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圣树之上
几天前，安还在十色城，和有着同样目的的白柃在一起办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说是办事其实也就是跟着玩，她本来名头就大，又代表了一整个恶魔的族群，跟上了白柃这位传奇，在十色城实在是受了极高的待遇。安逛遍了所有还算有意思的地方，却发现这鬼地方没有半点文艺气息，到处都在谈钱。
这并不能阻止安留下来。
她讨厌悖论的持有者，用命运卡扭曲了那些曾拯救过壳之世界的英雄，在历史和后世的名声毕竟，其中包括她的先祖。
不过，她和白柃接到了一个消息。
那是一头强大的，甚至比白柃和她加起来都要可怕的，明显凌驾于传奇之上的癫己尸龙，特意传来的。它的身体没有半点外露的骨头，甚至就连眼睛，也已趋于完美。
它自称为“完美者”，倒没透露自己的名字，并且，说自己是强大的史诗。
也没什么理由反驳，于是安和白柃就摆出相信的样子，问这位可怕的史诗是来做什么的。
完美者是如此描述的
“我从漫长无比的沉眠中醒来，从另一个世界，另一片空间，跨越了可怕的时空之路，才抵达壳之世界。和你们一样，我亦是为了对付命运卡悖论的持有者。”
它实力确实强大，她们没有怀疑完美者的所言，只是充满好奇，完美者此前究竟在什么地方沉睡，而壳之世界的之外，甚至够格称之为另一个世界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反正，肯定不是梦精灵庭院、灰衣氏领地、苍茫旅路、原点之城、恶魔领域之类的地方。
也许，是罅隙的对面……
完美者当然不止传达了这么一点的消息，它还透露
“悖论的持有者，很可能要继续杀害其它的魔法象征，是啊，我知道，我知道它可能是谁，以及……为什么做这一切。因为，我和它一样，都是从那个古老的时代……那个不可提议的怪物威胁一切的时代，活到今日的。”
于是，说完了这些听起来就非常有故事的话，完美者离开了。
只是说，如果她们愿意跟来，就到鲜绿群岛的圣树之下找它。
没办法，白柃走不开，安很乐意就来了。
作为寻诗旅人，她知道，这背后一定有波澜壮阔，而且还没有其他人挖掘过的史诗。
可没想到的是，还没跨过大海去鲜绿群岛，就直接见到了那位充满故事的完美者……比起见到，甚至还有更贴切的形容词踩着。
“小恶魔，你的靴子，不该玷污我宏伟的背。”
“……咦？！”
听见那震撼大地的声音，她赶忙飞向了天空，这才俯瞰到整片堆积尸骸的海岸，其实埋着一头可怕无比的龙……安立马恍然大悟，癫己尸龙这些玩意儿，确实喜欢睡在类似的地方。
还以为它已经跨过大海，在圣树之下了呢。原来是在等自己，嗯，真是一篇值得大书特书的诗歌，就称之为“盟友的团聚”吧。
完美者的那只猩红眼珠，变得更为灿烂了。
“既然你按约定抵达了这儿，那，便和我一起去质问圣树吧。”
“质问？”
“是的，质问。”
挥动完美的双翼，抖掉身上所有的杂碎，完美者已然起飞。强悍无匹的巨龙威压，碾过又腥又臭的黑色大海，将世间万物都要压制一般。
安匆匆跟了上去。
“完美者，你之前睡在哪里？”
“不可讨论。”
“你究竟知道点什么？关于悖论，还有它的持有者？这和当年那场会导致壳之世界毁灭，却被隐瞒起来的历史，有什么瓜葛吗？和那些不被称颂的英雄呢？我的先祖就是其中之一。”
安暂且忘了用文艺而矫情的辞藻，来修饰自己的话，她只想尽快得到答案。
可完美者不近人情，一字不愿透露。
沉默的两位，只能向着圣树慢慢飞去……但也没花多少时间。他们的层次本来就是壳之世界的顶尖，大海也好，鲜绿群岛的美景也罢，其实都没必要欣赏。
转眼，他们在高耸入云，如山峰一般拔地而起，藤蔓环绕的圣树下着陆了。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植物魔法的象征圣树，世间自然之母。亦是曾几何时，壳之世界被不可见的至高者亲手塑造之时，一并埋下的种子。
圣树之下
动物、植物，都在以祈祷的方式卑微着自己。它们正在与圣树共鸣，冥想而获得自然的更多力量。这种和谐而完美的关系，甚至让它们毫无动摇，哪怕面对完美者的龙威，也依然纹丝不动。
落下的完美者，以极其厌恶的态度落地，并且往外散发出一股显眼的死亡气息。
它不是打算毁灭这里的一切事实上它也做不到。
只是想用来自保，正如普通人会被死亡气息侵蚀至死，它也会被自然的鲜绿腐蚀然后毁灭。倒是寻诗旅人，它对眼前的一切都心生陶醉，掏出了小本子就开始抒发灵感。
啊，圣树。
“圣树。”完美者发出龙吼，惊飞了许多鸟。
可圣树毫无回应，这让完美者很没面子。
而与此同时，在比云更高之处，圣树那无法估测的尖端
仿佛小小的树苗刚长出绿叶，一节尖尖的幼苗伸出，被摇篮压弯了枝头。
这正是圣树的最高点，它的样貌。
所谓的圣树，只是为了孵化鸟儿而生的摇篮罢了，拔地而起，耸入云霄，甚至无人可以接近，也只是为了鸟儿能在摇篮里安睡，不被任何事物打搅。
古旧的摇篮里，白色的小鸟能俯瞰到壳之世界那模糊的一切。
地形、气候、双月、太阳……
哪里在下雨，哪里没有云，双月悬到了何处，是否该代替太阳了？一切，都在这只小小的白色鸟儿注目下。这正是它看了上万年的景色，而且，它从未看腻。
而今天，它不是独自享受这片景色的。
还有一抹漂浮的阴影，缠绕在它的摇篮周围。
它发出稚嫩的啼鸣：“你想要用悖论，结束那个时代走来的所有灵魂……让我们、以及你自己，沉入象征无知的死亡当中……”
“是的。”
阴影回答了白色的幼鸟，声音渺茫却清晰。
“这样，就能让它继续沉睡，继续不为人知。这样，它就不会踏入这个世界，破坏不可见的至高者所铸造的壳。”
第二百八十九章 掏钱！
在纪念圣剑的领地里，每当清晨时分，总有淡淡的薄雾笼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它们带有森林的芬芳绿色，而同时，也会在太阳升起之前，染上未明天空的奇异靛青色。
路奕正在溪流边坐着，手捧起发凉的水擦脸，以洗掉昨夜至今的困倦。
和白柃喝了很多……壳之世界所谓的麦芽酒，其实还真不是简单的饮料……哪怕当时饮下几大杯，虽然不会立即有事，可一旦沾了床，顿时就会感觉到天翻地覆的可怕感觉。
于是，和这种难受的感觉缠绵了一整晚，半睡半醒的路奕总算迎来了清晨。
为此，他甚至没去冥想……还真是亏了。
洗完脸，刷完牙，路奕摇摇晃晃向铁匠营地那边走去。今天自己这鬼样子，实在是没办法指挥骷髅去狩猎，然后自己做早饭，去蹭一顿算了。如果没错，这会儿，铁匠营地刚准备供应早饭吧……
从十色城雇来的厨师，一定烤好了香甜的小麦面包。
可路奕连铁匠们打铁的声音都没听见，就被一团影子给拦了下来。因为相处久了，他还真能透过影子的大小、边缘，分辨出这是谁……
“比安卡啊……”
“怎么听你这声音，还挺嫌弃的？我这么漂亮一个魅魔大早上来找你，你不是该心里窃喜吗？”比安卡从影子里钻了出来，今天的她和往常不同，明显特意打扮过。
暴露度较高的衣裳，将大腿往上、却不及裙摆的肌肤露了出来。除此之外，若隐若现的事业线、黑色丝绸手套往上的雪白手臂，都和往常那严严实实的感觉截然不同。
甚至，身上还有一丝杏栾花的淡雅味道。
路奕顿时吓清醒了。
这平常一口一个“我是圣骑士，不是低俗的魅魔”的魅魔，今天怎么搞得像是要去相亲？不好，这里头肯定有鬼。他猛搓了一顿自己的脸，状态远比任何时候还要精神。
“说吧，你要做什么。”
“给钱！”
比安卡用毫无情调的声音说完，却以妩媚的姿势伸出细瘦的手，摊开掌心，一副小孩子找父母索要零花钱时的期待模样。
可小孩子不会做她现在的举动，因为空着的那只手，正轻轻撩起了裙摆的一角。
精神力幻化而出的布料，仿佛一阵雾气，随时都会被她的手指驱散。
“否则，我就把裙子脱了。”
“等等，你这什么意思？”路奕感觉自己脑子明明已经清醒了，却依然非常混乱。
比安卡这一点也不像是要诱惑自己，反而……反而像是个小女孩，看了外国的电影，等妈妈上班的时候偷偷拿了她的口红来用，在镜子里假装自己也是个充满魅力的姑娘。
所以，给路奕带来的更多是困扰。
只是她有自己的计划。
“过一会儿，我家主人就要从这里经过。她会看见圣剑持有者在袭击一只可怜、无助，娇滴滴的小魅魔……你想想呀，老板，那群魅魔来找你的时候，我家主人不是替你出头了嘛，现在你又干这种事，她会怎么想？”
“……我觉得她会踹你屁股。”而且是狠狠的那种。
“不要多说了，给我钱，我昨天在人群里替你吆喝，给足你面子了，这次也多亏了我才拿下竞标。”
她笑容满面的说完，像是玩耍一样，手指不断摆动自己黑纱材质的小裙子，可惜完全没有半点魅力可言……
“昨天我回去得早，不知道你和一羊三是怎么谈的，但肯定已经拿到钱了对吧，赶紧分我，我今天要去十色城大采购。哼，最近都没给我灵魂金沙，我自己去拿，有点吃多了……”
“吃多了？”
“终于吃完了……”
好吧，路奕彻底搞懂了，原来她是发现盆里终于没食了，才来叫唤。
钱虽然是还没到的，但提前给她一些也不是问题。纪念圣剑并没有什么大笔的金钱流动，现金还有不少，而补充灵魂金沙也不光是用来饲养魅魔，还有他的冥想开销。
他点了点头。
于是，比安卡高高兴兴的把露出的部位遮了起来，跟着路奕去了位于死者之牢的小金库。
死者之牢的大门外，意外的，九月在附近晃悠。那样子和比安卡如出一辙，但人家是真正的小女孩……路奕和比安卡交换了一下视线，似乎彼此都有了结论，这九月也是来要钱的。
竞标结束，是该分红了。
见到路奕和比安卡，九月激动了几秒，随后，红如番茄的小圆脸蛋立刻埋得很低。
“我……我想上学……”可言语却清晰描绘了心声。
“比你高尚多了。”路奕对比安卡说，深深叹了一口气。
但她一点也不服气，合上眼，再度睁开，顿时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浑身散发着亮丽的白色光芒。尤其是那双眼，其中凝聚有圣人一般的纯洁光泽，这让路奕看得一头雾水。
“作为圣骑士，我们的灵魂才是最高尚且坚韧的。”
“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用冥想和那把圣骑士之锤沟通了一下，我就能发光了。”她说，“这一定是我做了太多好事的回报，所以，我会负起责任，带九月去上学的。”
“那行。”路奕点点头，这很好，她总算是打算做点真正的好事了。虽然自己很清楚，这不过是比安卡去十色城购物，顺带着就能办的小事。
九月的脸变得更加红艳，但不是那么羞涩了。
她恨不得抱住比安卡，在她的衣服上蹭。
“谢谢比安卡姐姐！”
“这是圣骑士该做的。”比安卡拍着胸脯，露出确实有几分神圣感的微笑。
见到这臭屁的样子，靠着死者之牢的路奕，不禁对她问了一句：“那高洁的圣骑士大人，你们是道德楷模对吧？”
“是的。”
“既然如此，我如果给您金舍客勒，那不就是侮辱您的高尚和纯洁了嘛。谢谢您的慷慨，我能省不少钱了，九月的学费也请由您支付。”
顿时，比安卡身上萦绕的白光消散了。
而这还挺能唬人的几秒，应该是她圣骑士生涯里最辉煌的了。
第二百九十章 拳砸土偶比安卡
最后，比安卡可怜巴巴地从路奕那儿要到了一笔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数量很多三千枚金舍客勒。这么多的金币堆在布袋里，比安卡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压断，然而这绝不是什么幸福的事。
路奕特意调查过灵魂金沙的市价，还表示缴获的有秤。
换而言之，这三千枚金舍客勒必须得换成足够的灵魂金沙才行，比安卡无法从里头挖到哪怕一丁点儿的油水。可恶而抠门的路奕，最后还没有把用来缴学费的金舍客勒给她，而是交给了九月……
比安卡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从人家手里抢。
无可奈何，她只能接受命运，闷闷不乐带着九月乘上马车，朝十色城赶。
