养了一天就好了,提亲的事也被他赖掉了,之所以没再去人界,却是因为之前旷课太多,被罚关禁闭半个月……
他所在的浩瀚学院是妖界专门用来培养各种精英的学院,连每一界的妖王都是从这所学院选拔而出的,可想而知,这所学院在妖界的地位如何了,也可以想象这种学院的纪律会多么严格,像他这种不请假就擅自旷课数日,只有一个结果,重罚。
憔悴地在结界球里打着坐,厉风行竭力聚集所剩无几的妖力,准备迎接下一波的冲击。禁闭并不只是限制他的行动,更多的时候,这个结界球会对他发出攻击,他不得不随时防备。已经有多少天没睡了,他都快记不清了,只觉得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当最后的妖力为他抗过一波冲击以后,他眼前一阵模糊,整个人彻底脱力软倒。
“恭喜,十五天已满。”
在他昏倒前,似乎见到了悠嘉那张讨厌的脸,脑海里又闪过另外一张稚嫩的小脸,两者一重合,竟然有五分相象。
“难道是你干的?!”他低喃着显回原形,卷曲着身体昏睡过去。
曲悠嘉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快得让旁人无法察觉,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结界球上飞快的结了个印,淡绿色的结界霎的化作点光消散在空中,巨大的金雕便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啪嗒”一声,溅起满天尘灰。
挥了挥手:“送回去。”
几条人影恭敬的行了个礼,抬起金雕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静静地站在那,好一会,弯腰拣起一片落单的金羽,轻笑道:“人界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吗?”
第二十六章 蜕皮
大半个月没去人界厉风行心里也有些焦急,因此休养好身体以后的第一天课,他就上得有些心不在焉,混到下课,他连每日一架都没空打了,急匆匆的赶去人界,这种反常倒让那群天天挨他揍的人不自在起来。
穿过结界,他闪身出现在小楼的院子里,这么长时间没来,这里变化甚大,差点让他以为是走错地儿了。
院子里本来幽静空旷,除了翠竹和草地没种其他的植物,可现下竹子还在,草却换成了蔬菜秧,院子也不复往日清幽,鸡鸣鸭叫狗吠猫打呼此起彼伏,那叫一个嘈杂呀。
“啪”的声,踩在了一泡鸡屎上,他眼角微微抽搐,僵硬的将脚抬开,怒吼:“你们给我滚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小楼里一阵骚动,立刻的,程萌羽就扑了出来,望着他惊喜的道:“你可是来了!”
紧跟在她身后的程小白也微微点了点头,叫了声:“师傅。”
有丝复杂的掠过小白的那张小脸,他心想,曲家的几兄弟相互之间长得都有那么一两分相象,其实也说不准小蛇妖到底像谁多一点。
视线又落在程萌羽身上,她今天穿了一袭粉色深衣,梳了个双丫髻,加上此刻双眸忽闪忽闪的,真像只小兔子……还是无法想象,那窝蛇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被他诡异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撇着嘴,眼角一挑:“死鸟,我说你是不是在妖界被人给修理傻了……看你一脸衰相,在那边估计也混得不怎么样,哎,你……(以下省略500字)”
“闭嘴!”听不下去了,什么小兔子,兔子有这么吵吗。
粗鲁地一把抓起小白,丢下一句话:“辰时回。”两人便倏地消失在原地。
整个下午。程萌羽一直处于极度愉快地状态。厉风行这一出现。她多日来地焦虑便一扫而空。整个人豁然开朗。心情一好。做事也有动力。辰时刚到。那师徒俩一出现在小楼里。就立刻拜倒在餐桌上。整整十六个菜。八荤六素一汤一点心。
虽然谈不上精致。但是这种家常菜吃着最是舒服。几人敞开肚皮吃得那叫一个畅快呀。
“我该走了。明日下午我再过来。”嘴里还包着饭。厉风行油着一张嘴。抛下这句话就闪了。还得回家赶功课。讨厌地妖界史。
接下来地几个月。每日下午厉风行都会过来带小白练功。辰时准时结束。有时候他会留在小楼用过晚饭再走。但大多数时间他都行色匆匆地。
不知道到底他在忙些什么。程萌羽也不好过问。只是在心里暗暗感激。对他地好感上升到了空前地高度。
这日清晨。程萌羽醒来便觉得小白不太对劲。小脸红通通地。额上布满了细汗。嘴里还不时发出呓语。她探了探。好烫!发烧了吗?
