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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天魔神     都市伪仙txt下载     都市伪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七二节 捐赠的问题

    他是临时得到消息赶过来,还有学生处和系领导也在来的路上。www.uu234.ccUU小说虽然觉得遇到这种事有些心烦,王其昌却也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只要处理恰当,就能在上级领导那里落得一个“精明强干”的好印象。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他照例把右手插进衣服口袋,去摸香烟和打火机。习惯了,这种场合必须先抽支烟,提提神。

    张凤仙就算是个毫无见识的农村妇女,也知道王其昌是“学校里不能得罪的管事”。这种时候她可不敢撒泼,连忙以最快速度站起来,抬手指着对面,张口叫道:“是她!是她勾引我闺女的男人。”

    “你闺女的男人?”王其昌顿时来了兴趣,可是仔细想想,事情与自己印象中的学生资料明显对不上号。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问:“你女儿是石琳琳?我记得她当时入学的时候,资料上显示没有结婚啊?”

    话问到这个份上,石琳琳再也不可能保持沉默。她也跟着张凤仙站起来,怯生生地说:“苏慎……他是我的男朋友。”

    闻言,王其昌转过头,把视线投注到苏慎身上。

    “我与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苏慎一直控制着情绪。恍惚中,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张凤仙与多年前那些把自己赶出家门的人有着太多的相同之处,甚至双方的概念已经在自己脑海里重叠,合众为一。

    他认识王其昌,说话有理有据:“王主任,我这位朋友被打伤了,你还是先派人把她送到校医室处理一下,然后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医院,顺便再做个伤情鉴定。”

    石琳琳在对面一听,立刻冒出了火气:“苏慎你什么意思?我妈被你打成这样,你连理都不理。反倒是那个狐狸精,你捧着含着的。我告诉你,这件事咱们没完,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苏慎看了她一眼,语音冰冷:“急什么,会轮到你的。”

    说着,他转向王其昌,严肃认真地说:“王主任,在这件事情最终处理结果出来之前,我要暂时中止对学校的捐款。”

    “你说什么?中止捐款?”王其昌一听,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脸上全是震惊:“什么捐款?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慎之前已经从韩晴那里得到了相关的消息:“青灵集团在学校里的捐款具体项目与使用,由我来负责监督与执行。”

    王其昌瞪大了眼睛,说话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混乱的思维让他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等等……青灵集团这次给咱们学校捐款两个亿,你负责监督与执行?我没听错吧?那个……青灵集团那位捐款的总经理姓贺,还是个女的。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苏慎平静地说:“青灵集团是我表弟谢浩然的产业。你说的那位贺总经理,是我表弟的妻子。”

    说着,苏慎转身扶起靠在椅子上的韩晴:“她是青灵集团派来与我接洽,给我送来授权书的部门主管。后面的事情想必王主任你已经知道了,石琳琳的母亲我根本不认识,她冲过来就对韩晴拳打脚踢,造成重伤。王主任,这件事情必须秉公处理,必须立刻报警。”

    “等等,你……你让我静一静,让我好好想想。”王其昌脑门上开始冒出冷汗。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如此诡异的转变。实在太突然了,谁能想到苏慎这个在校学生居然会是青灵集团捐献的执行者与监督者?瞬间改变的身份对比,让王其昌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平心而论,他主观上其实没有站在石琳琳那边。王昌远从一开始只想站在公正角度来处理问题。要说对苏慎之所以会有那么一点点恶感,完全是因为石琳琳之前说的那句“他是我男朋友”。

    大学里不好好学习,成天就是忙着谈恋爱。这种事情王昌远无论如何也看不过去。毕竟女性在其中绝大部分都处于弱势。他那时候想着至少要给苏慎一个警告处分,却没想到事情瞬间反转,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苏慎用宁定冷静的语调述说事实:“王主任,据我所知,青灵集团给南方重工大学的后期捐赠还有一个亿。另外,学校安装在那条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应该运转良好,如果连最基本的日常维护都无法做到,我估计青灵集团不会对管理如此混乱的学校感兴趣,更谈不上什么捐款。”

    王昌远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

    报警,把接下来的后续工作交给警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尼玛的,现在这世道与从前不一样了。随随便便一个学生家里都是亿万富翁。好吧!我相信你苏慎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错,既然你想要公正,我可以给你满足。我老了,最大愿望就是在这个位置上呆到退休。反正你说的也有理有据:有现场监控,有警方调查,至于石琳琳和她母亲的最终处理结果,所有一切都与院方无关。

    警方的办事效率极高。张凤仙被带走的时候,整个人死赖着不肯上车。

    她不明白,不就是抽了那个小贱货脸上一巴掌,揪了她几下头发而已,算得了什么?

    比恐惧更深的还是后悔,尤其是之前在办公室里听到苏慎对王其昌说的那番话给学校捐款两个亿?这是什么概念?张凤仙对钱的概念最大单位就是“百万”。那是她逻辑当中的最大数字。虽说没上过几天学,可推算能力还是有的。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清楚百万以上是千万,“亿”是比千万更大的数字单位。想清楚其中关键的时候,张凤仙整个人彻底呆住,被两名女警顺势带上了车。

    未来的女婿,他每个月只给我闺女三千块钱,却一下子给了学校那么多钱?

    石琳琳也懵住了。

    原本以为苏慎只是一个家庭状况普通的学生,没想到他竟然有着如此深厚的背景。

    眼睁睁看着苏慎扶着韩晴走出办公室,上了救护车,石琳琳却没有追上去哭闹的勇气。战斗力比自己强大的多的老娘都被警察带走,我又算的了什么?

    再说了,与苏慎分手是自己主动提出。那时候简直就脑袋被门夹了,才冒出如此荒唐的念头。现在想想,其实自己根本没有优势,尤其是这么一闹,在学校里也算是名声显赫,恐怕再也不会有男生愿意接近自己。

    青灵集团第一时间派来了律师。王其昌送来了完整的现场视频记录。所有证据都表明是张凤仙先动的手,而且她下手极重,警方调查以后初步得出结论,这是一起自卫性质的案件。

    第二天,谢浩然得到消息,淡淡地笑了。

    自始至终他就没想过要出面。苏慎应该学会自己处理这些事情,总不能事事都是自己出头,何况贺明明还给他派去了帮手。

    在典州呆了五天,谢浩然每天都跟着剩下受训者一起训练。

    时间虽然短,可张国瑞等人对谢浩然的感觉,也从最初的畏惧,逐渐变得亲近与敬佩起来。

    佩服的缘由来自训练项目。在城市外围的山上长跑,连续几天下来,谢浩然都跑在首位,身体力行。光是这一点,就让所有受训者彻底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更少了诸多埋怨。

    待遇是优厚的,尤其是日常饮食。青灵集团典州分部的伙食很不错,每天多达上百个菜品足以满足所有人的胃口。端着盘子坐在受训者当中,吃着与大家同样的食物,关系就这样拉近,谈笑风生。这种时候谁也不会在意彼此的身份,更不会想到关于“领导”之类的问题。

    每个人发放一枚灵玉橘,并且要求当场吃掉的时候,受训者们再次产生了不好的念头。张国瑞三口两口吃掉手中的橘子,半开玩笑问站在面前的谢浩然:“头儿,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彼此很熟悉了,“科长”这种称呼过于正式,还是“头儿”要显得亲切些。

    谢浩然照例给每人分发了一个白瓷小瓶,里面同样还是两枚弱化版本元气丹,他笑吟吟地回答:“你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也不加分。”

    很简单的一句话,顿时在受训者中引起了成片的哀嚎。

    当然,完全是玩笑性质。

    一名受训者凑过来,嘴里嚼着尚未咽下的橘子,手里拿着一块橘子皮,小心翼翼地问:“头儿,这是咱们的正常待遇?还是局里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待遇?”

    张国瑞知道这话所代表的意思,连忙在旁边附和着问道:“是啊!五十万一个的橘子,这可真不便宜。”

    所有受训者在此之前都吃过灵玉橘。销售记录随着身份证号现场记录,这是青灵集团的专属档案。大家对此心知肚明,若是什么也不懂得傻瓜,根本不可能通过层层选拔,成为防保局的候选者。

    谢浩然的笑容如和煦春风:“五十万可买不到这种橘子。”

第八百七三节 继续跑

    “你们今天吃的这个要特殊一些,外面市场上是买不到的。www.uu234.cc”说到这里,谢浩然故意卖了个关子:“如果真要拿出来卖,这种橘子的售价不会低于五百万。”

    这话听起来实在太刺激了。包括张国瑞在内,受训者们纷纷围拢过来,以谢浩然为核心,聚成一个人头攒动的圆。

    “头儿,这是真的?”

    “五百万都买不到,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咝……那我刚才岂不是把一大摞钞票吃下去了?见过败家的,没见过像我这么败家的。”

    年轻人说话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就这样过去了。谢浩然很喜欢这样的热闹气氛:“咱们是情报六科,要特殊一些。这样的待遇可不是局里所有人都有。所以回去以后管好你们的嘴。”

    一个叫做刘平亮的受训者连忙回答:“放心吧头儿,我保证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

    马跃明站在他旁边,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咱们是情报六科的人,在这种事情上得团结。”

    谢浩然淡淡一笑,没有解释,随即发布命令:“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从现在计时,三十分钟准备,时间一到就出发。还是按照你们来的路线返回燕京。不过这次的时间要缩短为三天,也就是七十二小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天啊!时间还要缩短?”

    “头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谢浩然收起脸上的笑意,变得严肃起来:“我从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记住,规定时间内没有到达的人,一样被视为淘汰。”

    没有任何人对这些话表示质疑。先前的教训实在是过于深刻。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谁也不会想到谢浩然说杀人就杀人,虽然屈翰良是间谍,却罪不至死。可他就在所有人面前被一拳爆头,死得不能再死。

    张国瑞原本也想说点儿什么,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嘴。

    这位年轻的科长手段凶狠,但是为人性格也不错。总之,只要按照他的规矩来,就是没错的。

    ……

    廖秋不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赶着时间来到机场,接到了刚下飞机的谢浩然。连同贺明明在内,一群人去了青灵集团燕京总部。

    走进办公室,廖秋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他看着一个身穿淡青色西装套裙的年轻女子在桌上摆下一壶茶,以及几碟小点心,等到那人出去,关上房门,这才用探寻的口气问:“明明,这是你新换的秘书?”

    贺明明收起脸上的笑意,点点头,叹了口气:“上次出了那样的事,这大楼里里外外的,该换的人我都换了一遍,算是查缺补漏。现在安保措施比以前更严密了,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谢浩然走到廖秋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壶,给他的杯子斟满,然后把茶壶转到贺明明那边,头也不抬地问:“在机场就把我截下来,有事儿?”

    廖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事情多了,还都是跟你有关,一件一件说吧!那个,先说说你那个科室的问题。你小子,不声不响就搞了个长途拉练,就算要训练,你好歹提前给我说一声啊!现在好了,死了一个,被你一口气踢出来六个,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死的那个是该死的,被踢掉的也是必须被踢的。”放下手里的茶壶,谢浩然从水果盘子里拈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慢慢嚼着:“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乱七八糟的都往我这个科室里塞。我这是帮着你们把石头和砂子挑出来,你还反过来怪我?”

    廖秋装作没听见:“被踢掉的那六个你就不再考虑考虑?虽说他们这次受训侬虚做假,却都是好苗子。”

    谢浩然淡淡地笑了:“这么说吧,要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胆敢在我面前出现,或者让我在局里看到他们,我会直接杀了,就像对付屈翰良一样。”

    “靠,没看出来你是这么野蛮的一个人。”廖秋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随即变幻目光:“那些训练不合格的学员怎么办?三十多个人呢!你就不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当然给了。这几天让他们跟着在典州一起训练,本来这次应该是四十八小时内从典州返回燕京,就是考虑到他们,所以才把时间额外延长了二十四小时。”说着,谢浩然从沙发上直起腰,正视着廖秋:“你一下子给我塞了两百人过来,是不是觉得不够,后面还有更多?”

    廖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笑得就像一只成功偷到香油的得意老鼠:“我看你承受能力不错,再给你三百人怎么样?”

    谢浩然宁定地注视着他:“你是把我免费的教官用啊?”

    廖秋认真地说:“你是防保局联合行动处第六情报科的科长。手底下的人多,权力自然就大。别跟我说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谢浩然撇了撇嘴,换了一个话题:“上次我媳妇儿那件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廖秋没有继续在之前的问题上纠缠。他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我来还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你媳妇茶馆对面那个新开张的店,背后是有人的。”

    谢浩然不动声色:“接着说。”

    廖秋继续道:“饮白轩的老板冯乐阳只是一个代理人。他的后台叫做柏彦章,是个马来西亚人。”

    贺明明在旁边听得感觉有些意外:“马来人?”

    廖秋拉开放在旁边的提包,从里面拿出几张放大的照片,递给谢浩然:“就是他,你自己看看吧!”

    照片是从不同角度拍摄,有日常生活照,也有平时的常态。从周围场景判断,应该是在目标不注意的情况下偷拍。那是一个年纪三十至四十之间的中年男子,气质有些儒雅,发际线有些高,却并不显得头发少。几乎所有照片上他都是面带微笑,仿佛那是刻在脸上的招牌表情。

    廖秋指着照片介绍:“柏彦章,马来籍的华人,在当地富豪榜上排名第六位。据估计,他的身家超过一百八十亿美元。”

    谢浩然对“马来籍华人”这几个字尤为敏感。他皱起眉头打断了廖秋的话,问:“也就是俗称的南洋华侨?”

    彼此的关系很熟悉,廖秋知道谢浩然这句话的隐藏的含义。他摇摇头,笑着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柏家可不是你印象中的“南洋华侨”。他们在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中没有任何捐款,南洋机工回国支援的名单里,也没有柏家的人。他们从很早的时候就不认同华裔身份,到现在,应该算是纯粹意义上的马来人。”

    谢浩然放下手中的照片,轻蔑一笑:“他又不是马来西亚岛上的本土土著。纯粹……哼!纯粹个屁!”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廖秋把身后往后一靠,照例拿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以后慢慢吸着:“柏家在做生意方面还是颇有眼光的。改革开放以后,他们选定了深州和港州发展,后来又转到沪州和燕京。他们的家族传统生意是饮料,尤其是茶叶和咖啡。柏家以前与不列颠皇室关系不错,还是英皇的红茶供应商。柏家与另外几个当地家族一起,垄断了整个马来西亚的咖啡生意。只要是种植园,以及后期加工。你别看市场上那几个顶尖的咖啡品牌表面上风光,其实大部分利润从根子上已经被柏家控制,品牌商真正赚的钱很少,算下来,其实也就是柏家的零头。”

    谢浩然对此产生了兴趣:“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做品牌,反而让别人做代理?”