马车里，和比安卡的垂头丧气完全不同，九月兴奋极了。又是拿出昨晚彻夜烤的零食吃，又是拿出不知哪里搞来的魔法学院小说看，又是追着比安卡问关于魔法的方方面面，又是紧张的时不时担心自己没这资格。
万幸，比安卡是个开朗的姑娘。
为了安抚九月，转头便忘了自己心里的那点阴郁。还没等马车行驶到十色城呢，就变成一大一小，两个满脸笑容的姑娘了。
“九月，你昨天洗过澡了吧？”
“洗过了……和铁匠们呆了那么多天，洗了很久才弄干净……浪费了不少水。”
“哎呀水什么的，魔法就能制造出来，不要心疼。洗过了就好……”比安卡揉着她干净的脸蛋，又琢磨起九月的身体。那是一套明显有些发旧的衣服，而且，不太合身了。
想必是繁忙的父亲，很少会理会这种细节。
于是，比安卡吃掉了手头最后一点的灵魂金沙，当精神力饱满的时候，用精神力的丝线帮她编织了一套漂亮而得体的小洋装。除此之外，还帮她打理了头发，小姑娘随手自己扎的马尾辫，着实朴素了些。
这样，即便是到了学习魔法的地方，把她丢进富人家孩子扎堆的地方，也不会丢人。
十色城有一座名为“锡杖魔法学堂”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壳之世界里屈指可数的那些大型魔法学院，却依然是难得的好地方了。
阔绰的商人、贵族、强者的孩子……但凡家里掏得起学费，这里就是十色城的孩子首选的，用来度过童年、且让自己变强的地方。不过，真正能和魔法结缘的倒是不多。
所以，放眼十色城那些富人阶级，会魔法的也没几个。
比安卡也说了这些，希望她做好心理准备，不会因落选而难过。
……
十色城的西区，宁静的色彩园林所在地。
这里长着五彩斑斓的植物，都是因魔法而染上的颜色，甚至，慢慢成了能吸引游客的景点。而那所学堂就位于这附近，并且十分显眼，是一座对称式的都铎式公馆。
比安卡带着九月，缓缓走入了园林。
到处都是游客，也有艺术家在这里绘画，热闹而气氛友好。不过九月没什么心思观赏风景，她满脑子都是传说中锡杖魔法学堂的入学测试那很难，也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审判。
他们还没到公馆呢，就被一个驼背、秃头，穿着破旧法袍的中年人拦下了。
“前面是学区，你们如果是游客，就别进去了，也是为你们好。”他的语气并不和善，“年幼的学徒对魔法的掌握还很粗糙，他们会轻而易举的搞砸所有事情，将悲惨的失败伤害到不幸踏入的游客身上……往往，游客才是让他们分心失败的理由。我不想让这种事发生，为了大家好，你们就别进去了，可以吗？”
“你是？”比安卡挑起眉毛问。
“锡杖魔法学堂，冰元素魔法的导师。五阶魔法师，安息的冰棺卡卡卡鲁卡。”
“噢。”比安卡肩头一松，因为这点水平的魔法师，她还不必畏惧。心里有了底气，她直接说了明白，“我是带这孩子来入学的。”
可这位导师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即便是入学测试，也是要收费的。现在不是休学期，一个月前就已经定下了班次的名单。如果要强行插班，不光测试的钱，还得缴纳一笔数额不菲的赞助费。”
“多少？”
“总计一百五十枚金舍客勒。”导师竖起三根手指。
这个数字，足以难倒大多数人。因为，它相当于一般人近乎八年不吃不喝的收入……要知道，在十色城这种高消费的地方，一顿饭能吃掉一枚金舍客勒都是很罕见的。
一口气缴纳这样巨额的钱，着实太过昂贵。
九月没有被吓到，以免丢了比安卡姐姐的脸。她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那里头，确实没这么多。但她还带着另一件东西，那是父亲给自己的。
她喘匀了呼吸，小声说
“导师，我有一封介绍信，是那位著名的船长，大……”
没等九月说完，这直接惹怒了导师：“又是什么什么关系？无聊！魔法不是这种低俗关系可以玷污的。你们可以回去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攀附关系的。”
“哦……”比安卡想了想，点点头，“那我们就不用人情和关系了。”
“等等，你什么意思？”导师脸上的不悦更深了。
“给你钱呗……不就是一百五十枚嘛。既然关系行不通，就按正常方法来，好了，带路吧，小魔法师，去哪交钱啊？”
“……你们真能拿出这么多？”
“为什么不能？正好昨天赚了点钱。”
没等这位吃惊的导师说话，比安卡自顾自的带着九月往里走了。不得不说，之前导师的提醒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没深入太近，一头显然失控的低阶土偶，就以暴虐的姿势奔袭了过来。
附近正好有不错的泥土，自然有学生在锻炼自己。
而需要锻炼自己，就意味着很可能失败。
身后的导师叫骂了一声，匆忙打算吟唱咒文，而失败的学生甚至还没发现有人在周围。
“比安卡姐姐！泥巴……泥巴人！”
“哦？”
那土偶的速度极快，头颅大小的泥人之拳，只差一秒就会砸到比安卡。导师的咒文选错了，至今还未完成吟唱。学生发现了不对，正打算惊呼出来。
但在这一切之前
比安卡的拳头，带着要炸裂整座学堂的轰鸣，锤碎了可怜兮兮的暴走土偶。
当泥巴飞溅到导师的脸上，他没有擦去，只是忘了接下来该吟唱什么咒文，以及呆呆的看着眼前拳头凶狠的美貌少女。
何等豪迈的女武术家，不仅如此，比安卡……这个名字……
不就是传说里，纪念圣剑里头的那位神秘女领主吗？豪掷千金，买下蓝胡椒家族的领地，又把整个蓝胡椒家族杀了个遍的凶悍人物……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有点肌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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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时下最热的消息，当然就是纪念圣剑的黑马时刻了。
本来人人都以为，只是一家凑热闹的、刚起步的小商会，无论有个再怎么名头响亮的老板，也不会掀起任何的风浪……可结果，人家一举拿下了竞标。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人们现在都开始议论了，把纪念圣剑的老底和许多所作所为，都传得神乎其神。
就连比安卡，也是这流言的受害者。
她可是个狠角色。
把多年卖不出去，总是传说有怪异的蓝胡椒家族领地给买了。
不仅如此，在去领主府提交合同备份的时候还闹出了一场可怕的戏码。
她在领主府，对领主的心腹动了刀，被十色城的两位最强者追杀，然后一点事没有。事后，还能大摇大摆在十色城继续过奢侈的日子……
这些消息，全都传到了锡杖魔法学堂这儿来。
学习魔法的可不是什么老顽固，反而是上流人群，当然乐于讨论这些东西。
现在传说中的人物就在自己面前，显然还是个战斗力拔群的行家里手。导师收起了法杖，觉得自己着实丢人，相较于干净利落的一拳，自己却需要傻子一样吟唱咒文……
导师再也没有半分胆量，敢轻视这两位了……
相反，他还得拼命去讨好才行。
“比安卡大人！”
“……大人？”
“您就是纪念圣剑的那位比安卡？”
“是啊，你怎么知道。”比安卡还挺平易近人的，这让导师心情大好。
他又急急忙忙在前头带路，然后极其客气地对比安卡说：“您的大名传遍了胃湖平原，我当然耳闻过。这次，这位可爱而年幼的学徒，选择了我们锡杖魔法学堂，是我们的荣幸。”
“那就安排好呗。”
“一定、一定。”
比安卡不是什么单纯而脑子愚笨的人，身为魅魔，再怎么愚蠢，也有魅魔那天生赋予的高情商。她当然立即察觉到，这里头存在的拍马屁意味。
可被拍马屁还挺爽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踏入领主府杀了人的比安卡大人，原来有这么响亮的名头。再一个，比安卡知道，这事情可以利用。
不一会儿，在学堂导师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事务处。
大公馆的一楼，面色不善的老婆婆替九月办了简单的入学手续。虽然说是入学手续，但实际上并不是指从今往后就成了学生，这也是一份有特殊条款的合同。
一旦没通过入学测试，那合同就将彻底作废，届时，除了部分金额，其他是概不退还的。
一旁的九月也紧张兮兮，毕竟入学要测试的是她，她可不希望丢人。
而那位导师，在不好意思的解释完这些常识之后，又小声说。
“假如通不过，我们学堂是不允许学生入学的，这一点……是数百年的老规矩了，对谁都没改过口，还希望到时候，您和纪念圣剑不要为难我们。”
“这个嘛……”
看她犹豫的样子，导师顿时紧张了起来。而这也是比安卡想要的结果。
她抱着手：“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即便领地是我的，老板的权力始终还是要更大。”她顿了顿，因为这么说还挺爽的。虽然当初是挂在自己名下，可别人还真觉得领地是她的。
“老板？圣剑持有者……”
“不如这样吧。”比安卡敲了敲桌子，不容拒绝地说，“入学的这一百五十枚金舍客勒，就由你们派人去我的领地，找我们纪念圣剑的老板要。”
“这？”
导师想了想，忽然明悟。
也许这是个拉拢纪念圣剑的好机会？如果九月通过测试，那去找他们老板，就是一桩和和气气的好事。如果没通过，还可以特意去解释，把全款退回来息怒对方怒火……
但无论怎么样，关系都能建立起来！
势单力薄、在锡杖魔法学堂勤勤恳恳教了一辈子书的他，深呼吸了几次，默默决定要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攀附上十色城的新贵！
以他的实力，无论到壳之世界的哪里都会有一席之地。
而如果被富豪雇佣，赚得会远比现在多，机会、见识、人脉……所有东西，都会极速提升的。他实在是受不了家里老婆，整天嫌他没用的唠叨了。
所以，导师充满感激，抓住了比安卡伸来的橄榄枝：“我会亲自去拜访的。”
“那就好。”
比安卡有点轻微的强迫症，现在倒高兴了。
手里拿着三千枚用来购买灵魂金沙的钱，可不能为了九月而拆开，否则她会很难受的。把付钱的事推给路奕，嗯，问题解决啦。
在这之后，九月被导师领着，去搞那什么入学测试了，据说耗时会很长，尤其是准备时间。因为，这是单独为一个插班生开小灶。
该怎么消磨这些等待的时间，倒不需要费脑子去想。
她还有正事要做呢。
……
“学徒九月。”
“在……”
“不要紧张，你可以叫我卡鲁卡导师，接下来，你要接受几个小测试。首先是精神力，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有私下冥想过吧。”卡鲁卡导师问，语气前所未有的和善。
九月点了点头，她早就想成为魔法师了，所以基本而简单的冥想，是每天都会做的。因此，她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肯定没问题。
她多嘴问了句：“我还每天会锻炼身体，这个，应该也有帮助吧？”
“身体？”
“有点肌肉了。”
小姑娘刚想撸起袖子秀一下，就被导师笑着打断了：“魔法师又不需要这个。”
“哦……”这好像和她私下问路奕得到的答案不同。
“检测完精神力，我们会测试你和各大魔法象征的缘分……这个，纯粹是命运的经纬线在指引……这是我们魔法师的说法，你只要理解为靠运气就行了。”
“啊，我懂，和魔法象征结缘。”
“正是如此，希望你与魔法有缘。”
第二百九十二章 沉默的象征们
走在十色城的街道，比安卡心里充满不悦，不知不觉，自己有些讨厌路奕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总要和黎明黄金过不去……
