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千千阙歌
舞台上升起一架钢琴。
陈柏强要献唱《狮子王》片尾曲。
这首歌的英文版词曲作者属于陈维云。
但是录制的时候，陈柏强一口气编了国语、粤语、法语版的歌词。
今晚他要唱粤语。
陈维云原本打算说几句话就下台，结果陈柏强不让他走，坐在钢琴边儿，面朝观众说：
“我这位boss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歌会，这是他第一次担任嘉宾，你们想不想让他显露几手绝技？”
“想！”
歌迷们花痴一样吆喝，四周的席位都已经空下来，所有人都站起身，虽然丹尼哥是他们的偶像，但阿云哥是大众明星，通杀男女老少，制造的冲击力比丹尼哥还要强一些。
今天难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两位偶像，现场的气氛热烈到极点。
陈柏强伸手招了招，他早就有所准备，让助理送上一个萨克斯管，
“我最畅销的专辑是《狮子王》，这张专辑的插曲全部出自他手笔，今晚最后一支歌我邀请他合奏，你们都不知道他是一位萨克斯高手吧？”
“不知道！”
歌迷们很配合，脑残粉就是这样，偶像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很久没有玩了！”陈维云拎着乐器，站在舞台中央，表现的略有苦恼。
萨克斯是他读书时的爱好，后来做了船员也没有舍弃，主要是打发时间，练了很多年，但是抵港后不经常接触，曾经在陈柏强面前表演过，结果被陈柏强打了一个突击。
突击归突击，陈维云可不怯场，他笑说：“让我先彩一下排可以吗？”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罗大右、徐晓凤与许贯杰都在前排就坐，心想这是开演唱会，竟然对观众说需要彩排，不怕被嘘呀！
陈维云真不怕，没见歌迷们哗哗哗在鼓掌嘛，她们就是喜欢看陈维云彩排，梦工厂出品的畅销专辑全部挂有陈维云的名字，曲作者都是他，老牌音乐才子顾家辉经常向媒体发感叹，‘陈生可以在音乐领域创造影响世界的成就，他经商是不务正业。’
下个月要颁发‘中文十大金曲奖’，金针奖唯一候选人也是陈维云，为什么让陈维云唯一？因为格莱美下个月也要颁奖，美国佬给了陈维云两个创作提名，不颁不行，否则这个奖项会失去权威性。
陈柏强压着手示意歌迷安静，然后说：“我老板不会演奏老歌，他肯定是即兴创作新曲，让我们洗耳恭听！”
“新曲也不给你唱，让你为难我！”陈维云在舞台上挥洒自如，尽情发挥搞笑天赋。
现场的笑声一阵接一阵。
第一支曲子是《大约在冬季》，陈维云以前的挚爱，但是吹了一半想起这首歌的发行年限，齐勤什么时候写出来的？
他担心侵权，忽然中断了演奏，结果台下立刻起哄，
“阿云哥，你把它吹完行不行？”
“阿云哥你不要耍赖！”
“吹完！吹完！吹完！”
小姑娘们很有节奏的呼喊，这曲子朗朗上口，用萨克斯吹非常有感觉。
不过陈维云没有满足她们的要求，“我再给你们换一首更好听的，都不要吵！”
他说完望了望陈柏强，
“丹尼，这首曲子我先吹一遍，如果你听一遍就能用钢琴弹奏出来，明年我提高你的版税！”
“提高多少？先说清楚。”陈柏强手指在琴上一扫，很自信的说。
“至少能提高2%。”陈维云不信陈柏强能弹出来，他用萨克斯吹，陈柏强用钢琴弹，这对音感的要求极其严格，还要具备瞬间记忆的能力，这种天才他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现实中从未遇见，
“丹尼，我不要求你能弹多准，勉强听着顺耳就可以。”陈维云降低了难度，他原本就打算给陈柏强提高版税，输了也算赢。
“开始喽！”陈柏强摊摊手，又望向观众台：“你们全部给我作证，假如他失言，都去找他提抗议。”
这番对话把现场的气氛拉到最高峰，台下已经是山呼海啸。
舞台后面的几位歌手都有代入感，他们把自己当做陈柏强，准备牢记陈维云的曲子，梅燕芳感觉特别有意思，对他们讲：
“打个赌怎么样？谁能记下这首歌，以后宵夜都不用凑钱买单！”
“ok啦！”张雪友第一个表态。
李客勤今年才十七岁，很单纯的说：“芳姐，每次宵夜你都抢着买单，打不打赌都无所谓。”
“切！”周围一群人都在拍他，这是在破坏气氛，不是一个醒目仔。
周惠敏笑着点点头，也同意打赌，她从小学钢琴，恰好有速记的天赋，而且经常玩这种游戏，她有把握可以弹出来，刚才的《大约在冬季》她就记了一部分，她说：
“老板距离我们太远，音符听不准，我要走近一点。”她离开通道，站到舞台下面，这地方是摄影机的拍摄区，距离陈维云非常近。
同事们望着她背影，都显得很吃惊：“薇薇安是记忆天才吗？”
“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是有神通！”
很快，萨克斯已经奏响。
陈维云吹的是《千千阙歌》，这首曲是马饲野康二在1989年创作出来，由近藤真彦演唱，拿出来演奏没有任何问题。
其实这首歌在倭国不算太红，但是陈慧闲演绎的《千千阙歌》却是粤语歌的巅峰之作，平行时空推出时香江街头巷尾的百姓都能哼几声，随后传唱了大江南北，影响力深远，是标志性经典。
随着陈维云的表演开始，低沉忧伤的曲调立刻引发现场观众的共鸣，虽然没有歌词，只有音乐，却仍旧打动人心，观众自发鼓起手掌，附和陈维云演奏。
只有周惠敏皱着眉头，掌声干扰了她，导致她记忆出现混乱，等陈维云演奏完毕，她苦闷的摇摇头，她没能准确记下来，不过很快就峰回路转。
掌声响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停止。
还夹杂着歌迷乱糟糟的喊话：“阿云哥，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让丹尼哥谱词演唱？”
“什么时候发行？”
陈柏强等她们安静下来，对陈维云说：“接下来该我了。”
钢琴声随即响起，他果真把整首曲子给弹了出来，相似度高达九成，这让陈维云大为意外，陈柏强竟然是一个超级记忆天才？以前没有发现他有这种特长啊！
如果说有哪里不完美，那就是演奏时断断续续，他弹完一行音符需要停顿一下，没有一气呵成的流畅感觉，但这肯定算是稳操胜券。
周惠敏也相当开心，二次听陈柏强演唱，她已经基本记下《千千阙歌》，反复在心里演练，不过她重新走到后台时并没有向同事炫耀，梅燕芳问她有没有记住，她说：“芳姐，我要在钢琴上弹一弹，才能知道我记住了多少！”
陈维云的登场给今晚的演唱会增加了莫大趣味，让这场活动圆满落下帷幕。
接下来是宵夜派对。
红体育馆距离梦工厂九龙酒店只有五六条街，陈维云带着属下们到酒店宵夜，途中他和陈柏强搭乘一辆车，忍不住问：“丹尼，你对我讲实话，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陈柏强大笑一声，把耳塞从耳朵里取下来，
“你演奏结束，我的助理已经把曲子录下来，一句句放给我听，我根据耳塞里的录音弹出来，当然不会失误！”
“靠，你这是作弊！”陈维云感觉被耍了，大呼一声。
“怎么算是作弊？”陈柏强马上反驳他：“我们打赌的时候，你并没有要求不让作弊啊！”
两人一路争执到酒店餐厅。
餐厅里摆放有钢琴，梅燕芳不信邪，她把周惠敏拉到钢琴旁边，“阿敏，快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弹出来！”
今晚台前台后到了二十多位艺人，此刻都已经汇聚到餐厅，看见两人的架势，都把目光转了过去，周惠敏有点小紧张，但这是表现的好机会，再说老板也在场，她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舒了两口气，她开始弹琴。
等这一曲落罢，同事们献上惊叹的掌声，这么久都没有忘记，记忆力很神奇。
陈维云与陈柏强都在发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丹尼，她也是作弊吧？”
“我是作弊，她看上去不像。”
两人走向琴台，周惠敏见老板过来，她想起身，结果被陈维云摁住肩膀，“阿敏，我吹的第一首曲子你能不能记住？”
“能记住一半。”周惠敏低着头，语气软绵绵，她有点害怕陈维云。
“弹喽！”陈维云说：“你能弹出来一半，这两首歌我都交给你出专辑。”
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周惠敏沉默着伸出手，纤纤玉指落在了琴键上。
弹完后她仰着头问：“老板，怎么样？”
“还不错。”陈维云打量她片刻，把谱架的曲谱递到她手里，“今晚你坐在这儿弹琴，给同事们凑个热闹，一首接一首挨着弹，你看行不行？”
“没问题啦。”周惠敏并不抗拒，很自然的说，“我签到公司前还在西餐厅做兼职，专门给客人弹琴。”
“这也算兼职。”陈维云把林叫过来，“给阿敏一万块小费，不能让她白辛苦。”
只弹琴的话，周惠敏无所谓，给小费让她很难为情，虽然她缺钱，可是这种钱她不想挣，心说老板到底在搞什么嘛。
她脸色通红一片。
陈柏强见老板给了小费，也去摸口袋，但他没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于是说：“薇薇安，先欠着你的债，明天去公司给你。”
“你不用给钱。”陈维云拍拍他肩膀：“回头我把这两首歌的曲子给你，你给阿敏写两首词，拿词抵债。”
“ok！”陈柏强爽快答应，提携新人是他的分内事。
听到这里，周惠敏忽然明白，老板这是在诱导陈柏强给自己写词呢，她马上说：“多谢老板，多谢丹尼哥。”
“行了，快奏乐吧。”陈维云转过身，看见梅燕芳脸色不郁，她估计是想唱《千千阙歌》，结果让周惠敏捷足先登，肯定在后悔不该怂恿周惠敏弹琴。
302、产业链
这场派对的气氛很活跃。
艺人们的表演欲都比较强烈，他们没有让周惠敏一个人独秀。
李客勤是乐器小能力，先表演一段小提琴，又吹了一会儿萨克斯，叶士荣想打鼓，但是餐厅没有这种乐器，他无奈选择了吉他。
全部围在钢琴边儿，与周惠敏合奏。
张国容今晚不在场，他在新加坡搞活动，《我和僵尸有个约会》放映一年，南洋各地盗版录像带成灾，再加上他陆续推出的专辑，导致他的影响力已经追上程龙，也是经常出差，不拍戏的时候，他都在南洋各地巡回做演出。
黄加驹同样缺席，完成《功夫熊猫》主题曲录制后他飞赴了倭国，公司收购了金牛宫，在倭国打开了局面，他历来推崇倭国音乐，去那边找灵感去了，明年他想发行一张全新的日文专辑。
公司的歌手有十位，黄加驹的创作才华比陈柏强还要犀利一点，他本人专注音乐的理想也更纯粹，陈维云愿意给他提供平台，任他自己去发挥。
等刘德桦加盟后，陈维云旗下的男歌手肯定算是豪华阵容，但是女歌手略显薄弱，他手上还有一首跨世纪经典名曲，《我心永恒》，他有把握依靠这首歌捧红一位国际歌后，不过交给谁来演唱，他暂时找不到对象。
上半年他挖到了徐晓凤，下半年挖到邓莉君，这两人本身都是殿堂级歌手，不需要梦工厂力推，她们的地位不会动摇，给她们再多经典曲子，那也是她们的功劳，公司得不到太多好处。
梅燕芳存在不可控制的因素，假如把她推向全球市场，万一将来她大嘴巴讲出不利于大陆的言论，那陈维云可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影响力越大，造成的破坏力就越强。
周惠敏现在是一张白纸，可塑性比较高，但她不是巨肺型歌手，风格与《我心永恒》不太符合。
其实最佳人选是王非，陈维云决定再等几年，等他奠定梦工厂动画的全球领先地位，会把《泰坦尼克号》以动画片的形式搞出来，到时他的女歌手也已经成熟，再做选择也不迟。
“陈生，元旦节轮到我开个唱，你能不能来捧场？”徐晓凤感觉她老板在舞台上很有吸引力，擅长与观众互动，她也想邀请。
“我是你老板，我当然愿意，你没意见我就没意见。”陈维云最近都不出差，演唱会又集中在晚上，他乐意给自己的歌手站台。
“那就说定了，第一场我只请你。”徐晓凤也想邀歌，
“我签到公司这么久，你还没有给我写过歌呢？”她用开玩笑的口气问。
“你还用得着我写歌吗，你唱什么歌都一定畅销。”
其实写过一首，《冒险王》插曲《美丽的神话》就是徐晓凤与陈柏强合唱，这部电影有四首插曲，不止发行了一张原音大碟，灌录的七位歌手全部单独出了唱片。
像是周惠敏的处女作《周惠敏》，主打歌就是《滚滚红尘》，歌迷很奇怪，买了原音大碟，他们会继续购买独唱单曲，一个白金的销量就是证明。
所以推广也是有套路的，有时不需要加大投资，却能挖掘更多的利润。
徐晓凤听他拒绝，也不强求，只说：“哪天我的专辑销量滑坡，你可不能视若无睹。”
她不可能滑坡，她的歌迷是真正欣赏她的音乐，不像靓仔靓女歌手，歌迷是先喜欢这个人，然后才爱屋及乌喜欢了这个人的歌。
今晚的派对临近凌晨才结束。
单身的艺人都住在了酒店，楼上的客房随便他们入住，陈维云照常返家。
随后几天他都在视察自己的产业，电影院、直营店、工厂，每天都在来回奔波，一直持续到元旦节。
他目前的产业布局已经接近完善。
美国人巴里.利特曼写过一部书，叫做《大电影产业》。
他把经营电影作了精确概括，划出一条相连紧密的产业链。
这条产业链是以电影作品为核心，并分出三大体系围绕这个核心运作。
荧幕体系是其一，包括电影制作与电影院发行。
传媒体系是其二，电视广播，报刊出版，明星海报，作用自然是宣传。
第三个体系是休闲娱乐。
电影本身就是一种娱乐方式，为了全方位服务客户，这个体系是针对周边产业的开发，包括主题公园、酒店餐饮、纪念品玩具与服装，同时还有网络与游戏。
网络尚未普及，陈维云进入不了这个行业，他如今只剩下游戏还没有涉足。
这些天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需不需要建立游戏部门？
他倒是玩过各种经典游戏，但他本人对游戏制造没有常识性概念，他的手机上也没有记载相关的资料，他必须从零开始。
而游戏的设计部门至关重要，投入的资金多，却未必能开发出畅销产品，万一产品扑街，结果就是巨额亏损。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技术与创意的行业，对专业人才的依赖性也很大。
陈维云决定再拖一段时间，或许过几年能遇到进入这个行业的契机，在他没有足够信心获得盈利之前，他不会冒然投资。
转眼到了元旦节。
1986年要到了。