    “算是两头下注吧!”廖秋对此倒是所知甚多:“马来西亚毕竟是个岛国,你别看马来政府对柏家客客气气,可真要遇到像印尼猴子那样的情况,说不定柏家就会玩完。他们也在找后路,狡兔三窟嘛!合众国、不列颠、澳洲、加拿大……这些地方柏家都有移民,另外就是咱们国家。他们现在对品牌的控制力远远不如以前,赚的钱也没有从前那么多。但是这部分让出去的利益在柏家看来,还是比较合算的。最起码他们在品牌商所在国得到承认,提前转运过去的财产也得到保障。综合算下来,柏家一点儿也不吃亏。”

    谢浩然笑了,笑容里含着轻蔑:“他们就没想过回来?”

    廖秋吸了一大口烟,笑着摇头:“你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考虑人家的心情。我知道你说的“南洋华侨”是什么意思,但之前我就说了,柏家在特殊历史时期对国内从未有过捐款,他们从意识形态上就不认同咱们。后来虽说回到国内投资,却是一门心思为了赚钱。商人嘛,在商言商,柏家也跟着别人屁股后面在国内捐了些钱,只是不多,也就几百万而已。但是他们的投资规模很大,所以很受上面的重视。”

第八百七四节 你的问题

    贺明明插话进来:“现在的国内经济状况不是太好,很多投资商都在收缩规模。www.uu234.ccwww.uu234.cc怎么柏家偏偏反过来?”

    廖秋连忙解释:“那都是以前的事情。柏家从前年开始就抛售内地产业,商业规模收缩了一大半。其实很正常,李佳晨都跑了,其他人还不得跟风?柏家属油条的,滑不溜秋,他们的商业核心不在国内,哪怕我们对他们再重视,给予再多的优惠政策,对他们也没什么用。”

    谢浩然思考了几秒钟,问:“柏家在“初白轩”对面新开的那家茶馆,到底是什么意思?”

    廖秋用手指在茶几上轻点了几下:“两个目的。第一个,柏彦章看中了你的茶。他用这种方式进行试探,同时模仿“初白轩”的商标,大幅度降低茶点的价钱,而且据我所知,这样的茶馆他还打算在燕京城里再开十几家,位置都是围着你的“初白轩”。总之,就是迫使你的茶馆减少客流量,让你的生意做不下去。”

    贺明明听到这里笑了:“好算计啊!我们开不下去,到时候他就可以站出来,提出要收购“初白轩”,用很低的价钱把我们手里的茶叶买过去?”

    廖秋认真地说:“这是很正常的商业手段,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我这几天可没有闲着,手底下的人都在调查这件事。据柏彦章手下的一名公司高管透露:他在“饮白轩”这个项目上就没打算挣钱,也不要求产生利润。只要能够把“初白轩”挤垮,就达到了目的。”

    谢浩然冷笑着问:“那么商标呢?“饮白轩”的商标跟我们“初白轩”的商标很相似,他这明摆这是商业侵权行为。”

    廖秋弹了弹烟灰,眼睛里透出几分不可捉摸的冷光:“柏家是外资商人,属于工商局那边在册的“保护对象”。这件事情要解决,就得打官司。虽说你的赢面很大,但时间上会拖得很久。”

    贺明明听得皱起眉头:“廖哥,听你的意思,柏彦章并不知道“初白轩”与青灵集团之间的关系?”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二点。”廖秋忽然看着谢浩然笑了,脸上的神情有些感慨:“你小子从龙虎山上勾引了最漂亮的女道士,还给她在闹市里开了那么大的一间茶馆。现在麻烦来了,人家是针对明真,可不是针对你。”

    谢浩然怔了一下,眼眸深处冒起一丝怒意:“你是说,柏彦章看中了明真?”

    廖秋点点头:“准确地说,他是女人和茶叶,两样都想要。”

    贺明明笑了起来,言语中透出毫不掩饰的讥讽:“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吃撑了难消化。”

    “人家有人家的底气啊!”廖秋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你想想,马来籍排名第六的大富翁,家里的资产超过上百亿美金,随便拔根毛都比咱们的腰粗。反过来你看看明真能有什么?一个漂亮得不成样子的女人独自打理一间茶馆,虽说装修豪华,但是茶叶品质的确不错。她那个“青玉”品牌茶叶现在可是燕京城里的一绝,每天卖的罐数都?有限制,去晚了就没有,而且还不接受预订。你想想,只要是脑子正常的男人,谁会不动心?”

    谢浩然端起摆在面前的杯子,凝神注视着颜色淡绿的茶水,宁定地说:“看来,我得出去刷一刷存在感了。”

    廖秋嗤笑道:“这种话也就只有你才说得出来。知不知道柏彦章是怎么评论你的?”

    谢浩然有些意外:“他知道我?”

    廖秋更正着自己话里的错误:“他不知道你是青灵集团的总瓢把子,他只知道你是明真身边的亲近男人。不奇怪,漂亮女人身边要是没个英俊帅气的小伙才不正常,柏彦章认为你是明真养的小狼狗,很听话的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贺明明在旁边听得捂着嘴发笑:“小狼狗……哈哈哈哈!没想到还有人这样说你,笑死我了。”

    廖秋坐在那里,一本正经:“这说起来也得怪你自己。谁让你把“初白轩”茶馆的收支账目单独放在明真那边?柏家有他们自己的情报来源,只要查查银行那边的流水,就知道“初白轩”与青灵集团没有来往。再说了,你小子平时那么低调,从来不在公众场合露面,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让明明代理,现在搞得外面所有人都认为你老婆才是集团主持人。”

    谢浩然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茶,他把杯子重重往茶几上一顿,抬起头,用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廖秋:“看来,这件事情得由我自己解决?”

    廖秋一副流氓谈判的模样:“给我两罐你老婆店里的那种“青玉”,主要事情当然是你自己做,我可以帮着你擦屁股。”

    “你帮我在工商局那边把商标的问题解决了。”谢浩然的声音有些沉闷:“三天时间,否则我会杀人。”

    廖秋笑嘻嘻地抬起右手,做了个“ok”的手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谢浩然活动了一下胳膊:“其实我可以不找你帮忙。”

    廖秋斜躺在沙发上,一副慵懒的模样:“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军方很愿意给你一个面子。”

    谢浩然咧开嘴笑了,两排整齐的白色牙齿很好看:“廖处长,你毕竟是我的上司。”

    廖秋对这句话很是受用:“顺便问问,你手底下那些人,到底要训练到什么时候?局座问了好几次了,你的情报六科什么时候才能正常上班?”

    “这个事情可由不得我。”谢浩然耸了耸肩膀:“具体的决定权在你,不在我。”

    廖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把话说清楚,别有一半没一半的。”

    谢浩然的笑意有些诡异:“你是愿意要一群只会在办公室里做普通事务的文员,还是愿意要一帮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派出去执行任务的手下?”

    廖秋听懂了。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行,算我嘴贱。局座那边我来应付,你该做什么就做你的。不过有一点我要声明,你小子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局里可是没有经费支持的。”

    谢浩然不可能所有包袱都接:“常规训练项目我可不管。我指的是枪械射击,以及类似的其它科目。”

    “那个用不着你操心。”廖秋打消了他的顾虑:“局里会有统一安排。我现在就等着你这边做出成绩,好跟上面讨价还价,要更多的好处。”

    ……

    “镌意”西餐厅的规模比以前更大了。

    这里是新开的分店,装修比以前豪华,环境也更加优雅。柏彦章带着说不出的满足感与优越感下了车,迎面就看见站在“镌意”那块牌子侧下位置的明真。

    月白,大概是明真最喜欢的颜色。从“初白轩”开张的时候,柏彦章就关注这个女人。她从不穿传统式样的长款旗袍,短款的改良版本对她来说更为适合。墨色兰花图案从旗袍前襟开始,一直延伸到肩部。丝袜质地很薄,这种通常在很多男人看来与“色情”两个字产生紧密关联的东西,在明真身上却得到极为高雅的体现。配上一双与旗袍同样颜色高跟鞋,光是她的背影,就足以令人产生无限遐想。

    这里是闹市,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许多男人都对明真行着注目礼,更有从她身边走过去仍频频回望的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上多了一群叫做“拍客”的人。明真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好几个喜欢带着照相机在大街上拍照男人的注意。他们很放肆,直接跑到近处,举起相机,对准明真使劲儿按下快门。明真却对此熟视无睹,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转身走进了西餐厅的大门。

    亲信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年轻时候就跟在柏彦章身边,几十年了,对他的行为习惯都很熟悉。低着头,恭恭敬敬守候在旁边,微笑着对柏彦章恭维了一句:“老板,你的女朋友真漂亮。”

    说话掌握好节奏与时机,非常重要。当然,很多时候,内容与事实无关。

    柏彦章心情不由得大好起来。他很高兴,也很满意,用力拍了拍亲信的肩膀,双手整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带着成功男人特有的自信,略吸着气,收紧已有腆凸迹象的肚皮,昂首挺胸,朝着“镌意”西餐厅的方向走去。

    是啊,那的确是我的女朋友。虽然她对此一无所知,虽然我至今为止还没有对她说过,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就在那儿,谁也带不走,只要我今天把一切都告诉她,她就是我的人。

    晏恒坐在柜台后面,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刚走进餐厅大门的柏彦章。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亲自接待,而是让服务员出面。

    晏恒认识明真,也知道她与谢浩然之间的关系。但是今天的事情有些诡异:明真进来的时候,特意告诉自己,今天晚上要最华贵的包间,上最昂贵的菜。

第八百七五节 约吗?

    更重要的是,不要像平常那样打折,一分钱也不能少。www.uu234.ccUU小说

    明真说的很认真,晏恒却听得有些哭笑不得。谢浩然帮了自己很大的忙,晏恒此前就说过:只要是谢浩然或者他的朋友来这里吃饭,要么免费,要么打折。可是像今天这样,明真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晏恒反应过来。

    尤其是看到服务员带着柏彦章往明真所在包厢方向走过去的时候,晏恒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包间很精致,充满了浓郁的古罗马建筑风格。看着端坐在餐桌对面的明真,柏彦章一下子感觉身体热了起来。他微笑着从衣袋里摸出两张钞票,当做小费递给服务员,后者有些受宠若惊,态度也比刚才更好。

    “明真小姐来的真早。”柏彦章想要坐近一些,却发现椅子位置距离明真较远。他有些不太高兴,只是在这种场合无论让服务员帮忙,还是自己动手,都显得不太合适。想了想,柏彦章还是觉得算了,至少暂时是这样。

    明真小口抿着一杯冰水,淡淡地回答:“我刚来没多久。那个,还是先点菜吧!”

    今天是柏彦章主动邀请,虽说只是一个电话,完全是试探性的那种,可是他没想到明真居然在电话里就答应了。原本想约着去自己熟悉的餐厅,但明真主动提出来“镌意”这个地方,柏彦章自然不可能拒绝,更无法否定。

    柏彦章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能够施展自己最佳长处的时候当然不能白白放过。柏彦章为此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他早早派人弄来了“镌意”的菜单,对各种菜式细细提前研究,现在张口说出,惹得旁边的服务员有些惊讶印象当中,好像没有柏彦章这么一个常来的熟客。可是看他的样子,却对自家餐厅的菜品非常熟悉。

    服务员收起菜单出去了,关上房门。

    柏彦章舒展了一下胳膊,把摆在面前的那杯热茶往前推了一下,笑道:“明真小姐的名字很特别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姓“明”的人。”

    明真细白光滑的手指在盛着冰水的玻璃杯壁上慢慢移动,她的笑容完全是公式化的:“柏先生今天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讨论关于姓氏的问题?”

    柏彦章“哈哈”笑道:“能够与明真小姐你一起共进晚餐,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明真说话并不客气,也没想过要与柏彦章客套。她直截了当地问:“饮白轩是你开的吧?”

    为了今天的会面与晚餐,柏彦章准备了很多,也很充分。他预先演练了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其中就有对方问起或者谈及关于“饮白轩”的问题。可是像明真这样简短直接没有任何铺垫就把事情说出,完全出乎柏彦章的意料之外。

    他微怔了两秒钟,转换迅速的思维在脑海中飞快寻找合适的应对字句,脸上仍然挂着男人面对女人时候必不可少的微笑:“呵呵,为什么这样问?”

    明真把身体后靠在椅子上,高挺的胸部随着这个动作变得越发显眼。她收起脸上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冷:“柏先生,你来我店里买过几次茶叶。虽说我们之间没怎么谈过,但我对你还是有印象的。所以今天你邀请吃饭,我来了。”

    “谢谢!”柏彦章从不吝啬抓住时机对女人进行称赞和表扬:“明真小姐,你店里的茶叶品质不错,尤其是你从一开始就推出的“青玉”那款茶,香气浓郁,茶汤颜色清亮,还有非常好的保健作用。”

    明真注视着柏彦章,语音冷淡:“我是个喜欢爽快的人。所以你最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遮遮掩掩。”

    “我想与你合作。”既然明真主动提出,柏彦章也就不好继续客套。只是这种感觉很糟糕,他觉得事情有些失去控制,脱离了原来的计划步骤。

    明真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冰水,优雅的动作让柏彦章看了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哦,怎么合作?”

    “我负责出资,扩大茶叶的生产规模。”柏彦章强迫着自己把注意力从明真胸部与脖颈这些充满吸引力的部位上移开。女人漂亮归漂亮,相比之下,还是钱来得重要:“呵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青玉”这款茶叶应该是明真小姐你掌握的独家品种。让我继续猜猜看,你有一个茶园,但是产量不大。“青玉”的味道很独特,应该是沿用了手工炒制的方法。”

    明真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置可否,脸上露出一丝带有讥讽意味的笑:“你还挺有眼光。”

    柏彦章自然是看不出其中内容。他按照自己特有的商人思维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店里的“青玉”现在卖到五万块钱一罐。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合理的价位。“青玉”的品质不输于“大红袍”,口味上几乎与其对等,却有着“大红袍”无法比拟的特殊健身效果。如果明真小姐愿意合作,我可以把“青玉”全面推向市场,售价也会高出现在好几倍,以二十万一罐的价钱销售。”

    明真笑了笑:“你还挺敢想的……不过,你这话倒也没错。“青玉”再过一段时间的确要涨价了。”

    “重要的是你的茶园规模。”柏彦章从明真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他觉得自己正在逐步掌握谈话的主控权:“首期注资五个亿,你在其中占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这是柏彦章惯用的商业技巧。只要能够成功参股,他就有办法在接下来的时间逐步得到更多的股份,从而达到掌控公司经营权的目的。

    “五个亿?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明真再一次笑了:“这就是你之所以在我茶馆对面新开“饮白轩”,套用了我的装修风格与营业模式,就连商标也要盗用的真正目的?”