有丝焦急,她又不敢贸然去找大夫,只得赶紧叫柳儿先去找帝子灏,自己则打了盆凉水,给小白擦擦身体看能不能降降温。
帝子灏带着阿九来得也快,两人仔细看了看,最后得出个结论。
“是在蜕皮吧?”
“啥?”傻眼了。
“他最近妖力增长得很快,应该也是时候蜕皮了。”帝子灏沉吟了片刻,从怀里拿出个白玉哨子,道:“你再观察一个时辰,要是情况依然不大好,就吹响这个,应该可以找到风行,这事儿也只能让他想想办法了。”
接过哨子,她点点头,安静地继续为小白降温,眼看温度渐渐降下来了,却不想小白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那力气大得,她摁都摁不住,更可怕的是,小白全身的皮肤就好象被烫伤了一样,又红又肿,再过了一会,那红肿的皮肤以极快的速度发皱,就好象突然老化了一般。
这种诡异可怕的场面将她吓呆了,再也没有犹豫,她含住哨子,一用力,连吹了三下。
没有声音?她茫然了,拿着哨子看了又看,这给的什么伪劣产品,吹不响的?
过了一会,又吹了几下,还是没有声音……
妖都浩瀚学院飞禽班
“是谁!”教妖界史的夫子在咆哮!居然有人敢在他的课上发出不明的噪音。
众学员齐摇头,高举双手做无辜状。
咪着眼环视一周,见没什么动静了,夫子开始继续滔滔不绝的讲述起妖界的发展史来,正讲得投入,下面突然再次发出了刺耳的哨子声。
随手将手里的书向声音源砸过去,夫子彻底的怒了:“厉风行!你给我滚到门外去,下课再来收拾你!”
黑着脸,厉风行灰溜溜地站到门外走廊上,从脖子上取下用红线穿着的白玉哨子,他低咒着,帝子灏在搞什么!
刚骂完,哨子又响了起来,很连续急切的几声,他感觉有些不对,难道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妈的,看来又要做好被关禁闭的准备了,他抓了抓头皮,伸出头偷偷往门缝里看了看,夫子还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注意到他的。
再四下张望了一下,其他班的也都还在上课,此刻不溜更待何时,身形一动,半刻钟后,他就已经出现在帝子灏的面前了。
“你他妈想害死我?胡乱吹什么哨子。”见帝子灏很悠闲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揪起他的衣领就要揍人。
“是你那徒弟在蜕皮,可能有些麻烦。”帝子灏懒洋洋的,斜靠在软塌上。
“这么快?”不妙,据说幼蛇妖第一次蜕皮很麻烦的,一般都需要长辈在旁边协助,可他是金雕呀,脱毛他会,蜕皮可就……
“我先过去看看。”
他进了小楼,就见到程萌羽正趴在床上哭得淅沥哗啦的,而小蛇妖此刻躺在床上,全身皮肤都又红又皱,还不时发出细细的呻吟声。
“他、他到底是怎么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呀!”
程萌羽快疯了,扑到厉风行怀里,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怎么办,小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也活不下去了。
尴尬地搂着她娇小柔软的身体,他耳根微红,沉吟了一会,他似做了决定,对她说道:“你看着他,我马上就回来!”