这个节日发生很多有趣的事，陈维云也接触很多有趣的人，他首先参加了‘梦工厂博物馆’的奠基仪式，城中不少富豪都接到了他的邀请，全港媒体纷纷出动，卯足心思要播报名流们的公开活动。
陈维云的公司照常运作，却区别于以往忙碌沉静的气氛，各个办公地点都充满了喜气洋洋。
去年公司的业绩再上层楼，老板给所有人都准备了丰厚奖金，尤其是艺人的部门，还牵涉到级别的提升，以及今年的电影计划，部分政策的更改，这都与他们的事业紧紧相关。
元旦假期的第二天，陈晓春难得起了一次早床，第一个跑到梦工厂大厦上班，看守电梯的保安老林十分稀奇，打趣他说：
“春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你早到一个钟，以前你都是掐着点赶工，每个月要迟到七八次呀！”
“虽然我迟到，但我坚持上班的决心从来没有动摇过。”陈晓春嬉皮笑脸，他年纪和李客勤一样大，现在还没有明星的觉悟，与21世纪后的辍学打工仔没什么两样，混的成分多，有钱就全花光，标准一个月光族，
“林伯，今天公司给我们算分红，等我拿到钱，给你买好彩。”
303、新人楼
陈晓春乘坐电梯来到34楼。
他的工作室设在这一层，公司给他配了一间小型办公室，内部摆着电脑与打字机，但他从来没有用过。
这层楼开辟有放映厅，专门让艺人研究经典电影，他倒是常常去，另外还有休闲的咖啡室、化妆区，但都是公共房间，这层楼的艺人全是一星级，被内部同事戏称为‘新人楼’。
楼上35与36层汇聚二星到四星级的艺人，都已经混出位，在业内小有名气，或者是老戏骨，本就名声在外。
自从公司执行分级制度以来，艺人们整天都在研究，从一星升到四星还是比较容易的，按部就班努力拍戏，有个几年时间就能达到，但五星级是一个临界点，跨过去非常难，已经不是努力能够解决，必须公司发力，需要从公司拿到足够资源才能升上去。
一旦升到五星以上，那就意味着挤入香江最顶级的演艺圈子。
37层都是五星到七星级艺人。
目前不到十个人，一半都是导演与监制，袁合平、王京、刘镇韦，这是公司三大王牌，徐可需要再熬一年，等《冒险王》录像带分红拿到手，他才能从楼下升上来，周闰发与钟楚虹都是这样。
即使新签约的徐晓凤与许贯杰，同样不入五星，想提高级别需要拿出业绩，好在评级归评级，他们的工作室规格，日常的福利待遇与刘镇韦他们一样，仅仅是楼层不同罢了。
38层是本港娱乐的行政楼。
吴世邦在这里办公。
39层仍旧是艺人楼，只有林清霞与陈柏强两个人，他们是公司仅有的八颗星王牌，唯二享受特权的艺人，这层楼的所有房间都为他们服务。
这两位巨星创造的价值能超过《漫威日报》与《时尚梦工厂》这些期刊，这可不是夸张，陈柏强一张专辑可以卖破几千万美元，比一间上市公司的年营业额都多，再优厚的待遇都不过分。
但是艺人也都明白，陈柏强的成功与公司包装密不可分，公司能包装一个陈柏强，就能包装第二个，只有具备同样的资质，被公司力捧，拿到八颗星并不是妄想。
外界称呼他们公司是‘造星工厂’，绝对名副其实。
如今梦工厂已经是跨国巨头，企业制度对艺人的吸引力独一无二。
陈晓春的归属感是最强那一类，与张雪友，邓萃雯，徐锦茳都是被公司一手捧红，他们属于公司的铁杆支持者。
至于将来他们爆红后会不会保持初心，那是将来的事，反正现在他们的感恩心非常强烈。
其实邱舒贞也算，但邱舒贞只对陈维云有归属感，她对公司烦的不要不要的，拍戏太累，她挨不了苦。
陈晓春在公司的时候，喜欢顺着楼层上下逛，找前辈们问个安，套套近乎，替将来搬出新人楼做准备，但是今天他来的太早，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一位前辈。
“雯姐早！”他看见邓翠雯出现，赶紧上前打招呼，“雯姐，好像很多天没在公司见过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拍戏？”
“是啦。”邓翠雯叹口气，“我接了其它公司一部戏，夜戏比较多，把我作息都搞乱了。”
“咱们自己的戏有十几部，还不够你拍吗？”陈晓春随意的说话，“竟然去其它公司捞外快，用不用这么拼命啊？”
“你以为我想接吗？”邓翠雯说，“是邦哥亲自安排的。”她不愿多谈自己的事，又笑着问：“那天碰到阿眉，她说你上半年至少能拿三部片约，是不是感觉特别威风？”
“谣传而已，还没有确定呢。”陈晓春挤挤眼，
“今天邦哥要打两部戏的通告，一部是老板指定的大卡司，一部是徐导的新戏，全公司的同事都在等着试镜，谁知道有没有我的份？”
“你的小白龙那么火，老板和邦哥肯定要捧你，你就等着出头吧。”邓翠雯说完往工作室走，
“不和你聊啦，我昨晚没有休息足，要去睡一会儿。”
“今天发薪，你不着急吗？”陈晓春朝她喊。
“这有什么好急的，又不是第一次领薪水。”邓翠雯笑着推开门。
她加盟公司一年多，已经渡过惦记薪水的新人时光。
陈晓春不一样，他在等着薪水救急。
财务部同事刚一上班，他第一个跑进去领薪，等他拿着一张支票下楼，正好碰见周海眉，把他拦住说：“上个月你借了五百块，记得还我！”
他们两个同时期进公司，又同时进入《冒险王》剧组，私下里交情比较好，陈晓春拍着胸脯，“阿眉姐，我不止还本金，也还你利息，要不再请你吃顿饭？”
“这么豪爽？薪水有多少？”周海眉好奇问。
“我拍《冒险王》的片酬才三千块，分红却有三万，这才仅仅一个月，如果卖一年的话，我靠小白龙的分红就能买房子。”陈晓春没心没肺的傻笑，他的分红比张雪友都多，确实是走了大运，碰上孩子们喜欢西游记的小白龙，争相选购他的纪念品。
周海眉却很不爽，瞪着他说：
“我和你一起出镜，台词一样多，我的纪念品只卖了三万块营业额，分红只够我买件衣服，切，让你这个懒汉发财，老天爷是不是盲的？”
“我哪里懒？我拍戏敢搏命，你敢不敢？”陈晓春替自己辩护。
“有胆子搏命，做什么演员，转行做特技多好！”周海眉不再搭理他，摁动电梯去了楼上。
去年公司拍了十几部戏，《冒险王》的纪念品最畅销，虽然周海眉参与了这部电影，可她是小配角，肖像产品卖的并不好，与年中她配音的鳄鱼玩具根本不能比，不过她并不气馁，公司已经投资了新电影项目，都是大制作，她还有很多机会。
《冒险王》的其它演员都抱有这样的看法，纪念品分红可以常年累积，拍的电影越多，分红的收入肯定会越高。
比如大个子徐锦茳，去年参演了四五部戏，一整年的纪念品已经突破千万港币，年尾分红超过十万块。
当然收入最高的还是周闰发与钟楚虹，公司给他们开发的产品全部大卖，不止香江受欢迎，全世界多个地区都创造了销量奇迹，尤其是钟楚虹的手镯与琵琶，单独美国一个市场就有百万美元的营业额，她的片酬是20万港币，纪念品分红也差不多。
304、蓝屋顶
这天艺人都在惦记着薪水。
吴世邦则在操心新一年的制片计划。
上班后他先把《黑侠》与《倩女幽魂》的试镜通知发下去，春节前会举办初次海选，正式阵容要等到节后才能确定，拍摄期至少需要半年时间，两部都是年度大制作。
等陈维云到了公司，吴世邦立刻上楼开会，院线经理陈容美陪着他。
与邵氏戏院的新业主已经谈判结束，梦工厂只续约了五座戏院，院线规模缩减为三十座，今年映片平均每月一部，这是指自产电影，假如不能满足上映需求，到时再根据情况引进一批独立电影或者西片。
“1月17号腊八节《冒险王》落画，《富贵逼人3》紧跟上档，映期大约二十天，等到下个月8号除夕，《功夫熊猫》开画。”
这是春节档期的安排。
九月份公司展开大挖角，从新艺城挖来李休贤与郑则仕，条件是先让他们负责公司项目《富贵逼人3》，然后再投资他们自己的剧本《铁血骑警》。
陈维云对《铁血骑警》有印象，票房勉强可以卖到一千万，不过今年随着香江gdp大跳跃，制片成本在猛涨，平均一部戏的投资额已经接近五百万，这部戏赚不到太多钱。
他手上拿着吴世邦制作的计划书，《功夫熊猫》的映期会持续两个月，3月底才会把戏院腾出来，到时上映《霸王花》，这部戏依旧是原新艺城艺人操刀，泰迪罗斌担任导演，目前已经接近杀青。
《霸王花》投资不高，顶不起三十座戏院的放映规模，王家卫的处女作《江湖龙虎斗》会一起开画，所以4月份会上映两部戏。
5月份开画许贯杰的《城市猎人》，目前正在拍摄中，王京担任导演。
其实公司还投资有一部戏，周星池的《百变星君》，不过筹备比较慢，因为周星池担纲主演的《逃学威龙》与《破坏之王》票房不理想，第三部继续更换幕后阵容，导演选的是新人尔东升与陈客辛。
尔东升以前是演员，由哥哥秦佩推荐进入公司，陈客辛是自己到公司面试，做了半年助理后被提拔了上来，陈维云钦点了这两个新人，让他们与周星池搭档，风格多少有点不合拍，但新人的掌控欲非常弱，可以让周星池尽情发挥，这是陈维云的考虑。
至于效果怎么样，陈维云也不知道，影片上映后才能看出来。
《百变星君》的档期将定于暑假前，上半年公司的制片计划就是这样。
这些电影投资都不大，吴世邦可以有效管理，公司要艺人有艺人，要戏院有戏院，而且具备成熟的运营经验，陈维云不需要过多关注，他的精力只用放在《黑侠》这一部戏上。
“老板，《黑侠》导演你属意谁？”吴世邦列有幕后名单，武指袁合平，摄影师杜克风、美指张书平、服装陈顾芳，都是老团队成员，唯独导演尚未确定。
“刘镇韦喽，他一直想导大制作，这次让他上。”立项前陈维云已经敲定刘镇韦这位老伙计。
十月份陈维云与二十世纪福克斯达成合作，共同制作西片《飞越未来》，刘镇韦里担任联合制片人，至少要等到春节后才能回归，但时间上并不耽误，《黑侠》目前仅仅是选角阶段，试镜期长达两个月，最早要到三月份才会正式开机。
“今年我们还要投资几部西片，上半年林岭冬不用开项目，把他派出去，让他进驻好莱坞剧组，学一学那边的制片模式。”
林岭冬的影片具备很强的写实风格，比较吻合鬼佬观众的口味，像是吴宇森的《变脸》，林岭冬完全有能力执导，公司这批幕后精英，陈维云会让他们轮换前往美国。
会议开到十点钟，陈维云离开公司前往红体育馆，他要参加博物馆的奠基典礼。
这种活动其实放在假期最合适，但是官员们要休假，不能打扰他们的私人时间。
博物馆的选址很惹眼，挨着红体育馆，这块地皮原本是要拍卖，陈维云记忆里会盖成一座四星级酒店，现在要变成公共建筑。
赛马会承担了建设博物馆的费用，工程是通过招标形式，恒基地产承接下来，他们设计的博物馆建筑很古典，因为藏品多数出自唐代，采用了传统的大屋顶风格，其实不算新颖，1975年港府在新界兴建一座博物美术馆，陈列在香江出土的文物，展示香江本地的历史文化，建筑物是四合院，古风很浓。
博物美术馆是港府独立建造，梦工厂博物馆是多方合作的结果。
梦工厂捐赠全部藏品，赛马会捐赠建筑，两家企业联合冠名，地皮是港府提供，所以落成后属于公共资产，但日常的管理经营仍旧是赛马会负责。
所以赛马会是第一主办方，梦工厂与港府都要排在后面。
港府有一个机构叫区域市政总署，统筹体育、古迹与文化相关的活动服务，回归后这个部门会改组为康乐及文化事务署，他们派人加入了梦工厂博物馆的三方运营小组，联合负责奠基典礼的准备工作。
陈维云赶到现场时，赛马会的董事们已经到齐，鬼佬占了一半，华人面孔也比较陌生，陈维云只认识李福照的堂兄李福河，这位老先生一手促成了梦工厂与赛马会的合作，并从港府手中申请到土地使用权。
这块土地现在就是一个大工地，临时搭建一座演讲台，铺上了红地毯，今天的嘉宾全是掐着点赶过来，清一色大富豪，对这种活动都是轻车熟路，主要是合影拍照，等着明天见报，宣扬一下他们替市民的公共福祉做出的努力。
刷一刷存在感，事实上都是来走秀的。
包括港督本人在内。
陈维云在红毯上等了十几分钟，港督尤德最后一个到场，媒体也都汇聚了过来，tvb与亚视全都派出了拍摄车，这个新闻会插播到电视台。
典礼很快开始，官员们首先登台致辞。
台下摆着几排座椅，这是嘉宾的位置，陈维云的左手边是赛马会李福河，右手边是恒基地产的李基，四叔先生今天亲自到场，也来凑热闹，当初恒基揽下博物馆的工程，陈维云比较意外，因为这种工程没有利润，李基参与进来应该是出于名声的考虑。
“阿云，博物馆的设计你还满意吗？”李福河无心听港府演讲，小声和陈维云说话。
“非常满意昂扣。”陈维云说完转向李基，又道：“李生，贵公司的建筑设计绝对是一流。”
因为博物馆的藏品全部出自海底，所以建筑色彩以蓝色为主，被称作‘蓝屋顶’，也巧好符合梦工厂的主题颜色，这点陈维云是真心满意，未来有望成为与红体育馆齐名的地标。
305、中环广场
“你过奖啦。”
李基习惯性挂着笑意，见谁他都这样，亲和力非常强。
“博物馆是民生建筑，将来要服务公众，质量与舒适度当然要有保证，我也严格要求了文物防范，尤其是耐火与防盗，等到博物馆开业，我经手的建筑不会出现安全上的纰漏。”
陈维云感觉他说话时喜欢捏腔调，听上去像是老奶奶在唠叨，身上也没有一点大亨的霸气，这与何洪森形成宣明对比，一个和气的像老农，一个摆谱的像皇帝。
“工期需要多久呢？”陈维云喜欢和老农打交道。
“一年时间差不多啦。”李基的施工队出了名的高效，他确信明年这个时候大家可以参加开业典礼。
说着话，港督尤德发言完毕，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接下来是梦工厂公司致辞，陈维云带着他的高管们登台讲解博物馆的藏品资料。
期间穿插有舞狮表演，陈维云把公司的舞狮队伍派了过来，原刘家班成员余原隐亲自指挥。
现场的气氛非常喜庆。
伴随着锣鼓声，嘉宾们三三两两都在闲聊。
李福河与李基是熟友，自进场开始就一直在叙旧，李福河不止管理赛马会日常运作，他也是东亚银行的董事，参与过李基多次商业并购的融资，两人私交比较好，李基向他打听了一个消息。
“李兄，这个后生仔的鳄鱼恤公司什么时候复牌？”
“听阿照讲，他的鳄鱼恤要并入连锁公司，重组后以新公司的名义上市，四会马上合并，即使他提出申请，至少也要到年中才能挂牌。”李福河今年刚满六十，比李基大了三岁，不过他体态肥胖，红光满面不显老，看去比李基还要年轻一点，他又笑着问：
“怎么，你对他公司的股票也有兴趣吗？”
“我只对盖楼有兴趣。”李基坦白说：
“他去年一直在买入我的中煤，现在已经持有价值一亿多的股权，我搞不懂他的用意，他的零售生意那么旺，把鳄鱼恤都给吞了下去，发展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啦，涉足到能源行业是为了什么？”
“中煤年年都盈利，他持股应该是投资，这没有什么不妥吧。”李福河明白李基的话里所指，陈维云收购过两间上市公司，持股的目的性难以猜测，有可能不是投资，而是为全面收购做准备。