    柏彦章没有否认。他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说起饮白轩,那只是我无聊时候下的一枚闲棋。只要明真小姐你愿意,饮白轩……呵呵,我可以把它当做礼物送给你。”

    “饮白轩”的开张,不仅仅只是与“初白轩”打擂台那么简单。

    通过这家看上去普通无奇的茶馆,柏彦章得到了很多在他看来应该是重要的情报。

    他派人暗地里调查过明真。

    华夏这个国家很特别,对于外来者,在这里通常都可以得到超国民待遇。警察帮着外国人寻找丢失自行车或钱包之类的事情不算新闻。甚至就连大鼻子洋人不小心被水果刀切开手指,也会在就诊医院里引起高度重视。当然,随着时代进步,国人与外面的世界接触越多,对洋人的畏惧与崇拜心理远远不如从前那么深重。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如此,想要从根本上改变并解决崇洋媚外的思维桎梏,至少需要一场战争。

    柏家是马来人,明真也不是国家首脑。花了钱,再加上柏彦章的“外商”身份,他很容易就从相关部门那里得到了明真的资料。

    从天境山回到燕京的时候,谢浩然就给明真做了一套全新的身份资料。身份证必不可少,档案也很重要。柏彦章得到的那些资料非常详细,其中包括了明真从小学时代的各种文件,以及后来的户籍档案……廖秋是防保局的人,他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便利。总之,从档案上看,明真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从小在儿童福利院长大,后来因为学习成绩优异考上了大学,再后来,就是一本装在档案袋里的《失业证》。

    大学毕业意味着失业。很多毕业生都会拥有这张证明。

    这些资料让柏彦章彻底放下心来。这意味着明真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难对付。估计她是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个茶园。柏家最主要的生意就是茶叶饮料,柏彦章很清楚,地方水土对茶叶品质来说至关重要。“青玉”之所以卖得好,就是因为口感上佳。资料表明,明真属于那种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女子。她之所以能够在燕京城里开办“初白轩”,想必是得到了某方面的注资,或者就是一个不愿意抛头露面有钱男人的帮助……这些事情发生在一个年轻、美貌、没有深厚家世背景的女人身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所以,在觊觎“青玉”的同时,柏彦章也顺带着打起了明真的主意。

    他是一个结过婚又离婚的男人。对于女性的贞洁,柏彦章早已过了必须纠缠重视的执着年龄阶段。相比之下,他更看重美丽的外表,以及是否可以对自己在商业方面给予帮助的个人能力。

    婚姻是暂时的,家业才能万世长存。

    明真脸上挂着让柏彦章无法看透的笑:“柏先生,你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柏彦章的笑容越发甜腻:“区区一间茶馆,不算什么。只要明真小姐愿意,你还可以得到更多。”

第八百七六节 你在说笑吧

    明真柔和的说话声很好听:“你在勾引我?”

    “我是使君未婚,你是罗敷未嫁,为什么不呢?”能够把直接的钱肉交易说得如此文雅,也是一种难得的本事。UU小说www.uu234.cc

    明真脸上笑意变得淡了:“其实,我快要结婚了。”

    柏彦章对此还是相信的。他点点头,话里话外却丝毫不肯放松:“像明真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身边要是没有几个追求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觉得不吐不快:女人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若是随便找个男人,等到岁月韶华青春不再,恐怕他也不会对你继续产生兴趣。所以,明真小姐还是应该多考虑一下。男人嘛,必须有足够的财富,另外就是一定要稳重。”

    这时候,包间的房门开了。身穿黑色长裤,一件黑色短袖t恤的谢浩然走了进来。

    柏彦章觉得很意外,看着来者显然不是餐厅里的服务员,不由得张口叫起来:“你是谁?你怎么随便进别人的包间?”

    谢浩然没理他,径直走到明真旁边,从侧面方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明真握住他的左边胳膊,笑着对柏彦章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夫,谢浩然。”

    “未婚夫”三个字瞬间打开了柏彦章的记忆闸门。他想起来,曾经在调查资料里看见过这个年轻男子的照片。只有一张,而且照的还不是正面,只有一个模糊的侧像。据私家侦探报告:这个年轻男子经常出入“初白轩”,与老板明真的关系密切,只是他很少在外面露面,因此很难拍到正面照。

    越是这样,柏彦章就越是放下心来。他很清楚,所谓世家,其实都有着极其深厚的背景。都说年轻人是世家的中坚力量,可若是没有真正经历过严格考验,无论任何世家都不会把掌控大权交到年轻人手上。

    这个世界能够诱惑年轻人的东西太多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就是美色。

    柏彦章根本不相信明真有那个财力独自支撑“初白轩”。

    他有理由相信,谢浩然就是站在明真身后的那个男人。

    现在亲眼看到,证实了柏彦章的猜测。

    年轻就对了。年轻人都喜欢漂亮的,但是这种行为绝不会得到来自家族的支持,更不可能赞同贵族与平民之间的联姻。

    “初白轩”的销售模式在柏彦章看来实在是过于低劣。他喝过“青玉”,惊叹于世间居然有着如此美妙茶叶的同时,也对明真拙劣的经营手法嗤之以鼻。之前两万一罐,现在卖到五万。虽说在茶叶包装上的确下了心思,却是小女人的常见做法。而且茶叶还得限量,每个人必须凭着身份证登记才能买到两罐……柏彦章仔细观察过,“初白轩”的生意一直不错,从未出现过断货的情况。由此,他断定明真是在搞饥饿营销,想要把数量最少的茶叶,卖到最昂贵的价钱。

    这个女人显然不懂得什么叫做“大规模销售”。更重要的是,站在她身后给予财力帮助的那个男人,似乎对明真的种种做法没有进行约束。如果是真正懂得经营的商业世家,断然不会白白放着如此优质的茶叶不闻不问。那相当于把钱往别人口袋里塞。如果是身份高贵的掌权者,更不会放任族中子弟在市井当中与明真这种女人结亲。他们看重权力,强强联姻才是正理。当然,在官面上的政治婚姻以外,男人或女人在外面偷腥偷吃,只要不被抓住就好。

    谢浩然的出现让柏彦章觉得很意外。这心情只保持了不到五秒钟,他就再次恢复平常。

    柏彦章觉得自己稳坐钓鱼台,应该是掌握着绝对的主控权。他笑吟吟地打着招呼:“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柏彦章。”

    谢浩然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对面,平淡的语调听不出喜怒哀乐:“把“饮白轩”关了吧!”

    太突然了。柏彦章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张口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不由得问:“你说什么?”

    西餐上菜的时间通常很慢,“镌意”规定的时限为二十分钟。今天他与明真约好,两个人一前一后,与柏彦章见面的时限间隔也就是这么久。毕竟,有些话还是明真单独与柏彦章交谈来得方便。但不管怎么样,二十分钟足够了。

    房门再一次从外面被推开,服务员端着盘子走进来。餐桌上很快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菜肴,载着冰桶与红酒的餐车也推到面前。之前就拿到小费的服务员对柏彦章越发殷勤,小心翼翼给他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却看到柏彦章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谢浩然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冰镇红酒,认真地说:“饮白轩仿制我们“初白轩”的商标,就连名字都差不多。柏先生,这样做是违法的。”

    柏彦章愣住了。

    他很快恢复了脸上自信且带着一丝轻蔑笑容。

    还以为这个年轻人会说出何等震撼性的内容,没想到第二句话就从高山顶峰坠入谷底,硬生生的落了下乘。

    商标侵权?

    违法?

    这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

    柏彦章再次确定,对面这个被明真抱住胳膊的年轻人是个雏,在商业方面没有半点经验。说不定就连经营“初白轩”的资金也是明真自己从其它地方弄来,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也难怪,谢浩然的确很帅。女人嘛,都喜欢小奶狗和小狼狗。

    牛排必须趁热吃。谢浩然挥舞着餐刀和叉子,以流畅的动作将餐盘里的牛排迅速分割,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发出威胁:“初白轩的商标已经注册。如果你们不想引起麻烦,就把饮白轩的商标摘下来。我这是先礼后兵,给你一个警告。”

    看着他匆忙的吃相,柏彦章眼里掠过比之前越发深重的轻蔑目光。他是个很有耐心地人,就这样看着谢浩然把整块牛排吃光,用餐巾擦拭嘴角,这才慢悠悠地说:“如果你对此觉得不满,可以走法律程序。”

    打官司,柏彦章从未怕过。柏家有着庞大的法务部门,那可不是白白浪费钞票当做摆设的存在。

    谢浩然怔了一下,脸上顿时泛起恼羞成怒的大片红色。他抬了一下胳膊,有点儿像是准备站起来轮拳头打人,却被坐在旁边的明真用力拽住。身体就这样朝着侧面歪了一下,然后他放弃了之前的想法,整个靠向明真那边,急急忙忙,说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责备与愤怒。

    “你看到了,他根本不想和解。我早就跟你说过,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让柏彦章听得有些傻了,然后呆住,随即狂喜和好笑充斥了整个大脑空间。

    明真对谢浩然的态度更像是一个颇有关照的大姐姐,而不是她之前说过的“未婚夫”。她很耐心地低声劝解:“你没来之前,柏先生就说了,他想参股进来,与我们一起共同经营。”

    柏彦章清清楚楚看到谢浩然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入股的资金有多少?”

    这种时候必须表明态度,柏彦章忽然觉得事情也许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他清了清嗓子:“我可以注资五个亿,你们在其中占股百分之六十。”

    谢浩然侧着身子,斜起眼睛看着他,发出鄙夷的声音:“有钱人果然都是王八蛋。才五亿,你打发叫花子呢?”

    明真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也许是嗔怪。

    柏彦章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笑了笑:“那么谢先生觉得多少注资数额才算是合理?”

    谢浩然吊儿郎当地给自己的盘子里加了些菜,懒洋洋地说:“一百五十亿,我可以考虑给你百分之一的股份。”

    笑意渐渐在柏彦章脸上凝固:“你在开玩笑吧?”

    谢浩然把一块鹅肝送进嘴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百五十亿,美元。”

    即便是涵养再好的人,也觉得现在这种状况无法谈下去。柏彦章看了一眼谢浩然,站起来,视线转移到明真身上,认真地说:“明真小姐,关于合作的问题,我们还是另外约时间再谈吧!”

    明真精致的脸上透出一丝微笑。她摇摇头:“没那个必要。要谈就现在谈。”

    柏彦章已经不知道今天这是第几次愣住了。他随即有些发急:“可是……”

    明真抬起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照旧把谢浩然的胳膊搂在怀里,声音恬静:“我丈夫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柏彦章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冰冷起来:“希望你记得现在说过的这些话。”

    明真以美丽的淡笑进行反击:“这也正是我想告诉你的。”

    正在埋头大吃的谢浩然抬起头来,指了指摆在桌上的菜:“这就要走了?先等等,客是你请的,你得负责买单。你不吃是你的事,那个……把单买了再走。”

    柏彦章发出毫不掩饰的冷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八百七七节 对策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明真松开谢浩然的胳膊,“噗嗤”一下子笑起来:“刚才你演的可真像。www.uu234.ccUU小说”

    谢浩然把嘴里的那块鹅肝咽下去,喝了一口红酒,身子后靠着长长呼了口气:“我也觉得自己有演员天赋。也许我该换个新的行当,演电影,做大明星。”

    明真被他认真严肃的模样逗得笑起来:“那我怎么办?”

    谢浩然用餐刀切下一块馅饼:“当然是嫁给我,呆在家里给我煮饭。”

    两个人正闹着,房门推开,晏恒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笑,小心地问:“没打扰到你们吧?”

    谢浩然避开明真的抓挠,笑道:“刚才出去的那个人结账了没有?”

    “我就是进来告诉你这件事。”晏恒点点头:“已经买单了。”

    明真关心着之前就提过的问题:“你没给他打折吧?”

    晏恒笑道:“当然没有。你来的时候就特意嘱咐过。”

    “那就好!”谢浩然伸手打着招呼:“难得今天有人请客,而且点的都是你这里的大菜,来,来,来,快坐下,一块儿吃点儿。”

    “改天吧!今天客人多,忙不过来,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晏恒是个有眼色的,笑道:“改天我请你。”

    聊了几句,他离开了包间。

    明真用叉子挑了一点鹅肝送进嘴里慢慢品尝,连连点头:“这东西味道不错,很好吃。”

    她随即把目光转向谢浩然:“你真打算对付柏彦章?”

    “准确的说,应该是整个柏家。”房间里隔音效果很好,谢浩然说话的音量也不大:“其实一开始我没有把他们当做目标。偏偏柏彦章自己撞上来,而且这还是我整体计划的一部分。高棉国那边已经开始动了,马来这边也得开始准备。总的来说,柏家是一个很不错的突破口。”

    明真撇了撇嘴,有些不屑:“怪不得都说中年大叔油腻腻的,你是来得晚,没看见柏彦章之前看我那种眼神。他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去。”

    谢浩然笑着在她粉嫩的脸上捏了一把:“你是我老婆,谁也抢不走。”

    明真从不在这种事情上吃亏。她狠狠掐了一把谢浩然腰上的软肉,等到闹够了,平息下来,她幽幽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但是……要小心,安全第一。”

    温暖的感觉就这样油然而生。

    谢浩然笑着点点头:“我会的。”

    ……

    被调戏的感觉很糟糕,柏彦章整个晚上都铁青着脸。回到住处,他吩咐亲信:“给我弄两个女人过来。”

    这样的要求以前就有过,亲信也做了不止一次。他知道老板的喜好,特意选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妞,送进了柏彦章的房间。

    这很正常。别说是柏彦章现在已经离婚,就算他仍有妻子,关起门来做这种事,也是他的自由。

    亲信明显感觉老板在发脾气。房间里的动静很大,不断传出尖厉高亢的女声在喊“救命”。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房门开了,两个女人抖索着身子从里面出来。她们脸色惨白,双腿连并立合拢都做不到,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走着,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但是双手抖得厉害,甚至连拎包都拿不稳。

    柏彦章在这方面是比较变态的。尤其是生气发火的时候,他喜欢在女人身上发泄。男人做那种事情通常只要射出来就能满足,可是柏彦章不同。完事儿以后他会用皮鞭抽人,让女人跪在面前,用巴掌狠狠抽着对方耳光。一下又一下。房间里备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乒乓球和高尔夫球,很小的精钢夹子用金属线连在一起……必须承认,的确有些体质特殊的女人喜欢这些特殊设备,但她们毕竟是少数,这个世界上也并非所有女人都是受虐狂。

    看在一个晚上两万块钱的丰厚报酬份上,愿意做这份工作的女人比比皆是。甚至有几个曾经被柏彦章狠狠虐待过的,事后养好了伤,又主动联系亲信,表示“有机会可以再约”。

    送走了那两个女人,亲信走进房间,看着洒落一地的各种女式内衣,还有站在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他陪着笑,小心翼翼地问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的柏彦章:“老板,还满意吗?”