看来,只能去找他了。
第二十七章 悠旃
“曲悠旃,跟我走!”在学院里找了好几圈,终于让厉风行把人给找到了,警惕的四下看了看,没有曲家的跟屁虫,很好!他扑过去一手扯住曲悠旃的手腕,一手将他的嘴巴一捂,就拖着往学院后山里钻。
“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我,要敢告诉你哥的话,看我不!”压低音量,他亮了亮拳头,威胁道。
乖巧地点点头,曲悠旃指了指被捂住的嘴,示意他放开。
嘴巴得到了自由,曲悠旃微微松了口气,垂下浓密纤长的睫毛,他干净清冷的声音低低的传到厉风行耳中:“厉大哥,你有什么就问吧,悠旃一定具实回答,也不会告诉哥哥的。”
被悠旃的配合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厉风行抓了抓头皮,粗声问道:“你、你们蛇妖第一次蜕皮都需要做些什么准备?我我是说该怎么才能顺利熬过去?”小蛇妖身份敏感,他哪敢去找曲家的其他人打听,唯有曲悠旃才是最安全无害的。
困惑地望着厉风行,悠旃还是回答道:“泡澡呀。”
瞪大眼,厉风行木木的重复:“泡澡?”
点点头,悠旃目光迷离,回想起第一次蜕皮时,母亲为他忙碌的情景,那也是最后一次享受母亲温柔的对待。心脏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脸色刷的一白,如雪般近乎透明,唇色粉中带着一点灰,显得极为孱弱。
“变回原形,在热水里浸泡。”说完,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拍掉衣服上沾染的草削,消瘦的背挺得笔直。
“我先走了,哥哥们一会便会寻来。”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厉风行在心里微叹,悠旃的事,他或多或少也听说过点,似乎是在他几岁的时候,他母亲带着他跟别人跑了,过了十多年,他才被曲家的人寻了回来,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他回来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因此曲家上下都很溺爱他,平日里他身边也大多是不离人的。
甩甩头。唉。还傻站着什么呢。赶紧地回小楼吧。不然那只兔子该等急了。
按悠旃所说地。需要变回原形再放入热水里浸泡。厉风行结了一个印。往小白头顶一按。他倏地化为小蛇。厉风行和程萌羽相视一眼。俱都发现小白地蛇形已经比以往大了将近一半。原来蛇妖地每一次蜕皮都意味着妖力和原形地提高和成长。
将小白放入准备好地热水里。见他似乎平静了许多。程萌羽擦了擦汗。心里微松。舔了舔干涸地嘴唇。她有些欲言又止:“他们、他们知道了小白……?”
摇摇头。厉风行道:“应该没有。”只要悠旃保守秘密。应该暂时不会被发现地。不过以后就难说了。毕竟他频繁地出入人界。已经引起有心人地注意了。
偷瞧了他一眼。她一双小手绞在一起。声若蚊蝇地道:“那。那个人……”
“呃。这个。其实我也不太肯定到底是谁……”厉风行抓着头。他可不敢去探问。曲悠嘉那么狡猾。稍微露点蛛丝马迹。小蛇妖地存在就瞒不住了。那家人又一向不是善男信女。还指不定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呢。以他对他们地了解。很大可能是直接将小蛇妖抢回去。毕竟妖族地子嗣都不太旺。可小兔子到时候该怎么办?儿子被抢走了。她一个人族女子。手无手无缚鸡之力。又能怎么样呢?现在只能迅速让小蛇妖成长起来。日后若真有个什么事。至少也能够自保。
程萌羽话一出口其实就后悔了,暗暗在心里唾骂自己,傻了,头脑发热,去问那采花贼干什么,还嫌事儿不够多?
“呃,你也别去问,我、我其实不想知道了,你当我没提过。”她慌乱抬起头对他说道,生怕厉风行真跑回妖界去探问。
“我知道。”点点头,厉风行被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这么一看,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慌,他竭力忍住脸上升起的燥意,有些语无伦次的道:“他应该没事了,我先回了,那个、那个夫子要是发现我不见了,我又该倒霉了。”说完就赶紧落荒而逃。
抿着嘴,她有些想笑,夫子?敢情这只鸟还在上学呀,哈哈,还以为多成熟呢,结果还不是个小P孩。
厉风行匆匆赶回学院,教室里夫子还在滔滔不绝,丝毫没发觉他的离开,他蹲门口长吁了口气,正在暗暗庆幸,忽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顺着鞋子往上一看,不是曲悠嘉还会是谁。
“干嘛!”他一挑眉,没好气的道。
他在心里直嘀咕,看什么看,来看他罚站的?