万一陈维云真有这样的打算，这可是牵涉到几十亿的大买卖，李福河不会介入，所以他打起迷糊，假装听不懂。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持股中煤应该就是投资。”李基旋即说：
“但他同时买入了你家的华人置业股票，控股量非常大，这也是投资吗？”
从陈维云持股中煤开始，李基就起了疑心，陈维云投资电影的回报率比股票高，没有必要把一亿多的港币投资到中煤上，结合陈维云发起的两场全面收购，李基有理由断定陈维云是看上了他的企业。
他感觉到了压力，如果陈维云真发动恶意收购，他防御起来会很吃力，而且会严重打乱他公司的发展计划。
所以李基要阻止陈维云进一步持股，承接博物馆的工程就是他的策略，他试图搭上与陈维云的业务合作关系，先礼后兵，这是他做事的风格。
我给你面子，你不要扇我脸，不然后果很严重。
李基向李福河询问华人置业的事情，同样是策略，他要进一步研究陈维云的攻击方向，先搞华置，还是先搞中煤？其实港交所的公告上还有一个举牌名单，陈维云大额持股的对象也包括大酒店。
这让李基摸不着头脑，陈维云到底是想干什么，各自发展事业不好吗，何必把大家都搞的心神不宁。
提到华人置业，李福河同样不痛快。
这间公司是他家与冯家共同创办，两家有约定，董事会由两家轮流掌管，去年是冯家担任董事会主席，今年轮到他家。
但他家不是铁板一块，长兄李福术最有实力，目前控制着东亚银行董事会，根据往年的惯例，华人置业的董事会也是李福术的囊中之物。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其他几脉兄弟都严重不满，尤其是持股量最大的李福照，一心要争夺两间上市公司的控制权。
总之内斗非常厉害，这是一桩丑闻，李福河没有向李基交底，只说：
“华置情况不同，阿云买入第一支股票时，我家已经知道，他是在阿照的帮助下大额持股的。”
为了抢到董事会主席位置，李福照引入了第三大控股方陈维云，今年股东大会召开时，如果陈维云投票支持李福照，那么李福照有很大希望接管华置。
至于陈维云会不会收购华置，李福河觉得根本不可能，因为冯家与李家联合持有的股权超过50%，谁也狙击不了这家企业。
李基见打听不出具体情况，也不多谈，他决定静观其变，三月份华人置业召开股东大会，到时陈维云一定会流露真实意图。
陈维云并不知道，他已经在香江资本市场形成一股极强的势力，影响到了各行各业的大亨们，等他上市后，他的影响力会持续扩大。
这场典礼进行到中午十二点半。
结束后陈维云又参加了一场富豪午宴。
席上陈维云一直陪着郭贺年，老先生今天把信和集团主席黄演芳邀请了过来，他办事效率很高，陈维云向他提到黄金海岸的地皮，现在已经有了着落。
黄延芳答应出席奠基典礼，就是为了见一见陈维云，把地皮的事情落实。
“你的鳄鱼恤是不是在湾仔港湾道开了一家直营店？”黄演芳的年纪与李基一样大，但表情相当严肃，刻意端着威严的架子，这应该也是习惯使然。
“不错。”陈维云猜不透他提到直营店的目的，顺着说：“那间直营店开在威海大厦一楼，位置相当好，是鳄鱼恤的旗舰店。”
“陈生，游艇会的那块地皮我可以放弃，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黄演芳单刀直入，直接把要求讲了出来，
“威海大厦是老建筑，七成物业产权在新地手上，余下三成在我手上，我们准备拆掉重建，那是黄金地段，适合建成高档写字楼，但是我们在调查租户的资料时，发现一楼的店铺被鳄鱼恤整体买了下来，假如你同意搬迁，我们会给你足够的补偿金。”
靠，拆迁拆到我头上了？
陈维云感觉很好笑，
“黄生，威海大厦位于湾仔的心脏，我的店铺每月营业额接近一千万港币，搬迁的话我损失非常大，不过既然黄生你提了出来，我愿意考虑，谈谈你们的补偿办法！”
黄演芳显然是有备而来，给陈维云提了一个建议，
“威海大厦靠海很近，拆掉后我们准备做成一个大项目，盖一座摩天大楼，等到建成时，你可以拿到两间同面积的店铺。”这种补偿实在过低，但是有前提，黄演芳愿意把游艇会的地皮让给陈维云，黄演芳觉得这是公平交易。
摩天大楼？
陈维云忽然回忆起一件大事，新鸿基地产与信和地产曾经联合开过一座摩天大楼，即是香江排名第三的‘中环广场’，1987年动土，1992年竣工，楼高78层，落成时是亚洲最高建筑，自1992年后的十年间，始终霸占香江第一摩天楼的称号，直到2003年国际金融中心建成才夺走了它的楼王地位。
“难道威海大厦就是中环广场的原址？”陈维云心里纳闷坏了，这完全是时空错乱的缘故，八十年代的香江仍在大建设，他完全认不出中环广场附近的地理。
这栋建筑毗邻维港，正对着举办回归仪式的国际展览中心与金紫荆广场，但是现在中心与广场全是空地，环境与21世纪后截然不同，关键是陈维云不涉足地产，忽视了中环广场的位置。
此时听黄演芳提起来，陈维云才知道自己的鳄鱼恤店铺有多么昂贵。
“黄生，摩天大楼到底有多高？万一工期拖上四五年，我岂不是要赔惨？”陈维云口风已经变硬，
“我刚才讲了，那间店铺每年可以创造几千万的利润，不解决这些损失，我没有办法搬走。”
黄演芳内心其实很苦恼，前段时间他与新鸿基商量拆建威海大厦，得知鳄鱼恤买了一楼店铺，两间公司的高层集体无语，他们宁愿去拆一千个老百姓的祖屋，也不愿去碰一个大富豪的物业，难度太大，还容易得罪人，不过幸好郭贺年带来了好消息，陈维云看上了游艇会的地皮，只要陈维云有需求，万事都好办。
“我来前与新地的郭生商量过。”黄演芳开始交底，“陈生，只要你同意搬出威海大厦，任何条件都可以提，我们愿意考虑你的合理意见。”
中环广场是价值几百亿的超级物业，新鸿基最具代表性的建筑，比李嘉成的长实中心都值钱，陈维云必须给他的店铺开一个好价格。
306、圈子
“黄生，你应该看过报道，我的直营店很快要上市，前几天已经撤掉十五座，再撤掉一座旗舰，对我将来的融资会造成不利影响。”陈维云是在夸大他的损失。
“我们知道影响了你的生意，若非威海大厦的地理位置过于特殊，我们也不愿大动干戈。”黄演芳耐心很好，他今天来见陈维云，也带了诚意。
“那我直言了。”陈维云思路清晰，一条条的说：
“咱们先谈拆迁的正常补偿，我的威海直营店是一楼的临街旺铺，面积是三千尺，你们的大厦重建后，我要求不低于六千尺的商铺补偿，位置同样要靠街，而且是一楼。”
摩天大楼的底层设计很多都不是开放式，购物中心一般都在大厦里边，陈维云又作了补充：
“假如你们出于建筑需要，不能满足一楼靠街的条件，那你们要给我优先挑选店铺位置的权利，并加大补偿面积，同时在地下车库赠送给我两个靠近电梯的货车停车位。”
黄演芳没有表示异议，这是正当要求。
“接下来是弥补我撤店的损失。”陈维云继续说：
“去年新鸿基开业三栋商场大厦，一座是位于荃湾的荃锦中心，一座是位于大埔的大埔中心，一座是位于沙田的新城市广场，我要求新鸿基转让给我三间商场店铺，面积不能低于三千尺，位置我要自己挑。”
这三栋大厦都是优质物业，未来新鸿基收租的主力，但全部建在新界，与湾仔不能比，所以陈维云提出了三倍的补偿。
去年年初陈维云招募工程部经理黄知荣的时候，已经在沙田新城市广场购入了连体商铺，但是因为客流量尚未起来，一直空着，今年列入了装修计划，假如能从新鸿基手上再拿一间店铺，陈维云不止会开设直营店，还会再开一座多功能电影城。
新城市广场是沙田生意最旺的商场，做什么生意都不会赔，持有店铺的话，坐等升值就能赚大钱。
今年楼市持续上涨，拿新城市广场来说，三千尺的店铺月租金将近十万块，售价大约八百万，比去年刚开业时涨了两倍半。
总体上看，新鸿基的三间新界店铺，无论物业价值还是盈利性，都比一间湾仔店铺高。
但陈维云非常明白，这次的拆迁项目是中环广场，属于香江的楼王之王，他得到的补偿与未来新鸿基的收益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他并不是狮子大开口。
他针对的也不是黄演芳，而是新鸿基，谁让新鸿基是中环广场的大股东呢？
“你稍等一会儿，我现在联系郭生，把你的要求通知他。”黄演芳是小股东，他已经让出一块地皮，大额的补偿金必须新鸿基来出，他要让郭得胜拿主意。
这位郭生不是一般人，李基以前就是跟着郭生混，他今年已经七十多岁，假如给香江富豪的影响力做一个排名，郭生稳居前三。
黄演芳拿着大哥大讲了很长时间，才把电话递给陈维云，“郭生想和你亲自谈谈。”
陈维云愿意谈，他先问候：
“郭生好，久仰大名！”
“你这么难为我，哪里是久仰嘛！”对面传来郭得胜的笑声，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有活力，没有老年人的深沉感觉，他又道：
“这个项目非常大，工期也长，我估计要到90年后才能竣工，正好要拆你的店，耽误了你的生意，给你补偿是应该的，不过项目落成后你可以拿到两间店，又提出沙田的三间店，这等于说，我拆你一间店，需要付出五倍的代价，不划算啊！”
“郭生，假如我的威海直营店在亏损，我绝不会提出额外要求。”陈维云讲道理的说：
“这间店一年的利润就能买下你在新界的三间店，你现在把它拆掉，却不愿给我补偿，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不要急后生仔！商场有行规，风险随时都存在，你今年赚，明年可能赔，我们不能把未来的收益计算到现实的交易中，你说对不对？”
郭得胜也很有理，你的直营店去年赚大钱，明年却有可能倒闭，将来的事谁说的准？
陈维云反驳不了这位老先生的逻辑，他只讲他自己的逻辑，
“郭生，我刚刚创业两年，能持有这些店铺很不容易，它们不仅仅是零售店，还关系我公司的整体运营，失去任何一间都损失巨大，首先我培养半年的顾客统统都要流失，这是再多店铺都补救不了的危害。
你与黄生是商场前辈，我尊重你们，也愿意配合你们，所以我宁愿忍受这种危害，但我希望你们能拿出诚意，让你们转让新界的三间店铺，是对我公司损失的部分补偿，并不是全部，假如你连这点要求都不愿答应我，那我为什么要拆？留着威海直营店，我会赚的更多。”
“既然你的店铺这么赚钱，那我多补偿你几间。”郭得胜说话很有意思，转折转的莫名其妙：
“我专做房地产生意，盖的商场多，基本都出租了出去，每年盈利很稳定，但盈利额有限制，我想拿出十五座黄金地段的店铺，投资到你的直营店里，邵义夫不是收走你十五座吗，我补给你！
这样一来，咱们不用再纠结补偿，你缺店，我有大把的店，一块合伙做生意，皆大欢喜嘛，你看怎么样？”
咦？陈维云感觉这是峰回路转啊，新鸿基的十五座店铺？那可比邵氏戏院的客流量大多啦。
“咱们约个时间郭生，我去拜访你，到时咱们详谈。”陈维云对这种合作历来积极，抓住郭得胜这个人脉，好处顶天大！新鸿基的经营战略是立足大中华，他们不会像李嘉成一样把资金调往海外。
陈维云将来要去大陆开设直营店，新鸿基这样的地产巨头是上佳的合作对象，恒基地产也可以合作，等到中煤收购战落幕，他会找李基谈判。
但陈维云也不会轻易让利，郭得胜想拿店铺入股没有问题，但是拆迁后的中环广场，陈维云必须持有几间高层的私人物业。
“这个礼拜天晚上你到我家来。”郭得胜给了陈维云约见时间，他要以家宴的形式与陈维云碰面。
挂断电话，黄演芳见陈维云面露喜色，随即说：
“看来你与郭生已经谈妥，不需要我再多费唇舌！拿店铺入股你的公司是郭生的私人决定，之前我们没有商量过，而且威海大厦拆掉后，他还准备在新大厦里给你设计一个独立门店，他非常看好你的公司前景。”
这是黄演芳刚才在电话与郭得胜交谈的内容，其实他不满意郭得胜的擅自主张，因为这会导致谈判趋于复杂，郭得胜拿出的十五座店铺都属于新鸿基，与信和没有关系，三方需要重新调整利益的分配，这样做的后果是黄演芳转让地皮显得毫无意义。
“阿云一部电影卖过十亿港币，一款玩具卖疯全港，大家都看好他喽。”郭贺年等两人谈判结束，开始插话，他望着陈维云，
“阿云，你的连锁公司即将上市，东洋、美国、南洋都有你的店铺，物流非常重要，我有海运公司，同时持有南洋几家航空公司的股份，你考虑一下与我换股，我对你的任何合作都敞开大门。”
即使换股也换不了多少，郭贺年是在建立商场上的人脉，利益因素的考量并不多，陈维云明白这一点，他没有拒绝郭贺年。
郭贺年与郭得胜都是纵横一时的老商人，全都对陈维云青眼有加，这让黄演芳也起了投资心思，但他仍在考虑当中，投资讲究回报率，假如他像郭得胜一样拿店铺换取陈维云的股份，未来能收益多少呢？
信和在香江发展已有十五年，虽然规模比不上新鸿基，却是香江未来排名前十的房产巨头，既然今天产生了业务往来，陈维云希望加深双方的关系，他邀请说：
“黄生，我的连锁公司仍在发展，缺少优质的店铺，我欢迎你进行投资，你现在投资，比将来上市后买入股票的回报率更高。”
“我开发的商场并不多。”这只是几千万的生意，黄演芳愿意尝试一次，“我能提供的店铺只有十间左右。”
“信和去年开建了屯门广场与中港城，我希望你能把这两座商场的店铺各拿出来一座。”陈维云点名要的店铺肯定是平行时空生意最旺的黄金地段。
“但它们都没有建成呢，工期要三年左右。”黄演芳感觉这个后生仔的眼光真不错，屯门广场与中港城都是他计划中的旗舰物业。
“只当预定喽。”陈维云笑说：“股份我照给。”
“好吧，我原则上同意，你先和郭生谈，只要你们落实协议，我的店铺随你挑。”
听到黄演芳的回答，陈维云相当愉快，这两笔生意能谈下来，梦工厂直营店在香江的布局就能彻底成型，新鸿基与信和的商场物业都是一流，根本不用担心客流量。
新鸿基十五座，信和十座，奥门的何洪森还能再谈下五座，一口气新开三十座直营店，横跨港澳两大市场，增加的不止是营业额，还包括陈维云商界的人脉网。
他的人脉圈子正在快速的凝聚之中。
307、原始股
与黄演芳谈完生意，午宴也已经结束。
陈维云喝了很多酒，他下午没法上班，让林送他去大浪湾休息。
回程要经过总部大厦，陈维云把三名心腹吴世邦、林敬业与周梁叔怡叫上车，他有事情要安排。
“我刚才与新鸿基、信和老板谈了一笔生意，他们有可能拿店铺入股直营店，协议一旦敲定，我们引入的资方会达到六个，股权结构需要继续调整，上市委员会的成员也要增加，筹备工作越来越繁重，必须独立运作，你们谁愿意管理委员会？”
元旦节前的大会议，陈维云确定了上市计划，1986年上半年公司的工作重心就是筹备上市，他专门成立了上市委员会，这是一个决策部门，制定上市方案，研讨上市过程中的重大议题，上市成功后会解散。
目前委员会的理事长是陈维云，但他准备交出这个职位，让一位高管接任，这名高管将来会成为梦工厂连锁公司的ceo。
吴世邦三人心知肚明，担任理事长意味着他们会掌管一间上市公司，但同时他们现有的职务会被剥夺。
