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不能回地球了？
六个小时后，受到龙血强化的动物，越来越多。
如今黄河上，随处可见两丈长的金鳞鲤鱼高高跃起。
七八十米长的巨蛇，活吞着跟马一般高的家猪。
十几万只麻雀盘踞空中，快若闪电，犹如雄鹰一般巡视大地。
苟爷已经尽力阻止了好几拨厮杀，可他坚持不吸收龙血，以至于在消耗战中，竟然打不赢这群龙血战士。
绝大多数普通人，光力量就翻了五倍有余，有的本来就强壮的，更是翻了十倍。再加上威力十分强大的能量外放，和比苟爷万万比不上的超强恢复力，可以说一个个身体素质都不亚于苟爷了。
苟爷没了力气，只会越来越弱，但这群龙血动物，灌几口龙血，就又生龙活虎了。
可即便如此，为了防止这群人带着力量进入社会，以及自相残杀，苟爷故意嘲讽了所有龙血战士，逼他们团结起来，跟他斗了一下午。
此刻苟爷站在黄河北岸的上空，正遭受着五十人的围攻。
这似乎是龙心所造就的，几乎全部的龙血战士了。
苟爷虽然还是技高一筹，其格斗经验碾压众人，以一敌众。甚至在一开始，全方位地压制这群人。
可随着时间推移，经过了六个小时的战斗，苟爷实在是体力不支了，而这五十人，因为随处可见的龙血，简直气力不竭。
不行了，往池塘里一泡，或是猛灌两口，都能跟没事人似得。
“轰！”有个汉子可能喝多了，直接从口中喷出一道狂暴的气柱，轰到苟爷身上。
苟爷直接从天上摔下来，他现在连糖分和法力都耗尽了，元神境界直接跌落回了凡人。
“切……”苟爷从地上爬起来，呼吸跟拉风箱似得，但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去碰龙血。
“你这汉子，当真厉害，可为什么就是不喝这神水呢？”他们起初都以为苟爷也是被黄金液改造的。
毕竟强化本来就是有的人更厉害，他们只当苟爷是被强化地最厉害的一个。
可苟爷纯靠技巧游斗，一打他们五十，硬是打了三个时辰！
且无论伤重成什么样，都不喝黄金液补充，身上的伤势还挂在那，也没有出现自动恢复的迹象。
众人就知道，这汉子不是靠神水变强的，他本来就这么强！
苟爷说道：“吃药还虚不受补呢，更何况这强大的龙血？你们的身体太依赖龙血了，一旦气力耗尽，身体瞬间就会垮掉，直接死去。”
“甚至可以说，你们的生命全靠这龙血吊着。龙血耗尽，等于你们的命耗尽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和交流，苟爷已经搞清楚这群人不是因为力量本身有蛊惑心智的能力。
而是精力旺盛，不发泄不痛快。
心思单纯，或善于控制己心的人，也许能驾驭这股力量，压抑不用。
但大多数人，则根本受不了明明体内蕴含着如火山爆发般的强大力量，还要压抑着如凡人般。
基本上举手抬足间，就尽可能爆发，怎么痛快怎么来，而懒得控制自己的发力。
没那个理由。非要憋着，就像是枪都举起来了，非要按回去一样。
这个时候，心里冒出一些野心念头，比如‘我欲成仙’、‘我要造反’、‘我要当皇帝’、‘我要当门阀’，那自然一身精力地想要实现。
说白了，想要做一番大事，是什么其实都可以，他们只是没法忍受自己啥也不干罢了。
再加上野兽吃人等刺激，就成了导火索，直接让他们各个都大打出手，谁也不服谁。
苟爷想通此节，意识到这群人需要引导，引导他们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
听苟爷点出龙血的弊端，人群中最强的一个光头汉子说道：“龙血吗？难道这是神龙的蛋？”
“这是神龙的心脏。”苟爷说道。
众人敬畏地看着黄金山，这么大的心脏，这神龙得多宏伟啊。
苟爷没说，这只是小龙，一想想那个吞噬恒星的神龙，他就头疼，那玩意儿若是找上门来，当真是灭顶之灾。
哪怕依靠收容物赢了，恐怕也是损失惨重。
“我承认你厉害，但你为什么要拦住我们？”有汉子说道。
苟爷扭了扭脖子，说道：“你们得到强化，也是缘分，但难道就这么急着去建功立业吗？”
“难道不是吗？”有人说道。
苟爷摇头道：“现在最大的一桩功业，就在于此。”
他指着黄金山道：“这群野兽没有人心，只遵循本能，所以啸聚在这心脏内外，随波逐流，哪里有龙血，就去哪里。直接把龙血流域当做了栖息地。”
“它们杀戮成性，弱肉强食。连你们都难以对付，何况普通百姓？”
“你们的家人也都住在黄河流域，不想着把这群恶兽解决，还自相残杀？”
众人面面相觑，有个汉字梗着脖子道：“这群畜生比我们还依赖龙血，根本不会远离这片流域，怕什么？”
“就是，我正要回乡叫人，来此饮血成神。到时候拉起一支天兵，不仅能除了这群妖孽，保护家乡父老，还能打下江山，坐一遭皇帝呢！”
这群人说得起劲，其实是和蛇虫鼠蚁们争斗一番后，见死的人太多，觉得亏得慌。
只要远离黄金河流域，恶兽就不会追，何必在这拖着，不如带着一身力量建功立业。
而他们的思想，其实还是农民，也不知道怎么造反，纯粹是胡思乱想。
几十人都自相残杀了一番，更何况还想拉起一支兵马？搞笑吗？谁听谁的？
苟爷摇头说道：“等你们回去叫人，什么都晚了。这群恶兽只会越来越多，随着黄河之水，将龙血冲刷更多流域，从而祸害更多的地方。”
众人心说是啊，这黄金河流域越来越大了。
虽然因为龙血沉重、粗糙、粘稠，继而流速慢，但这三个时辰下来，还是流出了近二十里地。
他们打不赢就跑了，可这巨大的心脏还在这，无数的蛇虫鼠蚁还在这，随着时间推移，局面只会越发不可收拾，他们家乡必然遭受妖孽肆虐。
“你们不能回去……”苟爷说道。
“为什么？”
“你们没有龙血补充，可是会死的。现在龙血的总量就这么多，而你们现在不管，等和你们一样的人越来越多时，迟早会僧多粥少。”苟爷说道。
众人看着这山一般大的心脏，血流了这么久还没流干，他们原本迷信，认为这是天降之物，自然是如黄河之水一般连绵不绝的。
但被苟爷这么一说，思想又现实了一点：是啊，万一流干了呢？
这是他们的命脉，需要的人越多，每个人分得就越少了，更何况还有越来越多的动物参与进来。
这哪是喝龙血，这是喝他们的血啊！
妖孽必须死，而且，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了！
这是自然而然的心思，很多人还觉得，这更好，以免有更多人和他们一样强。
“可是……可是，我们这么点人，怎么解决那么多恶兽？而且你浪费三个时辰，就是为了教我们这些？你这么大本事，有这时间，不如去多杀几只。”有人抱怨道。
苟爷摇头，磨刀不误砍柴工，人心比野兽可复杂多了。
他观察了一会儿，就摸清楚了动物的习性，都倾向于留在有龙血的地方。
所以动物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流域，是龙血在不断地扩散！
而现在，钓鱼城里的基地还没有把飞机送来，墨穷也不在，他孤身一人，拿头去挡黄河？
好在，龙血流速慢，这六个小时浪费得起。相比起来，人心复杂，可以轻松摆脱本能想住在龙血里的期望，所以倒不如先留住这些人。
并团结他们，一切应付龙血扩散的问题。
“怎么阻止黄河呢……”苟爷想着。
正在这时，姜龙说道：“我找到墨穷了，他被心脏重击了一下，昏迷在了河床底，得亏他不用呼吸，否则就算有龙血强化也会憋死啊。”
“人没事吧？”苟爷问道。
姜龙说道：“龙血治好了他所有伤，不过龙心底部一直压迫他后颈，导致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苟爷一想这种情况，就意识到墨穷应该是到了这里后，刚好持有者用收容物搞来了其他宇宙的龙心。
但是龙心太大，所以相当于瞬间出现了一座山。
墨穷应该是被撞了一下，掉进了河床里，上面刚好被龙心压着。
换做别人，这死定了，压在河底淤泥七个多小时，龙血战士也得死啊，可偏偏墨穷不用呼吸。
原本濒死的伤势，也因为龙血浸泡而好了。
“不过麻烦了……墨穷也被龙血强化了，这种能量是与肉体完全融合的……”苟爷说道。
姜龙说道：“那……他和车芸是不是不能回地球了？”
苟爷点头道：“不仅回地球将导致他们身体崩溃，若以后没有龙血本源补充，他们的血能耗尽也会死！”
“这样吗……”墨穷醒了，第一时间在精神力频道里听到苟爷的话。
苟爷沉默，执行任务被染上点什么很正常，虽然龙血不是收容物，但也不是什么好事。能量与肉体融合，使得墨穷相当于那些炼体、炼斗气之类体系的人。
那些人在地球，直接成废人，甚至会死。不像修元神，把元神留在其他世界，回地球还没事。
墨穷听姜龙解释了一下情况后，笑道：“没事，又不是绝对特性，之后再说吧，任务要紧。”
“现在……是阻止黄河对吧。”
……
第六百三十章 超人墨穷
别看龙血的力量社员们都嫌弃的要死，说起来好像跟中了毒似得。
但实际上，墨穷身体的感受是十分的爽！
那种全身充沛力量的滋味，令人上瘾。
与修仙的强大不同，这种浑身沸腾的感觉，比元神的强大更直观，更兴奋。
修仙者是十分体感淡漠的，他们的身体只是均衡和谐，强大的是元神，所以对身体的种种感受是更清晰，而非更强烈。
他们是感受不到身体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都在兴奋的滋味。说白了，修仙者越强，身体的感受就越影响不到内心，所以修仙者的追求一个个都形而上，境界越高便越脱离低级趣味。
宁求神交，不折服于身体上的娱情。
而此刻墨穷的感受，恰恰是把身体上的爽给激发到了极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高潮。
仿佛就像是吸了毒后，又连打两针保命针的状态成了常态……
和修仙者的爽，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对于凡人而言，这种身体上的激昂雄壮滋味，更容易让人迷失。
若不是心灵寄托于元神，可把身体感受降到最低，墨穷都想找个人酣畅淋漓干一场了。
“我们先去汇合。”姜龙说道，扔给墨穷一套衣服。
墨穷点点头，迅速穿好。
苟爷现今就在心脏以北，改道后的黄金河边。
其他方向的细支末流基本流出几十米也就成了池塘，只有与黄河一块奔流向东的才是主流。
墨穷脚一蹬，身体就如火箭般冲了出去。
这时候，就体现出社员的基础打得好了。
完全没有普通人身体素质骤然提升后的不适应，别人控制不住力量，对体力浪费过多的同时，还总是失去平衡把自己插进地里。
社员并不会，他稍微适应了一下后，就非常驾轻就熟地运用起龙血能量。
他们的极限训练法所带来的好处，那是如同进化一般，而非单纯的身体素质强化。
身体素质提升那是极限训练法的初级阶段，是还在极限岛新手训练时就达到人体极限了。之后练得都是会记录到基因里的肌肉进化。
别看社员苦苦训练得来的力量，总是被一些强大的收容怪物按在地上摩擦，但那是人体细胞质量的局限性所带来的。
社员能控制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一旦有外来强化，把社员强化了十倍二十倍，乃至四十倍五十倍，社员也一样可以高效率地发挥与驾驭。这就是强化和进化的区别，底子好，基础打得牢固。
此刻，龙血极大地强化了墨穷的细胞，直接从整体上，把墨穷强化到了怪兽的地步。
沐浴龙血的几十人中，有的强有的弱，是因为身体被开发得越好的人，被龙血灌注后，就越强。
墨穷七百多块肌肉，一体强化，再加上那密布的神经网络与可怕的控制力。
使得他可以最大程度地发挥龙血能量的好处，让墨穷感觉自己就像是超人一般。
“咻！”墨穷的身体快到在空气中爆出了音障。
他拉着姜龙，让姜龙感觉自己快被撕裂了。
只见空气中爆开一阵阵的可见波动，墨穷每经过一个转折，就跟踩着云朵似得，绽放出壮观的激波面。
等墨穷留下残影，蹿出老远时，激波面才骤然扩散开，发出短暂而震撼的雷音。
冲击，跃动，拉起，急坠！
墨穷面对四千米高的心脏，只用了十几秒就翻越了它！
“咻！吼！”
墨穷来到最高点，反向蹬踹空气，从天而降，犹如流星坠落。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吟啸，彷若龙吼。
地上众人均被惊动，抬头看去，却只看到绽开的白云，以及好像有黑影闪过。
只有苟爷的鹰眼迅速把眼球落下来，瞥见一道残影落地，这残影在落地时连踏空气，把空气踩得鬼哭神嚎的，给自己卸力。
待众人都低头看去时，墨穷已经把力道卸得差不多了，身体在地表后倾地滑铲，双脚踩地犁出一条沟壑。
他滑动得越来越慢，等最后如散步般渐渐停下时，刚好站在苟爷面前。
“呕！”姜龙从墨穷身上下来，直接把酸水都吐出来了。
“发……发生了什么？”众人懵逼地看着墨穷。
对他们而言，天上一阵雷音，接着一人已经落地，滑铲卸力到他们面前。
整个过程也就几个眨眼，令人不敢置信。
他们尽管也经过龙血的强化，可也没这么快！
“咚！咚！咚！”墨穷的心跳声急促而洪亮，就跟敲大鼓似得，震动得连别人都听得到。
这一点，也是他人所做不到的，心跳声大到这种程度，让旁人差点以为这人身上在打雷。
他们哪知道，墨穷的心脏，曾被感染特性，是无论他多强，都一定是他自身正常限度的两倍。假如墨穷相当于普通人强化了二十倍，那么心脏就如被强化了四十倍。
这使得他爆发力上限虽高，对身体的负荷也是极大。
不过妙就妙在这里，龙血强在生命力，要知道众人虽然都受到强化，但对力量的使用极差，就这还能压着苟爷打，原因就在于恢复力恐怖。
一个个跟站在复活泉里跟别人打一样。
对墨穷而言，这恢复力直接弥补了心脏的缺陷，让他心脏受到两倍强化的同时，经脉血管和其他脏器还没有损伤，有也恢复了。
一番剧烈运动后，墨穷自带鼓点，周边的空气都在传荡他恐怖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
苟爷笑道：“好家伙，我都想浴龙血了。”
“又不是绝对特性，总有办法解决的。要不你也试试？”墨穷说道。
苟爷眨眨眼说道：“你把耳环摘了。”
墨穷一愣，直接照做，顿时车芸与他分开。
他和车芸都被强化了，分开之后，强化程度并没有下降，但体内的龙血本源却被分润。
再加上之前一番超音速赶路，消耗了不少。
使得两人分开之后，同时撑着膝盖，陷入了极虚弱的状态。
“……”墨穷和车芸面如金纸，浑身的肌肉都在发酸，一阵阵头晕目眩，以及五脏六腑难以言喻的虚弱痛苦一股脑袭来。
颇有种，长期吸毒突然断供的感觉，比打了吊命针爆发之后的虚弱还要难受。
墨穷立刻意识到，这是身体对龙血能量的饥渴！
全身嗷嗷待哺的细胞在抗议，越强大的人，所需要的能量就越大，强到墨穷这种程度，人类从食物里吸收能量的形式，太过落后了。
且对他的细胞而言，其他的能量也没有龙血能量好，细胞们对这种特殊能量有着很高的依赖性。
这也许就是所有‘灵气炼体’类型体系的弊端吧。
如果在超级龙族所在的宇宙，这种能量也许可以自行恢复，或者从别的能量转化而来。
但在其他宇宙，他们消耗的直接就是本源，没得用时就会死。
“没事，我反正中招了，不介意再多喝点。”