这导致贩卖走私灵魂金沙的店，就根本没了……起码在十色城，黎明黄金的生意不知何时完蛋了。比安卡还不死心，又在罕有人迹的那种小巷子里，主动撞上了一群凶悍的人。
他们总计四人，都戴着同样的红色头巾，这在当地被称之为血帮。
一般是贫民、下贱的坏蛋，还有那些没有父母要的孩子组成的。放在壳之世界的黑暗面，也不过是最低劣、最没有威胁的一群家伙。
这意味着，他们没什么脑子。
见到如同美玉一般充满魅力的女人，血帮们乐开了花。
“……小妞。”
“大美人！”
但经验会弥补脑子上的差距。
有个断了只手的血帮成员满脸的畏惧：“跑、快跑，傻子也知道没有美女会突然到咱们面前来送食，这、这绝对是个怪物，跑啊傻子们，该死……”
可他的其他兄弟不信邪。
其结果就是被比安卡几拳揍了个半死，现在的她，被饲养得无比挑食，根本懒得去吃拳头榨出来的精气了她只留下了那个比较有经验的人。
“你知道黎明黄金吧？”
“知道！”
“他们开的灵魂金沙店，肯定还在，对吧？”
“不不不，您饶了我，上个月他们就已经搬走了啊！十色城早就不是黎明黄金的势力范围了……而且之前老鼠黑帮也销声匿迹，现在、现在……大家都在抢地盘，我们血帮也是……”
可恶的路奕，真的把黎明黄金收拾走了。比安卡叹了一口气，这种第一手的情报不会有问题。可惜，无法买走私的灵魂金沙来吃回扣了。
血帮成员一股脑把东西都说了出来：“之前他们拍卖了一个……盒子。”
“盒子？”
“说是什么炼金术的禁忌奥秘，能创造黄金，卖了一个很高的价格。然后人家发现是有问题的，就……就恼怒的请了一只佣兵团，把黎明黄金狠狠揍了一顿。”
哦，那个玩意儿啊……比安卡事不关己的点点头。
终于被发现了？没想到还真能传下去。
可血帮成员还在说：“不过黎明黄金也没被揍死，很快就势均力敌，现在人人都在传说，他们掌握了真正的炼金术奥秘，能创造黄金，却故意兜售假货……”
“为什么有这种传闻？”
“黎明黄金一直搞灵魂金沙的生意，组织名里又有黄金这个词嘛，谁都觉得，他们就是为了这个炼金术的禁忌奥秘而创立，现在有了结果。”
好吧，有道理。
不想再听这个话题，比安卡给了他一记重拳，然后扬长而去了。
除了黎明黄金之外，就只剩世界秩序了。它们垄断了这个行业，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来那么多灵魂金沙的，反正货源总是充足，虽然价格贵了不少，可品质有保障。
可莫名其妙的，世界秩序的店铺也关了门……
“缺货。”有个过路的老人察觉到她脸上的茫然，随口说。
“……缺货？”比安卡瞪大了眼睛。
“黎明黄金被赶走了，世界秩序当然没货源了。”
说完，过路的老人笑着走远了。
……
几分钟后
先前的老人，实际上的锡杖魔法学堂的校长，七阶诺言魔法师谎言的歌谣九百二十七，走入了公馆顶层，他的那间办公室。
脱下亚麻布的粗外套，九百二十七对着铜镜打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白胡子。
他临时接到月鸽的来信，说是有插班生想进行入学测试，便匆忙回了学院。他并不为自己的正事被打搅而不悦，相反，心里还有些愉快，有新的学生踏入自己的学堂，这是好事。
希望年幼的学徒，能与魔法结缘。
打理完自己的仪容仪表，他换上了不常穿的纯黑色亚光魔法长袍，去测试的小教室看看情况。同时，也能借着这次机会，得到一个测试的机会。
那是他乃至整个壳之世界里，高阶魔法师都或多或少察觉到了的问题。
推门而入后，九百二十七问：“情况如何？”
“校长！”卡鲁卡导师站起身迎接。
“您又兑现诺言了吗？”而另一位教授则笑着说。
“是啊，已是第九百二十七条了。”
在场的人都笑了笑，所以他们从来不喊校长的名字，那名字总是随着他的魔法体系而变动，不知不觉就会加个一，或者加个十，实在是很难记。
校长点点头，示意安静。
“学徒呢？”
“是纪念圣剑送来的。”
“噢？这可是个惊喜，怪不得能掏钱支付。那……精神力的测试状况如何了？”
“很好。”
卡鲁卡导师负责这一切，如今，九月正被关在一个水晶盒里，进行着毫无外界干扰的精神力测试。当她开始冥想，水晶的颜色会渐渐改变，一般来讲，只要能让无色的水晶出点颜色，就算合格。
现在，水晶盒有着淡淡的青色。
属于相当优秀的那一类。
只不过，卡鲁卡导师的表情不太好。装着九月的水晶盒旁，还放着许多小水晶盒，总计数十个，里面放满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枝条、骨头、各色元素结晶、一句咒文、彩虹、什么都没有、眼睛、肉……
这都是各种魔法体系。
假如哪个盒子能与九月产生颜色上的共鸣，那么，她便会和该魔法体系有缘，也就通过了这项测试。但如果没有，就代表魔法与之无缘，没有必要在这儿学习。
看来情况不太好，九百二十七心有所感，问道：“进行到多少了？”
“目前，常见的元素系都已经宣告失败，还剩一些非常刁钻、冷门的魔法体系没有测试。但这些体系，往往很难和别人结缘……假如全都通不过的话……”
“那就遗憾的去和纪念圣剑说清楚事实，毕竟，世界上能学习魔法的，只是一小部分人罢了哪怕精神力强大。”
“好的。”
“继续测试吧，卡鲁卡。”
校长低下头，凝视着那些小水晶盒。
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精神力，元素系的魔法本该欢腾，因为它们是最放得开的魔法象征……特别是热情的火元素，逮着个有天赋的人就愿意结缘。
这不太对劲。
仿佛，魔法的象征们都陷入了沉默一般。
……
……
ps
（上限免了……是个大推荐，但其实月鸦有点不喜欢。
主要是，这书冷门又题材小众，被限免的读者抓进来，就基本是一顿喷……
特别是下午有个读者跑进来，说他讨厌路奕这个名字，因为人家初恋女友叫陆亦，好像是绿了他还是怎么的，反正没成，就因此喷了我一顿……）
第二百九十三章 倒霉玩意儿
“校长……还要继续测试下去吗？”卡鲁卡导师又一次提问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继续。”
听到校长充满威严的声音，卡鲁卡导师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拿起更多的小水晶盒，尝试着和眼前这位年幼的学徒产生联系。哪怕只是些许的，或者，极有可能是被看错的那种，他也会欢呼出来。
这可是通往有钱人的路。
不过，卡鲁卡导师这次拿起的，是名为“死灵魔法”的可怕玩意儿。
假如和这东西结了缘，那锡杖魔法学堂是不收的。
倒不是歧视这个种类的魔法师，而是死灵法师比较特别，不说什么大半夜召唤个幽灵、骷髅什么的跑出来，可能引发可怕的问题，就光说一个修炼条件，这就是非常苛刻的。
他们修炼，必须要尸体啊……还不止一具。
身为正经的教育机构，锡杖魔法学堂实在是不愿意去搞这个。
幸好，水晶盒里头，那半截象征死亡的骸骨，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律动，这代表并未能与之结缘。在大水晶盒里面的九月，似乎有点疲惫了，毕竟冥想了这么久，还没得到可以出去的消息。
还剩下两种魔法体系需要尝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打搅啦。”这时，门被推开了。
衣着显贵，长相瞬间吸引了所有男性魔法师的比安卡，有些不高兴地走了进来。她来十色城办事失败了，根本没买到灵魂金沙，只能回来看看另一件事是否顺利。
九月有没有成功通过测试呢？她挺好奇的。
“比安卡大人。”卡鲁卡导师连忙赔笑脸。
“如何了？”
“有些……进展不顺。”
一听这话，比安卡脑门上冒出一根皱纹，那是不悦时才会夹出来的。
这边也不顺利？今天怎么回事……
突然“等等，这家伙是个魅魔。”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右眼下长着泪痣，看起来既严厉又有那么一抹风韵的女魔法师，以充满敌意的声音，点破了比安卡的秘密。
可比安卡不介意。
“是啊。”
“……是魅魔？！”
“我居然没发现。”
“等等，仔细看看，这确实很有魅力。”
“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吧，这都发现不了。”
比安卡握起了拳头，额头上的皱纹增加到了三根。她莫名的很不愉快，魅魔怎么了？来找茬的话她可不怕：“我的确是魅魔，那又如何呢？”
“她是纪念圣剑的人。”
“等等，我记得圣剑持有者那个传闻……”
一群人更加骚动了起来，结合魅魔、圣剑持有者，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值得讨论的事了。就在眼前，这漂亮讨喜的小魅魔，究竟和圣剑持有者有什么深层的关系？
比安卡嗤之以鼻：“我们纪念圣剑可不止有我是魅魔，你们如果觉得身为魅魔就该被歧视、厌恶，那你们错了。知道寻诗旅人安菲文阁下吗？她亦是我们纪念圣剑的好朋友，也许你们想安静点了？”
一群人听见了大恶魔的名声，顿时合上了嘴。
是的，之前这位大恶魔出现在十色城的传闻，他们都知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一帮人都在心里嘀咕个不停，最后，还是校长抬手打断了这可笑的事。他先向比安卡致了歉，随后，督促了卡鲁卡导师继续进行入学测试。
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琉璃魔法……并没有能和这位年幼的学徒结缘。”卡鲁卡导师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头的小盒子，拿起最后一个，“这是最后的，终点魔法……果然，也没有任何结缘的迹象。”
这意味着，九月似乎不适合当魔法师。
一般来讲，入学测试是个非常简单的仪式和审定，当魔法象征发出同意的迹象时，就代表愿意接纳。而往往，有潜质的学生将会得到复数的魔法象征邀请，最后，由学生自己选择。
当决定了要学习什么样的魔法，那么，学生就可以用最古典的方式与之结缘。比如火元素，是将火焰饮下，或是将手伸入篝火之中，这属于最烂大街的类型了。
“测试没问题吗？”
“没问题……这也不是我们能动手脚的流程。”
“哦，那就是魔法象征都忙吧。”比安卡随口说，“把九月放回来呗，我领回家去了，等魔法象征们解决完问题，再来入学好了。”
她的这一通话，把包括校长在内的所有人，都说得一脸古怪。魔法象征确实存在……确实有灵魂……可，都忙？这不可能吧。它们都是无喜无悲，近乎植物一般的玩意儿，怎么还忙呢？
唯独校长向前迈了那短短半步。
他压低了有几道刀痕，但依然勉强可以用的魔法师尖帽：“比安卡女士，请问……纪念圣剑是否知道些什么？关于无兽乃至其他……”
“不该问的，就不要询问了。”
“果然……你们牵涉其中。”
比安卡确实是随口一说，但也不是没凭没据。她知道无兽啊、悖论持有者之类的玩意儿现在正引发什么风波，于是，思路也很简单。九月精神力很强，不可能没魔法象征认领走。
那么，它们肯定是忙着自保呗。
怕被悖论持有者杀掉，所以没时间回应。
结束了测试，九月茫然地等待着答案，可这气氛很不对劲。既不像是大家和和气气，欢迎她入学。却又不像是大人们摆满假惺惺的哭脸，对她表示很遗憾。
只有比安卡伸出手，把她牵走了。
余下的魔法师们，不敢相信地围着校长。之前的对话，听起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却仿佛藏着什么极其可怕的真相一般。
“校长，难道那只魅魔所谓的……魔法象征在忙……”
“是真的？”
“还有无兽，我听说过一些奇怪的消息，说是兽化魔法变得极其古怪。”
老师们都纷纷讲着，可普遍中阶，连高阶也十分少有的导师们，实在是难以获得什么更新、更准确、更有价值的情报。这一点，正是卡鲁卡导师想要离开的理由。