曲悠嘉狭长的凤目里似夹杂着寒冰,阴鹫地望着厉风行问道:“刚才你去哪了?”
“关你屁事!”他一愣,随即站起身来,摆了个吊儿郎当的造型。
曲悠嘉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的眼睛,薄唇紧抿,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有丝诧异,厉风行不由得站直了身体,浓眉一皱,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刚才是不是你?对悠旃做了什么?”曲悠嘉一向不是情绪外露的人,惟有遇到和悠旃有关的事,才会令他失去分寸,之前悠旃独自一人回到教室里,脸色苍白得很,没一会就昏倒了,他们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草削,在他手腕上还找到了一圈淤痕,很明显是有人趁他们不在对悠旃做了些什么。他并不想怀疑厉风行,但是还真想不出,在妖都除了他还有谁有胆子去动悠旃。
握拳的手霎的一紧,厉风行一咬牙,否认道:“没有,不是我!”
说完,他才觉得背后一阵凉意,竟是冷汗将衣服都浸湿了。
半咪着眼,曲悠嘉又看了他半晌,没再说话,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
“很好!”
他倏地转身就走,待走出厉风行的视线以后,他身边突然闪出两条鬼魅的身影。
“去查一下,厉风行最近下课都去了哪里。”
曲悠嘉勾起唇角,有丝嘲讽地笑了笑,这只傻鸟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
第二十八章 悠嘉的报复
“哦?”当听完甲影的汇报以后,曲悠嘉勾起的唇角幅度霎的变大,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是说,傻鸟天天往人界跑,是因为一个人族女子?”
甲影恭敬地站在一旁,答道:“是的公子,据探子回报,厉风行每日都会在在那女子的小楼里呆几个时辰。”
“那女子是何身份?与那帝子灏又有何关系?”
“是个卖艺的孤女,因为有几分姿色,因此……”
微微一皱眉,仅仅是个普通的人族女子?这件事单单就像表面上这么简单?是否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纠葛呢?思索了很久,曲悠嘉仍然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何疑点,但是却又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当了这么多年对头,他对这只傻鸟的可谓是了若指掌,因此他几乎可以断定,下午确实是他来找过悠旃,蹊跷的是,他和悠旃二人事后俱都予以否认。
这厉风行会有什么事找悠旃呢,会和那个人界女子有关系吗?而悠旃的昏倒又是否和他有关呢?饶是曲悠嘉头脑再聪明,此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先别轻举妄动,我会找时间亲自去见一见那女子的。”
“是!”甲影领命,尔后便闪身出去了。
曲悠嘉接下来便独自在书房批示着厚厚的一叠公文,直到屋外有人来唤。
“大公子,小公子醒了。”
“恩。”放下手里的事,他快步走出书房,只穿过一个回廊,就到了悠旃的院子。
悠旃此刻正半卧在床上。见是悠嘉来了。苍白地脸上泛起一抹清辉一般皎洁地浅笑。因刚醒。声音微微有丝沙哑:“大哥。”
坐到他床边。悠嘉接过一旁侍女手上地补汤。“知道难受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到处乱跑。”下午若不是他支开二弟。自己独自在学院里乱走。哪里还会有后面地事。
“下次不会了。”他在心里无奈地微叹。抬起头。一头微微带着栗色地长发随着他地动作倾泄开来。露出修长地颈项和线条柔和地下巴。
“我真地只是因为一时间走得急了才昏倒地。”他重复下午地说辞。既然答应了厉大哥。那么他定会守信地。
悠嘉不再纠缠于下午地事。低下头。轻轻舀了一瓢补汤吹了吹。然后递到他嘴边。见他乖乖张嘴喝掉。他满意地继续。没一会碗便见底了。
“想去人界玩吗?”冷不防。悠嘉出声询问道。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悠旃怔忡地望着悠嘉带笑的面容,迟疑地问:“可、可以吗?”