墨穷倒是看得开，灌了几口龙血。
姜龙在一旁把被墨穷拽断的手接好后说道：“我有个方法能帮你降低消耗。”
“哦？”
姜龙拿出十几根针说道：“我能帮你进入最低能耗状态，让你身体大部分细胞陷入休眠，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就是假死。不过你太强了，所以最低能耗下应该也比普通人要强，并不会假死，还是能运动的。”
“不过相应的，这种状态下你不能呼吸，否则细胞会在氧气作用下疯狂激发能量，破坏假死状态。”
墨穷点点头，不能呼吸不是事，他刚才都七个小时没呼吸了。
这样他在不必要的时候，可以如普通人一般吃五谷杂粮维持生命，只有在解除封印的战斗状态，才会大量消耗本源，需要用龙血补充。
……
第六百三十一章 黄河飞升
“真人！真人！我是铁憨啊！”
就在墨穷准备去截断黄金河时，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光头。
看那发肿的脑袋，墨穷差点以为他要长角了。
墨穷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一摸不得了，墨穷竟然发现有肉感。
揉捏头发，墨穷能感觉到颅内有相应的神经传感和激素分泌，这是触觉！
“啊咧……”墨穷看着自己的黑发，发现它肌肤光泽，且比以前更粗更韧了。
拉伸头发，竟然可以如橡皮般延长少许，松开手，还能极具弹性地恢复原形。
姜龙发现后说道：“这应该是我们社员神经线太发达的缘故，这铁憨之前就把身体练得不错，身体开发程度本来就很高，所以龙血强化后，他脑袋肌肉发达，毛孔收缩，头发掉光了。”
“你这更骚，直接返璞归真，头发都与大脑的神经线连接，形成外部肌体，连为一体。”
墨穷看向苟爷说道：“苟爷的进化程度更高，若是沐浴龙血，岂不是头发都要长骨头了？”
姜龙沉吟道：“嗯，应该是软骨。”
苟爷摸了摸头，不禁想象自己满脑袋‘尾巴’的样子……似乎还不错？
“回头再研究吧，我先去把这些龙血送到修仙宇宙。”墨穷展开贝斯特金属说道。
苟爷说道：“不要，这些血去哪里都是麻烦事……”
说着，他把所看到的龙族场景传给墨穷。
墨穷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看了看天。他之前知道龙血的事，却没想到这龙这么大。
如果龙族有找上门的能力，那么血放这，和去修仙世界是一样的。
全送到无人的宇宙，或许很不错，但这也等于断了墨穷车芸以及这几十人的生命。
本来有这些血，大家还能坚持一两年没有问题。这么长的时间之内，他们还是有信心找出解决办法的。
“不要送走龙血，先不说你们之后用什么，单说送走它其实也不一定能避免被龙妈妈找到。你们这种龙血战士，也许本身就是一种定位。而身具龙血之人，甚至有龙血的世界，都可能会被龙妈妈报复。别让龙妈妈的报复名单上再多一个世界了。”苟爷说道。
墨穷点点头，苟爷的想法没问题，首先他们必须以恶念去揣摩龙妈妈的脾气。
把恒星当成食物的可怕生灵，会在乎人类的存亡吗？
愤怒的龙妈妈不找上门还好，一旦找上门，必然携带着怒火，所有有龙血的世界，都会成为报复目标。她哪管你是不是凶手，直接‘为什么我儿的精血在这里？死吧！’这种心态是必须要考虑的，甚至是极有可能的，那样的生灵极可能不会需要他人的解释。
多得不说，换做忽必烈，这个凡人愤怒到了极点，也一样会迁怒无数人，管他有没有瓜葛，跟犯案者有一丝牵扯，就统统去死吧。
连一个凡人都会如此，社员怎敢心存侥幸。
墨穷说道：“这个世界已经倒霉了，不能再多一个。”
姜龙说道：“要不送进虚岛？我去把里面腾出来。”
他拿出自己的虚岛，里面自然有很多人和东西，腾出来需要时间。
墨穷直接飞向正在如推土机一般冲出河床的黄金河道：“我先送上天，你腾出来跟我说一声。”
只见他御着黑剑，将其展开成一面巨大黑墙，轰然砸下，直接拦截在了黄金河前端。
奔流的龙血混合着黄河之水，流速虽然不快，但势大力沉。
“轰！”撞上黑墙，却如同撞上一面绝壁，发出石破天惊地声音同时，溅起的液体以匀速升天！
如果把贝斯特金属当成箭，那么任它冲击力多大，也不可能后退半步。
可现在是想转移大河，所以贝斯特金属为弓，被撞击之下，如同铲子一般向后暴退犁开土地，无数土壤也随之升天。
“哈！”墨穷挡在墙后，咚咚咚如鼓点般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借助黑墙扎入地下的阻力，再加上他自己的龙力，总算让黑墙只是缓缓地退后。
姜龙见状，连忙说道：“去帮忙！”
“是！真人！”铁憨第一个领命冲了上去，随后一个马脸汉子喊了一声兄弟也跟了上去。
其余人见墨穷顶着一面黑墙阻拦黄河，都看呆了。
洪流的冲击，可是连绵不绝，一浪强过一浪的。哪可能真拦截的住？就算拦截住了，也是如一座大山般令其改道，水越蓄越多，难不成还会都拥挤在墙的前面？
可眼前的情景，却向他们展示了另一种可能：升天。
如水花一般的金色流体，仿佛无数条小蛇般朝着天上飞去。
而那些从黑墙边缘漫过去，本该改变流向走其他路的洪流，却也莫名其妙地选择了最疯狂的一条路……往上流。
对他们而言，水往低处流是常识，可眼前的一幕，却颠覆了他们的常识。
就好像一杯水倒出来，那水流却往上飘一样荒谬。
这荒诞的场景，虽然打破常识，可却也没让他们崩溃，反倒极为敬畏地看着墨穷：移山填海，这是仙家手段！
一旁帮他撑墙的铁憨，非常听真人的话，他不光自己上来帮忙，还喊道：“九龙子真人可是活神仙，他的话你们也不听吗？”
众人见有人带头，又被墨穷的手段所慑，听说姜龙就是名声显赫的九龙子道人，再结合之前苟爷所说的话。
大家纷纷上前帮忙。
他们苦黄河久矣，黄河三年泛滥两次，生活在豫州之地的人，谁没见识过大水？
回想苟爷的话，他们参与到人力与自然之力对抗的活动中时，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有别于‘养活家人’的某种使命感。
意识到自己变强的同时，也许正应该去背负一些东西。
“我这边不用这么多人，苟爷，带人去上游，让黄河别再给龙血掺水了！”墨穷吼道。
众人惊愕，随后惊骇的发现，墨穷这边确实只需要几个有龙力的人，就能扛得住。
因为前面的浪莫名升天，改变了前进方向，反倒削弱了后面浪的威力。
就好像垂直对流一般，抵消了力道。其中升天的这股，特别刚，似乎不会削弱，依旧保持着飞升姿态。
鬼知道墨穷到底用什么方法，让黄河飞升的？
只见姜龙和苟爷带着人到了上游，姜龙祭出自己的贝斯特金属，也做成墙拦截黄河，由四十人外加苟爷顶着。
当然，他们这边就轻松很多，引导黄河改道就行了，这都是普通的水，只需要它们不流经心脏，便是成功。
“我这些种子，也不知道泡了龙血后会如何。”姜龙正在收拾自己的虚岛，准备让墨穷把水导入其中。
不过这时，亚当斯突然连进频道：“我来了！”
墨穷心思一动，意识到现场现在多了一块可以用的贝斯特金属。
突然说道：“要不要试试，都送进贝斯特球里？”
“不知道还会不会是穷石。”
……
第六百三十二章 玄帝
亚当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真借到了八百余人。
这八百人都是对忽必烈绝对服从的死士，原本忽必烈打算暗中发展成属于自己的收容人员。
不过在险死还生后，忽必烈毫不犹豫地让他们跟随亚当斯突围，解决那个拿走他肾的家伙。
本来其实是一千人，突围时死了一百多人，之后叛军一路追击，又死了将近一百。
此刻随着亚当斯到达这里的，还有一万叛军。
“你引了一万叛军过来？那还不如不来！”苟爷道。
亚当斯说道：“我不来，他们也会来，现在河北可是叛军的天下，你以为叛军不知道黄河这边出了大事吗？”
因为北地叛王迟迟没有剿灭，忽必烈基本失去了对河北的掌控，黄金心脏如此醒目，叛军不可能不知道。
一万叛军南下，也想见识见识这莫名出现的巨物到底是什么，倒不全是为了追这八百人。
领头的是一名蒙古王爷，随着越发接近龙心，他就越发地感到敬畏。
他一万骑兵本就对攻城无益，便全部拉来了，当来到黄金河附近，看到如烟雾般缓慢升空的金河，顿时惊为天人。
墨穷一堵黑墙拦截金河，置其金河倒灌于天，在他眼中，就如同神人一般。
王爷勒马仰望着冲天金河发呆。
亚当斯见状，眼睛一转，突然带人下马叩拜，并大声喊道：“大元特使亚当斯，拜见黑帝。”
瞬间八百人趴了一片。
“黑帝？”王爷自然是不认识墨穷的，在后面见到忽必烈的人如此恭敬，再加上这一系列现象都太超凡脱俗，顿时也不敢怠慢。
只见他也号令全军下马，叩拜道：“莫日根率部……拜……拜见黑帝……”
顿时一万铁骑也都乌泱泱趴了一片。
忽必烈的人都这么做了，他顿时也觉得墨穷是一位天神。
不管是哪路大神，客气点总没错。
莫日根暗想：忽必烈不惜把压箱底的人马拉出来，定是知道这巨物有何神异的。
在莫日根看来，忽必烈没道理管黄河这里的闲事，其被围困在都城里，战事紧急，黄河改道关他屁事。
难不成还派人来救灾嘛？
这定是对战局有影响，对他有好处的事，否则忽必烈才不管黄河泛不泛滥呢。
忽必烈的人大老远地赶来，定有蹊跷！莫日根心想有样学样，先看看情况就是了。
不过作为蒙古的王，他也有傲气的，神又如何？他们的铁骑踏破的神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若是天神与他为敌，襄助忽必烈，那一万铁骑也不是摆设的！
只见亚当斯还没起来，莫日根就先起来了，也就小拜了一下。
随后号令大军缓缓推进，想看看墨穷有何本事，以及这金河、巨心到底是何物？
亚当斯见追兵又动，大声说道：“黑帝在此，你也敢放肆？”
莫日根见墨穷阻拦大河，还是颇为忌惮的。
亚当斯连忙道：“请黑帝助我大元平定叛乱！”
莫日根眼睛一眯，暗道果然。
然而黑帝并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天，默默地用黑铁引金河飞升。
莫日根不禁嘀咕道：“这黑帝到底干什么的？”
他刚嘀咕完，脑海里就响起了声音：“龙陨于野，其血玄黄，截断众流，降而生殇，天命玄帝，治之苍苍。”
莫日根咦了一声，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有天龙陨落，流出来的金黄色血液，截断了世俗的河流，损害众生。这所谓黑帝是来治理这场灾难。
想到这，莫日根悚然一惊，这血是龙血，那这巨大的心脏就是龙心了？天哪，那这龙该有多大？
因为某些意外，天龙陨落，龙心坠世，龙血混入黄河，所以这位黑帝就下凡来治理了？
莫日根不禁有些想法，这莫非是一场大机缘？这龙血说不定喝了能长生呢。
他如此想，却不料亚当斯想得比他还快。
只见亚当斯震惊道：“什么？这是龙血？”
说着，他竟然抢先跳起来，冲向眼前的金河。
莫日根一急，心想怎么能让忽必烈的人抢先！当即就想派大军一拥而上，杀人于野，痛饮龙血。
可是，亚当斯刚触碰金河，就痛呼一声：“啊！”
这声凄厉惨绝，再看亚当斯，手臂竟然断了！像是被万马践踏过一样。
虽然很快又长好，但痛苦似乎没有减轻半分，亚当斯连退数步，摔倒在地，疯狂地哀嚎，拼命打滚。
“啊啊啊啊！”见到亚当斯触碰龙血之后，如此歇斯底里地挣扎。
莫日根顿时被吓到了，不敢让人靠近金河。
实在是亚当斯狰狞惨白的面孔太过可怖，好像不只是手臂断裂的痛苦，而是某种折磨人心的力量侵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让他感受到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使其痛不欲生，恨不得死。
“救我！黑帝救我啊！”亚当斯歇斯底里地哀嚎。
墨穷平静道：“龙血勿近。”
他被龙血强化后，声音势若洪钟。
莫日根见亚当斯的惨状，心有余悸，不敢向前。
墨穷说的不是蒙语，可他却能听得懂，暗想也许是龙血非凡人可以接触，也许是这黑帝动了手脚。
总之，什么喝了龙血可以长生的想法，还是打消为妙。
至少莫日根，不敢轻举妄动了。
“杀了我！杀了我啊！”亚当斯的身体莫名地悬浮起来，然后在半空中扭曲成各种姿势，再加上凄厉的如同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绝望惨叫，让人头皮发麻。
这家伙在半空中仿佛被无形大手捏塑，飞来甩去，在空气中跌撞，一旁的八百死士，却也杀不到他，只是趴在地上恳求黑帝饶恕。
莫日根见状，发现金河中，有许多动物浮沉，都是活蹦乱跳的，顿时意识到这并非龙血有问题，恐怕是黑帝在警告亚当斯。
“好厉害，隔着数十米，令人痛不欲生……”
莫日根看着黑帝冷漠的神情，暗想这尊神很不好相与，忽必烈派来的舔狗都被折磨成这样，他这个外人，若是敢靠近龙血，又会如何？
打消对龙血觊觎的同时，他对黑帝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好奇，甚至觉得忽必烈能当上皇帝，说不定都有祭祀这尊野神的缘故。
于是叫来精通汉学的手下，问道：“这黑帝是什么神？你听说过吗？”
来人说道：“汗王，黑帝，就是五帝之一的玄帝啊。”
莫日根一愣，五帝之一？
来人继续说道：“黑帝生于若水，号高阳，名乾荒，绝天地通，始置九州，属北方玄水，正是帝颛顼啊。”
莫日根一脸懵逼，这看来不是什么小神啊。
“他很厉害吗？汉人的神太多了，这什么黑帝我没见人上过香啊，我看宋人常奉香火给什么雷声普化天尊，那天尊跟这黑帝比如何？”
那人都无语了，说道：“汗王，这……这没有可比性啊……”
“五帝皆为汉人祖神，祖神您明白吗？这不是一种香火神，实在是这种信仰已经根植于血液中。”
“没谁会说自己信仰五帝，因为五帝是自然而然，天生与汉人同在的信仰，无需多言，亦无需证明。”
莫日根不解，他还没见过这种信仰，在他眼中，越多人提及的神，才是最大的神。
哪有这种，信到最高境界，反而没有什么香火了。
手下也不敢说的太明白，因为真正的原因很简单，真正有功德盖世的神，是没有人会再向他们索取什么的。还要上香祈求对方庇佑自己的神，其本身也就意味着，没有庇佑过世人。
……
第六百三十三章 杀己儆猴
有亚当斯的前车之鉴，莫日根很想靠近，却又踌躇不定，不敢接近龙血河。
“咚！”大约哀嚎了五分多钟，亚当斯突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口鼻全是鲜血。
“呼……呼……”亚当斯的痛苦褪去，在那心有余悸地喘息。
一旁的死士们反应过来，连忙拖着亚当斯朝后跑。
然而亚当斯却还是不甘心地说道：“黑帝仁慈，小人奉命而来，若无交代，唯有一死……”
莫日根在后面暗自点头，好不容易野外捕捉到一位神，忽必烈不惜派人突围出来，什么也没得到，这亚当斯必死。
墨穷说道：“何事？”
亚当斯说道：“吾主愿永祀三皇五帝，只求长生。”
莫日根吓了一跳，随后浑身发颤地盯着墨穷，他既期盼又担忧，担忧的是忽必烈要是长生，这还得了！期盼的是，忽必烈若能长生，他凭什么不可以？