陈维云见他们都不吭声，笑道：
“既然你们难以选择，那就由我来委任！”
目前梦工厂连锁公司的总经理是冼志玲，但陈维云不会让她管理上市公司，首先她能力不够，虽然她收购了新加坡凯蒂与台岛连锁店，可是价格过于昂贵，各区连锁店的业绩相当不错，运营成本却太高，她不善于谈判，也缺乏管控力。
其次冼志玲是从百利保中途加盟公司，无论忠诚度还是契合力都不能让陈维云满意。
陈维云属意的人选只有吴世邦与林敬业。
周梁叔怡同样不行。
这位女强人善于人际交往，做事认真仔细，对各个部门的日常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执行力极强，这是她的优势。
但她劣势也很突出，她只会执行，开拓能力太差劲，像梦工厂这种刚刚成立两三年的新公司，需要敢拼敢闯的领导，吴世邦与林敬业都是这样的精英强人，她不是。
陈维云只会拿她当作副手使用，踏踏实实执行决策已经足够，陈维云并不需要她独当一面。
那么吴世邦与林敬业该选谁呢？
1984年的时候，吴世邦的经营业绩要大于林敬业，但是去年的1985年，林敬业在报刊领域展示出高人一筹的运作天赋，总体表现要优于吴世邦。
单从能力上讲，陈维云无法取舍，他只能从替代的角度入手。
假如把他们从本港娱乐与漫威文化调走，有没有得力的替代者呢？
他考虑后得出一个结论，漫威文化离不开林敬业，关键还在于上市后亚视要并入梦工厂，电视台是核心业务，对公司至关重要，需要林敬业这样的忠诚属下去管理，这样一来，林敬业就更加不能离任。
本港娱乐的情况大不一样，替代者至少有两位，施楠生与江至强，这两人是平行时空检验过的娱乐行业精英人才，江至强远在北美，暂时不能代职，施楠生可以接替吴世邦。
“阿邦……”陈维云开始点名：
“你来出任理事长的职位，过几天你去大陆，你推荐施楠生担任本港娱乐的代总经理，等你从大陆回来，我会把她转正，到时你要从本港娱乐卸任，有没有问题？”
“无问题。”吴世邦当然没有问题，以梦工厂连锁公司的现有资产估算，上市后的市值肯定是百亿级别，他会一脚踏入香江资本市场，从辅佐者转变为操盘者。
“上市委员会的成员暂定为九人，顾问三名、董事会三名、股东代表三名。”
其实陈维云已经确定委员会名单，梁柏滔与张孝义各占一个席位，另外香江金融界存在一大批专业的上市顾问，还要从外公司聘请一位。
董事会成员从直营店高管里挑选，至于股东，分别是邱得根的亚视、潘迪声的迪生集团、何洪森的信德置业各派一名代表。
未来还要加入郭贺年的嘉里、郭得胜的新鸿基与黄演芳的信和三名股东代表人。
这六家投资方合计能占据梦工厂连锁公司多少股本？需要谈判磋商。
鉴于上市是要向公众募集资金，还必须引入第三方机构，券商代表、律师代表、会计师代表，总之过程非常繁琐，团队成员很多就是了。
“还需要一位秘书。”陈维云说的是董事会秘书，公司上市后的发言人，负责信息披露，组织股东大会，职务非常重要，行政上是副总的待遇，与俐智那种服务老板的秘书截然不同，“让梁柏滔兼任秘书。”
财务官兼任董秘有天然优势，因为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基本都是披露财务。
聊到这里，车队已经到了梦工厂大厦，陈维云又交代最后一件事，
“公司股份允许高管与五星级以上艺人持有，你们制定一份员工持股计划书，持股比例不能高于5%。”
陈维云说完让车开走，吴世邦三人互望一会儿，俱都笑了起来，回到办公室他们首先研究这件事。
“直营店的净资产大约价值五十亿，5%的原始股能不能认购完啊？”
五十亿是去年的评估，今年新鸿基与信和都要投资，其它市场也会陆续再开一批店铺，等到上市时估值会更高，公司上市的发行股价与净资产有很大关系，当然公司未来的盈利能力也很重要。
周梁叔怡是一把手，她家里的积蓄不过是五百万港币，原始股的价格比净资产要高，她甚至买不到0.1%的原始股，公司比她富裕的高管并不多，她判断高管持股的比例最多只有2%。
“咱们公司有几位艺人都是大富豪，他们能轻松把5%买光买净。”吴世邦最了解手下的艺人，个个都是地主老财，像是陈柏强与张国容，本身就是富家子，根本不缺钱。
“阿邦讲的对，咱们不要担心卖不掉，而要担心不够分配。”林敬业笑道：
“老板只允许员工持股5%，个人持股比例必须有所限制，不然林小姐一个人就能把5%买空。”
他说的林小姐是林清霞，老豆被台岛媒体评为五十大富豪，财力雄厚，买多少都没有压力。
此刻林清霞刚刚从启德机场出来，年尾她去倭国观看红白歌会，今天返回香江，她提前没有通知陈维云，这是她的习惯，从不告诉陈维云行踪。
等她驱车回到大浪湾的别墅，发现林在客厅看电视，她稀奇的问：“阿，你云哥在家？今天没有上班吗？”
“云哥中午喝多了，在楼上睡觉。”林皮笑肉不笑，心想这位林小姐最难缠，每次都搞突然袭击，好在云哥手段高明，早就叮嘱他留意林清霞的日程，‘你今天回家，我了如指掌，早和云哥汇报过啦！’
林上前接住林清霞的行礼，放好，又给林清霞沏了一杯茶，说：“清霞姐，晚上云哥还有应酬，七点钟我来接他，我先告辞了。”
“不重要的应酬直接推掉！”林清霞不爽他这句话，“每天都喝酒，马上把肚子都给喝大啦。”
“你自己劝他，反正我劝不动。”林灰溜溜的离开。
308、第二大股东
几位佣人留在客厅，陪着林清霞。
“家具什么时候重摆的？”
林清霞发现客厅格局变了样，多了几个玻璃柜，里边放着瓷器。
这栋房子是她的最爱，自她入住后，有空她就在布置居家环境，所有家具都是她一手挑选。
她在洛杉矶与台岛都有物业，但她对这里投入的精力最多。
不经她同意擅自更改这里的布局，让她心里极不舒服，“阿云带其她人来住过？”
“没有没有！”佣人们急忙给她解释，
“这是古董来着，玻璃柜里装的有电子仪器，面积太大，不挪沙发根本摆不下！先生讲了，等你回来，你自己再调整。”
“哦，原来是沉船文物。”林清霞意识到她刚才过于敏感，语气缓和下来，移步到一座柜子前，见里边放着一个瓷碗，显然是黑石号的出土文物，她又问：
“阿云从海里捞出来几万件瓷器，他不会全部捐出去了吧？”客厅的玻璃柜只有五六个，她觉得如果陈维云只收藏这几件，那可就太傻气了。
“还有很多，楼上有一间古董室。”佣人指指二楼，“太太，要不要上去看看？”
“当然要看！”林清霞点点头，“都是唐代文物，我必须认真观摩。”
上楼时她注意到客厅门窗太多，防盗性不强，她正考虑是不是购置一批安保设备，佣人们又在说：
“古董运回来那天，先生说他想拆掉这栋房子，盖一座新别墅，给古董设计一间陈列室。”
“先生还想要一座停机坪，再给太太你建一间世界上最豪华的衣帽间。”
“不过先生当时只是说说，他要和太太你商量后才决定。”
“对了太太，先生已经把这栋房子的一半产权转给你了，以后我们都要找你领薪水。”
林清霞越听越高兴，上到二楼时，她已经笑的合不拢嘴，
“你们怎么知道他把产权转给我一半？”
“上个月先生的私人律师廖生与会计师翁生到家里做客，专门商量这件事，我们都在旁边听着，先生原本是想把产权全部转给你，但廖生与瓮生都不同意，他们劝先生转让一半，太太，我们都站在你这边儿，廖生与瓮生特别讨人厌。”
佣人是在讨好雇主，谁发薪站谁那边。
“你们有心啦，月底给你们加奖金！”林清霞很慷慨，却又说：
“廖生与瓮生没有什么不对，他们提议转让一半产权，这是对阿云负责任，我不讨厌他们，你们也不许讨厌。”
“太太说的有道理！”
“大家闺秀也比不上太太你的涵养！”
“太太你与先生真是天作之合！”
她们七嘴八舌讲的正欢，卧室的房门忽然被打开，陈维云穿着睡袍走了出来，她们立刻偃旗息鼓。
“等会儿有客人来，你们快去准备。”陈维云刚才接到一个电话，出来吩咐佣人做事，他并不知道林清霞已经回家，此刻见了面，上去给了一个拥抱。
佣人规规矩矩下楼，她们平常不敢和陈维云说笑，因为陈维云厌恶八婆，严拒她们谈论私事。
揽着林清霞回房，陈维云笑说，“以后回家先打招呼，不然会吓到我的。”
“我有那么可怕吗？”林清霞白他一眼，“夫妻才相敬如宾，我去哪里可没有通知你的责任，就像你晚上去哪里住不会通知我一样。”
“随你啦！”陈维云不和她争执，“红白歌会好不好看？”
“现场气氛很热烈，但我听不懂日语，都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感觉很无聊。”林清霞前几天就想回来，正好赶上倭国直营店做活动，她现在是国际著名女影星，《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与《第一滴血2》导致她在倭国人气暴涨，关曜基让她帮忙捧场，她义务劳动了几天，没有拿出场费。
“等会儿谁要过来？”林清霞见他要会客，去衣柜给他拿衬衣。
“陆元亨！还有阿倩！”
“哪个阿倩？曾倩吗，她来干什么？”
“这栋房子是人家转让的。”陈维云脱了睡袍，让她帮忙穿衣服，边说，
“陆元亨花六百万买下来，他知道我喜欢这里，无偿送给了我，今年已经涨到两千万，他要来做客，难道让我拒之门外吗？”
“你以前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林清霞应付一句，赶紧避开这个话题，
“我老豆打听到一个消息，说你把公司股份卖给了几位香江商人，他让我问问你，他能不能买。”
“我去年就和他商量过，他当然可以持股，但数量不会多。”陈维云卖出的股权比例有限制，他会优先考虑能够帮助公司发展的投资方，譬如新鸿基与信和，其次才是以现金入股的私人股东。
两人没说太久，陆元亨与曾倩已经到了客厅，他们看见林清霞在陪着陈维云，心里都有点膈应，但房子早就送了出去，陈维云让谁住，他们不会干涉。
“阿云，上市前连锁公司的股东会有多少位？”陆元亨是为了直营店而来，作为陈维云最早的生意伙伴，他持股的决心最高。
“我允许员工购买，小股东数量会超过一百人。”陈维云回答说，
“大股东大约十位左右，他们持股的比例大致相当，只有邱得根是例外，如果不出意外，他会成为直营店的第二大股东。”
陈维云已经启动与邱得根的谈判，双方已经达成初步协议，邱得根以60%的亚视股权交换梦工厂连锁公司的原始股，邱得根的持股比例最终会超过5%。
1982年邱得根买入亚视只花了一个亿，不过经过三年运营，亚视已经扭亏为盈，净资产至少翻一倍，关键是陈维云对亚视需求强烈，超过邱得根卖盘的意愿，因此亚视的价值在猛增。
“邱得根是以现金入股吗？”陆元亨和陈维云谈过几次，他了解陈维云的股权分配政策，但具体到某位股东，都是如何入股，他并不知道。
“所有外来投资人，我不接受现金买卖原始股份。”陈维云看了林清霞一眼，她老爸是唯一的例外，
“亨叔，你代工了梦工厂的七成产品，我公司能发展到现在，你有很大功劳，但咱们有一说一，当初我把订单交给你，是出于回报的心理，香江的轻工业发达，我能自己生产三成，就能生产所有，所以请恕我不能对你区别对待，我还是那句话，假如你想入股直营店，必须拿工厂股份来交换。”
陈维云准备控制制造环节，同时扩大公司规模，未来上市后还需要信赖的董事支持他的决策，陆元亨是他信赖的人，所以把陆元亨的工厂并入连锁公司利大于弊。
“阿云，我只用两年时间就混成亿万富豪，没有你，我不可能办到，入股你的公司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现在有这个机会，我肯定要抓住。”陆元亨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我目前持有香江与大陆的八座工厂，四座生产玩具，两座生产明星纪念品，一座生产影音制品，还有一座代工鳄鱼恤的服装，我聘请专业会计公司核算了我的总资产，我个人持有公司九成股份，阿倩持有一成，我们拿这间公司的所有股份交换你的直营店原始股。”
陆元亨考虑过自己慢慢经营，然后把他的工厂推向港交所，但他对梦工厂太过依赖，一旦陈维云终止订单，他会负债累累并土崩瓦解。
去年美国的孩之宝与美泰都派人联系过他，想与他建立代工业务的合作，他曾经询问过陈维云的意见，得到的答复是如果他增加孩之宝与美泰的生产线，那么梦工厂就会减少订单，搞的他左右为难，最终还是放弃了扩大规模。
如今梦工厂直营店要上市，香江各大财团都在盯着这家超优质企业，于是陆元亨做了一个大胆决定，换股进入梦工厂的核心管理层，以他公司的净资产，可以稳居直营店第二大股东，以梦工厂产品的受欢迎程度，上市后股价会一路看涨，他依靠这笔股份就有望跻身香江的超级富豪行列，这比他自己运作上市更快速，也更稳当。
当然这是他一厢情愿的考量，陈维云是否允许他成为第二大股东，他心里并没有底。
“你工厂的资产总额大约是五亿，比邱得根投资更高。”陈维云看着文件，边说，“我个人不反对你把工厂并入，等董事会讨论后我给你答复。”
“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陆元亨入股已成定局，陈维云不反对，董事会就不会反对。
“阿倩，你目前在拍什么戏？”陈维云已经小半年没有见过曾倩，也不知她事业发展怎么样，应该不会好，因为她在媒体上的曝光度少的可怜，陈维云平常读《漫威日报》，都找不到她的照片。
“《富贵逼人3》喽，这个系列我一直在演！”曾倩苦恼的说：
“但是除了这部电影，公司的大戏都没有我的份，我去年都在大陆，邦哥把我当成大陆首席花旦，专门给我排大陆戏，结果一部也没有放出来，香江观众现在都不认识我，《冒险王》上映时我去参加首映礼，记者全都不甩我，杨仟都比我红。”
309、明星酒吧
其实曾倩介意的不是名气低，而是她在公司的存在感越来越差。
身在演艺圈，攀比心思如影随形，谁也摆脱不了名利的束缚。
“你清霞姐马上要拍《我和僵尸有个约会2》，你可以给她配戏！王珍珍这个角色原本是邱舒贞在演，我会把她撤掉，让你上。”陈维云不准备让邱舒贞出演这部电影，曾倩是合适的替代者。
“只要清霞姐同意，我就同意。”曾倩没有意见。
“阿云，你有没有和阿贞讲过？这种事最好和她沟通一下，免得她埋怨公司。”
林清霞不喜欢曾倩，刘镇韦多次发牢骚，说曾倩太难搞，做事任性，而且不服管教。
如今陆元亨要把工厂并入公司，曾倩占了一成股份，这个女孩有可能成为持股直营店最多的艺人，有望摘下香江第一富姐的名头，到时脾气肯定大的没边儿。
所以林清霞不希望换人，她觉得还是邱舒贞最合适，虽然邱舒贞有点懒，但性格乖巧，至少在片场不会惹事生非。
“我和邱舒贞讲过，她因为《冒险王》已经红到海外去，片约多的接不完，不缺这一部续集。”陈维云发现和女人周旋真是麻烦，不如收购一间上市公司来的轻松。