唯一有可能手握钥匙的校长，却也一脸遗憾：“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亦和你们一样，只懂得些许罢了。魔法的象征们，似乎遇见了一个巨大的难题，正打算聚集来处理……这便是我听见的消息。”
“那……之前的魅魔……”
“那是比安卡女士，是纪念圣剑的强者之一，名扬四海的人物，不是什么低俗的魅魔。”
校长望着那扇没有掩上，可敞它的人早已走远的门，也为自己没能挽留而略有遗憾。
“而且，她必然是握着世界真相的那极少数人之一，世界正在悄悄涌动浪花，如果你们不懂得尊重这样的人物，那也不必教导学徒了。”
……
今天，领地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人物。
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些家伙……他们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来干什么的？真是非常、非常的奇怪这是很多铁匠，乃至于工匠们的想法。
自从纪念圣剑赢下了竞标，铁匠们也就常驻在了这里。但根据合同，没有太过严苛的收获期在束缚他们，所以也不必没日没夜的赶工，很多铁匠会在进度不错的时候给自己放个假，在这片林子，甚至是宅子里逛逛。
老板圣剑持有者说过，并不介意。
只要不去死者之牢、蓝宝石坟墓，还有他们私人正在建设的屋子附近即可。
因此，铁匠们顿时把自己当成了这儿的一份子，时常有种自豪感。
却在今天，发现有很多突然冒出来的老成员，完全打压了他们的气焰。
那是一队看起来非常、非常不好惹的人。
虽然普遍又瘦又丑，但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年的斗兽场磨练，并且在其中活了下来。并且，队伍整体充斥着极其凶悍的秩序，这不像是散兵游勇，而像是一队敢死的利刃。
他们带着一些用箱子仔细包好的东西，似乎连看一眼都不被他们允许。
他们只是说着这样的话“主宰者在哪？我们的使命结束了。”
于是，路奕就接待了这队人。
幸亏他不是什么粗心的人，如果记忆没错的话，这是大海龟船长，带领的死者之牢囚犯航海队……本来就没什么印象，现在又从头到尾有了巨变，路奕质问了好几次，才终于确信他们的身份。
在蓝宝石坟墓里，那片幸福之海里寻宝的航海队。
那曾是遍布罅隙的大海，也许，会存在什么东西。
因此，在俘虏了这位船长之后，路奕便给了他一队囚犯，想着反正没成本，随便捞捞看就没再管过了。他都把这茬给忘了，结果，人家带着收获回来了……
“来来来，大海龟船长，还有死者之牢的各位。”路奕吆喝着，接待总是要接待的，毕竟为自己出过力，“我们这里有水、食物，还有新鲜的空气，金舍客勒，你们需要点什么？”
渐渐，这队人的杀气淡了很多。
他们都向很久不见，但依然充满威严的主宰者致了敬，这真是一段漫长、艰苦，但有意思的冒险。回来还能得到奖赏，也没白去。
要知道，他们本就是随时可能被死灵法师当做材料，才得以储备起来的囚犯。
大海龟船长则不太一样，他不在乎其他任何，只关心自己的冒险：“我想你应该懂，这是一段美妙的航程，如果不是补给实在不足，我们还会深入的，但现在回来了，姑且给你汇报一下吧。”
“食物和水？”
“当然要了，我们可是渴了两天，饿了三天。”
路奕举起法杖，呼唤了一具强大的骷髅战士。
看见那武装齐备而精良，同时气势凶悍的怪物走来，他们都缩了缩脖子，那是不愿成为这种怪物的内心求生欲。好在，路奕给它下达了送信的指示，示意厨师准备可口美味、份量充足的饭菜，以及干净的水。
这骷髅战士不是他们的敌人。
这让所有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除了船长：“准备什么？你不打算看看我们带了什么来？真是的，吃饭喝水算什么，赶紧过来，小死灵法师还挺有架势，也不知道兜里有几个钱。”
“十多万枚金舍客勒吧。”
“……啊？”
“所以，我觉得自己确实挺有架势的。”
大海龟船长投来了愕然至极的注目，而正晒太阳的古书，终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这才晃悠晃悠地飞了过来：“怎么了？这都谁啊……你不去跟薄暮余晖讨债，在这聊什么天？”
“他们从蓝宝石坟墓里捞到了宝贝。”
“噢？”
“一起看看？”
“当然当然。”
大海龟船长收敛了些，默默将运来的箱子放下。
那是长宽近乎三米的箱子，外表不知是什么材质，被海水腐蚀得很深，散发着一股子无法形容的诡异臭味。不过，看起来腐蚀似乎还没进到最里头。
也不知道装着什么宝贝……
从罅隙对面过来的舶来品，身为同类，路奕觉得自己没见过这种材料。他想问问老乡血魔鬼，转念一想又作罢了，那非洲老土著肯定没自己有见识。
古书是个行动派，和路奕万事得多想想不同，已经撬开了箱子。
“……这什么东西，德语？”它凑了进去，“漂浮……仪？”
“你还知道德语？”
“我还知道你写的遗书呢。”
“……也对。”
能和古书聊几句那边的事，这倒挺难得。抱着这种感慨，路奕也凑了过去，发现里头确实完好无俗，甚至，还透着一股电子产品独有的崭新味道。
能在壳之世界嗅到这味道，也不是啥不可思议的事。
不知何时过来的鸢尾兰，用提灯点亮了周围，他们这才看清，是个外表如棺材一般，通体漆黑东西。有可以打开的扣锁，中间也有严丝合缝的切割痕迹，应该是上下两部分。
借着光，路奕捡到了一本说明书。
“漂浮仪？”借着语言魔法，他慢慢读着介绍，“产自慕尼黑国立科技进步宗教协会，生产日期，2099年？世界还没毁灭？等等，效果是……”
路奕怀疑自己看错了，因为翻译过来，这内容很是古怪。
效果是：暂时关闭和开启使用者。
说明书上，这句矛盾而不可理解的内容，让路奕以及古书都一头雾水，他俩甚至还同时喊道：“这什么倒霉玩意儿……”
第二百九十四章 莹蓝色的梦（上）
对此好奇的，不仅仅是正在审视它的路奕、古书、鸢尾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还有将它从深海捞起，拼尽全力带回来的船队成员，尤其是带领船队的大海龟船长，他虽然没打算占有这些财富，但一切冒险所得，他都会好奇究竟值多少钱。
那是他用来吹嘘的资本。
也是他一生冒险、与大海抗争的勋章。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他以还算客气的方式向前一步，走到了古书的后头，从人与人的缝隙里观察着那东西，“看起来是个盒子，罅隙对面的这些舶来品，实在是搞不懂来路，难道装着个死人？”
“别瞎说，那是禁忌。”
古书立刻翻过了自己，将封面对着大海龟船长。
“你也是在大海里历练过的男人，难道没有话多的船员，或是什么酒馆的流莺，告诉过你血魔鬼的事？自从它肆虐壳之世界，导致了无数悲剧之后，就再没有任何活着、或是死掉的玩意儿过来了。”
“可假如有尸体过来了，不是很有价值吗？罅隙对面的人！”
幸亏路奕是背着脸的，于是咳了咳嗽，打断了后面的那场讨论：“咳咳，我们不讨论这个了。”知道他是罅隙对面来客的也不是没有，但很少，至少，船长不知道。
也不该知道。
眼下，路奕觉得应该更集中于讨论这东西。
对他来讲，这确实很像棺材的东西，正是来自地球的未来。那会是怎样的？他无法想象，因为对未来的描摹，始终只是出现在影视或文学作品里，再多的，就是人类想象力的构筑。
可现在
未来的冰山一角，就在自己面前。
这称不上是完美的答案，却是构成答案的其中一句。
说明书没有讲明这玩意儿的用处，除了名字之外，就只有开启的方法。
“密码？哦，触屏……”
“有头绪吗？”
“有点。”
正当路奕对着这玩意儿一顿鼓捣时，一道倩影，忽然出现，宛如从迷雾中刚刚降生的少女，又宛如早已在这儿屹立了很久，从未离开过，一直是众人所熟识的伙伴。
撕裂命运无名氏。
满脸疲惫，眼中泛着还没消退的委屈。
对她的到来，古书以不为人知的方式愕然了很久，而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半点异样。仿佛，自己从未忘记过她。
“会长。”路奕抬手打了个招呼，“你的那份竞标所得，等结算了再给你。”
“好……”她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就这个过时的话题讨论什么，而是将目光放在眼前诡异而未知的物件上。她收集了很久、很多的舶来品，对每一件东西，都格外好奇。
“这个叫……漂浮仪的东西，听起来很诡异啊。”她瞥见了路奕放在一旁的说明书。
“我已经弄懂怎么打开了。”
“等等！”古书喊了出来，“先别！”
被吓了一跳的路奕立刻停下手，扭过头，好奇地看着古书。它这一惊一乍的，假如只是逗自己玩，那肯定要骂上几句。
古书没有解释，反而翻开自己，从中，几行咒文飘摇而出。
那些精神力凝成的咒文，以圆形的姿势飞行在草地之中，并构筑了一个魔法。似乎是某种防护罩一样的玩意儿，无形、透明，将所有人包裹了进去，仿佛连空气都割开为了两半。
古书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解释：“我想了想，这是蓝宝石坟墓里的东西。”
“是啊，那又如何？”
“蓝宝石坟墓是命运卡幸福的产物，所以，是诞生在血魔鬼步入这个世界之前的。假如这个罅隙也是呢？”
“什么意思？”大海龟船长有些揣摩不懂。
“那时，不可见的至高者还没有定下秩序，禁止有生命的玩意儿踏入壳之世界。所以……这东西……可能还真是存放着什么。万一是具尸体，染了极其可怕的传染病，我们……都得完蛋。”
解释的是路奕，他可是亲历一切，而血魔鬼又缠上了他的。
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这些。
古书叹着气说：“所以我布下了这魔法阵，你现在可以打开了。”
但愿不会有事，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路奕接着操作，将手放在了之前找到的面板上。顿时，悬浮的光芒发出，和他的手掌印在一起。
没等路奕有任何的反应，一声充满情感，柔弱、悦耳的女声，便从这棺材模样的漂浮仪上发了出来。
“欢迎步入你自己。”她说，“灵魂认证成功，这将是仅属于您的探寻之旅。”
“……果然有人！”大海龟船长惊叫着，立马就打算往外跑。
可除了他，其他人都很镇定。
路奕知道，这百分百是个系统语音。
而且不知是幸或不幸，认证了自己。
而见多识广的无名氏，通过运营自家商会，不知经手了多少罅隙和舶来品，这种属于“会自己叫”的分类，很常见，也不用大惊小怪。古书是对自己的魔法阵有自信，而鸢尾兰，则站到了路奕身边，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没事没事。”路奕说。
“真的？”
“嗯，你知道我的。”
鸢尾兰顿时想起路奕的来历，这才安心地退到一边。路奕心里满是疑惑，来自未来的产物，用来认证可以理解，却不是指纹、dna、虹膜……而是……灵魂？
语言魔法没有问题，它翻译出的词，正是灵魂。
在众人的注目下，漂浮仪的棺盖缓缓敞开了。
它是空心的，里头并没有装着任何尸体，反而崭新到让人震惊。随着盖子敞开，一股幽蓝色的光辉，微弱、缓慢，却灌溉进了漂浮仪里，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灯或照明装置……
路奕伸手进去摸了摸，有水……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摸到。
随后，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苍白，急忙用另一只手将伸进去的手拽了出来，仔细确认了好几遍，幸亏整条手完好无损。