然而墨穷说道：“当年祖龙也是这么想的。”
亚当斯哑然，秦始皇求长生而不可得，最终病死，世人皆知。
莫日根叹气，长生哪有那么简单，古今多少帝王追求长生，可又有谁真得到了？
亚当斯又说道：“吾主知您绝天地通，必不允人间有长生之人，所以吾主愿退去君位，只求黑帝庇佑大元万世永昌。”
莫日根暗道，忽必烈不要这帝王之位，以求后世永昌？呵呵，忽必烈啊忽必烈，你是否命不久矣？
然而墨穷说道：“当年祖龙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无语，你怎么就会拿秦始皇说事。
但的确如此，秦始皇梦想万世永昌，然而二世而亡，三世而竭。
想想大元踏破无数国土，可曾有不灭之王朝？若得庇佑，大宋何以有现在的下场？
听到亚当斯与黑帝的对话，莫日根也不禁自嘲，什么长生，什么万世，都不过是虚妄。
莫日根想着对话中提到的绝天地通，连忙又向手下了解一番。
待他听完绝天地通的故事之后，顿时浑身一震，犹如醍醐灌顶。
黑帝令天地断绝，至此世俗归于世俗，人再也不用听神的，人神永绝，互不相干。
这种神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作为一名王者，他太清楚宗教是怎么回事了，他曾随蒙哥征战四方，见识过各方宗教，对很多神是嗤之以鼻的。
哪呢？我一个也没见到过。
波斯拜火教被蒙人灭了，东欧草原旧的长生天也被蒙人灭了。
到了这个时代，蒙人无敌的铁骑不可一世，已经踏破了对神明的敬畏，将其视作一种政治的延续。
四大汗国，两个改信绿教，大元则信佛，唯一没有改信的窝阔台汗国，马上就要灭亡了。
旧有的长生天，被另外三大汗国亲手扼杀，保留下来的萨·满教，被无限阉割，再也没有对君主指手画脚的权力。
这一切，都是他们看破了所谓的宗教，将其视为工具。
莫日根一度认为，世上根本没有神，都不过是人的蒙骗，可直到今天，见到这巨大的心脏，以及亚当斯莫名的痛苦，还有那玄帝以黑铁引龙血升天。
他才再次动摇了世界观，意识到神还是有的。
只是他们不管人间种种纷争，除非有类似龙心坠世这样的神异之事，他们才会出面解决，因为神只管神的事。
而且一切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绝天地通。
一个叫颛顼的存在，既不是纯粹的人，也不是纯粹的神，他是帝。制定了这天地的规矩，无论人神，皆要奉行。
是他分开了人与神的世界，使人间神怪绝迹。
这样一番想法，从他听完黑帝的传说，再结合眼前的种种神异，莫日根不由自主就想到了。
“忽必烈啊忽必烈，你求神，求到了绝天地通的黑帝头上，真是盲目急舌。”
莫日根笑话忽必烈的同时，也心里哀叹。
那些扬言可以许愿的神都是骗人的，过去他见得多了。愿意助人的是伪神，而真正有能力的神，却又不管人间。
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存在所为，他断绝了神管人间事的可能。
想着难怪自古未有长生的君王，也没有千年的王朝。什么求神告佛根本没有意义，这个世界，自黑帝之后，就只是人类的世界了，求神不如求己。
此时此刻，莫日根彻悟的同时又怅然若失。
想通之后，再看亚当斯，他感觉在看一个小丑。
一个明知不可为，却还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蠢货。
只见亚当斯冷汗直流，摸了摸脸上的血，突然发狠道：“我等若空手回去，必死无疑，龙心坠世，致使黄河两岸崩乱至此，这难道不是您的失职吗？黑帝何以没有对人间帝王的任何补偿？还请黑帝仁慈，求赐一抔龙血。”
莫日根眼睛一眯，好家伙，竟然找黑帝要补偿。
其实他也想弄得龙血，只是慑于黑帝之威不敢动手。
别看亚当斯接触了龙血，痛不欲生，但从河里畅游的巨大鱼虾来看，这并非真不能触碰，他不信龙血只有害处，那可是龙血啊。
显然亚当斯也看出来了，只求带一点龙血回去交差。
然而，即便是如此小要求，黑帝也丝毫不见人情，漠然道：“龙血，一滴不可留。”
莫日根叹气，暗想果然，这可是绝天地通的主，你找他要龙血这样神异的东西，他会留在人间？这跟对皇帝说‘陛下，您要造反吗？’有何区别？
人家就是下凡来处理这事的，人神两分的时代，人类留着神的东西，正是对黑帝秩序的践踏。
“你以为是人间的官场啊，还能谈人情的？”莫日根讥讽地看着亚当斯，却忘了他刚才也心动了。
亚当斯见黑帝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心知回去必死，竟大喊：“兄弟们，我们一起上，谁若取得龙血，封万户侯！”
“咦！”莫日根见亚当斯如此大胆，不禁期待，这是不疯魔不成活了吗？
也是，八百死士齐冲，此刻黑帝似乎正在紧要关头，也许就有所疏漏，让人偷走一些龙血。
莫日根又想到自己，可是有一万铁骑，到时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难不成黑帝还能把他们都杀了不成？你自己说绝天地通，那神能杀人吗？
只见墨穷微微偏头，鹰眼冷视，令八百死士颇为踌躇。
莫日根心里暗说：上啊！你们倒是上啊！你们不是忽必烈的死士吗？之前杀出城来的血勇呢？别怂啊！快上！
他只敢在心里说，本人却稳坐后方。
“不要怕，不拼是死，拼了未必会死啊！”亚当斯喊着，竟当先冲了上去。
死士们见状，也往上冲。
莫日根拍手大喜，好样的！
然而下一秒，一把巨大的黑剑突然从亚当斯的身前长了出来，它越来越大，最后化为一柄百丈巨剑！
此剑通体黝黑，平平无奇，没有纹路，仿佛深邃的苍天玄穹。
“嘶！玄帝之剑？”莫日根大惊。
任谁第一反应都会认为这是黑帝所为，实际上，只有墨穷和亚当斯知道，这是亚当斯自己的贝斯特金属，此刻以极快地速度从衣领里蹿出来，化为这纯黑巨剑。
因为材质与拦截金河的黑墙是一样的，其色玄黑，正应玄帝，所以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亚当斯自己操控的。
就见玄黑之剑狭长悬立在亚当斯面前，如果有人在侧面看，就会发现，此剑轻薄至极，厚度微不可见。
“黑……黑帝……”亚当斯惊慌道。
却见玄黑之剑当空刺下，直接洞穿了亚当斯的胸口，将其狠狠钉在了地上！
“神……怎可……杀人……”亚当斯死不瞑目，鲜血从背后的创口流出，顺着玄黑之剑流到地上，染红一片。
死了，亚当斯被玄色剑斩杀于龙血河之前，现场久久无声。
墨穷道：“龙血勿近，犯之者死。”
死士们见状，呆立在场，再不敢前进。
莫日根惊悚的同时，也暗自庆幸：他没有冲动，而是忽必烈的人冲动了。
神终究是神，真以为是君子，可欺之以方？绝天地通并不是个死规矩，犯者可杀之。
莫日根见到亚当斯的死状，暗道好险，随后还有点幸灾乐祸。
“真以为神不可杀人，就可以蛮干了？傻子吧！”莫日根完全把亚当斯当做了反面例子！
却忘了，他刚才其实也想让手下这么做，试探试探黑帝的底线，反正手下的命不值钱。
“可惜，以黑帝的性格，想来是不会在意这点冒犯，而迁怒忽必烈……可惜了啊。”莫日根期盼黑帝去惩罚忽必烈，但转念一想，意识到黑帝不会这么做。
经过这一系列事情，他感觉自己很了解黑帝了。
人家只是下凡来处理龙血、龙心的事，是为了这些东西不影响人间，其余之事，他通通不会管的。
他深刻理解黑帝之后，也对眼前的神物没了觊觎之心，亦明白了求神不如求己，真正有能力的神不会管人的。若是强求，不过是作死。
莫日根，被潜移默化地教育一番后，竟不自觉以一种平常心来看待眼前的天降玄帝事件了。
神不可求，不可犯，不可胜之，那还能干吗？莫日根也就只能在这看看热闹，开开眼界了……
殊不知，这正是亚当斯的‘杀自己儆猴’之策。
以自己为反面教材，震慑住了一万大军。
……
第六百三十四章 龙血结晶
亚当斯就这么被钉在地上，死不瞑目。
八百死士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不敢妄动。
反倒是莫日根比较坦然，因为他真的，对墨穷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见墨穷望来，莫日根微微一笑，右手抚胸，行了个礼。
墨穷收回注意力，将亚当斯的贝斯特金属拔出，意念约束成球，仅有柚子大小。
而在贝斯特球内部，由贝斯特金属内壁本身，浮出一个‘穷’字作为落点。
墨穷开始将龙血转入贝斯特球中，就见这回撞上黑墙的液体，不再往天上飘，而是直接没了。
至于天上那些，因为飘得慢，暂时还可以不管，等他们落下来，墨穷再把它们扫进贝斯特球内就好了。
如此，数十分钟后，河水已经干涸，河床内只剩下金色的血液还没流干。
黄河本身已经断流了，因为上游，苟爷和姜龙外加数十名龙血战士，强行改变了上游流向，使得没有水流经心脏。
所以墨穷所在的下游，纯粹是龙血所形成的洪流，还在滚滚流淌。
“龙血没了……”莫日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然是看不出门道的。
只觉得那面黑墙突然变得好似一个黑漆漆的洞，把一切都融了进去。
莫日根一度怀疑，那边莫非是天界？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冲上去舍身一扑，不过终究只是想想。亚当斯尸骨未寒，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靠近那里。
亚当斯这一手杀己儆猴，前前后后，几乎把所有不希望莫日根做的事，都提前做了。
当着他的面，充当反面教材。
莫日根一旦有什么念头，就忍不住在脑海中泛起亚当斯死不瞑目的那张残念的脸，甩都甩不掉。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龙血基本要流干了，墨穷步步为赢，推着黑墙沿着河道往前走。
所过之处，从龙血到动物，乃至一些泥土，都一寸寸消失了。
它们本该如流体一般从墙体边缘挤过去，但可惜挤过去的瞬间，就等于射进了贝斯特球里。
半空中的贝斯特球，越来越沉重。
可表面上，却看不出来，因为墨穷早就把它向上抛，且速度奇慢。
以至于现在都过去快两个小时了，它才往上飘了十几米。
因此谁也看不出来，这么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黑球，此刻一旦落下，足以把大地砸出一个窟窿，并深深沉向地心！
“喂喂喂，别走远啊，你得掩护我，不然你这一走，我假死变真死了。”亚当斯躺在地上，哈着嘴，僵硬之余，心神说道。
“要不我偷偷把你元婴收了？”墨穷笑道。
亚当斯无语道：“你有毒吧，把那球砸下来，我让死士趁机带我的尸体溜啊。”
墨穷念头一动，就见半空中的黑球轰然砸落。
仅仅是自由落体，就如导弹一般，砸出一片飞腾的尘埃。
“轰！”
骑兵们的战马瞬间被惊到了，看着升腾起来的小型蘑菇云，不知道黑帝又要干嘛。
“嘎嘎嘎！”
砸落之后，黑球亦没有消停，它还在继续往地下钻。
厚实大地此刻在这小小的黑球面前脆弱不堪，一颗又小，又硬，又沉重的球，其对地面的压强是极恐怖的，就像是一根超重的针，扎在水泥地上。
“嘎嘎……咚！噗噗噗……”各种奇怪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可以听出，它渐渐地下沉，越来越深了。
“咦？”
等莫日根的注意力从球上收回来时，才发现八百死士带着亚当斯的尸体跑了。
“算了，不追了吧，谅他们也不可能再杀回城去。”莫日根说道。
然而手下一名千夫长说道：“汗王，那人……那人之前手臂吸收了龙血啊。”
莫日根猛地惊醒，好像是啊，难怪这群死士要把尸体也带走，那尸体上可能有龙血残留啊。
虽然墨穷对此没有反应，显示出这想法的荒谬。
但保不齐，有那么一丁点呢？他却很好奇龙血的作用。
“追！给我把尸体抢回来。”莫日根低声下令，看了看对他爱答不理的墨穷，想想这里也没什么看头了，当即亲自率军追击。
墨穷看着大部队去追亚当斯，只留下少数斥候还留着，当即加快收纳速度。
随着龙血越来越少，墨穷推进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了。
很快，他就冲到了龙心底端，而此刻龙血也彻底流干，那干涸的心脏黯淡无光，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几乎是个空壳子了。
不过就算是空壳子，它也一样很沉重，因为还有龙肉……
在龙心内部，已经被许多蛇虫鼠蚁，咬出了巢穴、小窝。
墨穷就看到，一条三十丈巨蛇，蜗居于龙肉里，旁边不知道有多少脱下的蛇蜕。
蚂蚁跳虫占了半壁江山，剩下大多则是鼠类。
巨兽彼此自相残杀，墨穷发现，这些龙血动物，可比龙血人厉害多了。
很多身体的结构都发生了改变，出现了龙鳞，龙角之类的部位。
“之前还没有的，是因为吃了龙肉吗？”他暂时不想关心这个，之后留点样本研究就是了。
只见墨穷将黑墙化作巨刃，首先跃到龙心顶端，随后反向加速，狠狠地斜斩了下来。
龙心尖端的一大块肌体脱落，就好像山峰被削掉了似得。
而斩下的巨大龙肉刷得一下，直接消失。
在旁观者眼中，就好像墨穷这一刀把龙心劈没了一块。
“我的力量，加速情况下可以达到一千吨，瞬间爆发更是难以估算。”墨穷体会着自己的力量，继续疯狂地劈砍龙心。
他一下接一下地升空，一下接一下地跳砍，黑刃跟做刀削面似得，把龙心一片片地分解，斩下的部分直接送进了贝斯特球。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身体素质强大的弊端，那就是耐力极差。
墨穷感觉自己维持高强度运动十几秒钟就不行了，瞬间爆发最大力量，甚至会五秒钟就浑身发虚。
这使得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喝点龙血补充。
远处观察的蒙军斥候，并不能看出墨穷虚弱，他们只知道，天空中小小的人影，挥砍着巨大的黑刃，硬生生把一座‘山’削平了。
结束了，除了十几洼龙血池塘，以及散落的少许龙肉。
墨穷前后耗时四个小时，终于将这座山夷平了。
这可不是当初做穷石时，弄得那几座百米山峰。龙心可是四千米高，五千米长的庞然大物，把这龙心弄没，墨穷相当于把雁荡山整个平了。
此时从各地调来的人手，也终于到齐，开始收拾剩下的残局。
比如这些龙血池塘，合起来大概还有三百吨的龙血，这足够接下来大家低消耗维持一段时间的高能生命状态了。
还有散落的龙肉，也有八十吨左右，拿来做研究应该也够了。
包括一些没有随着大山而被射走的动物，墨穷也保留了一些。
蒙军斥候看到一群人在那‘捡宝贝’，黑帝却丝毫不管，顿时惊讶。
有胆大的心说难道这些可以捡？于是也想凑上来捡，结果被一股从地下爆发出来的能量给震飞了。