    儒雅的气质从柏彦章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大口抽着雪茄,喷吐着浓烈的烟雾,没有转身,死死盯着远处地平线上徐徐升起的太阳:“按照原来制订的方案,执行后续计划。”

    进来的时候,亲信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对此并不觉得奇怪,认真地问:“具体时间从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现在,最好是立刻,马上!”柏彦章显得很焦躁,连一秒钟都等不下去。虽说昨天晚上在两个女人身上狠狠发泄过,可是眼前总是晃动着谢浩然那张可恶又可恨的脸。他很年轻……妈比的,要是时光可以倒流,我也不比他差。每当想起明真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躺在谢浩然怀里任由他肆意捏弄,柏彦章就觉得心烦意乱。

    亲信没有多嘴,就这样沉默着退了出去。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打扰柏彦章。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

    老虎带着两个人,站在“初白轩”侧面的小巷入口,饶有兴趣看着乱哄哄的茶馆门口。

    大清早的就有人来“初白轩”闹事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是三十多岁。听口音像是外地人,女人躺在一副担架上,一直在哼哼唧唧。两个男人站在旁边大声叫嚣,说是昨天在“初白轩”喝了茶,吃了点心,结果女人当天晚上就上吐下泻,送到医院里,医生检查后得出“食物中毒”的结论。

    “你们这是黑店,得赔我的医药费。”

    “让你们老板出来,否则这事儿没完。”

    很常见的闹剧,手段一般,极其普通。但是必须承认,非常有效。茶馆门口很快吸引了一大群人,围在那里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明真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站在门口的两名服务员也很为难,连忙进去叫来了保安,把闹事的三个人挡在外面,却也同时挡住了喝茶的客人。

    老虎看得津津有味,他阴测测地笑着,拿出手机,拨通了谢浩然的号码,压低声音,很是兴奋地说:“老板,你简直是料事如神。他们来了,就在夫人的茶馆门口。”

    称呼明真为“夫人”,是老虎的个人创举。

    手机听筒里传来谢浩然淡淡“唔”的声音:“去做吧!别把人打死就行。”

    “没问题!”

    老虎整个人随着这句话变得亢奋起来。他结束通话,对身边两名跟随者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点点头,各自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几分钟后,周围的街口与巷道里,出现了十几个身穿不同衣服,但是身材彪悍的壮汉。他们挤进人群,不由分说将三名闹事者分别控制起来。不等对方回过神,带队的壮汉挥手就给了其中一人脸上重重的耳光,张口骂道:“尼玛的,上次你们就来老子饭馆里讨钱,我没给,你们就这样闹了一出。现在又来,真以为碰瓷不需要成本是吗?”

    他喊话的声音很大,旁边的围观者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片哗然。

    “我就说了,“初白轩”这里的茶点怎么可能有问题。我从开业就在这儿喝到现在,没觉得有什么啊!”

    “我之前就觉得不太对劲儿,没想到居然是碰瓷儿的。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大清早的就遇到这种事情,简直心烦。走,走,走,咱们进去喝茶,别管那么多了。”

    十几个壮汉对付三个人,轻而易举,手到擒来。就这样控制着三个人离开人群,将他们迅速带到附近的停车场。躺在担架上那女人整个人都懵了,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张口急急忙忙叫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过你们店里?你们认错人了吧?”

    老虎走过去,抡起多毛粗大的拳头,照着女人腮帮上狠狠就是一下,把她打得眼冒金星,脑袋晕晕的,一阵恶心想吐。老虎对自己的力量很满意,狞笑着吩咐其他人:“把他们带上车,去老地方。”

    这种力量远远超过普通人。老虎清清楚楚记得,这是拜谢浩然所赐。他给自己吃了那种换都大小的白色药丸,加上高强度锻炼,在对方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老虎现在可以单挑三个人。

    ……

    直到下午,亲信才收到消息。

    他呆住了。手里拿着电话,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等到回过神来,连忙对着电话再三确认。过了一会儿,对方发来现场图片,他才瞪大了眼睛,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秒钟也没有耽误,亲信连忙穿过客厅,走进柏彦章所在的书房。

    “老板,出事儿了。”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

    正在看书的柏彦章抬起头,有些疑惑:“怎么了?”

第八百七八节 没人敢去

    “我们早上派出去的人被打伤了。www.uu234.cc”亲信在斟酌着字句。

    柏彦章却不以为意,他把手上的书翻到下一页,低下头,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之前就考虑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你是怎么办事的,这种小事情也要专门跑过来告诉我?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打扰我看书。”

    亲信觉得现在说话很是困难。他犹豫了一下,认真地说:“那三个人……他们被打得很惨。”

    柏彦章再次抬起头来。他很清楚,如果事情不是特别重要,亲信不会在自己发话以后继续站在面前:“有多惨?”

    亲信直接拿出手机,滑开屏幕,把接收到的图片呈现在柏彦章面前:“他们的双手双脚骨头都被打碎,手筋和脚筋也被挑了。”

    说到“打碎”这个词的时候,亲信特别加注了重音。

    手机上的图片是在发现三个人的现场拍摄。那里极少有人光顾的荒山,画面血腥,柏彦章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的眼睛怎么了?”抬起手,指着屏幕上其中一人血糊糊的头部问。

    “他们的眼睛被挖掉了。”亲信小心翼翼地回答:“三个人都是这样。两个男的被割掉了生殖器,还有就是那个女的……被折磨得很惨。”

    柏彦章没再问。他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清楚,他自己就做过同样的事情。可是看看这些血腥的画面,柏彦章忽然觉得,自己曾经对那些女人做过的事情,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他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谁发现他们的?”

    亲信连忙回答:“有人给我们打来电话,指明了位置。公司特别保安部派人过去找到了他们。但是……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非常糟糕。”

    柏彦章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注视着躬身站在面前的亲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亲信的脸色有些犯难,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特别保安部那边……原本安排的计划,他们拒绝执行。今天派出去的三个人遇到这种事,而且还找不到是谁做的……当然,我们可以报警,但警方调查需要时间,而且还会给我们带来不好的影响。那些人……下手实在太狠了。”

    柏彦章终于明白了。

    特别保安部是柏家集团内部的一个特殊部门。简单来说,就是专属于柏家,直接听命的心腹。一个世家能够发展到柏家现在的规模,必然有很多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情需要“处理”。报警是不可能的,那相当于把很多证据直接送到警方面前。每当这种时候,特殊保安部就显得尤为重要。

    闹,这就是柏彦章的计划。

    每天不停的闹,分批分拨的派人过去,在“初白轩”门口撒泼耍赖,把那里的名声彻底搞烂搞臭,彻底没了生意,等到再也维持不下去,明真自然会上门来求着自己收购。

    类似的办法柏家不止一个人用过。在马来,在其它地方都很管用。只要与当地执政者打好关系,特殊保安部那些人也知道轻重程度,不闹出人命就行。“声誉”是一个企业的生存基础,偶尔一两次可能影响不大,可若是每天都有人躺在“初白轩”茶馆门口哭闹着嚷嚷“食物中毒”,这样的事情多了,对那里再有信心的顾客也会心生怀疑。

    华夏国的警察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但具体情况也要区别对待。警察局又不是你“初白轩”一家开的,警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你茶馆的门口。就算你们报警,警察抓了我的人又能怎么样?柏家有庞大的法务部门,这种事情就交给律师处理。加上马来国籍“外商”身份,上面的人即便想动,也得考虑一下其中的利益关联。

    所谓家世和背景的重要性就在于此。

    但是柏彦章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击竟然如此凶狠,直接把自己派出去闹事的人打成残废,还极其残忍的挖掉双眼,割去身体的重要器官。

    有资格进入柏家特别保安部的人不多,但是每一个都很重要。对于这些人,柏家也从不吝于赏赐。每次任务过后,执行者都能得到丰厚的报酬。可是这次的情况截然不同,就算报酬再丰厚,几十万,上百万,甚至好几百万……能让我重新长好体内被粉碎的骨头?还是能让我被挖掉的眼睛重新变回来?

    对于男人来说,再没有什么能比生殖器更重要的了。

    更糟糕的是,对方下手极其干脆利落,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找到凶手。

    有了这三个人血淋淋的教训,其他人……谁敢去做?

    柏彦章放下手机,目光变得越发阴沉。

    他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

    “把特殊保安部的出勤费增加一倍。另外,改变一下他们的行动方式,每次派出三组人,一组人行动,另外两组人在旁边监视,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亲信点点头。尽管不赞成这样做,可是在决定与否的问题上,他是没有说话权的:“那频率方面呢,要不要减缓一些?”

    “不能缓!”柏彦章用力摇着头,语气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决:“那种茶叶的效果非常特别,家里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抢在别人对“青玉”产生重视以前,拿到独家经营权。”

    ……

    柏彦章一直提心吊胆,心神不宁。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亲信已经把任务安排下去:九个人,分为三组。按照变更后的计划,夜间八点钟开始行动。那是“初白轩”茶馆生意最好,客人最多的时候。

    九点过两分的时候,亲信慌慌张张再次跑进书房,他的脸上全是惊恐:“老板,我们的人……不见了。”

    柏彦章感觉心脏一下子坠入了无底深渊。他“嗖”地一下猛站起来,又惊又怒地问:“不见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亲信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他们按照吩咐,一组行动,两组监视。我一直等着他们回复。按照之前的约定,无论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他们都要每隔半小时给我回一次电话。可是我一直等到八点四十也没有电话打进来,我赶紧派人过去,他们在那边找了很久,一个人也没有找到。”

    柏彦章自己也觉得后背上涌起一股冰寒:“九个人……都不见了?”

    亲信不太确定地回答:“我觉得,他们会不会被“初白轩”的人抓住了?就在茶馆里?”

    柏彦章觉得脑子很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亲信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但即便是真的又能怎么样?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之前的事情与明真有关,何况现在只是手底下的人失踪,总不能以这个名义冲进“初白轩”去找。那样的话,合成体统?

    “先等等,等等再说。”柏彦章尽可能给自己寻找着安慰的依据:“特殊保安部的人都受过训练,尤其是今天晚上派出去的那些,其中有两个还是泰拳好手。那里是闹市区,就算遇到意外情况,打不过对方,只要叫起来,附近总会有人发现。”

    亲信被他说得稍微恢复了一点自信。他点点头,嘴里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

    ……

    半夜三点,柏彦章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说话速度很慢,字正腔圆。那是一个地址,在郊外,很远。

    荒郊野外,一间茅草屋。柏彦章这次没有呆在住处,他要亲自看个究竟,心急火燎带着亲信与手下闯进去,几只大号手电筒明晃晃的照亮了屋子。

    包括柏彦章在内,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九个人并排摆在一起。他们的四肢全被砍断,伤口裹着厚厚的纱布,在灯光下隐隐显出一丝丝鲜红。

    对他们下手的人没有割去耳朵,没有破坏听觉,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挖去双眼。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杂乱的脚步声,看到熟悉的人进来,他们呆滞绝望的脸上纷纷显出激动,一个个躺在地上拼命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呜咽。

    亲信见多识广,也是从社会底层一步步摸爬滚打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见状,他变得很紧张,恐惧的目光在眼睛里一闪而过,连忙对跟在旁边的手下急促吩咐:“快,快去看看他们的嘴,是不是舌头被割掉了?”

    舌头?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柏彦章觉得心中一紧,仿佛中枢神经不受控制,整个人被巨大的惊恐拖入了黑暗深渊。

    如此冷酷、残忍的手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生意”和“商战”的正常认知。

    破旧的草屋四处漏风,尽管如此,浓烈的臭味还是令柏彦章觉得难以忍受。他从一名手下那里夺过电筒,四处照了照,发现地面上屎尿横流,想来是那些被砍断四肢的手下大小便失禁。在污浊的空气中实在无法久待,满面铁青的柏彦章用力咬了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他明显感觉到带来的那些人浑身都在发抖。

第八百七九节 老子都想要

    柏家特殊保安部的建立,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UU小说那时候战乱频繁,岛国人在珍珠港干掉了米国人的战列舰队,紧接着横扫整个东南亚,久居马来的柏家自然不能幸免。还好那一任家主是个聪明人,选择了与倭国人合作,提供了大量橡胶原块,还给当地驻军免费供应了长达两年的各类食品。

    很多人都说柏家是汉奸,柏家却根本不承认,只说那是在“特殊时期的特殊应对方法。”口头上的辩解总是苍白无力,各种“锄奸队”也把柏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暗杀行动频繁,即便是当时控制了东南亚局势的倭人也毫无办法。不得已,柏家只能花费大笔金钱,招募了一批精装的安保人员,又从倭人那里得到了一批武器,这才将稳定了局面。

    说起来,柏家在那个时候,很是杀了不少人。有当地平民,有乱民,也有真正的爱国华侨。

    从屋子里传出的臭味太重了,柏彦章不得不走远一些,拿出雪茄,照例剪去端口。只是手抖得厉害,防风打火机连点了几下都没点着。

    黑沉沉的夜色下,亲信从草屋里出来,快步跑到柏彦章面前,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熟练地为他将雪茄点燃。看着深深吸了一大口的柏彦章,亲信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发苦。

    柏彦章闷闷不乐道:“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不是暴力刀伤,是很精确的手术。”亲信把声音压得很低:“我解开他们外面包扎的绷带看过,切口整齐,没有碎裂的骨头渣子。腿部都是从膝盖以下直接挖断关节,胳膊也是同样的做法。手术的同时就进行了止血,没有生命危险。”

    柏彦章怔了一下,随即问:“那他们的嘴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舌头被割了吗?”

    亲信摇摇头:“刚进去的时候我以为是这样。刚才检查过,他们被注射了一种能够在短时间内导致咽喉和舌头肿胀,吐字不清楚,很难发出高音量的药物。这不是什么新东西,最早是从倭国人黑帮那边流出来的。据说最初是用来对付女人,后来使用范围扩大,没想到这次被我们遇上了。”

    柏彦章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朝着隐隐绰绰露出人影的草屋那边看了一眼,焦躁地问:“他们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恢复?”

    亲信精明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苦涩。他缓慢地摇着头:“以目前的医学技术,无法做到这一点。老板,给他们做手术的那些人没有留下断肢。缺损的部分太大了,以后……最多只能给他们装上假肢。”

    柏彦章手指一松,夹在指尖的雪茄掉在了地上。他不是没有脑子的白痴连续出了这些事,多达十几个人从健康状态变成了残疾,而且还是致残等级最高,情况最严重的那种,只要随便想想,恐怕以后在接受命令的同时,下面的人都会想想这样替柏家卖命到底值不值?

    柏彦章觉得心烦意乱。他原地来回踱了几圈,发出努力压制着恐惧的声音:“让他们快点儿,先把人带回去。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忽然感觉燕京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安全。在那些强烈需要自己投资当地主政者谄媚笑脸的背后,其实还有着一双双潜藏在黑暗之中,对自己充满不屑与冰冷,准备着随时把自己当做猎物的可怕眼睛。

    ……

    回到住处,柏彦章直接进了洗浴间,以极快的速度脱掉衣服,在热水喷头下面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一件干净清爽的浴袍,这才觉得整个人变得通透起来。

    拿起摆在外面办公桌上的电话,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未接号码,柏彦章回拨过去,淡淡地说:“进来吧!”

    是亲信打来的。之前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柏彦章就听到了电话铃声。他那时候很烦躁,根本不想接电话。

    亲信推门而入,他照例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只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让柏彦章好不容易消退的负面情绪瞬间返回,充斥了整个大脑。

    “老板,刚才特殊保安部的负责人找过我,他们说……从现在开始,拒绝执行任何与“初白轩”茶馆有关联的任务。”

    “哐啷!”