“怎么？”
“……不对劲，不太对劲！这里头有水，但我把手伸进去，感觉手融化在了里面！伸进去就……完全感觉不到了，该死……”
“可你的手臂还完好无损啊。”古书有嘀咕了一声，完全没领会到路奕为何如此恐惧。
第二百九十五章 莹蓝色的梦（下）
不幸的是，路奕也难以把自己的感想完全解释清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非常诡异的感觉。
但又有些熟悉……
一时半会，路奕想不起来这感觉的由来，只是觉得这名为漂浮仪的东西，不是什么友好的玩意儿。假如在未来，这个东西是某种家用品，那世界已经发展到了何处？
他暂时没有勇气再次触碰，那种遗忘掉了自己的手臂的感觉，糟糕透顶。
古书则开始研究了。
“嗯……有水漫起来了，这个蓝色来源应该是……我的天，我的妈，这个玩意儿居然还存在的吗？！等等，罅隙对面也有这个玩意吗？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而这个水量刚刚好够淹没一个人……看起来，这棺材模样的玩意儿是个浴缸啊。”
“浴缸？”无名氏好奇地问。
“是的，我估计就是个浴缸。”
无名氏看了看路奕的手臂，随后也凑了过去，将白纱手套摘下，用细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水面却没有任何感觉。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路奕，似乎发现了什么。
站起身的无名氏，轻声说道：“我曾经收购过一件舶来品，比卡片厚不少，应该是叫手机。它有个孔，可以识别人的手指头……但只能识别一个人的。这个浴缸，也是这样的构造吗？”
“你摸上去没有感觉？”
“是的。”无名氏把手掌伸了进去，缓缓摇摆，“我的手还在，只是在玩水，有点沉重罢了。”
路奕想起那所谓的灵魂认证，这倒霉催的事摊自己头上了。
他半点也不觉得这是奇遇。
这时，古书沉闷的声音传来：“你知道灵魂金沙吗？”
“当然啊。”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有的人死去，灵魂并不只会变成金沙……还会变成盐分。那是莹蓝色的，永不晦暗的盐粒，灵魂蓝盐。”
路奕凝视着漂浮仪里的幽蓝色：“你是说……”
发出了一阵僵如石块般的笑声后，古书钝声道：“罅隙对面的时代，鼓捣出了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们曾认为，那是没有灵性和精神的，沦陷在物质世界之中无法自拔的匮乏世界，看来……也不尽然。”
“这东西有什么用？”
“未知。”
“……未知？”
“即便是不可见的至高者也没有解释过……无论如何，这浴缸里的水，应该濡满了灵魂蓝盐，你要不要试试呢？被认证的圣剑持有者阁下。别忘记，求知欲是一切的根本。”
听起来不像是平常的开玩笑，反而，古书的语调前所未有的认真。
效果是：暂时关闭和开启使用者。
说明书上诡异的文字，还有认证时那句悦耳的“欢迎步入你自己”，像是梦魇一般萦绕在路奕的心中。恍然，灵感的火花随之激荡，他的回忆，回应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刚刚失去手臂的感觉是什么？
是旅行。
如太阳般耀眼的史诗暴君，曾弥留予自己的冥想之道旅行之法。
首先幻想你已经死去。
当路奕在每个夜晚冥想，做到这一点时，他就会体验到类似的感觉：自己的身躯已然死去，并被自己的灵魂遗忘、舍弃……随后，自己的灵魂踏上了旅行……
“看来你想到什么了？”古书认真地说。
“是。”
路奕有些明白了，这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随后，他召唤来身强力壮的骷髅巨兵，搬动漂浮仪去了死者之牢，解散了围观的所有人，打算自己去试试。无名氏、古书、鸢尾兰自然不肯散去，都好奇地跟了过去。
无奈，路奕只好同意他们一起来……
在死者之牢的昏暗中，漂浮仪里的莹蓝色液体更加鲜艳。
“没关系吗？真的要进去洗澡吗？”鸢尾兰问路奕，她很忧心，因为之前路奕的脸色很糟。
“应该没事，我猜这是个冥想用的东西，我得试试。”
说着，路奕已经脱掉了上衣，露出有明显锻炼痕迹的坚实上半身，至于下面……鸢尾兰是人偶还好说，古书都捏过了不用管，就是这个会长有点……路奕反正挺忌讳的。
感觉不妙，无名氏咳了咳嗽，表示自己突然想起了事情要办。
随后，她按着心脏，决定不顾疼痛也要继续留下来围观。
身为孤独，她可以孤独于这个世界，无人知晓。
却被知根知底的古书警告了一番：“去去去，圣剑不能随便示人，之后我们会告诉你过程的，你别来，要不然分红没你份。”它不像其他人，察觉不到无名氏的动向。
忌惮于此，无名氏咬牙离开了。
难得是这么有价值，又充满神秘感的舶来品，居然没办法围观，太可恨了。
而清静下来的死者之牢，恢复了曾几何时的感觉。比安卡在外头，只有最初的鸢尾兰和古书，以及正巧开始纪念暴君的恋人裸哥们的路奕……假如大门关闭，就更像那时了。
但死者之牢的大门依然留有一丝缝隙。
命运的经纬线，不知是否穿针而来，依旧编织着未知的故事。
古书对着路奕赞赏了一番：“不愧是我捏的，还真是把利刃，再锻造锻造，确实有成为名扬天下圣剑的资质。你也不能每天光冥想，偶尔去历练下吧？”
路奕满脸赤红的骂了回去：“……你他妈闭嘴。”
“？？？”可怜的鸢尾兰一头雾水。
哪有什么利刃，路奕不是魔法师吗？真是奇怪。
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路奕也终于撇下面子，敢表示自己的怯弱了：“我……我要进去了啊，如果我不行，你们必须救我啊。”
“大不了再捏一次……”
“不行。”
“你是死灵法师死亡，不是你们的终结……你该铭记这一点。”
“行吧。”
喘匀气，路奕踏入了漂浮仪的莹蓝色中。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脚，却能感觉到精神力……
对，这就是旅行之法的感觉。
如此想着，路奕不再畏惧，然后慢慢躺入了漂浮仪之中，将自己完全浸入莹蓝色的盐水中。这一刻，他知道了说明书那矛盾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关闭你的躯壳。
开启你的灵魂。
踏上旅程，步入你自己。
第二百九十六章 死亡的象征
路奕并不清楚，究竟过去了多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趟旅程过去了多久？从自己的身躯，融入漂浮仪的水中，一点点消失不见，慢慢进入自己的灵魂深处，取回以往冥想时的感觉再到现在究竟过去了多久？
一分钟，也许这是答案。
一亿年？也许这也是答案。
路奕觉得，自己既存在于时间的起始点，又存在于终点。
思维的存在没有限制，将一切囊括，却又遗忘掉了一切。这难以描摹的感受，和以往任何一种冥想都不同，并不是在有限的框架里感受世界，而像是……真正的自由。
对，自己的灵魂踏上了旅行
这就是路奕所知道的，唯一一件事。
自由的他，感受着眼前的万物。
仿佛是在俯瞰时间和空间的一切，并且，还能见到漫天的丝线，连接、编织着整个世界……那是如蛋壳一样的世界。路奕听见，有许多从未见过的色彩，它们在舞动，歌唱。
仿佛这奇妙的蛋壳，是想要孕育出什么不可思议的生命。
但它连一丝裂痕也没有，只是个死寂的蛋。
不知过了多久路奕见到了其他旅行着的灵魂。
那是一只鸟？白色的、柔软的、小小的鸟，它振翅飞翔，不知道要去向哪里，它没有见到路奕，又或者是见到了，而并不想驻足停留。除了这只鸟，路奕还见到了其他东西。
热情的火焰，汇成了花束。
由冰块雕琢而成的少女。
如梦似幻的妖精。
每一位，都强大的让人惊叹，它们的灵魂具有极其可怕的精神力。而他们，都在向同一个方向前行，和漫无目的，只是碰巧漂泊而来的路奕不同，其他人都像是有目的地的过路者，而不是自由飘荡的旅人。
他们要去哪？正当这个疑问漂浮在路奕心里的时候
“你是谁？”妖精问。
这是唯一来到路奕面前，向他提问。
并且，证明了他还存在的证据。
这只妖精，看起来也是一团灵魂，却拥有像身躯一样的结构，和路奕见过的，那只名为牙签的妖精很像，却截然不同……存在的等级天壤之别。
这灵魂强大至极，让路奕想到了那位人偶鸢尾兰。
“没有见过你……为什么你能来到壳之外？看起来很弱啊。”
“我……”他答不出来。
妖精小巧的脸上，出现了敌意。
路奕的思维变得紧张了起来，自己误入了什么地方？这里……这里是壳之外？所谓的壳之外，在这个世界，只指向一个地方。所有人努力一生，在追寻的唯一地方。
挣脱躯壳，去往的精神世界。
难道这里就是？
他只是莫名其妙，按照平常的冥想感觉飘过来的，完完全全遵循着暴君传授的旅行之法，结果就来到了这鬼地方……在壳之世界，这应该被称之为“命运”。
但毋庸置疑，这里绝不是路奕该踏足的。
“……你的思维很活跃啊。”妖精似乎看见了很多东西，“不过像是被遮住了，看不见，可惜。不过为了避免会议出问题，姑且，还是让你永恒吧。”
“我……”路奕想要开口解释解释，表示这只是个巧合。
这位强大而可怕的妖精，已经表明了绝对的敌意。
路奕觉得自己能照常使用魔法，甚至，比以往要更加强大。但死灵魔法无济于事，唯一可以依赖的，就只剩下命运魔法平等。他知道，这不是该留手的时候。
不过，仿佛命运的经纬线，将他的灵魂和某位存在，连接了起来。
一位同样准备去某个地方的灵魂，改了自己的方向，走向了妖精和路奕。
“妖精之神录音机阁下。”一道陌生的声音，缓缓传来，“这位，是我的同伴。”
“噢？”
那是一具骷髅，纯粹的、灰白的、没有血肉和半点杂质的骷髅。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可怖和强大，任何人直面这具骷髅，都只会有这么一个想法。
它即是死亡。
被称为妖精之神的录音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黛丝……你说这弱小的、像迷途的猫一样的灵魂，是你的……同伴？”
“是的。”名为黛丝的骷髅回答。
然后，黛丝伸出手，将路奕握住。
它露出食指，在自己的头骨上划过一周，将头骨切开并掀起，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舒适的空洞，并将路奕的灵魂丢了进去，合起盖子，仿佛要细细珍藏一般。
被莫名其妙拘束在这骷髅头骨里头的路奕，满脑子都是问号。
“录音机阁下，会议还在等着我们。”
“……身为死亡的象征，你……在阻止我杀死一个弱者？”
“这是我的人，与我结缘的，珍贵无比的人。”
“原来如此，理解了。”录音机点点头，笑了笑。
黛丝接着小声说：“请你……替我保密？”
“那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
死亡的……象征？结缘？听见这些词，路奕再怎么愚笨，也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答案。自己误入了某个高位存在的会议场地，在被杀之前，被与自己结缘的死亡保护了下来。
这、这就是……死灵魔法的原点
死亡！
但路奕愕然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因为自己，自己居然就在人家的头盖骨里？！
妖精之神录音机，以及死亡的象征黛丝，这两位不可想象的存在，并肩而行，回归了前行的队列之中。他们要去参加某种会议，而路奕似乎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性……