贝斯特球被墨穷打开了，里面的能量被他手握着射到了天空，震飞斥候的，仅仅是少许扩散波及的震动。
不过，墨穷还是觉得奇怪。
“咦？竟然这么少？”做了那么多次穷石，墨穷太知道能量要释放多久。
可这回，却只是稍微倾泄了一番，贝斯特球里的高压物质就稳定了。
“释放的能量越少，那么留下来的物质所蕴含的能量就越大。”
墨穷很清楚这一点，他立刻带着贝斯特球跳回地面，查看里面剩下的东西。
只见一颗金灿灿的不规则结晶躺在贝斯特球里，这种结晶很像穷石，但又不一样，上面有浓郁的能量辐射。
“不好，跟穷石不同，这玩意儿有辐射……”墨穷连忙再次封死贝斯特球，想着之后再来研究。
再看蒙军斥候们，他们一个个跨马奔逃，打算去找莫日根通风报信。
对此，墨穷直接赶上去将他们制服，进行记忆封印。
开玩笑，好不容易忽悠过去一万多人，可别被这几个人坏了事。
就让莫日根永远认为，世上的神都不会在乎人间吧。
黑帝的人设，还是非常符合教条的。
……
第六百三十五章 抽屉
“呼！我对不起忽必烈啊，他借我一千死士，现在就剩五百了。”
跟莫日根叛军骑兵疯狂兜圈子，亚当斯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让墨穷射了个假尸体过去，然后让死士们把尸体烧了，这才断绝了莫日根的念头。
等莫日根兜回来时，发现现场已经干干净净，除了改道的黄河，什么也没剩下了。
“他借你兵，有何要求吗？”苟爷快累成狗了，总算得了闲，来到临时据点后，直接往地上一趟，抽起烟来。
亚当斯脸色惨白地走过来，说道：“倒是没什么要求，只是想让他的人见见世面，如果能多教点东西就更好了。”
苟爷一笑，可拉倒吧，这些死士都是忽必烈的私兵，他们只忠于个人，并不忠于任何信念，没什么好教。
支援的时候，他们愿意服从命令，帮点小忙就行了。
“让他们去舆论洗地。”苟爷说道。
姜龙接嘴道：“我带他们去吧，他们负责官方，我负责民间，我九龙子道人的名号，在乡下还是极有威望的。”
这时，墨就举着贝斯特球进了院子。
同时铁憨还在一旁，抱着一块平平无奇的……小抽屉。
众人目光顿时都集中在那类似盒子的抽屉上，亚当斯问道：“是收容物？”
墨穷说道：“它原本是一药柜的抽屉，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大量的木屑残骸，但唯独它完好无缺。”
妥了，这不是收容物什么是收容物，现场连黄河边上的岩石都碎了，何况一个木头抽屉？
“现场没有发现我的定位器，可以想象，应该在抽屉里，持有者没把它拿出来……”
墨穷说着，指向铁憨道：“抽屉是他在河床里捡到的，我不确定有什么副作用，所以一直让他拿着。”
众人打量着抽屉，发现它实在是平平无奇。
也没什么雕花，就是樟松木制作的，纯手工打造，连漆都没上，稍微表面打了一层蜡。
非要说有什么特点，那就是抽屉拉环的地方，有一个小挂钩，似乎是用来挂小牌子的。
众人能想象，它原本应该是那种江湖郎中或者那种游方道人，背在身上随身携带各种药材的小背柜上的一部分。
那种小药柜往往六个面，每个面八九个小抽屉，放着各种药材。
抽屉上还挂着木牌子，标示里面放什么药。
如今，那药柜已经毁了，至于持有者，已经成了尸体。
在河床底部，和墨穷一样被压在河床底的人还有很多，墨穷曾目击了持有者，直接就从尸体里指认出了他。
“那家伙是个道士，我发现定位器信号消失，就断定定位器进入了一个异常地带，所以我没有把车芸直接送过去，而是将其送到了开封城门上。”
“之后我与她融合，急速赶往地点，也就来到了黄河上，当时有艘渡船。”
“我当时记住了船上所有人的装束和随身物品，准备一一排查，结果就突然一下，一个巨大的玩意儿遮天蔽日，把我砸晕了。”
墨穷已经足够谨慎，他没有直接到达目标身边，而是先到定位器最后消失信号的地点附近。
他之前见过开封城门，所以那时距离目标最近的一个可传送点。
结果还是倒霉，正撞上持有者作死，弄来了龙心。
这不光杀了他自己，还害死了一船的人。得亏当时是在黄河上，所以龙心出现时，是把墨穷直接砸进了河床深处。
之后，黄河两岸，架住了沉重的龙心。使得墨穷虽然重伤，但却没死，而是深陷在淤泥里。
如若不然，随便在一个平地上出现这玩意儿，哪怕龙心的出现，没有加速度，光那恐怖的质量，墨穷也得当场就成肉泥了。
即便如此，他也受了重伤，并被活活镇压了七个小时。他的伤被龙血治好了，又有深潜者效应，才活了下来。船上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统统都憋死了。
细胞哪怕充斥着龙血能量，这些能量激发出来，也是需要氧气的，这是人体的桎梏，虽然需求很少，但也得有。
所以在龙血的加持下，憋死那是真正的折磨，反而变得比脆弱的人更加惨，龙血战士会足足窒息将近一个小时，才会死亡。对于意志脆弱者，那是生不如死。
“怎么说，打开看看吧。”姜龙说道。
“是。”铁憨特别听话，伸手就要打开。
亚当斯一愣，抬手凝固一团空气，把铁憨的手钳制了一下。
不过铁憨力量奇大，嘭得一下就震碎了空气墙。
但旁边还有墨穷，他见亚当斯这反应，也意识到什么，用贝斯特金属箍住铁憨的手喝道：“你急什么！”
“真人说打开啊。”铁憨懵道。
墨穷说道：“万一打开又冒出一个龙心呢？”
铁憨哑然，晃了晃盒子，想不通这破抽屉跟龙心有何关系。
姜龙说道：“铁憨你不要轻举妄动……你捡到它，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跟铁憨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铁憨似懂非懂地听着，咧嘴笑道：“俺都听真人的。”
“我还有事，你都听他们的。”说完，姜龙带着死士们去洗地了。
苟爷则去处理另外几十个龙血战士，这些人不能回归正常生活，在能解除龙血强化之前，他们基本要吸收进外围了。苟爷得去好好条件他们一番。
只有墨穷和亚当斯，带着铁憨来到一处开阔的荒地，由亚当斯雕刻了一枚小木牌，上书随便一个中药的名字。
铁憨将其挂在了抽屉上，拉开了抽屉。
只见里面是空的……
不过墨穷在抽屉里，发现了自己早先扔出的定位器，拉开抽屉的瞬间，信号就连通了，可见当抽屉闭合时，里面不是什么正常的状态。
“这东西，不是写什么中药就有什么中药？它不是药柜的抽屉吗？”亚当斯说道。
墨穷说道：“它确实是属于药柜上的一个抽屉，但收容物是这个抽屉，而不是那个药柜。”
已知胎衣、肾脏、心脏都可以通过它弄来，但实验这些，意味着世上随机某个生物的内脏要消失，而这是不可控的。
比较可控的……还是拿皇帝实验吧。
只见亚当斯又刻了个皇帝之肾的木牌，让铁憨挂了上去。
拉开之后，果不其然，一颗血淋淋的，新鲜的肾脏就躺在抽屉里。
“难道这东西是专门抽选器官的收容物？”亚当斯说道，同时手抓向那块肾脏。
墨穷以为他要研究，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看向铁憨，问道：“你有什么感觉？”
只见铁憨眉头紧皱，抢先一把抓住肾脏说道：“我……我……”
说着，嗷的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块腰子。
“诶？”墨穷眉头一挑。
随后亚当斯也夺过腰子，来了一口。
一边咽下去，亚当斯一边说道：“我去，我写个牌子也中招？”
……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丧尸心脏？
毫无疑问，木牌子并不是收容物的一部分。
但是雕刻牌子的亚当斯，却做出了和铁憨同样诡异的举动。
“怎么了？”墨穷问道。
“我已经竭力遏制自己的欲望了，但这腰子就在我面前，我实在是忍不住要尝尝……”亚当斯无奈道。
墨穷说道：“只是尝尝吗？是强烈的心灵趋势，还是动作都身不由己？”
亚当斯道：“尝一口那种感觉就消失了，怎么说呢，典型的心灵扭曲吧，在刚才，我人生最大的执念就是吃一口这腰子……我的梦想，信念，事业，乃至一切感情，在吃它面前都变得索然无味。”
“也许你在那一刻，可以把我扇飞，但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它。哪怕跨越无穷宇宙，打破十方维度，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得到它。”
“你藏起来也没用，我感觉得到它的位置。”
墨穷问道：“如果你的能力永远不足以得到它呢？”
“能力不够，我也不会绝望，这份执念会让我想尽办法达成目的，我会把一切努力都放在吃这腰子上。别说我把前半生都奉献给收容，就算我把十辈子都奉献给了收容事业，在刚才那种扭曲下，我也不会当一回事。我依旧很清醒，我依旧有着不弱的战力与素养，但我的目的变了……现在回想起来，刚才的我其实十分可怕。”亚当斯说道，语气有些苦涩。
一旁的铁憨不明觉厉，同样是体会过那种执着，他却不能像亚当斯这样，总结出这么多感受。
亚当斯作为一名十分优秀的精神力大师，他都如此评价，意味着那绝对的执念扭曲，是没法绕过的。
“好在吃一口就行了，吃一口之后，这种执念也就消散了吧？”墨穷说道。
亚当斯点头道：“当然，现在那种感觉消散了，试验继续吧，但交给d级人员来执行。”
墨穷很快将大家先射到钓鱼城，随后自己和车芸也过去了。
在钓鱼城皇宫，众人都能听到城门处的喊杀声。
原来伯颜正在率军攻城，不过钓鱼城的地形实在是太易守难攻了，伯颜想尽了办法也连最外圈的城墙都攻不破。
“什么？刚才吃的就是江城的腰子？”墨穷一愣。
正在朝议的时候，突然江城就吐血昏迷。城内满朝文武都急坏了，伯颜四十万大军围城他们一点都不慌，但就怕江城出事。
当然，这一切都有预先准备，跟忽必烈一样，第一时间就有医疗人员稳住了伤势，并且移植了人造肾脏。
此刻他躺在手术台上，听完墨穷对收容物的描述后，惊道：“什么？我腰子被吃了？”
“不仅如此，一会儿你进行实验，还得吃掉别人的腰子。”墨穷说道。
江城叹气道：“那如果我倒霉点，岂不是还会自己吃自己的腰子？”
墨穷点头道：“但至少，你不瞎搞是不会死的。”
“好吧……”江城见识了社员的神奇医术，倒是挺有信心的。
稍微休养了半日，就开始实验。
实验方案由科研部人员进行设计，墨穷趁这时间，和亚当斯一起研究龙血结晶。
“这东西蕴含庞大的龙血能量，有强烈的辐射。”墨穷说道。
“这辐射跟饮龙血效果差不多，你带着它剧烈运动试试。”亚当斯说道。
他们找了个地下的训练厅，直接开始对打。
亚当斯已经被改造了，虽然只泡了一点龙血，但龙血对人体的改造是全身性的，哪怕只浸泡了手臂，也改变了全体。
只不过因为量太少，所以还没强化到满，他的细胞还可以再吸收更多的龙血能量。
此刻墨穷手握龙晶，与其对打的亚当斯发现，他可以从辐射中汲取龙血能量补充自己。
这使得他虽然战斗中消耗很快，但不需要饮龙血，也不需要握着龙晶，光龙晶在附近，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
当然，辐射的补充速度也不快，一般的剧烈运动可以维持，但持续爆发就还是会耗尽本源。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亚当斯躺在地上笑道。
墨穷停下打斗，将龙晶按在他身上。
越贴身，吸收效果越好，毕竟是辐射，理论上亚当斯直接含在嘴里，才不会让太多能量浪费在空气中。
亚当斯坐起来说道：“这玩意儿直接吞了会怎样？”
墨穷说道：“我试试。”
这不是收容物，墨穷都在龙血里泡了七个小时了，也不在意吞个龙晶，若有什么问题，立刻吐出来就是了，以他的肌肉控制，零点一秒就能吐出。
龙晶又大又重，跟个小猪似得，墨穷也没法全吞，直接敲下来乒乓球大小一块。
别看它密度高，这玩意儿很脆。
“咕噜……”
墨穷吞了一块，静静感受。
“没什么感觉……它依旧在从内部补充我的本源。”墨穷歪头道。
“补满了吗？”亚当斯问道。
墨穷又等了一会道：“补满了，这一分钟，刚好‘加满油’，足够把我从枯竭致死，充到巅峰状态。”
“那辐射呢？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辐射透出你的体内？”亚当斯说道。
墨穷一怔，心说是啊。
刚吞下去时，可以认为他的身体把辐射都吸收了，就像是戴森球一般，所以亚当斯在一旁感受不到墨穷体内的龙晶辐射。
可现在墨穷说他本源布满了，那辐射呢？难道就停止了？
“没有停止……我依旧能感受到龙晶的能量在内部放射，可是我也没吸收……”墨穷说道。
“那就是积郁在你肚子里了？不会把你撑爆吧？”亚当斯说道。
“不会……没有这种感觉。咦，怪事，能量呢？”墨穷说道。
能量在肚子里放射，他没吸收，也没透到外面去，内部也没郁结，那么能量哪去了？
“你好好感受一下，这东西又不是收容物，能量不可能无缘无故没了的。”亚当斯说道。
墨穷坐在那静静感受，突然，亚当斯脸色一变。
“你慢慢感受，我去看看收容物试验的怎么样了。”亚当斯说着，直接就走。
墨穷嗯了一声，心神沉浸体内，感受能量消耗到哪了。
过了一会儿，宫内警报大响。
墨穷猛地睁开眼睛，立刻站了起来，想往地表赶。
“发生什么了？”墨穷心神连接到亚当斯询问。
“没什么……江城成功弄出了丧尸的心脏，研究部的人自己作死还吓得要死，哈哈哈，小事，你继续研究龙晶，这交给我。”亚当斯说道。
墨穷听了这话，不禁苦笑道：“我去，还整出丧尸的心脏了。”
不过亚当斯可比他有经验多了，墨穷点点头也就停下脚步，重新回到训练厅盘膝坐下，没多久警报声就消停了。
然而两分钟后，墨穷眉头一皱，感觉不对劲。
研究员们也是训练有素的，可不是白给的，弄出了丧尸心脏，不至于吓得按警报啊。
实验方案是他们自己想的，既然选择抽取丧尸的心脏，就应该做足了准备才对。
墨穷越想越不对，立刻释放心神扫描群芳殿的实验室。
这一看就不对了，那里竟然有无数人倒在那。
“不好！”墨穷连忙再往上赶，以他的速度，哪怕七拐八绕，十秒钟内也赶到了群芳殿。
到这他就见十几名侍卫装束的外围安保倒了一片，太监服饰的研究员也趴在地上吐着血。
墨穷连忙上去，二话不说先拿出几块小碎渣滓龙晶给研究员们喂下。
状况紧急，墨穷医术达不到姜龙那种程度，一念之间只想得到龙血能量可以救命。
果不其然，小块的龙晶碎片，不知道相当于多少吨龙血，它就像是龙血的升华能级态。
质量上不与数百吨龙血等重，但效果，却相当于肚子里塞了几百吨的龙血储备着。
至少方便了很多，有了龙晶，不再需要时不时喝几口血了。
“怎么了！”见他们迅速化为龙血战士，且伤势也须臾间恢复，墨穷连忙问道。
“亚当斯……亚当斯非要闯进丧尸病毒禁闭室……”研究员说道。
“靠。”墨穷一下子就明白了。
……
第六百三十七章 魔性亚当斯
墨穷正要赶向禁闭室，却发现亚当斯又主动精神连接他了。
“快上来……把姜龙接来，快！”亚当斯说道。
“我已经上来了……”墨穷道。
亚当斯沉默，墨穷站起身来，却发现亚当斯已经迎面跑来了，他还带着急救包。