“如果提前通了气，那换上阿倩没有问题。”林清霞委曲求全，假如她知道陈维云这么安排的真实目的，恐怕就不存在委曲了。
双方都已经没有意见，陈维云叮嘱曾倩说，
“阿倩，你清霞姐是亚洲最成功的演员，无论拍戏经验还是技巧都是世界一流，等你将来进了剧组，要听她的话，多向她取经，这对你有好处。”
“我知！”曾倩瞥了一下嘴，“除了我老豆，我现在谁的话都听。”
她已经学乖不少，有脾气只和她老豆发。
陆元亨却担心她再使性子，赶紧插了话，
“阿云，这些瓷器是你从印尼捞出来的文物吧？”他起身走向玻璃柜，和陈维云讨教古董，他想从陈维云手上搞几件收藏，可惜找不到索要的借口。
品头评足了一会儿，他领着曾倩离开。
等轿车出了别墅，曾倩见他一语不发，好奇问：
“阿舅，往常咱们和云哥见过面，你总要大发感叹，今天怎么不吭声了？”
“我以前发感叹，是惋惜你和阿云没有走到一块，他来港时最先认识咱们家，咱们家又帮了他大忙，这份交情这么深厚，如果你们两个拍拖，等他公司上市后，你可以成为全亚洲最富有的靓女，咱们整个家族也会跟着风光。”陆元亨叼着一根雪茄，狠狠抽了几口，
“不过现在我的想法改变，已经没有遗憾，所以不用再感叹什么。”
“为什么没有遗憾了？”曾倩知道她舅舅一门心思撮合她和陈维云，但她讨厌长辈干涉她的私生活，陈维云对她也没有兴趣，她才不会死皮赖脸往陈维云身边凑，又不是没人要。
“因为我发现阿云没有成家的念头。”陆元亨是通过两年观察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事业这么大，却不经营家庭，拍拖朝三暮四，是不是有子嗣继承家业，他像是很不在乎，即使你跟着他，将来也不会有结果，你是我外甥女，我希望你能嫁一个有始有终的人。”
“我以前就说过，云哥是花心鬼，你偏不信！”曾倩忽然化身小八婆，
“阿舅，我们公司在谣传，云哥和邱舒贞在秘密拍拖，他已经脚踏两只船，现在又有了第三艘船，将来肯定还有更多女人，再有钱又能怎么样？对女朋友不专一，和他拍拖肯定要天天哭，幸亏他不中意我，我也不中意他，否则我岂不是要哭死。”
“哭死好的过穷死！”陆元亨冷着脸，瞪着她说：
“女孩子笨点不要紧，但必须要乖，你既不聪明又不乖，谁会中意你！还有一点你记住，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世上没有杨过，男人全是花心鬼，不然金墉为什么离两次婚，再娶一个大三十岁的小老婆？他抛弃发妻那么没有道德，照样有人仰慕他，年年翻拍他的小说，把他当才子顶礼膜拜。”
“我又不仰慕金墉！”曾倩切！一声，
“我只仰慕我老豆，即使我杀人犯法，他照样疼我。”她也不赞同陆元亨的观点，她心怀阳光，热爱生活，
“我不信男人都是花心鬼，否则女人岂不是都要做尼姑？我今年已经二十一，阿舅，我想拍拖，你不准再拦着我。”
“二十一岁是法定成年，你不再需要监护人，从法律上讲长辈都已经管不到你，等拿到阿云的股份后，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阻拦。”陆元亨随即说，
“但有一件事情咱们要讲清楚，等你进了林清霞的剧组，不准提阿云和邱舒贞的绯闻，持股后我准备到总公司任职，你不要让阿云埋怨我，不然你谈一个男朋友，我搅黄一个，我让你熬到三十岁再拍拖。”
“你到底是不是我阿舅？”曾倩气呼呼的说，“即使我不提，林清霞早晚也会知道。”
“我不管她从哪里知道，但不能让她从你这里知道！记住没有？”陆元亨几乎在呵斥。
“我哪敢记不住！”曾倩显得不耐烦：
“送我去铜锣湾酒店，文希姐在那里召开派对，我要去玩。”
陆元亨没有阻拦她，直接把她送到酒店门口，正好看见翁美凌进大堂，她快步追上去，“阿翁姐，你什么时候从大陆回来的？”
翁美凌的俏黄蓉形象在香江深入人心，她同时也是曾倩在tvb的同门师姐，是公司为数不多让曾倩尊重的女艺人。
“昨天才回港，我缺钱花，回来领薪水。”翁美凌不是开玩笑，她的积蓄都花在了大陆，这次回来是要拍戏挣钱。
“阿翁姐，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你需要多少，我给你开支票。”曾倩是真心想提供帮助。
“邦哥给我开了十五万的片酬，等我接下片约就能拿到一半，安心啦，我缺钱也不是缺一时，温饱肯定没有问题，我只是想给大陆的孤儿院多捐一些日用品，让他们生活更好一些。”翁美凌把情况讲的很明白。
“原来阿翁姐你是做慈善。”曾倩不再纠结钱，问她：“你决定拍戏了吗？接的是什么戏？”
“暂时还没有确定。”翁美凌实话实说，“邦哥让我先试镜《黑侠》的女主角，假如失败的话，我再考虑其它剧本。”
让翁美凌试镜是陈维云的主意，她今年二十六岁，有一定生活阅历，也具备出色演技，是女主角的合适人选，但她五月份闹自杀，陈维云担心她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仍旧要观察她，试镜是否能成功，要看她自己对出演《黑侠》的决心有多大，准备投入的心血有多少。
“哇，《黑侠》的女主角，咱们公司的女艺人都想要，连晓凤姐都想演。”曾倩沮丧的说，
“其实我也想，但是云哥不让我演，他让我去给林清霞配戏，演《我和僵尸有个约会2》的王珍珍。”
“王珍珍不是邱舒贞的角色吗？老板要换掉她？”翁美凌知道曾倩家里与陈维云有关系，透露的内幕消息应该比较准确。
“是啦！”曾倩哼一声，“换掉也不会影响她。”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酒店三楼的酒吧。
这是酒店经理叶慕帘给公司艺人改建的明星酒吧，专供艺人聚会，中心有一座大舞台，四周的座椅全部标了姓名，这里的酒水是免费的，而且没有服务员，所有活都需要艺人自己动手搞定。
夏文希的男朋友是林，把酒吧当成了自营店，聚会基本都由她发起。
她今年才二十二岁，不过气质很早熟，神态活像《龙门客栈》里的老板娘金镶玉，风情味道比较浓，林摊上这样一位女朋友，也不知是福是祸。
“几个月不见，阿翁你瘦了很多，你说一个大明星，何必苦自己呢！”夏文希发现翁美凌了一圈，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翁美凌轻轻发笑，没有吭声。
夏文希见她不想谈私事，又通知一个消息，
“今天公司发薪，同事们都想嗨皮，但大部分都在开工，晚上才会聚齐，我听发哥讲，他要邀请tvb的几位艺人到场，老板也会过来，他要见见tvb的五虎将。”
五虎将里有汤震业，夏文希是事先通知翁美凌，免得到时尴尬。
“你们看我干什么？”翁美凌笑说，“担心我见了汤震业，继续自杀啊？”
她表现很自然，但没人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想通，等她见到汤震业才会把真实的心理表露出来。
“怎么酒吧一个人都没有？”翁美凌望了一圈，自嘲说：“难道公司只我们三个是闲人？”
“从目前的情况看……”夏文希大笑着点头，“确实是这样！”她有男朋友罩，再闲也不怕失业，曾倩有舅舅罩，闲一辈子都无事，翁美凌是自己选择了闲。
她们笑了十几秒钟，夏文希忽然指向酒吧门口，“喏，第四个闲人来了。”
来人是梁嘉辉，这是被封杀的影帝，虽然公司帮助他解封，但没有重用他，他和翁美凌同一时间加盟公司，迄今为止只拍了两部戏，还是龙套，发展前途甚至比不上刚刚签约的新人郑浩楠与张曜扬。
“三位靓女，我有没有打扰你们？”梁嘉辉径直去了吧台，“今天照旧，我是来打下手，你们继续聊。”
吧台没有酒保，这里的行规是自愿服务。
“辉哥，先上三杯鸡尾酒，我和阿翁姐与文希姐要饮个痛快。”曾倩开始点单。
“等着，马上来。”梁嘉辉打了一个响指，动作娴熟无比。
310、承销商
随着下班时间到来，酒吧艺人越聚越多。
从这个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都能看到艺人过来消遣的身影。
这里通宵营业。
公司每月出一部戏，每天都有剧组在开工，很多艺人在拍夜戏，收工后要找地方宵夜，小演员都在附近的大排档凑合，大明星喜欢去兰桂坊、北角、太子道的夜场，但那些地方鱼目混杂，**无法得到有效保护，给艺人造成很大困扰。
自从铜锣湾明星酒吧开业后，立刻成为公司艺人聚会的首选地点，楼上是客房，喝醉也不怕，说句难听的话，即使谁在酒吧里luo奔，消息也传不出去，这里的安保措施超的过半岛酒店。
关键是酒水免单，不设服务生的规定也极受欢迎，张国容与周闰发经常客串酒保，全港哪家酒吧有这样的待遇？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酒吧旁边的保龄球馆、游戏机厅、k歌房全都收费，公司的福利高，却也不是没有限制。
这间酒吧每晚都很热闹，不过陈维云很少到场，除非遇到重要节日，或者哪位艺人邀请。
即使他偶尔来一趟，也不会待太久，只是走走过场，喝两杯就会离去。
今晚也是这样。
七点钟陈维云出家门，中午他接到庄士集团庄绍遂的电话，邀请他吃晚餐，散席后才会到酒吧见艺人。
林清霞跟在身边，但她半道要下车，这几个月她都在海外拍戏，今晚要去酒吧找同事们叙叙旧。
车辆走到铜锣湾酒店两人分别。
“你几点过来？”林清霞在车门处询问。
“庄生轻易不找我，肯定有重要事情谈，至少一个钟！”陈维云交代她，“我准备挖角tvb的刘德桦，让阿发请了他，多找他聊聊。”
“我跟靓仔有什么好聊的！”林清霞甩甩手，“我要筹备续集，我今晚只选角色，其它事情我可不管。”她笑着转身。
陈维云目送她走进酒店大堂，这才继续上路。
今晚的应酬地点是半岛酒店。
过海时，林给陈维云汇报饭局的情况，
“云哥，除了庄崇文与庄绍遂父子，还有一个叫卫理的商人，我下午去调查资料，82年庄士置业上市时，他们的承销商是亚洲证券，卫理是亚洲证券的老板，他们约你吃饭，应该是为了咱们公司的股票发行生意。”
去年陈维云能成功收购鳄鱼恤，是通过庄崇文作中间人，双方因此有了交情，庄崇文有‘餐具大王’的外号，旗下的工厂专业生产酒店用品，陈维云为了感谢庄崇文的帮忙，把酒店的采购订单全部交给了庄士集团，双方合作已有三个月。
“庄士置业上市前，庄家与卫理有没有业务往来？他们是老交情，还是新伙伴？”陈维云与庄家的日常交往并不多，只在中秋节时互通了电话，正如何洪森所说，他只与邱得根往来，因此他对庄家的人脉网不熟悉。
“我让行政部同事帮忙搞的资料，上面没有记载庄家与卫理什么时候认识。”林挠挠头，“不好意思云哥。”
“明天继续查。”陈维云对卫理的戒备心理非常强，这个优太佬以奸滑著称，平行时空华人置业收购战的始作俑者就是卫理。
他最先惦记华人置业，怂恿冯家与李家决裂，他与冯家合作成立一间公司，发动针对华置的全面收购，拿到了近四成的控股权，于今年三月份把李家彻底赶出董事会。
李家搞不过卫理与冯家，郁闷之中把股权转让给了潜伏者刘栾雄，狠人自有狠人磨，刘栾雄是股坛狙击手，接盘后立刻掀起新一轮收购大战，一举打垮卫理与冯家，从而把华置据为己有。
所以华置的战端是从冯家与李家的内讧开始，但真正的决斗双方是卫理与刘栾雄。
今晚卫理拉上庄家邀请陈维云，目的不难猜测，梦工厂上市蕴含巨大利益，卫理想分一杯羹，担任上市承销商应该是卫理的打算。
但他能不能如愿，全在陈维云一言而决。
轿车很快抵达半岛酒店。
庄崇文的儿子庄绍遂在酒店门口迎接陈维云，这位公子哥今晚穿着一套白西服，导致陈维云差点把他错认成门童，半岛酒店的门童全港闻名，白裤白衫白手套，唯一不白的是服务，小费也是全港最多。
聚餐的位置在二楼，陈维云正准备上去，碰巧遇到一批影人下楼，他们来自珠城影业，这间电影公司1979年成立，迄今为止只拍了不到十部片子，但质量都不错。
珠城老板是梁李绍霞，夫家做外贸生意，是城中有名的富商，她本人是资深电影人士，在圈子里的人脉也很广，她当年进入电影圈就是为了帮助老同学泰迪罗斌，当时泰迪罗斌想拍戏，拉不到投资，她一力解决了资金。
她夫家的洋行里雇佣一位业务员，叫做张帼忠，跟着她入道演艺圈，也混成了著名影人，张帼忠主要从事经纪业务，开了一间艺能经纪公司，在全港首屈一指，他与周闰发、钟楚虹早在1981年拍摄《胡越的故事》时已经结下良好友谊，另外他与谭勇麟也是亲戚，包办谭勇麟的所有演出合约，假如没有蝴蝶效应，刘德桦脱离tvb之后，经纪人就是张帼忠。
陈维云去年参加金像奖颁奖礼时与梁李绍霞、张帼忠有过一面之缘，今晚是第二次碰面。
除了梁李绍霞、张帼忠，珠城的御用导演于仁泰，前tvb编导沈悦明也在场。
这批影人在半岛酒店聚会，应该是为了谈电影项目，有片商、有导演、有编剧，此外还有双栖艺人谭勇麟，梦工厂艺人钟楚虹，男女主角的上佳人选。
“老板，你怎么来半岛吃饭啦？”
骤然遇到陈维云，钟楚虹显得很意外，也相当开心，兴冲冲走到陈维云面前说话，但她发现陈维云脸色冷淡，导致她笑容变的不自然。
“来见个朋友。”陈维云说着话，梁李绍霞几人都已经伸出手，上来和他打招呼，唯独沈悦明一脸惊慌，垂着头不敢动。
这是心虚的缘故。
两年前陈维云刚刚到港，投拍第一部戏《富贵逼人》，原本导演人选不是刘镇韦，而是沈悦明，这个女人听了洪金保一面之词，以为陈维云骗她，非但不接片约，还拿酒泼了陈维云，地点就是半岛酒店。
如今两年过去，陈维云已是香江影坛稳居第一的电影大亨，沈悦明却再也没有拿过导筒，若非她男朋友于任泰介绍，她连编剧的工作都做不成，其实她事业这么艰难，并非陈维云刻意刁难，而是她自身能力不足，演艺圈流传陈维云与洪金保有矛盾，很少提到她，因为她没有名气，不值得炒作。
久而久之，有关陈维云与沈悦明的矛盾早就被人遗忘。
但是当事人都记忆犹新。
陈维云脸色不好看，不是出于厌恶沈悦明，这个女流之辈影响不到他的情绪，不过钟楚虹掺和进来，让他感觉极别扭。
“陈生，我们珠城投资一部新戏，想请阿虹出演，我听说贵公司不限制艺人外出接戏，是这样吧？”梁李绍霞也感觉到陈维云的冷遇，她猜测问题出在私下接触钟楚虹，急忙解释了一句。
“只要片酬合理，阿虹也有档期，拍你们的戏自然可以。”陈维云没有交谈兴趣，侧目看了庄绍遂一眼。
“陈生，家父在楼上，等着见你呢，这边请。”庄绍遂与艺人不认识，心里原本就在反感他们拖延时间，此时见陈维云示意，他一步挡在谭勇麟面前，给陈维云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他知道谭勇麟是大歌星，但那是小市民的歌星，在富家仔眼里，就是一卖艺的，不需要给面子。
“梁太，我还有约，改天再聊喽！”陈维云迈步上楼，无视了这些影人，等他上了楼梯，又转头说：