该死，要躲在老大的头盖骨里……跟着去旁听？
在踏入会议场地之前，路奕听见了似乎关系不错的妖精和死亡，仍在闲聊。
“哼，就为了让一个人类活下去，真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啊，死亡的象征。”
“因为，任何灵魂都不是孤独的”
“纠正一下，除了孤独自己。”
“呵，也对。除了孤独自己，其他灵魂都有归宿，都有在那儿等待着的另一具灵魂。我不希望等他的人失去他，为此，即便欠你一个人情也没关系。”
“所以，你真是深情。”
妖精之神语带忧愁，似乎打从心底，在讲述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古旧故事。
“都死了一万三千年，依旧站在死亡的世界里，哪怕自己都化身成了死亡，却依旧在等待，那不可能与你再度重逢的灵魂。”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两位缺席者
比安卡一路都在安慰九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小姑娘期待了很久、很久，终于摸到了门槛，抵达了梦寐以求的锡杖魔法学堂，却……没能通过入学测试。一路上，无论马车周围的风景再怎么美好，比安卡买了多少糖果、点心，还有甜甜的水果，都没能让她振作起来。
好不容易，凑过了学费的。
但，没有任何魔法的象征，回应她，愿意与她结缘。
可恶。
“哎呀别难过了，要不然，你比安卡姐姐，教你点别的？”
“别的？”九月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好奇。
“在咱们壳之世界，能打的，又不只是魔法这一种玩意儿。你知道薄暮余晖吧？全都是用刀剑的，一个比一个强，根本不用什么结缘，只要去买把剑就能上路了。”
买把剑？这、这似乎是一条充满诱惑力的路。
九月见过那位传奇的风姿，实在是太有魅力，如果说自己没憧憬过，那是不可能的。而剑也不需要买，只要去找那些已经混熟的铁匠，请他们为自己打造一把，那就……可以了呀！
而且，最近因为要布置仪式，有个叫萤的，看起来很强的什么天才少年就在这里。
也许，他愿意教自己几手？
一时间，种种思绪在九月的脑袋里翻来覆去，这让比安卡很尴尬。
“我的意思是，你比安卡姐姐也很强啊。”
“噢噢，那当然。”
“要我教你吗？”
“可……”九月有点害羞的看了看比安卡的尾巴，“你是魅魔，这个……怕是教不来？听说魅魔都会吃男人，我其实比较喜欢鸡肉和牛肉，不敢吃人……”
“哎呀，你比安卡姐姐是用拳头的。”
一路聊着，她们回到了领地。
本该找路奕聊几句，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比安卡知道，路奕虽然实力不咋地，但莫名的和很多强者都认识，指不定就有点独家情报。
“事态不太对。”古书以往常从未出现过的声音，描述了现在的问题。
“……比安卡。”鸢尾兰恶盯着她。
“……怎、怎么了？”
“魅魔有能唤醒死人的方法吗？”
“没有啊。”
“呜。”
死人？比安卡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难道自己就出去这么点时间，碰见事了？是谁出问题了？最好是独行者商会的那个会长，这样，路奕就会用聪明的手段，把这商会蚕食。
毕竟，那个会长曾指责过自己，说食量太大，却不色气，完全不像魅魔。
可无名氏活得好好的，正抱着手在死者之牢门口走来走去，像是为什么事而焦急。比安卡脑子更懵了，难道是善神死了？那里头，营养应该很够啊，每天的牢饭质量都相当好。
难道是……
植物魔法师必须要多晒太阳，进行光合作用？
“你饲主出问题了。”古书嘟哝了一句。
“……难道是我没买来灵魂金沙？”
说完，比安卡奔进了死者之牢，见到一个诡异的棺材形玩意儿，里面一锅莹蓝色的汤，赤身**的路奕就躺在里头，留了俩鼻孔通气，其他都没在水里头。
活像是被炖煮了。
她走了过去，抚摸路奕结实而且线条硬朗的身体，心脏似乎完全停止了跳动，但莫名其妙的，有种仍然活着的感觉。可……根本没气了，更可怕的是，感觉不到灵魂。
摸到好男人的**，她心里那魅魔的本能在蠢蠢欲动，但此刻的莫名还是盖过了咆哮的本能。比安卡只想搞懂，怎么老板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硬是死了？
“淹死的？”她嘟哝着问。
“……留鼻孔了啊。”古书难过的回答。
“灵魂不见了。”
“是的，我也发现了。”
鸢尾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抬着头，想看看路奕的灵魂是否漂泊在附近，但遗憾的是，一无所获。她难过极了，只是捏着那张命运卡幸福，向从未谋面的神祈祷。
“这也叫圣剑？！”无名氏的怒吼从门口传来，似乎在意的只是这个。
“又没进战斗状态，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圣剑了？”古书狠狠地回敬了过去，想要为自己亲手捏的锋利之刃正名。但同时，他也许知道这灵魂去了哪儿。
……
壳之外
夕阳之境。
这是空无一物的世界，只有一面镜子般的大地，无限延伸向未知的彼端。而大地之上，沉着亘古不变的夕阳。大地将夕阳映了下来，让人辨不清哪儿才是天空。
在这里的灵魂们，也毫不介意哪里才是天空。
数十具灵魂，聚集在了这里。
在万年有余的时间长流之中，它们都是其中最可怕，抵达了最高点的存在。有些人遵守神的教条，将自己的灵魂锻炼到了极点，终于能挣脱躯壳，却未能抵达永恒的极乐。
这些厌倦者，都来到了这儿。除此之外，那些魔法的象征，更为奇诡的存在，以及众所周知的几位史诗，也聚集来了此处。
他们的会议，只能在壳之外进行。
这既是门槛，同样，也是保护那脆弱的壳。
以他们的力量，光是聚集，便足以毁灭大多数事物。纵然是神亲造的世界，也将被贯出裂痕。在一片死寂中，一位身着粗呢布，胡须沧桑的老人走了出来。
世界秩序的当代掌权人，真正的史诗，第三轮月亮赫格莫尼斯。
“有两位缺席了，不知是否有谁知道些内情？”赫格莫尼斯说。
“谁？”妖精之神抱着手，以不可一世的态度问，“当你询问时，不该留白，我们可没义务揣摩你恶心的心思，直说不好吗？”
“暴君，以及普露托。”
“普露托阁下不会来的。”由冰雪雕刻而成的少女，用清冷至极的嗓音回答，“普露托阁下太过特殊，她不介意壳之世界出现任何动荡，也不介意壳之外的事，当然，也没有人会有胆子触怒她。”
“行吧，还是老样子……那暴君呢？我也好奇。”有人又问。
所有参与者的视线，都向下俯瞰，集中到了其中一位的身上。
那是太阳真正的太阳。
即是壳之世界每日升起、落下，永不停歇的太阳，也是光辉魔法的象征太阳。身为暴君亲手打造，并一直为壳之世界洒下光辉的永恒魔法，它是最应该知道答案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会议的众人
渐渐，路奕感受到了这场谈话的可怕规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种极其强盛的气氛，哪怕自己被死亡的象征庇护了起来，在它的头盖骨里躲藏，也依然能感觉得到。不光是那些夸张到极点的精神力，还有……
谈话。
他们的谈话规模，宏大到了极点。
光辉魔法路奕也知道，这是暴君，以及世界秩序那位叫缪可的强者使用的魔法体系，象征它的东西是太阳，这可以理解。但……这太阳，居然是暴君塑造出来的。
感受着宏大和难以言喻的历史复杂感，路奕只能缄默，静静听着，以保证自己不暴露。
而在会议地点夕阳之镜。
所有人都等待着答案。
那是事关会议能否顺利举行的重要答案，没有人敢忽视暴君的存在，会议的议题，也许和暴君无关，但她的意见和助力却是非常重要的。
“她不会来了。”而强大灵魂们期待的答案，被太阳道出了。
壳之世界的太阳同样参与了会议，只不过，它没有飞上壳之外，只是遥遥的参与。然而距离对众人来讲不是问题，哪怕参与者在壳之世界的尽头，他们依然能自由地沟通。
赫格莫尼斯诧异的，问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暴君也对这件事不感兴趣？所以，没打算过来参与？”
“我只能说，她不会来。”
“……好吧。”
顿时，会议的参与者们纷纷议论了起来，想要搞懂暴君缘何缺席。对此，巧合旁听了会议的路奕，有许多想说的。那位史诗，正是在自己的见证下消逝……没想到，这件事还没有传播出来吗……
参与者们的议论声，只持续了一会儿。
因为，一团形为火焰的、强盛至极的灵魂，站了出来。
“火元素魔法的象征，您有何高见？”见到它，赫格莫尼斯避让了，“总是热情洋溢的您，这次，也打算豪迈的解决掉整件事吗？”
“不然呢？”
火魔法的象征笑了笑，但这笑声丝毫阴霾也没有。
它爽朗、热情、强盛、自信，一切积极的词，仿佛都适用于这位象征。
“该开始了，否则，我就无法回应想与我结缘的人们了，这一点，你们也是如此。因而，在无兽死之后，我们也该谈论谈论那件禁忌了吧？”
“……是啊。”
“同意。”
“不该避开了。”
当无兽的死这个人人畏惧的话题被直白点出，所有参与者的灵魂都更为强盛。旁听的路奕感觉得非常清楚，可这就像吹胀的气球，有些虚张声势的感觉。
它们灵魂里洋溢而出的气势，仿佛，就是在畏惧什么。
这时
一股让路奕觉得有那么点耳熟的声音，从一个角落轰然响起。
“假如我们要讨论这个话题，那，就不该避过三位强者。”这是相当明显的龙吼，自傲、强盛，完美的癫己尸龙，自称完美者。它自诩是所有龙族里最为高贵的，也是最强大的。
无论如何，它确实有跻身这场会议的资格。
有在数千年前，和它打过交道的魔法象征问：“你沉睡那么久，忽然醒来，所谓的三位强者是什么？完美者。”
“不可言喻者，那本神的秘传书。”
“……它不，居然还在？”
“你提及，是为何？！”
“第一本原，神的秘传书，以及……万物起源！物质和灵魂世界的起点，居然还存在于世？没有和不可见的至高者一同沉睡？”
在场的灵魂，都经历过漫长至极的岁月，知晓许多古旧的奥秘。其中，不可避免的自然有那位神，以及神所握之书不可言喻者。
在神厌倦一切，分散了伟力沉睡至今时，不可言喻者便一同沉眠了。
这才是他们所知的历史。
“你在开玩笑吗？臭烘烘的癫己尸龙。”妖精之神录音机问，“那本书如果还存在，那作为魔法的原点，它应该能被所有魔法的象征感受到，然后被供奉上神台……”
“正是如此，可我们所知的，仅有的墓碑罢了。”
完美者用双眸睥睨全场，在它无上的自傲注目下，所有人都感觉很不愉快，却只能静静听着它能扯出什么。
但，假如不可言喻者的事只是说着玩的，那它从今往后，就再没有资格参与这类会议了。
完美者打了个哈欠，宛如在谈论一位老友：“我见到它了，失去神性，像个聒噪的老男人，有些可悲……可它依然是它。它就在壳之世界，不知忙活什么，但……”
“但？”
“你这破龙别卖关子。”
“你不当再吞吞吐吐。”
享受了众人好奇、恼怒的注目，完美者总算心满意足，过足了瘾：“风铃木，你们知道吧？神最忠诚的炼金术师，那位几乎能步入神境，风铃木打造过一具人偶容器，似乎打算装下命运卡。”
众人沉默了，这鬼扯的独家情报究竟哪来的？
他们确实对此一无所知……风铃木，他们倒是知道，是同一个时代的强者，也同是神的信徒。可什么时候搞了个人偶容器出来？听起来，还藏着某种可怕的计划。
这条长了肉的骨头龙，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那本书，和这位人偶容器成了伙伴，除此之外，它们的阵营并不可小觑，还有个奇怪的年轻魔法师，和血魔鬼的关系很好，不仅如此，还拥有命运卡，诡异的命运魔法。”
路奕缩了缩脖子，整个灵魂都因惊愕而发颤。
这条破龙，说的不就是他、古书、鸢尾兰吗？哎哟……