拍拍他的头,悠嘉笑道:“乖乖将身体养好,下个月带你去人界玩。”悠旃虽然体术不怎么样,自身的妖力却也不弱,通过结界是完全没问题的。
点头,悠旃白得透明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几年前他去过一次人界,直到现在,他都还能记起那次偶然碰见的迎亲队伍:骑着枣红马的新郎,用各种草木花卉装饰着的花轿,长长的、载歌载舞的队伍,街道两旁兴奋喜悦的路人。和妖界完全不同的迎亲风俗,让他看得目不暇接,惊叹连连。
可惜的是,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弱,再想出门就难了,走到哪都有哥哥们寸不不离。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等你好了,我们就去人界。”
悠嘉望着他单薄瘦弱的身躯,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恨不能代替他承受这病痛的折磨。曲家几兄弟中,惟有悠旃和他是一母同胞,幼时的悠旃身体健康又活泼,整天见人就笑,最喜欢的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虽然两人相差了十多岁,可这并不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该多好……那时他要能早些发现母亲的异样,也许悠旃也不会……
回想起过去,他俊美的面容下隐隐透出些许阴鹫,再也不会了,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悠旃了。
傻鸟,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这次可不是十五天禁闭就能了事的。
第二天一早,厉风行一到学校便接到噩耗:在课堂上藐视夫子,扰乱课堂,情节十分恶劣,因此送进隔离间罚抄录妖界史全套,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放出来。顺便提一句,关在这种隔离间里,不能和外界联系,并且会被禁锢全部的妖力,而那妖界史嘛,整整几十本,里面讲述了一万年来,妖界发生的各种大小事件。
“曲悠嘉!一定是他在整我!”厉风行双目赤红,叉腿站在隔离间里怒吼道,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写字抄书,还有这个该死的又臭又长的妖界史!
他就知道,瞒不过那条狡猾的臭蛇,却不想他的报复来得这么迅速,这下好了,他连个信都没法送出去,这一抄,起码是一个月去了,小兔子那边不急死才怪。
程萌羽这边确实是快急死了,已经好几天了,那臭鸟突然就音训全无,去问帝子灏,却也是同样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日,是厉风行失踪的第二十七天,一大早,柳儿便来为她换衣梳洗,花了比平日多一倍的时间,将她打扮得异常的精致。在她第三次问起这是为何,柳儿才微笑着说道:“是城主吩咐的。”
和小白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帝子灏的声音霎地传了进来,她侧头一看,他带着阿九就站在卧房的楼梯口,平日里一向带着慵懒笑意的俊脸此刻显得有些严肃。
“今天有客人来访。”深深地看了小白一眼,帝子灏道:“小蛇妖,你先跟阿九出府去避一避。”
“啪”的一声,程萌羽手一抖,手中的木梳倏地掉到地上,她慌乱的弯腰想将木梳拣起来,可颤抖的指尖却已然无力做到。
她干脆就这么蹲在那,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心脏似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狠狠拽住。
小白脸色先是一白,然后便涨红了,眉宇间升起一丝倔强:“我不走!”
“带他走!”帝子灏冷冷地对阿九说道。
“放开!我不走!”他挣扎。
似清醒过来,程萌羽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抱住小白,抚了抚他的头,道:“和阿九出去,听话!”
转头望着帝子灏,她眼眶微红:“是,是那人?”她之前从他们的态度中就隐隐猜到那人的家世在妖界定是不同一般的,如果说小白的存在被发现,会发生些什么,她是完全不敢去想象的。
帝子灏心里也是烦躁得很,比起厉风行来说,他知道得其实还要多一点,厉风行不过是猜到是曲家的其中一人,可他却是记得几年前拜访帝都的那人是……
“别太担心了,只要小蛇妖躲远一点不被发现就没事,我看他们也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见她脸色实在难看,帝子灏难得安慰了她一下。
“乖,小白,不会有事的,你跟阿九去。”将怀里的小白推给阿九,程萌羽强笑着。
小白死死咬住下唇,闭了闭眼,最终还是乖乖爬到阿九肩上,任他带着出了府。
静静站在回廊前,她怔怔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过了一会,才转过头来对帝子灏笑了笑,道:“我们走吧。”
第二十九章 绝色美女?
跟在帝子灏身后,程萌羽心如乱麻,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们若不是知道了,又怎么会叫我过去呢?”