“我已经给他们吃了小块龙晶碎片。”墨穷说道。
亚当斯见他们伤势都好了，点点头，主动走进一旁的一间办公室，把门反锁，靠坐在墙边捂脸。
“你去吃了……丧尸的心脏？”墨穷心神说道。
亚当斯意志非常低沉，墨穷从未见过这样垂头丧气的亚当斯。
“嗯，吃了一口，剩下的被我重新封死了，用的贝斯特金属，但我不确定上面存在的丧尸病毒，是否可以从空气传播。包括我现在也是传播源，我已经把身体周围的空气持续凝固了。”亚当斯说道。
研究员们一边收拾现场，一边给墨穷讲述刚才发生的事。
试验是循序渐进的，江城自己写木牌，自己拉抽屉，进行实验。
皇帝肾脏的试验，之前已经做过了，所以不必再重复。
所以他们试验的，都是一些非常奇葩的选择，比如树心、花心、洲际导弹的肾、死人的大脑之类的名号。
当然，都没有用……打开抽屉啥也没有。
他们意识到抽取范畴不包括植物和死物，于是他们想试试丧尸算不算。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以前一些收容物，他们也经常对丧尸进行判定，因为丧尸是一种概念十分模糊的存在，是人又非人，超自然类和病毒类丧尸，性质又不同，他们很想知道，这个小抽屉，会怎么判定丧尸。
结果就是，成功了。小抽屉抽取了不知道哪里的一颗丧尸心脏。
心脏本身是死的，没有跳动，甚至还腐烂的，但它显然没有被当做死物，收容物直接把它从其他宇宙就弄来了。
毫无疑问，这颗看起来是死人心脏的东西，绝不能只当做尸体心脏来应对。
所以研究员们立刻终止试验，隔离禁闭了丧尸心脏，以及咬了一口心脏的江城，慢慢研究。
显然，在弄清楚它的传播形式之前，禁止接触，禁止开启封闭室。
可这时，亚当斯就上来了。
作为一名伽马社员，他完全有资格去普通的样品室看看，里面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但亚当斯要求看看封闭室里的丧尸心脏，那就不对了。
研究员质问他为什么，亚当斯说：我用贝斯特金属把它封存比较保险。
别的组织，这个理由也许就够了，但蓝白社不行。
研究部有极高的独立性，他们并不需要听收容人员的，亚当斯可以提议，但研究员也可以拒绝。
当时研究员们觉得没这个必要，也就拒绝了。
可是亚当斯竟然还试图说服他们，并且使用了心理暗示。
亚当斯几乎成功了，可惜这时有个人坏了事，那就是铁憨！
铁憨也被带来了钓鱼城，他比亚当斯慢一些，但这时候也闯进了后宫的研究院。
他没有亚当斯的权限，所以一路上是直接暴力闯入的，仗着龙血战士的力量，锤倒了十几名侍卫。
研究员也是受过精神力训练的，因为铁憨的影响，他们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收容物的副作用是使用者会有绝对级的对‘抽取物’的品尝执念，这一点他们已经知道了。
此刻联想铁憨的情况，他们瞬间就能想到：完成执念的人，这个副作用并没有消失，在收容物下一次出现抽取物时，他们会再次对新的抽取物产生执念。
于是研究员抵挡住了亚当斯的心理暗示，大声质问：“你是不是被心灵扭曲了！”
亚当斯知道骗不过，就直接说道：“是的，所以不要阻止我，让我吃一口，之后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可是研究员显然不能答应，防止丧尸病毒扩散还是其次，因为他们有把握遏制。
但为了亚当斯的生命安全，他们也不能让亚当斯就这么吃，天知道那是什么级别的丧尸病毒，他们可不想损失一名伽马社员。
这时候，最好的方式，不是让他吃，而是物理上阻止他。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是墨穷。
所以研究员在质问的同时，也很清楚他们都不是亚当斯的对手，直接按响了警报。
让墨穷赶过来阻止亚当斯，等他们搞清楚这丧尸病毒，能破解的时候，再给亚当斯尝一口。
可惜，墨穷第一时间被亚当斯骗了，姗姗来迟。
亚当斯也如铁憨一样，选择了暴力行事。
他顷刻间就打倒了所有研究员，然后用贝斯特金属疯狂攻击穷合金制作的禁闭室，最后闯进去和铁憨一起吃了一口丧尸的心脏。
墨穷长叹一口气，心说果然是这样。
他问道：“你攻击了大家？还骗了我，就为了吃一口丧尸的心脏？”
“是的，心灵扭曲，那一刻的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亚当斯愧疚道。
“你不用这么愧疚，你并没有杀人啊。现在我们知道了这情况，很好解决的。”墨穷说道。
亚当斯摇头道：“不是我不想杀，只是没必要而已。我本就是一个卑劣无耻的人，一旦我努力的方向变了，我会邪恶到你无法想象。”
“还好我骗到了你……真的，墨穷，多谢你相信我。”
墨穷确实是十分信任亚当斯，所以他第一时间是联络了亚当斯，而不是用心神扫描上面。
甚至连亚当斯撒谎的漏洞，也用了两分钟才意识到。
换成别人来说，墨穷瞬间就会怀疑。
“这谢个屁啊！我的错，我应该早知道你在撒谎，然后赶上来阻止你的。”墨穷说道。
亚当斯苦笑道：“不，如果你第一时间接应警报，才是真麻烦了……我说了，我会邪恶到你无法想象，我在那时候，已经想了十几种方式，阻止你，其中还有不少害死你的方式。”
“正是你没有上来，我才没必要杀人的。”
“除了你，没人能阻止我。所以我在骗你的同时，还开启了实验室的应急战术导弹，这导弹会连续对城内进行三轮轰炸。”
“在丧尸心脏出现的同时，我就自动感应到它的位置，从那时我就进行部署了。我在训练大厅留下了一层法力结界，你只要对外进行心神扫描，我会瞬间感应到。”
“你察觉不到的，因为这层法力结界，使用音波功的心弦凝塑的，只有可以聆听一切声音的我，以及有心弦之道的宫商羽这类修士，才能察觉。”
“我时刻关注着你，一旦你试图扫描这里，我就会按下导弹发射，吸引你的注意力，逼你先去救援民众，或阻止三轮轰炸。”
“好在，你听到警报后，并没有扫描，而是直接发送精神力联络我。我才临时起意骗你不用来，只是小问题，我来解决。”
墨穷嘴角抽搐，果然是不择手段。
如果他反应的早，在亚当斯轰开禁闭室之前就往上赶，这时候城内恐怕已经尸横遍野了。
亚当斯继续说道：“你现在肉身强大，也许可以在导弹落地之前将其射走，然后用贝斯特金属飞剑，摧毁导弹发射器。整个过程用不了几秒钟。”
“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为防止被你秀了，我同时还用贝斯特金属把大家都封锁在里面，只单独隔出了禁闭室。”
“当然，你可以夺权，但那时候我肯定已经把里面所有人杀光了，然后重伤自己假装昏迷，让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你会因为贝斯特包裹的原因，而认为里面有什么特殊敌人，这可能是我所做的封印……这是基本素养。”
墨穷吞了口唾沫，仔细想想，他真可能这么想……
因为他真的很信任亚当斯，打开贝斯特封锁后，发现里面人都死光了，然后亚当斯还重伤，肯定会认为这是亚当斯为了防止里面什么东西逃出去，才用贝斯特封锁的。
退一万步，他也一定会进去救醒亚当斯，问他发生了什么。
也许有别的收容物持有者潜入进来了，也许是抽屉发生了新的异变之类的。
亚当斯继续说道：“如果你这么想，就会进来救我的同时，连忙把贝斯特金属重新封锁上，或者直接以我为落点传进来，不打开贝斯特金属……”
“很抱歉，我在骗你的同时，就已经把内脏抽屉拿到手了，并且写下了‘巨鲲之心’的木牌。我随时可以在上面附着一个简单的法术，延时拉开的那种。”
收容物并不是和江城关在一起的，而是放在其他的收容盒里，毕竟抽屉很小，所以没有禁闭室那么难开，亚当斯轻松就先得到了收容物。
墨穷悚然一惊，说道：“我如果进去，你会继续欺骗我，让我先把你送出去，你出去之后，抽屉拉开，巨大的心脏会充斥在贝斯特封锁里，从而秒杀我……”
本来听亚当斯说什么能害死他的方法，墨穷还是不信的。
哪知道亚当斯转手就说了一个……
如果真成功，那么墨穷是绝对会死在瞬间出现的巨大心脏与贝斯特金属的挤压中。
“这些都不是最卑劣的……龙族未必都那么大，黄河那个具有运气成分，所以我写了鲲……你知道我还准备了什么牌子吗？”亚当斯苦涩道。
墨穷嘴角抽搐道：“什么……”
亚当斯叹气，拿出了一个木牌子。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虫族女皇之心。”
这东西不是靠巨大质量挤压死墨穷，而是……这玩意儿如果真能抽来，单纯的一颗心脏就可以杀死墨穷。贝斯特球里的一切，会被这颗心脏当做食物吞噬掉。
简直就是哪管它洪水滔天的策略，亚当斯似乎只想吃一口，之后死了也无所谓的心态。
仅仅为了争取他破坏开封闭室的时间，他就敢要无数人为之去死。
亚当斯说道：“只是容错率太低，也许还有别的女皇，没那么强，也许真正无解女皇的心脏根本拉不过来。所以虫族之心只是备选。”
“好在，这一切的计划，我都没有去做，因为没必要，你直接被我用一句简单的谎言，就蒙骗住了两分钟，以至于我设想的一系列套路，都没有实施的必要。”
墨穷眼皮直跳，他有理由相信，亚当斯一定还有许多埋伏等着他，不只说出来的这几个。
这些方法，各个无所不用其极，很多都是卑劣阴损的做法，遗祸无穷的那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得亏墨穷十分相信亚当斯，并且一部分注意力在龙晶身上，所以亚当斯说什么‘小事，我来解决’时，他并没有多想，两分钟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倘若当时他哪怕认真一点，严肃一点，这时候至少研究员和铁憨等人，是全部要死的。
因为要灭口，好让墨穷只能从亚当斯那里获得情报。
恰恰是他慢了几拍，失职了一会儿，才让后果没有那么恶劣。
“这心灵扭曲，竟然让你变得如此邪恶……”
亚当斯摇头道：“我本来就是这么‘邪恶’，墨穷。过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收容事业，而当我这样的人，不是为了我们的使命，而是其他不应该有的执念时，我就是世界上最恶劣的罪犯。”
“这些方法，本就是我可以想到的，邪恶与否，只在于我的能力用到了什么地方。”
墨穷明白，这就像是世界上最好的侦探，其实也能是最可怕的罪犯。
……
第六百三十八章 禁止使用
“情况基本了解了，这病毒送到地球没有崩溃，它竟是在普通规则下允许的产物。”
研究部用了两天时间，妥善收藏了丧尸心脏所携带的病毒。
解毒血清没有，但通过纳米医疗，可以杀光人体内的丧尸病毒。当然，前提是没变异。
若是变异，则无药可医，目标是彻底死掉的，剩下的丧尸已然是另一种生物。
该病毒可以抗零下四十度的低温，可以耐受两百八十度的高温。通过生物、水源传播。它只会感染有大脑的动物，而且是脊椎动物的那种大脑，根据研究员分析，它最早应该是某种脑炎病毒，因为一些原因而进化出了极强的侵略性、以及神奇的令宿主丧尸化。
它首先榨取宿主的绝大多数能量，摧毁宿主脑干，随后激发宿主的本能，使得宿主成为疯狂觅食的丧尸。
宿主的身体虽然腐烂坏死，但细胞内的病毒依旧可以承担起各个器官的功能，也就是说，看似停跳腐烂的心脏，其实是可以工作的。
同样，因为工作的是病毒，而非器官本身，所以器官形状或肌肉被破坏成什么样都可以。
想要杀死丧尸，唯有破坏它的运动神经元或脑干，或是蛮横地将病毒全部清洗。
这病毒对亚当斯而言，危险性并不高，虽然病毒躲进亚当斯细胞深处，借助亚当斯的高温抗性，变得更加顽强，但好歹蓝白社现在有纳米机器人技术。
亿万纳米机器人闯入人体，直接和病毒‘肉搏’，就能以极高的金钱代价换取健康。
当然，江城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为了有更廉价的解毒血清，他体内的病毒并没有被清除干净，始终还留一些，用来验证各种药品。
又是两天后，姜龙他们已经处理了后续，苟爷带着五十名龙血战士回来了。
他们听说情况后，也搞清楚了收容物的特性。
苟爷说道：“亚当斯这还算好了，起码有清醒的时间。”
作为一名老社员，他见多了被心灵扭曲而退役的社员了，奥克维亚精神病院里全都是。
而亚当斯这种，属于不激活那就还是正常的，虽然可能是在装，但能装一辈子那也可以。一些莫须有的可能，不必过多顾忌。
姜龙说道：“现在的情况是，平时这个效应处于潜伏状态，只有当出现新的抽取物时，心灵扭曲的人才会突然爆发这种执念。”
只要完成执念，亚当斯是非常清醒的，并且保留有之前失了智的记忆。
也正是他知道刚才自己在想些什么，所以他才愧疚，那种为了目的，无数不择手段的念头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他很清楚，若是让他吃也就罢了，阻止他只会让他更加极端。
尽管刚才只是想想，可倘若墨穷真的阻止，亚当斯知道自己想的那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出来。
成不成功另外一回事，但杀人灭口，屠城拖延等手段，在刚才的心境下，他是根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堵不如疏，这种情况下，以后如果还继续使用该收容物，尽量不要阻止你就是了。”墨穷说道。
“除非能把我完全禁锢，否则我一旦有能力做些什么，滥杀无辜之类的事是完全没有心理压力的。”亚当斯说道。
“看来以后使用它需要更加谨慎了，万一抽到什么吃了必死的内脏，就麻烦了。”墨穷说道。
接下来，他们继续试探收容物。
只要无人阻止，任由亚当斯上去咬一口，是不会有什么极端举动的。
现在，铁憨、江城也都在监督的情况下参与实验。
使用过收容物，包括写牌子的人，都会不可避免地感染‘品尝执念’。
间接使用也算，它不会参考机器的存在，就算操控机器人拉抽屉，代价也是报在机器使用者身上。
当然，让比较聪明的动物拉抽屉也是可以的，那些动物也会忍不住吃一口抽选出来的内脏。
“总的来说，想要什么内部器官，都可以通过它随机抽选。包括但不仅限于普通规则下的动物。”研究员说道。
“范围最多缩小到什么程度？”姜龙问道。
研究员道：“它不接受任何指名道姓，可以接受的前缀是种族、民族、职介之类的群体。本宇宙没有的情况下，筛选范围就会扩散到更多宇宙。”
“那如果有一个神来到一个没有神的宇宙，岂不是该收容物吃定了了？一个神怎么随机也都是！”苟爷说道。
墨穷说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经过试验，我们确定了它优先筛选的是‘这个宇宙’，而不是‘所在宇宙’。”
它筛查的范围，要么就是收容物出生的这个宇宙，要么就是所有宇宙。