他的情绪波动，虽然无法传出死亡的头盖骨，但却能被死亡自己察觉。透过完美者当下的话题，还有年轻魔法师灵魂里的剧烈波动，死亡的象征黛丝，仿佛读到了一本饶有趣味的书。
“血魔鬼？！命运卡？！”
“你究竟怎么知道这些的……”
完美者眨了眨眼：“我的双眸，能洞悉世界的一切。而这只眸，正是那年轻魔法师与我交易得来的，装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洞悉过那年轻魔法师的一切了。很有趣、很有趣……”
路奕毛骨悚然，这古书一点也不负责任，居然让人家轻而易举就看了个明明白白。
“值得一提的是，上述这些人，正在锻造一把能斩断悖论的剑。”完美者的语气不再漂浮，反而严肃了起来，“这和我们的议题相符悖论的持有者，还有那禁忌、不可提及的怪物，最近的动作都太过火了。”
……
ps
（没打算太监，这书要写完的，我保证，也不会烂尾。
只是作者写书真的不能纯靠爱发电，白嫖的又这么多，偶尔偷懒调剂下是难免的，我只能这么说。）
第二百九十九章 英雄与怪物
这一天
没有任何人、任何灵魂、任何存在，能与魔法结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所有壳之世界的居民，都未能发现这一点，即便察觉，也只觉得这是小小的、无聊的巧合。他们觉得，魔法象征们没有接收新的灵魂，指出魔法的道路，是因为命运的经纬线未能连接。
所谓的缘分，并没有相连。
他们不知晓真相也没有资格知晓。
让魔法的象征们离开壳之世界，去往壳之外的，究竟是什么。
“不可见的至高者，我们曾敬爱、顶礼膜拜的神，曾为那个怪物取过名字。”冰元素魔法的象征，终于将会议拉入了正题。
“匿名者。”
一位形态古老、仿佛世界所有黑影都凝聚而成的存在，缓缓道出了名字。
罕见的无光魔法，正是这位黑影所构筑，但凡死于夜幕之下的人，假如尸体直到腐烂也无人发觉，那么便会得到它的邀请，被它指引，走向无光魔法的道路。
这也是壳之世界里，一种极其罕见的强大魔法。
只不过，这种充满黑暗的压抑魔法，也远不及会议所讨论的那位存在。
当他道出这个名字时，除了极少数的几位之外，所有灵魂都沉默和颤抖了起来。包括死亡的象征在它的头骨中隐藏自己的路奕，感觉到了，从它深不见底的灵魂里，传递出“恐惧”的情绪。
匿名者？
路奕没有听说过这个称号，看起来是个非常可怕的存在。
只是，和总能听见的无名氏有点像？
“虚无历史匿名者……神唯一无法消灭的存在。”赫格莫尼斯呼出叹息，身为世界秩序的掌权者，他知晓许多东西，“若说神是照耀世界的光，那匿名者，就是唯一的那一缕阴影。”
“不止是一缕。”
“是一道。”
“足以遮天蔽日，毁灭神所造世界的……巨大阴影。”
这场会议，有一些近千年来才晋升传奇、接近史诗，勉强有资格受邀参加的人物。他们虽然勉强知道些议会内容，可对于这数千年来，始终无人提及的怪物，仍是深感陌生的。
不止路奕，还有其他人是首次听见匿名者的称谓。
有人好奇，想知道更多，路奕也在静静等着听见更多的东西，足以毁灭世界的家伙？突然冒出来的这东西，就是这群强者所要讨论的？
但很久很久，没有人回应路奕的好奇心。
会议现场，知晓内情的他们，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仿佛光是说出口，就会引发极其糟糕的灾厄，良久之后，唯一没有表现出畏惧的赫格莫尼斯，终于是缓缓开口了。
“匿名者的名声，已经太过响亮了……告诉你们内情，也许没什么。”
“等等。”
其中一位不知情的参与者，以杀手为职业的一匹独狼，一步步走了出来。
壳之世界是浩大的，总会藏有一些不为人知，却强大得很的存在。
这位便是这样的人之一。
不过，现在，他却用畏惧的声音问：“刚才你们的表现，仿佛这个名字会带来灾厄，假如我们知晓这位怪物的名字，就会很糟糕？”
“是的它是神也无法抹去的阴影，只要它从概念上被人所知，那么……它就会始终存在。这就是我们惧怕的怪物，也是数千年前，那些英雄们所想要战胜的怪物。”
“……英雄？”
“薄暮余晖的第一席夕色之剑，以及许多现在早已被人淡忘的强者，组成了英雄队列，为的就是去讨伐这家伙。当时，它只差一步就能毁灭壳之世界。”
“……这件事我知道，夕色之剑他们，还有我等恶魔的先祖，摈弃一切仇恨达成共识，就是为了阻止某个能毁灭壳之世界的存在。”一位传奇阶级的凋零恶魔，抱着手插入了话题。
不过，据他们所知，几千年前那场英雄之战，却没有被写入史册才对。
甚至人人都忌惮着这件事，将那些英雄改写成了罪人，被刻意遗忘在了历史深处。
路奕也知道这件事。
薄暮余晖的第二席白柃，正是为了斩断心中的悖论，想为奔赴战场，守护了壳之世界的第一席正名，才开始采购武器，锻造能斩断悖论的剑……
既然是这样，那这场议会的主题，就是英雄们讨伐的怪物？
大恶魔在恰当的时机，问出了路奕心中的困顿：“那些英雄，不是已经讨伐掉怪物了吗？所以壳之世界还存在着……”
“没有。”死亡开口了，忧愁的声音听得路奕心生痛苦，“那怪物只要被人知晓、被人记住、那它就会永远存在。我们讨论它，它就存在的更加鲜明……我们忌惮它，它就将回应我们的忌惮，变得恐怖。”
赫格莫尼斯补充道：“当年英雄们的领队夕色之剑，是持有命运卡悖论的史诗级强者。他们足够强大，但即便如此，还是无法解决匿名者这只怪物。”
“……因为……他们知道匿名者。”
“是的，只要仍然记得它，那它就永远不灭。即便它们能忘掉，偌大的壳之世界总会有人记得。总之，在战斗的最后，壳之世界摇摇欲坠，夕色之剑用命运卡悖论压制了怪物。”
“压制？”
“悖论改写了整个世界。将他们的失败改写为胜利，将他们的胜利改写为罪孽，将本该被宣扬的英雄改写为罪人，纸张上的历史，永不被记述。当时，夕色之剑的精神力残余太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罢了。”
从那之后，英雄们埋葬了自己，以石像的方式仅仅被极少数人纪念，但却不被允许知道他们战斗的敌人是谁。世界秩序、魔法的象征，以及许多强者，都帮忙掩盖了历史的真相。
从那以后，罪人们不被提及，但不知情的人们，也渐渐忘了虚无历史匿名者的恐怖，忘了它的一切。
只有悖论的持有者夕色之剑，将它封存于心，维持着悖论的力量，确保故事不为人知。
但数千年后的今天它出了些必须要重视起来的问题。
赫格莫尼斯说：“诸位，知道撕裂命运无名氏吗？”
第三百章·掀开一切的怪物
“撕裂命运无名氏，这个恶名何等凶悍？可据我所知，她本人……并不与恶名相符。”
这是赫格莫尼斯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
语气温吞，其中却藏着一个矛盾，引发了会议参与者众人的兴趣。
他们当然知道“无名氏”这位历史悠久，和壳之世界一起生存了很久的世界公敌。因为神所弥留的权限，即便强悍如他们，也要被无名氏收取世界税，这实在是很让众人恼火的一点。
但仔细想想？无名氏恶名在外，却是以传闻居多，实际上，没听说做了多少多少的恶……
确实，有那么点与恶名不符？这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矛盾。
暗中的路奕，也已经忘了自己只是个旁听者，而是细细的、静下心，慢慢听着整个故事的轮廓。他知道无名氏，这个家伙的名字，实在是听到耳朵起茧了……
无名氏更是鸢尾兰的仇敌，多了解一些没坏处。
可比起这些来，他更担心壳之世界。
还有那张蠢蠢欲动，搅动了许多风波的命运卡悖论。
曾接近毁灭世界的怪物虚无历史匿名者，这家伙带来的危害，在悖论持有者和那队英雄的努力下，本该是已经风平浪静，不再有威胁……
现在，为什么说和无名氏有关系？
花了一秒的时间，路奕用灵魂里的意识，认认真真思索了一下。
首先无名氏恶名在外，这是众所周知的。而匿名者，则需要名声，需要被人知晓，越是威名远扬、凶名在外，就越能强大，它就是这么诡异的怪物……
其中的关联……
只是稍稍想一想，就足以让路奕感到灵魂发麻。
这远大过他身居死亡的骸骨里，所感受到的绝望感。
“先从夕色之剑讲起吧”会议现场，立于灵魂之中的赫格莫尼斯开口，“夕色之剑，这家伙创办了薄暮余晖，并身居第一席，是我也愿意认可的真正英雄……可惜，没有永远取胜的英雄”
这不是个漫长的故事，赫格莫尼斯只用了短短几段话，便将它描述了出来。
但和他所使用的语气一样这是段让人觉得沉重的故事：
没有永远取胜的英雄，夕色之剑落月，也不例外。
他是讨伐匿名者、捍卫壳之世界的英雄队伍的领袖。
最后，以命运卡悖论改写了世界。
整个壳之世界，得以暂时遗忘了那怪物的凶名，这大大削弱了它的存在和力量。只要不被人记起、谈论、知晓，那么，它便是一介弱者，甚至连存在都很难。
但也只是很难罢了。
强大如史诗，或是每一位魔法的象征，都没有任何办法，能彻底的斩断、消灭它……
夕色之剑是命运卡悖论的持有者，不受影响，因此，唯独将这怪物的凶名封印在了自己的心与记忆中，选择了远离世界，带着心中的怪物，踏入无人知晓的荒原，游荡、沉默。
以这般孤独的方式，告别了一切。
但也因此，解决了怪物带来的诸般危害。
只要他不对人提起这个古老的故事，那就再无人记得匿名者的可怕。
可再坚毅的灵魂、再不屈的意志，也会有动摇的那一天。
夕色之剑失败了。
他在无限的苦旅中，和心中的怪物抗衡。
怪物不允许他自杀，不允许他死去。
而在多次借用悖论的力量，试图对抗这一切之后，夕色之剑被诡异的神之力、怪物的呢喃和低语侵蚀，也在苦长的孤独旅程里无法坚持自我。
最后，夕色之剑渐渐扭曲了灵魂，甚至误以为，自己真的是罪人。
最后，他彻底疯癫了。
从此，他的灵魂被挤压，而身躯被心中的匿名者占据，命运卡悖论也成了匿名者这只怪物的所有物。卷土重来后，匿名者并未席卷一切，因为悖论的影响仍然巨大，那是弱小的它，还不足以改变的事情。
它需要慢慢积累恶名、让自己变得强大、被众人所知。
它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学会了隐忍。
只为了彻彻底底的，摧毁这神所造的壳之世界……摧毁的悲愿。
于是匿名者悄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无数的污名，推给同样残暴，同样没有名字的无名氏。让她这位世界的公敌，背负污名。
这是个无比美好的巧合。
同样没有名字，这一点，让凶名同样能惠及到怪物。
渐渐的，其实没做多少坏事的无名氏，凶名莫名其妙的远扬于世。残暴、凶虐、可怖至极，一切都是匿名者在暗中捣鬼的结果。而它自己，则悄悄以此为养料，默默增强实力。
直到很久以后的现在
心地善良，总是给予残疾人力量，让他们能庇护自己的魔法象征无兽，偶然间发现了这一点，但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事，就已经葬送在了历史之中。
它的死亡，犹如凛冬的第一片雪花却带来了漫山轰然而落的雪崩。无兽的死，正是悖论的持有者匿名者将力量积蓄足够的证据。
“它要掀开一切，毁灭一切了。”赫格莫尼斯如此断言。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火元素魔法的象征，站了出来，以嘹亮而热情的声音提出质问，“你是世界秩序的掌权者，理应是善人。但……这些内幕，仿佛你和匿名者是同谋一样，而且还深受对方的信任，知道了对方的全盘计划？”
赫格莫尼斯坦然接受着所有参与者的质疑。
他紧了紧身上那件穿了太久太久、脏污到无法想象的亚麻长袍，轻轻敲下了圣树之枝所锻造的光洁法杖，脆响、愉悦的“叮”之音，宁静了所有人的心。
“我可不是善人。”他依然言语坦诚，“我只是维护秩序的人。”
“什么意思？”
“我会抹去有害秩序的好人，也会扶植有利于秩序的恶人，这才是我的工作。在虚无历史匿名者这只怪物强大起来之前，它是很好的、有利于秩序稳定的好伙伴，我为何不能知晓它的计划？”