摇摇头,帝子灏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厉风行突然间失踪,他却无法派人到妖都打探,三界之间有规定,允许随意出入结界,却不能任意进出他界的都城,除非是得到该界的正式邀请。
卫野城不是都城,那曲悠嘉虽说来突兀,以前却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怪就怪在,他一来就指名道姓的说要见程萌羽。他几乎就以为是小蛇妖的身份败露了,可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又觉着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听闻子灏府上最近来了位绝色的女艺人,不但容貌长得好,还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笛子,就连歌舞也极为擅长,不知今日可否有这荣幸得之一见呢。”
绝色……擅歌舞……他眉角**,实在很难将这种形象和身后那颗青豆重合在一起。
轻咳了一声,他停下脚步,问道:“不知你除了蛇舞之外,是否有还有其他比较擅长的技艺?”
啊?程萌羽虽不解,却还是歪着头,扳着手指将自己会的一一列了出来:“我除了会跳一点简单的舞蹈,吹几首曲子,就只会绣花,种地,养家禽了……”
见他脸色似乎不大好,她嗫嚅地道:“还会缝补衣服和做饭……”
捂着额头,暗自呻吟,帝子灏无奈的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来的那位客人有可能是那个人,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因为没有证据,全都是我们在猜测,但是不管他是不是,我们都要防范于未然,先将小蛇妖送到外面避一避。”
见她点头认可,他接着说道:“至于他为什么召见你,据说是因为他听说,呃,听说你是一个多才多艺又有着绝世美貌的女子,因此……“
“啥?”傻眼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平胸,再想到自己刚好对视着帝子灏胸口的娇小个头,还有那张粉嘟嘟的LOLI脸,这一切组合成的会是一个绝世美女?
“你觉得我是绝世美女吗?”她眨了眨大眼。摆了个妩媚地肢势。
“……再过十年地话应该也算得上吧。”语气中似带着一丝怀疑。
“那是否妖界地审美和人界不大相同?”
“据我说知。没什么不同。”
满头黑线。程萌羽跺脚。问道:“那我是绝世美女地消息是从哪传出去地。还多才多艺呢!等等!你该不会是真地要叫我去表演什么歌舞吧。”
她粉唇微张。很是错愕地望向他。
摊开双手,帝子灏的桃花眼闪烁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很无辜的道:“我也很为难呀,可为了不引他生疑,只有辛苦你了。你赶紧的跟我过去吧,让贵客久等可不合礼数。”
赶鸭子上架般跟着帝子灏左拐右绕,穿过一片林子以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就这么跃入她的眼帘。
来城主府几个月了,她每天就守着小楼,就算是要散步,也只在小楼附近转悠下,因此这乍的看见这么大一个人工湖,她不由得低呼起来。
非常大的一个湖泊,四面都簇拥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湖面波光细细,似乎还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
更让她惊叹的是,湖边还停靠着一艘异常华丽精致的画舫,难道客人就在这画舫上吗?
“上船,他们在岛上。”湖上的岛屿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用的。
“哦。”乖乖的跟着上了船,又过了半刻钟左右,才终于到了小岛,下了船,跟着帝子灏穿过一个荷花池,远远的望见一座开敞式的玲珑八角亭,四周佳木奇花,葱茏灿烂,亭内层层叠叠的轻纱浮动,隐约透露出亭中的几个身影来。
“城主。”他们刚走近亭子,里面就出来了两个美貌侍女,对帝子灏亭亭地行了个礼,而后便将他们引了进去。
“真是失礼,让你们久等了,来来来,小弟先罚酒三杯作为赔罪。”帝子灏一进去就朗声一笑,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酒连干三杯。
“无妨,子灏你太客气了。”斜靠在塌上,曲悠嘉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帝子灏身后的娇小身影,狭长的凤目里闪过一丝怪异的情绪。
似感到有人在看她,程萌羽在帝子灏身后微微抬起眼帘,在看到塌上那人的一刹那,她的瞳孔一阵急剧的收缩,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死灰,尽管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那人的样貌骇住了——那张脸竟然和小白有五分相象。那人就那样带着丝慵懒靠在塌上,脸上虽带着笑容,但那笑意却未抵达眼里,他深邃如黑潭般的狭长眸子好似无底的万年寒潭,夹杂着一股冻人的冷意。
微微打了个寒战,她慌乱的垂下眼眸,袖子里的一双小手握得死紧,好可怕的人,尽管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那么轻轻瞟了她一眼,却已经足够让她胆寒了。
这人难道就是小白的便宜老爹?