“阿虹，庄老帮过咱们公司，上来给他敬杯酒。”
“老板，我……”钟楚虹不愿失礼于人，想把梁李绍霞几人送上车再回来，但是陈维云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不给她商量的机会。
她郁闷坏了，心想老板这么做很没有礼貌的，也连累她丢面子，但老板已经发话，她不能拒绝，
“抱歉梁太，我要失陪了，改天给你斟茶赔罪！”她给几人招招手，“再见阿伦哥，再见张生、于导、沈小姐！”
311、佣金
望着钟楚虹上楼，几人脸色全都阴沉下来。
梁李绍霞判断钟楚虹的片约要泡汤，以陈维云刚才表现的态度，肯定不会让钟楚虹接拍珠城的戏。
谭勇麟是感觉自尊心受到伤害，以往他走到哪都万众簇拥，再牛的富豪也要和他维持表面的客气，结果陈维云一点不甩他。
“这位陈生这么傲慢啊！”张帼忠显得很失望，他原本还想投奔梦工厂呢，他打听过梦工厂的艺员部情况，经理是一个叫陈家英的平庸女人，以前带陈柏强，仗着与陈柏强的关系才升任高管，没有什么本事，他自认能力比陈家英强，但陈维云刚才的言行比较差劲，有失大富豪应有的风度，这让他犹豫起来。
“再怎么说，阿伦也是城中数一数二的艺人，陈生身为娱乐行的大龙头，起码要表示尊重吧，不然让外人怎么看他？”张帼忠是在给谭勇麟鸣不平，
“如果他对手底下的艺人都像对钟小姐一样呼来喝去，那他公司开不长！”
“陈生应该是讨厌我，牵连到你们了。”沈悦明丧气的开口，
“他刚才和那位庄生有说有笑，看到我的时候立刻变了脸，我就知道，他还记得当年的事。”
“当年到底是什么事？”几人都被吊起胃口，梁李绍霞询问的最急切，
“阿月，圈里谣传陈生与洪金保有矛盾，而且你也有份，都是真的吗？”
梁李绍霞刚才好不容易说服钟楚虹拍她的戏，这是赚大钱的机会，以钟楚虹现在的名气，只要签下片约，即使剧组不杀青，片花也可以轻松卖遍外埠市场。
“都是洪金保那个小人陷害我！”沈悦明语调变的尖锐起来，情绪显得异常激动，
“陈生的第一部戏先来找我，请我做导演，当时我们就在这里的大堂见面谈合约。”她手指左侧的餐厅，当时的位置她也记忆犹新，
“我和陈生在七号桌上谈，原本已经谈妥，结果洪金保过来搅局，他晃点我说陈生是骗子，不让我接陈生的戏。”
她说到这里几乎要哭出来，她倒不是委屈被蒙骗，而是懊悔自己没有主见，假如她当时接下片约，执导《富贵逼人》，那么今时名利双收的人肯定不是刘镇韦，而是她。
一念之差，让她的经历有了天壤之别。
“你不用太纠结，那时陈生刚刚抵港，洪金保对他怀疑是正常的。”于任泰给她递上一块手绢，女朋友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但他从来没有向外人讲过，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又温言安慰道：
“陈生的生意那么大，他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以他现在的地位，也不会报复你。”
梁李绍霞几人听的云山雾罩，搞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张帼忠不解说：
“阿明，即使洪金保骗了你，你拒绝了陈生的片约，也没有什么关系啊，艺人有接戏的自由，陈生会因为这点小事记你两年？连带你的朋友也让他反感？”
沈悦明红着脸没有回应，她不敢讲事实，否则以后不会有艺人和她合作。
于任泰觉得不能再隐瞒，因为已经瞒不住，梁李绍霞几人肯定会详细打听。
“当时阿明有点冲动，辱骂了陈生，陈生受了很大冤枉，事后阿明一直没有道过歉，这两年陈生并没有难为过阿明，但让他笑脸相待，自然不可能。”
他说完之后，几个朋友全都愣傻了眼。
“靠！”谭勇麟低声吐出一个脏字，当场离开。
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竟然碰上这种衰事，老母的，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被人迁怒，谭勇麟简直要郁闷死。
“老于，你留在这儿不要走，陪阿月等着陈生，必须给陈生道歉！别说陈生是大富豪，就是普通人，阿月这么搞，也该有所表示吧。”张帼忠摇摇头，感觉文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们以为陈生大人有大量，两年不刁难阿月，这件事就能揭过去？你们是发梦。”
张帼忠话不多说，快步去追谭勇麟，他是谭勇麟的经纪人，饭局是他邀请，电影也是他主张接下来，不能因为这事让两人心生间隙。
梁李绍霞不着急走，自顾说了一句：
“怪不得去年我拿片子去梦工厂院线，他们左推右阻不愿给我发行，原来是阿明的缘故。”
“放心梁太，我们不会再逃避，今晚我们会等着陈生，给他致歉，了结这件事。”于任泰是海归派影人，已经出道十年，在圈子有人脉，即使陈维云不接受道歉，他也丢不掉饭碗，
“梁太，如果你担心阿月影响电影票房，我们可以解约，我们不要违约金，反正片子也没有开机，你不会有损失。”
于任泰与全港独立片商都有合作关系，珠城不签艺人，开一部戏签一部片约，失去珠城的合同，他可以去新艺城，也可以去嘉禾，总能混口饭吃。
“解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梁李绍霞笑道，
“电影照常拍，但我们已经签不了钟楚虹，你联系一下嘉禾与新艺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演员。”
安抚了于任泰几句，梁李绍霞也离开酒店，不过出了酒店大门，她的笑容已经敛住。
她心里明白，无论沈悦明怎么道歉，都不可能取得陈维云的谅解，因为沈悦明拖了太长时间，以后沈悦明与于任泰参与的片子，以及他们的合伙人，都会被梦工厂封杀，这两人以后不能再合作，她是真想立刻解约，但这有损她在圈里的好名声，所以她要硬着头皮让于任泰拍完这部戏。
几人散伙时，陈维云的会餐已经开始。
庄崇文指着卫理说：
“阿云，比利是香江资深的券商，承销过多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股票，他知道你的公司要上市，想找你合作，但他不认识你，于是请我牵线，你们谈谈喽。”
庄崇文与卫理有很深的生意往来，他开发地产的很多资金都来自卫理的融资，这个优太佬有能力给他搞到钱。
陈维云与鬼佬谈话历来直接，他用调侃的口气说：
“威廉先生，84年我收购富豪酒店，遇到一位难缠的竞争对手，他叫刘栾雄，据我所知，他当时聘请的操盘手就是你，你们两个差点毁掉我的收购计划，去年刘栾雄还恶意收购老的能达科技，你做事八面玲珑啊，无论对手还是朋友，他都一视同仁打交道！”
他话里有嘲弄的意思，指卫理只认生意不认人，有利就合作，无利就翻脸。
“难道做生意应该区别对待某一个对象吗？”卫理耸耸肩，给了陈维云一个无辜的眼神，
“陈先生，商业有它的冷酷原则，利润至上！追求利润是所有商人的天性，假如我们对同行投入太多的个人情感，那么迎接我们的只有破产，当然我并不是说商人必须无情。”
他看了看庄崇文，“刘栾雄狙击能达科技时我没有参与，他邀请了我，但我拒绝了他，因为我不愿失去先生这样德高望重的合作伙伴。”
这是场面话，卫理拒绝刘栾雄的真实原因是，失去庄士集团业务的损失要大过收购能达科技的收益，权衡得失后，卫理觉得收购能达不划算，假如划算，他会抢光庄崇文的棺材板。
“既然你是为了追求利润，那咱们就谈利润！”陈维云笑说：
“我的公司即将上市，远东证券与东亚证券都愿意做我的股票承销商，他们都是我常年的合作伙伴，收取的佣金比例非常低，你能低过他们，我会考虑你的公司。”
承销商其实就是中介，任务是把股票推销出去，让股东们购买，募资成功后，他们收取募资总额的百分比作为佣金，佣金的比例高低要看这支新股是不是受欢迎，推销的难度有多大。
1982年庄士置业上市时，首次发行的股本是20%，准备募集的资金是8000万港币，卫理的亚洲证券接了这单业务，向投资人推销庄士股票，他们收取的佣金比例是5%，资金筹集到位后，他们扣除了400万港币的佣金。
这笔钱属于上市成本，除此之外还有律师费，会计费，保荐人费，加起来占据募资总额的一成，庄士置业完成首次融资，累计花掉了1000万港币。
所以上市的成本是非常昂贵的。
平行时空阿里巴巴在美国上市，首次发行股本12%，准备募资180亿美元，支付给承销商的佣金比例是1.1%，价值2亿美金。
梦工厂连锁公司的规模比不上阿里巴巴，却比庄士置业大百倍，一旦上市成功，成本需要几亿港币，全港的律师事务所，会计事务所，证券公司与投资银行都在眼红，都想参与，不然卫理也不会厚着脸皮邀约陈维云。
“陈先生，无论东亚证券与远东证券的佣金比例是多少，我保证亚洲证券比他们低一成。”卫理带着诚意而来，但他发现陈维云无动于衷，一直在敷衍他，只说要考虑。
他并不死心，趁着陈维云去洗手间，他跟了上去，
“我常年与股票打交道，买入的公司有很多，你对股市涉猎广泛，擅长与钟情吞并收购，假如你把承销商的席位让给我一个，你想要哪一支股，我会帮你达成心愿。”
为了坐上陈维云的资本战车，他愿意付出最大筹码，
“我知道你挂牌持有了华人置业的大额股权，我不清楚你持有的用意，但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刘栾雄与冯家准备联手展开收购，把李家剔除出董事会，二月初他们会发起要约。”
“哦？”陈维云旋即问：“这么大的生意，你没有参与吗？”
“我要留着资金持有你的梦工厂股票，婉拒了他们的邀请。”卫理显然是被蝴蝶效应煽乱了决策，“陈先生，我真诚想与你合作，我手上也有华置的股票，如果你有需要，我愿意转让。”
“我对华置没兴趣，我是帮李福照的忙，我持股只是为了在董事会上投票。”陈维云打个哈哈，他知道卫理持有6%，但这点股份不足以打动他。
312、代言费
钟楚虹张望好几次，发现陈维云猫在洗手间不出来，她忍不住嘀咕：
“去趟洗手间去了半个钟，老板拉肚子啊！”
她不善于应酬富豪，陈维云不在场时，她心里冒起一股焦虑感。
听到她说话，庄崇文父子俱都笑起来，他们感觉这位女明星比较朴实，作风也不张扬，自从饭局开始，基本没有讲过话，一直在专注倒酒。
“钟小姐，你演的《冒险王》在美国已经快卖破两亿美金了吧。”像庄崇文这种传统的老华商，从来不把艺人放眼里，往常见了哪位小明星，他态度历来冷淡，但是现在今非昔比，陈维云单枪匹马把电影行业拉进了主流商业市场，甚至能影响香江的经济增长，艺人的地位正在转变，
“一部电影的票房比我上市公司的市值都多。”庄崇文一阵唏嘘，世道变化真是快，
“你们这批年轻人都是好样的，打出了咱们华人的威风，比当年的李晓龙还要犀利。”
“哪有这么厉害。”钟楚虹经不起夸奖，脸色有点泛红，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她原本在拘谨，不过见庄崇文和和气气，她也放松下来，
“生，其实我没有出什么力，像《冒险王》这种大戏，无论谁出演，效果都一样，能取得这么高的票房，完全是因为我公司的推广，与我们演员关系不大！”
这是钟楚虹在美国宣传期间得出的结论，
“美国影市那么大，几千家电影院，假如当地的电影公司不愿意发行，再好的片子都要扑街，是我老板有面子，他让二十世纪福克斯在全美放映《冒险王》，还在电视台、报纸、杂志上做宣传，没有我老板，我觉得最多卖一千万票房。”
“呵！即使一千万，也高过庄士置业的年盈利。”
庄崇文把钟楚虹的话当作谦虚，虽然他不懂电影，却也知道明星的重要性，换一群丑八怪去演《冒险王》试试？即使推广再得力，结果也要扑！
所以《冒险王》的票房成功，应该是各方面综合的缘故，演员、导演、推广、宣传，各个环节都必不可少。
“钟小姐，你是女主角，《冒险王》能赚十几亿港币，阿云派给你的分红有多少？”庄崇文不是在打听**，他这么问是有用意的。
“我的分红有两种，一种是纪念品的长期分红，具体数额没有办法统计，因为我可以分一辈子。”钟楚虹是实诚人，知道什么说什么，
“还有一种是票房分红，邦哥给我们重新制定了分红合约，等《冒险王》落画再支付，那天我和发哥粗略算了一次，我们每人大约能分500万港币。”
“五百万不算多。”庄崇文是从利润上比较，男女主角的分红实在太低。
“已经很多啦。”钟楚虹非常满足，开心的说：
“除了清霞姐，我应该是香江片酬最高的女演员，我拍这一部电影赚的钱，比我过去五年的总收入还要多。”
“那你的广告代言有多少？”这才是庄崇文的目的。
“我去年代言了彪马运动鞋，两年的代言费是30万。”钟楚虹顿了一下，又说：
“不过今年已经涨价，我公司准备给我开发鳄鱼恤专属品牌，年代言费是五十万港币。”
“代言其它公司的产品也是五十万的价格吗？”庄崇文要问清楚。
“嗯，应该是吧。”元旦节刚刚过去，很多公司都在询问钟楚虹的代言价格，具体收费标准还没有确定下来，
“这需要问我们艺员部经理英姐，我只负责签合约，她帮我谈判。”
钟楚虹加盟公司后只拍了《冒险王》一部戏，艺人级别比较低，一直没有配备专业经纪人，陈家英正在给她物色当中。
说到这里，陈维云与卫理返了回来，见钟楚虹聊的很愉快，问她：“谈什么呢？”
“庄生在问我的代言费。”钟楚虹赶紧把陈维云推出来，“老板，你和庄生谈喽。”
陈维云望向庄崇文父子，“文伯，你要请阿虹代言吗？”
“有这个想法，庄士集团的产品种类比较多，缺少一位品牌代言人，钟小姐是香江名气最盛的女影星，我想和她签两年合约，试一试宣传的效果。”庄崇文希望借助明星的人气，提高他产品的销量。
“品牌代言人属于全球代言性质。”陈维云直接报价，“文伯，给你打一个折扣，每年两百万港币！”
“两百万？”庄崇文觉得太高，“程龙代言东洋的汽车，一年也不过两百万而已。”
“但是程龙只在东洋有名气，欧美根本没有人认识他，阿虹不一样。”陈维云的开价很合理，钟楚虹值这么多钱，
“阿虹在《冒险王》里背了一把琵琶，由通利琴行定制，因为销量太旺，美国的订单持续增加，元旦节我和通利老板李自文吃饭，谈妥了阿虹的新代言合约，每年两百四十万，签三年，这只是一款乐器的代言费。
文伯，如果你和阿虹签约，所有产品都能使用她的肖像，她能帮你打开欧美市场，合约期内你的楼房开盘，商场开业，还能让她免费参加你的活动，这是划算的生意。”
什么打开欧美市场，庄崇文不需要，他产品的销售区域只限于南洋，但有一点陈维云说的对，香江房地产业极少使用明星代言，这是一个商机，或许钟楚虹的名气能拉动楼盘的销售。