移动这个收容物的位置，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想用这玩意儿抽一个神，除非先让那个神来到‘宋末’的这个宇宙。
研究员又补充道：“另外收容物对前缀有最终解释权。”
“什么意思？”苟爷说道。
研究员想了一下说道：“这么说吧，按照我们的习惯，如果要使用它，为了缩小范围，我们会骗天骗地骗自己，比如虚构一个民族，把某个特定的人，以‘官方’的形式，指定为一个独特的民族。”
“这一点，在内脏抽屉上失效了，骗不过它。”
苟爷问道：“它不承认？”
研究员摇头道：“不……它承认了，并且把类似的对象都认定为了我们虚构的群体。”
他们做了一个实验，把江城这个d级人员钦定为了‘路西法天启m87田园皮卡丘’族。
这个民族，得到了全球所有皇权的承认，东至扶桑，西至爱尔兰，再加上玛雅帝国以及澳洲土著，统统将这个民族编辑在案。
甚至在一些小国，直接公开承认：他一个人就是一个民族。
“然而结果却是，抽屉里出现了陌生的肾脏。”研究员说道。
他们已经把名字取得如此特异独行了，然而，随机并没有只发生在江城一个人身上。
“事后在湾岛找到了受害者，并对他的部落给予了抚恤，但不得不说的是，这出乎意料的结果，让我们因此害死了一名无辜的华人。”研究员说道。
苟爷摸了摸脑袋，他明白了，收容物并不一定会按照木牌上的说法去选人。
它直接把‘路西法天启m87田园皮卡丘’族的概念，根据实际情况，主动填充了类似的‘民族’进去。
“再之后，我们给江城颁发了特制的‘π’徽章，赋予他前所未有的‘派级人员’称号，并删除了他的d级档案。该职业负责作为文明执政官，暂时全蓝白社仅有一人，那就是江城。”研究员说道。
苟爷挠了挠头道：“然后其他的d级人员遭殃了？”
研究员点头道：“不，别忘了江城是在这个宇宙，所以只要这个宇宙有，那么就会在这个宇宙选。但很可惜，再次出现了陌生的肾。”
“这回受害者是……”苟爷问道。
“是上洛林的一名农奴，他饿急了，在男爵领主的森林里杀死了一只麋鹿，还试图越狱，被愤怒的男爵判处死刑。不过死刑还没有执行，就因为突然失去了肾，而死在了地牢里。”研究员说道。
仿佛收容物直接把‘派级人员’翻译成了死刑犯似得，莫名其妙把西欧一名被处以死刑的农奴的肾给摘来了。
亦或者，收容物觉得江城最重要的身份，就是死刑犯？
苟爷皱眉道：“终止这类实验。”
“我们早已经终止了，连续两次失败，我们基本上放弃了掌控这个收容物，唯一可控的结果，就是写d级人员的肾，这样，就绝对是江城的肾。”研究员道。
收容物有自己的理解方式，它并不严格按照木牌文字的描述去选。
它就好像先按照木牌文字去找到一个表面群体，然后近乎有智慧般地去理解这个群体，然后以自己的理解划了一个范畴，最后才在自己理解的范畴里随机选择一个。
所以并不是收容物按照人给出的范围去选，而是人类要尽可能地给出一个收容物不会误解的范围。
因为两次出现预料之外的无辜死者，最终决定，该收容物被严禁使用，除了书写‘d级人员之肾’。
也许它的机制是有规律的，但蓝白社还是决定不再继续研究下去。
……
第六百三十九章 龙晶电池
一个月过去了。
黄河事件已经无人谈及，孕妇死亡事件也再也没有出现。
江城被折腾得半死，但总算活着完成了丧尸病毒血清的研发工作，重新回到皇帝生涯。
至于内脏抽样器，上头严禁使用，除非有紧急且特殊的需求。
最后众人琢磨之下，亚当斯提出了他最为可控的一种使用方式：“制作诱饵。”
“我认为它的代价更厉害，一个内脏被抽取出来，牌子的书写者，也会被心灵扭曲。那么假设我们需要对付一个神，只需要想办法骗那个神写一个名牌，我们就几乎可以摆布他的去向！”
亲身经历了被那种执念所影响的感觉，亚当斯无疑最有发言权。
他继续说道：“直接写d级人员，那么收容物确实是从d级人员中抽取内脏。这是可控的。”
“而‘d级人员之肾’这个名牌的书写者，是一定要品尝因为这个名牌而出现的肾脏。”
“如果把这个肾脏，扔到监狱里，并且拿不出来，那么对方哪怕是神，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它，哪怕会害死自己，也在所不惜。”
亚当斯口中的监狱，可以是任何地方。
基本可以代指为：独特的收容措施中。
神的监狱，就是电饭煲。
用这种方法，就相当于拿一根肉骨头去吸引饿犬一般，哪怕是神，恐怕也会跟狗一样扑过去。
“你也一样会扑过去……”墨穷说道。
“没事，提前咬一口，解除执念就行。”亚当斯说道：“真正的缺憾是，肾脏千万不要被彻底湮灭了，否则我们会面对一个疯子，一名疯魔的神。”
之前的试验中，亚当斯就严厉阻止了研究员的‘销毁试验’。
研究员认为，销毁肾脏，让这玩意儿彻底湮灭，亚当斯等执念者，就不会再惦记了，形同完成了执念。
然而对这个方案，亚当斯竭力阻止：“千万不要这样，你们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如果我要吃的肾脏被销毁了，这跟‘我没有能力吃掉它’的情况是一样的。”
“结果就是，我不会放弃，永远不会放弃，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复原它，然后品尝它。”
有能力复原也就罢了，没能力复原，还非要朝那个方向努力。
结果就是执念者不顾一切地去执行他认为可行，但实际上未必可行的思路，而这往往会非常极端。
失败就再来，永远不会放弃。
弱者这样也就罢了，强者如此，那就是灾难。
比如一位神，他知道有蓝白社，就会疯狂地掠夺蓝白社的收容物，不顾后果，直接从最大可能的收容物开始试起，哪怕把所有收容物都试一遍，也要复原那个已经彻底湮灭的肾脏，然后去吃一口。
这是何等可怕的执着。弄出一个这样的敌人，只会让情况更糟糕，所以一旦要用这样的计划，就必须把诱饵扔进一个目标知道自己可以安全进入并吃到它的地方。
目标是执念，不是蠢，肾脏如果扔到黑洞里，只有傻子才会一头追进去。
稍微有脑子的，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肾脏复原出来。
“好了好了，想那么多干嘛。龙血研究的如何了？”苟爷抽烟道。
“吞噬龙血你们都知道了，但吞噬龙肉，会给身体增加龙族细胞，这些龙族细胞会长成额外器官，比如龙鳞、龙爪、龙尾、龙角，材质都非常强大。”墨穷说道。
苟爷说道：“那你呢？你吞了龙晶什么效果？”
这段时间，墨穷总算发现了吞食龙晶的效果：电池。
“不管是喝龙血还是吃龙肉，对龙族能量的掌握，都是以人类的形式储存和发挥，也就是能量藏在细胞里，人只要运动，就不可避免地消耗它们。反过来，细胞越活跃，则也逼得人类想要发泄旺盛的精力。”
“但是龙晶不同，它在我体内辐射，补满了我的本源后，能量并没有溢出，原因在于能量又吸回去了……”
苟爷错愕道：“吸回去了？”
墨穷笑道：“对，能量在龙晶与我之间，形成了一种循环。所以才出现我被充满之后，能量没有外泄的状况。”
亚当斯眼睛一亮道：“龙晶可以吸收龙力，那么它就相当于一个储存器，如果你把所有能量都存进龙晶，而不是放在细胞里，你不就可以回地球了？只需要把龙晶留下来就行了。”
墨穷点头道：“也许可行，不过前提是，没有吃过龙肉。一旦吃过龙肉，人体会彻底变异，夹杂龙族细胞，那就彻底没办法了。”
他和亚当斯都没有吃过龙肉，只有本地的那些龙血战士，才有部分吃了龙肉。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本地人，这一个月下来已经经过简单的训练，加入了外围。以后就是蓝白社在这个世界的武装力量了，所以变异就变异，也没什么。
而墨穷与亚当斯，此刻只要找出将能量都存在龙晶中的方法，那么还有回地球的希望。
“修仙法术不可以引导吗？”亚当斯问道。
墨穷摇头道：“可以引导一部分，但大多数龙血能量，是直接与我们的细胞融为一体的，成了我们人体细胞赖以生存的生物能。与法力有本质区别，修仙者没了法力可不会死，但龙血战士却是会细胞枯竭而死。”
“也正是如此，这种能量在细胞里，会导致细胞异常活跃，潜力全开，活跃到连头发这种死掉的细胞都成了肉了。”
“这段时间我在研究炼金术，炼金术玩得就是物质与能量的转换，什么能量都可以设计一套引导法，还非常擅长封存某物，连贞子这样的衍生物鬼，都能被封禁在水晶里。”
亚当斯问道：“有什么成果吗？”
墨穷撇嘴道：“那是个庞大的体系，我们这又没有炼金世界的法则之力，所以学起来特别难。很多环节，都要想办法用修仙世界的方法替代。”
众人一听就明白，苟爷道：“我懂……就像是安卓的软件，要想办法用苹果的系统来带。”
墨穷点头道：“对，就这个意思。神秘侧体系殊途同归，系统不同，但大体又差不多。以仙道之根，法用万物是可行的。找到规律就可以把炼金融进来，变成仙道的一个分支。”
他们主要攻克的方向，就是如何利用龙晶，把龙族的力量变成一种‘强化包’，去地球的时候，封印卸载，人体恢复正常。在其他世界，则一颗龙晶吞入腹，再次变成肉发小超人。
如果做不到，那就干脆完全剥离。
可这两种都不简单，墨穷又跟大炼金术师蒂斯尼交易了一波，顺便请教了一下。蒂斯尼表示，龙血能量十分高级，没有大师的水平是不要想随意操控的。
“这可难了，我们时间不多。”亚当斯说道。
“还好吧，对于我而言，只要能动它……就等于能随便动它……”墨穷说道。
众人一愣，心想还真是如此。
融合体系很难，不知道要多久。
但只是把龙血能量抽出去，却很简单了。未必得学什么高级的技术，用炼金师的方法，发明出龙血能量初级的引导法就行了。
初级的引导法，在墨穷手中就足够他把所有能量射进龙晶里……射哪里都行。
“那还融合个屁，专门找出龙血能量的引导法不就好了？”苟爷说道。
墨穷白了一眼，不想解释。
亚当斯笑道：“苟爷，只会龙血能量的引导法，可以解决现在的问题。但如果我们成功掌握了炼金体系，达到大师水准，以后就可以根据各种能量的特性，来专门设计对应的引导法。你知道这对墨穷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苟爷嘴角一抽，回想到当初墨穷在羽化宗，驾驭法力的样子，当时一人反弹无数强大修士的法术，连吸带拿，连推带转，周流六虚，跟全坤大挪移似得。
那就是墨穷会使用法力而结合绝对命中特性的结果，直接天克所有修士。
倘若掌握了炼金世界的那种能量控制法的本质，能在遇到一种新能量时，发明出自己的引导法。
哪怕很初级，在墨穷手中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对他的执行力，有着天大的提升。
绝对特性往往如此，只有‘不行’与‘绝对’。
……
第六百四十章 疯癫的书生
大元皇帝忽必烈，自从经过失肾之痛后，更为深切体会到了收容物的威胁。
一个小小的道士，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关于那道士的身份，他已经派人查了个底朝天，此人会点医术，好给人指点风水，还会炼丹。
十年前曾贿赂宋国丞相贾似道，成功混进宫里为皇上炼丹，可惜好日子没多久便亡国了。
之后就成了游方道人，四处游荡，采药炼丹，妄图成仙。
他炼丹的方子里，紫河车是必不可少的材料，甚至还有处女天葵之类的玩意儿。
可想而知，他的药柜突然变成收容物后，得到的紫河车都给他吃了。
这家伙每年都能从柜子里拿出紫河车，自然知道抽屉的神异，可是毕竟见识不广，估计是没想到还能换牌子，只当是仙人指点，提携于他，当他想要紫河车的时候，仙人就暗中送进去，然后强迫他吃一口。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家伙连续好几日，都只是拿紫河车。而等听到孕妇离奇死亡，冤鬼复仇的传言后，才停下那举动。
知道有孕妇活生生就没了胎衣，这倒是哪怕嗑药磕傻了，此刻也要琢磨琢磨那抽屉的妙用了，意识到并不是暗中有仙人帮助，而是这抽屉有问题。
之后又听到赵孟的肾脏食之可成仙，他正好试试。
如此，他取走了被软禁在大都的西夏皇帝的肾脏。
这家伙拿皇帝的肾脏炼丹，毫无疑问是没有鬼用的，之后又拿了忽必烈的，估计只是在试验抽屉的功能。
于是，这家伙想到，直接拿真龙之心，岂不美哉？传说仙人食龙肝凤髓，他也整点龙心龙肝的，会不会霞举飞升？
结果这一手作了大死，不光把自己害死，还害得黄河改道。
忽必烈切身体会到收容物的危险后，便开始培养自己的收容力量。
由他还只是皇子时，就栽培的心腹死士，组成了一个秘密情报部门，取名‘梦赫乌恩’，意为永恒真实，又称执事厂。
忽必烈每天亲自去教导自己的心腹，教导的方式很简单，讲故事，闲暇的时候自己讲，忙碌的时候，则交给贴身的太监，那太监也跟他一块听了那么多故事，代代课还是可以的。
这些人源源不断地从大都偷跑出去，被忽必烈散于各地去寻找收容物。
他现在局势很不好，叛军堵国门，而钓鱼城方面却一点好消息也没有，伯颜连续三次上书请求回援京师，说钓鱼城不可蛮攻，只能智取。
可忽必烈做出的决定，哪能随意收回，若是让伯颜大军回师，南方只会更加不稳，因为在平民眼中，不管大军是不是主动撤退，都会认为他大元败了。
想着自己的肾被莫名取走的可怕，他惊怒的同时也兴奋，兴奋地正是世间有这样的力量。
若是能再找到这样一件东西，定能破局。
不过收容物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这么个拼凑起来的情报组织，想找收容物纯粹看运气。
这些番子权力大的惊人，深查各种异常传言，收容物倒是没找到，却查出了一大堆腐败问题。
有的地方官甚至还暗中与义军密切往来，番子们异常事件没碰到，倒是抄了不少家……
好在，他们对忽必烈是忠心耿耿，弄了一大堆钱财，也都帮忽必烈存着，只动用少许发展眼线。
不过忠诚是忠诚，并不代表就有能力。
急于表现的他们，刚开始还用从忽必烈那学到的一些皮毛去试探可疑目标，但后来总是没什么成果后，就直接风闻而动，稍有可疑，直接以莫大的权力抓捕，严刑拷打一番。
他们有忽必烈赐予的调查一切事物的权力，哪怕是封疆大吏，进了‘梦赫乌恩’番子的大狱，也得掉层皮。
有的人只是吹牛说自己之前大病一场，祖宗托梦让他娶妾，他娶妾之后，果然病好了。
结果就被‘梦赫乌恩’的番子抓去，要他交出‘祖宗’。
一番逼问拷打之后，他才交代自己只是为了娶妾，装病的。
诸如此类的捕风捉影，闹得地方官员人心惶惶。但这种宁杀错不放过的地毯式搜查，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总会撞到鬼的。
这天，扬州分厂，抓到了一名看起来跟白痴一样的书生。
这书生精神失常，疯疯癫癫，一个劲地在背诵三字经。
“抓他干什么？不就是个疯书生吗？”负责扬州这片区的执事问道。
手下厂番说道：“哈图大人，这小子邋里邋遢，在路上跌跌撞撞，还说什么有鬼，我就把他带来了。他叫刘贺，家住扬州城外一处几千亩的大庄子，不过他不是刘家人，只是刘家的书童。”