她立刻又在心里否认,不不,不可能,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
就在她心念急转之时,那人倏地开口问道:“这位是?”
帝子灏微微一侧身,将身后的程萌羽彻底暴露在人前,笑道:“这位就是程姑娘了。”
“果然是个美人”曲悠嘉唇角的笑意泛开,眸里的寒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让她几乎以为刚刚看到的寒冰只是她的错觉。
“你说是吗?甲影。”侧头对身后侍从打扮的甲影微微一笑。
“……是。”甲影几乎不可察觉的颤了一下,低下头,低声回答到。
“听闻姑娘才艺双全,不知今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一饱眼福呢?”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目光直直地投向她。
埋着头呐呐的不知该如何回答,程萌羽求救似的望向一旁的帝子灏。
“当然没问题!”帝子灏行到主位上坐下,对曲悠嘉说道:“不如让她下去好生准备,今晚正好要设宴为你接风,到那时我们再好生欣赏一番,你看如何?”
曲悠嘉自然是笑着答应了,程萌羽却还傻愣愣的站在没半点反应。
轻咳了一下,帝子灏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的滚下去。程萌羽这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退下了。
“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还望悠嘉你别见怪。”
“怎么会,如此美人,怜爱都来不及,又怎么还会怪罪于她呢。”
“……”
第三十章 Nobody
从亭子里跑出来以后,程萌羽独自回到小楼里,躺在床上,她烦躁地将梳得整整齐齐的发抓成鸡窝造型,从那人表情里根本就看不出一点端倪来,这让她怎么安得下心来,还有最迫在眉睫的事,今晚该怎么办?她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疯了!
跳舞?确实全身韧带都拉开了,可是,禾音除了蛇舞几乎没教过其他的呀,仔细回忆了一下,在现代她也是几乎不跳舞的,就中学时被叫去参加学校活动有跳过一些简单的印度舞,都是些拿不出手的。工作以后嘛,她翻个身,将头埋进枕头里苦思,工作以后……她眼睛突然一亮!猛地翻身跳了起来,对着楼下一阵兴奋的尖叫:“柳儿!”
柳儿听见她的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跑上楼来,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扑到柳儿身边,一张小脸兴奋得红通通的:“你去把府里做衣服的裁缝和那班子伶人给我找来,要快!”
见柳儿匆匆地跑了出去,她光着脚丫在房里激动地走来走去,双手紧张的一会合拢一会放开,工作以后她只下工夫学过一支舞,就是Nobody!
这只舞其实并不难,但是节奏强,肢体语言虽然简单却传达出女子娇羞的妩媚和调皮的可爱。还记得那时候她超喜欢这只舞,天天在家模仿,甚至连那首歌也能完整的唱出来。
晚上就得表演,叫她去编个什么舞出来那是不现实的,惟有以前就跳熟的舞才可以信手拈来,目前只有等裁缝和伶人来了以后,问清楚她想要的衣服能不能赶在晚上做出来,还有那种节奏的曲子在这个时代是否能够被比较完整的演绎出来。
她焦急的在小楼里等着消息,大约过了一刻钟,裁缝和伶人便都在一楼候着了,她用纸笔将需要的服装样式画了个大概,又当面给裁缝说了一些衣服的细节,裁缝很肯定的答复她,三个时辰之后就可以完工,她兴奋的送走了裁缝,衣服解决了,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曲子问题了。
细细地询问了一下,得知这个世界是有钢琴和鼓的,不过钢琴一般来说很少会用到,因为乐器本身的体积比较大,几乎只有在全国性的大型庆典上才使用,值得庆幸的是城主府里正好有那么一台。这两大乐器只要一解决了,其他的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走,你们平日是在哪排练的,这就带我过去,我们只有大半天时间了。”走之前她又拉着柳儿将晚上可能会用到的一些道具仔细说给她听,让她抓紧时间找人去准备。