    柏彦章想也不想就拿起摆在桌上的白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在安静的环境里发出刺耳巨响。紧接着,是他毫不掩饰的咆哮。

    “这帮该死的混蛋,他们好大的胆子。十万美元的年薪是那么好拿的?他们也不想想以前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现在稍微遇到点儿困难,就一个个找着借口躲开避开。还他吗的退伍兵?雇佣军人?柏家那么多钱都扔到水里去了,养了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从马来军队里招募退伍人员,是很多马来豪族常见的做法。柏家也不例外。特殊保安部里还有另外一群人,他们的年薪从五万至于十五万美元不等,都是从国外招募的雇佣兵。

    亲信理解柏彦章的愤怒。他没有火上浇油,安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柏彦章在叫嚣声中发泄累了,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着粗气,这才走到近前,认真地说:“老板,我和特殊保安部的主管谈过,其实他们的要求也并非没有道理。他们说了,如果换在其它地方,这样的事情倒是不难解决。问题是……这里是华夏,全世界最特殊的国家之一。”

    满面怒意的柏彦章抬起头,疑惑地注视着亲信。后者继续解释道:“特殊保安部有很多方法可以找到具体是什么人做的。如果换了是非洲国家,他们可以带着武器直接把人抓回来,交给老板你随意处置。即便是在欧洲或者美洲,他们也有办法与当地的势力团体联系,达到同样的目的。唯独在这里不行华夏国全民禁枪,这里是全世界治安最好的国家之一。更糟糕的是,特殊保安部那些人在全世界通用的方法和手段,在这里一样也用不上。”

    夜风从窗外吹进房间,柏彦章热血上涌的疯狂大脑开始变得冷静下来。他沉默了几秒钟,问:“你指的是什么?”

    “欧洲有黑手党,中东地区有全民信仰的依教,上帝的光辉照耀着欧洲和美洲的绝大部分,可是在这里……”亲信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大部分华夏人都是唯物主义者,他们以马克思主义为信条。我们以前常用的那些办法,在这里并不适用。”

    柏彦章深深吸了口气,脑子里浮现出明真靓丽的身影:“关于“初白轩”和那个叫做谢浩然的人,后续调查有收获吗?”

    “目前还没有。”亲信坦言:“老板,我觉得有两方面原因。时间太短了。您昨天晚上才约了明真小姐一起吃饭,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出新的调查结果。另外,“初白轩”的实际情况,可能与老板您想象的不太一样。”

    “文睿,直接把话说清楚。在我面前没必要遮遮掩掩。”所有事情都没有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柏彦章觉得越来越烦躁,直接叫出了亲信的名字。

    罗文睿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一般来说,查不到某人的资料,通常有三种情况。要么是这个人实在很普通,不值一提。其次就是有案底的罪犯。第三种……比如有人想要调查老板您的底细,难度就会很大。”

    他很会察言观色,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提都不能提。

    柏彦章保持着固定的坐姿,足足过了半分钟都有晃动。只有走到近处,才能看到他脸颊侧面缓缓流淌下来的一丝冷汗。

    “你是说,明真与那个叫做谢浩然的男人,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罗文睿把头低了下去,神情恭敬:“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我没有证据,我也在等待调查结果。”

    柏彦章猛然站起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着。他觉得脑子很乱,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

    想要的不仅仅只是“青玉”那种茶叶,更重要的,还是明真。这么多年了,那是能令柏彦章动心的女人。马来国也有美女,但是柏彦章不喜欢热带地区的女人皮肤粗糙,虽然身材凹凸有致,相貌美丽,完全符合国际审美标准,却不是东方人喜欢的那种类型。明真是真正的小家碧玉,尤其是柏彦章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彻底拜倒在那个穿着旗袍的身影之下。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柏彦章对此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十个亿的软妹币。

    当然,他也有私心。昨天约了明真出来吃饭,提出五个亿的参股计划,那是身为商人的谈判本能。柏彦章觉得这个价码已经够高,可如果明真真的很聪明,寸步不让,柏彦章还会把一点点抛出更多的好处,引诱着她,达成目的。

    偏偏中途爬出来一个谢浩然……是的,是“爬”!

第八百八十节 这是战争

    只要想起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柏彦章就觉得心中有一股怒火怎么也下不去。www.uu234.cc

    思考了很久,他控制着情绪,问一直守候在旁边的罗文睿:“说说你的想法。”

    罗文睿早已想好了措辞:“老板,还是算了吧!其实柏家的生意已经很多,每年赚的钱也不少。我们的重点在于马来国内的咖啡和茶叶种植园,以及相关的加工产业。家大业大,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真的很不容易。您是柏家的长子,又是老太爷指定的家族接掌人。到了您这个位置,真是用不着考虑生意上的拓展,至少目前是这样。”

    “不就是一个“初白轩”而已,何必呢?“青玉”那款茶叶的确不错,可人家既然拒绝了,就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觉得老板您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加码与“初白轩”那边谈判,只要价钱给得够高,他们难保不动心。另外,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这桩生意……我看还是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等上几个月,放他一两年,回过头来再看看,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我知道老板你喜欢那个女人。的确很漂亮,有种特殊的韵味。但天底下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钱买到。华夏国不是马来,老板您常用的那些办法在这里并不适用。我建议您出去走走,在这个国家各个地方好好玩玩。这里有几亿个华夏女人,我相信您一定能找到比明真更好的。”

    罗文睿说的很诚恳,所有字句发自内心。柏家对他有大恩,罗文睿对柏彦章忠心耿耿,若是换了一个人,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柏彦章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你先出去吧,让我再想想。”

    这不是罗文睿想要的答案。他很清楚柏彦章的性格。“再想想”三个字意味着固执,意味着重复性的思维。想要改变,果然不是两三句话能劝得过来。

    转身走出房间的时候,罗文睿发出无声的叹息。

    ……

    所有受训者在规定时间内抵达了燕京。他们只得到了半天休息时间。当天晚上,谢浩然亲自带队,从中挑选出五十名队员,在北郊军用机场搭乘飞机,秘密前往东北部沿海,执行秘密任务。

    消息是从黑暗世界传过来的:教廷方面对谢浩然之前的行动大为震怒,连续多座堡垒级教堂遭到毁灭,圣者遗骸被挖出,他们损失惨重。尽管维恩在主教级联合会议上说明了情况,极力劝阻,仍然无法阻止局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一部分红衣主教看清楚局面,没有在会议上通过“全面战争”的决议。但是,在接下来的投票环节,决定对东方修士进行“报复”的赞成票,占到了联合会议所有红衣主教三分之二的多数。

    报复分为很多种类型。谢浩然之前使用天银船的做法,给了教廷很大启发。只是苦于没有类似的传送法器,教廷方面不得不改变做法。黑暗世界得到消息:教廷派发了大量神职人员,将于近期从边境地带潜入华夏,对各个指定目标进行破坏。

    毁道观,杀道士,最好可以灭掉几个门派。

    尤其是最近名声鹊起的雷极门。

    使用潜艇进行人员运输,是这个时代密谍战中的常见手法。来自黑暗世界的情报非常准确,一百名神职人员刚离开海域,抵达滩头,就遭到密集的火力攻击。提前预设的重机枪把他们打得东倒西歪,大部分人当场战死。其余的部分就地还击,却苦于没有地形掩护。到了战斗的尾声,谢浩然带领受训者直接杀入,所有神职人员均被格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对于修士,狙击手是致命威胁。

    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普通人可以用一颗子弹夺走修士的性命。即便修为高达筑基境界,也是如此。

    上天不会专门偏爱于修士,也不会刻意偏袒普通人。

    张国瑞很震惊。

    刘平亮很震惊。

    马跃明很震惊。

    所有参战的受训者都很震惊。

    在训练场上对着靶子开枪,与现实当中瞄准某人脑袋扣动扳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但谢浩然对他们的要求更加苛刻:上岸的神职人员反击火力一旦弱化,他就踢着这群受训者的屁股,命令他们冲锋,近距离枪战,甚至格斗。

    张国瑞用匕首捅穿了一个身穿黑衣金发男人的肚子。

    刘平亮被一个胸前挂着十字架的黑鬼一拳砸倒,但是他很灵活,迅速拔出手枪,在对方挥舞短剑扑过来以前,三发子弹命中对方身体,最后一枪打中对方脖子,几乎将整个脖颈当场炸断。

    马跃明的打法有些不要脸,因为角度和位置的关系,他冲过去刚好抓住对方的胸部,感觉到情况不对,这才发现那是一个身材壮实的修女。要不是谢浩然从旁边给了那修女大腿上一枪,马跃明根本没有机会拔出匕首,在那张白皮肤的脸上连戳了十几刀。

    伏击战成果斐然,一百名潜入者全部被杀,受训者有两名战死,四人轻伤。

    谢浩然不会告诉他们,其实在侧后方向两百多米的位置,药神院和雷极门的修士就潜伏在那里。他们是第二梯队,一旦前面的受训者陷入苦战,或者战斗中出现意外,就会立刻补上,决不让一个神职人员活着离开。

    入侵者不是新十字军。普通人士兵无法适用于这种程度的战斗。教廷也在培养精英力量,实力堪比强化型的军人。如果不是这次教廷高层震怒,他们绝不会轻易派出这些隐藏多年的力量。

    毕竟,最大的威胁来源于黑暗世界。

    维恩主教与谢浩然之间建立了特殊联络渠道。谈判中约定的赔偿已经到位,他对教廷这次做出的决议表示遗憾。声称:已经尽力阻止,却实在是无能为力。

    谢浩然对此置之一笑。

    他很清楚维恩的态度。如果没有“生命之果”,维恩肯定不会对自己抱着目前这种态度。他毕竟是教廷的人,虽说眼光较为独到,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他的身份。之所以频频对自己表达善意,也是考虑到教廷与黑暗世界之间的战争。总的来说,维恩比较理智,也有清醒的头脑,可惜在教廷内部的职位不算太高,掌握的权力也不够。

    既然教廷决议不是大规模进犯,谢浩然也就有了练兵的机会。与黑暗世界那边的联系越发频繁,无论是老公爵赫克托,还是黑暗议长胖子亲王,都乐意看到教廷势力圈子在东方修士打击下迅速缩减。尤其是那些被毁灭的堡垒级教堂,黑暗世界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狼人和血族部队,拦截狙杀得到消息赶来增援的教廷军队。据说……战果辉煌。

    谢浩然弯下腰,抓住一个胸口中弹,尚未死去,奄奄一息的中年教士头发,用匕首硬生生割断了他的喉咙,然后割下脑袋,扔给站在身后的张国瑞。后者猝不及防,被吓得不轻,带血的人头在手中连续蹦跳着,他好不容易才接住,感受着透过掌心皮肤传来的异体温热,张国瑞觉得自己心脏“咚咚咚咚”跳得厉害。

    谢浩然侧身瞥了他一眼:“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张国瑞用力咽了口唾沫,带着沉重的喘息声回答:“我……只是不太习惯。我……我……”

    “你必须学会习惯。”谢浩然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他话:“你应该知道防保局是什么地方,还有你们接受的训练。从一开始,你们在军营里的各个基础训练科目都是围绕这个进行。但是有一点很关键:训练营里不会提供活人给你们射击,更不会让你们用刀子割断一个人的喉咙。”

    简短的煎熬时间很快过去,张国瑞适应得很快。他把人头拎在手里,努力控制着呼吸节奏,很是艰难地点点头:“我明白。这是战争。”

    谢浩然终于笑了:“你是这一期最优秀的学员,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好好干,世界很大,你会慢慢发现更多的秘密。”

    张国瑞没有听出这句意义双关的话,下意识地回答:“谢谢头儿。”

    谢浩然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人头,没有说话,转身朝着一片狼藉的战场走去。

    ……

    防保局,局长办公室。

    怒风坐在高背椅上,看着手里的这份报告,不断唉声叹气。

    “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看看,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带着新学员过去了。还好战损人员不多,死了两个,对上面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廖秋坐在对面,笑着把手中的烟盒推过去,满脸都是谄媚:“局座,来一根儿,我刚买的“大重九”,一百块钱一盒。”

    怒风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就你这种穷鬼也舍得买这种高级货?别骗我了,要不是谢浩然那混蛋小子给你上贡,你口袋里能掏出这种东西?”

第八百八一节 报告

    廖秋翘起了大拇指,媚笑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不愧是局座,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www.uu234.cc高!实在是高!”

    怒风面色阴沉:“我可不是倭军小队长,你脑袋上也没戴着伪军帽子。让我说你什么好……情报六科是个新建立的部门,你作为谢浩然的直管上级,应该对他的不合理行为加以约束。你却偏偏反过来,先是超科目强化训练,现在直接带着人武装行动。”

    廖秋一脸痞子的笑:“情况紧急,我实在是来不及向局里请示。”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怒风鄙夷地看着他:“是不是谢浩然给了你什么好处,把你给买通了?”

    “我是那种人吗?”廖秋像屁股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跳起来。

    “你还就是那种人。”怒风毫不客气,只是言语缓缓变得带有几分疑惑,也比之前认真严肃:“……怎么,你的意思是,行动之前,谢浩然就给你打过招呼,你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廖秋收起玩笑的态度,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时候,脸上也多了几分庄重。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手指夹住,在桌面上顿了顿:“老封,咱们局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也就是你了……你说说,前面那几任局长,一个个走得灰溜溜的。那些修士一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的主儿,谁会把咱们这些普通人放在眼里?他们要的长寿和清修,什么国家概念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你想想,龙虎山对咱们是什么态度?武当派那边又是什么态度?还有那些有根基的修炼世家,更是对局里的命令置之不理。从前的时候,他们管国家叫“朝廷”,管咱们这些国家工作人员叫“朝廷鹰犬”。可他们自己又是什么?一个个关起门来不闻不问,要不是战争结束后新华夏建国,局势彻底得到改观,狠狠处理了一批依附着他们装神弄鬼的外围人员,他们怎么可能改变态度,派出年轻的门人弟子下山?”

    怒风沉默了几秒钟,给自己点起一支烟,慢慢地抽着:“我知道,你对谢浩然寄予厚望。”

    廖秋并不隐瞒自己的态度:“他很特殊,他的家庭与生活环境也很特殊。算下来,他是至今为止我们真正意义上能用,也愿意服从命令的修士。”

    怒风注视着夹在指尖的烟头:“所以我才让他组建情报六科,不计代价给他弄来那么多的人。”

    “这小子懂得投桃报李,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说着,廖秋有些感慨:“我在防保局那么多年了,从没见过有哪个修士主动拿出丹药给普通人使用。虽说那些学员是谢浩然科室里的人,却不是他的门人,与药神院那边也毫无关系。他在训练方面是很舍得花功夫的,只要没有触犯他的规矩,即便是那些不合格的学员他也没有放弃。那些人还在练,他这次也只带了五十个人出战。走的时候他跟我说了:呆在办公室里的永远都是宅男,得把他们放出去。肯定有人会死,但只要活下来,就是精英。”

    怒风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有感慨,也有微笑,更多的还是愠怒。

    “呆在办公室里的永远都是宅男……码的,这小子简直胆大包天,连我都敢骂。”

    廖秋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反应,“噗嗤”轻笑道:“你还别生气,他可没有指名道姓,谁让你对号入座呢?”