“哼哼，惦记着人刘家的银子吧？你能不能上点心？上头传来信儿，把我狠狠骂了一顿，听着，找到奇物才是正道，只有真正的奇物才会让陛下高兴！”执事哈图说道。
“是是是，我这就叫刘家来领人。”厂番被数落一番，不敢多话。
然而过了几个时辰，去刘家通知的番子迟迟未归。
“下面的人办事越来越不像话了！”厂番骂咧两句，再次派了两人去城外的刘庄。
可是半天过去了，第二波人也没有回来复命。
“咦？不对！”
厂番感觉事情不妙，连忙告知执事哈图。
执事哈图一听连续两波人去刘家庄都没回来，不怒反喜，激动道：“有古怪！有古怪啊！”
“大人，如何做？”厂番问道。
执事哈图笑道：“不急，千万不要急！那个刘贺呢？我要亲自审问他！”
“至于刘家庄，先派兵围住，不要放跑了一个人。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传下命令后，他来到刘贺的牢房。
只见这书生衣衫不整，被关了一天后，形象邋遢。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见到有人来，吓得惊声尖叫：“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苟……”
“你……”一名厂番刚要喝问。
那执事哈图立刻摆手制止，轻声道：“嘘！陛下说了，认真观察，从细微之处着手。喏，他的一举一动都记下来。”
“是！大人高明。”厂番连忙拿出炭笔细细记录。
可是那书生已经不尖叫了，他似乎意识到来者不是他畏惧的那个存在。
缩着身子，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又哭又笑，嘴里含含糊糊，只能隐约听出‘铃儿’、‘少爷’等词汇。
执事打开牢门，轻轻靠近，蹲下声凑近了听。
还没等他听出什么来，那书生突然爆吼‘铃儿不要！’，就猛地跳了起来扑倒执事，手脚并用地撕吧，下手极狠。
抓挠之余，嘴里还念叨：“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苟什么来着？”
“拉开他！给我拉开他！”执事被挠得满脸血，气急道。
手下立刻一拥而上，把书生拉开，打倒在地，连蹬带踹。
直到书生哼哼唧唧，在地上动弹不得时，他们才罢休。
执事拿丝巾捂着脸，愤怒道：“你小子装疯吧！说，刘家庄发生什么事了？”
书生本来在地上痛哼哼，听到这话，嚎啕大哭道：“死了……死了……都死了……老爷少爷都死了……铃儿也死了……”
众人神色一凛，执事追问道：“怎么死的？”
可是书生疯疯癫癫，又一个劲地哭，时不时还蹦出两句人之初性本善。
执事耐着性子问道：“是不是鬼干的？”
他记得，之前书生疯癫胡语中，曾提到过有鬼。
不料他这一提，书生悚然大惊，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朝牢门外冲去。
他仿佛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门口的厂番直接被撞倒。
好在这地牢有天罗地网，一个书生哪怕再歇斯底里，也别想跑出去。没出几步，就给人捉拿回来了。
众人将他锁住，吊在牢房。
“你奶奶的，找死啊！”厂番揉着胸口怒喝。
书生吊在那，呢喃着：“有鬼……有鬼啊……”
执事再次不厌其烦道：“什么样的鬼，他怎么杀人的？”
“头颅堆成了山，血流血海啊。”书生惊悚道。
“血流血海是什么意思？”执事问道。
“血流……血流那个……人之初，性本善……”书生皱着眉说道。
“又来了！”执事的耐心终于也消磨殆尽了。
厂番见状也怒道：“真是酸书生！疯了还要拽文，傻了都还要之乎者也！哼哼，他是想说血流漂杵吧？这成语我都知道，他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执事见问不出什么来，直接说道：“既然有鬼，那我们就去一探究竟，走！把他带上，我们去刘家！”
“不要！我不要回去！会死的！会死的啊！”书生突然惊恐道。
“哟！你这句怎么听的那么清楚？”厂番冷笑道。
书生却还是一个劲地挣扎道：“不要去！不要去啊！”
番子们哪管他乐意不乐意，直接拖着就走。
执事亲自带队，拿出一把弯刀喷了口酒擦拭了一番，随后穿好铠甲，骑上战马。
“走！为了大汗！”
……
第六百四十一章 人首分离
梦赫乌恩在南方的势力比较小，也就千把人。扬州虽然是大城，但也只有十名番子。
这十名番子，真正受到忽必烈培养的，仅有执事一人，其他都是从军中筛选的忠心之辈，再由执事调教。
而此刻围住刘家庄的士兵，也不过是从地方借来的守军。
“钱百户，没有人出来吧？”执事哈图带人来到刘家庄子，询问道。
“没有，说起来也是邪门了，哈图大人，我派人翻墙进了刘家，刚进去没多久就惨叫。之后我又派了几个弟兄进去，却一个也没出来，兄弟们都吓坏了。”钱百户说道。
“我不是说围着就好，不要进去吗？”哈图说道。
钱百户讪笑道：“这不是好奇吗？我在这围了两个时辰，刘家也是大门大院的，硬是一个人也没出来过，我在外面高声喊问，里面也不出声，就派人进去瞧瞧。哪成想……真是邪了！我派的人可都是军中好手啊！”
“执事大人，陛下成立您们这执事厂，到底查些什么？”
哈图说道：“你不用管，把门砸开！”
“是！”
钱百户一挥手，立刻有小兵上前砸门，那庄园的铜钉木门，本来就是半掩着，都不用砸，一脚就踹开了。
哈图在门口望着，却见门内直廊一片血迹，还有一张丝巾。
看到那丝巾，书生悲痛大哭，喊着铃儿的名字。
厂番撇嘴道：“这小子到底疯没疯啊？”
哈图说道：“半疯不癫的，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和打击。我让你们查里面的地形怎么样了？”
厂番急忙道：“我们找到了刘家的佃农，有经过庄子的，画了地形图。”
他拿出一份很简陋的地形图，基本把刘家庄子大部分的堂院门宅都给标示了。有些地方佃农们也没去过，自然画不出来。
哈图拿着图慢慢地看着，时不时问问细节。
整个刘家庄子，有一百多人，大部分是奴仆、门客，真正本家的人，仅有几人。
“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被杀之后周边的佃户们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察觉到……”哈图抿着嘴，基本认定这就是鬼怪杀人，绝不是什么土匪之流。
厂番心里有点犯嘀咕，说道：“大人，我们真进去吗？进去的人，一个也没出来啊。”
“怎么没人出来？这书生不就活着出来了吗？怎么？怕了？”哈图说道。
厂番们个个激动道：“我们命都是大汗的，怕什么鬼！”
“好！呼丹留下，其他人跟我走，若是天亮未归，就给我把这里夷为平地！”哈图说道。
“是！”
他们对忽必烈忠心耿耿，说着就下马拔刀，大跨步地向前走去。
本来他们有十人，但之前连往这院儿里送了三人，至今生死不知。
现在留下一人，那再剩下的算上书生，也才七人。
至于地方军，忽必烈交代过，可以用，但不能信，哈图倒没想着一起带进去，若是他侥幸成功破解此地，得到奇物，这钱百户的人起了贪念，可跟陛下没法交代。
哈图带人勇猛地从正门闯入庄子，一脸大无畏，唯有书生哭哭啼啼，拼命挣扎。
但他哪里拗得过众人，整个人被拷着，硬拖了进去。
他们穿过前院，边走边观察，越进去血迹越多，到了二进门处，地上、墙上遍布干涸的血迹。
“这是人脑袋被剁掉所喷溅的痕迹！”厂番们都杀人经验丰富，一眼就瞧出来。
而哈图看得更仔细，惊道：“没有尸体……也没有拖拽尸体的痕迹……”
听他这么一说，厂番们也反应过来，现场只有血液大量喷溅的迹象，但没有刀具上滴落的小血点，也没有搬运尸体会留下的血迹。
不管是拖拽，还是扛起来带走，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的。尸体是凭空没了？
“书生，你说什么头颅堆积成山，是在哪？”哈图问道。
书生被人扛着，瑟瑟发抖，到处东张西望，嘴里呢喃道：“快跑！快跑！跑啊！”
这伙人哪里愿意走，他们是愿意为了忽必烈去死的人，折腾了一个多月，总算发现陛下要找的东西，哪能就这么放过？
“往里走！顺着血迹走！这像是一伙人往大门外跑，一路上却一直在死人的样子。”哈图猜测道。
虽然没有尸体，但从血迹，他也能看出来。
越往内宅走，血迹越多，意味着死的人越多。
而越往大门，则死的人越少。
这可不就是一伙人往大门跑，源源不断地有人死掉，最后就只剩下这书生和‘铃儿’逃到了门口，结果铃儿也被杀害，只有书生逃了出去。
哈图手持弯刀，狠辣的眼神四处扫望，带着人快步前进，很快冲到了中厅。
过了中厅，后面就是家里人以及女眷所住的地方了。
而在这里，他们看到了最多的血迹，似乎这里曾发生过大规模的围剿。
“噗嗤！”
突然之间，一声砍头的声音响起，一片血柱从哈图左眼角盲区处喷溅出来，他的脸上都沾了一些。
哈图猛然回头，就见一个兄弟当他面，脑袋飞起来了。
人首分离！
脑袋在半空中，嘴巴才张开发出惊恐地惨叫声。
不过一瞬，惨叫声又戛然而止，随后尸体消失，脑袋消失时，都还没落地呢。
“啊啊！”众人大惊。
哈图瞳孔一缩，就见在死掉的人旁边，飘着一块白布。
白色的桌布，像是罩在一个人身上似得，自由垂落。
但是看不到人，白布下什么也没有，只是空气，所以看起来又像是飘着的。
“这就是……鬼吗？”哈图只是短暂地惊骇一下，随后暴退拉开距离，并喊道：“砍他！”
他嘴上说砍，自己却往后退。
倒并不是惧怕，没见到鬼可能还怕一下，此刻见到之后，反而没什么恐惧。
不就是一个看不见的人顶着一块大白布吗？
之所以退后，只是不想无谓地送死，陛下教过他，让别人去试探目标。
“且看看刀子有没有用……”
哈图心想着，就见手下番子已经挥刀砍下去。
然而，锋利的刀直接从白布上穿透而过，一点阻力也没有，如同挥到空气。
“噗嗤！”
“啊！”那番子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脖子一凉，鲜血狂喷，脑袋飞起来了。
就这须臾间，连死两人，众人头皮发麻，想起书生的叫喊，扭头就跑。
刀子没用啊！
哈图虽然心里有准备，这鬼不怕刀。但却没想到是这么个不怕法，刀子完全穿过去了，那白布一丁点影响也没受到。
“先跑！”
哈图把手中的火把扔过去，连连退后，就见火把也穿过去了。
“这……”哈图心里咯噔一下，陛下教他试探目标，从目标的反馈来推测情报。
可这还用推？人家根本碰不到，无视了一切攻击。
仔细一看，白布也是自由垂落的，风都没有干扰到它，这白布丝毫没有舞动的意思。
此刻朝众人追来，也不像是飞行，而是走路。
就像是一个无形之人，头蒙着一块白布，朝他们走来。
“放开我！把我解开啊！”书生被人扛着走，可手脚却是被拷着的，见到熟悉的白布，惊恐大叫。
哈图看着他，立刻说道：“把他扔过去！”
这就是他带着书生的目的，书生虽然思维混乱，可毕竟是刘家唯一活下来的人。
说不定，他知道的更多。
果不其然，书生被扔了过去，惊恐至极的同时，大喊：“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
他还是没能说出苟后面是什么，但是，令人惊奇的是，他撞到了白布！
虽然丝毫也没能撼动白布，但确实撞到了。
书生如同撞到绝壁一般，脑袋红肿地摔在地上。
然后颤抖着大喊：“人……人……”
他又卡壳了，急得一脑袋汗：“人……人什么来着……”
“噗嗤！”书生的脑袋飞起，血柱喷涌而出。
推书生的那个番子看的呆了，随后就见白布又朝他而来。
那番子本来想跑，可哈图在他身后喊道：“你上！背三字经，可以碰到它。”
番子一脸懵逼：“我不会啊！”
说着，扭头就跑。
然而刚跑出两步，转角就看到来时的方向，密密麻麻一大片‘白布单’，一副‘人头耸动’的姿态晃了过来。
“竟然有这么多……”他顿时头皮发麻，惊得手脚发颤。再一回头，发现追他的白布，这时已经近在眼前。
这番子有预感，一个呼吸间，他就要人头落地……不，都落不了地，就会尸骨无存。
“人……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番子一急，眼看着白布近在咫尺，书生常挂在嘴上的那句竟然脱口而出。
还别说，人是被逼的，他其实都没怎么刻意去记书生的拽文，觉得都是酸腐味。
可此刻知道这能救命后，立刻就背出来了。
喊出这句的同时，他一刀砍在了白布的身上。
没有声音，但也没有穿过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砍到了实体！可是，白布上仅仅留下了无伤大雅的一丝褶皱。
“没用啊！”番子惨叫着。
同时，人首分离，腔子里鲜血喷溅而起！
……
第六百四十二章 受折磨的影子
短短半分钟不到，连死四人。
而眼前，越来越多的白布单从各处走出来。
鬼影重重的，直接堵死了他们回去的路。
哈图当机立断，拉着另外两人朝一条小道跑去。
这庄子内有花园，三人直接冲进东侧小花园，边跑边回头。
背后白布鬼影根本不用顺路，直接穿透重重障碍追击他们。
“大人！你先走，我们留下分散吸引他们。”一名厂番说道。
搞清楚这里面是啥了，就没必要在这里死磕，哪怕只有哈图一个人逃走也好过都死在这。
不过哈图说道：“你们谁会三字经，不是只会那一句的。”
“……”厂番们皆默然不语。
哈图会一些，但也会的不多，宋人的书，背那么好干什么？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头两句。
“书房！快去找书房，刘家书香门第，里面一定有三字经！”哈图说道。
“那我们要回之前的中堂，然后去后院，书房在主人家内室的旁边。”手下们说道。
去书房要回头？
可这后面……
哈图三步一回头，发现后面的白布鬼影倒是追得不紧，只是正常人的奔跑速度而已。
并没有展现出让他绝望的那种鬼魅级移动。
不过白布鬼影穿墙，以及那不讲道理地断头，也足以让他们这群经过战场洗礼的人，提不起丝毫正面交锋的念头。
好在，书生虽然死了，但他临死前做的事，还是让他们感到一线生机。
本来是完全触碰不到的白布，在背三字经的时候就可以触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一定是至关重要的。
哈图深知，陛下要的奇物，有再莫名其妙的现象也不足为奇，必须要顺应对方的特性。
保命、反制、利用。
“这些鬼穿墙过屋，我们也可以啊，找近路往书房翻！”哈图说道。
“大人，三字经真的有用吗？他们背了三字经还是死了啊。”有人说道。
的确如此，无论是书生，还是他的手下，之前都背了那一句，可除了让他们碰到了白布以外，并无卵用。
不过，为今之计，这是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虽然背书的人也还是断头而死，可说不定是因为他们只会一点点的缘故，书生不记得苟后面是啥了，手下更是现学现卖，只会头两句。