伶人平日排练的地方是一个全木地板的空旷大厅,因为晚上有宴会活动,这里显得非常热闹,大多数人都是在忙着排练晚上的节目。
因为事先帝子灏有打招呼。要求府里上下都全力配合程萌羽。因此她人一出现。这边伶人里地班主就过来了。
将自己地一些要求告诉了班主。班主很快便安排好了人手。她见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将歌唱了一遍。一边唱一边边还回忆着Nobody里面强烈地节奏。用双手和脚尖打着拍子。这个伶人班子既然能够成为城主府地专用人员。那实力肯定是没话说地。只听得一遍。曲子地大框架就已经有了个雏形了。
“班主。可有擅长舞蹈地伶人?”她考虑到这个时代地接受能力。想着是否有必要请个专业地来指点一下。看看这个舞需不需要有所改动地。
班主很配合。立刻便唤来一个红衣女子。这女子名叫南霜。样貌清丽。身材高挑修长。举手投足间姿态甚是优雅。此刻脸上带着友善地笑正望着她。
见那女子态度温和。程萌羽也放下心来。微微有些腼腆地将自己要跳地这个舞地一些特点告知她。那女子微微沉吟了一会。便吩咐伶人先奏乐。这一次是将节奏极强地鼓声一起加进去了地。顿时整个曲子基本就成型了。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鼓点节奏如此强地曲子。场上地伶人俱都停下了手中地动作。仔细倾听起来。不少人已经有些忍不住跟着曲子动了起来。
南霜点点头,曲风虽怪异,却极有感染力,她对程萌羽笑了笑,道:“你跟着曲子跳一次给我看。”
见场中伶人开始向他们这边靠拢,程萌羽虽说有点底气不足,却还是站直了身体,站到场子中间去,深呼吸了一口,她对奏乐的伶人点了点头,音乐前奏倏地响起,她脑海里开始回忆以前在家练习这个舞蹈的情形,踩着节拍,刻意压低的歌声从她粉唇里倾泄而出,整个舞蹈怪趣简单,节奏拍子与舞步都非常协调,她的表情可爱中带着一丝妩媚,动作俏皮中透出一丝性感,一曲快节奏的Nobody就这么完美流畅的被演绎出来。
围观的伶人都大声合起彩来,尽管曲风怪异,但是却极有感染力,舞蹈单看动作确实没什么技巧可言,配上音乐和表情以后,却让人看了打心里喜欢。
本来还有丝忐忑,在见到众人的反映之后,她心里微松,侧头看向南霜,见她也是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她才放心的绽开一朵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Nobody有好几种节奏,她思索了一会,又拉着伶人嘀咕了半天,大致理了三种节奏出来,分为几个阶段来演绎。
一个下午,不断的与伶人沟通,一次次的完善舞曲,调整练习不同节奏的不同演绎方式,她累得够呛。
离晚宴只有两个时辰了,柳儿把道具都准备好了,裁缝那里的衣服也已经送到,她将该安排好的都安排好了,便带着柳儿先回了小楼。也顾不上休息,随便吃了些点心垫垫肚皮,然后便开始换衣服梳妆了。
跳Nobody肯定不能穿宽袍大袖的衣服,因此她叫裁缝做了一袭月白色的长旗袍,叉开得比较低,也没露多少肉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穿紧身旗袍要是个平胸那是非常难看的,她翻出自制的超厚文胸戴上,再将衣服套上,恩,不错,看上去身材玲珑有致。虽然是假的,可她还是对着镜子陶醉了一番,她坚信,不久的将来,荷包蛋会膨胀起来的。
柳儿微红着脸瞟了下程萌羽鼓鼓的胸口和光裸在外的手臂,有点欲言又止。她心想,怎么姑娘的胸口一下就……还有那衣服,都没有袖子的,那手臂就这么亮在外面妥当吗?
正当她终于忍不住想开口劝阻程萌羽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你穿的那是什么破布!”
屋内两人俱是一惊。
“臭鸟?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