    怒风瞥了他一眼,玩笑归玩笑,这不是重点:“分派到他科室里的那些人,都是些好苗子。别说是咱们,在各大军区都是抢手货。这些学员前期基础项目训练科目都是优秀,谢浩然要对他们进行强化训练我没意见。可是就这样直接把人拖上去打生打死……我说,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廖秋在这个问题上与谢浩然站在同一立场:“既然是基础项目,就可以大规模进行。训练场上得分再高,那也只是纸面上的东西。不拉出去杀几个人,打几场仗,真刀真枪干上几次,他们永远只是理论上的学霸。”

    停顿了一下,廖秋继续道:“咱们防保局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老封,我知道上面有些人给你压力,各种关系户都想着来咱们这里镀金,呆上一段时间就走,以后也有个好前程。人情关系我不管,局里其它部门我也不管,但主要来了我的综合行动处,就别想着呆个半年一年的拔脚走人。我会好好照顾关系户,冲到第一线挡子弹就过分了,我今天把话搁在这儿行动处的人,你可以不参加指派的战斗。但是想要离开,就得从战场上拿五颗脑袋来换。”

    怒风继续沉默了,脸上逐渐露出淡淡的苦笑:“五颗脑袋……小廖,你好大的口气啊!现在可不比从前的战争年代,他们哪有这么多的机会?”

    “这个还真有。”廖秋直截了当地说:“我和谢浩然商量过,准备有计划的在行动处完成人员更替。愿意接受命令指派的修士可以留下,仍然抱着之前强硬态度,人在这儿,但是拒绝出勤的那些,该赶回山里的就赶回山里,如果拒绝服从,那就直接杀了,反正留着也是祸害。”

    怒风皱起了眉头:“这样做的后果,很有可能是谢浩然一家独大。到最后,恐怕他连你我的话都不会听。”

    廖秋同样沉默了。良久,他缓缓地说:“即便是这样,也比现在的情况好得多。小孩子终究会长大,父母不可能永远在他们面前发号施令。一代又一代,所谓文明和国家,不就是这样延续的?”

    怒风感觉一阵疲惫。他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熄,双手捂住脸,慢慢在皮肤上来回按摩:“你啊……这个事情我必须向上面报告。你的意思我明白,说真的,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大体上,对你们的计划也是持支持态度。不过上面具体是什么态度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敢打包票,只能是尽量劝说。有谢老将军这层关系在,估计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廖秋正视着怒风,认真地说:“谢谢!”

    怒风忽然笑了:“要谢就来点儿实际的。把刚才那种烟送一条过来。”

    廖秋一下子变得整个人愁苦不堪:“局座,你这简直就是富户打劫穷人,我哪有那么多?”

    “给不给你看着办。”怒风对他这一套早就习以为常:“想办事儿还不给好处,你以为老子是庙里的泥菩萨,随便弄点馒头包子就能当贡品,完事儿以后连吃都不能吃,连盘子直接撤了?赶紧滚,去你办公室拿烟。”

    ……

    一个星期过去了。

    柏彦章接到电话,第一时间离开燕京,返回了马来。

    柏家在各地的种植园都出现骚动。

    家族核心会议只有三名成员:现任家主柏嗣、柏彦章,还有与他同辈的表弟柏启光。

    “情况很严重,在这之前没有任何迹象,突然间一下子就乱了起来。”柏启光负责家族种植园日常经营,他对情况最熟悉:“工人们要求增加工资,目前所有种植园已经停工了,他们威胁如果不满足要求,就开始破坏设备,然后砍树。”

    橡胶、茶叶、咖啡,这是柏家赖以生存的基础。机械设备没了可以再买,但树是万万不能砍的。尤其是橡胶和咖啡,没有足够的生长期,就无法产生经济收益。

    柏彦章来的匆忙,这些事情都是家族机密,断然不可能在电话里说,紧皱着眉头问:“他们要求多少的工资增加额度?”

    “百分之一百五十。”柏启光道:“也就是目前的一倍半。”

    “这不可能!”柏彦章想也不想就摇头:“开什么玩笑,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执行,暂且不论种植园的收益,以后情况还会变得更糟。”

    工资不是随便乱加。这次若是答应了工人的要求,用不了多久,类似的骚乱肯定还会继续。人心**永远不可能满足,这次是百分之一百五十,下次就会要求更多。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企业主和工人之间的矛盾永远存在,也永远不可能调和。柏家采取的管理模式很先进,对优秀工人的奖励幅度也很大。总的来说,在马来算是良心企业。

    柏启光是个稳重的中年人:“这次的情况与从前不同,他们组建了工会。”

    柏彦章一阵惊讶:“工会?这怎么可能?是谁牵头搞起来的?”

    很多国家都有工会组织,但是这种机构在柏家企业内部并不存在。从上到下,无论柏家还是其它企业,都对工会抱有强烈敌意。可以优待工人,也可以在适当的情况下满足一些工人提出的加薪要求,但无论如何,工会这种与企业为敌的机构绝不能存在。

    柏启光显得有些疲惫:“情况很复杂,不是两三句话能说得清楚。大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调查过,骚乱应该是卡伽人引起的。”

第八百八二节 家族会议

    “卡伽人?”柏彦章愣住了。www.uu234.cc

    柏启光点点头:“你知道,太拉人和卡伽人是马来国的土著,也是我们种植园的主要工人来源。他们有着各自不同的宗教信仰,相互之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正是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在每一个种植园里雇佣的工人只选择其中一种。要么是太拉人,要么是卡伽人。”

    柏彦章目光阴沉着微微点头。

    “但是这种情况在上周突然出现了变化。”柏启光拿起放在手边的一份文件,递到柏彦章面前:“卡伽人冲击了我们在南部的六座种植园,他们要求我们放弃太拉籍工人,只雇佣他们。当时参与的人很多,平均每一个种植园区都超过三千以上,当地警察无法控制局势,只能从中进行调解。”

    柏彦章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发出轻蔑的冷笑:“调解?南部地区从来都是卡伽人占多数,我看他们是在故意要挟,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他们在背后搞鬼。也难怪,要是没有了太拉人,整个马来都是卡伽人说了算。到时候无论他们提出任何要求,我们都只能全盘接受。”

    带着怒意,柏彦章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柏启光:“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一直沉默着的家主柏嗣插进话来:“当时有一批很大的咖啡订单,原料采摘与处理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人闹一天,我们的损失就越来越大。这件事情与启光没有关系,是我做主,接受了卡伽人的要求,南部六个种植园全部换成了他们的人。”

    柏彦章握住文件的手在微微颤抖,他难以置信道:“爸……你怎么能这样?”

    柏启光慢慢揉着太阳穴,叹息着说:“当时的情况很乱,卡伽人向我们提出要求的时候,太拉人那边立刻表示了反对。我得到消息立刻从首都飞过去处理,但是他们已经打起来了。南部地区是卡伽人的地盘,他们打死了四个太拉工人,把种植园里其余的工人围起来,如果当时不答应他们的条件,种植园的生产将彻底陷入停顿。”

    看着手里文件上那一个个太拉人姓氏,柏彦章有种牙齿打落了只能往肚子里吞的感觉:“所以现在太拉人闹起来了,他们除了提出与卡伽人之前相同的要求,还提出整整一倍半的加薪?”

    柏启光没有否认:“目前的局势很乱,大哥你回来之前,家里已经开过一次会。现在,我们就等着你一起商量,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柏彦章眉头紧锁:“我前年的时候就说过要进行产业转移,所有种植园都放在马来国内,实在是不安全。可以考虑的投资国家很多,印尼、菲国、安南、非洲……你们却说那些地方人地生疏,不如马来这边熟悉安全。现在好了,太拉人和卡伽人这么一闹,哪里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柏嗣对这番言论听得很不高兴:“老大,叫你回来是为了商量对策,不是让你发牢骚的。”

    柏彦章并不买账:“爸,我还是之前的意见,必须从现在开始就转移种植园。还有配套的加工厂,也要一起转移到别的地方。对于目前的问题,只能是老办法,砸钱,让马来军方出面解决。”

    柏启光苦笑道:“我已经与军方接触过了。他们这次的要价很高……相当高。”

    柏彦章神情严肃:“他们想要多少?”

    “十亿。”柏启光随即补充道:“美元。”

    柏彦章难以置信地高声喊叫起来:“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十亿美元是什么概念?

    那相当于整个柏家总财产数量的十五分之一。

    柏家之所以能够在马来国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拿下大量地皮建造种植园,一方面是家族祖先眼光独到,另一方面就是当地土著之间的纷争,再加上与不同时期执政者打好关系。简单来说,就是重金贿赂上面那些人,狠狠压榨下面那些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马来国局势动荡,各个政党频频上台,最终占据话语权的还是军政府。依靠强大的军事力量,他们在面对其它党派的时候有了压倒性的优势。马来国这才真正得到了稳定,局势一直保持至今。

    柏启光脸上全是苦涩的神情:“总统老了。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内阁改选将在下周正式举行。大哥你是知道的,那种事情就是走个过场,其实新总统人选早已内定。上个月,家里就派人前往总统府那边祝贺,顺便试探新总统对我们的态度。那个人很好说话,就是要价太高。”

    “那就给他。”柏彦章是个果断的人。他衡量了一下得失,做出了决定:“真的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尽快转移家族产业。现在动手还不晚,应该来得及。”

    柏启光与柏嗣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显出疲惫的神情。看得出来,柏嗣有些不舍,也并不赞同柏彦章的意见。说实话,他有些失望,本以为千里迢迢把长子叫回来,能商量出一个完美的对策,谁知道还是必须离开这块土地,前往异国他乡。

    柏嗣并不认为自己的是华夏人,也不认为自己是马来人。习惯了,从老祖先四处漂泊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国籍什么的随时可以变更,只要口袋里装着钱,身上带着黄金白银,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上人。

    柏启光离开椅子站起来:“我这就把事情安排下去。大哥你既然回来了,家里的事情就麻烦你多费心。尤其是总统府那边,恐怕你得多跑几趟。”

    柏彦章很清楚柏启光这些话的意思。那是让自己带着钞票过去,尽可能消除对方的不满和敌意。

    他毕竟是柏家的长子。

    柏嗣老了,谈话结束后,就独自回房休息。

    柏启光心急火燎,急匆匆离开了家。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柏彦章又想起了明真那张明艳绝伦的面孔,在旗袍包裹下凹凸有致的身形。

    ……

    张国瑞左手抓住一个白人教士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拎起,手枪顺势抵上了对方眉心。这动作充满了森冷凶悍的杀意,白人教士被吓得半死,连忙举起双手,不顾一切发出尖叫。

    help、pleese……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英文单词。代表的意思很简单,对张国瑞这种本科毕业的高材生来说理解起来毫无困难。救命!求求你!张国瑞刻板严肃的脸上逐渐松动出一丝诡异的笑,他右手握着枪,用力在白人教士额头上狠戳了一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改变枪口指向,瞄准白人教士双腿中间,带着说不出的愉悦与快感,用力扣动了扳机。

    高速发射的子弹准确命中目标,在白人教师双腿中间炸出一片模糊的血肉。他猛然爆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双手死死捂住正在流血的伤口,像突然间挨了痛击的母鸡那样从地上一跃而起,双脚离开地面半米多高,重重摔下来,就这样蜷缩着,浑身不断抽搐,一边哭一边喊,只是字句不那么清楚,听起来好像是在哀求,又好像是在诅咒。

    张国瑞大步走过去,一脚踩住白人教士的肩膀,低头注视着那张痛苦到极点的脸,发出无声的冷笑。

    他松开脚,转过身,朝着另外一名俘虏走去。

    刘平亮用匕首割断一名白人教士的喉咙,看看躺在血泊里不断翻滚,生殖器被炸烂的那个家伙,不由得冲着张国瑞的背影吹了声口哨,高声问:“我说你是怎么做事的?何必那么麻烦,一枪解决了多干净?喂,老张,说你呢,赶紧回来把你该做的事情解决了啊!”

    张国瑞头也不回地回答:“还没有疼够时间,让他再叫会儿。”

    马跃明从旁边走过来,他手里拎着一颗刚割下来,鲜血淋漓的白人教士人头,很是佩服地对刘平亮说:“要说干这活儿,我还是佩服老张。你瞧瞧人家,已经修炼的把这种事情玩出了艺术感。哪儿像咱们,只知道用刀子捅人。嗯,下次我也跟着老张学学,先把人打个半死,让他没有行动能力,疼够了,叫够了,最后再补上一枪。”

    “你懂个屁!”刘平亮很是不屑地低骂了一句,抬起手,冲着张国瑞的背影点了点:“我和他高中的时候就在一个学校,后来上了大学才分开。他那时候偏科严重,语文最好,其次是数学,再下来就是各门副科,英文最差,而且拉分严重。高二的时候模拟考,他的英文才考了七十多分。我听说为了这件事,他爸用自行车链条狠狠抽了他一顿,把他打得很惨。”

    马跃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跟咱们现在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刘平亮朝着躺在不远处那名奄奄一息的白人教士努了努嘴:“你刚才没听他用英文喊“救命”吗?他在求饶,同样也是用的英文。”

第八百八三节 争夺战

    “我跟你说,老张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英文。www.uu234.ccwww.uu234.cc他高中那段时间的确是发了狠,没日没夜的学,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你别看这家伙平时文质彬彬,其实骨子里暴虐着呢!毕业的时候所有同学聚餐,还有各科老师也来了。我听说那天晚上教英文课的老师在回去的路上被人揍了一顿,直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是谁干的。”

    马跃明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你是说,老张他……”

    刘平亮立刻打断了他的问话:“我可没说是他干的,这件事情我只是听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但老张讨厌英文,尤其讨厌那些来到咱们国家还要操着一口英文的洋鬼子。”

    两个人正说着,张国瑞已经解决了另外一名俘虏,转身走了回来。他神情冷漠,一脚踩住那名白人教士稀烂模糊的双腿中间,不等那人发出高亢的尖叫,就以极快的速度拔枪瞄准,扣动扳机射出了子弹。

    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往这边看的刘平亮和马跃明,张国瑞面无表情道:“你们觉得我是聋子,什么也听不见吗?”