哈图决意，无论如何也要试试，全本三字经有何威力！
“啊啊啊啊！追上来了！”一名番子回头看到白布接近三米，冷汗直流。
这种莫名其妙就把人脑袋卸掉的怪物，番子们一身武艺毫无用处。
现在可以保命的方法就是逃！不要被追上！
直线奔跑下，白布的速度跟他们差不多，甚至还慢一点。
可问题刘庄地形复杂，他们时不时垮个台阶，绕块石头，推一扇门，总会耽误一些时间。直条条无视阻碍的白布鬼影，迟早能追上他们。
“从这边走！”哈图大喊。
他带人左拐，朝一面墙冲去。翻过这面墙，就可以回到中堂。
绕路是来不及了，唯有翻墙。
然而，当先一名番子刚一脚踩上去，手扒在围墙上，就瞪大眼睛惊呼道：“不！”
哈图连忙急刹，抬眼一看，就见刚爬上去的那名手下身首异处，脖子喷溅出鲜血。
一个白布鬼影，直接从墙那一头穿了出来。
哈图吓得亡魂大冒，一股寒气直溜儿脖颈，头也不回地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身旁一名番子反应慢了一些，等他转身想跟上哈图时，白布已经贴到身边。
“人……那个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啊！”他急得嘴里乱瓢。
看到白布近在咫尺，神经直接绷到了极限，那种焦虑到了极点的感觉令他有些崩溃。
他想说三字经，他记得的！哪怕只是一句。
然而现在脑子里明明想到了那句话，可这么突然一下让他说，却是嘴巴不受使唤似得，说不利索。
虽然他精通汉语，可毕竟不是母语，这一时焦急地说不出清楚，直叫他绝望到了极点。
“嘟……”
“咦？”这番子惊骇地发现，他明明啥也没说，却还是一拳打到了白布。
当然，威力微乎其微，白布上仅有几乎无法察觉的一抹褶皱。
“不用……”番子大喊着，想告诉哈图什么。
但哈图回过头来时，却只看到番子脑袋飞起，血溅三尺。
那头颅在半空中，张大嘴巴，微微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说完，直接消失了。
“他想告诉我什么？”
哈图眼看又死一名手下，并不悲痛，这本就是他们的归宿。
此刻他身边，只剩下最后一名厂番，两人全力绕了一段路，往书房冲去。
从这里去大后院，再从大后院绕回老爷卧室，就可以看到书房了。
他和另一名厂番，一路上边跑边吼，大喊着钱百户的名字，让他带人杀进来。
这深门大院的，也不知道外面的士兵听不听得到。
然而，当他拼死拼活，好不容易看到书房时，却发现中间的小院里，有堆积如山的头颅！
至少一百多颗脑袋！哈图曾在扬州铸过京观，见识过这种堆叠方式，只要看堆积有几层，就能立刻估算出大概多少个。
“所有的脑袋都在这里了吗？啊！他们的也在……”
哈图见到了自己的手下们，死掉的他们，所消失的头颅，都堆积在上面。
其中，他还看到了几颗穿戴军帽的脑袋，这很明显是钱百户的兵。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百多颗头颅，堆积成山。
哈图亲眼看到，一张巨大的白布，比所有的鬼影都要巨大的白布，就立在这堆头颅的背后。
它就像是放大版的白布鬼影，足有四米多高，正好与那堆积起来的一百多颗头颅一样高。
姑且叫它白布本体吧，因为哈图发现，它是唯一有影子的白布鬼影。
借助月光，哈图看到那好似无数个无头者拥挤在一起的影子，不禁头皮发麻。
这些影子看起来都在挣扎，可是却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只是拥挤在一起，充作白布本体的影子。
“这影子上扭曲的无头人影，都是死者吗？”想到这一点，哈图只觉遍体生寒。
他想象着死掉的人，连灵魂也没有被放过，如影子一般，永远待在这巨大白布的身下，就不禁颤栗。
“……我们走吧！”厂番终于要崩溃了。
这是唯一还跟着哈图的厂番，其他的都死了。
他不怕死，可见到月光照耀下，那一个个仿佛在无边痛苦中挣扎的无头人影，他就怕了……
见识一个个同僚如被杀鸡一般死掉，他都没有这么怕过。
没有那么大无畏的人，愿意死后还要被折磨。少有的类似记录，也是蓝白社中的少数人，甚至都不是所有正式社员能有勇气接受这样的死亡。
“走啊！走啊！我不要死在这！”厂番崩溃地朝着庄园外墙跑，随便哪一段围墙都可以，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然而哈图一把拉住他，往书房方向拽：“蠢货！跑不掉的，找书！只有找到书才能活！”
哈图也恐惧，但他心理素质是最好的，知道就这么往外跑，最多翻两重墙就会死掉。
必须找到击退或杀死白布鬼影的方法，否则一味的逃跑只是等死，要是光跑有用，那为什么一百多口人，只有那书童跑出来了？
哈图拉着他冲进书房，两人焦急地翻找三字经。
至于那耸立在头颅后的白布本体，他早就注意到了，根本不会动的。他们闯进来时，它也丝毫没有靠近他们的迹象，只是默默地立在那里。
甚至两人从白布本体旁边经过，也没有事。真正会追杀人的，只有等人高的普通白步鬼影。
“书呢？这特么什么狗屁书香门第，怎么连本三字经都没有！”哈图疯狂地翻找书柜，迟迟没找到三字经，再看窗外已经白影重重了，不禁面无血色，破口大骂。
不过也许是庄园外的士兵听到了他们的呼声，闯进了前门，所以引走了一大部分。
此时追他们来到书房的白布鬼影并不多，也就七八个而已。
“滚啊！滚开啊！”厂番看到追击的白布鬼影已经从各个方向的墙体上浮现出来，就恐惧到了极点变愤怒。
它们已经离自己只有数尺距离了，按照经验，贴近一两尺左右，就会被杀死。
迟迟找不到三字经，一直紧绷的内心顿时被极端的恐惧和绝望所逼疯。
“去他妈的！老子宁愿去阴曹地府！”那厂番拿刀一戳，从嘴巴插进去，刀锋透出后脑。
饮刀自尽！
与此同时，一旁的哈图惊喜道：“三字经找到了！”
……
第六百四十三章 消耗品
厂番实在是被逼急了，左边墙壁一个，右边墙壁一个，背后书柜也钻出来一个，窗户外两个，门口也堵着俩。
他又不会飞，这怎么跑？
绝望之余，他宁愿自杀，以寄希望于自己能投胎，而不是被抓去充作影子。
还别说，亚当斯和忽必烈讲的故事，都被忽必烈又教给了心腹，哈图就是其中之一，而哈图培养这些番子，也教了一些。
从哈图那听了几个故事里，他虽然没理解多少，但此时此刻，还真给他想到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自杀后的脑袋，还会被白布鬼影取走吗？
如果脑袋还被破坏了一些呢？
从亚当斯那里流传下来的故事中，就有一个例子，那便是某种令人永恒绝对失聪的效应虽然无解，但有一种提前预防的方法，那就是自己动手，先把自己弄聋。
那种无解失聪的效应，虽然聋得比普通聋子更彻底，但那个效应并不会对聋子触发。
所以不想被奇物弄聋，就自己先把自己弄聋。
这样的故事很新奇，厂番听了之后，记在了心里。
此刻面对绝境，他宁愿死，也不想成为怪物的影子，所以就想到了这一点，继而手动把自己脑袋戳破。
寄希望于，白布鬼影，并不要坏掉的脑袋，亦或者，它们只收取被它们自己分割的脑袋。
至于结果有没有用，他就不知道了。
更甚至，最后一丝弥留的时候，他听到了令他郁闷之极的话：“三字经找到了！”
“咕咚……”厂番的脑袋摔在地上，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哈图看都没去看，根本无心去管自杀的手下。
他的神经也紧绷着，知道此刻是生死时速，是死是活，就看着本三字经了！
哈图迅速翻阅三字经，边翻边读。
他甚至都懒得抬头去关注白布鬼影，近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本书的内容中。
一边读，还一边朝着大门冲去。
他感觉自己撞到一些东西，可能有桌椅、装饰架，那些东西撞得动。
而撞不动的，毫无疑问是鬼。
“我冲出来了！”
哈图大喜，他感觉自己冲出了书房，来到了院子。
中途撞到的鬼，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
他连忙加速奔跑，一边跑一边快速念诵三字经。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之类的话语，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传出。
哈图的记忆很好，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刚才念的东西。
念着念着，他忘了自己念到哪一段了……
“不知义……不知义……子不教？”哈图就这么一卡壳，嘴巴就瓢了。
他目眦欲裂地盯着书本，这本书上的文字，如一个个小虫在那怪异地摆着。
恍惚间，他一度认不出其中大部分的字了。
完形崩溃。
急切的心理，再加上念一段忘了自己念什么，直接导致这些文字排列在他眼中极度陌生。
这本也不是他的母语文字。
“完了！”哈图最后的念头，就是绝望。
“嘭！”正在这时，他感觉腰部剧痛，自己仿佛被人踢了一脚。
整个人瞬间翻滚出去，飞出三四米，撞在墙壁上。
一回头，就见一人在他原本的位置上，疯狂懒驴打滚，以一种十分干净利落地姿态滚到墙边。
那看起来像个商人，却一脸坚韧。
“你……”哈图懵逼地看着这踢飞他，救下他的人。
“我是亚当斯的人，跟我走！”那商人单手拽着他，脚一蹬就攀上墙壁，以比常人更快地速度，翻阅过去，并急速奔跑。
他带着哈图，还能保持超出常人的速度，直接冲出十几米，又攀上一面墙壁。
如此反复，直跑出上百米，跟背后追击的鬼拉开了十米多的距离。
知道这时，他才腾出气来问道：“你为什么要读书？”
他直指关键，但哈图经历了一系列险死还生，此刻被救有点懵逼，愣了一下才说道：“你是墨家的人？”
“你们这么大动静，难道指望我们一点也察觉不到吗？”此人正是蓝白社在扬州的外围人员，林光。
而且不是当地招募的，乃是从总部调来的资深外围，经受过极限岛训练的。
虽然没成为正式社员，但吃过翻译魔芋，也练出了顶尖运动员的身手。
他负责扬州这片区的情报收集，城外刘家庄被围住，瞒不了多久。
一开始以为又是抄家，所以林光没管。
但到了晚上还在围，他就上心了，带着无人机赶来。
结果一来就看到哈图的手下一个个死掉，于是冲进庄子救人。
等他来到哈图身边时，哈图刚从书房里冲出来，背后的白布眼看就要逼近，他只来得及将哈图一脚踢飞。
“这个！这个有用的！只是……”哈图甚至都忘了三字经的名字，看了一下封面才知道刚才在念什么书。
他刚才明明读了一遍，此刻却全忘了，心里空空如也，一句也没留下。
再看时，对人之初性本善的句子，都觉得无比陌生，仿佛第一次见到，感觉十分经典。
“你读三字经的时候，不会被杀是吗？”林光问道。
“是吧……念三字经的时候它不会杀我，所以必须一直念，可是一边念一边忘，一下子就忘记自己念到哪里了，只觉得每一句话都有没看过的新鲜感。”哈图说着，他刚才就是这样。
此刻回想起来，难怪书生想不起苟后面是什么了。
三字经是蒙书，书生定然是倒背如流的，怎么可能忘？
他只是因为‘用掉’太多，才忘记了，就像是燃烧的护身符。
至于为何只剩下第一句，而不是最后一句，哈图想了一下，想起那个跟书生逃到门口的铃儿。也许是铃儿最后学了第一句抵挡了一刹那白布鬼影，从而让把三字经忘光的书生逃出去。
书生逃走时，因为听到了铃儿口中的话，所以又重新记忆到了第一句。
哈图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林光，林光惊讶地看了一眼哈图，没想到这粗鲁汉子竟然还会盘逻辑。
“总之这个鬼，靠三字经可以保命就对了吧。”林光说道。
他不用看书，三字经他怎么可能不会背，烂熟于胸。不用跟哈图一样，一句一句地往后看。
只见他推开哈图，迎身向后，直面白布鬼影，同时按下一个呼叫器，紧急通知墨穷等人。
哈图不明所以，惊道：“你干什么！跑啊！”
林光说道：“外面的军队已经冲进来了，他们正在被屠杀，你立刻过去，告诉他们背三字经，我来挡住这这几只鬼。我必须确定三字经这条生路的正确性，以及正确的用法。”
说着，他掏枪冲着白布鬼影射击，并大喊：“人之初！性本善……”
“嘭！嘭嘭嘭！”
第一枪命中白布鬼影，但对方没有退后半步，犹如一面绝壁。
唯一的变化是，白布上出现了好几条明显的褶皱。
而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统统落空，穿透而过！
“怎么会……我全忘了！”林光大惊失色，连连退后。
他才念一句，竟然把三字经全忘了。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忘记了一本书的内容，那本书是制约眼前衍生物的东西！
“我忘了什么？”林光问道。
哈图也懵了，不是才人之初吗？怎么一口气全忘光了？
“三字经，你忘了三字经，诵读它是碰到鬼的唯一方式！”哈图说道。
林光拉开距离，突然说道：“我知道了，不用诵读的，心里想就够了。”
“是吗？”哈图因为根本没背过三字经，所以一句句地读，就一句句地忘。包括那些厂番和已经忘过一遍的书生，都是如此。
林光记得整体，竟然就可以一整体地‘消失’。
“书给我！”林光拿到三字经，重学！
总共才几百字，朗朗上口，他迅速扫了几遍，就记得差不多了。
然后，他继续拔枪射击，保持一定距离。
靠近对方太危险了，哪怕三字经可以控一下，忘掉之后也是随时会死掉的，基本就是把性命交给对方。
既如此，他才选择用枪射击，果不其然，当他心里想着三字经全文时，子弹就可以触碰到白布了，同时忘却内容。
“没用的，三字经能救一刹那，但它是打不死的！就算打中了，它也一点事没有。”哈图绝望道。
“没事吗？”林光呢喃。
哈图看着白布，突然说道：“诶？你的三字经怎么这么厉害？”
林光盯着白布身上的褶皱，也发现了，他打出来的褶皱，比哈图留的大多了。
“而且我这一次留下的褶皱，比上一次小太多了……为什么？”
第一枪留下了好几条明显的褶皱，但是接下来重学的这一枪，却差强人意了，只留下极微小的一丝褶皱。
这很直观地表现出，两次同样‘消耗’三字经的攻击，威力大不一样。
而无论是哪一次，都远比之前哈图读一两句撞击所留下的痕迹要大得多，哈图和书生留下的痕迹，几乎就看不到。
“啊！”
林光灵光一闪，意识到：“我对三字经的理解越深刻，伤害越高？”
毫无疑问，两次攻击唯一的区别，就是对三字经的理解。
前一次他从小就会，意思也懂，多重解读角度都非常熟练。
而后一次，临时去学，死记硬背，还大部分都记错了，只记了个七七八八而已，连什么意思都没去琢磨。
这仅有的区别，直接导致了两次子弹撞击所留下的褶皱大不相同。
“对这本书的理解，才是真正的弹药？”
“所谓的忘记，是一种消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