“得啦，两百万我可以接受，先签一年看看效果！”庄崇文的打算是只要举办楼盘项目的活动，钟楚虹必须到场，想赚这份钱，钟楚虹需要卖力给庄士置业走秀，
“钟小姐，留一张你经纪人的卡片，我会派人找她谈。”
钟楚虹一听咧嘴笑起来，随便吃顿饭就能拿到一张代言合约，以后是不是应该多陪老板应酬呢？
她把名片递给庄绍遂，又感激的瞧了陈维云一眼，鳄鱼恤、通利琴行、庄士，三间公司的代言费能让她赚足五百万，再加上她的分红，今年她能混成千万富姐。
“怎么样阿云？”谈妥钟楚虹的事，庄崇文回归正题，“你和比利有没有商量好？”
陈维云与卫理各自点了下头，刚才在洗手间两人已经达成一份合作的口头协议。
“既然谈好，那就喝酒喽！”庄崇文举起酒杯，他只是中间人，不会过问两人商量的内容。
其实庄崇文有心参股梦工厂，但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也缺少入股的筹码，冒然提出以现金购买梦工厂的原始股，有极大可能被陈维云拒绝，他顾及自己的脸面，所以他忍着没有说。
如果他知道陈维云同意以物业换股，那他会把庄士置业的黄金店铺拿出来做交易，他是闽南籍人士，早年侨居在新加坡，与南洋商人有交情，很快能把消息打听出来，到时他少不了要分一杯羹。
饭局结束，几人一块离开。
于任泰与沈悦明一直在大堂苦等，好不容易看见陈维云下楼，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接触，陈维云身边陪着庄崇文，这是香江轻工业名流，头上挂着‘中华厂商联合会会长’的头衔，在香江小厂主里极有威望，鬼佬卫理更不用说，外号是‘公司医生’，曾经担任过和黄大班，在香江商界举足轻重，这些人都是非富即贵，何况还有一批保镖围着他们，不好打招呼。
于任泰与沈悦明正为难时，听见陈维云说：
“阿虹，你那两位朋友还没有走，应该是在等你，去问问他们什么事，我在停车场等你。”
陈维云这么做是为了让钟楚虹知道他与沈悦明之间的矛盾，他厌恶这个女人，以后不要再交往。
出了酒店，陈维云先把庄崇文送上车，又和卫理说了一会儿话，两人要重约时间，到时详谈他们今晚达成的合作内容。
等卫理乘车离开，钟楚虹也跟了上来，“老板，沈小姐想向你道歉。”她刚才听了沈悦明的解释，已经弄清楚陈维云冷待梁李绍霞的原因，她又说：
“我回家就联系梁太，推掉她的片约！其实我来之前找过英姐，我想问问她的意见，能不能出外接戏，但是晓凤姐今晚在红开个唱，我联系不上英姐。”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必须上报公司。”陈维云不接受她的借口，
“找不到阿英，直接找阿邦，他的电话二十四小时都开着，虽然合约里允许你出外接戏，但公司有知情权，你将来的演艺事业早就安排妥当，你每年拍几部戏，都已经列入计划，你私自接拍其它公司的戏，会导致这些计划全部泡汤，会让公司原本给你准备的资源全部转给其她艺人，你很缺钱吗，为了一点片酬，竟然要把自己给搞垮！”
钟楚虹被他严厉的口气给吓到，刚才吃饭时有说有笑，还帮她签代言，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梁太与于导是老朋友，我刚出道时他们最赏识我，给了我好几部戏，我想报答他们的恩情，我不是为了片酬！”钟楚虹急声争辩。
“你拍《巡城马》时摔断了腿，于任泰连保险都不愿给你买，对你有什么恩！”陈维云哼了一声，“我给你购的意外险保额价值两千万，帮你赚的钱超过一百部《巡城马》片酬，这才是恩吧。”
“我又不会忘！”钟楚虹搞了一个大红脸，原因不是钱，而是摔断腿，这是她一年前给陈维云讲的故事，竟然还能记住？
313、斗歌
陈维云没有不依不饶，钟楚虹的感恩心比较重，提醒一次已经足够，以后她应该不会再私自接戏。
“你的彪马广告是和球王贝利一块拍的？”
“是啦！”钟楚虹以为他在闲聊，笑着说：
“我进公司前接的广告，83年贝利先生访港，不止拍了广告，我还是他的导游，《冒险王》上映时他有去看，上个月打电话给我，向我祝贺呢。”
“导游？请你做导游真是一件美事。”83年陈维云刚刚抵港，从报纸上得知贝利访问的新闻，也看了不少八卦，钟楚虹陪贝利去夜店，穿着很暴露，还玩了贴身辣舞，图片三十年后还能在大陆网站找到，这姑娘看上去文文静静，疯起来那是相当野性的，媒体评价她风情万种，不是夸大其词。
“等彪马广告到期，你不准再续约。”陈维云忽然说。
“为什么？”钟楚虹又急了起来，“我已经承诺阿鼎，按照原价给他续约。”
她说的阿鼎是朱嘉鼎，开有一间广告公司，负责彪马在香江的宣传推广。
“凭什么要原价？你是和彪马签的合同，与广告公司又没有关系。”陈维云很不爽，男朋友了不起呀，晃点我的演员贱价大处理，这是糟蹋名气！
“给阿鼎挣一个面子喽，如果我不提价，彪马会把以后的广告业务全部给阿鼎做。”钟楚虹小声说：“反正我一定要续约。”
“彪马是运动品牌，你和他们续约，怎么签鳄鱼恤的代言合同？”陈维云心平气和的问。
都是运动服，两个品牌存在竞争关系。
“嗯……”钟楚虹噎了一会儿，说：“老板，阿芳在代言鳄鱼恤，不缺我一个吧？”
“这不是缺不缺的问题。”陈维云感觉她脑子转不过弯，
“你现在名气这么旺，代言彪马会扩大他们的市场占有额，同时减少我们鳄鱼恤的销量，你给他们代言，是在变相损害公司的利益，就是在搞我，能不能听明白？我有计划推出梦工厂运动服，你今天放弃代言鳄鱼恤，将来会失去所有梦工厂服装品牌的代言。”
“老板你是在为难我！”钟楚虹绷住脸，
“我不想让你难堪，但我更不想失信于人，我马上要失信梁太与于导，你再让我失信阿鼎，还让不让我做人了？”
“我把公司的广告业务交给朱嘉鼎一部分，再给他哥哥朱嘉欣一批订单，你放弃代言彪马，ok不ok？”陈维云看着她问。
“你怎么对阿鼎那么熟悉？”钟楚虹稀奇的说。
“梦工厂的第一支开头动画就是朱嘉欣做的，我当然熟悉喽。”陈维云的目的很明确，朱家兄弟想拿订单，必须和钟楚虹撇清关系。
假如他们视金钱为粪土，陈维云再从钟楚虹下手：
“就这么定！你是公司的一部分，我希望你以后把公司放在第一位。”
“我拍戏不怕苦，也不叫累，公司捧红我，我愿意给公司赚钱。”钟楚虹叹口气，
“假如你提前给我讲明白，我不会答应与梁太见面，也不会承诺阿鼎！老板，我是敬业的人，我知恩图报的。”
“你是吴世邦的人，哪里是林敬业的人。”陈维云切！一声。
“哎呀，我说的敬业不是林生！”钟楚虹抿嘴笑起来。
一路聊着返回酒店。
进了大堂，陈维云看看手表，还差一个字到九点。
酒店经理叶慕帘木桩一样站在柜台前，以迎宾的姿势等着陈维云，即使已到下班时间，她依旧保持着绝对规范的服务形象。
她虽然是一介女流，却在公司有‘铁石人’的外号，去年因为一次顾客投诉，她曾经一口气炒掉六个部门经理，四十七个服务员，顺便起诉了三间设计公司，有孩子在酒店游乐场玩耍时撞伤，其实伤情不严重，孩子家长接受了酒店道歉，都没有要赔偿，但叶慕帘却像母老虎一样发飙。
她发飙是有缘故的，陈维云多次警告过她，孩子是梦工厂酒店的核心客户群，保证不了孩子的服务，那么经理也不要再做了。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下班？”其实陈维云最喜欢加班狂，叶慕帘是他心里排名靠前的高管精英，把酒店业务交给这个女人，他非常放心。
“听阿发讲你要过来，我专程等着你。”叶慕帘在前面领路，摁动了电梯，“老板，你和嘉里的郭生谈过没有？”
她在惦记黄金海岸的地皮，上个月开大会她提出兴建酒店的计划，渴望尽快实施。
“基本谈妥。”陈维云说：
“春节前嘉里会把地皮转让给我们，拿到地皮合约，你把预算方案交给我，我第一时间批给你。”
这对叶慕帘来说是好消息，更好的消息还在后面。
“五星级酒店的工期比较长，建设期间我们仍旧是现有的规模，你去调查一下香江的酒店市场，把那些经营不善的大型独立酒店找出来，然后去询价。”
陈维云准备收购一批独立酒店，重新装修，这要比自己建设更快速。
1989年之前，他计划要把酒店规模扩充一倍。
香江是一座开放发达的海港城市，同时又融合了东西方文化，多次被世界媒体评选为亚洲最适合出游的黄金胜地。
目前旅游业是香江五大经济支柱之一，去年的赴港游客已经高达400万人次，媒体上讲梦工厂拉动了香江gdp，不是没有缘故，很多海外游客是通过梦工厂电影才来旅游的。
未来香江旅游业会持续兴旺繁荣，虽然1989年会因为某种缘故被影响，导致旅游人次下降，但是非常短暂，进入九十年代后，旅游业会超过制造业，成为香江排名第二的创汇行业。
酒店业也跟着蓬勃发展，去年香江已经掀起投资酒店的热潮，不止本地资本，美国、东洋、台岛都把热钱投了进来，星级酒店高达57间，总客房数超过两万，十年后能翻一倍。
陈维云的目标是占据三成酒店业的份额，目前还不到一成。
他在港有六间酒店，湾仔两间，铜锣湾一间，九龙一间，启德机场一间，都是四星级，最后一间在庙街，那是三星级，地理位置不好，住客群复杂，环境又吵，其实不适合做酒店，过几年他会拆掉重建。
两人正聊着酒店的事情，钟楚虹忽然插了一句话：
“老板，能不能批给我一间高层套房？”
“我给你们发有申请书。”叶慕帘抢着说：
“本港娱乐艺人都可以申请一间酒店套房，费用从你们的年底奖金里扣除，不需要找老板要。”
“叶总，你的申请书有等级限制，五星级才能住酒店楼顶，我是二星级艺人，只能住八楼以下。”钟楚虹伸出拇指与食指，
“我在新世界公寓住了三年，合约马上到期，我准备搬家，能不能特批？”
“批！再批一辆平治房车！”陈维云说完出了电梯，先一步去酒吧。
钟楚虹跟在叶慕帘后面，笑说：
“叶总，我要住湾仔洛克道那间酒店，距离咱们总部最近，上班方便，房间一定要朝北，不然看不到维港。”
“老板已经发话，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满足。”叶慕帘忽然侧身过去，在她耳边说：“下个月我表弟结婚，他特别崇拜你，能不能到场喝杯喜酒？”
“我中意喝喜酒。”钟楚虹点点头，“再给他包一封利是。”
“利是不能包！”叶慕帘赶紧摇手，“千万不能包，否则我没法给你送邀请函，你能到场已经足够。”
“那总得送新人一件礼物吧。”钟楚虹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担心收贿。
“不要超过一百块，不然我只能退给你。”叶慕帘朝她苦笑一下，
“我接触的艺人多，老板定有规矩，礼物超过一百块就属于触犯公司条例。”
“得！”
钟楚虹也进了酒吧，狂欢早就开始。
中心的舞台上，黄加驹与杨仟对望而站，两人面前都竖着一个麦克风，这是在斗歌，梦工厂艺人最喜欢玩的游戏。
钟楚虹喜叫一声，快步冲到吧台，挤到了人群里，喊着问：“盘口是多少？谁的胜算最大？”
“黑仔一赔五，阿一赔一。”王京在坐庄，每次斗歌这胖子都要开一次赌场，
“大赌伤身，小赌怡情，阿虹，限压一千块，再多的话老板会搞我！”
“加驹赔率为什么那么高？”钟楚虹搞不懂，“阿再怎么唱，也唱不过加驹吧！”
“堂堂男子汉，要尊老爱幼！没有听过吗你！”周星池在一旁接话，“加驹肯定会放水的，即使他不放，我们也会投票让阿赢。”
斗歌的规则很简单，根据座位号码随即抽选两位选手，各唱一首歌，现场不设评委，艺人集体投票，来决定谁赢谁输。
假如某位艺人不会唱歌，可以推荐一位帮唱，原本选到杨仟时，张国容毛遂自荐做她的帮唱，她很不乐意，非要上台找黄加驹pk。
两位歌手正准备展开决战。
陈维云叫了暂停，老板有特权，他朝黄加驹招招手：“以大欺小，你好意思啊！让凯伦做你的帮唱！你下来！”
今天是发薪日，莫文慰到公司结算《我的骄傲》唱片分红，晚上跑过来玩，她听陈维云发话，立刻喜哄哄蹿上台。
等黄加驹郁闷的被撵下来，陈维云指着莫文慰与杨仟说：“你们可以连唱三首，但是唱完必须回家，这都几点了，还在这瞎混！”
现场随即响起一阵哄笑。
接下来，罗大右指挥乐队开始演奏，杨仟开口秀歌，王京也已经把赔率修改完毕，朝吧台的一排艺人喊话，“来来来，重新下注，阿与凯伦旗鼓相当，一个1赔1.2，一个1赔1.5，我继续看好阿！”
314、会面
舞台经过特别设计，音乐响起时，四周的灯光也暗了下去。
这不是正规比赛，吵杂声一直很大。
今晚到场近两百位艺人，幕前的明星只占少数，余下都是幕后影人。
酒吧也接受外公司艺人进场，但必须本港娱乐的艺人陪同，私自前来的话，无论多大牌都会被保安拦住。
这里酒水免单，娱乐设施也是一流，陈维云得知属下们喜欢斗歌，又专门设置了昂贵奖品，所以属下们都心照不宣，酒吧是公司内部人士的福利，他们基本不会邀请外公司艺人过来玩。
除非是特殊情况。
像今晚周闰发把几位tvb演员带进来，这是陈维云的叮嘱。
“发哥，你们斗歌就是随便比一比吗？”问话的是苗侨韦，他擅长交际，这一桌坐了七八位台里同事，全都有点拘束，只他放的开。
“有奖品的。”周闰发掂着啤酒瓶说：“每一组比完都会投票，谁累计的票最多，谁是今晚的歌王。”
梦工厂很多艺人不会唱歌，只能选择帮唱，四大天王与梅燕芳在场时，一晚要唱四五首歌，会被投票四五次，加起来的总票数决定歌王的归属，所以累计的意义在于奖励帮唱。
周闰发说完指指吧台的方向：
“我老板在吧台存放一瓶洋酒，五万一瓶，专门给歌王准备，不是每晚都有，平均一周会放一瓶，一半都被阿芳收入囊中，阿芳人缘好，我那些不会唱歌的同事都请她帮忙。”
“芳姐在哪里呢？怎么没有看到她？”说话的是吴君茹，她听说周闰发要请客吃饭，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今晚晓凤姐在红开个唱，阿芳与阿友去做嘉宾，他们要到十点后才会过来宵夜。”周闰发见他们面前的酒水与点心很少，一把拽住途径的陈晓春：
“阿春，去帮我搞一箱百威，再做几个水果拼盘。”
“发哥，我只有两只手，忙不过来！”陈晓春一脸哭相，
“徐导在招待一位武指，点名让我伺候，我连老板都不敢讨好，今晚徐导把我包了，你再找人啦！”他双手合十，“拜托拜托，谅解一下！”
他能依靠小白龙走红，徐可功不可没，虽然是陈维云一力主张让他出演小白龙，但他不懂演戏，全赖徐可的指点，否则他红不了这么快，今天早上也领不到两万块的分红，所以他硬着头皮拒绝了周闰发。
“得得，不难为你。”周闰发摆摆手让他去忙，站起来说：“这里没有服务员，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必须自己动手，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搞酒！”