    看着已经被提升为小队长的张国瑞,马跃明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很是狗腿的笑脸奉承:“队长,我们那是在夸你。都怪那个洋鬼子,一点儿眼力劲儿也没有,竟敢在咱们队长面前讲英文,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张国瑞淡淡地笑了:“其实还是咱们头儿说得对。洋人这种东西,杀一个就少一个。别看他们现在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咱们跟他们说什么他们都要装作听不懂,再不就是要求咱们讲英文。尽量杀吧,总有一天这种情况会颠倒过来。到时候,他们会为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付出代价。”

    ……

    临时指挥部就设在山顶。这里是一个天然岩洞,周围有着良好的自然隐蔽环境。

    身穿军绿色迷彩作战服的谢浩然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机与远在世界另外一端的维恩主教通话。

    “你们觉得我很好欺负是吗?”谢浩然冷冰冰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你们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目前为止,我已经干掉了一千三百个你们的派遣者。”

    维恩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无奈:“抱歉,我已经尽可能在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谢浩然不为所动:“维恩主教,上次在斯科恩拉索的时候,你说过,你可以控制局势,所以我才选择了和谈,让你们赔偿黄金。”

    电话那端沉默了。足足过了五秒钟,维恩才叹了口气:“谢,有些事情不会以我的个人意志为转移。我知道你很强大,也明白你拥有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你不是一个人。用你们华夏人的话来说,你身边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是我不一样,我很孤独……”

    “别跟老子说这些煽情的废话。”谢浩然态度强硬:“说吧,你们的袭击报复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现在就中止,那我们之间还有得谈。”

    “这不可能。”维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我不是教皇,也不是首席红衣大主教。”

    “那就是说,你们要让战争持续下去?”谢浩然眼睛里透出一股邪恶的冷笑,可惜维恩是看不到的。

    维恩在电话里极力辩解:“我要更正一下你话里的错误,这不是战争,真的不是战争。这只是可控规模的战斗。”

    “呵呵!我可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谢浩然发出爽朗的笑声:“既然如此,那我正式通知你:从现在开始,青灵集团拒绝对教廷出售“生命之果”。既然你们的教皇和红衣大主教认为他们有着掌控全世界的强大力量,那就让他们自己慢慢感受好了。”

    维恩立刻在电话那边尖声惊叫起来:“谢,你想干什么?”

    谢浩然同样沉默了很久。

    “维恩,其实我对你的感觉挺不错。你是一个好教士,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良久,他慢慢地发出声音:“找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藏起来吧!黑暗世界就要向你们发起进攻了。”

    ……

    加拿大,圣克拉斯利亚大教堂。

    这里是居民数量极少的寒冷区域。国土面积广袤,人口数量稀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在这种荒僻无人的地方,居然有着如此一座规模宏伟,占地面积广大的教堂。

    赫克托身穿一套黑色盔甲,挥舞着长剑在空中挥舞,砍下一颗颗面带惊恐与畏惧的头颅。

    在战场上,根本感觉不到它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血族就是这样,只要修炼特殊秘术,随着年龄增长,实力也在不断加强。其实血族也有专属自己的宝物,比如赫克托现在穿着的这套盔甲,那是一件具有灵性的活物,可以通过吞噬鲜血的方式给予穿戴者更强的防护。

    艾弗代尔男爵进入了半狂化状态。它变成了一头半人半蝙蝠的怪物。巨大的獠牙从嘴里凸出,像刀剑一样轻而易举刺穿了新十字军的身体,将他们撕裂,然后粉碎。

    远处那头正被数十名新十字军围攻的黑色巨狼是克劳顿子爵。克劳顿家族有着上古维京人的血统,世世代代都以北欧传说中的巨狼芬里尔作为家徽。血族可以变身为野兽的特殊能力在每一个克劳顿身上都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名年轻的子爵虽说在家族内部排名不算靠前,却异常凶悍,接连斩杀了多名高阶修士。

    一名身穿黑袍的苦修士冲了过来,他怒视着把一名新十字军战士拦腰啃成两段的克劳顿子爵,竖起手中的长剑,左手沿着剑身画了一个十字架,锋利的长剑表面立刻浮现出刺目白光。苦修士改成了双手持剑的握姿,低吼一声,朝着克劳顿子爵重重劈去。

    黑色巨狼很灵活,却也没有完全避开攻击。长剑末端划破了部分狼皮,露出血肉。被剧痛刺激着,克劳顿子爵凶性大发,它扔下正围攻自己的那些新十字军,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苦修士猛扑过来。距离太近了,力量是如此强大,来不及改变动作姿势的苦修士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黑色巨狼一口咬住自己的左腕,当场撕掉了小半条胳膊。

    克劳顿子爵没有放松攻击节奏,它立刻转向,一口叼住了在惨痛中发出尖叫的苦修士肩膀,咬碎了骨头,将整颗人头从脖颈上硬生生拔出,就像嚼着一份美味脆骨,在尖牙利齿之间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

    至死,苦修士眼睛里仍然透出无法相信的深重疑惑。

    明明已经使用了神圣力量,长剑也对这头黑色巨狼造成了伤害,可为什么神圣力量没有对黑暗生物构成威胁?没有像从前那样让它们避之不及,像遇到可怕的瘟疫那样躲开?

    赫克托公爵走进圣克拉斯利亚大教堂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圣位前面的孔代主教。

    “你好。”老公爵保持着血贵族必不可少的礼仪,脸上虽在微笑,却充满了高傲的神情。

    教堂里只有孔代主教一个人类。他看着从教堂大门里不断涌入的黑暗生物,看着它们在赫克托公爵身后聚集,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三十年了,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会面。”

    公爵与主教是老对手,上一次战斗,距今已过去了三十年。

    赫克托慢慢抚了一把头发,笑道:“其实我很尊敬你。你没有辱没“孔代”这个名字。就像你那位在法兰西历史上留下名字的祖先,孔代……作为一名教廷的地区主教,你是很称职的。”

    “谢谢!”孔代主教朝着老公爵欠身行了一礼。等到直起腰的时候,脸上已是一片肃杀:“圣克拉斯利亚不属于黑暗世界。”

    “但是我们已经来了,而且就站在你面前。”赫克托感觉到身后有两股强大的力量在接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是艾佛戴尔男爵与克劳顿子爵。老公爵笑得很张狂:“亲爱的孔代,如果是以前,我当然不会对你说这样的话。可是现在不同了,你是个聪明人,圣克拉斯利亚是个坚固的堡垒。可是看看外面,一万名新十字军,五百名苦修士,三百名贞洁修女,五位高级神父……他们全都死了,而且还是在你一直维持着神圣结界的情况下战死。”

    孔代主教一直在努力支撑,现在他再也撑不住了,张口“噗”都喷出一团鲜血,被白色圣袍裹着的身体也歪了一下,瘫坐在地上。

    圣克拉斯利亚大教堂是教廷在加拿大地区的重要堡垒。在过去长达千万年与黑暗世界的战争中从未被攻占过。黑暗生物虽然数量众多,却无法突破神圣结界。何况圣克拉斯利亚大教堂的结界历年来都得加固,只要有一名地区主教级别的高阶修士在核心位置维持,结界存在时间最高可以长达十二小时。

第八百八四节 加码

    克劳顿子爵得到赫克托的示意,大步上前,化身为黑色巨狼。www.uu234.cc它用锐利的足爪按住孔代主教的腿,张口就要朝着他的脖颈咬下去。

    维持结界要花费巨大的体能为代价。孔代主教现在虚弱无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必须对脑子里的疑问找到答案,于是不顾一切尖叫起来。

    “赫克托,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你必须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

    老公爵抬起右手,制止了克劳顿子爵。他面带微笑朝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圣位五米多远的位置站定,目光中透出一丝怜悯:“你应该知道,我不相信上帝,我只相信血神。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孔代主教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已经被克劳顿子爵锋利的獠牙刺穿。他大口喘息着:“你们……你们究竟是怎么穿过神圣结界的?几千年了,神圣结界从未被穿透,你们是什么时候拥有了不惧圣力的特殊体质?”

    是的,特殊体质,这是孔代主教对此次大败的个人理解。他在战斗中不止一次看到,无论苦修士还是高等神父,他们对黑暗生物使用神圣力量根本无效,无法像从前那样以圣灵之力对黑色生物造成毁灭性杀伤,对方却越战越勇。

    对于教廷而言,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赫克托面带微笑,沉默了。

    “说啊!你倒是说啊!”孔代主教感觉有些支持不住,急迫的心情让他大声喊叫出来:“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老公爵的笑容充满了贵族风范。他从衣袋掏出一块白色丝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带着说不出的满足与虐意,随口吩咐正在等候命令的克劳顿子爵:“杀了他。”

    一口咬下去,就像嚼碎一个脆皮核桃。

    看着在巨狼口中已经不成样子的人头,赫克托公爵在淡笑中发出轻蔑的冷哼:“那么多年了,你总是高高在上。当年你抓住我女儿的时候,我恳求你放过她,我愿意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拒绝别人恳求的感觉果然很奇妙,从前是你掌握着别人的生死,现在情况倒过来了。哼……你那个该死的祖先不过是个被驱逐的落魄亲王,你以为你自己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满足你最后的要求?哈哈哈哈……让你带着永远不可能知道的疑问去死,这才是世界上最好的报复。”

    走过去,在无头的尸体上踩了一脚,发泄完内心愤怒的老公爵再次变回了举止优雅的贵族。

    “哼!我会告诉你我吃了一个橘子?”

    ……

    马来国的变化远远超乎想象。柏彦章做梦都没有想到,剧变速度会如此之快。

    家族会议的第二天,南部种植园再次爆发混乱。原因还是卡伽人与太拉人之间的纷争,这次是太拉人占据上风。他们从其它地方拉来了庞大的支持者群体,与卡伽人正面对峙。柏家的种植园夹在中间,太拉人对柏家之前倒向卡伽人的行为非常愤怒,将其视作叛徒。

    紧急赶往南部处理问题的柏启光被太拉人抓住,当场杀死,身上的衣服被剥光,尸体高挂在种植园大门顶端。

    南部所有种植园被太拉人纵火焚毁。他们没有放过园区内部那些栽种多年的经济树种,成片的橡胶树被砍倒,咖啡树也是一样,这些被激怒的疯狂者在茶园里到处泼洒汽油,燃起熊熊烈焰,烧光了一切。

    得到消息的时候,家主柏嗣只觉得天旋地转,当场晕倒。

    北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卡伽人虽说没有太拉人那么疯狂,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经过这次抗议要求加薪的罢工事件,再加上莫名其妙突然成立的工会组织,土著们开始懂得了“团结力量大”的道理。他们占据了柏家在北部的所有种植园,到处联络人,控制了加工厂和柏家的商场,提出了更加离谱的要求。

    必须给予五倍于现在的工资,否则就像太拉人在南部做过的那样,毁掉种植园,砸烂加工厂里的机器。

    柏彦章没有出面与卡伽族工人谈判。惨死的柏启光是**裸的教训,掌管着柏家经济决策大权的他肯定不会轻易涉险。但表面上的态度要做足,柏彦章派出了一名谈判代表,自己前往总统府,想要从军政府那里得到帮助。

    现在是政权更迭期,被提名的下一任总统对柏家抱有本能的警惕。拉蒙将军是马来本地人,他不喜欢包括柏彦章在内的这些外来者……是的,外来者,这就是拉蒙将军的概念。在过去几十年里,他看到了太多外来者们操纵本国经济导致的政府损失。这些人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马来政府却得不到多少好处。就连本国盛产的橡胶与咖啡,贸易大头也被外来商人们拿走,即便是掌控了局面的军政府,也只能得到一点点残汤剩饭。

    之所以能够得到压倒性的支持,把掌控国内局面多年的老总统从那个位置上撵下来,取而代之,就是因为拉蒙在竞选之初承诺过: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改变这种状况。

    面对求上门来的柏彦章,拉蒙眼睛里充满了轻蔑。他直截了当开出自己的加码:五十亿美元。

    无论卡伽人还是太拉人,其实都是当地平民。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军队,除了老老实实服从,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柏彦章呆住了。

    “上次谈好的价钱不是十亿吗?”他内心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却丝毫不敢在脸上显露出来:“五十亿……这实在太多了。”

    拉蒙将军有着热带特有的铜黑色皮肤,随是军人,却有着政客特有的思维:“我不勉强你。但这就是我的要求。”

    柏彦章离开了总统府。

    这远远超出了他能够承受的底线。事实上,如果不是表弟柏启光的惨死,柏彦章连十亿这个价码都不会松口。他坚信:在这个世界上,钱财是任何生存方式的基础。如果连家财都保不住,也就谈不上什么未来。

    他总会不时想起明真,柏彦章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美丽的女人。想要得到她,必须花很多很多的钱。

    说实话,柏彦章不怕什么军政府。家族财产正在进行转移,只要拖下去,到时候全族离开马来国,只是可惜了那些种植园和加工厂。

    北部的卡伽人混乱再次升级。对柏家不利的消息也在暗地里传播,尤其是这次谈判,柏家只派出一名代表,具有说话分量的家族成员却一个都没有出现……卡伽人觉得被骗了,愤怒的他们再次采取行动,分为两拨人,一方面控制着种植园和加工厂,另一方面,成群结队的卡伽人涌入马来首都,冲进柏家,抓住了包括现任家主柏嗣在内的大部分柏家成员。

    柏彦章很幸运,他当时在银行办理业务。保镖与亲信传来消息,震惊之余,走投无路的柏彦章只能再次前往总统府,寻求帮助。

    这一次,拉蒙将军开出的加码更高了交出柏家所有的财产,可以确保柏家所有族人的安全。

    这不可能!

    四个字,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入了柏彦章的脑海。从天堂直落地狱就是这种感觉。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这种堂堂的亿万富翁,竟然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平民。

    “不想给也可以。这种事情由不得你。现在可不是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趴在马来国身上吸血,挑动太拉人和卡伽人之间的矛盾,把人工工资压缩到最低。柏先生,你自己想想,你为我们国家做过什么贡献?台风、海啸、地震……我们是一个灾难频发的国家,你们每次只是象征性的拿出几十万捐款,走走过场。你,以及其他的外来者,占据着我们国内最好的耕地,最优良的经济作物种植区。你们没有给当地人带来幸福,果实采摘、割取橡胶、手工制取咖啡豆、炒制茶叶……所有这些,都给你们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我们的人民依然穷困,我们的孩子无法得到更好的教育条件。一代又一代就这样过下去,你们却高高在上,踩着人民的脑袋作威作福。我要组建一个全新的军政府,彻底改变这种状况。”

    “我给过你机会,之前两次,现在又是一次。我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们改变态度,我愿意与你们合作。但是你们丝毫不肯放松,认为所有东西都属于你们。那么对不起……既然这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看着满面冷肃的将军,柏彦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不顾一切发出尖叫:“这不公平!我的祖先很早就来到马来国,是他们辛辛苦苦开垦出那些土地,是他们种下了一棵又一棵的咖啡树。身为后代子孙,我们理应享有这些。”

    拉蒙将军脸上已是一片冰寒:“柏先生,你忘记了一件事。”

第八百八五节 灭

    他抬起手,直指着柏彦章:“你,还有你的祖先,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国家。UU小说你们是外来者,是华夏人。”

    外来者?

    华夏人?

    好陌生的说法,柏彦章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拉蒙眼睛里透出凶悍狠辣的目光:“我已经下令冻结你们柏家在马来的全部资产。还是刚才那句话,你现在还有最后的机会:只要在财产转让文件上签字,我可以确保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柏彦章脸上一片惨白:“……我明白了,新政府需要树立一个尊重法律的正面形象。你必须把这种违背法律的掠夺行为,变成可以在阳光下摆出来的合法之举?”