第三百零一章 消灭无名氏
听完这段相当有争议性的发言，包括路奕在内，即便是诸位史诗，全都为之凛然。但赫格莫尼斯毫不介意任何眼光和职责，依旧慢慢叙述。
“现在，它危害秩序了。”
众怒被点燃了。
“这是你培养起来的！”
“壳之世界若是毁灭，你就该在壳之外刻下自己的耻辱，然后以自己的灵魂向神献祭！”
“我们应该先毁灭你这愚蠢的老东西，换一位世界秩序的掌权人……要正常一些的。”
诸如此类的职责喋喋不休，他们都深深知晓匿名者的可怕，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在饲养匿名者，任凭它壮大自己，实在是难以忍受。尤其是妖精之神录音机，这位在壳之世界享有盛名的伟大人物，现在却暴跳如雷。
它甚至准备动手了。
妖精的神之弓，看似只是迷你的小小一把，却蕴含着能诛灭万物的纯净之力。接着，录音机的小小手指，唤来了神之箭架在弓上，弦的颤鸣十分清冽。
这一系列武器，是曾经不可见的至高者，赐福给妖精这只种族时所赠送的。
“我要带头消灭这家伙，有没有心怀正义感的强者，愿意和我成为战友？”
但现在，刚刚聒噪、加以指责和叫骂的强者们一个个安静了下来。
反而以尴尬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这只新继任不过一千多年、还很年轻的小小妖精之神。他们也就是过过嘴瘾，对赫格莫尼斯施压，把对付匿名者的责任推过去而已，又没有真的打算消灭这老头。
人家是货真价实、神秘又强大的史诗，打起来多没劲。
打不赢丢人。
打赢了赫格莫尼斯死了。
那还找谁去对付匿名者？
在鸦雀无声中，只有妖精之神录影机一脸的莫名，只能不好意思的收起弓和箭，悄悄退回了会议的行列，嘴里不断咒骂这些愚蠢的家伙。
为了让还算有点交情的朋友不那么尴尬，死灵魔法的象征轻轻开口。
“赫格莫尼斯，为了维护你所谓的秩序，你有办法消灭匿名者，对吧。”
“很简单由我们所有人摒弃怨恨，再组建一支英雄之队，连同夕色之剑一起，毁灭掉那苏醒的怪物，现在还来得及。”赫格莫尼斯的话听起来意外的轻松。
然而，参与者们又一次被惹怒了。
这次是真正的职责，没想到这臭老头居然拿出了这种可悲的解决方案？之前讨论的历史，不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教训吗？越是知晓匿名者的威名，它就越是强大，兴师动众一起去办事，只会引来更大的失败。
曾经，是命运卡悖论的存在，才勉强挽回失败，它们可没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了。
这是个彻彻底底的死结，假如意识到它的可怕，组织人手去消灭匿名者，它就必然会因此而变得更强，还会加速一切的毁灭。假如不消灭，它依然是个巨大的危险。
这就是虚无历史匿名者，这最被人痛恨的怪物的可怕之处。哪怕是当年的神，也不过是剥夺了它拥有名字的权力，将它驱逐出了壳之世界，甚至没有办法抹去这层蒙了神光辉的阴影……
“这次不太一样。”赫格莫尼斯却平淡的再度开口，“我们之前讨论过无名氏，她的存在，壮大、分担了太多太多匿名者的恶名。”
“你打算做什么？”
“如果，我们在中途将无名氏消灭，匿名者的力量必然会随之大副削减。我们一起联手，可以创造出超越神的一击……再联合神的秘传书，以及那位奇妙的人偶，或许能奏效。”
众人都默然了，连同路奕在内，一起认认真真思考起了问题的症结。
无名氏背负的恶名，如果从此被从壳之世界抹去，整个世界都会为之一松，再也不必担心以世界税为首的，无名氏的作恶行径。而世间众人所不知道的是，同样享受着这些恶名的匿名者恐怕就会跟着衰弱。
而且，除掉无名氏？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提议啊……
但参与会议的人里头，还算有些理智的人，想到了一些麻烦之处。
那位以杀手为职，不为人所知，也深不见底的强大人物又一次站了出来。蒙在黑布中的口，没有半点动过的迹象，却发出了无法被记住、没有任何特征寡淡声音。
“撕裂命运无名氏不是弱者。”
“当然。”
“如果我们没有消灭掉无名氏，反而促成了她的悲怒，和匿名者联手呢？就像你世界秩序的掌权者，赫格莫尼斯一样。到那时，他们不断作恶，宣扬恶名，壳之世界就不是我们能保护的了。”
“你是谁？”赫格莫尼斯问。
他那丰厚的资历和广博的见识，无法对眼前的人起效。这家伙，似乎很难留在任何人的记忆里，只是个普通到极点的家伙……
“议会的参与者，以及一名杀手。”
“是吗？姑且夸赞一句，你的问题很好。据我所知，现在的无名氏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强者，只要征集一位史诗，再带领几位传奇，就能稳妥的解决掉她。”
赫格莫尼斯说出的话，又一次增添了这个提议的诱惑力，没有风险、稳妥的解决掉无名氏？届时，不光是可以避免掉世界税，说不定……还能换个人来征收世界税啊。
除了诸位魔法的象征，其他的参与者，都在琢磨着吃掉这份蛋糕的可行性。
不过，这场议会始终没有得出最后的答案。
他们还不知道，虚无历史匿名者究竟想要做什么。是还和上次一样，毁灭掉壳之世界以达成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还是有了新的计划。风险实在是过大，他们还需要观望、思考，以及等待。
就这样壳之外的会议算是告一段落。所有参与者约定，会在几天后再度举办会议，公开表态，以决定是否要执行这个计划。
壳之世界的芸芸众生，尚未知晓，他们的命运正经受怎样的拷问。
正如泡沫在碎裂之前，是不会发出动静的。
路奕也尚未知晓，经由命运经纬线抵达到了这里，作为一介小小的旁观者，他究竟能做些什么……
第三百零二章 两个选择
夕阳之境那宛如烈酒，足以让人酩酊的色彩，一点点淡去了。
但凡有灵魂踏足这儿，想要目睹它的美好，它才会慵懒的展现自己的美妙，以浓墨重彩的景致来回赠所有访客。可惜这一次，无论夕阳之镜如何美妙的展示自己，来参加会议的灵魂们也都没什么心思欣赏。
虚无历史匿名者。
撕裂命运无名氏。
这两位，才是众多参与者所关注的事。
会议结束，大多数灵魂们匆匆离去、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需要他们耗费时间去认真思考。因此，没了访客，夕阳之镜渐渐黯淡了下来，但还不至于一片黑白。只留下一点点含蓄的光，照亮留下来的两具灵魂。
“在近乎无限广阔的壳之外，像夕阳之镜这样没什么危险、而且美妙的景色，实在是有些少。”死亡说，死灵魔法的象征，迟迟没有离开。
那听似沙哑的声音，倒是含着一点点难以辨明的温柔。看起来，这具骷髅只是在自言自语，但它的听众路奕，却认认真真倾听着这些话，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所以没敢开口。
赋予自己魔法的象征，正包容和庇护着自己……
这一点，他倒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
“壳之外，是片荒芜、虚无、空无一物的世界。早已无人记得的古神，缔造了物质世界，以供漂泊的灵魂栖息，有可以寄居灵魂的**。后继者……也就是不可见的至高者，缔造了壳之世界。”
死亡是在和谁说话？路奕不太清楚。
不过，这些不可思议的历史往事，他倒是很感兴趣。按自己在壳之世界的种种经历来看，罅隙对面……大概就是此刻它所说的物质世界。包括地球在内，那都是某位神所缔造的？
“所以年轻的异乡人。”死亡发出质问，“你的灵魂，想归去哪里？”
“……”
“发声吧，这儿没有危险。沉默的夕阳之镜，也只是无声的倾听者。”
以死亡为名的骷髅，立足于淡淡的绯红之上。
这是夕阳之镜被访客提及，表达喜悦的方式。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路奕也不清楚，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死亡的语气很是包容：“你只是脱离了躯壳，灵魂踏上旅行，但迷路了而已，这种事……不常见，但偶尔会有。没有准备的人，总是很容易迷失在旅行里。”
“我是……”路奕勉勉强强回忆着，一点点的、慢慢的说，“我好像泡了个澡？罅隙对面的舶来品什么的，然后就飘到了这里。”
“是吗？听起来是物质世界的人，探索世界用的小道具。虽然在不可见的至高者带领信徒和教义去了壳之世界后，那里就只剩物质和**的**，再无精神和灵性可言……但……”
路奕非常认真的倾听，这是物质世界也就是地球的事。
“总有人，会开始厌倦物质，对自己的灵魂感兴趣吧？有这种小道具也不足为奇。”
“那……这件道具……”
“那就和我无关了。”
死亡盘腿而坐，骸骨的手臂抬起，指尖划过头骨切出半周。因此，路奕看见了一抹亮光。那是储存他这具灵魂的骸骨，被切出一条缝隙，好不容易透进来的光。
“作为与我结缘的灵魂，我再度向你询问，哪里是你想归去的地方？”
“物质世界，还有壳之世界的选择？”
“是的，壳之外连接着一切，作为异乡人不要惊讶我为何知晓，你有选择的权力。”
对路奕来讲，这是个极其纠葛的问题，正当他想花上好几分钟认认真真做出抉择时，死亡又一次开口，用带着嗤笑的声音，将冰冷的水浇下。
“正确的说法是：异乡人，你想死在回到故乡的归途中，还是想握住些许的希望，回到壳之世界？”这位魔法的象征，意外的话多，“前者的路实在是太过遥远，后者，还有些可能。”
“那……请带我回壳之世界吧。”路奕也只有这一条选择了。
至少还能回去，也不知道自己沉在那棺材里头的赤身**，有没有被别人看光……吸取了教训后，路奕决定，他死也不再碰那些稀奇古怪的，从未来地球飘来的鬼东西了。
幸亏，这次碰见了可亲可爱的死灵魔法老大。
虽然不小心旁听了一场诡异且规模宏大的会议，但能顺利回去，这就是万幸了。
“不是带你回去，我只能为你指引方向。”说完，死亡的指尖划出刺耳的尖响，将头骨掀开，并将存在于里面、被拧成小小一团的青年灵魂揪了出来，随手一扔，“我们要回的地方不同，无法与你同行。”
“那……”
“精神力是你漂泊的燃料，希望你能平安回去吧，你的精神力所剩不多了。”
前一秒，路奕还感受着无拘无束、可以自由随意识前行的爽快感，听见死亡的话，他顿时觉得自己凉透了。没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自己，精神力确实相当不足了啊……
死亡的手骨缓缓低垂。
除了食指之外，其他指节并拢，指向了下方的某个点。
淡淡的精神力凝聚在那食指尖，聚集成了一点黑暗、宛如有雷电闪烁的魔法之力。这一抹光亮，离开了施法者的手，悠悠哉哉飘到路奕身边，有种急不可耐、想带他去别处的感觉。
死亡解释说：“这可以为你指引方向，它知道你从何处来。那，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异乡人。”
“谢谢您。”哪怕心乱如麻，至少路奕知道说出这句话。
“不客气你如果能顺利回去，很快就能步入高阶吧，希望与死亡相拥，能让你有所感悟。”说完，死亡走了别的方向。
不知是要去哪，但却坚定无比。
它消瘦至极的苍白背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夕阳之镜的颜色，因又少了一位访客而愈发黯淡。
路奕稍稍停了一步和夕阳之镜说了句“再见”，以纪念自己来过壳之外这种鬼地方，可惜没办法刻个“异乡人有钱人死灵法师圣剑持有者路奕到此一游”。
就这样，趁精神力还没消耗干净，它跟着那粒黑色的光点，也朝自己来的方向离去了。
得把旁听到的一切，告诉他们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