“发哥，酒在什么地方放？我们去搬！”一桌子男艺人全都起了身，他们早就发现这一点，现场很多艺人都是跑堂。
他们刚才看见前邵氏明星尔东升在给两位哥哥送酒，武打小生甄子弹挂着围巾在给袁合平端面条，不少靓女也在做服务员，在《冒险王》里走红的李塞凤托着水果盘子去找老乡林清霞，都忙的不亦乐乎。
虽说没有服务员，但是公司的大佬们哪里会亲自动手？都是小弟小妹在干活，往常周闰发的酒桌上全是公司新人，都在等着给他做事，今晚有点特殊，他邀请了外公司的艺人，一时找不到帮手，只能亲力亲为。
“今晚我做东，哪里能让你们出力？都坐下，华仔陪着我就行了。”
他准备顺道带刘德桦去见见陈维云。
两人离席后，其他人乱糟糟吵了起来。
“这酒吧真好玩，自由自在，想怎么疯都无问题！”吴君茹一脸羡慕的东张西望。
“关键是开销免单，还有几万块的洋酒拿，来这里宵夜不止不用花钱，还能赚钱！”龚瓷恩惊叹着接话，“酒吧老板到底是做生意还是做慈善？”
“这是陈生的酒店，酒吧老板自然也是陈生，免单肯定是陈生给员工的福利！”蓝洁英不常参加这种聚会，是周闰发邀请了她，去年她和刘德桦合演的《法外情》拿到千万票房，事业处于上升期，比较有潜力，她与刘德桦都是吴世邦挖角的对象，但陈维云对她还没有表态。
“阿英讲的对，这酒吧正是福利！陈生的福利比全港其它电影公司加起来都高！他的酒店让员工低价入住，交通、餐饮、住宿他全部负责解决，拍电影又给分红，梦工厂一位不起眼的配角收入都比我们高。”
这位靓女叫做戚美珍，听她说话口气显然对梦工厂比较了解，她是周星池的街坊，读中学时就认识，她的小道消息全部来自周星池，但她男朋友是苗侨韦。
“苗哥，星哥在吧台那里，咱们去打个招呼！”
“发哥等会儿回来，缺席的话不礼貌。”苗侨韦不愿意去，主要是担心周星池不甩他，他曾经看轻过周星池，他走红的时候周星池一直跑龙套，怎么跑都出不了位，被他划入没有前途那一类艺人。
谁知道周星池竟然能咸鱼翻身，靠，摇身变成了梦工厂力捧的当红小生，周星池因为何应求这个角色走红时，他曾陪戚美桢和周星池吃过饭，结果被冷眼相待，他觉得周星池是个心眼小的人，不愿意交往。
戚美桢见男朋友反对，也坐着没动。
这一桌人的话都不多，因为有心事，几位靓女都在羡慕梦工厂艺人的好待遇，苗侨韦与黄日桦则在盯着刘德桦，发哥不会无缘无故请他们，极有可能是为了挖角刘德桦，这让他们冒出后悔的心思，假如他们和刘德桦一样硬气，那梦工厂肯定也会给他们抛出橄榄枝，以他们五虎将的名气，拿到梦工厂肥约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样一比较，他们着急与tvb续约显得毫无远见。
汤震业也在座位上，不过他一直在关注翁美凌，时不时往翁美凌那里瞧一眼，他想去搭个话，却又担心被无视，从而丢掉面子，独自郁郁不欢。
今晚五虎将只来了他们四位，梁超伟得到了邀请，但他听说聚会地点是陈维云的酒店，立刻打了退堂鼓。
此时陈维云正和黄加驹谈话，这位歌手刚从倭国飞回来，很快又要飞走。
“加驹东洋的唱片先缓一缓，你不用心急制作，《功夫熊猫》春节开画，原音大碟提前半个月在美国发售，主题曲是你唱的，下周你要赴美工作，江至强已经安排好计划，这张专辑能不能大卖，谁也猜不到，但我们必须尽力，你要配合好江至强做宣传。”
主题曲是《功夫高手》，这是一首美国的翻唱歌，或许能跟着《功夫熊猫》的配乐受到欢迎，但黄加驹本人在美国走红的可能性不大。
“老板，格莱美马上要颁奖，丹尼哥也要去美国，我们是不是一块离港？”黄加驹准备出席格莱美，这将是他首次参加世界级音乐盛典，他相当期待。
“你先去！丹尼等到颁奖礼的前几天才走。”陈维云说完打望一圈，桌上都是黄加驹的乐队成员，黄加强也在场，陈维云不喜欢这个人，曾经拒绝黄加强进入公司，但黄加驹私人招募了他，薪水不是陈维云支付，强行拆散人家兄弟搭档并不妥当。
把目光收回来，陈维云注意到叶士荣旁边一位长发青年，看上去很眼熟，他脑海里想到了某位著名音乐人，平行时空监制过《我是歌手》与《蒙面歌王》的梁桥柏，这是一个不亚于罗大右的人才，等亚视收购完成，梁桥柏可以入选他的第一档综艺节目幕后团队阵容。
陈维云和梁桥柏聊了几句，周闰发领着刘德桦走过来，“老板，给你介绍，他就是tvb的阿桦，英文名叫安迪。”
“坐喽！”陈维云笑着朝刘德桦打一个手势，天王加盟他的公司已经为期不远了。
刘德桦不敢托大，站着说话，“陈生，初次见面，我想先敬你一杯酒，你看怎么样？”
“敬酒让我显得很老气，咱们碰一杯！”陈维云拉住他胳膊，把他拉到座位上，“安迪，不用客气，这里是酒吧，进场是为了消遣，咱们都随意一点。”
温和的态度让刘德桦很受用，他其实是一个相当感性的人，平行时空他在圈子里人缘那么好，就是因为他待人坦诚，‘你对我怎么样，我对你怎么样。’
他注重与朋友间的平等交往。
陈维云今晚来见他，就是让他知道公司对他的重视，老板对他的看中。
事先周闰发已经与他通过气，陈维云并不废话，
“安迪，只要你愿意到梦工厂发展，tvb那边由我来应付，跳槽的所有难题都由我来处理，你个人有什么特别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尽我能力替你解决。”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刘德桦说：
“陈生，虽然tvb在封杀我，但毕竟是他们捧红我，我想和和气气的离开，不能与他们反目成仇，我最怕打官司！”
“我明白了。”陈维云给了承诺，“你想好聚好散，公司会替你办到！”
好聚好散不容易，尤其是陈维云与邵义夫敌对的情况下，看似简单的一件事，最终恐怕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315、施压
酒过三巡。
杨仟与莫文慰的斗歌宣布结束，公司御用司仪罗家瑛上台串了一下场，投票也是他在负责。
他身边跟了四五位公关部的计票员，很快公布了结果，杨仟以压倒性优势取得胜利，现场有两百位艺人，莫文慰只得了可怜的二十票，还都是她搭档叶士荣给她拉的票，其实她的表现更优，但她常年不在公司，没人甩她。
虽然杨仟也在上学，工作非常少，但杨仟隔三差五往公司跑，她性格又活泼，无论大明星还是小龙套，全都已经混熟，即使黄加驹也赢不了她。
所以斗歌斗的不止是唱功，人缘也很关键。
“晚上回家我就和妈咪讲，我要辍学。”莫文慰离开时眼里噙着泪，她输的不服气。
“晚上不回家，咱们继续玩，敢不敢？”杨仟赢的很得意，她身后跟着三个同龄小孩，都只有十岁左右，分别是刘楷威、张志霖与冯德轮，齐齐摇头，“不敢！”
他们在《冒险王》里出过镜，大家都是小童星，去年已经是玩伴。
“切！无胆鬼！”杨仟好鄙视他们。
“阿，你不要再顽皮，不然以后我再不带你们来酒吧！老板刚才骂了我一顿，而且警告我，再有下次直接炒我鱿鱼！”
她是梦工厂的少儿经纪人乐意玲，以前供职邵氏影业的策划部，邵氏结业后跳槽到梦工厂，吴世邦把她调到艺员部，陈家英见她手腕灵活，让她担任少儿部经理，这个部门出了名的难管，除了杨仟四人，还有杨彩妮、樊少煌几个小孩子，又皮又滑头，工作一点不轻松。
起先乐意玲觉得部门小，发挥不了自己的才智，但她察觉到老板对少儿部的重视后，开始全情投入，少儿部是公司的人才储备基地，未来肯定能诞生一批明日之星，谁陪着他们成长，谁在公司的地位就不可撼动，这比担任成年艺人经纪人的好处大的多。
“放心啦乐姐，阿云哥敢炒你，我去找他说情，如果他不给我面子，我再找清霞姐，阿贞姐，莱斯利哥，他肯定会收回成命。”杨仟很有信心。
“我不需要你说情。”乐意玲笑道，“老老实实回家，你已经帮了我大忙。”
“回家就回家喽。”杨仟噘着嘴，“反正也没人陪我玩。”
他们叽叽喳喳坐上车，刚刚离去几分钟，五虎将也从酒吧里出来。
“桦哥，你刚才和陈生谈什么呢？”吴君茹最先按耐不住，心直口快的问。
“陈生知道我现在闲，想找我拍戏。”刘德桦不是故意说谎，他不想让跳槽的事情传开，他希望低调处理，“我自己做不来主，能不能接戏，要看台里的意思。”
“台里同意的可能性不大。”吴君茹想法简单，刘德桦说什么，她信什么，
“前几天邵生出售邵氏院线，搞的满城风雨，害的陈生不得不关掉十几间店铺，他们肯定闹了别扭，你想拍陈生的戏，邵生第一个不答应。”
“总有解决的办法。”苗侨韦笑着安慰刘德桦一句：
“只要陈生赏识阿桦，就一定能说服邵生，张国容与梅燕芳原本是华星的艺人，发哥原本是咱们师兄，结果还不是被陈生搞定？”
“那陈生必须挖角桦哥才行！”吴君茹终于反应过来，“像陈生那样的大富豪，再多的违约金也出得起。”
她忽然惊呼，“哇，桦哥你要走运啦！陈生挖发哥的时候，直接给了《冒险王》的片约，既然他看中了你，那肯定是让你担纲大制作，不然他公司那么多巨星，何必专门找你谈呢。”
这个推测即使刘德桦自己都没有过深联想过，对呀，梦工厂巨星一箩筐，不缺他一个，陈生亲自出面挖角，显然是为了某部大戏做准备。
苗侨韦与黄日桦一听，心里更别扭，难道陈生真要给刘德桦提供类似《冒险王》的片约？
原本情绪不集中的汤震业也在翁美凌抛在脑后，问刘德桦：“阿桦，陈生到底想找你演什么戏？”
“我们刚才只说了几句话，根本没有详谈电影的细节。”刘德桦有些烦躁，他此时的观念有了新变化，假如吴君茹猜测正确，陈维云挖他的目的真是为了筹备大制作，那他给陈维云提的条件就显得毫无头脑了。
邵义夫与陈维云有矛盾，全港皆知，万一邵义夫咬死不放人，导致陈维云被迫放弃他，那他就是自己挖坑埋自己。
“哎！”刘德桦心里叹了口气，话已经说出去，后悔也无用。
他开始患得患失。
但他并没有煎熬太久，很快他就得到了tvb通知解约的消息。
这天晚上。
回家后陈维云立刻着手解决刘德桦的事。
陈维云心里明白，支付违约金行不通，找邵义夫谈判也行不通，找邵义夫的故交从中撮合仍旧行不通，最有效的解决途径在北方。
他拨通了陆元亨的电话：
“我想挖一位tvb的艺人，五虎将之一的刘德桦，我这么做会触怒邵义夫，他一定和我打官司，但我承诺了刘德桦，不把他拖到官司里，我想请大陆方面帮一个忙，给邵义夫传个话，艺人有跳槽的自由，我按照合约支付违约金，请他遵守商业规则不要刁难，和平解决这件事。”
一般官员不足以让邵义夫妥协，“我该找谁？”
“……”陆元亨沉默了片刻，
“邵义夫去年才开始向大陆捐款，目前只捐了一千万港币，但他靠拢大陆的决心很彻底，去年成立了针对大陆的邵氏基金会，专门用于大陆教育，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让文化部与教育部的领导出面，他肯定会点头。”
“我用不用去大陆？”陈维云问他，“领导们愿意帮忙吗？”
“阿云，你不要低估自己的影响力，在领导眼里，十个邵义夫也比不上一个你，我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全港富豪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更让领导看中，包括霍生在内！”陆元亨一点不甩邵义夫，
“和那些富豪相比，你是正宗的大陆人，83年你才到港，挣了钱马上回大陆投资工厂，84年你开始捐款，虽然你捐的钱比不上霍生与包生，但你不是为了索取利益回报，你知不知你在北影建的梦工厂动画学院有多受欢迎？考取难度比清华北大还要高，领导们非常重视你，即使你不经常见他们。”
“不要废话，到底该找谁？”陈维云嫌弃他嗦。
“当初你盖动画学院，不是和文化部的朱部长认识吗？就找他！他管着文物局，你捐的文物都是他在批文件，你忘了？”陆元亨常年待在大陆，各种关系轻车熟路，
“他是老同志，他说的任何话，邵义夫都不会反对。”
“知了！”陈维云立刻想起这位朱部长，当初给动画学院冠名，就是他帮的忙。
“阿云，其实当初你收购邵氏院线，如果你找……”
“院线是邵义夫的家产，他占着道理，谁也不能强迫他发售！挖角不一样，艺人不是邵义夫的奴隶，跳槽是正常行为，他不占理。”陈维云打断他，
“什么时候该施压，我心里清楚，不需要你提醒。”
“得！你自己联系朱部长吧。”陆元亨笑了一声，挂断电话，他最欣赏陈维云这一点，审时度势，做事理智。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
邵义夫照常到tvb大厦上班，刚刚坐在椅子上，正准备喝上一杯早茶，秘书禀告他，大陆华新社的同志等会儿要来拜访他。
华新社？他感觉相当意外，往常大陆方有什么事情要联络，肯定事先预约，然后请他吃饭，今天直接找上门，到底是什么缘故？
仅仅过了二十几分钟，客人就到了，和他谈了二十几分钟，然后告辞。
他带着笑脸把客人送走，等关上门，神色已经阴如寒冷，一股莫名的愤怒涌进他脑袋，差点把他击晕，他瘫在了沙发上，沉默了许久才把心头的郁气给消出来。
他强迫自己平静，打电话把方怡华叫进办公室。
“你去找刘德桦，和他解约。”他强调：“马上解约。”
“为什么？”方怡华很吃惊，“这件事咱们不是商量过吗？梦工厂想挖他，那就上法庭，我们辛辛苦苦把他捧红，不是为了给梦工厂做嫁衣！”
“陈维云找了大陆，那边的大领导亲自发话，不是和我商量，而是通知我这么做。”邵义夫的语气带着无力感。
“他……”方怡华忽然说不出话，把脸都给憋红，“我们做的是传媒，大陆怎么可以偏帮？不怕我们转变立场？”
“陈维云马上收购亚视，只要我们转变立场，他会把财力都投入亚视，不出两年就能搞垮我们！”邵义夫深深叹口气，
“我当初有点草率了，没有把陈维云在大陆的影响考虑进去，一旦他收购亚视成功，大陆对他的重视比任何一个港人都多。”
“照你这么说，我们以后都要任凭他为所欲为？”方怡华阴沉的问话。
“这是法治社会，他不敢乱来，你不用过于担心。”邵义夫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只会正当竞争，不敢耍阴谋诡计，不然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把邵氏院线卖掉！和刘德桦解完约，再与其它艺人重签合同，提高他们的待遇，加大他们的奖金，然后联系嘉禾与新艺城，向他们开放tvb的所有艺人资源！”
方怡华长舒一口气，她知道这是逼不得已，假如不联合，都要被陈维云搞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