    拉蒙冷笑道:“你能理解就更好了。其实你们原本用不着付出这么多的代价。但是你们很贪婪,不愿意给别人机会,别人也就不可能给你们机会。”

    柏彦章的身体在发抖,他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让我想想,给我几天考虑时间。”

    拉蒙没有说话,只是用轻蔑的目光看着他。

    这里毕竟是总统府,礼仪必不可少。柏彦章对着拉蒙行了礼,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将军目光中透出的那抹凶狠,以及嘲笑。

    柏彦章觉得事情不可能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拉蒙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他要的是柏家全部财产。想必这是最后的底线。如果还要更多,不现实,柏家也不可能满足他贪婪的胃口。

    两天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柏彦章需要拖一拖,花旗银行那边已经达成协议,财产转移也就是这几天功夫就能完成,总金额高达二十亿。

    继续呆在马来国看不到任何希望。柏彦章只觉得后悔,如果早一些察觉军政府方面的变化,情况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甚至怀疑,太拉人与卡伽人之间的混乱,是拉蒙将军在背后一手促成。

    他要对付的当地富豪不会只有自己一个。早年来到马来国的华夏人实在太多了,占到了这个国家总人口比例的百分之五以上。与懒惰且愚昧的当地土著比起来,华夏人以聪明勤劳挣下来丰厚家业。可是现在……的确到了离开的时候。

    忽然,装在衣袋里的手机响了。柏彦章拿出来一看,是亲信罗文睿的号码。

    “老板,你赶紧走。”他很紧张,声音沙哑。

    “出什么事了?”柏彦章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老太爷被杀了,所有人都死了。”罗文睿的声音里夹杂着沉重喘息:“是卡伽人下的手,他们根本不想谈判,现在已经冲进商场和工厂开始抢劫。你赶紧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还有银行那边也不要去了,我刚刚得到消息,军政府下令冻结资产,老板你委托花旗银行转移的那二十亿美金已经被全部扣下。”

    死了?

    柏彦章觉得手脚冰凉,脑子里全是混乱的思维意识。

    “卡伽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罗文睿在电话里再次发出急促的语音:“我也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有机会在联系吧!”

    “我能去哪儿?”柏彦章完全是下意识喊出求救的话:“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去华夏国大使馆吧!我们毕竟是华夏人。”

    ……

    柏彦章脱下身上昂贵的衣服,在泥地里来回擦抹着,重新穿上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脏里八几,活脱脱就是一个当地穷鬼。

    他知道华夏国大使馆的位置,却从未去过。很多年了,从来都是华夏国外交人员在节日的时候登门拜访,柏家上下也对此毫不在意。当然,表面上的礼仪还是有的,招待着吃顿饭,随口聊上几句。

    很多时候,柏彦章都会在场。那时候的他态度傲慢,总是对这些主动上门的华夏国外交人员报以嘲讽。只是来自亿万富翁的骄傲,别跟我提什么华夏国,那里是个穷地方,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大使馆……表面上说得好听,其实就是邀请家族回去投资建厂,顺便给你们更多的好处。

    凭什么?

    老子全家好好呆在马来国还不是一样。在这里,我们可以享受超过本地人的优越待遇。回去的话,能有什么?第二次世界大战,倭国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就把你们打得溃不成军,还不是米国人扔下的原子弹,恐怕你们早已战败。与穷鬼呆在一起恐怕连我自己都会变成穷鬼,这辈子就算打死我也不会回去投资。

    我持有马来国护照,是马来人,不是华夏人。

    那是从前。

    现在……柏彦章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希望自己是个真正的华夏人。

    他去过华夏,知道那里与从前不一样了,很繁华,到处都充满了商业机遇。甚至鳏居已久的自己,还在那里遇到了美丽的明真,动了想要再婚的心思。

    跌跌撞撞朝着华夏大使馆的方向跑去。

    柏彦章看过一部叫作《战狼》的电影。华夏军队在战乱国的撤侨行动令他印象深刻。他很清楚,罗文睿说的没错,大使馆方面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无论如何也会确保自己的安全,甚至会帮助自己从军政府拉蒙将军那里进行交涉,说不定还能争取回来一部分财产。

    柏彦章想好了,一定要回到华夏定居,远远离开这个混乱肮脏的国家。

    一道巨大的力量从侧面袭来,柏彦章当场被打倒下。不等他发出惨叫,脑袋上已被蒙上一个黑布口袋,几名从旁边角落里冲出的壮汉将其按住,带上一辆车,风驰电掣般开出了市区。

    ……

    摘下头罩的时候,柏彦章看到了老虎。

    他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谁?”柏彦章抖抖索索地问着,他挣扎了一下,发现双手在身后被反绑,只能保持着双腿跪倒在地上的固定动作。

    老虎刚刮过脸,光滑的面颊上没有粗硬扎手的胡须,整个人也少了几分凶暴。他居高临下注视着脸色惨白的柏彦章:“从燕京跑到马来,挺远的。但是我们老板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冒犯过他的家伙。”

    说着,他脸上露出狞笑:“尤其是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当面挑衅的混蛋。”

    柏彦章发出惊恐无比的喊叫声:“你们老板是谁?”

    老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慢慢蹲下来,右手轻佻地抬起柏彦章的下巴,冲着他的脸,狠狠啐了口浓痰。

    他随口骂道:“叫个即把!你以为声音大了,外面就会有人听见?老子本来在外面可以一枪干掉你,但是老板说了,要给你留个全尸,而且得把你埋了。”

    注视着已经绝望的柏彦章,老虎发出冷笑:“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人。华侨……了不起啊?妈比的,以前国家需要的时候你们在哪儿?一个个都他吗的跑到外面,动不动就说你们是这国那国的人,连“华夏”两个字都不愿提。对了,我看你之前跑的方向,应该是想去华夏国大使馆。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知道了你全家被杀的消息,寻求帮助?哈哈哈哈……你这个不要脸的狗杂种,现在遇到困难,就想起你是华夏人了?真正是好算计啊!没事的时候你是马来人,有事儿的时候你就是华夏人。你的脸呢?你还有“脸皮”这种东西吗?”

    柏彦章在痛哭流涕:“不要杀我,我……我们是同胞。”

    “同胞尼玛个逼,老子没你这样的同胞。”老虎恶狠狠地骂道:“早干嘛去了?有钱的时候一个个在外面装大爷,没钱落魄了才想到要回去。顺便说一句:咱们华夏从来就不承认双重国籍。”

    他站起来,用厌恶的语调吩咐手下:“把他宰了,随便刨个坑埋了。记住,尸体衣服不见天,这是老板的命令。”

    ……

    双头神教在卡伽人当中秘密传播着。

    当地人并不在意这是来自高棉国的一位陌生神灵。无论任何一种信仰,“神迹”很重要。尤其是在时刻关心自家温饱问题的平民百姓看来,只要是能够显示出与自己利益相关的“神迹”,那就是一位值得崇拜,合格的神灵。

    马来国距离清凉山太远了。正常情况下,白色凶虎与血蛇的法力不可能延伸到这个位置。但是信仰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再加上从高棉国带来的双头神像,只要在当地拥有足够数量的信徒,制造几次小规模的“神迹”,对远在清凉山的神灵来说,倒也不算什么问题。

    还是降雨。

    干枯的地里需要浇水,过于炎热的天气需要降温,还能得到相对清洁的饮用水……穷人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尤其是在祭司说过的时间,看着原本是艳阳高照的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然后豆大的雨水“哗啦啦”落下,那种震惊与喜悦,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

    卡伽人有自己的信仰。

    但是改变信仰也很容易。

    最初的时候,传教很困难。渐渐的,人多了,也就变得越发简单。

第八百八六节 争议

    目前的卡伽人双头神教派信徒约为四万名。www.uu234.ccwww.uu234.cc军政府不会考虑民间信仰问题,甚至对此乐于看见。有纷争才有利益,如果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心态,对统治阶层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祭司的指点下,卡伽人信徒建立的工会。即便是信仰神灵也要首先吃饱肚子,何况这还是“来自神灵的旨意”。对于太拉人那边,双头神祭司暂时不考虑发展信徒。在牢牢抓住卡伽人这股力量并将其控制以前,过于迅速的信仰扩张,只会引发更多问题,甚至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

    以教派的力量对付一个亿万富翁,是一次尝试。当然,马来**政府的内部纷争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谢浩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来,除了一个从燕京派往马来监督执行的老虎,谁也不可能将他与事情扯上关系。

    与拉蒙将军一样,他给过柏彦章机会。

    那天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三天时间,把“初白轩”对面的“饮白轩”模仿商标撤换,谢浩然可以对此既往不咎。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们以为自己很强大,其实连只臭虫都不如。臭虫至少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蹦跳着逃开,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去?

    老虎说的对:他们自己都不承认是华夏人。

    ……

    梵蒂冈。

    走进大会议室的时候,维恩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面写满了愤怒、沉思、忧虑,以及焦躁。

    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第三次召开红衣主教联合会议。正常情况下,这种级别的会议两年才召开一次。可是现在,谁都清楚事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

    克莱恩大主教照例是会议的主持者。身材肥胖的他端坐在最高位上,就像一只神情慵懒,连眼皮都懒得睁开的大癞蛤蟆。

    今天的议题仍然是关于与黑暗世界的战争。

    “圣克拉斯利亚大教堂已经陷落,地区主教孔代战死,同时战亡的还有一万零一百四十三名新十字军,五百名苦修士,三百名贞洁修女,五位高级神父。”

    作为战况通报者,斯普鲁文主教神情严肃。他放下拿在手里的文件,环视四周:“诸位,情况已经非常严重,我们节节败退。在过去的这个月里,我们接连损失了很多座堡垒级别的教堂,现在连圣克拉斯利亚也丢了。再这样下去,我有理由相信,黑暗世界完全可以在三个月内打到梵蒂冈。”

    摩文主教坐在右边,发出轻蔑的嘲笑声:“斯普鲁文,你总是这样故意夸大其词。就算我们在圣克拉斯利亚败得很惨,但据我所知,情况还没有严重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我们的核心区域在欧洲,北美虽然重要,却毕竟是偏远教区。我倒是觉得,既然黑暗世界想要,就干脆给它们好了。包括澳大利亚,那些地方本来就是罪犯与下等人的聚集区,他们对上帝不那么虔诚,是到了该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在教廷内部,对全世界教区的划分问题,一直有两种声音。

    一方面,认为应该固守传统区域,也就是经济发达,人口密集的欧洲。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在历史上,美洲和澳洲属于被流放地带,也是大航海所产生的全新区域。无论哥伦布还是达伽马的船队,开拓出航海线路后,一批批罪犯与穷鬼被送到那里。即便这些人有着与贵族相同的宗教信仰,却永远无法改变他们深深刻画在骨子里的下贱血统。

    另一方面属于包容派,认为全世界所有信徒都没有区别。无论种族还是国籍,只要接受上帝的感召,就能共同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下。

    矛盾的解决,从来都是以人多的一方获胜为终结。但无论如何,持不同观点的人依然存在,他们拒不接受事实,也从不承认反方所谓的“胜利”。

    维恩从斯普鲁文旁边站起来,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了座位上。复杂的目光从得意洋洋的摩文主教身上扫过,发出严肃认真的声音:“先生们,现在可不是争论的时候。问题已经变得很严重,我们现在……”

    神情冷漠的摩文主教打断了他的发言:“别说得那么危言耸听,维恩。情况严重……哼!这句话几乎快被你们说烂了,每次都这样,无论事情大小,无论任何时候,你们除了夸大其词,别的什么也不会做。几百年前,航海舰队在美洲发现邪恶羽蛇神信徒的时候你们是这样。几十年前,依教徒们全面占领亚洲中部,驱逐天柱信徒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现在,你们还是这个样子。亲爱的维恩,你和你的前任们从未有过改变。你们每天都显得忧心忡忡,仿佛整个教廷只有你们才是真正有头脑有远见的那群人。可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你们只是虚张声势,夸大其词。”

    维恩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摩文主教,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就请你说说对目前事态的看法,以及解决方法。”

    摩文对此毫不畏惧,他甚至露出张狂得意的冷笑:“第一,传教。第二,战斗。这是千百年最管用,也是最直接的办法。我们与黑暗世界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上帝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神,其它宗教信仰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就是威胁。跟它们打,跟它们斗,发动全面战争,就像几百年前我们祖先做过的那样,全面启动属于这个时代的“新十字军远征”计划。”

    斯普鲁文被摩文嚣张的态度所激怒,他再次想要站起来反驳,却发现维恩牢牢按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丝毫没有松动。后者直视着对面:“摩文,我们目前损失惨重,足足十几座堡垒级别的教堂被毁。对此,你有什么建议?”

    “征兵。”摩文主教脸上毫无惧色:“在信徒中大范围征召新十字军。战死一万就征召两万,战死两万就征召四万。整个欧洲、东北亚、美洲、澳洲以及世界上的大多数地方都被天主的光辉笼罩着。只要选择了十字架作为信仰的人,都愿意为此付出生命。我们的后备力量会强大到令所有敌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他们会在我们铺天盖地的十字军狂潮面前震撼发抖,老老实实跪下来,接受来自上帝的裁决。”

    “新十字军?”维恩眉头皱得很深:“他们只是一些普通人,虽然我们给他们配发了镀银武器和盔甲,但就实际战斗来看,他们无法充当绝对主力。”

    “我们可以使用更先进的高科技武器。”摩文显得很狂热:“大规模杀伤性生化武器,或者核弹。只要是……”

    维恩顿时变了脸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疯了!”

    “我没疯!”摩文的反驳音量压过了维恩的质疑:“上帝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为此,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对的。黑暗世界既然喜欢呆在肮脏的角落里,就让它们永远陪伴着辐射,让它们与生化武器制造的怪物们永远呆在一起。我们应该像几百年前那样,用刀剑开垦新的土地,杀光所有异教徒。无论世界的任何地方,任何角落,都必须沐浴在上帝的光辉笼罩之下。”

    维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放厥词的摩文,转过身,朝着坐在会议主位上克莱恩大主教深深鞠了一躬,认真地问:“主教阁下,我想问一句,摩文刚才说的这些,是您的意思?”

    克莱恩虽然昏聩,却是维恩在神学院的授课老师。

    上了年纪的老主教永远都保持着微笑。他看似随意地摆了一下手:“有争执是正常的。在面对黑暗世界的威胁问题上,其实大家共同探讨的最终结果,都会不可避免变成具体的战斗问题。孩子们,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吧!你们要学会互相理解,把彼此的想法互相融合。在上帝面前,你们都是忠诚的。”

    维恩清清楚楚听见被自己按在椅子上的斯普鲁文低声骂了一句“老狐狸”。

    克莱恩在和稀泥。

    每次都是这样。

    他从不调和会议上的争端与矛盾,也从不轻易表态。所有发言都是不轻不重,不疼不痒。就像现在,有资格坐在这间会议大厅里的人,有谁敢说出“与黑暗世界和谈”之类的话?

    一抹失望从维恩眼睛里闪过,他不再对克莱恩大主教抱有幻想。转过身,仍然直视着坐在对面的摩文,声音比之前越发显得冰冷:“现在的问题关键不在于战争本身,而在于我们此前从未注意过的东方世界。”

    一名中年主教插进话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与摩文主教的看法一样:那些东方人是异教徒,我们与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摩文之所以气焰嚣张,就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事实上,在教廷内部和外部,有很多人都抱有同样的观点。摩文有太多的支持者,所以他无所畏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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